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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不是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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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閩松的父親單名環,閩槡的第六子。

  閩氏多子多孫,因此盡管一度衰落過,總有有出息的后代再振興家業。至今除了天下知名的制寶九技,更是以強商的身份在百業中爭輝,其民間地位高不可攀。

  但墨紫眼中這些閩姓人,沒有距離感。便是肅著臉的閩槡,也并不顯得完全不可親近。而閩松的父親更是好脾氣,問她的話都是家常,讓她覺得好像敦厚父輩。

  閩松的母親丁氏,給她的印象也極好。拉著她坐在身邊噓寒問暖,平和的字語間能觸動她缺乏母愛的心底深處。

  雖然閩家人對她好,可能是因為閩松的關系。但由閩環謝她照顧提點閩松后,其他人便不再提,只將她當成一個女兒輩孫女輩姐姐輩的,說話很自在隨意。

  閩松在這四日考較中成績優異,順利通過墨紫最后一關,已由皇帝頒旨親封大匠師。

  “我都不知你那五個輪子擺出來是什么意思,還想你不可能出這么簡單的考題。”閩松憶及今日之試,只覺慶幸,“果然你有后招。我要是馬虎一點,豈非被淘汰了?”

  “你在紅萸半年,我告訴你最多的一句話是什么?”沒有師徒名分,但墨紫時有師傅的模樣。

  眾人皆看著兩人,聽他們對話,津津有味。

  “船圖一旦決定下來,只有往精細處來制,制到分毫不差。”墨紫真教了他很多,雖然她總說密技不外傳,不會手把手教他,但很大方讓他看圖紙。允他參與船模制作。好比龍舟技術,等于公開給他學習。而且,她還會教船場其他匠師,甚至船工。尤其是民用船,由她創新的應用,毫不吝嗇地展示人前。

  同時,閩松也因為是自己下苦功琢磨出來的,融會貫通,會加入自己的一些想法。

  “就是了,你管我擺出來的是什么意思。我讓你們做成一模一樣。你給我五個不能差一分的齒輪就是。”墨紫說到這兒,表揚他一下,“你做到了,恭喜。”

  “墨三兒,你用來測的那能響動的玩意兒有名字沒有?”閩榆老爺子今日也在場。

  閩槡年輕時曾當過御匠。后來任家主,向先帝辭官,先帝苦苦挽留。因此閩家子孫來考大匠。皇帝特許閩家人可入場同觀。

  “沒名字。不過隨意發些叮叮當當的聲音,難道還有大用處不成?”墨紫裝傻。創意不是她的,銅管是讓鐵匠們打的,疙瘩和梳片粗粗弄了一下。沒有標準的哆唻咪。

  “若加工細致些,可制一種新樂器。手搖五音,銅管上可有一首短樂。”閩槡不愧是杰出的御匠,窺一孔而觀深景,“墨紫姑娘既有天分,又為大匠師,不可混然偷懶。多用點心,必有大成。還有皇上所出之題。羽毛做到如此逼真,可見你刀工之嫻熟。借平衡和風力,吸引鷹眼。然,你卻不能否認投機取巧之心。今日若大風。輸的就是你了。”

  墨紫承認這位閩家主真厲害,嘻嘻笑道,“我還以為槡爺爺會說女子安分點好。沒想到竟被夸了。”

  “誰在夸你?”讓她叫聲槡爺爺,老人家坦然接受。

  “你以為我大哥未曾說過這話?”閩榆老爺子抓胡大笑。“我當初告訴他紅萸女掌事闖三關的事,他回信第一句話就跟你說的不離十。不過,后來顯示我們閩家家主氣度不凡,只要是有才華的人,不分男女,一樣賞識。我不說你的事,他還跟我打聽你。這次特地來上都也是為了瞧瞧你。要是今兒不巧遇,下回肯定得單請。畢竟像你這樣心靈手巧的女匠師,普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來。”

  “阿榆,你的話太多了。”閩槡攏眉。

  閩榆在大他兩歲的大哥面前表現得像個頑皮小弟,噓一聲,又壓低嗓子對墨紫說,“小心,他對你宋家秘技已經到了非常感興趣的地步。說不準要在閩氏子孫中挑個最好的娶你回去當媳婦,他就能一窺你手藝的竅門。喏,松兒未婚妻家就有磨珍珠的不傳之秘。”

  他雖小聲,但一張圓桌,誰聽不見?

  “三爺爺!”閩松有意見,說歸說,扯他干嘛?

  “三叔,給松兒訂這門親的是我,跟我爹沒關系。”閩環笑道,“我就是瞧那家的孩子模樣端莊心地善良,能忍松兒的傲氣。”

  閩榆老爺子卻哀哀叫,“墨三兒是能壓得松兒半點傲氣也沒有。六郎,你現在后悔吧?早知道不該訂下這門親。如今,只有老四家的榛兒,還略勝了松兒一籌,和這丫頭匹配。”

  墨紫剛開始只當老爺子開玩笑,抿彎了嘴,捧場。然后發現連名字都跑出來了,半張嘴。閩榛?哪位?

