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1:感謝今天黑衣和老人的捧場吶。PS2:誰拈花含笑,入了畫,不入尋常人家。誰淚眼輕語,亂了心,不亂三生煙火。誰,低眉輕嘆,嘆呢喃!誰,癡心一念,念流年!誰漂泊為誰天涯,誰相逢為誰許諾。莫羨花艷,莫悲離散。因為,你是我的眉心痣,我是你的心口禪。PS3:寫這一章很費心力,在水準之上,所以拱手求哇。)
是誰坐在葡萄樹下,靜候四季的輪回默想光陰里的故事?是誰輕輕撥動琴弦,彈一曲斷腸感懷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距離懸空寺山腳下不足一里的地方有一個農家小院,院子方圓不過五丈,不同于尋常院子坐北朝南的走勢,這個青磚碧瓦建造的房舍坐落的位置稍微傾斜了一點,雖然依舊是大門朝南,只是屋脊和東西方向的水平線呈十五度角,看上去有些怪異,不知道所謂何故。
除了三間北房之外,東西各有一間廂房,在主房的西北方向,有一個門樓,門樓雖小卻多裝飾,顯秀美之色,不同于那些官吏和商賈喜歡在門樓上掛著紫氣東來或者竹苞松茂之類的匾額,這個門樓在設計上明顯被人做了手腳,沒有匾額,斗框邊飾上也沒有花卉和蝴蝶圖案,只有一只需要仔細看才能發現的七彩鳳凰上,應該是寓意居住在這里的主人是那種顯貴不顯富的人。
小院外圍種著兩排麻椒,麻椒的樹齡估計有些年數,已長至一人高,被院子的主人當做了防護刺籬,院子內的空地被主人刻意分成了幾個區域,西面分別種著一些花草,雖然到了寒冬臘月,但是依舊能從它們已經干癟的枝干上可以看出,花有佛手花、百子蓮、珊瑚豆、四季海棠等等涵蓋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花草,此刻院中花壇里的幾株茶花開的正艷,而且還是茶花中的極為珍貴‘童子面’,花白色而帶紅暈,花香襲人。
院中還有只有三顆高一丈左右的樹木,分別是紅棗樹和垂柳以及梧桐,紅棗和垂柳分別種植在院中的東南和西南方向,而梧桐則種在門樓一側,似乎安含梧桐棲鳳之意。
在院子的東邊靠著麻椒的地方是一個小菜園,幾洼胡蘿卜和豆芽菜葉子上面落著一層薄薄的積雪,不過可以從裸露在土壤外的蘿卜上可以看出,這里的土地很肥沃。
在靠近正門一旁的屋檐下掛著幾串紅辣椒和已經腌制好的臘肉,除此之外,院中央還有葡萄棚,四個拳頭粗的木柱上綁著十幾根竹子,葡萄樹的枝干就纏繞在上面,斑駁雜亂,棚下是一條青石小路,小路的一頭連著正門,而盡頭是一個小池塘,夏天的話池塘里會有荷花和蛙鳴,里面還有很多草魚和鯰魚,現已結冰。
外面風雪依舊,院中北房大門卻敞開著,沒有人影,只有一條黃色狼狗再窩里緊縮著身子假寐,忽然,狼狗猛的張開了眼睛,望著南方似乎發現了什么,因為經過訓練,狼狗并沒有叫,只是警覺的看著南方的土路——這個小院在懸空寺的地界里,不止小院,懸空寺山下方圓三里都是懸空寺的土地,除了直通山上懸空寺的一條主干道,這里的外圍房屋都是給懸空寺的客人住宿,特別是小院這個位置,住這里的都是懸空寺的貴客。
除了這個小院的主人之外,這里的七個小院除了四年前來過一個尊貴的客人住過一段時間,到現在沒再來一個人,而尋常人要想到這里更是不可能,哪怕是氣宗以上的高手,因為這里七個小院是按著天罡七星的位置所建,又輔以其他建筑共同組成了一個鎖神陣,不僅如此,就是每個院落也都有不同的陣勢保護著,就算有人躲過懸空寺僧人的檢查,一旦踏入陣中,不知道陣眼和走勢的話,勢必會被陣勢所困。
看著以前以后兩道人影慢慢的出現在小院前,狼狗忽然歡快的叫了一聲,搖起了尾巴,不過并沒有歡悅的迎上前,而是轉身向敞開的大門跑去。
“天狼不在山上的這段日子還真是感覺少了點什么。”看著狼狗向屋內跑去,悟道對著走在前面七戒大師微笑著說道。
“留在這里也好,至少清凈了許多,還有魚骨頭吃。”七戒大師說完自己緊跟著笑了起來,“這院中的暗影迷蹤陣又不困牲畜,它見到咱們怎么反倒先往屋子里跑了?”
悟道也是一笑,搖了搖頭,搖完頭才想起自己走在七戒大師的后面,自己搖頭他當然看不見,就開口說,“天狼在懸空寺呆了三年極通人性,雖然在這里呆了四年,但是是師父把它飼養大的,見了師父應該更加親近才是。難道它是要通知屋里的人迎接咱們?”
