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佑被抓到縣城的消息很快便在永安鎮傳揚開來,成為大家茶前飯后熱議的話題,楊天佑是永安鎮上風頭正勁的“大人物”,愛之視若兄弟,恨者視若仇人,自然會成為大家關注的重點,而這一件事情也可謂是永安鎮上如今的頭號事件。
誰與誰若在街頭巷尾遇到,大半談論的都是楊天佑的事情,如果你要對事情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都不好意思見人。
青龍嘴磚廠被暫時查封,上面的說法是消防等安全措施都沒有到位,而且工人沒有簽定勞動合同,還涉及到工商稅務一塊,據說是磚廠偷稅漏稅很嚴重,需要整頓之后才能重新開始生產。
至于如何一個整頓法,只不過是上面的說辭,估計楊天佑的事情塵埃落定以后,自然就能見到分曉。
磚廠一停工,不少客戶便跑來鬧事,好在有向晏明和牛娃子坐鎮,安撫了一部分,退了一些訂金,雖然搞得焦頭爛額,倒也還能支撐。
張三火叔侄都已經回到了老家,向晏明說了,磚廠重新開工的時候會電話通知他們,張炎焱當時還不想走,是硬被他叔叔給叫回去的。
楊天佑的這件事情,說起來相當的嚴重,張三火雖然私底下對楊天佑感激,交情不錯,可也擔心張炎焱陷入到這件事情中去,到時候可就不好玩了,而且他對張炎焱與楊天佑混在一起的事情,一直就不怎么高興,雖然沒有阻攔得下來,但到底是心里不贊成,在這種關鍵時候,自然要帶張炎焱遠離這是非圈。
關于楊天佑犯的是什么事情,永安鎮的人大多已經熟知了。
第一大罪就是私藏槍械。
第二大罪就是偷稅漏稅。
第三大罪就是惡意競爭。
第四大罪就是影響當地的社會治安環境。
這幾大罪,分別有不少人證人物,包括王林,張志勇,崔林海父子,龔肅仁等人出來指證,甚至連最開初說得好好的何芳紅都將楊天佑告到了勞動局。
事實就是這樣,所有的一切都對楊天佑極其不利,看情形,罰款和被判刑已經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最焦急的莫過于李娟,她都已經把楊天佑當成她男朋友了,現在楊天佑出了事情,她能不著急?
李如德第一時間趕回永安鎮,他的沙場也在這次的突擊檢查之列,好在他平時軟硬功課都做得極好,所以只是被上面提了一些整改意見,倒沒有影響到沙場的正常采沙。
可楊天佑被關進去了,李如德的日子當然也就不會好過。
上面有李萬山催,下面有女兒李娟在催。
楊天佑救過李萬山的命,現在又是李家名義上的女婿,李萬山的孫女婿,他當然要天天嚷著要李如德找關系去探望和取出楊天佑,他是這家里的太上皇,加上最近的身體也不太好,李如德哪能不小心侍候著,所以李萬山每次一說楊天佑的事情,李如德就心里直叫苦。
李娟不同,她除了通知李如德之外,等李如德回家之后,倒是從來沒有提過楊天佑,每天飯照吃,只是吃得少,覺照睡,只是半夜半夜的失眠。
李如德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就這么一個女兒,能不視若珍寶?李娟現在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可每天都吃不香睡不著,一臉的傷心難過,對李如德來說,這都是一種催殘。
可李如德已經盡力了,在縣上找了一些關系,可惜最終,他那些朋友告訴他,楊天佑的事情很復雜,上面都還沒有定論,還得觀望一陣,而且這件事情根本不是縣上的意思,而是市里面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誰在暗中使壞,這就讓李如德無奈了,也只能持觀望態度了。
永安小學橋頭,王林的家里。
王林讓他老婆向梅炒幾個菜,說是有事要慶祝,他這幾天心情不錯,原因自然很簡單,楊天佑被抓了嘛,他也才可以揚眉吐氣。
