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接觸家里的核心機密。他一直不知道,家中背地里的勢力竟然這么大。哥在海口不僅是虎威軍的統領,還監督建設著幾個島嶼。爹告訴他說,島嶼才是他們家的基地。若是到了沒路可走的地步,島嶼就是他們家的退路。
他不用管島嶼的事,島嶼上的事哥哥回處理好。但是他必須得接手京城的勢力。
深入接觸,接觸越多壓力就越重。京城里的局勢遠比他想的要復雜得多。他們家一直都沒離開過渦旋。只是一直有娘在上面撐著,沒誰敢在面上招惹娘。有娘在,他們家才會到現在都相安無事。
他下了決心,娘也終于開始教導他如何應對那些陰謀詭計。見著他壓力大了,就給他講著以前在皇宮里的事情。講著皇帝太外公如何運籌帷幄;講著皇帝舅公如何隱忍負重,最后逆襲成功。也講著她自己經歷的風風雨雨。聽得他是觸目驚心。
他知道娘親說這些是希望讓他不要害怕,更不要逃避。知道越多,也明白肩上的責任有多重大。不可避免地,他出了幾次錯,也被人算計上了。只是有娘在后面撐著,最后也都過去了。也在這個時候,他終于明白過來。家里的真正頂梁柱其實一直都是云淡風輕,好像凡事不管,喜歡享受生活的娘。
經歷了一個多月的煎熬,海口終于傳回來消息說著哥哥找著了。人沒事,就是受了傷。說要養幾個月才能養好。
消息傳回來,娘整個人都松下來了。娘派人給爹帶去消息,讓哥哥回京城養傷。但是海口很快回信,說哥拒絕了。他要在海口養傷。
娘得了消息,很是失落。卻是什么都沒說,只是朝著他微微嘆氣說道:“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他摟著娘呵呵笑著:“娘,哥不在還有我呢!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輩子不離開你的。”他是真的決定一輩子不離開娘的。
自從哥哥走后,娘一直都牽腸掛肚的。笑容都沒以前多了。若是他再離開娘身邊,她真擔心娘守不住。
娘輕輕地拍著他,柔聲說道:“要是你哥也跟你一樣省心。娘的白頭發就少了幾根了。”早知道兒子要從事這么艱險的工作,也早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事到臨頭卻發現自己很難承受得住。
他又一次驚奇地問著:“娘,我不明白為什么你一直說我比哥哥更讓你省心呢?”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小身邊的人都說哥哥孝順懂事,年少老成,從不要娘擔心。但是娘卻一直說哥哥從生下來就不讓她省心。讓她不知道花費多少的精力。還總是偷偷對著他說,若是哥哥也跟他一樣就好了。
娘是從不對他說謊話的。所以他知道娘說的是真話,只是他真的沒法理解娘為什么這么說。問了很多次,每次娘都是笑而不答。咳,有時候他就覺得娘太高深莫測了。哥哥也是。襯得他跟爹總是笨笨的。
娘這次拍著他的背,笑著說道:“相比你哥哥,還是小寶最聽話,最乖巧了。”雖然明瑾自小就頑皮懶散,身上的毛病很多。但是這個兒子給自己帶來了無數的歡樂。家里要不是有明瑾,會少很多的笑聲。
他相信娘是真心實意地夸贊他的。當下樂呵呵地笑了起來。也許他沒有哥哥那么大的成就,但是能承歡膝下,也能一生無憾的。
