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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二章羅雀（上）
（……陳納德在中國取得的戰績實際上超過了后來美國空軍中任何一個將領對日作戰的效率和成績，這決不是偶然的，我終于親眼目睹了他如何完成一個完整的空戰指揮，在還沒開戰時他就已經把日本空軍折磨得五勞七傷了……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濟南的郊外，多處的日軍野戰機場上停滿了零戰，但是在遠處看上去卻一無所覺：日本人用偽裝帆布把這些零戰全部蓋住了，看上去和周圍蒼翠的草地差不多。
大機場上起降也非常頻繁，但是就算是附近的百姓也習以為常了，自從日軍在中國的戰場上節節敗退以來濟南就成了日本空軍的一個大型基地，這處主要機場一直都很繁忙。自以為瞞天過海的日本人沒想到他們在市郊的那些小的、隱秘的野戰機場也早就成為了監視目標，他們每天晚上轉場來的飛機實際上早就被無所不在的中國間諜盯上了！
“在濟南的各處野戰機場日本人停放了四百二十六架零戰，因為長途襲擊需要支援，估計他們至少會留下六十架在襲擊機群回程時作為接應，所以日軍此次來襲的飛機大約在三百五十到三百六十架之間……”陳納德主持著這個“天井”計劃的最后襲擊行動：“敵人所使用的炸彈重量是六十公斤，每機攜帶兩枚，也就是說這次我們要承受四萬三千二百公斤的炸彈襲擊……”
一個來回。不算作戰時間就要飛二十個小時以上，日本人真是瘋狂，以為有了零戰就天下無敵嗎？與會的空軍將領和飛行隊長們個個摩拳擦掌……
“轟隆！轟隆！……”鶴壁、安陽、長治一帶的陣地上遭到了空襲，在下邊堅守的步兵們一個個躲在防空洞里忍受著胸悶和頭暈……
“鶴壁、安陽、長治同時遭到空襲……”電報剛傳到陳納德的桌前，參謀就馬上把修正過的鬼子航行線路圖遞了上去……
“看來日本人是要抄近路，想從山西上空越過了……命令第一攔截大隊升空……”陳納德的第一條命令下達……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對日本人的空襲都采取了忍讓躲避的戰術，但這一次沒有，六十多架伊16起飛了！
日本人的空襲大隊還以為經過前面的空襲打擊，中國空軍都會遠遠躲開。他們龐大的機群浩浩蕩蕩在高空中飛越，每個人都懷著激動的心情準備替天皇陛下報一箭之仇！
在前邊開路的日軍戰機猛然發現了有中國機群迎面撲來！糟糕！是六十幾架的大機群！
現在有兩種選擇，沖上去把敵人嚇退或者悄悄走開……在前邊開路的日軍六架零式馬上兩架掉頭飛走回去給機群報信了：六十幾架的大機群，看來是沖著剛才的襲擊機群拼命去的，他們不大可能會飛走！
剩下的四架日機作了一下沖擊試探，但是他們遠遠卻發現整群伊16迎頭撲來！嚇不走，只能我們自己走！日機調頭了……
要躲開龐大的中國機群不容易，日軍整個空襲機群不得不掉頭以免被中國空軍發現。一邊開始呼叫還在三地陣地上盤旋的其它戰機前來……
什么！？中國人遲不玩命早不玩命，這個時候來玩命？正在對陣地進行襲擊的日機連忙集結開始奔赴戰場……
“真快啊！”中國飛行員們看著既沒扔下炸彈也沒放棄任何一個外掛油箱就轉身飛走，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日本零戰暗暗心驚，然后他們也開始調頭飛走了……
沒發現中國空軍的機群啊，它們到哪去了？開到戰場正準備大開殺戒的日本空軍戰斗機群一眼看到晴空萬里，卻哪里有半架中國飛機？
在后邊兜著圈子的空襲集群被這一耽擱就耗去了二十幾分鐘了。但是空襲集群的鬼子知道自己的燃油還有很多，不用擔心……
云層下面應該已經是一片漆黑了吧？但是在云層上卻是金光閃閃的，高空飛行的日機剛飛臨洛陽外圍，在前邊開路的日軍竟然又發現了十二架中國飛機！
很落后的伊15，但是這十二架伊15在發現了日機的時候竟然再次迎頭撲來！