去年和楊天佑發生的沖突,最終他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而最讓他郁悶的還是他的名聲被楊天佑完全壓了下去,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簡直有些羞于見人,所以這一年以來,他都極少出門,安心的在家經營自己的旅館和飯店,現在楊天佑被抓了,他這幾天走路都覺得走得直了,心里也輕松了許多。
他覺得這是報應,他一直就憋屈啊,他可不是打不過楊天佑,只不過因為上有老下有小,這才忍氣吞聲,現在也算是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這下午不早不晚的點上,王林嚷著要吃飯喝酒,還說要慶祝,向梅也不是不明白原因,楊天佑的事情他當然也是清楚的,一直以來,他都很能理解王林的憋屈,所以二話不說,趕緊炒了幾個菜,而且很體貼的陪在一邊。
“來,老婆,我們得慶祝一下,楊天佑那個狗日的,終于被抓進去了,我也算是報了仇了,哈哈,我早就知道,他這是秋后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王林端起杯子與向梅干了一杯。
向梅白了王林一眼,笑道:“別人抓進去了,你報什么仇?再說,你們那點事情,不是早過去一年多了嘛,你咋還記得這么清楚!”
“難道你想你男人忍氣吞聲一輩子,要不是因為你們,我早打死他了!”王林得意的道:“也就是在永安,要是在上海,我可沒有這么溫順。”
向梅心里一熱,笑道:“知道你是為了我們才忍氣聲的,不過楊天佑被抓的事情,與你也沒什么關系,你用得著這么高興?”
“當然高興了。”王林哈哈一笑,突然壓低聲音道:“你以為楊天佑的事情和我無關?我可告訴你,這件事情要不是我,絕對不可能發生。”
向梅一愣,道:“你什么意思?又不是你去告他的,你不過就是作了一下證嘛。”
“現在誰也不知道是哪個在對付楊天佑,但我知道。”王林得瑟的嘿嘿笑道。
向梅更糊涂了,道:“你知道什么?”
王林壓低聲音繼續道:“我知道是誰對他不滿啊,哈哈,而且還是我提供的消息,你沒發現這大半年以來,我每個月給你的錢都比以前多嗎?”
“嗯?”向梅皺了皺眉頭道:“好像還真是比以前多,不過這不是生意好嘛。”
“切!”王林撇了撇嘴,道:“我每個月監視楊天佑,向別人提供楊天佑的情況,我每個月都能領到五千塊工資呢。”
“啥?這是咋回事?”向梅越聽越糊涂了,越聽也越好奇了。
王林當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向梅越聽越是驚奇,聽到后面,卻是有些小心的道:“我說老公,這事情還沒有定論之前,你可千萬不要把這事兒說出去,要是楊天佑出來了,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你。”
“我傻啊?”王林撇撇嘴道:“我不就是對你說了嘛,再說了,他還真敢把我怎么著?惹毛了,我收拾他,那也不是什么難事!而且我雖然不知道具體是誰在對付楊天佑,但我也能想到,這個人可不是一般的有能量,一直沒有動手,這次一動手,八成楊天佑在大牢里要呆上個七八年或者更久,到時候他都過了三十的人了,你以為他還像現在這么騷包?那看守所可要對他進行教管,管教他出來的時候規規矩矩的,他要還能像現在這么蹦噠,那我就真服了他了!”
“得了,又來了,咱不是還要替家庭著想嘛,犯不著與這個不要臉不要命的無賴作對啊,嗯?不對啊,你每個月五千塊錢,那你的錢呢?”向梅突然想起這事兒,臉上的表情可就不妙了。
王林一聽這話,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你說這等事情一說,那不是自討沒趣嘛?
“嘿嘿,我剛才就是開句玩笑,哪有這回事啊,不不不,監視是有這回事,可錢,真沒那回事,我就是砍牛的。”王林趕緊改口道。
向梅卻不相信了,冷著眼道:“你別想騙我,老實交待,你這些錢都用到哪了?”