爹回來了。不僅自己回來了,還帶了兩個侄子回來了。大侄子五歲,二侄子三歲。還有最小的侄子沒帶回來,沒法最小的執子現在才四個月,不能受顛簸。
娘看著帶回來的兩個孫子。當下就苦著臉了。娘一直嫌小子太鬧騰了,沒姑娘聽話乖順。說起這件事他就特別想笑。他生了三個兒子,哥哥也生了三個兒子。兩兄弟一共生了六個,可就是沒有生個女兒,這讓一直想要個香噴噴孫女的娘郁悶不已。倒是爹很歡喜,直說說這樣好,人丁興旺。
當然,娘雖然遺憾,對幾個孩子還是很好的。怎么著都是嫡親的孫子。爹更是表示,孩子由他來教導。娘也沒反對,由著爹折騰。
其實他一直很敬佩爹的。沒有幾個人能做到在功成名就的時候急流勇退。以前一直認為是因為娘的原因。可是經歷了這么多的事,他知道爹不僅僅是為的娘,爹是為了這個家,為的哥哥跟他。
小的時候一直認為爹太嚴厲,甚至還認為爹只疼哥哥不疼他。現在卻是知道,爹跟娘不一樣。但是爹疼他的心沒比娘少一分。
他記得哥哥以前經常對他說,能遇見爹跟娘這樣的父母是莫大的福氣。以前不以為然。只是經的事多了,見的聽的事也多了,才知道哥哥說的確實如此。他們兄弟,都是福氣深厚的人。所以,他要惜福。要更加孝順爹跟娘。
哥哥的事落后沒多久,他又升官了,升為從四品官職。雖然沒了要入內閣當宰輔的愿望,但他對自己要做的事再沒絲毫松懈。如娘所說,在其位謀其政,做好份內的事這是最基本的要求。所以,他的官職也在緩慢地升。他升官沒特別突出,按部就班的來。只是他的起點高了些,一來就是從五品。現在弄了從四品官職,也沒什么稀罕的。特別是跟哥哥已經是正三品的少年將軍比,他這個正四品的官職顯然是不夠看的。
但是在別人眼里,二十多歲的四品很高的官位了。他也不是不知道。若不是他得皇帝舅公的喜歡,不是爹跟娘的孩子,怕是老死在翰林院也不會升官了。
之前一直是在禮部,禮部是比較閑的衙門。這次也不知道皇帝舅公抽什么風,將他弄到吏部,說得磨練磨練他。磨練什么呀,他對仕途又不感興趣。但是娘卻說就算不入仕途,不想當宰輔,也可以去吏部。不管如何,吏部乃是重中之重的衙門。確實是個歷練人的好地方。
娘說對了,吏部是歷練人的好地方。歷練得他都沒時間寫書了。手頭上永遠是忙不完的差事。還有時常要出公差。
這不,又要出公差了,去江南去。到了江南,地方上的官吏對他這個小小的四品官侍奉得很是殷勤(其他官員都在吐血,四品還是小小的官)。當然,自然免除不了一道必備的程序,送美人給他享用。
這些年他對于下面的人送美人給他都已經有了免疫力了。他對此覺得好笑,再美的美人,還有比敏嘉更美的美人嗎?顯然沒有。至少現在是沒有碰到過了。他跟敏嘉成親快十年了,感情一直都很好。不知道羨慕死了多少的人。可是娘還經常對他耳提面授,要他對媳婦好,不要看路邊的花花草草。娘一直擔心說他不夠堅定,還說他有花心蘿卜的潛質。說來說去,娘就是不相信他了。
差事累人,他想要放松一下。于是帶了身邊的人去游湖。在游湖的時候碰上了小雨。他站在船頭看著蒙蒙細雨,人不熟詩性大發,隨即賦詩一首。這日他踩思如涌泉,一下作了三首詩。身邊的隨從立即將他賦的詩記述下來。
他正全身心地投入。不知覺有一艘船靠近了。他看見對面船上走出來一個穿著紫色的綺裙,蒙著面紗的姑娘。姑娘裊裊娜娜地身姿,甚是動人。
他沒見著那姑娘的容貌,卻是見到了那姑娘的眼睛。那雙眼睛份外的迷人,讓他不由脫口而出:“請問姑娘芳名?”
