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劍的名字是乖離劍,是劍卻也不是劍。傳說之中它是這個世界最初就出現的物質所化成的石板,被半神的英雄王得到后就化身成了劍的姿態。
這把劍力量全開后的姿態,曾經幫助那位半神的英雄王統一了整個大陸。哪怕是高傲的龍族也承認了這位擁有三分之二神之血,三分之一英雄之血的王的位置。
那是人類唯一曾經君臨大地最高位置的帝國,比起后來由多位魔法皇帝組成的聯盟式統治,以一人之力就站到大陸頂點的英雄王毫無疑問更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他的故事已經變成了神話,他的名字被無數人傳誦著,雖然在他死后不久那個統一的大帝國就分崩離析,然而他活著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人敢于懷疑他的聲音。
那就是半神的英雄王,征服者中的征服者,王中之王。在他君臨大地的年代,他的聲音就是法律,就是規則,就是絕對的信條。
他建造了收集天下一切寶物的巴比倫寶庫,了無數種族的寶具,知識,財富。他的力量足以對抗任何傳說中的夢幻種,甚至足以挑戰這個世界最初的天地雙蛇。
在他之后,再也沒有人能和他一樣完成一人統一大陸的壯舉。英雄王成為了永遠的傳說,那把由世界的石板所化身而成的乖離劍也在歷史中消失了蹤影。
他狂妄而自信,然而他確實有著足夠的力量來支持那分狂妄和自信,他的一生中有過無數的對手,然而最終他都把他們擊敗,并且將他們的寶具進了自己的寶庫中。
打敗半神英雄王的不是任何人,是時間和生命的法則。雖然有著半神之軀,然而英雄王卻最終沒能逃離死亡的命運。
傳說中,他是倒在追求不死之藥的道路上,甚至有傳說中他已經找到了不死之藥,但是卻被一條貪吃的蛇偷吃掉了不死的靈藥。失去了不死藥的英雄王最終只能哀嘆著走完了自己人生最后的時光,將自己的血脈傳遞下來后在自己的王座上閉上了眼睛。
因為這把乖離劍的特殊性,沒有擁有足夠力量的人,別說使用,連拿起來都做不到。因為這把劍的本體是傳說中代表世界的石板,只有身具英雄王之血脈的人才可以使用它。
在長久的時間里,巴比倫的寶庫被很多人繼承過,但是基本都是代表智慧和財富的兩個寶庫。代表智慧的巴比倫寶庫要求繼承者擁有高深的學識和修養,代表財富的巴比倫寶庫需要繼承者擁有超乎尋常的聚集財富能力。
這兩點盡管異常的苛刻,但是歷代英雄王的后裔大多是天賦非凡之人,每隔一個兩時代總會有人達到繼承這兩個寶庫的要求。
然而,被一分為三的巴比倫的寶庫中最珍貴的遺產,也是最強大的遺產—武器的寶庫卻不一樣。
因為,繼承巴比倫的武器寶庫的要求是—力量,最純粹的力量,不假任何外物的力量。
要獲得巴比倫的武器寶庫繼承權,首先必須在家族數年一度的挑戰中擊敗所有的對手,成為最強的那一人。
然而,這只是最基礎的要求而已,接下來獲得資格的人要挑戰的是一只怪物,一只從半神英雄王時代就被束縛在巴比倫的寶庫中的怪物,被英雄王親手殺死的天之公牛的殘骸所化成的守護者。
沒有人知道這只怪物的實力是什么層次,因為千百年來無數人挑戰過這只怪物,但是無一例外都是慘敗而歸,甚至連一絲絲勝利的希望都看不到。
太久太久的時間過去了,身上有著英雄王血脈的一族甚至已經放棄了打開這個武器庫的希望,那只天之公牛尸體所化成的怪物真的太強,強到無數寶具的攻擊轟在身上也絲毫無損的地步。
直到那一天,有一個還未成年,只是為了奪得自己父母歡心的少女站在這只天之公牛尸體所化成的怪物面前,用自己的雙手折斷了它的角,將它的身軀踩在自己的腳下。
無法形容那一瞬間所有人的驚訝,看著站在那天之公牛尸體上的少女,所有人看到的不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而是過去傳說中半神英雄王的背影。
那個叫雨沙的少女不會明白,她戰勝的究竟是一頭多么可怕的怪物。那是過去曾經和半神英雄王大戰幾天幾夜,最后才被乖離劍擊敗的半神級怪物,哪怕已經死去,只剩下尸體,這也是人類幾乎無法擊敗的存在。
無數人都無法理解,為什么身為半神英雄王的先祖會把這只怪物當成巴比倫的寶庫中最重要的武器庫的守護者,這根本就不是人類可以戰勝的怪物。
足以轟破天空和大地的寶具攻擊,連這個怪物的皮毛都打不壞,恐怕只有那些傳說中的夢幻種有著可以戰勝這只怪物的實力。
