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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生死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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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帝隨即轉身向著布留情一笑:“布前輩,晚輩告辭了。山高水長,咱們后會有期。”

  布留情沒好氣的道:“滾!”

  “慢著!”楚陽緩緩站起,沉沉問道:“是誰,殺了凌寒舞?站出來讓我看看。”

  一個黑衣老者冷哼一聲,傲然踏前一步,淡淡道:“是我。我叫夜色!怎么,你要為他報仇么?”

  楚陽淡淡的看著他,緩緩道:“夜色!不錯不錯。是誰傷了我師父和師娘?”

  “也是我。”夜色冷笑一聲:“跳梁小丑,不堪一擊,只不過一成功力的一掌,就承受不住,還談什么親手報仇?”

  “此人嘴太臭!”楚陽淡淡的道。

  “嘴太臭,我給他洗洗!”布留情哼了一聲,突然身子一動,下一刻,啪啪啪幾聲響,那家伙已經連續挨了十幾個耳光,一路翻滾著出去。

  嘴角鮮血直流。

  “今天不殺人。”楚陽道:“夜色,你是我師父的。好好活著,莫要死得太早!那樣,會很讓人失望!”

  夜色披頭散發的委頓在地,狠狠看著楚陽,道:“就憑孟歌吟?殺我?楚陽,你在做夢!”

  “做夢不做夢,以后你會知道。”楚陽淡漠的道:“但你要保重!一定要珍重!”

  “走吧!”

  夜帝哼了一聲,一團氤氳的夜霧搖晃了兩下,就突然消失。

  夜家的人,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你真不該答應你師父親手報仇的。”布留情走到楚陽身邊,搖頭嘆息:“猴年馬月啊?”

  楚陽淡淡的道:“我師父說,親手報仇,那就一定會做到的!我會不惜一切,幫助師父完成這個心愿!”

  “我也很想借助布前輩的力量,將這些人都殺了……可是,那樣,沒感覺。不親手報仇,總是感覺欠缺!”楚陽輕聲的道:“仇須親手報,恨要當面償!男兒在世,快意恩仇,便是如此。”

  布留情嘆了一聲:“若是人人都要親手報仇……”

  “親手報仇,需要能力!”楚陽靜靜地道:“我師父有這個能力!”他的眼中,似乎在瘋狂的燃燒火焰,有一句話,刻在心里:縱然他沒有,我也要讓他有!

  從今后,與九大家族,不死不休!

  布留情啞然,道:“回去。”

  楚陽一言不發,彎腰抱起凌寒舞的身體,夜弒雨帶著人,將孟超然和夜初晨送回楚陽的蘭香園,一路上,夜弒雨一句話都沒有說。

  到了蘭香園,放下人,夜弒雨告辭的時候,曾經看著楚陽,似乎想要說什么。

  但楚陽卻沒有看他。

  夜弒雨終究一聲長嘆,掉頭而去。

  雖然有些惺惺相惜,雖然我的姑姑就在這里,但我們畢竟是仇敵。

  經過了今天,已經是不死不休!

  說什么話,都是多余。

  楚陽忙碌著,為孟超然和夜初晨調理身體,孟超然身上,脊椎斷裂,兩腿骨折,膝蓋粉碎,肋骨斷了四根,其中一根,似乎已經插進了內臟;五臟破裂,最嚴重的是,頭部被至尊掌力狂震,雖然只是斜帶而過,但卻是將孟超然的頭撞擊的傷勢嚴重之極。

  幾乎,就只剩下了半口氣!

  若不是有那一顆不完全版九重丹吊住,此刻,恐怕已經無幸!

  一邊的夜初晨,由于拼命為孟超然擋住掌力,受傷,比孟超然還要嚴重。

  凌寒舞的尸體,被安靜的放在蘭香園大廳里。

  紫邪情和風月等人回來,都是大吃一驚,誰也沒有想到,自己出去這么一會,竟然發生了這樣的慘痛事件。

  一直到半夜,孟超然才稍稍的恢復了一些神智,睜開了眼睛。

  “寒舞……?”孟超然轉動著眼珠。

  “……”楚陽不答,偏過頭去。

  “初初?……”孟超然聲音低微,問道。

  “還在昏迷不醒。”楚陽安慰道:“師母會沒事的,我保證。”

  孟超然兩眼中淚水汨汨流出,無神的看著頭部上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讓我親手為他報仇……這是寒舞一生中,最后的要求。”孟超然微弱的道:“那些人,是我的。”

  “是你的!”楚陽點點頭,輕聲安慰。

  “不過他們這一次,是要對付你。”孟超然看著楚陽:“你要小心。”

  楚陽神色沉重,緩緩點頭。

  果然是為了對付我!

  “我好困,我睡一覺。”孟超然的嘴角,又露出熟悉的灑脫,輕輕的笑了笑:“夢里,與寒舞去喝酒。”

  楚陽心中一酸,孟超然已經沉沉睡去。

  第二天,凌家來人,接走了凌寒舞的尸體。聽說,凌風云與夜帝大吵了一架,幾乎打了起來,兩人不歡而散。

  來得人是凌寒雪。

  凌寒雪眼圈紅紅的,看得出來,凌寒舞的死,對她乃是一個極大的打擊;臨走時,看著楚陽,說道:“二叔就這么去了,雖然是為了他的所愛,死得其所;但根子,卻是在你。”

  “二叔這些年活得累,死了,也算是解脫。雖然生者何堪,但他畢竟是輕松了。”

  “所以我提醒你一次,天機城萬藥大典,要小心!”