撐著雨傘的丫鬟聽了他的話,柳眉倒豎,怒罵道:“還以為是才子,沒想到是一個登徒子。”
那蒙著面紗的姑娘輕聲呵斥道:“不得放肆。”說完后轉身對他說道:“公子,小女是聽到公子即興賦詩忍不住靠近。公子好才情。”
沒想到這個女子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就轉身回了船艙。他本以為只是一次美麗的邂逅。沒想到在大街上又碰到這個姑娘。此時這個姑娘仍然蒙著面紗,穿著一身月牙白色衣裙,簡單又不失大雅。首飾不多,發間只插了一支翠綠的玉簪,少許流蘇隨風輕飄。
兩次會面,全都是蒙著面紗。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怎么著也想見見這個女子到底長什么樣。他就起了一探佳人容顏的念頭。這個念頭在回去的路上特別的強烈。最后實在安奈不住心底的好奇心,讓人去打探此女到底是哪戶人家的閨女。
很快下面的人回話說,這個姑娘是杭州知府的侄女,自小失失鈷,現在靠著知府這個伯父過活。
第二日他借故去了知府的府邸。知府也是一個老油條,知道了她的弦外之音。也在這日,她終于就目睹了佳人的真容。
佳人身穿粉紅色的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梨渦,淡抹胭脂,使兩腮潤色得象剛開放的一朵瓊花,白中透紅。簇黑彎長的眉毛,非畫似畫。這姑娘不算是什么絕世美人,但是那那雙燦若星辰仿若能說話的星光水眸,蕩漾著令人迷醉的神韻。盈盈一笑,勾人心魄。
這些日子他總是忘記不了那雙迷人的雙眼。一直被這雙眼睛擾得心癢癢。現在再見著佳人,他有一股控制不住的。只是想到娘的嚴厲還以一直以來的告誡,他還是克制心思的那絲泛起的漣漪。
回到住的地方,一個人的時候又忍不住想著那迷人的姑娘。這些年在娘的嚴加監督管教之下,他在女色上非常克制。侯府里,除了敏嘉,他也只有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都是在敏嘉不方便服侍他的時候收用的。就為了這個,還被娘訓斥了一頓了。
有的時候他真覺得是上天的安排,就在他決定克制自己忘記她,想去上香祈福的時候又讓他碰到了。一回是巧合,兩回是運氣,三回那就是緣份了。他終于決定不再克制了。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他不否認敏嘉是個非常好的妻子。長得很美,對他很體貼,孝順父母,把府邸也管理得妥妥帖帖。也因為如此,夫妻多年感情也甚好。但是時間長了,他總覺得缺少一份東西。以前不知道是什么,現在碰到小語,他知道缺少什么了。缺少的是這份心意相通。
小語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很精通。不管他說什么,小語都能與他娓娓而談。甚至有一次,他還與小語秉燭夜談。他與小語在一起,說不出的舒心。只要他說上半句,小語就知道他下半句要說什么。他作詩出上半句,小語就能對出下半句。真正的心意相通。
相處時間長了,他知道他離不開小語了。小語善解人意,溫柔小意。而且非常善良純真。與小語在一起的時候,他特別的放松。前所未有的放松。
這幾年跟著那些老狐貍斗法,日日卷入在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之中,總感覺有些疲憊。現在跟著小語在一起,他感覺無比的輕松。也是這種久違的輕松,讓他再管不上回去會如何。生米煮成熟飯,木已成舟,娘也不能說成的。
為了小語,他在江南多滯留了一個月。在這段時日,他與小語過了一段如膠似漆美好的日子。用娘的話說,這也是蜜月了。
可是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了,總歸是要回去的。雖然京城沒人來催促,但是差事完結,得回去交接了。
小語知道要回京城去,有些擔憂:“夫君,你說姐姐會不會喜歡我?”武氏其實知道明瑾有妻有子,而且她還知道明瑾的妻子乃是有著天下第一美人稱號的女子。在江南還好說,但是到了京城,要面對這樣的主母,武氏表示壓力很大。對未來也多了一分恐慌。
