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地吸允著她的甘美,直到身下的嬌軀不再掙扎,感覺唇邊有股咸咸的味道,江賢才猛地放開她,轉過身去:
“記住,我生平最討厭受人威脅”
語氣如寒冬里的尖冰般冷峻,江賢的心卻止不住突突亂跳,知道江胃身份的人,還沒有誰能活的好好的,雖然惱她不知天高地厚,竟自作聰明地去威脅江胃,可對她,他是真的下不了手;本想嚇嚇她,不想他卻迷醉其中。
這個吻,他收的有些太狼狽……
運功調勻了呼吸,沒聽到身后有聲音,江賢就轉過身。
“你別動……”她強抱著柱子站著,臉色瓷白,身子還在瑟瑟發抖,怕是他稍微一動,下一刻她就能掉到水鏡湖里。
江賢心一軟,看來,他是真把她嚇壞了。
“……我并非有意冒犯公子”見他果然站著沒動,云初抹去臉龐的淚痕,強自鎮靜地說道,“因急著求江公子,萬般無奈,才……”
“欒姑娘有什么事?”
低沉的語氣,讓云初的心安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氣,松開柱子輕輕一福:“求江公子幫我救一個人……”
“誰?”
“陸學士……”云初又補充道,“他被萬歲關在掖庭宮,具體位置還需江公子自己打探……”從懷里掏出兩包藥,“不用帶他離開,您只需把這兩劑藥給他就好,今晚明晨各一劑……”聲音低了下去:“最好給他帶些食物和水,他一天沒用飯了……”
語氣中滿是關懷,云初一口氣把話說完,才發現江賢根本沒有接藥的意思,她伸出的手僵在了哪兒……
靜靜地看著云初,他眸光漸漸地變得深不可測。
“你喜歡陸軒?”良久,江賢淡淡地問。
“我……”
云初一滯,她想像騙太后一樣騙他,可潛意識的,她感覺,在他面前,她無處藏形,說謊只會自取其辱。
“喜歡……”略一思忖,她坦然道。
“我從不喜歡白白替人做事……”
他曾答應過為她做一件事,但他不希望是救陸軒,怕她舊事重提,江賢也不啰嗦,轉身就走。
“那……江公子喜不喜歡穆熹兵法?”見江賢腳下一頓,云初接著念道:“兵者,詭道也……”
“那部兵書在你手里?”江賢幾步來到她身前。
穆熹兵法是一本絕世奇書,聽說流落到欒國后宮,他和江胃一直再找,想不到,竟在她手里。
“……沒有。”云初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搖搖頭,接著話題一轉,“不過我知道在哪兒,可以給你滕一份……”
“騰一份?”江賢一怔。
她不想給他原本?
“我只能這樣……”云初真誠地說道,“書不在我這兒,那人很厲害,就算偷出來,我也必須還回去……”
那本書在太后寢宮,被視如珍寶地藏著,如煙能不能偷出來都難說,她能搞到一本手抄的就不錯了。
她竟然要去偷 是朝陽殿,還是壽安殿?
那本書一定就在這兩處,都是他和魏公公觸及不到的地方。隱隱地,江賢心里竟為她生出一絲擔憂,穆熹兵法是他勢在必得之物,但他不希望她為此涉險。
低頭看著她的眼:“你真的那么喜歡他?”
