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府酒樓位于江北大道,三號橋與吊橋之間,路程很近,很快便到了。
猴子帶著三位兄弟一起上樓,這里的服務員全都穿著大紅色的旗袍,個個氣質不凡,二層的樓梯口站著的兩名迎賓小姐,猶其個子高挑,皮膚也極好,穿上旗袍以后格外的玲瓏凸現,看得楊天佑三兄弟差點沒流口水。
進了包廂之后,點了菜,等服務員出去以后,楊天佑就不禁感慨一句:“果然是市區,還真不是我們永安所能比得上的!”
猴子一愣,笑道:“天哥咋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了,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哦!”
“我懂!”牛娃子嘿嘿一笑。
“你懂個球!”楊天佑白了牛娃子一眼。
牛娃子嘎嘎笑道:“猴子,天哥的意思是說,這酒樓的服務員很水靈,不是永安鎮的女人所能比的。”
“老大的意思是說,永安鎮的女人和這城里的女人一比,那就個個都差了許多!”張炎焱也隨聲附和。
楊天佑額頭冒黑線,笑罵道:“狗日的,你們今天的智商怎么一下子這么高了?”
“這個我明白。”猴子也哈哈一笑,道:“因為你們三個都是色狼,這叫臭味相投,奶奶的,你們也真是少見多怪了,有機會去江北飯店去看看,估計你們都要流口水,那里的服務員才叫漂亮,個個都是絕色。”
牛娃子雙眼冒光,舔了舔嘴唇,問:“猴子,你不是開玩笑吧?要不我們去見識一下?”
猴子有點為難,咧嘴一笑,道:“不瞞你們說,那地方,可不是我這樣的人能去的,能請你們來這里吃飯,我都盡力了,你們知道誰最愛在江北飯店吃飯嗎?”
見猴子搞得神秘兮兮的,楊天佑有點好奇了,湊過來問:“誰?”
“鄧爺啊!”猴子眼中露出一抹神往和崇敬。
楊天佑一愣,道:“哪個鄧爺?難道是你以前說過的光頭鄧?”
猴子中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道:“這個稱呼可不能亂叫,我們一般都叫鄧爺,不過天哥說得沒錯,鄧爺的確是最愛去江北飯店吃飯。”
楊天佑曬笑道:“狗日的,猴子,我看你的樣子,怎么像是光頭鄧的粉絲一樣,你崇拜他不成?”
“嘿嘿,天哥,你這可就少見多怪了,在市內混的人,誰不崇拜鄧爺和趙五爺啊,這就是巴城黑道的兩位教父級人物啊,崇拜他們的人海了去了,我算哪根蔥嘛,他們都不認得我,哈哈,不過,我倒是認識鄧爺的大弟子!”猴子有些得意的道。
牛娃子接口道:“什么大弟子?他們都收弟子?難不成還要傳授武功不成?”
“你是豬頭啊?這都啥年代了,還傳什么武功,現在社會上混的,都這么稱呼,說白了,就是鄧爺下面小弟中的老大,怎么說呢,就像天哥現在收了張炎焱,那張炎焱就是天哥的大弟子,以后再收弟子就依次排下去,不過每個黑道老大收的弟子可不多,這類叫親傳弟子的,可比下面那些小弟有地位多了,比如鄧爺這位大弟子,那在巴中城,特別是在老城這一塊,絕對是橫著走的人物,開的是寶馬,走在大街上逆向行駛交警也不會去管,牛吧?”猴子解釋道,一邊說話的時候,可是神采奕奕的。
楊天佑白了猴子一眼,道:“你不是說你不混黑社會了嗎?”
“是不混啊,我現在都沒加入什么幫會,就是幫我表哥看著酒吧,不過表哥這酒吧也是和別人合伙經營的,生意比較好,天天晚上來酒吧玩的人,大半都是社會上混的,斧頭幫或是光頭黨的,我也難免就要和他們打交道,哎,還好,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重出江湖,金盆洗手了,再不進入那個圈子了,太黑,也太毒了!”猴子突然有點感慨。
楊天佑一直記得猴子在車上的嘆息,等菜上齊了,一邊喝酒,楊天佑便問:“猴子,這里都是自家兄弟,你給我說說看,你現在究竟為啥不開心了?”