他笑著說道:“不會,敏嘉很好相處的。你這么好,敏嘉也會喜歡的。”他身邊除了敏嘉還有兩個服侍的女人了。現在多一個小語,敏嘉肯定也不會有什么的。他現在最頭痛的不是敏嘉,而是有著怪癖的娘。咳,一想到他的寶貝娘,明瑾頭更痛了。
這些年娘告誡他不要往后院領人,說后院清清靜靜的,男人在前面做事也能安安心心。還一直說著她不喜歡妾室,更不要庶出的孫子孫女。現在帶了小語回去,明瑾還不知道娘親會如何發落他了。
帶著這種忐忑的心里,回到了京城。以往他出公差回到京城,首先是要回郡主府看娘的。這次他不敢帶了小語去郡主府。只能先將小語帶回侯府去了。
敏嘉看見小語的時候,沒有驚訝,只是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敏嘉是早就知道有小語這么一個人存在了。若不然定然要失態了。敏嘉這些年修煉的還是很到位的。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吩咐下人將小語安排得妥妥當當。
等武氏離開以后,敏嘉提醒明瑾:“相公,娘的性子你再清楚不過了。可不能帶了她去見娘。”因為溫婉對敏嘉的好,敏嘉也萬分尊敬孝順溫婉。稱呼也與明瑾一樣,叫著娘。
她剛得到消息的時候,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夫妻快十年了,一直恩恩愛愛的。這次丈夫在江南與一個女人卿卿我我,恩恩愛愛的。她聽聞這個消息心若刀子一般扎在心口。可是能怎么樣。她雖然是郡主,但是在丈夫面前,這個郡主的地位也不值當看的。想要如婆婆一般,得公公一輩子的愛重,用娘的話,那是積了多少的功德。她能有現在這么舒暢的日子,已經是大福氣了。要惜福。
明瑾聽了敏嘉的頭,頭嗡嗡佐藤。夏瑤姑姑跟他說娘以前受過姨娘的逼迫,所以很厭惡姨娘這類生物。因為娘這種怪異的性情,當日他收的那兩個通房丫鬟還罵了他一頓,給了他臉色瞧。
最后還是爹的干涉,跟娘鬧了一場,娘不得不做出讓步了。但是娘也提了要求,那就是不準許有庶出。所以到現在為止,他的三個兒子都是敏嘉生的。
咳,哥比他聽話多了。哥到現在身邊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就守著嫂子一個人。大哥現在的四個兒子也都是嫂子一個人生的。
硬著頭皮去郡主府給娘請安。娘看了他一眼,娘那一眼好像包含神醫,看得他當時心里漏了一節拍。好在娘只是問起了他辦的差事。問了一些具體的細節,并沒有說其他。他覺得自己是多心了,娘可能也放下了。也就將這件事放下來了。
出門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犯傻了。娘肯定早就知道了小語的事。只是人已經收了,又帶回了府邸。娘也不好再說什么。或者說,娘只是不想說他了。
回到侯府,他又為難了。他答應給小語側室的名份的。可是要將小語抬為側室,娘肯定知道。收兩個通房娘都訓斥了他幾回,現在要抬為側室,他很擔心娘要對他實施家法。
敏嘉知道他要抬小語為側室而不是妾室的時候,木愣愣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不成,我不答應。你若是將她收房,給個姨娘的名份,我不計較。但是側室決計不成。”她可是有品階的郡主,要不是嫁入的婆家太特殊。一般的人家還不得供著她。
不管如何,她也是上了玉蝶的皇家郡主。收個姨娘她認了,若是想抬為側室,想也不想。
這些年她辛苦操持著兩個侯府的事務,忙里忙外,他沒覺得有什么委屈的。婆婆慈愛,將她當成親身女兒一般對待。丈夫對她一心一意,夫妻兩人恩恩愛愛的,八年之間兩人生了三個嫡子。京城里的夫人誰不羨慕她好福氣。現在突然抬一個女人為側室,活生生抽她的臉,這讓她的臉往哪里放。以后怎么出門應酬。
敏嘉不愿意妥協,明瑾又不想食言。夫妻成親九年,兩人第一次吵架。最后明瑾理虧出了正院。敏嘉坐在屋子里痛哭了一場。身邊的嬤嬤安慰了半天。