直到那一天,名為雨沙的少女擊敗了這個怪物,如同戰勝一只小牛一般將那對牛角折下來,歡樂的送到自己父親和母親的面前。
她看不到,所有人眼神中的震撼,驚愕,還有顫抖。
因為,那只怪物代表的是過去半神英雄王的傳說,是半神的英雄王親自留下的守護者。無數個時代,擁有非凡天賦的英雄王后裔們爭先恐后的挑戰著這個怪物,然而卻從未有人戰勝過它。
似乎是故意的,半神的英雄王將自己的遺產分成了三份。代表力量的武器庫,代表智慧的大圖書館,代表財富的庫,在三種性質不同的寶庫中,唯有武器的寶庫是有著守護者存在,并且是最強的守護者。
盡管在某些特殊的時刻,也有著付出極大代價暫時使用武器寶庫的辦法,但是千百年來,卻沒有任何一人真正的繼承了巴比倫的武器寶庫。
因為守護著它的那只怪物,那只曾經造成大地饑荒和破壞的天之公牛不允許任何人踏入巴比倫的武器庫的大門,這是死去的它最后被強加上的命令。
那么,又怎么能讓人不將這一幕和千百年的宿命聯系起來,又怎么能讓人不想起已經成為神話傳說的先祖的意志。
毫無疑問,雨沙就是被選中的那個人,是覺醒了真正半神英雄王之血的王者。
那一刻,所有人的眼中看到的不是那個未成年的少女,而是傳說中半神英雄王的身影。在他們的眼中,雨沙的身影變得無比的高大,無比的魁梧,無比的榮耀。
那就是命運,一族等待了無數年的命運,終于有人真正開啟了巴比倫的武器庫的大門,當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雨沙想得到爸爸媽媽的擁抱時,所有人都自動跪倒在了地上。
曾經想擁抱自己女兒的手無法再伸出來,因為那已經不是他和她可以撫摸的孩子,而是一族的至高意志。
那一天的雨沙擁有了光,照耀一族的英雄之光,沒有人會再把她當小孩子,她所說的一切都會被當成絕對的命令一絲不茍的執行。
沒有人有資格質疑王者,也沒有人有資格可以站在王者的身邊,哪怕是她的父母也不例外。
雨沙獨自一人站在著無數武器的巴比倫的寶庫中,只能從寶具光輝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孤獨無助的身影。
那時候的她,無數次的詢問過自己的爸爸媽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不能再抱自己。
然而,等到的只是惶恐而不安的目光,曾經無比寵愛自己女兒的父母甚至主動跪倒在自己孩子的面前,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雨沙最終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從前。她關閉了巴比倫寶庫的大門,用接近離家出走的方式去了一個誰也不知道她的地方。
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位生活在修道院的普通少年。
在那里,她改變了這個少年的命運,以惡意的方式毀掉了他的家和未來的道路。
然后,她愛上了他,愛上了會靜靜聆聽自己怨言的他,愛上了曾經用那并不強壯的身體守在自己身前的他,愛上了不會在意她的身份和地位,以平常人一般的眼光看著她的他。
她不在詛咒自己的命運,她再次打開了巴比倫的寶庫大門,從中召喚出無數的寶具戰斗。
那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時間,雖然她失去了家族,但是她用戀人填補了自己心中的空白。她羞澀的將自己準備好的訂婚禮物送到他的手中,然后深情的吻上他的唇。
她喜歡看到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她喜歡看著他在葡萄架下讀書時的樣子,她也喜歡帶著他一起去陌生的地方,一起看不同的風景。
只要是他的一切,她都喜歡,喜歡到無法自拔。對于她來說,他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寶物,比自己的巴比倫寶庫更加的珍貴。
