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 迷霧森林——這可是大陸上最大的原始森林啊,范圍甚至超過了土國的七萬大山。
這么大一片森林,除了植物就是動物,帶著我這么一個幾乎的廢人,想找‘赤果’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啊。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再說任何感謝的話都是矯情了。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看著他微微一笑,只能把所有的感動和感謝都包含在這一笑當中。
歇了一會兒,歸離背著我繼續朝深處走。
而我,趁著意識還清醒,又絮絮叨叨的講起了我來大陸之后的經歷。師傅師公過世后,我下山,炎赫,輕柳,軒夜,藍非月還有清觴爹爹,沒有隱瞞也沒有猶豫——所有的一切,我都毫無保留的講出來。
就這樣我醒了講,講累了又睡去。幾天后,終于把我這前前后后的兩世人生講完了,趴在歸離的肩頭喘氣,現在的我呼吸都覺得有些累了。可是這十二年來,我的心卻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輕松和快意。感覺,真的舒服極了。
歸離靜靜的聽著,也不插話也不發表意見只是不停的走著,每天喂我喝水吃藥,還伺候我方便——還好的是,因為吃的很少基本又是流食,我現在基本只是小號,沒有再大號過了,倒也少了一些尷尬。
到了晚上,他就拿出一張毯子將我緊緊裹著,在四周都點起火堆讓我休息。
完全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感覺死亡的腳步越來越近。可是此時的我卻沒了畏懼只剩下坦然了。
寒毒發作愈加厲害,就算我意識迷糊之際也常常被冷得半夢半醒,牙齒不停的碰撞著,人也控制不住的發抖。
“哥哥,好冷,早早好冷。”這天晚上,我迷糊的囈語著。然后感覺自己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緊接著一股熱力從背心傳入。
“歸離,我要死了么?”不等他回答,我又迷迷糊糊的說了下去,“紫夢說死了我就可以回地球了,我想家,想哥哥,可是我也舍不得這里。我一直都在想,想了好久,好久。晶石和鐲子都拿到了,卻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給土皇,用了晶石后,心里卻靜了——這下不用我選擇了。歸離,暗族就要來了,你們都要上戰場了吧。一定要好好活著。現在,我要死了,可以回去看哥哥了,我真的,真的很想哥……”
在說的過程中,我感覺歸離將我攬得很緊,“草草真的很想回去么?”
他的聲音好像從天外飄來般遙遠,可此刻我的意識卻少有的清醒,回光返照么?我在心里無聲的笑了笑。
半閉著雙眼,憑感覺扯出一個笑容道:“我想留下,可是我總是害怕。而且這樣,我也覺得對不起哥哥,他肯定也很想念我。可是我也,也舍不得……我就這樣一直想著,煩惱著,糾結著……我自私又膽小,你們都錯看我了。現在這樣的結果挺好,我也不用再糾結了。歸離,你是個好人。你知道嗎?你的眼睛很像哥哥。你待我也跟哥哥一樣好。我真的還是很幸運,來到這么遠的地方還遇到了這么多好人……”語聲漸低,我又昏睡了過去。
再后來,我已經基本不能清醒了,眼睛也睜不開了。
憑僅剩的意識感覺到自己的關節開始僵硬,皮膚冰涼。一天之中最好的狀態就是能模糊糊的對周圍有點感覺,讓我知道自己還活著。
在這僅剩的意識中,我還能感覺歸離抱著我不停的走,不時停下為我輸入內力續暖。
藥丸也吃不下了,感覺有人用柔軟的雙唇輕輕的將藥水和參湯哺入。
偶爾有點意識的夜晚,感覺自己被脫去衣物的冰涼身體被一個同樣光裸的溫熱身體攬入懷中,掌心不時為我輸入內力,摩挲我僵硬的關節四肢。
好似在迷霧森林里走了一輩子那么久。
這天醒來在僅剩的意識中,我感覺我們好像已經走到了最深處,歸離的步伐還是那么堅定。
“歸離,”我輕輕呼喚。
“草草,你醒了。不要說話,好好休息吧。”歸離腳步不停,聲音卻還是像初次見面那般溫和,可仔細一聽又覺得有些不同。