明瑾出了正院,想去武氏那邊的。只是明瑾身邊伺候的人都是溫婉當年精心挑選過的。都對明瑾忠心耿耿,見著他這個模樣小聲提醒道:“侯爺,你回來第一晚就宿在武氏屋里,讓人如何看待夫人的。”敏嘉雖然貴為郡主,只是她這個郡主與溫婉含金量不一樣,而且有怕重疊了。所以眾人都是稱呼她為夫人,二夫人的。
明瑾雖然喜歡武氏,但是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當下去了書房夜宿了。
這邊敏嘉收了眼淚后道:“侯爺去哪里了?去那邊了了?”敏嘉的教養,讓她說不出狐貍精三個字出來。
身邊的媽媽搖頭:“沒有,侯爺去了書房。”還算好的,沒有去哪個狐貍精那邊夜宿。
敏嘉心頭這才松快一些。轉而有些小后悔了。剛才不該使性子,應該好好說話的。要不然,就被這個女人鉆了空子了。看來安穩的日子過得太久,讓她失去了危機感了。
第二日,敏嘉就被溫婉招了去。
溫婉見著敏嘉,也沒說起那個女子如何。只是說她這樣做,親者痛仇者快。到頭只是白白將丈夫推到那個女人的身邊。讓她自己好好想清楚。
敏嘉昨日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當下誠懇地認錯。表示自己不會再犯了。
溫婉點頭:“現在明瑾正在興頭上。我也不好說什么,你是明瑾的妻子,不要在這個節骨眼跟他上鬧。明瑾的性子我比你清楚,過段時間等他這新鮮勁頭一過再說。我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們夫妻和和美美的,我也就安心了。”明瑾就算被磨了這么多年,但是性子還不夠沉穩。有些浮躁。當然,武氏的事倒不是性子浮躁的原因。而是明瑾天生就喜歡美好的事務。他現在這么喜歡武氏,甚至不惜違背她的而愿意帶了這個女人回來,這個女人身上肯定有讓明瑾迷戀的地方。現在出手,只會讓明瑾反感,甚至鬧了起來。
敏嘉對婆婆這通話,心頭萬分感激。能遇到這樣通情達理的好婆婆,真的是她的福份。
在回侯府的路上,想了又想。最后心底還是不踏實,最后轉道回了一趟王府。跟她娘江琳說了這件事。
江琳聽完他的話輕輕一嘆氣:“你呀你,一個不入流的女子就讓你亂了方寸。娘教導你的都白教了。”
敏嘉很委屈:“娘,我……”夫妻一直都恩恩愛愛的,突然之間夫君喜歡上另外一個女人,還帶了回來。若不是提早得了消息,當時一見怕是就要受不住了。還想要抬為側室,她當時一聽了就失去了理智。根本就無法保持冷靜。
江琳失笑:“誰不希望嫁一個如你公公這樣的夫君。可是天底下也就只有你公公這樣的男人。遇上這樣的男人那是需要莫大的福份遇上的。敏嘉,想想你妹妹,你該惜福的。”她的丈夫,到現在還在外面四處游蕩。名聲是越來越響了,成為了與曹頌齊名,合稱為雙圣的大畫師。可是三五年見不上一個人影。
當然,江琳也沒過多埋怨。跟很多人比,她其實也很幸福的。至少不用妻妾相斗,至少她能當家作主,享受著榮華富貴。現在也能含飴弄孫。只要不跟溫婉比,她其實也很幸福的。
敏嘉默然。敏嘉的嫡親妹妹嫁的是一個士子。夫妻感情說不上壞,但也說不上好。雖然沒妾室,也收用了幾個丫鬟在屋里。她跟妹妹一比,確實強很多了。至少這些年恩恩愛愛的,還養育了三個聰慧乖巧的兒子。
江琳輕聲說道:“你們是結發夫妻,這么多年也是恩恩愛愛,沒吵過一次嘴。這次也是一時被這個女人迷惑了。等時間長了,也就好了。”男人都是貪圖新鮮的動物,女兒再美,十年如一日的見著。肯定沒有外面那些女人來的新鮮了。
敏嘉只是過來吐吐槽,該如何做她心底有數的:“娘,我知道如何做的。”她才不會這么傻呢,若是她跟夫君鬧便宜的是那個女人。夫君也就貪新了,等新鮮期過了,自然也就會回轉心思的。
江琳搖頭:“傻丫頭,你什么都不要做。”見著女兒迷惑不解地神情,微微嘆氣道:“你婆婆都這么跟你說就是讓你不要插手。你若是處置了那個女人,到時候就會傷了夫妻情份的。由你婆婆處置,就跟你沒關系了。”這件事若是由自家女兒處置,要不就忍氣吞聲容忍下這個女人。要不然就下暗手處置了那個女人。不管怎么做對女兒都不利。現在由著溫婉出面就不會傷及了夫妻情份。
