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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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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不成聲,唇線抿得那么緊,拉得那么沉。仿佛這陣子地尋找,已讓他心力交瘁,也仿佛馮宛現在說的話,讓他害怕。

  一陣風吹來,拂起他長長的墨發,露出他線條分明的輪廊,這個時候,馮宛才發現,他似乎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沉默了一陣后,衛子揚慢慢轉頭,他看向馮宛,低啞說道:“那些女人我都趕出去了,現在宮中沒有一個。”

  馮宛輕聲說道:“只是現在。”她的聲音很低很低,透著一種無力。這是她和他都知道的無能為力。

  只有四個字,卻明明白白地道出了她的在意。

  衛子揚猛然走上一步,他抓向馮宛的手口仿佛怕她掙脫,剛一握上,他便握得死緊,直緊得馮宛生痛。

  低頭盯著她,他說道:“給我時間。”

  他濕潤著眼,沙啞地說道:“阿憲,你知道我的,你對我的處境一清二楚的,你給我時間!”

  馮宛抬起頭來。

  她迎上他的眼。

  只是一眼,她便被他眸中的淚光給震住,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在他眼上按了按。這個動作剛做出,衛子揚便緊緊壓著她的手,淚水沁出。

  感覺到手背上的濕意,馮宛沒有掙動口她低下頭,徐徐說道:“我會等你。”

  衛子揚騰地抬頭,狂喜地看著他。

  馮宛卻依然溫婉寧靜,她靜靜地說道:“我不會再找他人,不管到了什么地方,我也會讓人傳信于你。子揚,你要來找我,隨時都可以。”

  這不是衛子揚想聽的話。

  他唇動了動,啞聲道:“我要阿宛在我身邊。”

  馮宛搖頭,她慢慢地搖頭。

  搖著頭,她輕輕掙脫他的手。向后退出幾步,她朝著衛子揚嘴角一扯,有點冷,也有點疲憊地說道:“子揚沒有聽清么?我如在你的身邊,會有無數人想殺我害我,那性命是朝不保夕。”

  她失望地看著他,喃喃說道:“子揚,何不也為我想一想?”

  這種失望,這種無力,讓衛子揚看了心驚膽戰。他鳳眸死死地盯著她,唇也抿得死緊死緊。明明知道馮宛的話有不對處,明明知道,她不在自己身邊,那聯系又有什么意義?明明知道,她只要走了,什么時候徹底在自己生命中消失,也是她說了算。可他還是被她失望和無力的態度給駭著。

  見衛子揚像個嚇傻了的孩子一樣望著自己,馮宛暗嘆一聲。她慢慢側頭,繼續保持著這種無力和失望的表情一也許,這是讓他心甘情愿放她離開的唯一法子。

  “不可能!”

  幾乎是突然的,衛子揚叫道:“絕不可能!”

  他直直地盯著馮宛,昂起頭,冷冷地說道:“當初你發過誓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管我在何方何地,終你一生,永遠不叛不離,不棄不厭,銘之守之!馮氏阿宛,難道你忘得干冇凈了?”

  說到這里,他ji動起來,鳳眸微瞇,唇顫抖著,他大聲叫道:“我一時不慎,把你遺落,讓你陷入危險當中,是我不對。你可以罵我恨我,可憑什么一聲不吭地離開我?明明知道我找你找得苦,還一點風聲不漏。

  知道我趕到了那里,你還急急地跑了開來。聽說我從馬背上摔下,都昏迷了,你也只是想著離開。”

  說到這里,他又痛又怨,眼眶淚水直滾,“阿宛,你怎能這樣?你怎能這樣?”

  慢慢伸手,他捂著臉,哽咽道:“你發過誓的,你明明發過誓,會對我不叛不離,不棄不厭的……我知道我不好,我老犯錯,身為男兒,當年也只能看著母親妹妹一個個死去。你都發了誓的,都發了誓的……”

  淚水從指縫劃,落,他已泣不成聲。這個在外人面前總是任性到囂張,剛強到生死不畏的少年,此刻像個小男孩一樣忍著哭聲,聲聲哽咽著。

  馮宛低下頭,目光呆呆地落在地面上。她知道他會怪她,她也知道他并不是一個思維周密,做事滴水不漏的成熟丈夫。所以,在剛剛被遺落時,她的內心深處,并沒有責怪于她。

  便是現在,她也并不怪他。她只是害怕,她只是想要保護腹中的孩子,她只是累了倦了,想要離開這風風雨雨的都城和人,過幾天安靜日子。

  哽咽了一陣后,衛子揚慢慢放下了手。他紅著眼眶,昂著頭看向馮宛,見她素白著臉,看不出喜怒來。一時怒火中燒,他咬著牙,突然聲音一提,厲聲命令道:“來人!”