她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不是來自什么先祖的力量,也不是依靠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是名為雨沙的她用自己的雙手抓到的幸福的青鳥。
她把他放在自己的身邊,百般的疼愛,百般的照顧,覺得如果少了她他一定活不下去。因為他實在太過單純,太過容易被人欺騙,只要看到有困難的人就想去伸出援手,就像第一次和她相遇時一樣。
沒關系,都沒關系,只要有她在,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她是南方的未來最高神巫女,整個大陸之上僅次于至高教教皇的尊貴者。在南方部落的大地之上,她的聲音甚至比教皇本人更加有用。
他喜歡幫助他人,那么她也就和他一起去幫助其他人。他愛治療那些受傷的人,她甚至會悄悄動用自己的權力讓傷者來到他身邊接受治療。
只要他喜歡的東西,她就一定會幫他得到。如果他想要的是這個世界,她覺得自己學學自己的先祖發起征服大陸的戰爭也蠻不錯。
因為,這是她的寶物。只屬于她的,最幸福、最珍貴的寶物,她不惜一切代價也想要守護的東西。
然而,在那一天,沒有任何預兆的,她失去了他。
不是被情敵擊敗,也不是被誰引導著,她的戀人以自己的意志選擇了屬于他的最初的道路,那條她以為從一開始就徹底毀滅了的道路。
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悲哀,擊敗她的不是其他東西,是她最初就不屑一顧的破壞掉的東西,她從來沒放在心上的東西。
那一天,下起了大雨,在那個兩人擦肩而過的地方,她站在雨中等了很久很久。
她想等自己的戀人回來,等他告訴她這其實只是個小小的玩笑。
夜深了,天黑了,她依然沒有回頭看一眼他離開的方向。只因為她心中還抱著那最后的一絲希望,希望還有挽回的余地,希望下一刻就會有一只熟悉的手再次和過去一樣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她所熟悉的日常再次回來。
然而,即使經過三次日升又日落,當大雨都已經停息,天空被彩虹籠罩的時候,她也沒能等回那個她想要等的人。
她所幻想的一切都只是幻想,無情的現實在嘲笑著她的幼稚。
其實,她知道的,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因為他從來不會對她說謊,他總是在她面前微笑著,然后伸出手來幫她。
當那樣的他滿懷內疚的說出那聲“對不起”的時候,曾經連接起兩人的一切就已經支離破碎,再也回不到從前。
她,又成了孤獨的一個人。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那樣輕率的毀滅那個破舊的修道院和他的人生道路。如果知道他一直無法放棄成為神官的夢想,她一定會想出更多的辦法阻止他的這個夢想。
然而,她太驕傲,太自大了,如同自己那位半神英雄王的先祖一般,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世界上的一切,卻在最后的一步上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她將他束縛在自己的身邊,卻從來沒有注意到他一直在看著什么樣的書。她只是愛看著他靜靜讀書的樣子,卻對書里面的內容一個字也不看。
因為她是最強的,因為她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到手。所以她忘記了自己是怎么失去自己的家人的,狂妄的她認為自己將一切都掌握在手心,卻最終失去了最重要的寶物。
再也回不去了,那段時光,那段只有兩人在一起的時光,當雨沙從巴比倫的寶庫抽出乖離劍的時候,比誰都清楚的知道了這一點。
這把劍,是這個世界位于最高頂點的神話寶具,是這個世界本質之力的化身,只有身具半神英雄王血脈的人可以使用它。
它的力量,足以開天辟地,排山倒海,將一切的一切都切斷。哪怕是那號稱破壞力第一的龍皇破壞劍也無法擁有如此的毀滅力,若沒有神之血,根本連握起它的資格都沒有。
這不是圣劍也不是魔劍,而是真正的神劍,神所使用的武器,只有至高神教完整形態的光明圣典可以和這把世界石板所化身而成的神劍媲美。
在半神英雄王的手中,這把劍甚至可以給那些已經達到九級頂峰的夢幻種造成致命威脅,已經無限接近十級的力量。
