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云很白,很清澈,也很干凈。
而潔白的天幕下,卻發生著很多的事情,欺瞞,仇殺,貪婪,*,友情,豪氣,恩仇……,這是一個精彩的世界,更是一個彩色世界。
可是靜心禪院卻很簡單,古樸的色調,寂靜的環境,風角檐探著頭,就像惡魔的利齒,要咬碎這里的寧靜。
廖副堂主一陣劇烈的咳嗽嘔吐后,又沉寂下來,靜靜躺在榻上,臉色蒼白,緊閉著眼睛。
肖易和朱云都是皺著眉頭。
便在此時,薛破夜背負雙手走了進來,竟然帶著笑,問道:“廖副堂主怎么傷的這么重,究竟是怎么回事?身體可要緊?”
朱云瞥了薛破夜一眼,淡淡地道:“廖副堂主服了靈藥,自己可以療傷,這吐出來的血都是殘血,等到清除體內的污血,身體也就好了,我……!”他話沒說完,肖易已經故意咳嗽兩聲,看了朱云一眼,似乎是嫌他說得太多,而朱云顯然是對肖易有幾分忌憚,不敢說下去。
肖易左右看了看,慢慢道:“說起這事,你們杭州分舵可得辦一件事,將那從蘇州來的年輕將官的人頭給我們拿來,廖副堂主的傷就是拜他手下所賜。”
“年輕將官?”薛破夜故作不知,這次卻完全確定了廖副堂主就是那夜的黑衣人。
“廖副堂主本想順手牽羊,取了那將官的人頭,也好嚇嚇那幫龜孫子。”朱云忍不住插嘴道:“可是那幫龜孫子里面竟然有兩個厲害角色,擋住了廖副堂主,廖副堂主在數百官兵的圍攻下,殺了一名高手,更是斃了六名爪牙,從那里撤了下來,不過那名高手死前也擊傷了廖副堂主,你們趕快安排人手去取那將官的人頭。”
說話間,兩人卻沒有察覺,青蓮照的三大堂主已經緩緩地移動了腳步,對二人形成了圍攻之勢,但是幾人都是久經戰陣,臉上依舊平靜如常,看不出端倪。
小潘腳步移動間,靠近了肖易,錢宏更是站在了朱云的身后,而綠娘子很隱蔽地扣著銀針,眼睛瞄著兩人的咽喉,那朱云見綠娘子這樣一個大美人瞄著自己,哪里想到是要來殺自己,還當這性感的大美人是看上了自己,所以挺直了身子,擺出一副很酷的樣子,眼睛從綠娘子雪白的脖子轉到高聳的酥胸,再轉到兩條修長的腿兒上,咽喉不禁咽了咽,見綠娘子對自己嫣然一笑,更是心神蕩漾,恨不得沖上去將綠娘子吃下去。
“原來如此!”薛破夜點頭低聲道,心中暗暗冷笑,緩步走到了床邊,凝視著床上的廖副堂主,見他蒼白的臉上眼睛緊閉,看起來就是一個副暴虐之像,輕聲道:“廖副堂主,廖副堂主,兄弟來看你,你看看認不認識兄弟我?”
肖易和朱云卻有些奇怪,這薛舵主問廖副堂主認不認識他,難道兩人之前見過?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夜刺殺,碰到的就是薛破夜。
廖副堂主眉頭微微跳動,似乎對這個聲音很熟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薛破夜立刻看到了那赤紅的雙眼,就像眼中布滿了血絲一樣,看起來極為詭異。
廖副堂主看著薛破夜,迷糊了一陣,猛地想起什么,臉上露出驚恐之色,牙根緊咬,便要動手,無奈他身體正在療養階段,沒有氣力,酸軟得很,只動了動,卻爬不起來。
肖易和朱云疑惑萬分,為何副堂主見到薛破夜卻如此驚慌?
廖副堂主伸出手指,嘶聲叫道:“他……他……!”
