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壩鎮,位于楊天佑老家永安鎮北面,沿著通鐵路和諾水河往上游,距永安鎮大約四十多公里的路程。
這里是革命老區,歷史上的空山壩大捷便是在這里發生,只是時間如水,曾經的歷史也逐漸淡去,除了每年的春節時,縣市領導會作秀一般的來這個格外貧窮的鎮上慰問一些老紅軍之外,平時就絕少有領導會來這里。
空山壩很貧窮,但在巴中卻是很有名氣,這種名氣不僅僅是因為沾了領導的光,年年能上電視新聞,而在于空山壩是了名的原始森林,當地稱呼為老林,而空山壩人有兩大經濟來源,一個是燒炭,老林中有的是樹木,而且面積大得驚人,燒了幾十年依然沒有資源耗盡,近些年國家又開始計劃性采伐,所以這算是空山壩人賺錢的一個重要門路,而另外一條門路便是打獵了。
巴中人外出打工訪友,習慣性要送禮,而禮物的挑選是一門學問,巴中人喜歡送山味,而真正的空山壩的野味,那可是出了名的,老林中常常有野豬,麂子出沒,有人甚至說在老林中還見過黑熊,但是不是真的,不清楚。
扯遠了。
李娟現在所在的學校叫富民村小,位于距空山壩鎮僅幾十里的一座山上,站在山上可以看到遠處的小鎮,可真要走起來,卻是會走死幾個人的,不是太遠,而是這山太陡了,又不通公路,要去鎮上,下去的時候會感覺腳太短,上山的時候就覺得腿太長,怎一個累字了得。
所以這個有上百戶人家的小村莊像是與世隔絕的一個世外桃園,年輕力壯的一部分去了外面打工,余下的一部分便和家人在后面的老林中燒炭為生,出炭時,要將炭送到鎮上,能賣一個好價錢,只是天不亮就得開始出發,天黑了還到不了家。
村子里的人平時買日用品都會組織幾個人背著背蔞集中運輸,比如吃鹽,一次就是幾袋,味道也是成袋的買,那袋子可不是一般的袋子,能裝上幾百包不止,一個成年人背起來都吃力。
富民村為什么叫富民村,這個無從考究,據村上的人說,一直就這么叫,祖宗傳下來的。
富民村的人不算窮,真不算窮,有炭賣,有野味賣,能窮到哪里?
但僅僅有錢是沒用的,這山高路陡,雖然通了電,卻是三天兩頭的出問題,山高林密嘛,線路一出故障,可能就是一兩個星期也不見得好,所以村子里的人都很少買電器,就算買,也僅僅是電視,其它的似乎用不上,就算買了,三天兩頭的停電也惱火。
富民小學一共也就六十多個學生,只設置一到四年級的課程,因為一到了五年級,學生便要去鎮上寄宿了,畢竟年齡大一點了,可以照顧自己,年齡太小,家長不放心,小孩子自己也不愿意去鎮上。
六十多個孩子,分成一至四年級,每個班也就十多個人,所以來這里教書的老師永遠都只有一個,而且來這里的要么就是剛畢業的愣頭青,要么就是上面不喜歡的人,但不管是哪一種人,來了這里都不會呆得太久。
實在是山太高,太接近原生態的生活了,正常的人都受不了,除非從小就生活在這里。
李娟來這里的時候,可能不少人都覺得她腦子有病,在市里教中學的老師,突然跑來教小學,這不是有病是什么?
更何況李娟的家境優越,又長得這么漂亮年輕,還跑這里來,這不是有病是什么?