“我現在沒啥不開心啊。”猴子趕緊道,鎮定自若。
楊天佑卻是洞若觀火,一本正經的道:“猴子,你這可是不把我當兄弟了,咱們的交情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了,你難道還信不過我?”
猴子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之中透出一絲感激,笑了笑,道:“其實說了也沒有什么,就是覺得憋屈。”
“為啥憋屈?”楊天佑有些不明白了。
猴子給每人遞了一根煙,自己點上,靠在椅子上,這才悠悠的道:“以前在通江縣城混的時候,沒覺得憋屈啊,雖然縣城的混混也多,可那個時候人在江湖漂,也不怕挨刀,今天一架,明天一架,都是家常便飯,可那時候痛快啊,現在就不同了,我這算是改邪歸正了,天天晚上守在酒吧,顧客就是上帝,可經常有幫會的人來酒吧唱歌喝酒,我得把他們當自己祖宗一般的侍候,可就算我態度好到極點,他們還是免不了有時候過分啊,我能咋樣?還能像以前那樣砍了他們?我只能忍,你別小看這酒吧,可是龍蛇混雜得厲害,這份工作可不輕松啊!”
楊天佑皺眉道:“那你就加入幫會唄?”
“加入幫會,也不輕松啊,在市里混,要出頭可比在縣城難得多,出不了頭,那就是小弟,砍人打架的時候得沖在前面,當炮灰啊,你說這巴中城里,那么多混混,有幾個上位的?又有哪一個不是帶著一身的傷上位的?這年頭,混啥都不輕松,我一直很糾結,又想過以前那種無所顧忌的日子,又想過平靜的生活,可這本來就是矛盾,早知道,我就不來巴中了,繼續混在縣城。”猴子一口悶酒喝下去,抱怨道。
楊天佑哦了一聲,道:“你不是說你表哥在市里有人嗎?難道幫會的人也敢來鬧事?”
“我表哥那朋友,雖然在市里,卻沒有實權,再說了,在市里又怎么樣,說句不好聽的,像鄧爺和趙爺這樣的人物,哪個又怕市里的,有人說鄧爺和趙五爺在省上都有關系的,所以市里這些人物,沒有誰敢真對他倆不客氣,否則,巴城的黑幫早就亂了套了!我表哥那關系,不夠硬,所以在這些幫會人的眼中,不夠看啊,再說了,別人是來消費的,你就算有關系,也不能對不起客人啊,否則以后誰來喝酒消費了?”猴子罵了一句:“狗日的,這操蛋的生活啊!”
“是夠操蛋的!”楊天佑笑罵了一聲,道:“但再操蛋,還得生活啊,要不你跟我回去,去我那沙場做事,不比在這里的收入低。”
猴子卻搖了搖頭,苦笑道:“天哥,我知道你對兄弟好,可這人啊,就是賤,以前在縣城還沒覺得,現在到了市里,雖然生活過得不咋的,但要讓我再回縣城或是鎮上,那我可是真不愿意了,不過你什么時候要是來市里發展,我就過來幫你,別的不敢說,你要開酒吧,我還是能幫上忙的,這半年來,我可是學了不少東西,到時候就算你要加入幫會,我都跟著你一起干,跟著你干事,我心里踏實,第一不怕你算計我這當小弟的,第二是因為心甘情愿,我欠你的情還沒還得上,這心里也一直裝著這件事。”
楊天佑哈哈一笑,端起杯道:“說什么屁話,都是自家兄弟,什么恩不恩的,要是我以后在鎮上混不下去了,一定來市里,到時候你可得賞我一口飯吃才行,我在市里可沒有什么朋友或兄弟。”
“來,喝酒喝酒,不說那些喪氣話,先喝酒,然后再去茶樓打牌,晚上去酒吧唱歌,所有的消費我都包了。”猴子大手一揮,笑道。
“猴子,我和張炎焱可是窮光蛋,打牌我們可沒錢的。”牛娃子對張炎焱道:“張炎焱,你說對不對?”
