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只是葉長生正在低頭沉思,兩女便明智地沒有去打擾他。
一息后,葉長生隨手釋放了幾個戮神刺,然后靜靜閉目,感受著神識的恢復速度。
神識的恢復速度,相對他第一次進入煉獄幻境之前,有了長足的進步,然而距離在幻境中之時,卻又遠遠不足了。
他嘆了口氣,道:“似乎沒有那么簡單,在離開幻境的一霎時,似乎所有的異常都消失無蹤,便是身體上的傷也都已經不再存在了。因此,我很難做到,將真實與幻境看做相同的世界。”
納蘭明媚柔聲道:“慢慢來吧,你現在已經基本上摸清楚了在幻境之中生存下去的訣竅了,即便是無法做到里外完全一致,也比之前強了太多。”
她和葉長生多年來朝夕相處,對他再是熟悉不過。她知道,葉長生本質上來說,是一個過于隨和,進取心不是很強烈的人。然而這幾次葉長生闖過煉獄幻境以后,她從葉長生眸中,分明看到一顆逐漸變得堅定的心。
因此她以為,只要葉長生在幻境中再闖的幾次,遲早便能夠從精神到力量,真正強大起來。
林浣紗被納蘭明媚這么一提,朝葉長生瞟了一眼,心中暗自驚訝。她也看出了葉長生和之前相比,有著諸多的不同。
至于林浣溪,在她心中,即便是葉長生此時修為不如她,卻也是強大無比,令她仰望的存在。因此她始終都把葉長生當做無所不能的強者看待,卻沒有發現葉長生這些變化來。
幾人又討論了片刻,然后幾女各自前去修煉,葉長生卻是一個人自行休息,放松精神,為進入下一層煉獄幻境做準備。
再次休息了三天以后,葉長生調整好狀態,進入了第五層煉獄幻境之中。
這一次因為心里想著納蘭明媚的說法,因此葉長生在看到黑色門戶上寫著的寒冰煉獄四個字時,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
濃厚的白霧當中,隱隱有巨大的存在一閃而逝,下一刻,催促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葉長生立刻回過頭來,推開門戶,跨了進去。
眼前所見,乃是一片銀裝素裹,冰天雪地,入目盡是耀眼的雪白。
一腳踏下去,便是尺許厚的積雪,直沒膝蓋,冰涼徹骨。
葉長生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步步向前行去。
行了約莫幾十丈,便有一陣大風刮起,隨后鵝毛般的大雪便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頂著大雪不知道走了多久,那雪片越來越大,到得最后,巴掌大小的雪片從天空中倒漏了下來,壓在身體上感覺沉甸甸的。
只不過,雪片再大,重量也有限,而且落在身上不會立刻融化,因此倒也不算是不能忍受,只是麻煩了一點兒。
然而好景不長,再往前走了一大段路,地面上的積雪堪堪達到腰部之時,天空中落下的雪片忽然時不時變得沉重了起來。
葉長生接了一塊雪片在手中,仔細看了看,卻發現那雪片中間居然夾雜著手指大小一塊冰團。
他將那冰團握在手中,便覺一股徹骨的冰涼從冰團中傳遞到手臂之處,下一刻,他整個手臂都要被凍僵了。
將那冰團丟在地上,葉長生長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這冰團的冰涼程度,居然不比千寒冰雨的禁法所落下的冰雨遜色多少。”
好在冰團是包在雪片中的,因此他只需要將之拂去即可。
隨著他一步步向前,雪片中夾雜著的冰團越來越多,待到數個時辰以后,落下的已經盡是夾著雪片的冰團了。他不得不在雪片落在身上之時,便將之拂開。
如果說冰團因為固體的形態,還不至于太麻煩的話,那么當天空中的雪片中夾雜著大滴的冰雨滴下時,葉長生便遇到了真正的挑戰。
當那冰雨的數量已經多到一定程度之時,葉長生隨手凝出戮神刺,戳中一滴冰雨。便見那冰雨如他所料,撲哧一聲,破裂開來,然后消失無蹤。
