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還有人一直在說如果不是我橫加一手,可能在一九三九年就能實現中日停戰,對此我只能付諸一笑;我只能說其實那時候我早就策劃好了后來的佐世保大轟炸,如果真的要破壞和談,我不會把發起的戰斗局限在對敵占區的收復上……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粵東會戰的忽然爆發讓萬眾矚目的香港和平會談蒙上了厚重的陰影,在香港的汪精衛等人幾乎是從大反擊開始就像受了重重一擊般暈頭轉向;但是在幾天后緩過氣來他們竟然沒有把矛頭指向了曹小民!
“企圖扼殺即將到來的和平!”“史上殺人最多的劊子手!”“為一己之私不惜血染江山!”……各種的指責和套在曹小民頭上的帽子越來越多但更多的都來自后方而不是香港!
“我怕什么?我還就不想自己的名望太高呢……”曹小民一臉悠然在機場享受著細雨間隙的柔柔微風,就著調皮的風兒挑逗著何嫣鬢邊的幾縷青絲:“我倒是擔心你一個人回到重慶忙不過來呢……”
“我就這么不經事嗎?可別把人家還當小女孩……”笑顏如花的待嫁人臉上綻放的是幸福,馬上要回重慶籌備婚禮的何嫣已經被甜蜜浸透了。
何嫣要回去籌備婚禮,大概是廣東會戰要結束了;整個虎穴中那些不用參與到實戰指揮,只是起到壓場作用的老資格將軍們像張發奎、余漢謀、陳濟棠等人都到了機場送別。他們也因為感覺到了會戰結束的希望而心底頗為雀躍:一個個都家大業大的,誰真的想打啊!
道別的話很多,很多都不好在別人面前說,一群識趣的老將便在送上了各自的手信和祝福后故意回避了,把時間留給兩個年輕人。
春風、情侶、機場上的一片翠綠……戰爭似乎已經離得很遠,和平好像就要隨著春天到來。
“這一場意外的激戰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但是我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壞事……”汪精衛在中午休會的時候再次叮囑隨員們道:“不管別人說什么,我們這個代表團的成員不能講曹將軍的一句壞話,明白了嗎?其實這場戰斗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誰都沒想到日軍氣勢洶洶登陸汕頭,現在要面臨全軍被殲的處境;如果沒有這一戰,我們怎能讓日本人明確必須在一年內撤兵的底線?”
事實上,粵東戰場上的大反攻一下子讓談判的日本代表們頗為氣餒:他們可一直想著要讓日本以最有面子的方式結束戰爭,但是這個時候如果達成意向,那感覺就像是日軍被打得不得不求和……
經過剛開始的失措,汪精衛卻忽然發現粵東戰場上忽然扭轉乾坤,實際上卻是對他的和談最有力的支持。他可以找出減少雙方軍隊摩擦的最有效辦法了:日本減少占領地、日軍在最短時間內撤退……這看起來很霸道,用戰場上的情勢得寸進尺;但是世界上每一場談判不都是這樣嗎?汪精衛第一次直接感覺到了作為談判代表在自己一方的軍事行動取得壓倒性勝利時帶來的那種優越感。
這一天,日本人不光首肯了中國代表團一直堅持的日軍盡快撤兵的條件,而且也默認了一個讓汪精衛喜出望外的期限:一年!
汪精衛現在已經恨不得和日本人簽下和約了,但是偏偏這樣的重大談判不光要先確定了條款,還要把雙方商定的條款通過各自的政府首肯才能簽約……有時候,這種事情還真是讓等待的人急死啊!
在汪精衛等人看來日本人登陸粵東卻沒有重兵跟進,在粵東吃了大虧也沒有大力增援,這時候是該稍微收收手了!他忍不住又給曹小民寫了一封信讓曾仲鳴送回廣州……不知為什么,他就是有一種感覺:曹小民絕不是那種為了攏住軍權會故意把戰場擴大化的人。說回來粵東戰場的激戰還是因為日本人節外生枝在汕頭登陸引起的、珠江口空海大戰也是日本人主動偷襲虎門要塞……被指妄自擴大戰事,意圖扼殺和平的曹小民還真是沒有主動挑釁啊!