張炎焱咧嘴一笑,道:“我沒錢,你有錢,你沒錢有卡,怕個球,但我是真沒錢,每個月就兩千多的生活費,我早用光了。”
牛娃子白了張炎焱一眼,沒想到張炎焱會出賣他,罵道:“狗日的,我那錢看得用不得,不信你問天哥,我要用了,回去了,我婆娘又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得了得了,不就是錢嘛,兄弟在一起,說缺錢,那就是打兄弟的臉啊,一會兒我給你們一人刷五千,贏了算你們的,輸了不用還,這總成了吧?”猴子很義氣的道。
楊天佑嘿嘿一笑,道:“那老子也沒錢。”
“一人甩五千,屁話不要多,來來來,喝酒,喝酒!”牛娃子很豪爽,又舉起杯子。
這頓飯,從上午的十一點多,一直吃到下午的兩點,一共喝了好幾瓶五糧液,總消費額在五千塊左右,付帳的時候,楊天佑原本要去買單的,被猴子推到一邊,差點沒發火,說到了巴中,哪能讓楊天佑花錢。
從大食府出來,就在隔壁的一家碧春香茶樓找了個包廂,這里面麻將機是現成的,泡了兩壺普洱,猴子一拍頭,說下去取錢,楊天佑說陪他一起下去。
就在樓下不遠處便有取款機,猴子輸入密碼的時候都沒有避著楊天佑,但取款的時候卻想要把楊天佑推到一邊,楊天佑有些懷疑,硬是湊過來,將猴子反而推到一邊。
“天哥,你要做啥?”猴子有點急了。
楊天佑嘿嘿一笑,道:“我看你這半年賺了多少錢。”
“哎呀,天哥,這個你就別管了吧,反正請你們喝茶的錢還是有的。”猴子趕緊道,想要讓楊天佑不去查余額。
可惜楊天佑的動作很快,一查,立即傻眼了,卡里一共還有兩萬塊,不,是一共只有兩萬塊了。
“你就這點存款?”楊天佑皺眉轉過頭,盯著有些訕訕笑容的猴子。
猴子臉色一紅,道:“怎么可能,我還有錢,在其它卡上啊,這張卡上是用來零花的。”
“滾!”楊天佑一下子將卡拔出來,甩給猴子,罵道:“球錢沒有,還操什么面子?”
猴子有點不好意思了,唯唯諾諾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楊天佑也不理會他,將自己的卡插進取款機,直接取了兩萬,最后將一疊錢遞到猴子面前,道:“拿去!”
“天哥,你這是啥意思?”猴子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并沒有立即伸手去接那錢。
楊天佑道:“沒什么意思,你沒錢,我有錢,我們是兄弟,自然不能花你的錢,不過面子還得由你去操,誰叫我們是兄弟?”
“天哥,你在巴中來,自然是我來買單,我知道你有錢,可我也不能花你的錢啊,你讓我這張臉往哪擱?不行,不行,你這等于是在打我的臉。”猴子強硬的道。
楊天佑哭笑不得,罵道:“狗日的,你這腦子是進屎了還是咋的?我們兄弟間還說這些?你要真把我當兄弟,這錢你就接著,實在不行,就算是我借給你的,你以后寬裕了再還我,這總成了吧?”
“可是,可是——”猴子還是不想去接那錢,道:“要不取我的錢,等我沒錢了,我打電話,你就給我打點錢就成。”
“都他娘的什么時候了還這么要面子,要面子沒錯,但不能在自己兄弟面前硬撐,這錢你拿著,要不我們馬上就回通江,以后也別聯系了,還什么狗屁兄弟,不就是兩萬塊錢么?這么婆婆媽媽的,你是婆娘還是爺們兒?!”楊天佑罵道。
猴子說不過楊天佑,只好將錢接過去,楊天佑又道:“上去了再發錢,每人發五千,晚上喝酒就由我來請客,算是來捧場。”
“天哥!”猴子叫了一聲。
楊天佑都走了幾步了,轉過頭看著猴子,后者一臉通紅,看樣子激動得不行了。
“又咋了?還不走?”楊天佑不耐煩的道。
“天哥,你現在是我大哥,以后一輩子都是我哥,要是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就算是豁出這條命了,我也不會說二話,要是我猴子這輩子做了對不住你的事,就叫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劈!”猴子很正經的道,說話的時候都有些哆嗦,看來心里是真的感動得無以復加了。
楊天佑笑著拍拍猴子的肩膀,道:“什么哥呀弟的,就是兄弟,要做兄弟,就別再老提這些話,我不愛聽,男人要做事,不是說話,你明白?”
“我懂!”猴子咧嘴一笑,咬牙道:“你看行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