毫無疑問,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十級強者,這把乖離劍也是足以配得上十級強者身份的神劍。
然而,使用它的代價也是可怕的,盡管不會像七劫劍那類魔劍一樣吞噬自己主人,然而這把神劍卻會不斷的壓迫使用者的靈魂和生命。
傳說之中,半神英雄王之所以那么早的就逝世,和多次使用這把乖離劍不無關系。
這并非人類幻想結晶所鑄就的寶具,而是這個世界的碎片,真正的神劍。
只是握住它,雨沙就可以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顫栗,那是因為過于龐大的力量從乖離劍中釋放出來,然后壓迫她自身所造成的結果。
金色新娘禮服寶珠中的光霧開始劇烈的翻騰,代表著此刻雨沙心中的悸動。
更多的傳奇寶具發出不堪重負的破碎聲,然后被紅世之王的火焰燒成了灰。一整支無敵艦隊現在只剩下一半,另外一半都在攔腰折斷之后化成了碎屑被燒成了灰燼。
這就是由紅世之王的力量和尤里西斯的深淵斷罪聯合后施展出的破壞龍精波的威力,足以粉碎無數傳奇寶具的劍波。
現在的尤里西斯,毫無疑問正處于從未有過的強大狀態中。這其中的一部分也是雨沙的功勞,正是因為那無法回首的三天兩夜,才成就了現在的尤里西斯。
“不會,讓你再離開我的!”說著情人間才有的低語,雨沙很吃力的抬起了自己手中的乖離劍。
這把劍她以前從未使用過,因為使用它的要求實在是太過苛刻,所以一直被封存在巴比倫武器寶庫的最深處,比金色新娘禮服還更深的地方。
然而,穿上金色新娘禮服的她,終于有了使用它的資格,也有了使用它的決心。
因為,她所要戰勝的,是自己一生中最愛的人。
因為,她所想要得到的,是自己最最珍貴的寶物。
不管他變成了什么樣子,不管他手中的是書本還是魔劍,她都永遠永遠的愛著他,不想讓他離開。
過去所犯下的錯誤,一次就已經足夠。現在,她要用自己的雙手,將他永遠的留在自己的身邊。
這就是她的選擇,繼承了半神英雄王之血,身為最高神巫女的她的決定。
或許,這真的很任性。
或許,這從一開始就錯了。
或許,她不該這么的執著,這么的亂來。
但是,放不下的就是放不下,忘不了的就是忘不了,當她親手替他系上代表命運的銀線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雙方必將迎來鮮血的結束。
如同感受到了雨沙的心聲,在她身后排練的諸多寶具開始更加猛烈的射出,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狠狠的轟在擴散中的龍精波之上。
無數的爆炸聲中,剩下的無敵艦隊也火力全開,炸出漫天的光影和火焰。
而最后的,最強的寶具,終于在雨沙手中覺醒。
“嗡!嗡!嗡!”伴隨著雨沙的決意,她手中的乖離劍,開始旋轉起來。
分成三塊的劍刃,分別向著不同的方向,緩慢的開始了回轉。以劍軸為中心,龐大的紅色能量旋渦正在這把劍中醞釀。
伴隨著那三塊劍刃高速旋轉時的鳴叫聲,深紅色的光芒從圓柱型的劍身驟然爆開,甚至掩蓋了雨沙身后巴比倫寶庫的光。
銳利而灼熱的爆風以這把旋轉著的劍為中心向周圍擴散著,在那深紅色的光芒下,是雨沙堅毅的臉。
她已經做出了決定,也承受了乖離劍的副作用,不惜一切也要揮出這一劍,代表著開天辟地之力的一劍。
三枚劍刃鳴叫著,旋轉的速度已經達到了肉眼無法分辨的程度。急速旋轉的劍刃將周圍的一切全部卷入,然后轉換為爆發性的魔力,集中在這把劍中的魔力總量瞬間就達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數字。
這就是乖離劍,這個世界最強神劍的力量。只是把這把劍握在手中,雨沙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起來。
在模糊不清的巨大旋渦中,雨沙的表情異常的平靜,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夜空一般。
三段的劍刃繼續加速,再加速,已經超過音速的十倍,百倍,光是音波的爆炸聲就足以震聾人的耳朵。曾經平靜的花園已經被這毀滅的風暴攪得天翻地覆。
然后,雨沙揮劍了。
