王團長的聲音響起;“這死丫頭,跑哪里去了 “那個女孩子不錯啊,我看她啊,比省城那些個臺柱子都要強!我調教調教她,帶她去省城,讓她去當省城歌舞團的臺柱!你一定要給我找到!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將她帶給我!”
李毅聽了,便知道那舞衣女子還沒有走到那一步,便想,她會到哪里去呢?突然想,她不會想不開尋短見吧?從她剛才的表現來看,很有可能啊!李毅首先想到的便是天臺,四處找了找,找到樓梯,便往上爬。
李毅來到天臺,果然看見那個舞衣女子正站在邊緣上,對李毅的到來,懵然未覺。
李毅徑直走過去,就站在她旁邊,輕輕地說道;“夜色真美。”
舞衣女子淚流滿面,她轉過臉,看著這個奇怪的男人。
李毅指著下面的人流,道;“有一天,我在飛機上,看著下面的城市,里面的人,就像螞蟻一般,渺少,微不足道,他們,有的被車子撞了,還拖出幾里遠;有的,被壓在鋼筋水泥下掙扎,十天半個月了,還在期待有人前來救援;有的,斷了手,斷了腿,甚至沒有了半邊腦袋,卻還為了生計,在繁華的大街上奔波,或者,放下所有的尊嚴,去乞討;有的,家破人亡,還要背著自己愛人的尸首,緩慢前進,去尋求一塊安葬之地;有的,生活在甜蜜的奶酪中;有的,生活在愛與被愛中。這就是我看到的人生!如果我是那個不幸的人,你說,我是不是該從這里跳下去呢?”
舞衣女子嚇了一跳,顫抖著問;“你是來跳樓的?”
李毅道;“你以為我是來吹風嗎?還是來欣賞月光的?還是看見你在這里,來跟你聊天的?”
舞衣女子啊了一聲;“其實,人生,又有什么想不開的呢?你遇到什么煩心事了?”
李毅道;“我只是覺得人生無趣,我不想做的事·偏偏有人逼我去做。”
舞衣女子又啊了一聲;“他們叫你去做什么啊?”
李毅道;“他們說我長得帥,叫我去陪一個老太婆睡覺,說她看上我了,只要我陪她睡一晚,便可以得到我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死了算了?”
舞衣女子更是一怔·說道;“世上還有這樣的事?這老太婆也太······那你拒絕她就行了啊,何必看不開呢!生命可只有一次!”
李毅道;“可她拿我的家人威脅我,我又不想連累我的家人,更不想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肉體,所以,我干脆死了算了!你別拉著我!”
舞衣女子道;“我還以為只有我們女人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想不到你們男人也有這種事!這世界,還真是奇了怪了!你別跳啊,跳下去·很痛的!”
李毅啊了一聲,問道;“請問一下,這是幾樓啊?”
舞衣女子道;“四樓樓頂。”
李毅道;“我聽人說,跳樓是很有講究的,要想摔成肉醬呢·就上十樓,想痛到九樓,想喘氣到八樓,想掙扎到七樓,想殘廢到六樓,留遺言到五樓,想住院到四樓,有興趣到三樓·純嚇人到二樓·看熱鬧到一樓。哪我若從這里跳下去·豈不是死不了?還得住院·說不定還摔成個一級殘廢,豈不是害人害己?唉,這樣吧,借你的肩膀一用。”
女子道;“做什么?”
李毅道;“我爬到你的扇膀上,再往下面跳·這樣就可能摔得死了。”
舞衣女子尖叫道;“你神經病啊!”
李毅道;“那我就不跳了!”轉身走回天臺,坐在地板上。
舞衣女子遲疑了一下,也退了回來,坐在李毅身邊。
李毅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子半天才答道;“我叫關心硯。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李毅伸出手,笑道;“認識一下吧,我叫李毅。”
關心硯猶豫了一會,還是伸出纖手束,同李毅握了握手。
毅笑道;“你的小手冰涼。”
關心硯在他身邊坐下,望著他;“你不像是個想要自殺的人。”
李毅道;“我就算想死啊,也要快快樂樂的死。你知道從三樓跳樓和三十層跳樓,有什么區別嗎?”
關心硯道;“一個殘疾,一個肉醬。”
李毅笑道;“還有一種區別,從三十樓跳下去,你會先聽到一聲啊啊的亂叫,然后呢,是嘣的一聲響。從三樓跳下去呢,你會先聽到嘣的一聲響,然后就聽到啊啊的亂叫。”
關心硯想了想,嘴角彎成一個優美的弧度,笑道;“你這個人,很會逗人開心。”
李毅正色道;“那你現在還想跳樓嗎?”