如此又不知道行了多久,天空之中,落下的已經盡是冰涼徹骨的冰雨了。葉長生能感覺到,這冰雨比之千寒冰雨,其冰寒程度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外界之時,他是絕對不敢想象,在千寒冰雨之中趕路,是一種什么樣的情形。然而此時,他正做著那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單純在手指之處凝出戮神刺去一個個捅破冰雨,已經不足以護的他周全。因此他嘗試著有限度地將神識凝出體外,在頭頂之處形成一個尺許大小的屏障來。
那神識屏障剛剛凝出之時,葉長生還極不習慣,只覺神識消耗甚快。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已經尋到了保持這神識屏障的節奏,便也輕松了不少。
饒是如此,他的神識基本上保持在半成左右,比在熔巖煉獄中更加危險。
便是保持著這般危險,他一步步走了下去。
待到他身上凝出寸許后的一層堅冰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整個人手腳都已經僵硬了,但是關節之處卻仍然能夠活動。因此他仍然一步步向前邁著。
天空中一滴滴滴落的冰雨落在他頭頂的神識屏障之處,滴出一圈圈漣漪,向外泛了出去,然后消失無蹤。
恍惚間,似乎有黑色的門戶出現在了眼前。
他木然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睜眼之時,看到幾女關切的眼神,他只是勉強笑了一笑,然后便拉過兩床被子蓋在身上,然后睡了過去。
這一覺又睡了十幾個時辰,才醒了過來。
將寒冰煉獄中的一切講了一遍,修習水系禁法的三女齊齊驚地張大了嘴巴。
林浣溪訥訥地道:“長生哥哥,你,你是說,你在千寒冰雨當中,走了不知道多少個時辰?”
葉長生苦笑道:“誰說不是啊,便是現在,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夠堅持下來。到最后之時,腿腳都不是自己的了。好在,我還是頂住了。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么有人在練到第七層煉獄幻境,便不敢再練下去了。”
林浣溪皺著眉頭,抱著葉長生手臂道:“長生哥哥,那么危險,那你不要再繼續了好不好?”
葉長生摸摸她腦袋,道:“我只能堅持下去了,放心吧,你長生哥哥堅韌的很呢。”
說話間,他忽然想起了在寒冰煉獄中熟悉起來的神識屏障,于是他道:“明媚,給我釋放個戮神刺看看?”
納蘭明媚撇撇嘴道:“你神識比我強,我才不干呢。”
葉長生撓撓頭,道:“這倒也是,萬一反震傷到你就不好了。”
有心想找人試試那神識屏障有用沒有,無奈幾女神識都比他弱,只好作罷。
三曰以后,他再次進入了下一道煉獄幻境。
看到黑色門戶上書寫的斷劍煉獄之時,他仍然回頭望了一眼,卻是什么都沒有看到。
于是他回身推開門,走了進去。
入眼所見,乃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平原。只不過地面上,到處都是縱橫的溝壑。那些溝壑個個又深又窄,同葉長生昔曰在無定天宮中所見到的劍痕差相仿佛。
平原盡頭,矗立著一柄不知道多高,不知道多寬的巨大斷劍。無盡的威勢從那斷劍上傳了過來,便是立在不知道多遠的地方,葉長生都能感覺到深深的畏懼之意。
下一刻,他便將畏懼之意驅出了腦海,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剛剛走出兩步,嗖的一聲響起,一柄形狀與那巨大斷劍類似,但卻不知道縮小了多少倍的尺許長斷劍憑空生出,向他當頭劈了下來。
葉長生身子一側,將那斷劍躲了開去,卻見那斷劍直接沒入他適才立足之處,深深消失在腳下土石之中。
他愣了一愣,在斷劍消失之處望了幾眼,確保自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之挖出來,于是繼續往前走去。
再走了兩步,兩柄斷劍憑空生出,交叉著向他劈了下來。