至于說溫婉自己,溫婉與女婿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再者說當娘的出面,再怎么折騰,兒子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傷了母子情份,也不敢不孝了。還不要說明瑾一直都非常孝順。
江琳到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對溫婉心服了。她以前還擔心因為之前的事,溫婉會薄待敏嘉。沒想到溫婉對敏嘉與對怡萱是一視同仁。這些年溫婉對女兒的好她也看在眼里的。溫婉的心真的非常寬。若是換成她,她是做不到的。就好比這件事,她最多不過問了。哪里還會插手管兒子的這些事情。
敏嘉聽了先是一愣,轉而點頭:“是了。這件事我不插手了。”她不知道為什么婆婆對妾室一流厭惡。但是卻是她的福份。在婆婆如此厭惡妾室的情況下,這個女人送上門就是找死路了。
江琳在女兒臨走的時候說道:“你婆婆是個厚道人。你以后好好孝順她。”有這么一個厚道的婆婆,是女兒的福氣。
敏嘉連連點頭:“娘,我知道如何做的。”婆婆將她當成親身女兒,她也將婆婆當成親娘一般對待。只是婆婆有些奇怪。成親的時候,是在文誠侯府舉行的婚禮。成親以后就讓他們夫妻搬出來。丈夫不同意要搬回郡主府。婆婆說婆媳住一起是非多,隔開住反而更親。還說自己跟公公還年輕,不需要他們在身邊,有事就過去看他們。說來說去,就是不準許他們夫妻一起過去住。
她當時很怪異。誰家的媳婦不受婆婆的氣。哪里婆媳住一起還是非多呢!他是真不能理解。若不是知道婆婆就兩個兒子,還以為婆婆不喜歡丈夫呢!她當時甚至有些擔心,婆婆是因為不喜歡她,所以才不讓他們在郡主府住。
不過很快就證明,是她想多了。等她懷孕要生產了,婆婆就將她接到郡主府,讓身邊的人精心伺候她。對待親身女兒也莫過如此了。所以她對婆婆一直都很感激,這份感激也用在了實處。
明瑾一聽到敏嘉回府,立即過來尋她。忙問著娘是如何說的。這么長時間,娘都沒吭聲不像是娘的作風呀!
敏嘉聽到明瑾的問話,想著夫妻也是恩恩愛愛這么多年。如今為了這么一個女子如此傷心。心下難過,也不顧及掩面了。眼淚啪啪地掉:“娘說讓我將她送走。是我請求娘留下他的。我跟娘說,既然夫君喜歡,就順了夫君的意思。”敏嘉雖然說不出手對付武氏。但是跟丈夫示弱,把丈夫的心拉回來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明瑾看著自己的妻子哭了,當下手忙腳亂了。成親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著妻子哭了。妻子跟小語比起來,孰輕孰重,明瑾心底還是有數的。當下他就答應只給小語姨娘的名份了。
武氏對這個節骨,早有預料。當下雖然委屈,卻沒哭沒鬧,反而說道:“讓夫君難為了。都是我的錯。”
聽得明瑾更是內疚了。幾日以后,武氏被診斷出了有身孕了,兩個多月了。他得了消息很歡喜。娘一直想要個孫女,可是敏嘉跟嫂子都生的是兒子。他很希望小語這次生個女兒。這樣娘看在孫女的份上肯定會格外看小語一眼。
可是小語有孕的消息傳到郡主府以后。娘卻是派人來接了他兩個兒子接到郡主府。哥的四個兒子送回來了三個,海口雖然繁華但是不管是醫療條件還是師資力量都沒有京城的好。送三侄子回來也是為了孩子讀書的。如今大侄子小燁還是由著爹親自教導。
他本想讓鈺兒三兄弟也住到郡主府。結果娘說孩子該跟爹娘一起。燁哥兒三兄弟情況特殊,鈺哥兒就不帶入郡主府。只是往日里爹娘想孫子了才去郡主府。后來還是爹發話了讓鈺哥兒留在郡主府。不過有意思的是,鈺哥兒很喜歡黏娘,總喜歡跟在娘屁股后面。反而不大喜歡跟爹一起。惹得爹直抱怨鈺兒是像著他了。
孩子接過去后就沒送回來。來人說娘的意思,讓孩子呆在郡主府一段時間。他也沒在意。只是小語說來京城這么久,說想見見爹跟娘。他當時否了。好好的帶個妾室過去,沒的惹娘不高興 不過碰到佳節,每逢佳日,全家都是聚在一起的。他見著小語跟著他,本來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現在卻委身當了妾室。到了京城就受了這么委屈。現在懷了他的孩子,對這個唯一的愿望他想滿足的。
