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欲,絕對不是好玩的,絕對是會短壽的,也絕對——是會上癮的!
那雙感性的手,那副陽剛的身軀,肌膚激情摩擦的感覺,只要想到,身體就不自覺發緊,呼吸悄奪。
她這輩子做過的,最瘋狂的事,莫過于此。
元澄!那么斯文,不冷不熱的人,誰想得到他還有那樣的一面,糾纏不休,濃情蜜意,貪婪難止。有個詞怎么形容來著?需索無度!他,耍賴的,裝傻的,撒嬌的,強勢的,趁她不備的,隨時吃豆腐的,在這三晝四夜中,以各種面貌令她招架不住。
好吧,她也有反撲的時候,但和他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吃藥了吧?”她陡然懷疑。
“吃藥?”好幾個聲音在周圍響起。
墨紫這才回過味來,已經下山了。天知道,她回到船上第一件事就是找床睡覺,要不是怕人看出來她體力透支,靠了岸都不想動彈。這時,她看著這一張張還在等著洞房地點的姐妹們,不由嘆口氣。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元澄不讓說。夫妻同心,她盡管有“不好”的預感,也只能將這個秘密放在心里。
“落英,你跟水蛇在哪兒洞房的?”她眼一瞇,“話說,那時候你倆在船上成的親,可我沒聽到什么動靜。”
落英突然的臉紅,吸引了秋霜小衣等人的注意力,開始追問她。
墨紫抽身而退。
“墨哥,元相請你去。”臭魚正好過來。墨紫雖然嫁了,但她的獨立并沒有從她的弟兄們心中消失。她永遠是她自己,而不會是元澄的附屬品。
“什么事?”她累。
“要打仗了。”臭魚興奮得抬抬眉毛。
墨紫不敢耽擱。連忙跑進大帳中去。
帳里,有些人是熟悉的,知道她的本事,所以一見她就點頭示意。不過,也有不少面生的。只知她是元夫人,表情疑慮,不解男人的事為何讓女人來參與。
這么多人望著她。她卻只看到坐在主座上的男子,也就是她的夫君。肯定是那幾天幾夜的后遺癥,他慢慢勾起的笑。讓她心神一蕩。有點口干舌燥。深吸又長吐口氣,干咳一聲,握緊了拳,面上笑不露齒。
元澄的目光仿佛洞穿了她的心思,單眉一挑,神情趣味盎然,語氣卻正經,“夫人請坐。”
雖然才成親。但夫人這個稱呼喊了有段時間,如今名正言順,墨紫坐在他左手下。
“剛接到消息。南德六萬官兵五百戰船正朝神仙山來。探子回報他們偷襲揚城失敗,又知道了我在此地的消息。轉道前來剿滅。他們已上塔江,離這兒不過百里。”迫在眉睫,元澄依舊淡定,“夫人可有何良策?”
墨紫有些奇怪,事情如此緊急,他們應該已有對應之法,為何還來問她?環顧一周,看到不少人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她才明白這是元澄要在這些人面前樹立她的地位。就像臭魚他們仍喊她墨哥。
“從陳州上塔江本來只有一條水道,現在卻有兩條,南德軍一定不知道這點,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優勢兩面夾攻。然,對方有六萬人五百船,而我方只有三萬眾兩百余船,數量上相差懸殊,夾攻只能打個措手不及,不能久戰。可以再誘敵深入,借云嶺腹廣道雜,分批滅之。”墨紫看著地圖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那些原本輕視的目光一一收了起來。
元澄看在眼里,淡淡一笑,“夫人的建議與我等部署的計劃一致,只是瀑布之下走不了大船,除了籽草軍為其定制的十艘之外,就是夫人的船,為夫可借用否?”
“可以。”成親之后,她的意愿仍被尊重和重視,她覺得真好,“只是為此事找我來?”