不過,不管她是不是真有病,她的到來,還是給這富民村帶來了許多變化,她一來,村子里每天便有不少家人跑來接孩子了,而且大多是男人,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這村子里的人還算樸實,沒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或許也是覺得她和這些村子里的人骨子里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李娟在這村子里,簡直是被當成了神仙一般的供著,男人們見了都自慚形穢,只在電視中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反倒讓他們覺得特有距離感。
李娟很認真的教書,但她從不家訪,也不接受家長請吃飯的邀請,她自己在學校的寢室里面做飯,倒是收到不少學生從家里提來的菜,其中野味居多,來學校才兩個多月,李娟寢室已經掛了好幾對麂腿了,至于野豬肉則是放了一蛇皮口袋。
這類山貨在外面可是很貴的,比如那麂腿,就要值五百塊,絕對的,至于野豬網,也是幾十元一斤,關鍵是在外面還不容易買到,但在這村子里,絕對不算是稀罕貨。
李娟推辭過,也退過,但每次白天讓學生帶回去,早上起床門口又會放上一大堆,最后只好收下。
學生們對這個老師還是很認可的,不排除她長得漂亮的原因,不過更多的原因是她很用心的在教書,正如楊天佑所想的那樣,她希望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教書中,她希望在這種艱苦的環境下讓自己受點折磨,不知道是不是自虐趨向,但事實上她真的這么做了。
可讓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她原本想要來吃苦,結果來了幾個月才發現,這里除了交通不便利之外,幾乎就是世外桃花,而且被人當神一般的供著,她的話都快頂得過村支書的話了。
這和她的初衷完全就不同,不過慢慢的,她還真的愛上了這個村子,愛上了這些樸素的學生,只是她發現,自己根本還是沒有忘記楊天佑。
夕陽西下,孩子們都聚在學校的操場上做游戲,你追我趕,玩得不亦樂呼,而李娟也習慣性的坐在學校操場一側的山包上。
她喜歡坐在這里發呆,只要不下雨,她每天都會來這里坐一會兒,看看書,再看看遠處山下的小鎮,她便會覺得自己的心靈格外的純凈,有一種跳出五行外脫出紅塵中的飄渺感。
放下書,李娟發現自己根本就看不進去了,突然之間,她想到一個詞。
出家!
可不是出嫁,而是出家為尼的出嫁,她記得玫瑰似乎也有這個想法。
苦笑了幾聲,李娟覺得自己真是太神經質了一點,怎么會突然想到出家呢?
鬼使神差的,李娟摸出自己的手機,然后翻出楊天佑的電話號碼,想來想去也沒有拔出去,嘆了一聲氣,李娟開始盯著手機的屏幕發呆。
她的手機屏幕是她和楊天佑的一張合影照,也是她珍藏的唯一一張合影,當然,合影中的楊天佑閉著眼睛在睡覺,他當時并不知情。
傻笑了一會兒,李娟搖了搖頭。
他現在在做什么呢?
他也會想起我嗎?
“哇,李老師,你在看什么?”
一個小女孩只有八九歲,突然出現在李娟的身邊。
這是李娟的學生,也是她比較喜歡的一個學生,叫楊風光,很奇怪的一個名字,聽她自己說,是她父母想讓她以后可以生活得風風光光,所以就取了這么一個不倫不類的名字,李娟當時聽了之后差點沒笑出聲,暗暗覺得這楊風光的父母還真不是一般的逗。
李娟臉色一紅,趕緊將手機揣了起來。
楊風光坐在李娟的身邊,她經常陪李娟一起聊天,而且特別懂事早熟,所以李娟也愿意和她聊一些放在許多與楊風光同齡孩子面前會顯得有些過于成熟的話題。
“李老師,那是不是你老公?”楊風光眨眨眼。
李娟汗顏,趕緊搖頭道:“不是,你瞎說什么。”
“可你們都睡在一起的,不是你老公是什么?難道是你男朋友嗎?你不是說你沒有男朋友嗎?”楊風光有些疑惑了,好奇而又認真的問。
李娟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在心里,她也在問自己,他算是自己男朋友嗎?