他說通了敏嘉,帶著小語去見娘。可惜娘沒給這個面子,得了消息連他跟敏嘉也沒見,直接讓他們回去。
他那時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果然,他的預感是對的。娘不見他,去了郡主府三次,娘一次都不愿意見他。他找了爹,爹讓他先穩住,他會跟娘好好說的。等他說通了娘就好了。
爹這邊是指望不上了,他求了夏瑤姑姑跟夏影姑姑,兩人都搖頭。兩人的理由也是一模一樣的:“明瑾,郡主決定的事我們只有聽從。你先回去吧!侯爺已經在勸說郡主了。可能郡主很快就改變主意了。”
他一聽臉就垮下來了。娘自小就告誡他,家和萬事興。成親以后也跟他說了不知道多少回要他收斂性子,不要往侯府帶女人,還說到時候后院整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覺得娘真是過慮了。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主母做好本職,哪里就有亂七八糟的事呢!可是娘就這么要求他。
他忍不住有些埋怨娘了。娘也真是的,她自己要求爹只他一個。爹只愛著娘,心甘情愿守著娘,為了娘八年不近女色。爹很偉大,可他做不著呢!
這就年他都已經數次被人說成懼內了。他不想被人說成懼內了。而且他是真理解不了娘了,幾個妾室又威脅不到敏嘉的地位,更不要說還威脅世子的位置了。娘至于為了這么一點小事,跟自己兒子過不去嘛!完本是本末倒置了。
好吧,沒傳來娘態度軟下來的消息。倒是傳來了爹跟娘大吵一架的消息了。據過來的秋寒姐姐說,大吵一架后,爹搬出了郡主府住到了神武候府了。還說著要是娘不妥協他就不回郡主府了。
他當時傻眼了,怎么鬧這么大。在他的記憶之中,自從爹回來,娘跟爹可從來沒吵過嘴,甚至一次臉紅都沒有過。這次為了他的事,竟然鬧得這么大。
娘不見他。爹在侯府不愿意回郡主府。這件事很快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連皇帝舅公都過問了。
皇帝舅公聽了他說的起因,呵呵直笑。說著娘還是小孩子的心性。完了還召見了娘、但是娘親就是不退讓。
就在他頭疼不已的時候,武氏(小語)小產了。是因為吃了花紅落胎的,而且以后很難有孕。箭頭直指敏嘉。
他不相信敏嘉是這樣的人,但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敏嘉。他質問敏嘉的時候,敏嘉只是問著他:“我說我沒做過。你相信不相信。”
他當時想說相信的,但是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武氏,相信這兩個字怎么都說不出口的。他不明白了,不就一個女人,一個妾室嗎?為什么娘跟妻子這么介意呢為什么就要跟小語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過不去呢?為什么就是不能容忍小語跟這個孩子呢?他很痛苦。
敏嘉很失望,留著眼淚說道:“這么多年的夫妻,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會不清楚。你竟然這么想我,你太讓我失望了。”說完轉身就離開了院子。
他看著敏嘉孤寂悲傷的身影,想要追上去。可是卻被小語抱著,不讓他走開。
等他安撫好了小語,再去找敏嘉的時候。卻被丫鬟攔住了:“侯爺,夫人說身體不適。已經躺下歇息了。”敏嘉這是不想見他了。
夫妻再次陷入了冷戰。就在第二天,娘派了人讓他跟敏嘉一起去郡主府。娘終于愿意見他了。可是想著娘是因為小語落胎才愿意見他,心里又有些難過。
娘見到他,并沒有與以往那般笑瞇瞇的。這回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與以往完全不一樣。這讓他心底突突的,難受之極。
等他們坐下后,娘說道:“我聽夏瑤說,那女人落胎,所有的證據都指證是敏嘉下的手了?是這樣的嗎?”