“我真沒領這錢。”王林苦著臉道。
“你領了。”
“我沒領。”
“你領了。”
“我沒領。”
“你領了。”
“好吧,我是領了,不過不是五千,是三千,我每個月不是多給你錢了嘛。”王林只好承認。
向梅冷哼一聲,道:“我不相信,你不會把這錢拿去給你小老婆了吧?”
汗,王林趕緊道:“你這女人,怎么越說越過分了,我是那種人么?”
“那你說說看,這么多錢,你用到哪去了?”向梅糾纏不清。
王林嘆了口氣,道:“好吧,我真是受不了你們女人,這么嘮叨,我坦白,輸了一萬多,不過我還存了一萬多!”
“好啊,你輸錢我不說什么,可你居然敢藏私房錢?”向梅撇著嘴,一臉的不高興。
王林翻了翻白眼,道:“誰叫你平時不給我錢用嘛,一個大男人在外面,身上沒點錢,那不是很沒面子?”
張志勇夫婦現在也格外的高興,他們一直與楊天佑關系不好,張志勇是好友協會的成員,以前都很高調的,但因為協會里面多出楊天佑這么新成員,他便處處被楊天佑搶了風頭。
永安鎮出騷包。
好友協會個個都是騷包。
而最騷包的,當然是楊天佑。
張志勇此時端起一杯酒,感慨一句,道:“還真是惡人自有惡人報啊,哈哈,楊天佑啊楊天佑,你也有今天啊!”
“我看你還是別高興太早,還沒判刑之前,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張志勇老婆撇撇嘴,不過臉上也有笑意。
張志勇嘿嘿笑道:“你看著吧,我看他這次是再劫難逃了,不判刑才怪!”
崔宗遠聽到楊天佑的事情之后,也是特意從成都回了永安,他現在又重新找了個老婆,雖然不及馮青青漂亮能干,可也不比一般男人討的媳婦差勁,沒辦法,崔家有錢啊,這年頭,有幾個女人在找老公的時候不把經濟能力放在第一的位置上?
崔林海一家人特意在錦和旗吃飯,父子倆點了一瓶好酒,一邊喝酒一邊聊楊天佑的事情。
楊天佑出事了,似乎牽動了所有人的心,不管是他的仇人,還是他的朋友。
大家都在關心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可楊天佑被抓了之后,便再無消息,公安機關也沒有移交到法院,但電視臺卻對青龍嘴磚廠的事情進行了重點播報,或許也是想豎個反面的典型。
而事實上,不管楊天佑能不能順利的出來,青龍嘴磚廠也不會再有他的股份,很顯然,背后的人要對付他,或許就是因為青龍嘴磚廠的生意太好了,太撈錢了,而楊天佑又是里面的大股東,每月可以分到十多萬,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最急的莫過于猴子了,他是楊天佑的鐵桿兄弟,從楊天佑出事之后,他便在第一時間回到了通江縣城,找了一些關系,結果連楊天佑的面都沒見到,沒辦法,楊天佑的事情是市里面的大人物發了話的,所以一般人要探望他,必須要縣公安局的局長親自簽字才能獲得首肯,但很顯然的道理,這局長可不會亂簽字,上面的人看著呢。
作為楊天佑的合作伙伴和兄弟,向晏明和牛娃子也很著急,一方面擔心楊天佑會被判刑,另一方面也擔心磚廠不能盡快開工,他們已經做了一些工作,可磚廠開工的時間依然遙遙無期,以前很好搞定的關系,現在根本就再搞不定了,不要說送錢,別人一聽到這磚廠的事,個個都唯恐避之不及。
向晏明和牛娃子今天請客。
被請的對象包括好友協會的會長花哥,居委會主任胡高夢,還有在通江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的三哥等人,而地點,并沒有設在向晏明家的飯館里,而是設在花哥開的那家泰豐閣,就在信用社的上面。
一群人坐在包廂里,菜還沒上來,牛娃子便拿了幾包紅河V8,每人先發了一包。
向晏明開始抱怨起來,道:“現在事情是怎么個情況,相信你們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這楊天佑是磚廠的第一大股東,也是真正的老板,他現在被抓了,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這磚廠老是開不了工,我和牛娃子這段時間可是累壞了,天天都焦頭爛額的,沒賺一分錢是小事,還要安撫那些工人安心在家休息,還要安撫那些交了錢的客戶,我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你們替我想個辦法吧!”