鋪天蓋地的紅光伴隨著讓天地都倒轉的風暴傾瀉而出,讓整個雙樹庭園都感受到了那毀滅性的力量。雨沙身前的空間徹底的扭曲起來,然后更多的碎裂聲響起,旋轉著的劍刃就像要把這個世界也攪拌起來一樣,肆無忌憚的發出震耳欲聾的爆鳴聲。
每轉一圈,聚集在乖離劍上的魔力就更強;每轉一圈,被乖離劍呼喚而來的毀滅之力就越多。這是位列這個世界頂點的神劍,是真正可以開天辟地的神話寶具。
天空在震動,大地在顫抖,世界在悲鳴,雨沙只出了一劍,就制造出了一片斷層。
那是將天和地分開的斷層,強行將世界扯開的大深淵,將尤里西斯的龍精波全部吞噬掉的切斷面。
不分上下,也不分左右,這道斷層將這個世界硬生生的切開,在那一瞬間可以看到無數混亂的風景,那是次元縫隙被硬生生扯碎所造成的空間風暴。
大地,天空全部被一分為二,巨大的斷層將一切的一切都卷走,敢于出現在這片斷層前的物質,全部被吹到了虛空的盡頭。
一劍之下,天地分開,森羅萬象都分崩離析,這就是乖離劍的特質,足以分割天地的威力。可以想象,在這把劍的面前,曾經和半神英雄王敵對的軍隊感受到的是怎樣的絕望。
策略,伏擊,包圍,陷阱,一切的一切都在這樣的劍前都失去了意義。
那位最強的王者只需要對著敵人出這一劍,出這讓天空破裂、大地崩潰,一切歸于虛無的一劍,一切就已經支離破碎,不復存在。
龍精波消失了,浮現在尤里西斯身后的紅世之王的身影也被這一劍吹散,龍精波的力量全部被吞噬,連絲毫的殘影都沒留下。
如果不是尤里西斯最后展開墮天使之翼拼命的逃出了這一劍的范圍,恐怕他整個人也會被那道斷層吞噬,被卷到虛空的盡去。
這一劍,是尤里西斯見過的最強的一劍,最霸道的一劍。
這一劍,只要愿意,連這雙樹庭園的結界都可以撕成碎片,轟出通往外界的通道。
這一劍,代表的是這個世界的意志和力量,向尤里西斯顯示出了位于這個世界頂點的神話寶具的力量。
“好強……”看著自己身上被撕開無數口子的白衣,尤里西斯更加深刻的體會到剛才那一劍的恐怖。
剛才他所使用的龍精波,毫無疑問是他至今為止施展出來的最強招式。除非打開自在人偶,給他十秒以上時間蓄力不計代價的施展暗之痕,否則不可能再有更強的輸出招式。
而哪怕在自在人偶狀態下給他十秒以上時間積蓄力量施展暗之痕,恐怕也只能和這一劍打個平手,甚至還會稍遜一籌。
這當然不是說深淵斷罪的力量不如那把劍,只是因為他自身的力量不夠,不可能負擔更高的力量。雖然他此刻的身體強度比起過去已經可以說是脫胎換骨,然而依然還不可能負擔如此大的瞬間爆發力量。
毫無疑問,這不可能是八級的力量,那一劍的力量已經大大超過當初加奈主人的一擊。如果不是收束了攻擊范圍,這一劍就可以徹底毀滅一個中等國家。
不是破壞,而是徹底毀滅,將一個國家從大陸地圖上徹底抹掉。
很強,那把劍很強,雨沙也很強,這是他必須全力以赴的對手,這是遠遠超越過去他所遭遇的諸多強敵之上的敵人。
雖然很不愿意將她當成敵人,但是尤里西斯此刻也沒有其他選擇。剛才那一劍如果不是他也施展了超水準以上的龍精波,恐怕瞬間就會被那一劍從這個世界蒸發,他的身體還沒有強到可以對抗那道大斷層的地步。
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那把劍嗎?尤里西斯看著那道巨大斷層消失后的地面,他所在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道裂痕,一道不知道延伸到多遠的巨大裂痕。
打開巴比倫寶庫的雨沙就已經要他竭盡全力了,而拿出那把劍后的雨沙更是強得不像話。
等等,那把劍!尤里西斯的眼角突然一縮,腦海中浮現出一段清晰的記憶。
他見過這把劍,也見過這樣毀天滅地的一劍,在那黑于白的選擇中,身穿黑衣的他確實召喚過持有這把劍的少女。
那位少女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最深的傷痕,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悄悄的來到他的身邊,用她那柔弱的身體吃力的揮出那把劍,然后出現了剛才一樣的風景。
為什么,尤麗雅那時候也用了這把劍。而且不止是這把劍,剛才雨沙使用的諸多寶具中,有很多他也見過,那時候在尤麗雅身后的光壁中看到的。
難道,尤麗雅和雨沙有什么關系嗎?只是想到這一點,尤里西斯的心臟就猛然加快了跳動速度。
