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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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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錚——的一聲,長劍出鞘,森森寒光在陽光下閃耀著冷漠的死光。

  隨著長劍一出,四下瞬時一靜,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驚得說不出話來。便是那些少女們,這時也忘記了反映,忘記應該尖叫,應該制止。

  衛子揚右手一挑,劍尖向上微舉時,一直緊張著的馮宛,最先反應過來。她連忙伸手按在了他的手腕上。

  生怕無法克制他的怒火,她用了很大的力氣,用力地按著他,對上臉色沉寒,殺氣不改的衛子揚,馮宛急急地叫道:“子揚。”

  他轉過頭,微瞇著血色雙眸看向她。

  馮宛的眼中有點濕意,她輕輕說道:“子揚,明天是我們大婚的日子啊。我不想見血!”

  只是一句,怒到了極點,忍到了極點的衛子揚,瞬時冷靜下來。

  他怔怔地看著馮宛,看著她白皙的臉,看著她那讓他歡喜眷戀的寧靜眼眸,此刻,那眸中有害怕,有濕意。

  走了,明天是他與她的大婚日子,他不能讓她失望。

  想到這里,他揚起的手腕,終于慢慢地垂了下來。

  見他殺氣已泄,馮宛大大松了一口氣,無意中眼光一瞟,她對上文季那雙又失望,又暗藏打量的目光。文季正認真地看著馮宛,這個婦人,站在衛子揚身邊,論姿色,那完全是一今天一個地,根本連給衛子揚提鞋也不配。可她就是一個眼神,一句話,便能令得衛子揚改變心意,便能讓他從暴怒中變得平和。

  這婦人,倒是個有趣的。

  這時“錚”的一聲,衛子揚長劍入鞘,文季轉過頭來,對上衛子揚高高抬起的下巴,以及那冷漠中帶著倨傲的臉,他暗中嘆道:終是失敗了。

  低下頭,他朝著衛子揚一禮,也不等他開口說話,衛子揚已一手抓緊馮宛的手臂冷聲道:“走。”

  說罷,兩人跨入了大門。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大門中,外面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這才尖叫聲四起。

  一行人跨入府中才走出二十步一個管事連忙走來,朝著馮宛行禮道:“夫人,那些貴夫人已經從側門迎進,夫人看是?”

  馮宛轉頭看雙唇抿緊,兀自帶著戾氣的衛子揚看了一眼,輕聲道:“便說我剛才受了驚嚇,身體不適,不能待客。”

  “是。”

  一行人沉默地走回了主院。

  回到主院里衛子揚在塌上一坐,他低下頭,用修長的手指輕撫著鋒利的劍面,直過了好一會,他才沉聲說道:“阿宛那昏君是想激怒我。”

  馮宛點了點頭,道:“恩。”

  衛子揚冷冷說道:“如今我們已撕破了面皮,他想激怒我,令我犯錯,好懲治我。”

  馮宛又點了點頭,輕聲道:“是啊。”

  衛子揚抬起頭來。

  他雙眸明亮之極地看著馮宛慢慢伸手,他握著她的小手,把她拉到身前,摟于懷中后他在她耳邊低沉地說道:“幸好有阿宛在。”

  他不畏死,他只是覺得堂堂大丈夫,不應該被別人利用,算計,不應該落到別人的陷阱中屈死!

  馮宛又應了一聲,她靠著他,溫柔信任地倚在他的懷中,沒有說話。

  這時,衛子揚沉沉地說道:“我只要有了阿宛,就夠了。”

  聲音雖然還帶著隱藏的戾氣,可那話中的情意,卻讓馮宛溫暖至極。

  衛子揚抬起起頭來,見到眾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看向自己兩人,在對上自己的目光時,又連忙躲了開來。他重重一哼,道:“愣著干嘛?還不去準備明天的婚禮!”

  “是,是。”

  眾人連忙退去。

  這時,馮宛輕聲說道:“子揚,我也走走吧。”

  “恩。”

  馮宛離開他的懷抱,慢步走出院落。不一會,她便來到了馮蕓所在的苑門外。

  一看到她出現,一個婢女連忙在后面喚道:“夫人。”

  馮宛微微點頭,道:“馮美人可在?”

  “在的,馮美人剛剛才午睡醒來。”

  “打開門吧。”

  “是。”

  院落里,馮蕓一人坐在塌旁,正專注地繡著什么。聽到馮宛走來的腳步聲,她慢慢抬起頭來。

  見是馮宛,馮蕓放下手中的東西,譏嘲地笑道:“喲,喲,這是什么風啊,居然把我的親姐姐給吹來了?大姐姐,是不是把妹妹關久了,心里不舒坦了?”

  她慢慢站起,抬起削尖的下巴,恥笑道:“剛才好生熱鬧啊,也不知外面那些女人在尖叫什么?是贊美衛將軍姿色過人么?”