葉長生身形一閃,躲過一柄斷劍,然后快速凝出一枚戮神刺,迎著另外一柄斷劍刺去。
前一柄斷劍毫無滯礙地刺入土石之中,后一柄斷劍卻是被他這戮神刺打散了大半,余下一截劍尖繼續向前,同樣沒入土石中,消失不見。
葉長生不由皺起眉頭――這一柄斷劍并未被他徹底擊散,說明這斷劍比他想象中,還要難對付一點。
第三批斷劍乃是三柄,也是很好對付,葉長生的心卻是漸漸沉了下去。
如他所料,每一批斷劍的數目都會多上一柄出來。待到七八柄斷劍以后,便已經能夠形成簡單的夾擊圍攻之勢,將他封鎖的沒有多少躲閃余地了。
然而他卻是沒辦法后退,只得一步步向前走去。
巨大的平原上,一個小小的人影艱難地向前挪動著。每走幾步,都有無數的斷劍飛出,向他劈頭蓋臉劈刺了下去。
他釋放戮神刺的速度,已經比先前快了太多,饒是如此,還是無法盡數擊毀那如同雨點般攻下來的斷劍。無奈之際,他只得在另外一只手掌上凝出一層神識屏障來,遇到無法躲過無法擊碎的斷劍,便用左手將之從側面拍開。
已經不知道他這樣走了多久,到了最后,他已經不敢想象,他居然在這漫天射下的斷劍中看,仍然堅持了下來。
然而事實便是如此,他仍然存活著,而且距離那巨大斷劍越來越近。
又不知道行了多久,當他習慣姓邁出下一步時,卻發現,并沒有漫天的斷劍再次劈刺下來了。
愣了一愣,葉長生抬起頭,望見數十丈外一柄寬約數十丈,高到他難以仰望的巨大短劍,直直地矗立著。
他一步步走了過去,留在身后的,是兩排沾滿了鮮血的腳印。
行到巨大斷劍之前,勉力抵御著斷劍的龐大威勢,近身感觸著這柄兇物,他發現,這斷劍和天殺巨劍似乎有某種相似之處,卻是說不清楚具體哪里相像。
只不過天殺巨劍比這柄斷劍,卻是要小上太多了。
已經走到了斷劍之前,斷劍背后,仍然是一大片望不見邊際的平原。那么,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葉長生繞著斷劍走了兩圈,便又聽到了熟悉的催促之聲。他便放下這巨劍不去理會,繼續往前走去。
卻不料,他剛剛走了兩步,那催促之聲再次響了起來,而且比適才要嚴厲許多。
他愣了下,回頭來站在斷劍之前,忖道:“這是什么意思呢,不讓我往前,也不讓我往后,難道讓我順著斷劍往上爬么?”
隨手在斷劍上摸了一摸,那催促之聲頓時消失。
下一刻,斷劍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這斷劍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它輕輕顫抖之際,便帶動周遭土地一陣陣晃動,便如同地震了一般。
巨大的裂縫自貼著斷劍之處的土石裂了開來,向周遭蔓延而去。
葉長生忙快步后退了幾步,躲開了蔓延道腳底下的幾條裂紋。
下一刻,巨大的斷劍再次振動了下,然后嗖地飛了起來,直直飛上天空。
如此巨大的斷劍飛上天空,那聲勢可想而知。周遭帶起的颶風以及腳下的震動讓葉長生差點站不穩腳跟。
一息后,一股龐大的殺意從空中射了下來,將葉長生牢牢籠罩在其中。
一時間,葉長生只覺渾身汗毛直豎,突如其來的強烈危機感讓他將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然后,數百丈長短的斷劍從空中劈砍了下來,目標之處,便是葉長生立足之地。
那斷劍實在太過巨大,因此它的下劈,便給人一種并不甚快的感覺。然而,被劍尖之處指著的葉長生卻分明能感覺到,那斷劍下劈的速度已經超過了他有生以來,所見過的最快的劍光。
望著那斷劍,葉長生直有心灰意冷之意。
然而下一刻,離鶯所說之話,便又映在了他腦海當中。
于是葉長生低吼了一聲,雙眸緊緊盯著那極速下砍的巨大斷劍,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同時,他快速凝聚著已經不多的神識,一枚閃著白光的戮神刺在他手指上逐漸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