張述海皺眉道:“是啊,現在你們磚廠的不少客戶都在我們這里來提磚,我們本來的客戶就很多,現在已經有很多客戶在抱怨說裝不到磚了,這件事情是要盡快的解決,否則很難長期像現在這樣維持下去啊,我們的壓力也很大。”
這倒是真話,自從青龍嘴磚廠被查封之后,向晏明便暫時讓那些沒有退錢的客戶去張述海那邊裝磚,可他一分錢也沒有給過張述海啊,這樣長期以往,張述海當然有意見了,雖說是打了聯的,可再是朋友,在金錢面前,頭腦都是很清醒的,什么義氣,什么兄弟,全都是扯蛋,錢才是最重要的。
“老張,這磚廠也不是楊天佑一個人的,向晏明和牛娃子也有股份,你就算不看楊天佑的面子,也要幫幫他們的忙,再撐一撐,說不定楊天佑很快就要被放回來,那邱所長不是也說了嘛,楊天佑在上面也有關系,既然關進去一周了也不見有動靜,說不定他的關系也正在活動。”花哥和楊天佑的關系不錯,此時便皺眉勸了起來。
張述海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也不是不幫他們,我現在不是正幫著嘛,我只是說,不能長期這樣,畢竟,我也要賺錢嘛,老是在我這借磚,我很難做的,我自己的客戶都還照顧不過來呢。”
“明白明白。”向晏明趕緊道:“老張,你的意思我明白,要不這樣,這個月之后,要是磚廠還不能開工,到時候我們就現錢買現貨,在你那里拉的磚,我會全部把錢給你的。”
張述海有點不好意思了,道:“沒事沒事,到時候再說吧。”
向晏明又對花哥道:“花哥,我今天請你們來喝酒,第一件事情是想問問,我托你們辦的事怎么樣了,第二件事情就是想替楊天佑說幾句話,他現在也是咱們協會的人了,他出了事情,協會不能置之不理吧?”
三哥在一邊皺眉道:“楊天佑的事情,我昨天專誠去城里問過了,現在一般人根本就見不到他的面,聽說上面也還在考慮到底該如何處理,不過判刑差不多是板上定釘的事了,至于磚廠的事,我也打聽了一下,等楊天佑的事情處理完了,自然就能開工了,所以你們就不用著急了。”
“能不著急嗎,也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有個處理結果。”牛娃子抱怨道。
花哥道:“聽吧,你們也聽到了,老三都這么說了,我們打聽的結果也不用說了吧?不是我們不幫忙,實在是幫不上忙啊,也不知道楊天佑得罪了誰,誰會下這么狠的手。”
“我得告訴你們一些事情,據我得到的消息,來自政府內部的,絕對可靠,你們最好現在都不要摻合進這件事情,免得惹禍上身,現在楊天佑的問題,比你們說的還要嚴重,現在都說涉及到市里的實權人物,實際上是和省里的一些大人物有關,楊天佑這個人,還真是不簡單,居然能掀起這么大的風浪,也真能惹事,居然還能驚動省上!”居委會的胡高夢突然感慨了一句。
張建苦笑道:“是啊,狗日的楊天佑,還真是咱們永安鎮的第一騷包,倒是為咱們永安鎮打活了,這個算不算標桿人物?”
(楊天佑的命運轉折開始出現了,過渡章節,有點無味,大家理解一下,很快就要去市里打拼了,黑道生活就要開始了,熱血的拼殺也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