  面對她的冷嘲熱諷,馮宛只是一笑,她慢條斯理地在馮蕓的對面坐下。

  她一坐下,婢女們馬上奉上熱湯酒水。馮宛給自己斟了一小杯酒,慢慢抿了一口,徐徐說道我明天便要大婚了!”

  一句話剛落地,馮蕓馬上尖聲說道:“那是,不過大姐又不是第一次大婚,用不著緊張。”

  馮宛抬眸,她溫婉地看著馮蕓,出乎她意料地回道:“這一次與那次不同。”她聲音如清風,溫和清澈中透著從骨子里發出的愉悅”“我這一次嫁的郎君,他真心疼我,寵我,視如我珍寶。”

  馮蕓臉色一變,轉眼她冷笑道:“被一個當過男寵的人視為珍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說是這樣說,她的語氣和表情還是變得難看了。

  馮宛垂眸,她慢慢說道:,“他與趙俊不同。與趙俊在一起,雖是春日,可我總覺得四周冰寒,所想的,也不過是混過一日便是一日罷了。與他在一起,時時春光明媚,便是立刻死了,也是不枉。”

  馮蕓哪里想過,這么情深的話,會從馮宛這樣的人口中吐出?一時之間,她瞪大了雙眼,都反應不過來子。

  馮宛抬頭。

  她看了馮蕓一眼,提起酒斟,給她與自己各斟了一杯酒,微微一笑,聲音變得清揚,“阿蕓還年少,總不能在衛府中這么住下去吧?對于以后,你可有打算?”

  一句話說出,馮蕓臉色又變了,她抿著唇,別開了頭,好一會才冷冷地說道:“不過就這樣罷了,我能有什么打算?”

  轉眼,她像想到了什么,騰地轉頭看向馮宛,嘴唇顫了顫,直過了一會后,她冷笑起來,“莫非,大姐姐想到了什么安置我的好法子?”

  馮宛搖了搖頭,說道:,“你是陛下送過來的,沒有圣旨,我哪敢做主?”

  馮蕓哧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你跑過來干什么?難道就走向我顯擺你現在的幸福?”

  她哪里料得到,馮宛竟然點了點頭。在馮蕓瞪大的雙眼中,馮宛站了起來,她一邊緩緩而行,一邊眼波如水,溫柔的,娓娓地說道:,“我明日便要大婚了。”

  她按著胸口,溫柔而笑,雙眼幾成月牙兒,“我這里滿滿的都要溢出來了,我想找人說說話了。”

  她的臉上眼神中,滿滿都是幸福,都是馮蕓從來沒有見過的,也沒有聽過的幸福滿足,一時她張口結舌,都說不出話來了。

  好一會,馮蕓唇抿了抿,心中不知怎么的,妒恨起來。

  馮宛顯然也不是想聽她說些什么,徑自微笑著側了側頭,喃喃自語道:,“我從幼時有記憶開始,見到的便是母親的眼淚,聽到的是父親的呵斥。長大后,你們都欺負我,只有母親一個人對我好,可她老是病著。后來我嫁了趙俊,與他在一起,我只開心了一個月不到。”

  她揚著唇,暈生雙頰,眼波如水池看向馮蕓,聲音細細地說道:,“阿蕓,你知道么?直到與他在一起,我才知道,人生在世,若只是為了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那是很可憐的事。我現在覺得啊,以往汲汲營營,勞勞碌碌,不曾有個可以放松,可以依靠的人的日子,真是不堪呢。”

  馮蕓的臉色更難看了。汲汲營營,勞勞碌碌,勾心斗角,說的不就是她嗎?不對,不止是她,天下間所有的婦人,便是貴為國母的皇后,也是如此。便是那些外表光鮮的公侯夫人,也是如此。

  轉過身,馮宛信手扯下一片樹葉,喃喃說道:“我這一世,算是不枉了。”

  盯著她的背影的馮蕓,這時突然說道:“大姐姐,你還記得那婢女弗兒嗎?”

  見馮宛怔住,馮蕓繼續說道:“弗兒曾經被人毀了容,當時我把她安排到一個莊子里去侍侯父兄。可我沒有想到,就在先帝出事的那眸子,她竟然跑了。直到我被新帝送到你這里才知道,她不知對趙俊說了什么,竟得了他的信任,被他藏了起來。”

  馮蕓抬起下巴,道:“說起來也奇怪,自從趙俊信了那弗兒后,

  倒是步步高升了。對了,我記是她曾經跟我說起你,她說夫人雖然才智出眾,然也有致命弱點。至于衛將軍更是沖動易怒,又好強好勝。”說罷,她滿意地看到馮宛收起了那一臉讓人刺眼的幸福。

  馮宛轉過頭來,好奇地問道:,“那一日你令人找我,說有緊要事跟我說,那是什么事?與弗兒有關么?”

  馮宛一直了解馮蕓,從來便知道,要讓她心甘情愿地說出什么事來,并不能直接詢問,或者旁敲側擊。只有像現在這般,自己向她展示出幸福和快樂,她才會說出一些讓自己在意的人和事,以圖達到打擊自己的目的。果然,她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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