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衛子揚一行來到宮門處時。他的身后。浩浩蕩蕩地跟了數車人。
宮門大開,不管是守著宮門的衛士,還是坐在馬車中的貴人,同時回頭看來。他們看著張揚得不可一世的衛子揚,一時都安靜了。
誰都知道,就在今天,衛子揚把陛下的新寵,花重金請來的一位大師給殺了。本以為,他今晚面見陛下時,會低調點,表現得有誠意點。沒有想到,他依然是這么張揚!
不過,現在衛子揚如日中天,特別是陳國內憂外患,困難重重時,他的重要性是無庸置疑的。嗯來陛下也只會忍著吧。權貴們如此想著,一個個都低下頭,避開了衛子揚的目光。
衛子揚策馬入內。
一進入宮門,馮宛便發現,整個宮城都是熱鬧非凡,道旁的樹上掛滿了燈籠和緞帶,一個個悍勇的衛士手持長戟,面無表情地站在道路兩側,抬頭看去,都看不到邊。
寬大的內道上,馬車一輛接一輛行走著。
在擠擠攘攘的內道上,唯一一隊騎馬的衛子揚等人,分外的引人注目。何況,他又是那么的俊美?
趙俊的馬車也在其中,他掀開車簾,定定地盯著被衛子揚摟在懷中的馮宛。盯了幾眼,他冷冷說道:“這婦人還真是寵不得!你看她往昔在我府中時,也是個沉穩有度的人。現在到與這姓衛的一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跋扈起來了。”
他的身邊坐的自是陳雅。陳雅見他頭一頭,看的便是馮宛,嘴一張,說的也是馮宛,當下臉色便很難看。不過,前陣子的困苦,讓她的性格已經收斂了很多,更何況,隨著趙俊越來越受重用,她卻是越來越老丑于內心深處,她已不似以前那么自信。當下便強忍著不適,沒有沖他發作。
趙俊回頭瞟了一眼陳雅,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不經意間又停在了馮宛身上。見到這個昔日的妻子,他的臉色便又是一沉。直過了好一會,他才重重哼了一聲恨聲道:“‘不知羞恥的賤人,看你會怎么死!”
“‘咕撻撻”的馬蹄聲中,一襲黑裳的衛子揚,俊美得如同從夜幕中鉆出來的妖仙。,見到四周的馬車越走越慢,一雙又一雙的目光盡落在自己身上,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手中韁繩一提驅著馬向前奔去。
他一騎士,行走之間本來便利,這一奔,直在眾馬車中穿來穿去轉眼便沖到了前面。
前方四百步處,便是一個巨大的廣堊場,新帝便在廣堊場上宴請群臣。這是他繼位以來的第一場歡宴看得很重。西邊光亮猶在,那里已是火焰熊熊酒肉飄香。抬頭看去,衣著輕薄的宮女穿梭其中,美不勝收。
衛子揚朝廣堊場瞟了一眼,把坐騎一勒,轉向左側的花園中走去。
直到身后眾馬車的權貴們,一一走下,衛子揚這才翻身下馬,牽著馮宛,朝著廣堊場走去。
“‘陛下,衛將軍來了。”
太監小小的聲音一傳來,新帝便放下酒斟,輕步走出。
果然,于上千人中,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可以灼傷世人眼睛的身影。
朝著衛子揚定定看了幾眼,新帝目光一轉,看到了與衛子揚手牽著手的馮宛。
目光不由自主地一陰,新帝冰冷地說道:“那賤婦好大的膽子,竟敢與衛愛卿著同色的裳服!”
他旁邊的太監倒是沒有注意這一點,聽到皇帝提醒,他連忙朝兩人打量著。打量了幾眼,那太監點頭道:“沒有想到,這個馮夫人,還真是個不知進退的。”
都城的人都在說她應該跟著陛下,她不誠惶誠恐也就罷了,居然還穿著與衛子揚一樣的裳服出入這等場合,一副生恐世人不知道他們有奸情的模樣。做為婦人,不是應該謙恭溫良嗎?她以為她是誰?也敢與衛將軍一樣跋扈?
這時,衛子揚兩人已走到了廣堊場上。也不碩四周投來的目光,他徑直走到左側,大大咧咧新帝之后的第二排塌幾上落坐。
坐下后,他突然朝馮宛頑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右手一拖,扯著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馮宛沒有掙扎。
她淺笑低頭,任由他當著眾人,像按一個低賤的姬妾一般摟著自己。坐在他的腿上后,馮宛還側過去,把臉輕輕擱在他的頸窩處。
兩人的動作一做出,一陣低低的嘩聲四起,嘩聲中,隱隱還有譏笑聲傳來。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眾臣紛紛站起執手行禮,“‘見過陛下。”
“‘諸卿安坐。”新帝一襲便裝,大步而來。他含笑的目光一一掃過眾臣后,瞟向了站在一側,漫不經心地低頭看著馮宛的衛子揚。
盯了衛子揚一眼,新帝慢慢坐上首座。
一直到宮婢們斟酒一輪,新帝的目光,還沒有離開衛子揚。
這時刻,所有人都能看出,新帝臉色發青,目光陰沉,顯然很是不滿。
這個新帝,本來便不是一個沉穩能忍之人。以前還是殿下時,他百般克制著自己,現在他是皇帝了,本性便顯露而出。
因此,原本準備過后再發難的他,現在忍不住開口了,“‘衛將軍。”
衛子揚抬起頭來。
新帝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慢騰騰地說道:“‘衛將軍還真是一個多情之人。為了一個嫁過人的不潔之婦,竟然殺了國之重臣。”
聲音很沉。
四周安靜下來。
衛子揚挑了挑眉,詫異地說道:“‘關于那個江湖術士的來歷,臣不是已經讓成大人轉呈給陛下了嗎?”他轉頭看向成大人問道:“‘大人可是不曾上交?”