也許下一步日本人還會提出主動休戰以醞釀和談的最好氣氛。主動撤出粵東呢!接著是大亞灣……但是,他們一定會殺一招回馬槍,讓和平的的空氣忽然緊張,還會宣布一些讓人一聽就覺得戰爭還要繼續的的官方宣言,然后才會奇襲蘇聯……曹小民送走何嫣后一直在默默代入日本東京大本營的決策者角色,在策劃一次對蘇聯的最佳襲擊方案:一定要制造出和中國的和平氣氛,讓心感不妙的蘇聯人把遠東的兵力集中起來;然后又忽然和中國翻臉派人對已經劍拔弩張的蘇聯人示好再在蘇聯人集結著但卻完全放松警惕的時候來一個聚殲……對了。日軍那么收斂空中力量,不會是要在對蘇作戰中使出自己在武漢戰區那一招空中飽和打擊吧?在那樣的平地上來一次那樣力度的打擊,不會真的把蘇聯遠東地區主力全殲了吧?如果這樣。對這一地區局勢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呢?……
命令一條條下去了:蘇北、江南、魯南……所有曹小民直接可以命令的戰區和游擊區他都下令了:四月中旬前發起大規模攻擊,力爭把該地區能收復的失地全部收復!
是啊,你日本人要演戲能不演全套嗎?在這個你要動手的節骨眼上,老子就要你忍氣吞聲,打落牙齒你也得往肚里咽!
想了一下,曹小民再次發出幾份電報,分別是給在豫東的關麟征和鄭州的劉青,讓他們也盡量主動出擊,爭取為今后會戰搶回更多的戰略縱深。接著他又補充了一下,讓所有接到這一批電報的兄弟盟友們再去說服他們的其他有好關系,來一次各戰線全面反攻!
上一次自己的倡議已經有人響應了,這就是最好的煙幕,日本人一定會以為那不過是一些討好自己的勢力和一些自己的嫡系作為政治呼應罷了,不會有下文。但就在這個時候,全國各戰線一起發起“春季攻勢”!這個時候日本人已經大半個身子陷在對蘇作戰的千鈞一發當中了,他們還能還()!
曹小民在發布完這一系列命令后,終于把刀鋒轉回到廣東戰區,他馬上給在清遠練兵的蔡廷鍇下令,讓他把原本該分批送到廣東各處守御陣線的新兵全部發往粵東!
粵東戰場的官兵裝備遠遠不如大亞灣戰場的主力,在那個戰場上的任何勝利都要靠大量犧牲去換來;而且那個戰場也不可能迅速結束戰事,因為真的遇上了在城鎮地帶的攻堅戰第六野戰軍這樣嚴重缺乏重裝備的部隊是很難取得進展的。這個戰場想真的全殲敵軍不可能,最多是滅了那些深陷水田帶和各郊區的敵人,這里只能是打成占據絕對主動的相持戰。相持戰的戰場,不正是最好的輪戰練兵戰場嗎?曹小民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大量練兵的機會……
“三年前的英雄,三年后的國賊!”就在曹小民在全力部署“扼殺和平”的一系列軍事行動時,在大后方云南昆明等地竟然開始出現大篇幅的文章出來指責曹小民的戀權和破壞和平。這些文章大都出自名流之手,特別是在昆明的一批西南聯大知名學者們的筆鋒尤其犀利;因為他們的影響加上文章曾經在昆明官方主流報章出現過,這些社論很容易就被有心人作為轉載安排出現在了重慶的報紙上!
這些文章不會出現在中央日報這樣代表政府喉舌的大報,但卻充斥在了很多二三流已經獲得新聞監管認可的報紙上,等陳立夫等人發現又是一股針對曹小民暗流洶涌而來時,這些報紙已經泛濫了!
又是一模一樣的有預謀的突然發力推動,和門神事件剛剛相反,這次是直接倒曹。
一個人站到了那個險峰上,捧高一點就是捧殺、往下一踩就是棒殺,這個位置真不好坐啊!陳立夫第一時間就把在昆明和重慶發生的事情急電發給曹小民,并且提醒曹小民由于云南還是在龍云手中,有很多的事情并非中央可以隨意處置,這一次的倒曹號召不能掉以輕心……
是的,自己不想到處對自己一片贊譽,有人對自己發出反對聲音并不是壞事,但如果是一場有預謀的全面毀壞自己名譽的宣傳攻擊卻又另當別論!曹小民再一次感到了那股在背后欲把自己置之死地卻又不明著來的力量的丑陋和卑鄙,但是這個時候他卻沒工夫去應對這些,他必須要為下一次可能慘烈百倍的抗戰大型會戰爭取更多的周旋余地,他必須策劃戰事!
就算是千夫所指遺臭萬年也要默默承受吧,曹小民這一刻竟然想起了汪精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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