確實,尤麗雅的身世好像有很多不明之處,據尤菲媽媽說,他和她都是被收養的孩子。而從一開始,尤麗雅就有著某種致命的先天疾病,那是誰也無法治療的疾病,仿佛出生下來就被詛咒了被丟棄的孩子一般。
“沒中啊,真是可惜。”雨沙有些遺憾的看和尤里西斯擦肩而過的劍痕。畢竟她是第一次使用乖離劍,有很多地方都不熟悉,結果方向稍微偏離了一點。
為了確保瞬殺自己的愛人,不讓他感受到任何痛苦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可是特意收束了乖離劍的攻擊范圍,否則一劍之下這個雙樹庭園在不在都很難說。
“第二劍,你可就沒這么幸運了。”帶著無比堅定的決定,雨沙再次啟動乖離劍的開關。
同樣的,尤里西斯也啟動了自己的死亡視野。
那一瞬間,世界似乎停止了,在尤里西斯的眼中,只剩下對面那無窮無盡的紅色暴風,還有匯聚在雨沙手中的那把劍。
此刻尤里西斯的眼中,已經無法看到和“人”有關的感情,黑暗完全占據了他的身心,讓他處于半虛無的狀態中。
人類是無法承受這樣的黑暗的,在這里一秒可能等于一千年的時間,越是弱小的生命就會越快的被這片黑暗所吞噬,連存在的痕跡都無法留下。
不過,尤里西斯不會,即使位于這最深的黑暗中,他也不會被吞噬。他只會沉入更深,更黑暗的地方,然后從那里面獲得更強,更恐怖的力量。
即使伸出手來也找不到溫暖,即使睜開眼睛也看不到光明,在這片接近虛無的黑暗之海中,只有尤里西斯一個人蹣跚著前往更深的地方。
需要更強的力量,這是尤里西斯對這片黑暗之海所發出的聲音,而源于尤里西斯心中的黑暗回應著他的愿望,將深淵斷罪中更多的力量解放出來。
深淵斷罪的劍身上開始浮現出更多的金色符文,冰冷的劍刃發出輕微的顫鳴聲,那是這把魔王之劍褪去自身封印,將更多的真實姿態顯示出來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黑暗的氣息匯聚在尤里西斯的身邊,變成了實質的液體落在大地上。本來充滿生機的大地瞬間被污染,生命之力被徹底吞噬,黑暗的力量開始蔓延開來,傷害,污染這片大地。
一直在尤里西斯肩膀上的月石害怕得飛上了天空,此刻的尤里西斯她看不懂,好可怕好可怕!
“黑暗邪水晶!”在尤里西斯的命令聲中,一對巨大的菱型水晶轟然落地,然后展開自己的凋零領域。
在可以導致萬物凋零的黑色霧氣中,尤里西斯卻是如魚得水,力量再次提升,金色的眼神中充滿了自信,這是過去的他最缺少的東西。
先使用死亡之線看看,尤里西斯輕輕揮出手中的深淵斷罪,數道黑色的線在空氣中延伸而出,然后連接到了雨沙手中的乖離劍之上。
這個過程異常的順利,順利到讓尤里西斯難以置信的程度,雨沙根本看都沒看那些明顯帶著不詳氣息的黑線,只是緩緩的抬起了手中的乖離劍,第二發的攻擊顯然已經蓄勢待發。
沒用嗎……有過拉拉的前車之鑒,尤里西斯已經知道現在的自己所能理解的死亡是有所欠缺的,是沒辦法宣告一切事物的死亡。
事實也和尤里西斯猜測的一樣,盡管確實刻上了代表死亡的線,但是即使尤里西斯砍中了這條線雨沙手中的乖離劍也沒有就那樣被切斷。
因為這把劍并非劍,而是這個世界力量的化身,是名副其實的神劍。要破壞這把劍,恐怕需要將這個世界也毀滅的力量。
這就是乖離劍,半神英雄王引以為傲的神話寶具,巴比倫武器寶庫中王冠上最耀眼的明珠。
那么,看樣子只能使用它了!尤里西斯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使用新寶具的機會,盡管他對這件來自晨曦天使的遺產還掌握得不夠好,但是現在的戰況已經逼得他不得不使用這件強大的新寶具。
不過,只是依靠它的力量是不行的,在那之前必須先抵擋住一次那把劍的攻擊。
深淵斷罪高高的抬起,尤里西斯就那樣站在兩枚巨大的黑暗邪水晶面前,開始堂堂正正的蓄積自己全部的力量。
沒錯,這是暗之痕,尤里西斯掌握的威力唯一在龍精波之上的攻擊招式。
“很好,就讓這一切都結束吧!”雨沙聽得到那破滅的聲音,那是不斷旋轉著的乖離劍劍刃所帶來的死亡之聲。
“攻擊!巴比倫的寶庫!”在將乖離劍的力量解放的同時,雨沙也沒有忘記讓巴比倫的寶庫繼續射出寶具。
兩枚黑暗邪水晶主動擋在尤里西斯的身前,吃力的防御下那無數寶具的轟擊,很快的兩枚黑暗邪水晶都被轟出了無數大洞,至少有數百的寶具轟進了黑暗邪水晶的內部,還在不斷的釋放破壞力。
然后,決定的瞬間到來了!