敏嘉聽了豁地站起來,跪在地上:“娘,我沒有做這樣的事。”
娘并沒有看敏嘉,只是看向他,問道:“所有的證據都證明是她下的毒手。七出,她可是犯了兩條。你如何處置?”七出他占了二條,是可以休妻的。
敏嘉當時面色發白,本想開口。可看著娘親的神色她沒提出反抗的意見。只是咬緊了牙關望著他。那眼神之中充滿了委屈與乞求。
他喜歡小語是不假。但是敏嘉是他心愛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因為這個就休妻:“娘,我不會休妻的。娘,孩子沒了就沒了,以后還會有的。”以后再讓小語懷上就成了。
娘似笑非笑地說道:“以后還會有?有了再落了,落了再有了。接二連三的出現這樣的事,你的耐心會有多少?等你耐心用盡了,到時候是不是就該夫妻離心,家不成家。”
敏嘉本想說自己不會做這樣的事,可是聽到家不成家后就不開口了。她就釋然了,婆婆不是針對她的。
明瑾很堅定地說道:“不會,不會有這樣的事的。”
娘冷哼一聲:“為什么不會?這次你不是已經懷疑是你妻子下的毒手了?為了這么一個女人,三番四次給敏嘉沒臉。你還說不會。若是真的多來幾次,再深厚的夫妻情份,也經得起三番四次的折騰。知子莫若父,你是什么品性,娘還不知道。”
他張了張嘴,在娘冷冷的眼神之下,最后沒吭聲了。
娘的眼神如刀一般地看著他。然后慢慢地說道:“當妻子的為丈夫生兒育女,操持內務,打點好里里外外的一切。勞心勞力,再辛苦也不會有半句怨言的。因為她是為了自己丈夫跟子女。可憑什么還要她善待一群跟自己爭搶丈夫的女人,憑什么要好好對待與自己毫無關系的庶出子女?”
他一下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娘親。娘總是語出驚人,這次他是被娘給驚嚇住了。
敏嘉聽了卻是眼淚汪汪。
娘望著他,面露譏笑:“別說敏嘉沒有落了那女人的胎,就算落了又如何。難道你還……”
他失聲打斷了娘的話叫著:“娘……”難道這個孩子是娘下的暗手。他立即否定了這個念想。不會,娘不可能做這樣的事的。
知子莫如母,溫婉冷笑一聲:“怎么?現在連我都懷疑上了。你也不想想她算什么東西,值得娘臟了自己的手。明瑾,你喜歡這個女人娘不說什么。可是如今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連娘都懷疑上了。娘含辛茹苦地養育你,培養你成才。就為了有一天你為了一個女人來懷疑娘。明瑾,你太讓娘失望了。你回去吧,娘現在不想見你。”說完,娘轉身回了臥房。
他想追上去。卻被夏影姑姑攔住了。夏影姑姑看著他,雖然沒說話,但是眼中是滿滿的失望。
夏瑤姑姑一向對疼他的。往日了爹說他或者罵他,夏瑤姑姑都會幫著說好話或者幫襯他。可惜這次,夏瑤姑姑也沒理他了。
他被趕出去了郡主府。、
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被娘趕出了郡主府。他走出郡主府的時候,心里茫然了。怎么會這樣。不就納了一個小語嗎為什么事情弄得這么大。他沒懷疑過娘啊!真的沒懷疑過。
敏嘉握著他的手,看著他誠懇地說道:“夫君,真的不是我下的手。我希望你能相信我。鈺哥兒已經九歲了,已經是世子了。我不會容不下一個庶子的。”還有一句話敏嘉沒說,這個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確定呢!何必為了一個庶出的孩子跟丈夫離了心。
他聽著敏嘉的話,想著娘剛才說的。當下握著敏嘉的手說道:“我相信你。敏嘉,你也相信我。我真的沒懷疑過娘,真的。我怎么會懷疑娘呢!我只是……”
敏嘉點頭:“我知道,夫君,我都知道。你只是說快了。你是悲痛過度,一下失神說錯話了。沒事的,等娘消氣了,你好好跟娘認錯。”
他忙點頭。是的,他當時只是條件反射,真沒懷疑過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