“歸離,如果…我哪天……醒不了,你就……給我一針吧。我不想……不想做活死人。”用盡最后的意識,我斷斷續續的提出最后的請求。
“我一定會找到‘赤果’,草草,我不會讓你死的”如天際般遠的聲音卻如此清晰的傳入我最后的意識中。
好像一個人在黑暗中跋涉,四周都伸手不見五指。我跌跌撞撞,迷迷茫茫,卻怎么都走不出這片黑暗。唯一的感覺除了黑就是冷,冷到心窩子的那種冷,好像自己沉入了北極萬年冰川。我想大聲呼救,但是卻發不出聲音,這好像是一片真空地帶,連聲波也傳遞不了。終于,我累極、疲憊、而無助的倒了下去……
直到一股熱流流入口中,通過食道,到胃部,然后傳導到全身。
慢慢的,整個人感覺被冬日的暖陽所照射,好暖,好舒服呀。
黑暗,冰川通通都不見了,我只感覺自己在一個柔軟而暖和的所在。
我感覺到鳥鳴,風吹過的聲音,還有青草的氣息……我還活著。
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我幾乎辨認不出來的臉。
回神間,憶起之前的種種,我定定的凝視他——這,還是歸離么?有些臟污的皮膚,削瘦的凹了進去的雙頰,眼睛里全是血絲,亂草一般的頭發雜亂的束在腦后,本來綠色的一身長衫此刻已經變成黑灰色。
看著我醒來,那雙熟悉的眼中的焦慮終于散去,滿滿的喜悅溢了出來,“草草,你醒了。”聲音有些壓抑不住的激動。
停了半響,不禁伸出手去觸摸那張臉,“歸離,你變丑了。”我輕聲道。
溫和的笑意泛起,歸離看著我道:“雖然寒毒已解,但草草的身體還是很虛弱,要好好休養。”
我輕輕點頭不語,看著他只是微笑。
歸離,你又救了我一次。
就這樣,我們商量一番后決定,先在這里暫住休養,等我身體養好一些再出去。
我的身體實在也是太過虛弱,雖然寒毒已去,但是我除了抬手轉頭也做不了其他什么動作。歸離也被我折騰的夠嗆。我們都需要休息。
商議好了之后,歸離就近找了一個靠近水源的地方。又找了材料搭了一個簡易的帳篷,鋪上厚厚落葉干草。我寒毒已去除,也不再畏寒,皮裘披風正好做被子。
沒想到的是歸離還算得上是一個野外生存的專家。
大包袱中除了毯子,藥材,糧食,居然連小鍋和碗筷勺都有。在帳篷附近灑上幾種藥粉,有一種味道臭臭的。
“歸離,那是什么藥粉啊?味道好臭。”我x著帳篷中看著他忙乎。其他幾種藥粉我一聞就知道是驅逐蛇蟲類的,只這臭臭的味道卻從來沒有聞過。
歸離朝我一笑,“這是甲龍的糞便曬干了后的粉末,灑上之后別的猛獸便不會到這一塊來。”
我了然的點了點頭。這一招算是學到了。甲龍號稱五行大陸上最厲害的猛獸,甚至名氣遠遠超過了裂獸。這是一種獨居動物,體重據說上千斤,身上天生厚甲刀槍不入,端是厲害。不過好似只有迷霧森林里才有。
升起火堆,歸離又抓來魚熬起了魚湯。
漸漸的,香味從鍋里彌漫開。我坐在帳篷里口水四溢。已經多久沒對食物有渴望了,我都有些不記得了。
“歸離,你太厲害了。簡直是野外生存的專家啊。”帶著我這么個病人,在這個原始森林里還找到了‘赤果’,實在是讓人欽佩啊。
雖然沒聽過我的地球詞匯,但是明顯聽懂了我的意思。
他笑了笑,解釋一番我才知道。原來歸離經常到處采藥,都是荒山野嶺,這些技能有些是跟著他師父學的,有些是自己摸索出來的。
迷霧森林他也來過幾次,只不過沒走過這么深的位置。
“我們從土國皇宮出發有多久了?”我已經沒有時間概念了。
“三十三天。”歸離道。
我們離開皇宮的時候是九月底,那現在不是已經十月下旬了。歸離竟然帶著我在這里整整走了一個多月,心中感嘆著。
不過大恩不言謝。我沒再多言語。這樣的恩情下,什么言語都是蒼白的。
“那我們倆都要好好養好身體,早點出去。”我興致勃勃的道。重獲新生,心里不是不開心的。
一起喝過魚湯,我還吃了一條小一點的魚,現在剛剛蘇醒還不能大吃大喝。
吃飽喝足之后,覺得身上有些不舒服,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洗澡了。
林間斑駁的陽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身上卻癢酥酥的。不想還好,一想便覺得更是癢的難受。
我看了看,歸離正在給我熬藥。
咬了咬嘴唇,還是提出了要求,“歸離,那個,我想去水邊洗澡。”
歸離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