不等成大人回答,新帝冰冷的聲音傳來,“‘衛將軍說笑了。徐公已死,他是不是江湖術士,已經說不清了。”
這話明明白白,是在指責衛子揚任性妄為。似乎他是故意栽臟于徐公一樣。
衛子揚轉過頭來。
他瞟了新帝一眼,突然的,他沉著臉,義正辭嚴的清喝道:“‘陛下,方士之言向來是亡國之道。姓徐的雖死,他的族人卻是還在。陛下既然不信,何不派人拘他的族人問一問?”
聲音響亮,說不出的正直。
四周響起了一陣小小的嘩聲。
喧囂中新帝臉頰的肌肉跳了跳他淡淡說道:“子揚此言謬矣。這命相一說,向來是信其有。你若是舍不得懷中的婦人,又何必找這些有的沒的借。?”
新帝的聲音一落衛子揚便低笑出聲。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樽,既直率又無禮地說道:“‘陛下所言也是有理。說真的,臣還真是舍不得我這婦人。”
他伸手摟著馮宛的腰,目光如電,冷冷地掃過眾臣,又轉向新帝,再慢條斯理地說道:“‘說起來,我這婦人還真沒有什么長處。她長相算不得美艷又是個被休之婦,可臣就是中意于她。”
頓了頓,他舉起手中的酒樽小小抿了一口,淡淡說道:“‘若是有人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臣是萬萬無法忍受的。”
聲音鏗鏘,隱帶殺氣。
這一番話落地,四周更是鴉雀無聲。
不知不覺中眾臣都低下了頭,不敢看向新帝:對新帝而言衛子揚這番話,無異于打臉吧!不過是一個婦人,這衛將軍行事太過了!
新帝臉色鐵青,眾人紛紛回避時。一個高昂的聲音陡然傳來,“‘噫,我直到今日方知,我那個棄婦,居然還是姐已褒奴,陰麗華一般的角色。不過,衛將軍對她如此看重,卻不知是真為了情義,還是為了她的尊貴命相?”
聲音昂昂,語帶譏諷,正是趙俊所發。他連提了三個婦人,卻都是以前一國之君的寵妃。
嗡嗡聲四起。眾臣相互看了一眼:這下好了,趙家官人直接撕開了那層面紗了。這般指著衛子揚的面子說他懷有異心,也不知會不會激怒這個炙手可熱的大將?
面對趙俊的挑釁,衛子揚慢騰騰地站了起來。
他深深地盯了趙俊一眼,又轉頭瞟向新帝。
然后,他嘴角扁了扁,語氣沉沉地說道:“‘命相?我寵她信她時,那姓徐的還不知在哪個角落里擺攤騙錢呢。”
說罷,他微微一笑,目光掃視四方,聲音極清悅地說道:“‘好了,這等無聊的口舌之爭,實在無趣得緊。趁諸位都在這里,我有一事宣布。下月初六,是我衛子揚的新婚之喜。諸君千萬要記得捧場才是。”
說到這里,他哈哈一笑。
無法控制的,一個聲音驚叫道:“‘不知衛將軍的妻室是?,。
不等他說完,衛子揚昂著晃腦,得意洋洋地把馮宛的手一牽,讓她與自己并排而立,回道:“‘自然是我身邊這個婦人,馮氏阿宛。”
喧囂聲四起。
沒有人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宣布大婚。望著與他看著同樣顏色裳服的馮宛,又看向紅光滿面的衛子揚,眾臣突然覺得,這個衛將軍,既跋扈又任性,卻也不失為性情中人。上方陛下余怒未消,都城中流言未止,他倒好,統統無視,竟然開口便說起大婚了。
在四周眾人議論紛紛中,新帝的臉色非常不好看。與他的臉色同樣不好看的,還有趙俊。
至于馮宛,她則是暈暈沉沉中。她沒有想到,今晚不但沒有她發揮的余地,衛子揚還當眾宣布了婚期。
他,要娶她了?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無視所牛的流言,他像個最天真的孩子,說要娶她,便徑自宣布……
一時之間,滿滿的暖意,甜蜜和喜悅,鋪天蓋地地襲來,都蓋過了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