“還有一事。”元澄停頓,看她的眼神清澈見底。
墨紫察言觀色,“要我帶我的船么?”她沒有一開始積極主動,正是因為顧慮到他的感受。以前自己的決定自己負責,現在一個人的決定要兩個人承擔后果。
“沒有人比你更熟悉你的船。”對元澄來說,這不是個容易的決策。理智告訴他是對的,但情感卻排拒。可是,他不能強迫她留在安全的地方等他鎩羽歸來。而且這是戰場,甚至沒有什么地方真正安全。
“不錯。我去。”很簡短的四個字,她是正中下懷。
“籽草軍五百人與你隨行,全部聽你號令。”他為她掃清任何可能出現的障礙,“只要拖慢對方的尾船即可,無需戀戰。”
“是,我即刻出發。”墨紫得令。
“事成之后,可借秘道暫避,我這兒若平安了,自然會找人知會你。”元澄要留在最前線。
墨紫點頭,連小心都不能說,因為兒女情長會讓元澄在眾人面前顯得氣弱。
丁狗起身請命,“元相,請讓我跟隨夫人。”
“不。”元澄和墨紫異口同聲。說完又齊笑。
元澄道,“分敵之計,我方也需要分成幾隊來誘,你有你的任務。”丁狗已經不是墨紫的跟班,而是義元軍重要的參軍。
“我那兒高手如云,用不著你。”墨紫笑罷,對帳中每一位抱拳,“祝我們此戰大捷,趁勢拿下二州,便能與南德朝廷分庭抗禮。”南德共有十一州。
見識到她的睿智和爽朗,又是說了這樣振奮人心的話,眾人一時不再有明顯輕慢她的,個個壯志凌云,大聲說好。
上了貨船,落英小衣,阿好阿月都跟了來。
“我讓樺英照顧武幽燕了,秋霜跟丁狗那支軍。至于那些侍女,平地上還能對幾招,水戰未必幫得上忙,干脆留在這里還能做點事。”落英說道。
墨紫滿意她的安排,但對小衣說,“你跟你師兄們去。”
小衣四處看看,腳尖一點上了瞭望桶,完全無視她。
落英笑,“她說跟著師兄們煩了,你這邊有更多熱鬧看。”
墨紫抬頭就喊,“那桶子可不能亂待,眼睛放亮些,針尖大的人影子船影子都不能放過。”
小衣下巴上下動了動,答應的意思。
三艘船這回有了名字,分別為風船,云船,雨船。墨紫的船為風,她任命臭魚,肥蝦為另外兩只船的船大,水蛇,老關,閩松為底艙操舵總首,丁修,牛皋等紅萸帶出來的匠師們為各船配備的緊急檢修,踢衛慶下船,交給元澄分派適合的任務。同時,向籽草軍的十船發放通信用的彩旗和密語,用最短的時間作了示范,便往秘道駛去。
從瀑布那頭上塔江,沒過一會兒便追到了南德水軍的尾巴,搖旗吶喊,陣后罵戰,毫無懸念得將他們激怒,并讓他們相信如果不能在區區十幾條船上取得勝利,會影響下一場仗的士氣,因此派了百船來確保贏面。
臭魚打旗說,“這條尾巴夠大,拖尾成功了一半。”
肥蝦說:“宰,還是跑?宰是一定宰不過的。”
墨紫回:“勾引。當然要跑,只要拖延,不正面開打。”
彩旗打得像風車輪亂轉,糊涂了南德水軍。
墨紫又打簡單的指令給籽草軍十船,但很快發現不好。
這十條船的領隊人叫潘壟,是個很會做人的家伙。賀虎在時,就唯他的命令是從,而賀虎一死,便馬上表明決裂的立場。因為他私底下和平老四也有點交情,對屬下較用軟功,所以沒有當親賀派被撤職關押,仍然管著專走秘道的船只。這人就是墻頭草,不惡,但有些急功近利,尤其正值交替時期。這對于剛接手不到兩個時辰的墨紫,當然不可能了解到。他自認經驗豐富,沒想到得聽一個女人的命令,心里已經抵觸。見墨紫說撤,他卻判斷對方距離尚遠,采用曲線迂回。
這么一來,就變成風三船和籽草十船各行其道。三船只要轉過山就是瀑布,而十船還遠遠落后。
墨紫不斷打旗過去,潘壟卻不理會,還反說她女人家不懂。
贊進問道:“墨哥,怎么辦?”
“風向不利他們,船雖然堅固,速度卻慢,跑不過南德戰船。”出發前她跟潘壟協調的時候,他還挺好說話的。
臭魚打旗過來,“別管他們。”
“不管,他們就是死。”墨紫自言自語。視線中,百只戰船成包圍之勢,很快就會將十船圍住。再遠一些,南德主力戰船已經變成黑點。
肥蝦打旗,“走。”
墨紫舉起手。
大家都在看,因為若是拳,就是等在原處,若是動,就是離開。
手背向前,手心向后,揮了兩揮。
三船剛轉過山去的瞬間,遠處的慘呼聲不絕于耳,直到他們進入秘道,瀑布的轟然將聲音隔絕。
這本該是不用流血的任務,但幾百條性命沒有了。她可以回去,卻不過讓他們晚死一會兒,并搭上自己三條船二百弟兄。
“你別難過,是他們不聽你號令。”落英看她沉默。
但何止墨紫沉默,連最吵鬧的臭魚都蹲在船尖上不動。迄今,只要墨紫在,水上無往而不利。如此損失慘重,實屬首次。
墨紫靜靜看著洞湖,兩眼干涸,“我并不是難過自己狠心,而是難過他們為何不肯相信我。聽女子的話,有可恥到寧可死的地步嗎?潘壟又憑什么替那五百人選擇呢?”她的決定沒有錯,再發生一次,她仍會這么做。
只是可嘆,一念天堂,一念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