要是在平時。六架零戰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消滅掉這些中國飛機，但是現在……只能全殲他們，決不能讓這些伊15逃回去報信，更不能讓它們發現后邊的龐大機群……兩架日機又一次返回攔住飛來的大部隊，剩下四架日機開始拋棄了副油箱準備作戰了……
還沒見識過零戰威力的傻瓜們，來吧！這些日本飛行員們一邊為自己無法參加那場浩大的轟炸遺憾一邊準備全殲這十二架中國戰機……慢著。怎么回事？忽然日本飛行員們發現了另一個機群向自己撲來……十二架伊16！
見鬼了，這下可沒辦法全殲對手，要是其中一架伊16穿過自己的攔截發現后邊的大機群……又是兩架日機飛回去報訊！
就算零戰再厲害，能做到以兩架打二十四架敵機嗎？這兩架日機只能且戰且退，依靠速度保持著和中國空軍的距離……
司令部怎么搞的，選擇的是什么航線！？空襲集群的飛行員們心中懊惱異常：怎么要選從洛陽上邊過去呢？這可是中隊的重地啊！但是他們沒人想到為什么燃油很緊張的中國空軍竟會在入夜的時候依然有二十四架飛機在巡航！
末田利行竟然感覺很累了，他在蘇聯調回來的時候因為沒什么作戰任務而有點懶慣了，到了濟南更是連升空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忽然要作長途飛行，他感到確實不適應。
在他的身邊，山下小四郎也有同樣的感覺——整個日軍空襲集群人人都有這樣的感覺！但是他們只能繼續兜著圈子，等待著訊號，到底何時繼續前進……
“雖然戴著墨鏡，但是讓飛行員長時間在太陽反射光的刺激下兜圈都是很耗精神的，在洛陽要讓日本人多呆一會……”陳納德把每一步都算到了盡頭，無論是路程、精神消耗、油料消耗、飛行高度……他的專業讓在一旁觀摩的曹小民感嘆不已：這樣的空軍精英級人物美軍自己沒用流落到中國，真是中國之幸！
完成報訊后的四架零式帶著另外四架同樣拋掉了副油箱的戰機繞了回去，這次他們有把握殲滅中國空軍了……
見鬼了！和中國飛機追逐了好一會，這些鬼子才發現中國空軍有多難纏：中國這些落后的飛機上來還真敢和他們糾纏作戰！但是，只要一個回合晃過去中國飛機竟然馬上俯沖向下飛走了！下邊是夏天的薄云，到了云層下邊就是黑暗的世界，在黑暗中零式半點優勢都沒有！中國空軍竟然利用云層作掩護不斷和十架零式糾纏，看上去還真是要一決生死！
在云層上方看著忽然冒出來的中國戰機，十架零式上的日本飛行員氣得想向中國空軍撞過去！但是他們除了無奈地看著這些中國飛機時隱時現一點辦法都沒有！
對了，這些中國機群一定是為了保衛洛陽……日本飛行員們“想通了”一件事，如果我們撤走，他們不也要走了嗎？終于，在糾纏了將近一個小時后日機識趣地“退卻”了……
“零式不是夜間戰斗機，他們也沒有在黑暗中作戰的優勢，所以當天上出現云層，時間又恰好是剛入夜，云層下一片漆黑而上邊卻金光閃閃的時候，云層就是我們的盟軍……”陳納德結合著整個襲擾過程在給空軍將領們講課：“他們一路向西飛來，這樣的行程對我們非常有利，他們會長時間處于這樣的狀態中；這是非常規戰術，但是大家在布置計劃時要考慮到一切的客觀條件……”
見鬼了！中國機群還沒離開，他們還在盤旋！？回來觀察情況的日本飛行員發現在戰場上還有六架中國戰機在警戒——他們一定是在擔心我們今夜會空襲洛陽！也許在云層下邊還有中國夜間戰機在候著吧？沒辦法，只能繞道了……
被中國空軍折騰了超過兩個小時，日本機群已經飛行在漆黑當中了，但是他們依然不敢從洛陽上空飛過，他們害怕遇上中國空軍的夜間戰斗機，于是他們被迫繞道……
眼睛被金燦燦的陽光折磨完，在漆黑中會特別想睡覺，但是日本空襲集群的飛行員們卻還是帶著興奮去完成他們的計劃……
“敵人敢于這樣長途襲擊，他們的油料一定是足夠的，也就是說我們怎樣消耗他們的燃油都不足以讓他們耗盡，除非是讓他們扔掉油箱。所以我們在第一步的消耗中實際上是在消耗對方飛行員的精力和他們飛機的機件……”陳納德繼續在重慶布置著他的作戰計劃：“我們要把敵人的進攻時間控制在上午九點鐘以后到十點鐘這段時間里，這對我們最有利……”
當聽完陳納德對飛行隊長們每個細節的交代，曹小民明白：這一仗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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