“乖離劍!切斷吧!”雨沙聆聽著那毀滅世界的聲音,毅然揮出了最強的一劍。
開天辟地,分隔一切的斷層再次到來,這一劍比剛才的一劍更集中,更猛烈,它寄托了雨沙全部的信念和意志,是現在她的身體可以負擔的極限。
同樣的,尤里西斯也使出了至今為止最強的暗之痕。
金色符文飛舞之中,前所未有的龐大黑暗回應了尤里西斯的召喚,黑暗的風暴纏繞在尤里西斯的身邊,和乖離劍周圍的紅色風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是紅和黑的死戰,這是這個世界的力量和尤里西斯所擁有的黑暗的對決。尤里西斯的臉上開始出現黑色的銘文,那是臨時加強他身體強度的黑暗符問,自在人偶的前身。
黑色的螺旋旋渦交錯在深淵斷罪的劍身上,纏繞著,扭曲著,然后高速旋轉起來。
放棄了自在人偶,尤里西斯獲得是更多的身體控制權,對深淵斷罪力量更深刻的領悟。他將來要走的道路可不是成為深淵斷罪的傀儡,而是深淵斷罪的主人。
然后,巨大的黑色劍痕出現了,深深的黑色奪走了周圍所有的光,哪怕那片巨大的斷層也無法完全吞噬這道黑色的劍痕。
只是,比起乖離劍所撕開的斷層,這道黑色劍痕終于是稍弱了一籌,或者說尤里西斯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無法再支持這道劍痕展現出更可怕的姿態。
第一次,在劍對劍的戰斗中,尤里西斯失去了主動權。
不過,這并不是結束。
空氣中響起輕微的細響,七道黑色的影子出現在尤里西斯身后,詭異的跨越了乖離劍所劃分出來的斷層,輕而易舉的擊飛了巴比倫的寶庫中其他寶具的阻擋,射穿了雨沙的手腳,將她整個人都釘在了地面上。
失去控制的乖離劍攻擊軌道徹底變形,從尤里西斯上空轟過,將黑暗邪水晶的上半部徹底粉碎后黯然停了下來。
“這是什么……東西……”雨沙看著貫穿自己手腳,卻不可思議的沒有讓自己流出血來的七把黑劍,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尤里西斯。
“黑翼。”疲憊不堪的尤里西斯帶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雨沙的面前,背后的黑色翅膀顯然少了一部分。那正是從他身后射出的七把黑劍的真身,也就是將雨沙擊敗的寶具的真面目—黑翼。
黑翼,這就是他從路西法那得到的遺產。這是一只翅膀,一只來自路西法為自己繼承者準備的黑色翅膀。
這只翅膀只有依靠自己力量長出了墮天使之翼的人可以繼承,因為它是會融合到墮天使之翼中的翅膀。
而這只翅膀本身,正是已經擁有了十二翼的路西法最終沒能完成的第十三只翅膀,盡管還處于最初的雛形階段,可其中卻蘊涵著路西法的本質之力,和深淵斷罪一樣,是魔王系寶具中的傳說。
路西法從來不需要任何武器,因為他的十二只墮天之翼就是最好的武器。而這只留下來的黑翼,也具有那樣的能力,只是剛剛繼承它的尤里西斯目前只能使用它最基本的力量。
無視對方防御,瞬間以閃電般的速度貫穿對方身體的黑暗劍,正是這只黑翼最基本的用法。這種攻擊的速度超乎想象,可以說是至今為止尤里西斯速度最快的攻擊。
而這,只是黑翼攻擊方式中最簡單的一種。
“還……”雨沙笑著,然后眼神變得冰冷起來。
“沒結束啊!”金色的光輝閃耀中,一道黃金色的鎖鏈扭曲著鎖住了尤里西斯的身體。
糟糕!尤里西斯終于發現了自己所犯的錯誤,雨沙不是其他強者,并非手腳失去了作用就無法戰斗的。
“這就給我去死吧!”笑到了最后的最后的雨沙不顧自己手腳的冰冷,瞬間解放出巴比倫的寶庫中最強,最銳利的長槍,準備一槍就爆掉自己愛人的頭。
然而,這時候雨沙的眼中映射出了某個不同尋常的景色,讓她驚愕的景色。
那是幾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戰場邊緣的詭異身影,怎么看也和人類沒有任何關系。
“吼!”巨大的毒液彈破空而來,帶著致命的毒氣和腐蝕之力,那是貝地耶拉的貪婪之舌所射出的攻擊。
十只手臂各自握住不同的武器,然后全部發射過來,這是至強者貝西亞斯的“十刃”,用來稱雄魔界的絕結。
黑色的手杖倒轉,然后消失,出現時已經到了離尤里西斯不到三米的地方,這是海因的禮節,殺人的至禮。
古老的妖精語回蕩在空氣中,那是對大地的歌頌,那是對元素的祝福,超越千倍的重力場。
尤里西斯發現身體一沉,盡管瞬間就展開墮天使之翼破解了重力場,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柔軟的芬芳包裹住他的身體,然后是鮮血的味道。