薛破夜已經湊了上去,靠近廖副堂主的耳朵冷聲道:“廖副堂主,鐵牛讓我帶他向你問好,他要你下去陪他!”話聲剛落,“噗”地一聲,手中的寒刃已經刺入廖副堂主的心臟。
廖副堂主身體痙攣,瞳孔收縮,欲要出掌,只微微抬起,便無力地落下。
朱云的注意力一直在綠娘子的身上,而肖易卻發現了那邊的異狀,喝道:“薛破夜,你做什么?”便要沖過去,而靜若處子動如狡兔的小潘在這一瞬間就像將積攢了幾十年的反應和速度同時發揮出來一樣,力量也達到了極致,兩手各執一直圓形的空心竹管,在肖易反應的一霎那,一左一右同時插進了他的腰里。
肖易死也不相信杭州分舵的這幫人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毫無端倪的出手突襲,但是也正是由于他想不到,所以完全沒有戒備,等到兩支竹管一左一右插于腰間時,他只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劇痛瞬間便蔓延到全身,外面似乎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在*著體內的血液,血液就像河水般向外直流。
其實這并不是有什么奇異的力量,而是小潘這件兵器實在古怪。
通常情況下,刀劍和許多的鐵制武器都有凹槽,就是用來刺入人體后放血出來,而這兩支竹管更是恐怖,插入體內后,直接從空心管內向外急速沖血,泊泊直流,看起來很是殘忍。
從薛破夜的寒刃刺入廖副堂主的心臟到肖易倒下,這一切只是發生在瞬間,朱云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錢宏的重拳已經打在他的背部,朱云只感到后背就像被巨石重重錘了一下,整個五臟六腑都要從口里噴出來,而自己一直注意的大美人右手輕輕一抖,幾道銀光閃動,自己的脖子一涼,三枚銀針同時沒入了咽喉。
戰堂三人本身的武功并不差,但是武力值最高的四道武者廖副堂主本身就受了重傷,而肖易和朱云萬萬料不到杭州分舵的人會出手,全都屬于戒備,這才被薛破夜等人一擊得手,若是真要正面相對,誰勝誰負還真是難以知道。
眼看著戰堂三人在這一次突襲中毫無還手之力地死去,薛破夜竟然升起一股失落之感,并沒有那種極為快意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一切太順利,沒有刺激的原因吧。
戰堂三人的鮮血兀自緩緩流淌,朱云更是圓睜雙目,看來是到死也不明白為什么杭州分舵的人會出手偷襲。
這一次偷襲勝利,固然是因為戰堂的人疏于戒備,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四人之間一氣呵成的配合,堅定而冷酷,狠辣而迅捷,薛破夜是真正體會到這些人辦事的效率。
在剛才的一瞬間,綠娘子沒有了嫵媚,錢宏沒有了粗豪,小潘更沒有謙恭,似乎在那煞那間,幾個人都成了效率驚人的殺人機器,而薛破夜非常喜歡這個感覺,這才是自己需要的實力,這才是自己需要的部下。
殺完人,連薛破夜在內,竟然都顯得很平靜,沒有一絲慌張,但是每個人心里卻清楚得很,這次猛然一擊,那是絕對不能泄露出去,至少在場的四個人是脫不了干系的,這件事一旦被青蓮照總舵知道,那么等待四人的絕對是刑堂的酷刑,而且每個人又都清楚,如今的刑堂,也許不是總舵主的刑堂,而是戰堂的刑堂,被如今的刑堂處罰,似乎只有死路一條。
“你的兵器很特別!”薛破夜微笑道,打破了屋內詭異僵硬的氣氛。
小潘很自信地道:“處處是兵器,處處皆可用!”
薛破夜笑罵道:“給你顏色你就開染坊,還自吹起來。”冷冷地看著廖副堂主的尸體,淡淡地道:“鐵牛的仇得報了。”
綠娘子蓮步輕移,扭著腰肢過來,遞過來一方香帕,柔聲道:“擦擦汗吧!”
薛破夜一愣,奇道:“我出汗了?”用手一摸額頭,此時才發現,自己的額頭脖子竟然都是冷汗,一陣慚愧,接過香噴噴的絲帕,搖頭道:“看來我的膽子還是這么小。”
想來是先前的突襲中,身不由己地冒出了冷汗,說明心里當時還是有些恐懼的,只是被憤怒壓制而已。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所做的一切,也全了和鐵牛的義氣。
“你還膽小?”綠娘子美目瞥了薛破夜一眼,幽幽嘆了口氣,不無擔憂地道:“你連戰堂的人都敢殺,你還說自己膽小?”
“殺人?”薛破夜摸著鼻子笑道:“咱們殺人了嗎?咱們不就是幾位香客和游人嗎?”
綠娘子白了他一眼,但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無非是要讓眾人忘掉此事,若是追究起來,全部推脫掉。
“阿彌陀佛!”門外的明苦終于過來,合十道:“幾位施主,這里是方丈遺處,外人不得打擾,諸位請到其它地方走走,阿彌陀佛。”
薛破夜呵呵笑道:“看,多有前途!”微一沉吟,終于道:“小潘,割下他的一縷頭發,送到鐵牛的墓前。”嘆了口氣,傷感地道:“至少讓他死后能安心。”
實際上在三大堂主的心里,薛破夜雖然做下了這沖動事,幾人卻是欽佩有加,更有感恩之心,鐵牛和大家是兄弟,薛破夜毫不顧忌自己日后的前途,斷然下手為鐵牛報仇,這份膽識可說是少有人及,綠娘子看薛破夜的眼神,更是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柔情。
這次的謀殺在突然中開始,也在突然中結束,而錢宏和快就率先出去,誰也不會擔心他的行蹤會被人窺察。
等錢宏離開沒多久,薛破夜才攜著綠娘子緩步出了院子,留下明苦和小潘二人清理尸體和現場。
薛破夜相信他們會處理的很好很好,會讓這里的事情變成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