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富格家庭的無理要求,并且嚴正表示,富格家族與布洛肯恩山頂的邪惡女巫有令人懷疑的往來關系,有藏匿巫女的重大嫌疑,教廷將要對此進行深入調查。
當然,深入調查這句只不過是給自己撐面子的話罷了。
富格家族那可不是好捏的軟杮子。
不過,在教廷看來,就算不答應富格家族的要求,富格家族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樣,富格家族就算在世俗中再有勢力,也不過是一個有錢的俗人而已,現在教廷因為自顧不暇,不想多惹是非,才不愿與富格家族糾纏,并不代表就怕了這闊佬,真要惹急了,隨便以上帝的名義組織一支十字軍,掃滅奧格斯堡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而事實的發展在教廷看來也確如自己所料,富格家族在要求沒有得到滿足之后,充其量也就是不再與教廷商討借貸事宜,而再也沒有任何其他行動。
獵巫行動依然在教廷的掌控下繼續進行著,馬丁•路德的新教雖然發出了吶喊,但那聲音實在是太微弱了,根本就動搖不了教廷的地位。
不過,有些細微的小事卻在暗中發生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從什么地方傳出來一種說法,貓是女巫的幫兇,邪惡的女巫借助貓來潛入千家萬戶,對自己選中的目標施展法術。
一些有鼻子有眼的說法在一開始就傳得神乎奇神。
什么某個小鎮最仁慈的貴族老爺家一夜之間全都變成了活尸,而在那之前鎮子里有多人看到一只詭異的黑貓跳進了貴族老爺家;
什么某村接二連三的丟失嬰兒,村民們整夜看守,卻看到一只花貓跳進人家里叼走嬰兒,送給隱藏在林中的女巫。
這種說法越傳越廣,最終使得獵巫大潮中產生了一種詭異的變調。
幾乎整個歐洲都開始大肆殺貓。
在瑞士,人們用利刃猛戳裝滿貓的布袋,直到把貓戳死。
在哥本哈根,為聽貓垂死前的悲鳴,人們把貓從高高的鐘樓上投擲下來。
很快就連各國王室也加入到其中,甚至把這種行為當成一種神圣的儀式。
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一世舉行加冕禮時,伴隨牧師高聲祈禱的竟是成箱的貓在烈火中發出的慘叫聲。
短短兩三年的時間里,整個歐洲的貓幾乎被殺絕。
貓死光,鼠樂壞。
整個歐洲耗子泛濫,白天過街,晚上聚會,簡直猖狂到了極點。
但直到此時,依然沒有人意識到一場即將席卷整個歐陸的大災難。
不知從哪一天起,人們發現老鼠開始死亡,家里、街上、野外,曾經猖狂一時的老鼠們尸橫遍地。
最開始的時候,這種死亡還是隱密的,人們只在白天的時候看到過老鼠的死尸,但很快這種大面積的死亡開始發生在白天,以至于每個人都可以看到老鼠死亡的全過程。
生活在歐陸各地的人們經常會看到這樣一種景象。
一只肥碩的大老鼠蹣跚地從過道的陰暗角落里走了出來,就那么大模大樣的走到街上或是屋子中間,然后這老鼠停了一下,像是要穩住身子,接著又停下來在原地打轉,同時又輕輕地叫了一聲,最后半張著嘴,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一只兩只這樣還不算什么,但當十只百只千只的老鼠成群結隊的這樣死在街上,死在人們的房間里時,恐慌便不可抑制地蔓延起來。
這時教廷站出來,宣布說是上帝憐憫人們飽受老鼠的侵擾而降下神跡,擊殺所有有罪的老鼠,來拯救他的子民。
天曉得上帝他老人家怎么這么有閑就客串起貓的工作來。
不過這種說法還是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同,直到有一天,人們發現自己身邊的人也開始像老鼠一樣接二連三的死去,他們的癥狀都一模一樣,先是發燒,咳嗽,然后胸痛,接下來咳血,最后大口大口的吐血,直到整個人死亡。
歐陸以前也曾爆發過鼠疫,人們有一定的預防知識,開始隔絕病區,采取相應措施。
按照以往的經驗,或許會死一些人,但很快就會結束。
教廷再次站出來借機刷聲望,向人們宣布這是天主降下的災難,所有狂妄自大盲目無知不信主的人都將受到懲罰,并表示主的信徒是不會受到影響的,真正應該害的是那些信念不堅的信徒和邪惡的異教徒。
但事情的發展卻不像預料的那樣。
教廷很快就發現他們站出來的有點早了。
死去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很多教區的主教都接二連三的染病死亡,更何怕的是這些主教都擁有高深的法術,在以前的鼠疫爆發中,他們正是靠著法術護身才不懼病毒傳染,而現在法術在病魔面前似乎也失效了。
這場死亡風暴迅速席卷了整個歐洲大陸,哪怕是各國紛紛下達了封城令,嚴禁任何人出入城市,也無法隔絕病魔的傳播。就好像有一個無形的瘟疫使者乘著風駕著電,以最快的速度趕赴各地,將病魔毫無遺漏地灑進每一個有活人存在的角落。
所有人都隨時可能倒下死去,街上尸體堆積如山,已經沒有人收拾,就在那里腐爛起來,一座座城市就好像一個個墓地,充滿了令人作嘔的惡臭味道,人們已經看不到任何未來,只能絕望地坐在死尸中間等待著死神在下一刻降臨。
整個歐洲都陷入了垂死之中。
各大術法勢力在這種狂暴的病魔面前都只能龜縮起來,勉強做到自保。
即使是巫師公會這種千年傳承的勢力體系也從未在任何記載上看過如此猛烈的鼠疫,他們曾把所有證明應對鼠疫行之有效的辦法使出來,從法術到醫術,卻沒有一種有效。
只有野巫師們才略感到慶幸,這場空前規模的鼠疫拯救了他們,終于使人們的視線暫時從他們身上轉移到這場有可能讓整個歐陸滅頂的災難上。
此時,距離杰克伯二世獨子死亡已經過去三年,尚沒有人把這場注定載入史冊的災難與當初發生在奧格斯堡郊外的那次小沖突聯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