“巴比倫的寶庫,射擊!”雨沙的聲音依然是那么的驕傲,那么的響亮,巴比倫的寶庫中無數寶具飛射的聲音也依然那么的清脆,壓迫感十足。
然后,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
“看樣子,被選中的原來是我啊。”雨沙溫柔的聲音在尤里西斯背后響起,然而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霸氣,更像是情人間的低語。
“發生了什么事?”由于被天之鎖束縛著,尤里西斯完全沒能看到背后所發生的事情。
“沒什么,只是一點點小事。”雨沙的聲音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低,尤里西斯甚至可以清晰的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
“吶,還是想問你一次,你那時候為什么要選擇神官的道路呢?”雨沙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讓尤里西斯有了不好的預感。
然而,沒等他回答,雨沙就繼續獨自的說了下去:
“我知道,其實是我的不對。我破壞掉了那個修道院,讓你不能再成為小鎮的神官,把你一直留在我的身邊。”
“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會比誰都好好的保護那個修道院,保護好你的家。”
“所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說到這里的時候,雨沙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聲。
“不過,你也不能就那樣丟下我一個人啊!你對我說你要去當神官,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那樣站在那里等了你三天三夜。”
“你沒有回來,我也知道不會回來的,可就是在那里等著,想著你會不會再來找我。”
“為什么,連理由也不告訴我就走了。”
“為什么,連一個解釋也不給我。”
“難道,我在你的心中就那樣沒地位。我知道我自己很多時候都做得不對,沒有你成熟。我自己也明白有時候像小孩子一樣胡鬧,可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會改的。”
“你知道,你答應我求婚的時候,我是多么的高興嗎!我去找了教皇,讓他答應主持我們的婚禮,我提前好幾年就準備好了婚禮的場,連我們將來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為什么,就那樣的走了啊!”
盡管雨沙說的事情尤里西斯怎么也想不起來,但是恍惚間卻覺得仿佛真的發生過。
雨很大,天也黑了,有誰在哭泣,有誰在樹下無法移動腳步。
擦肩而過的兩人,終究再也沒有辦法回到過去。
“咳!”大聲的咳嗽著,尤里西斯聞到了更重的血腥味。
“別動,你受傷了吧,我來使用白銀痊愈之手。”尤里西斯有些慌張了,盡管看不到背后的雨沙是什么樣子,但是他已經從越來越濃的血腥氣中聞到了不詳的氣息。
“別轉過來!”雨沙的聲音變得任性起來,然后束縛住尤里西斯的天之鎖變得更緊。
她不會讓尤里西斯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的,因為實在是太難看了,這種悲慘的樣子,怎么能給自己心愛的人看。
已經結束了,她不會再任性了,這是她最后的一次淘氣。
“這里,好漂亮啊。”緊緊抱住自己的愛人,雨沙看著那沒被破壞的巨石陣,還有那些依然生機勃勃的花兒,笑了起來。
就讓這里,成為王安息的地方也蠻不錯的。
于是,偉大的半神英雄王后裔,南方大地的最高神巫女開始唱歌,唱著那首所有神巫女都會的思念之歌,愛之歌。
“每一天太陽都會從地面升起,即使被無情的黑暗黑暗所包圍,我也要憑借殘缺不全的身體,為你將它擊碎。”
“每一天夜晚都會來臨,即使為無常的今天而煩惱,我依然相信,世界不會改變,改變的,只是自己。存在,就是我們最強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