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恍惚中,有人聲往來。
有男聲,有女聲,有關懷,有嘆息。
不同的氣息交替著,那些深深關注的視線都讓半昏睡中的我慢慢的舒心展眉。
慢慢地,覺得舒服多了,安心的睡去。
再度醒來,榻邊一襲綠衣正俯首趴在我枕邊。
清俊白皙的臉露出了大半個側面,眉頭微微蹙起。
忍不住伸手去輕輕撫那微擰的眉梢——他們想必也是累壞了。
馬不蹄停的回來,還要照顧我這個不中用的。
心里又軟有暖,卻滿滿都是歡喜。
雖然昏睡,卻有一絲意識在游離。
我知道他們都安全回來了。
他們沒有遇見暗族他們沒有受傷 于我而言,這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對冼紅羽的怨氣一時間便淡了許多。
人就是這么奇怪——也許,自私也是一種本能吧。
可是還是不能去想那兩個場面——一想,便覺得心揪的難受。
只能強迫自己去逃避。
被我一觸,他睫毛一顫,那清淡的眼便睜開了,露出一個欣喜的笑,“醒了?”
我微笑著“嗯”了一聲,伸出手,半撒嬌道,“歸離,抱抱我。”
他欣然一笑,滿面的清風朗月,俯身下來抱住我,“傻丫頭”
“歸離,你們沒事,太好了”我喃喃道。
他唇瓣輕輕在我額上一觸,“傻丫頭,心里記著你,我們如何會讓自己出事的。”
我低低一笑。
半是喜悅半是悲傷——我還是自私的啊。
“我要起來了——我睡了多久?”我就著他的手,慢慢坐起來,只覺骨頭酸痛。
他慢慢的扶起我,“一日兩夜。你太累了些,氣血也虧了些。”
我笑了笑,“我知道自己沒有大礙的。”
他卻無奈的一嘆,搖了搖頭。
從水囊放了水來給我梳洗,又倒了一杯水給我漱口。
我重新取過一件衫裙來換,歸離朝門口走去。
嘻嘻一笑,“你干嘛躲?又不是沒見過。”
他轉頭淺笑,“哪里是躲?這一日來,看你的人多了。二皇子、三皇子和冼家少爺小姐都有來過。”
我一邊穿衣,一邊問,“二皇子的手你有看過么?他眼下如何了?”
他微微嘆氣,“傷了一處筋脈,雖平日里生活無大礙,可對于他的功夫多少會有影響。不會像以前那般自如——以后想進入十層功力,恐怕是無望了。”
我只能默然。
想必他早就預料了——畢竟是他自己的身體。
所以,他才說那樣的話。
算不清的糊涂賬——我是為了救冼紅羽,他是為了救我們……
不過大家卻都是為了家國大業。
他們這番出去查探的沒有遇見暗族,卻被獨自出去的冼紅羽碰上了——
不知算她好運還是……
只能無奈。
我正心里胡亂想著,卻見歸離回頭朝我一笑,掀開了帳門。
輕柳、軒夜、五鶴、非月、炎赫,身后還跟著秋青和冼家兄妹,只是不見秋湛。
我剛剛頭發已經打散了,歸離還沒來得及給我綰發。
此刻他們進來,我是不以為意,秋青和冼靖宇卻是面上一紅。
我眨了眨眼,偏頭一看,反應過來,不由的翻了個白眼。
不過是沒梳頭而已,他們臉紅得好像我沒穿衣服似的。
冼紅羽有些怯怯的看著我,“你好些了么?”
我點點頭,“冼姑娘費心,我沒什么大礙的。”
幾人走近,視線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又看向歸離。
見他們如此,我氣惱道,“我也是醫師啊,你們怎么老迷信歸離。”
輕柳淺笑,“醫者不自醫。何況——”他抿了抿嘴,輕笑一聲,“你這丫頭,有時候是不能信的。”
歸離抿唇一笑,朝他們點了點頭。
有些赧然的上前一步,拉著他的胳膊,“我們接下來如何安排?”
輕柳的目光帶了幾分寵溺,“就等你這丫頭好了,我們就返程了。”
我大喜道,“我已經好了,咱們走吧。”
他無奈的搖頭,“哪里說是風就是雨的——偏你性子急。”
軒夜笑吟吟看著我道,“大家也都心急,吃過午膳便拔營了。”
我忽地默然。
軒夜慢慢收住笑,“漓紫,怎么了?”
不想問,可是卻不能不問。
“白仞——”我低頭輕聲,“送他們回來了么?”