“你感覺可能么?”七戒大師搖了搖頭,接著呵呵一笑,“恐怕它是認了新的主人吧。”
兩人這樣說著來到小院的木門前站定,看著沒什么大的變化小院,七戒低聲說了一句阿彌陀佛,短短的四個字卻極具穿透力,仿若成一條直線直達屋內。
“大師既然來了,還站在哪里干什么?”正房敞開的木門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女人,女人帶著黑色面紗,看不清面孔,她上身穿著一件鵝黃百花飛蝶上裳,下身是刺繡煙云百褶裙。
“見到女施主別來無恙就好。”說到這里,七戒大師一頓,看了看站在女人身邊的天狼。
“小黃,去吧。”似乎知道七戒大師不會走進小院,女人只是又向前邁了一步來到屋檐下,三人就這樣隔著小院而站。
聽到女人的命令,天狼歡快的叫了一聲,身子幾個起躍間就來到了欄桿處,隨后猛然一跳,越過欄桿直撲七戒大師。
看著撲向七戒大師的天狼,悟道腳步一錯,身影一閃中途把天狼抱在了懷里,天狼嗷嗚了兩聲,在悟道懷里蹭了幾下,被悟道放下手就吐著舌頭圍著七戒大師轉起圈來,七戒大師這個低頭看了一眼天狼,低聲喝了一句蹲下,天狼聽到后抬起頭看著七戒大師,乖巧的七戒大師腿腳處臥了下去,舌頭輕舔著七戒大師的腿腳褲擺。
“不知道大師此次前來為了何事?”女人從說第一句話到現在都是一種語氣,聲音很脆,似乎沒有什么情緒波動。
“有點小事。”七戒大師斟酌了一下,說完伸出手從悟道手里接過一個包袱,“這次來給女施主帶來了幾本佛經,順便問問女施主還缺什么東西?”
“需要什么我會告知守在外面的僧人,其他的就有勞大師費心里。”女人話中有話的說道,說完看著叼著包袱來到自己天狼,輕輕的半蹲下身體拍了拍天狼的頭,“小黃,乖。”
聽到女人喊天狼喊小黃,悟道想笑,不過卻強忍著笑意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腦子里想起四年前見到女人面孔的樣子,當時女人對著七戒大師款款施了一禮,一陣風恰到好處的吹開了擋在女人面孔前的面紗,自詡早就六根清凈的悟道當時心中大震,那是怎樣的一副面孔啊,娥眉婉轉不施粉黛,就算沉思不語也帶著一股盈盈嬌態,當時的她輕蹙眉頭似乎帶著一絲愁緒,就是這種憔悴更惹人憐。
還有女人眉心那粒朱砂痣,很小,但是卻嫵媚了臉頰的胭脂也妖嬈了眸里的深情。
“暫時還沒有陸先生的消息。”七戒大師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不過可以確定,他被囚禁在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地方。”
女人聽到后似乎苦笑了一笑,面紗微動,隨后低著頭,輕聲說了一句話,“大師,佛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這句話里的諸心怎么理解?”
“諸心是說眾生的心理活動都是虛妄的,從佛法的觀點來講就是——只要有心,就不是真心,要‘心無所住’做到‘心無所物’,那才是真心,簡單的來說就是占有心、希冀心、依靠心等都不叫真心,而是‘煩惱心’。”七戒大師看著女人提醒道。
“佛說生是苦,老是苦,病是苦,死是苦,與所憎的聚會是苦,與所愛的分離是苦,所求而不得是苦。”說到這里女人的聲音大了一些,“既然眾生皆苦,那為什么眾生還要有情,就算愛無常,致人于六道輪回,但是……”女人此刻波瀾不驚的心終于激動了一些,“大師,苦海有邊么?”
“苦海無涯當然無邊。”七戒大師皺眉,不知道女人為何問這個世人皆知的問題。
“苦海既然無邊回頭又怎么能找到靠岸?”女人這個時候凄然一笑,“一切都是騙人的。”
嘴張了張,七戒大師想反駁,可是最后只是說了一句,“萬法皆緣,緣生即孽,施主你多注意身體。”
“謝謝的教誨,如果沒什么事的話,還請大師回去吧。”女人似乎不想再說什么,下了逐客令。
七戒大師雙手合十說了一句阿彌陀佛,說完后盯著女人看了一眼,竟然什么都沒再說轉身離去。
看著七戒大師離去,女人又沉默了片刻,來到正廳在一個小火爐旁坐定,而天狼依舊站在門口看著七戒大師的背影,有些依依不舍。
“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你為何要瞞我?”自言自語的說完這句話,女人打開了七戒大師的包袱,里面是十幾本佛經,有《佛說善惡因果經》和《佛說長壽滅罪護諸童子陀羅尼經》等等。
對著正廳的菩薩頭像施了一禮,女人閉上眼想了一遍七戒大師來到這里的所有細節,嘴角慢慢的浮出了一絲冷冽的笑意,隨后來到臥室對著銅鏡,然后拿掉面紗開始盤發落梳,三千青絲烏黑散發著幽香,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女人凝眸長視之后扭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古琴,伸出芊芊細指撥弦彈了兩個曲調就作罷。
“奏曲誰來聽?”十八年的光陰,女人沒有彈完過一整首曲子。
暮暮朝朝,誰解其味。
天天誦經祈平安,木門重閉年復年,冷暖自心知。
幾番風雨幾滋味,滄海桑田容顏謝,夢里有君歸。
誰家女,曾經顧盼媚兮歌聲裊裊,現在孤燭伴影只剩憔悴。
有女弱水,葉弱水,剪不斷三千煩惱絲,在菩薩面前跪求用三生煙火換君一世迷離。
弱水三千,誰敢獨取一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