  凌寒雪輕聲的說道。

  楚陽沉默著,道:“多謝。”

  “今日接回二叔,明天一早,我就帶幾個人,扶靈回去凌霄城。日后再見,遙遙無期。多多珍重吧。”

  “從此后,九大家族與你楚陽,便是不死不休!日后兵戎相見,你若能殺我,莫留情!”

  凌寒雪淡淡的說完,就帶著人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突然停住,說道:“二叔的劍,名為‘寒天獨舞’。二叔說,凌雪寒天獨自舞,注定了他一生的孤獨。”

  頓了頓,道:“告訴你師父,珍惜這把劍。”

  凌寒雪走了。

  帶著凌寒舞的尸體。

  孟超然有些不舍,但凌寒舞,畢竟是凌家的人。葬進凌家的祖墳,也算落葉歸根。他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凌寒雪帶著凌寒舞離去,一聲長嘆:“寒舞,從今后,兄弟喝酒,只在夢中。”

  三天后,孟超然已經能夠坐起身來,但,夜初晨卻仍是昏迷不醒。

  對此,楚陽也覺得奇怪,她的傷,在不完全版九重丹的藥力之下,應該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也不會出現這等昏迷,怎么會這樣?

  這個問題,紫邪情給解開了:她潛意識中,認為自己已經死了。而且,是陪著愛人,陪著好友,一起死了。這種死亡,乃是夜初晨心甘情愿。

  能夠感覺到幸福的死了!

  所以身體雖然無恙,但精神意識,卻陷入了一種‘假死’的狀態中。

  這種狀態,不知道能夠維持多長時間,但……只要她自己醒悟不到自己‘其實還活著’,那就永遠不會醒來!

  對于這種情況,紫邪情和楚陽都是無能為力。

  孟超然反而看得很開:“沒事,有我在旁邊照顧她,她絕不會出事。總有一天,她會醒來。現在若是醒來,就要接受殘酷的現實……這樣,或者也是一種好事。你們忙你們的,她就交給我了……哪怕一生不能醒來,但我們……終究是在一起了。”

  孟超然看著身邊靜靜躺著的夜初晨,眼中無限柔情。

  紫邪情和楚陽默默不言。

  對于這份感情,不管是紫邪情和楚陽,都不多么了解。因為,這其中,太復雜。

  兩人青梅竹馬……夜初晨的家族,滅了孟超然家滿門……兩人傾心相愛……凌寒舞癡心等候……夜初晨瀕死之際,放下一切顧忌,嫁給孟超然……

  凌寒舞死。

  夜初晨昏迷。

  孟超然悼念亡者,照顧傷者,一為報仇,二為深愛。

  夜初晨醒來后,是否有心結?現在的孟超然,心中如何想?

  對這一切,就算是楚陽這樣的玲瓏心思,也是捉摸不透。

  復雜的,便如攪亂了攪爛了的蠶絲,千頭萬緒……

  第五天,

  孟超然已經能夠起來活動,一日三餐,細心地照顧夜初晨,其他的時間,便開始練功,修養。值得詫異的是,雖然有楚陽的無數靈藥為后盾,但孟超然的練功進境,依然讓紫邪情也感到了深深的震驚!

  不只是因為孟超然一步一個臺階的往上猛沖。若僅僅如此,還不如何。

  關鍵是孟超然照顧夜初晨,就是照顧夜初晨,練功就是練功。照顧夜初晨的時候,他的天地里,貌似就只剩下了夜初晨一個。

  但練功的時候,整個天地,也只有練功!

  心神之專注,絕無旁騖!一練功,便是最深層次的精神修煉。絕對沒有任何一絲一毫注意別的方面。

  一天就只有四件事:照顧夜初晨、練功、吃飯、每天晚上抽半個時辰,擺上凌寒舞的杯子獨自喝酒,似乎兄弟共飲。一在陽間,一在幽冥,喝一杯,就將對面的酒杯也倒一杯在地上,再喝,再倒。

  孟超然竟然喝的豪氣升騰,逸興橫飛。有時喝的拍著大腿哈哈大笑,有時喝的黯然傷神默默垂淚。

  一如平時的瀟灑,一如平時的淡然。一如好友真實相聚,推杯論盞,暢吐心扉!推心置腹,無話不談。

  就如現在的楚陽也想不到,孟超然每天晚上擺上杯子與虛幻中的凌寒舞共飲的這個習慣,竟然在此之后,持續了他千秋萬世的一生!

  直到生命的終點時,依然與凌寒舞共飲一杯,說道:兄弟,我來了,你來接我。

  才瞑目。

  那時,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個萬年過去……

  寫到這里,突然想起一個故事,有位老紅軍,建國后退伍回家,每天晚上,都會擺上杯子,與犧牲的戰友喝酒,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病重不能動,臨死時,說,連隊戰友,就差我一個了……我得去。

  還有位軍人,戰爭后放棄一切待遇,在烈士陵園為戰友當守墓人……

  還有很多很多……

  這樣的真實事情,在中國大地比比皆是,真的有不少不少。

  不由得一聲慨嘆,那些老是說這種感情在現實中絕對沒有罵作者胡編亂造的人,你少經歷了多少……若是連如此的感情你都要質疑褻瀆,那么,我不怪你罵我,卻替你感到可悲……因為你的人生,太貧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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