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自己真氣全失,丁陽心中一片凄然。想到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經過那么多磨難,最后竟然又回到原點,成了一個普通人,這讓他如何能夠坦然面對。
經過了兩天的凄惶和不安,丁陽的心境漸漸平復下來,十四歲的他,經過了許多同齡人難以想象的事情,心志也比一般人堅定百倍。
平靜下來之后,他一絲一毫的探查著身體的狀況,當他感覺到自己的“髓”中居然還有著一絲純正的真氣時,冰冷的心中立刻泛起一陣希望的火花來。
“髓”中的真氣乃是先天之氣,是普通真氣的種子,只要還剩余一絲,就能夠重新產生出無限的真氣來。而已經有著洗髓境體悟的他,修煉起真氣來要比普通武者的速度快上千倍萬倍。
在同車的胡管事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丁陽用“髓”中殘存的一絲先天真氣,去慢慢的溫養恢復體內五臟六腑的傷勢。
先天之氣果然神妙無比,如此嚴重的傷勢,在世俗中被視為無救,經過先天之氣十來天的溫養,五臟之傷竟然完全恢復過來,就連傷損紊亂的經絡也都調整了過來。
只是那些斷裂的經絡還無法快速連接上,還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夠慢慢的接上了。
小紅和胡管事閑聊了幾句,不敢讓小姐久候,便離開了車廂,回到前面那輛車上去了。
胡管事將一顆雪蓮玉蟾丸送到丁陽嘴邊,用充滿了艷羨的口氣說道:“小子,你還真是有福呢。這雪蓮玉蟾丸是用高山雪蓮和千年冰蟾為主藥,混合了上百種珍惜藥物制成。平時乃是進貢大楚皇廷的貢品,生肌活血治療內傷,神效無比,千金難求啊。要不是你遇到我們小姐,你哪有機會吃到這么珍貴的東西。”
胡管事看著這粒珍貴無比的玉蟾丸進了丁陽的嘴,眼里閃過一絲不舍,他低頭看了看,瓶中還有兩粒,飛快的倒出一粒,藏到懷里去了。
他這個小動作哪里能瞞得過丁陽的感知,丁陽現在雖然力量和普通人無異,但是洗髓境的精神和感知力已經恢復了,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清晰的知道身邊的一切。
對于胡管事的小動作,只是心中淡淡一笑,并未放在心上,世間之人多是貪婪之性,何況胡管事視如珍寶的雪蓮玉蟾丸,在丁陽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一縷溫熱的藥流順著丁陽的食道流進體內。藥一入口,已經判斷出這雪蓮玉蟾丸的能量,比起鐵劍門的百草丸來強了不少,和回氣丹不相上下。
玉蟾丸到了體內,漸漸散發出一絲熱氣,在血脈之間一陣盤旋,倒也使得丹田產生了一陣悸動,丁陽心念一動,借著這股藥力去緩緩觸動丹田,看能否激起丹田產生一絲真氣。
努力了數次,終于在雪蓮玉蟾丸的藥力即將耗盡之時,一絲若有若無的真氣終于出現在丹田中,并緩慢的沿著任脈開始在經絡中移動起來。
丁陽心中一陣欣喜,雖然這絲真氣還是若有若無,還是給了他無盡的希望,只要自己洗髓境的體悟還在,恢復力量指日可待。
商隊繼續向前行進著,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由于他們現在只是在睢陽郡的邊境,市鎮村莊并不算密集,這時距離前面最近的市鎮還有上百里路,商隊行動緩慢,只得在路邊的林子里找了塊空地宿營。
隨著帶隊的幾個護衛首領一聲吆喝,商隊眾人立刻有條不紊的行動起來,表現出了良好的訓練和秩序。
車把式熟練地將大車趕到一起,卸下拉車得馬匹,刷洗喂飲,以保證第二天這些馬匹能夠有足夠的體力繼續前進。
幾十個小伙子護衛從輜重車上取下帳篷和鐵樁,叮叮當當一陣敲擊聲,十數個帳篷已經在空地上搭了起來。
另有十來個護衛開始在空地上搭鍋做飯,中午只是吃了幾口干糧,到了晚上自然要做點豐盛的,呼呼的火苗舔著鍋底,鍋中的水已經滾開,一塊塊拳頭大小的肉塊和骨頭在鍋里上下翻飛,很快一陣陣肉香便傳遍了整個營地。
丁陽慢慢的從車上下來,在一棵云松樹下的石頭上坐下來,默默地看著眼前這些人們忙亂著。吆喝聲、釘錘碰撞聲、牲畜的叫聲混合在一起,讓丁陽的心中有些觸動。
這才是平常人的生活啊。
“哎!小啞巴,你怎么下來了?你的傷不要緊了?”
一個清脆而熟悉的聲音響起,小紅像一團綠色的風吹了過來,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名字叫小紅,卻偏愛穿一身綠衣,也許是當初起錯了名字吧。
手中端著一個白瓷盆,往面前一遞,“這是小姐讓給你吃的,是翡翠魚羹,小姐說你傷勢在身,吃不了他們做的大肉,這翡翠魚羹是小姐晚上吃的,讓廚師多做了些。”
丁陽緩緩的接過瓷盆,里面是大半盆翠綠色的魚羹,一股股魚肉的香氣混合著蔬菜的清新撲面而來。沒有什么表示,拿起湯匙,一口一口的把盆里的魚羹吃了個干凈。
小姑娘收了盆匙卻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旁邊嘰嘰喳喳的說起話來:
“哎!啞巴,你知道嗎?當時在洛水河邊發現你的時候,你只剩一口氣了,胸前背后兩處劍傷,關鍵的是你的胸骨和肋骨還碎了好幾塊呢!”