“這是個秘密,你要替我保守這個秘密,等你以后長大了,就會明白了!”李娟想了半天,只能如此忽悠。
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娟的心情突然間變得有些煩燥起來,沒來由的煩燥。
(這一段寫得老魚也煩燥啊,實在是不擅長,哇哇哇,跳過啦。)
楊天佑的餐廳和快餐店生意越來越好,真正的算是日進斗金了,每天的總營業額便能達到驚人的十萬,而幾乎從早到晚都沒有什么高峰期和低谷期的區別了,這讓他每天的利潤便在六萬以上,每個月的凈利潤絕對在一百五十萬以上。
只是這樣的好事情當然不會一直延續下去,九哥變相的給這快餐店做了之后,生意的確是火爆了一段時間,但一個月之后卻又恢復了正常,每天的營業額下降到八萬,而利潤也保持在四萬五到五萬之間,雖然與前面一個月比起來差了一些,可楊天佑也算是非常滿意了。
如此看來,一年下來,就要純賺個一千萬不止啊,他已經想好了,等過完春節,成本全部收回來都會盈利不少,到時候便可以開設第二家快餐店了,他想要把好福順做成一個品牌連鎖。
阿兵等幾個兄弟最近也沒有什么事情可做,這倒是讓他們有些焦急了,雖然楊天佑每月按時會給他們錢花,但他們總覺得自己無事可做,這錢花得心里有愧啊。
而楊天佑倒是不急,讓他們安心的等,說早晚有用到他們的時候,說九哥絕對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楊天佑不幸言中了,九哥在沉寂了一個月之后,終于又有所動作,不過這次的動作卻是頗出楊天佑的意外。
九哥在楊天佑的對面,也就是原友誼飯店開了一間酒吧,取名叫好福多酒吧,連名字都有些模仿楊天佑這快餐店,明顯是針對楊天佑而來的,與楊天佑做了鄰居,可能以后的事情不會少。
楊天佑站在三樓的窗口,阿兵等人就站在一邊,而樓下的好福多酒吧今晚正式開業,現在是晚上的六點半,但酒吧已經提前半小時開門營業了,九哥穿著一件白色的西服,領口插了好大一團花,與不少進去的客人打招呼,而進去的客人中,大多都是青幫的小弟,當然,其中也會有一些年齡與他相仿的,一過來就與他勾肩搭背,看起來極其親熱。
“這些人應該也是青幫的十三太保吧!”阿兵分析道。
楊天佑皺眉道:“狗日的,他這是準備跟我打持久戰啊。”
何勇有些不爽,道:“老大,要不要晚上我們幾個去砸場子。”
“開什么玩笑?別人還沒來找麻煩,你倒先去宣戰?”楊天佑白了何勇一眼。
“咱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一點事情也沒干,這心里憋得慌啊!”伍明苦兮兮的道:“老大你放心,出了事情我們幾個頂著,不會和你有關。”
楊天佑便有些無語了,他有些不明白了,這些兄弟都是怎么了,武力值全都暴漲,可智力值卻下降得這么厲害。
索性不理會幾人的叫嚷,幾個兄弟便識趣的閉上了嘴。
“看來的確是持久戰了,連名字都模仿你這快餐店的名字,明顯就是針對你的。”阿兵道。
楊天佑點點頭道:“不過在這里開間酒吧,倒也不會生意太差,這里與交大隔得比較近,如果他要把這商業街上其它兩家小酒吧擠掉,那還真能賺不少錢。”
“早知道還不如我們來開這酒吧,這樣也熟門熟路。”何勇建議道。
“嗯?”楊天佑咦了一聲。
一位漂亮的少婦從一輛出租車里面走出來,然后看了看對面的好福多酒吧,正好,那邊的九哥和一位胖胖的中年人正抱在一起,兩人一起也看過來,看起來九哥的面色有點訝然。
而楊天佑更是奇怪,斐婉君怎么來了?
而且看樣子她這是要到這餐廳來,她該不會是要來吃飯吧?好像沒那么簡單吧?
“喂,老大,快看,那個女人是不是你上次在酒吧泡的那個?”何勇眼尖,第一個叫了起來。
楊天佑苦笑道:“什么叫我泡的?草了!”
此時,九哥跟他身邊的胖子皺眉道:“斐婉君怎么去了好福順?”
那胖子也皺了皺眉頭,卻是哈哈一笑,道:“說不定只是去吃飯吧!”
“也有可能吧!”九哥松了一口氣,可心里卻又總覺得不太對勁,有些不踏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