  閩槡再開口就有點火氣,“阿榆,你再胡說八道,就離席。”

  閩榆見大哥認了真,這才罷了。

  墨紫斂了笑意,忙道,“槡爺爺,墨紫并不當真的。榆爺爺和晚輩熟捻得很,說話不生分,就像我的親爺爺似的。您別生氣。”

  丁氏也來調和,卻是對她,“我公公不是生氣,你莫嚇到了。一家之主啊,不得不給家里其他人擺嚴臉。這么些年下來,隨聲嘮個家常話,就被我們當成訓斥了。”

  “老六媳婦。”閩槡似乎對這個兒媳婦的活潑無奈。

  丁氏一笑而過,問墨紫,“聽你說我三叔公像你親爺爺,不知你老家哪里,家里還有些什么人?”

  “我家在玉陵,父母兄長都不在了,除了妹妹之外,沒有別的親人。”老家,她不能說是大求。

  “你還有個兄長?”丁氏一問出來,望了望丈夫和公公,好像很有點惋惜的樣子。

  “嗯。母親早亡。大求打過來,父兄就遭了難。”她有個哥哥,為何丁氏覺得遺憾?

  “你的名字是花名,你妹妹也是牡丹名?”丁氏卻還有問題。

  “夫人猜得真準,我妹妹叫豆綠。”長輩那么關心她,她不好不回答。

  啪——閩環碰倒了茶杯,弄濕桌布。伙計想上來收拾,卻讓他阻止了,連聲說不用。

  “墨紫豆綠啊。”丁氏笑得眼角晶晶亮,“真是好聽的女兒家名,將來必定都是有福氣的。”

  “借夫人吉言。”墨紫起身要告辭,她怕相親,尤其是男方不在,家長相她的情況,“還有人在等我過去吃飯,實在不能久坐。改日,定要跟槡爺爺好好討教雕木的技藝。”

  “那就改日吧。”閩槡點點頭。

  墨紫邊往外走邊想,還真下次見啊?雖然這家人都很不錯,但看她的目光有點像饑餓的狐貍,狡猾加急切。所以,別再見面的好。那個比閩松還要優秀的閩榛,她也不稀罕。

  門一關上,丁氏就低頭抹起淚來,把不解內情的閩榆老爺子和閩松兄弟幾個嚇了一跳。

  閩榆趕緊安慰她,“侄媳婦,你要實在喜歡那丫頭,讓閩樺爭取爭取。”閩樺是閩松的大弟,今年十七,比墨紫小兩歲半。

  閩槡嘆口氣,“我都讓你少開口,不知道就別瞎起勁。”

  “你們到底有什么事瞞著我?如果不是想要丫頭嫁給我們閩家人,那為何對她那么好?誰會第一次跟人見面就像待自己女兒一樣?老六一對也就罷了,從來都是好人。大哥你最古怪,絮絮叨叨還教她道理。對你自己的孫子,都沒那么費過心呢。”閩榆越來越覺著不對。

  “各位,我們有點家事要說,麻煩換隔壁一間,席面都擺好了。”閩環早有準備。

  原來,來的人,閩姓這幾個外,都是日升船場資深的掌事匠師。

  等房里只剩下閩家人,閩環才勸正哭著的丁氏,“也未必是呢,別讓爹和三叔白高興一場。”

  “怎的不是?”丁氏擦了眼淚,面上卻泛喜色,“打我第一眼瞧見她,就知道錯不了了。她那雙眼睛,鼻子,還有嘴巴,就是應了有其父必有其女這話。松兒說她是左撇子,五哥也是。照孫掌柜說,她在木心樓那天等于十五猜十五中,五哥也是。還有,五哥最后一次寫信給你,說五嫂愛花,要給兩個女兒以牡丹為大名,她和她妹妹正巧都是牡丹花的名。”

  “公公,我聽說閩家每二十年必出個左手摸木且制藝天分極高的人。開山祖爺爺閩珍就是左撇子,振興家業找回第一顆水凈珠的閩樓也是左手雕工出神入化。每代中,凡左手用刀者,比不過祖爺爺太爺爺,也是最杰出的閩氏。到我們這輩,便是五哥了,左手所出,鬼斧神工。一摸木,便說得出名字。制寶九技在離家之前已學了八藝。”丁氏以身為閩家人為傲,“我瞧墨紫,分明就是五哥的女兒,天分之高,恐怕在松兒他們輩中為最。那一手以假亂真的木藝,難道不是出自五哥真傳?”

  閩環反駁,“五哥五嫂出事時,兩個女娃才四歲兩歲,怎么可能學得了木藝?世上用左手的人不少見,再說,墨紫姓宋,上面還有兄長。還是仔細查清楚,免得空歡喜。”

  閩榆聽傻了,“你們倆說什么呢?”

  “在說,那個叫墨紫的丫頭,極有可能是我的親孫女。”閩槡犀利了半輩子的目光,突然有懊悔有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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