  人早被他遠遠使開,直喚了幾聲,才有腳步聲傳來。

  房門一開,衛子揚便指著馮宛厲聲命令道:“把這婦人押到秋月宮去,任憑是誰,沒得我的命令,一步不許近!”

  “是。”

  幾婢上前,不等她們靠近,馮宛轉身,安靜地朝外走去。

  衛子揚盯著她,唇抿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終于,在她要跨出房門時,他沙聲低喝,“馮氏阿宛,你可能知道那秋月宮是什么地方?告訴你,那是冷宮!”

  他直直地盯著她,等著她回頭,等著她告訴他,她不想離開他了,她會如誓言中所說的那樣,對他不叛不離,不厭不棄。

  可是,馮宛只是略略停頓了一下,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目送著她曼紗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里,衛子揚突然一拳打出,令得幾面“砰”的一聲發出巨響,砸出一個坑來。

  馮宛走出院落時,吳姓青年正侯在門外。看到她走出,連忙湊了過來,深深一揖,恭敬地喚道:“夫人。”

  他抬起頭,看著馮宛那張喜怒不露的臉,求道:“夫人,將軍他也不好過,你就忘了那些事,回到他身邊吧。夫人,你以前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馮宛轉頭。

  她靜靜地看了他一眼,垂下雙眸,輕輕說道:“將軍他只是現在想不開。”當年的趙俊,在她有用時,也是依賴著的。只是他一朝富貴,便把自己當個礙眼的東西給扔了。

  常言道“富易妻,貴易友。”衛子揚在最風光時把她遺忘,也許只是尋常,可在馮宛而言,卻生生地揭開了傷疤,生生地ji起埋藏在她心底最深的恐慌。

  吳姓青年一怔,這時馮宛已然提步。過了一會,他向左右的親衛問道:“夫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一個瘦弱的親衛低聲說道:“夫人應該是說,將軍只是現在舍不得她。過個陣子,就會把她放開。”

  吳姓青年一呆,他訥訥地說道:“夫人想多了……這世上,不會再有比夫人還適合一國之母的婦人。”

  那親衛小聲說道:“也許夫人是覺得將軍遲早會廣納后宮,覺得自己沒根沒底的遲早會被放棄吧。”

  聽到這里,吳姓青年沉默了。他也是男人,自是知道,女人就是衣服,舊的永遠不如新的動人。再加上馮宛真說不出是什么美人,與這世間層出不窮的絕色美人相比,她對男人實在沒有多大吸引力。便是成了皇后,也不一定能永遠當下去。

  沉默良久后,他咬牙道:“我得聯合眾人,一起來規勸夫人。如果我們同夫人承諾,如果有一天將軍想要廢后,我們會以死相博,夫人說不定就放心了。”

  說到這里,他急急轉身,大步離開。

  秋月冇宮是冷宮,陳國的每一任皇帝,都把犯了罪和不受寵的妃子丟到這里,任她們自生自滅。而這二年來,這小小的秋月宮,也換過好幾批主人了。每一個新的帝王就位,就會把前一任帝王的妃嬪,統統扔到這里。

  而到了這個地步的婦人,便沒有能離開的。于是,一個個被扔進來,一個個用一丈白綾,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到得衛子揚進城時,因他不好女色,便下令把這些女人全部處置了。結果,那些得了信的婦人,以為他的處置便是給五殿下活殉,或者充當樂伎,當下紛紛自殺。

  這么一來,小小秋月宮,在一年之內已死了百數婦人,真正是凄風冷雨夜夜魂。

  馮宛曼步跨入秋月宮,望著前方灰暗頹敗的景像,和偶爾才可以看到的,一個個木然的身影,低嘆一聲,放慢了步伐。

  曾秀一進入皇宮,便被眾親衛押著進入了一個房間里。在他與曾老叔不安地踱來踱去時,外面不時有人被推了進來。他一看,這些人卻都是轄屬于他的游俠兒。幾乎還留在都城的,已全部落網。

  苦笑了一下,曾秀暗暗想道:也不知夫人怎么了。

  正當如此想著時,一個太監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人都在這里?”

  “是。”

  “把他們押下去,讓他們據守冷月字。”

  “是。

  冷月宮位于整個皇宮最內側,是個偏靜而又防守嚴密的地方。

  坐在指給她的宮殿內,馮宛靜靜地看著宮婢們出出入入,不過小半個時辰,便把宮殿布置得豪華而精美。

  布置妥當后,宮婢們游貫走出,馮宛低著頭,在殿中慢慢走動著。

  這兩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她要理一理。

  這時,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一會,吳姓青年的聲音在外面說道:“夫人便在這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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