大家面上的笑慢慢凝結。
軒夜看著我,凝重而緩慢的點了點頭。
扯開一個笑,“我想去看看范子揚。”
大家的神色都有些黯然,軒夜看著輕柳不說話。
輕柳輕輕的把我的發撥到耳后,“昨日已經將他們火化了——大漠氣候太熱。”
咬了咬唇,有些發顫的,“范子揚他——”卻問不下去。
秋青卻上前一步,“他求仁得仁——你不要再想了。他日,我父皇會嘉獎他的。”
我嘴唇輕顫了顫,看了地頭含淚咬唇的冼紅羽一眼,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
時也,命也。
也許這就是老天的安排吧。
只愿這個世界也有功德一說,也有因果輪回,上天能給他一個好的來世。
不禁的,我看向輕柳他們幾人。
佛家說,若知前世因,今日受的是。若知來世果,今日做的是。
我與他們,既無前生也無來世,一切因果業報,難道都皆在今世么?
我該如何,才能抓住這幾份緣呢?
“二皇子——他還好么?”我看向秋青。
無論出于道義還是情理,我也當慰問一下。
畢竟救的人里面也有我的一份。
聞言,秋青看著我,眸光閃了閃,“多謝掛心,無甚大礙。”
垂眸想了想,我抬眼道,“他日,我與歸離定會潛心尋找方法——人在,希望就在。還請三皇子。”
他目光游移了一下,點了點頭。
軒夜笑了笑,“即便如此,大家都準備準備吧。用過午膳,就該拔營了。”
秋青和冼家兄妹對視一眼,告辭離開了。
帳篷里剩下的便都是自己人了。
非月大喇喇的朝我塌上一躺,挑眉看我,“你這丫頭,我們一個沒看見,就差點出岔子。”
我還沒說話,炎赫便半黑著臉,“你又不會功夫,居然還敢去追人。”
我剛張口欲辯駁,只聽五鶴溫和道,“漓紫此番確也冒險了些。”
軒夜跟著接口,“還好有二皇子和白仞,否則待我們回來——”沒有說下去,卻皺眉看向我。
眸中是滿滿的后怕。
我張了幾回嘴都被打斷,只得無語的看著他們——這班人,趕走了他們三人,竟然是來開我的批判大會的。
輕柳看到我面上的不服氣,最后做了總結陳詞,倒也沒批判,“以后斷不可放這丫頭一人——說不準,哪天就出了什么大簍子。她這沖動的脾性,須得看著。”
我眨了眨眼,卻見他似笑非笑,“又不愿意么?”
這等一面倒的情形,如何能不識時務——我立刻點頭如蒜,“哪里會不愿意?實是求之不得。”
幾人一笑,這才放過了我。
輕柳一聲,“要返程了,我們也去收拾收拾吧。”
終于才卑躬屈膝的把這幾個大爺給送了出去。
送走他們,我剛轉身,身邊傳來了冼紅羽的聲音,“你怪我么?”
沒有轉身,我深呼吸一口,輕聲道,“已經不怪了。”
她帶了些淚意,“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
慢慢回身,只見她身體微顫,卻不知是后怕還是愧疚。
也許兩者皆而有之——她其實不是一個壞心眼的女孩子。
嘆一口氣,“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么也沒有用了。我開始是很怨你的,如今卻也不知該不該怨你——”頓了頓,自嘲一笑,“其實我也沒有資格去怪你什么。你沖動是好大喜功,是自私。而我也未必比你好多少。你如今心里有的愧疚,我也有的。”
她微微一愣,顯然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低低一笑,也無意與她解說,看著她,我輕聲道,“以后凡事小心點吧——不是每次,都這般好運的。”
她咬了咬唇,低頭道,“總歸,我該謝你的。過去的事,咱們都一筆勾銷吧。我也不同你爭了。”
我笑了笑,“我從來沒把你當成敵人過。何況,如今大敵當前,我們,都應是一家人。”
一聽我這樣說,她面色瞬間生動了起來,眨了眨眼,沒有半分扭捏的湊了過來,“既然你都說是一家人,那咱們也算是姐妹了,是么?”
我有些發愣,這妹妹情緒轉換也太快了些吧 我只能點頭,只見她擠了擠眼睛,帶著討好的笑,,“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如何讓夫君不納妾?”
我呆滯。
她用肩膀碰了我一下,“你能收服他們這幾個,教我收服一個,應該不難吧?”
我嘴角抽了抽,無語了。
午膳后,軒夜一聲令下,大家便都動了起來。
我們出來四十多人,分了二十人出去,又派了五個人回去傳信。
加上犧牲了兩位,如今隊伍只得十七人了。
下人們忙不過來,主子們也都放下架子,幫著動手。
終于要回去了,大家面上都有些欣喜。
固然——不久之后還要重返大漠,可是此刻能回家與親人團聚,哪能不祈盼呢。無錯 _無__錯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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