關硯怔,凝眸而視;“你是為了勸我?”
李毅點點頭;“剛才,你跟王團長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剛開始,我還以為你回家了,后來一想,不對啊,以你的性格,多半會跳樓,我就上來看看,你果然在這里。”
關心硯想不到,居然會有一個男子,在暗中如此的關注自己,保護自己。她怔怔的出神,半天都沒有說話。她美麗的臉,在月光下蒼白而凄美,像一只受傷的白色蝴蝶,在月色中尋找一朵可以棲身的花朵。
李毅也被她的美震撼,他端詳著她,本能地生出一股保護欲望,想要保護這個女子的周全。他凝神注視,說道;“你放心,一切事,皆可解決!”
關心硯道;“我想開了,我若真死了,最對不起的,便是我父母的養育之恩。只是,王團長逼我這么急,我不知怎么辦好。”
李毅問道;“你真不想聽從她們的安排?”
關心硯道;“當然!”
李毅便道;“我倒有個辦法,能讓你不為難。其實,你也應該想到這個辦法了。”
關心硯道;“你是想叫我冒充那個來了?不行,我們的例假,王團長都一清二楚,因為,例假一來,我們就不能跳舞,只能學習。”
李毅思索了一會,拉起她的手,往樓梯口走去。
關心硯輕輕抽了抽手,但馬上就知道,自己拗不過這個男子,問道;“去哪里?”
李毅道;“跟我來。”
關心硯哦了一聲,很想拒絕,卻偏偏拒絕不了。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跟在這個男人身后,走下了樓梯。
這還是她頭一個被一個陌生男子這么拉著手,他的手掌很寬厚,她的小手被他緊緊握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全感,芳心嘭嘭亂跳,臉蛋上像被火烤了一般,紅彤彤的,燒得難受。
李毅拉著她的手,一直走到沈歆瑤身邊,也沒有放開,他還是怕她會想不開,跑回去跳樓。沈歆瑤她們見李毅居然拉著一個美女走了過來,都睜大了眼睛。
李毅叫關心硯坐下,關心硯見到沈歆瑤和白冰,自然是認識的,西州電視臺的臺柱子,電視節目里經常可以看到。她既是意外,又是緊張,不知道這個李毅到底是什么人。
李毅低聲對沈歆瑤說了關心硯的遭遇。
沈歆瑤笑道;“你來西州才多久啊,盡讓你碰見黑暗面了!你又偏偏是個愛打抱不平的,為了一個女子,都敢得罪省領導了。”
李毅道;“說說吧,怎么幫她,你看她那可憐勁。”
關心硯果然就做出一副阿彌陀佛的櫛子,梨花帶雨,真是我見猶憐。
沈歆瑤便與四個姐妹商量。
康小情道;“這好辦啊,關小姐就辭了職唄!哪里混不了一碗飯吃啊!至于杜局長的威脅,他能有多大能耐啊,別聽他咋呼!他那是嚇唬你呢,他一個市文化局的局長,能有多大權力啊?你別信他的胡扯。”
關心硯不敢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便望著李毅。
李毅笑道;“這位,可是市委辦的康主任,她說沒事,那就沒事。”
關心硯微微一訝,連忙說道;“多謝康主任!”
李毅笑道;“有康主任在西州罩著你·你就放心吧!你的工作,我倒有個安排。總之,你就放心吧,我李毅既然管了你的事,那就一定會管到底的。”
此時,正在四處尋找關心硯的王團長,一眼就看到了一身舞裝的關心硯,立馬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大叫道;“啊哎,可找到你了,心硯,快跟我去!莫廳長正等著你呢。”
李毅按住關心硯緊張的有點發顫的手,慢條斯理地道;“心硯,這個老太婆是誰啊?你奶奶?”
王團長臉色一變,問道;“你是誰?”
李毅道;“你不會看啊?我是她朋友。”
王團長道;“心硯是我們團里的人,她現在在上班,就得聽我的話。”
李毅哂然一笑;“在你這上班,就得聽你的話?你叫她去跳樓,她便要去跳?你叫她去陪老公公睡覺,她就得陪老公公睡覺?你也知道你這里是歌舞團,不是賣春團!”
王團長臉色瞬息萬變,只盯著關心硯問;“心硯,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毅道;“不需要再想了!心硯,避狗屁歌舞團,咱不待了!”
沈歆瑤甜美的聲音響起;“冰冰,這都什么時代了,居然還有逼良為娼之事發生,看束,我們電視臺,該在這方面挖掘點新聞題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