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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五十步笑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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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魚純冰對面的,是一群老頭子。

  年紀都在六十往上,頭發花白,皮膚糙黑,滿臉溝壑縱橫,衣著打扮土到掉渣不說,偶爾抬起的手掌也能看到指縫間滿是黑泥,手上盡是老繭,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群勞做了一輩子的老農。

  事實上,如果沒有魚承世的話,他們的命運或許真就只能當老農到死了,或者其中有一兩個可以成為十里八鄉聞名的神漢,靠著給人驅邪算命看風水定陰宅賺些養老錢,再給兒孫輩存些個花銷,也就是頂了不起的了。

  他們就是茅山派現在的長老們。

  當年紅朝大搞清理反動會道門的時候,茅山派不怎么識時務,抑或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了——不比其它門派,茅山派在民間的聲望一直都是相當響亮的,尤其是在捉鬼驅邪風水面相這上面,大約是諸多門派當中入世最深的——在茅山派看來,這世間總歸只要有邪異,就有他們這一派一口飯吃,茅山派也是立派千載的大派,這么多年看過來,經歷過多少朝代,什么沒見識過,就沒見哪朝哪代能把他們這些法師給禁了的。

  很顯然茅山派與諸多門派一般錯看了形式,于是很自然的就悲劇了,茅山根本之地被鏟了不說,一眾弟子星散四落,只能以務農為生,一直到改元改革,社會大氣侯改變,法師協會建立,別的門派都借機重新興起,可茅山派卻始終是一般散沙,還是魚承世發達之后,終究念著自己是茅山弟子,四下收攏,把那些種了幾十年地的茅山弟子往一直劃拉劃拉,重建茅山山門,又以茅山派法術為技術股入股公司,年年分紅,才算保證了茅山山門重建成功,諸弟子如今在俗世也算都是名噪一方的大師,賺得也都不少,可那畢竟是俗世的名聲,在術法界里算不得什么,就好像劉意諾大名頭的風水大師,在協會里也不過是個白徽而已.這些弟子這么多年吃苦受罪都窮怕了,賺的錢再多,也都不肯往派里交,全都自己捂得死死得,門派維持發展的費用,主要還是靠魚承世這邊的分紅。再說了,那些弟子靠算命看相測風水賺的錢再多,能有魚承世賣軍火賺得多不成?

  如今這年頭,有錢就是王道。

  所以雖然最初茅山派的老輩對魚承世搞的這套術法武器很看不上眼,認為這是歪門邪道,很是為此跟魚承世吵了幾番,但等花花綠綠的鈔票拿到手,也就不吭聲了,等魚承世的生意做大發了,分紅一年比一年多,整個門派都靠著魚承世的分紅在維持,茅山上下便一至認為魚承世是恢復山門的大功臣,將茅山法術發揚光大的杰出弟子了。

  這些年來,逢年過節,派里總要專門派弟子給魚承世拜年送禮,魚承世身家巨萬,自然是不在意這些小利,但錢多少錢少東西貴重是一回事,有沒有這份心意又是一回事兒,萬一哪個節日沒送到,被魚承世認為茅山派沒把他放在眼里,那豈不是大大不妙了?

  另一方面,茅山派的掌門位置這么多年一直虛懸著,不是說沒有想問鼎掌門的野心之輩,而是因為有魚承世這座大山在這里擺著呢,任誰當了掌門都也只能聽魚承世的,偏魚承世還沒有就任掌門的想法,于是就只好把位置空著了,反正有事請示魚大老板就差不了,有沒有掌門也沒有關系。

  只是魚承世在的時候,茅山派上下都乖乖聽令,如今魚承世方死,尸骨未寒,茅山派便耐不住了,第一時間派了全部長老組團趕到春城,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拿回一直被魚承世代管的茅山派股權。

  雖說魚承世代管的時候,年年分紅都沒少了派里的,但這么大一筆財富,由別人代管哪有握在自己手里來得爽快,當初魚承世不好惹自是不敢提的,但如今他人已經死了,難道還怕他留下來的那個小姑娘嗎?

  趁人之危,欺凌寡弱,本就是讓人不恥的事情。雖說大家現在做都差不多是這么檔子事情,但身份不由嘛,你茅山派受了魚承世這么多年的照顧庇護,如今魚承世死了,留下孤兒孤苦無依,正該你們茅山派出頭當靠山給她撐腰的,你們不出頭也就罷了,居然還第一個出來要搶財產,真真是無恥到一定地步了。

  所以,顧西江看到這幫老頭子,心里也是一陣膩味,不愿多看他們一眼,心里拿定主意,待自己掌了監管大權,說什么也不會給這幫家伙機會,第一個就要把茅山派的股份給剝離收購,讓這幫子寄生蟲自生自滅去。

  剩下的,就都是協會高層了。

  主要就是兩個副主席,一個理事長,一個秘書長,全體常任理事,外加他們四個執行理事。

  這一大幫子人分坐幾團,涇渭分明,顯示出清晰的勢力派別。

  一派是以副主席許佑重為首的,坐在會議室的靠窗位置上;一派是以副主席林嶺高為首的,坐在靠門這一側;一派是以理事長周成和秘書長蔣凱強為首的,坐在內里靠墻一側,還有一些態度不明的,稀稀落落隨意坐著,顧西江自己也是有一派人馬,再加上祈萌萌的人手,都坐在一角,看到兩人進門,紛紛招手示意。

  而先進來的逄增祥卻坐在了魚純冰的身側。

  這是個很清楚的信號。

  原本逄增祥的態度一直是不參與任何爭斗,不做任何表態,以往幾次開會,都獨自坐在角落里,要不是擺弄手機,就是在那里閉眼假寐。

  但這一回,他卻放棄了原本的態度,進門就直接坐到魚純冰身邊,雖然什么也沒說,什么都沒做,但這一坐,就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表態了。

  這著實讓在坐的眾人感到相當意外。

  逄增祥向來是很識時務的,就算是表示什么紛爭也不參加,但相信他之前也肯定會聽到些風聲,這時候表明支持魚純冰的態度未免與他一慣的名聲不太相符。

  這算什么?

  風險投機,還是突然間人性升華,要搞忠貞不二,抑或是有什么陰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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