丁陽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小紅,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和皮甲都被水沖走了,難道自己光著身子的樣子也被這個小姑娘看見了?
小紅看到他眼中的差異神色,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一紅趕緊說道:“是胡管事告訴我的啦,而且護衛隊長邱隊長也說了,你的外傷倒還好,內傷卻是非常嚴重,可能是被內勁高的,那么嚴重的內傷應該當時就死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小紅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講出來,已經跟著商隊走了半個月,每天都是枯燥的趕路,雖然能和小姐說說話,但是已經和小姐相處了數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話也說得沒什么可說的了。
而商隊中不是只知道悶頭趕車的車夫,就是一幫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武夫,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是愛說愛笑之際,哪里受得了這種寂寞。
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年紀相當的少年,雖然這個少年是個啞巴有些遺憾,但是對于小紅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傾聽對象了。
“胡管事當時和邱隊長商量著,為了不惹麻煩,就讓你在那里自生自滅算了。可是我們小姐知道了,堅決不同意,說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能見死不救。胡管事和邱隊長拗不過小姐,這才把你帶在商隊中,要不然你現在說不定早就死了多時了。”
小紅說著,去看丁陽的臉色,卻見少年的臉色在篝火跳躍的火焰中,被映射得忽明忽暗,也看不出有什么明顯的表情來。
小紅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滿意少年的態度,“你這人!我們小姐救了你,也不見你有感激的表情,真是個冷血的家伙。”
說完,一陣風似地去了,丁陽看著小紅的背影,又把眼光投向那輛停在營地中央的廂車上,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
不管你是誰,只要你救了我,我必會報答與你的。
一陣轟轟的腳步聲傳來,地面都有些震顫起來,很快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丁陽前面,擋住了他的視線。
丁陽緩緩的抬頭望去,就見面前是一個身材高大足有九尺開外的大漢,一身金色勁裝,身后披著大紅色斗篷,肋下帶著一柄四尺多長,一掌多寬的巨劍。
大漢方面大耳,一臉絡腮虬髯,一雙豹眼精光四射的盯著丁陽,聲音洪亮如鐘:
“我是滄海商隊的護衛隊長邱衡山。聽說你是個啞巴?我不管你是真啞巴還是假啞巴,也不管你到底是如何受的傷,我只告訴你一點,那就是在商隊中不要起什么歪念,否則我一定讓你變成真死人。”
說話間,邱衡山身上發散出一股氣勢,朝著丁陽的方向卷來。
這股氣勢無形無質,在夜空中一閃而至,就見丁陽的臉色一陣蒼白,身體好像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一般,啊的一聲叫喊,直直的向后倒去。
邱衡山看著從地上灰頭土臉爬起來的丁陽,眼中也露出一絲疑惑,根據他的氣勢判斷,這個人體內確實不像有多少真氣的存在,就連練皮境都達不到,這樣的人難道真能對商隊產生威脅?是不是胡管事太多疑了。
看著離去的邱衡山,丁陽心中暗暗搖頭苦笑,這邱衡山的氣勢剛一發出,他已經判斷出邱衡山不過是鍛骨境巔峰修為,這股氣勢是用來試探他是否是武道中人的。
丁陽現在雖然剛剛凝聚出一絲真氣,只相當于初入練皮境,但是他的意境和氣勢卻已經恢復到了洗髓境狀態。如果現在邱衡山要試探他的力量,那么他還遠不是對手,不過要是論到意境和氣勢,就是十個邱衡山也不夠他一股威勢反沖一下的。
洗髓境和鍛骨境的境界差異就像是一個天,一個地,根本沒有可比性。
但是現在力量還未恢復,若是表露出過高的意境氣勢,反而會造成很大的麻煩,這才假裝被邱衡山的氣勢壓倒,滾落在地,給了邱衡山一個假象。以兩人的境界差異,加上丁陽刻意為之,邱衡山根本就沒有可能發現其中的奧妙。
夜深漸漸深了,營地中也開始安靜下來。趕了一天路的商隊開始休息,好積蓄體力,明天繼續漫長的旅程。
當然必要的警戒也是不可缺少的,在邱衡山的安排下,商隊的護衛分成數個小組,在商隊周圍警戒巡視,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能夠及時發現。
丁陽被安排在其中一個帳篷里,另外還安排了兩個黑衣護衛和他一起,名為照顧,實際上也是為了監視著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年。
丁陽毫不在意,在兩個護衛警惕的眼神中,呼呼的沉睡了過去。
營地中終于完全清靜下來,只有中央的篝火偶爾發出木柴崩裂的劈啪聲。
兩個年輕的黑衣護衛在營地東面來回的巡視著,三月的夜晚寒氣還很重,兩個人不過練皮境巔峰修為,還做不到寒暑不侵,只能在樹林中來回的走動,這樣才能使得身上暖和一些。
一個護衛忽然停下來,對另一個護衛說道:“哎!小王,你聽到什么聲音沒有?”
小王側耳聽了聽,耳中只有風吹過樹林的聲音,于是對同伴嘲笑道:“看你那膽小的樣子,哪有什么聲音?不過是風聲罷了。放心吧,誰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動滄海商會啊。”
那個護衛剛要點頭贊成,眼睛猛的突了出來,口中嘎嘎作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一支漆黑的勁弩深深的插在了他的咽喉上。
小王嚇得肝膽欲裂,就在這時,嗤的一聲破空之聲,一道快極如風的烏光從林中射出,朝著他的咽喉射來。
小王猛的向一旁一閃,那道烏光瞬間沒入了他的前胸,就在小王倒下的一瞬間,終于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大喊:
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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