云初緊抿著唇。
“他不適合你……”江賢猛地一收折扇,“萬歲和董國公都不會讓你嫁他……”又道,“他一介窮酸的書生,肩不能擔,手不能提,拿什么保護你……”
“你……”云初面色緋紅,“他只是赤誠、憨直一些,沒你那么多詭計!那么……”
聲音戛然而止,下流兩個字生生地卡在喉間,云初下意識地摸了摸剛被蹂躪過的唇,這浪子發起脾氣從來生冷不忌,如果不是為了救陸軒,她死也不會再這兒和他討價還價。
“那……”他微瞇著眼看她,“你認為欒國能容下你們嗎?還是……”他話鋒一轉,“你不知道,萬歲是想要他死 一個連朝局都看不清的政客,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怎么配……”江賢聲音戛然而止。
在他心里,狀元郎只是陸軒頭頂的一道絢麗的光環,他連政客都夠不上,不過是陪墨帝賦詩玩樂的一只玩偶罷了,墨帝棄之也不可惜。
“他不需要看清朝局,也不需要勾心斗角……”云初賭氣說,“他只要好好的活著”又道,“他可以棄官,我們云游天下?”
“棄官?”江賢氣急而樂,玩味地看著她,“你沒問問他舍不舍得?”又道,“他棄了官,拿什么娶你?”俯身壓下來,粗重的氣息撩得云初耳根發癢,“你喜歡銀子,我可以給你很多,我還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你……”他聲音一頓,“不如……跟著我……”
看到她眼中閃閃的星光,江賢的心一點一點地下沉,有種淡淡的失落。
云初用力推,卻推不開他,索性拿手指輕輕摩挲著他不肯離開的唇,一圈一圈地劃著。
“從不知道你這么喜歡承諾,我在想,你身邊美女如云,如果對她們個個這樣承諾,會不會把你的家業敗光?”云初微微地笑著,“我很貪心的……”她話題一轉,“算了,我就發發善心,不幫著她們敗你的家業了……”
空氣驟然變冷,江賢臉色一黑,額頭輕筋隱現,呆愣片刻,他驀然一轉身,大步走下飛云榭,嘴里冷冷地說道:“就穆熹兵法,三日內在這兒交貨……”
“三日太短,要五天……”云初把手里的藥扔了過去。
好像背后長了眼,江賢一伸手就將藥包收入袖籠中,縱身躍出飛云榭。
云初一下子攤在地上。
每一次和他面對,她都像是在鋼絲上跳舞,驚心動魄。
這一切,她都是為了他。
手撫憑欄,望著深邃的星空,云初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靜謐的夜,蔚藍的天,接著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呼嘯和他絕望的眼,漸漸地,那雙絕望的眼和陸軒跪在麒麟殿前的身影重疊在一起,痛漲滿胸,云初拼命地搖頭……
不,她不要,不要再經歷一次那樣的撕心裂肺 “你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前一世,我們相擁而死,這一世,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我絕不要再這樣”
雄雞唱白,謎底揭曉。
望著被帶上金鑾殿完好無缺的陸軒,有一刻鐘,墨帝神情恍惚,他有些不敢相信,陸軒真的是文曲星下凡嗎?
有天神保佑?他竟然沒事 如同發生了一場八級地震,唏噓,驚嘆,惶恐,嫉妒……在看守掖庭宮的幾個公公戰戰兢兢地發誓說,昨夜掖庭宮連個蒼蠅也沒飛進去的時候,滿朝嘩然……
有沈醇和李雄的先例,群臣相信,經過烈日和暴雨,就是進去個活人大的“蒼蠅”,陸軒也活不了。
可是,他偏偏好好地活著 不是文曲星下凡是什么?
翰林院的幾個年輕學士已經開始為陸軒求情,雖然覺得他不過是想求娶國公府的一個寡婦,算不上什么大罪,墨帝如此待他有些小題大做,但見墨帝面沉似水,大部分官員震驚之余,都處于觀望態度,余光紛紛掃向姚相爺。
面色雖然平靜,但姚相爺的震驚也不比眾人少,他不相信如此愚直的陸軒會是文曲星下凡,可他也無法解釋經過了那樣的磨難,陸軒為什么還會好好地活著。
昨日一下朝,太后就傳來密信,要他千萬不要為陸軒求情。
雖不知道內宮發生了什么,但政治嗅覺極其敏銳的他,面對自己的首徒受難,還是做了壁上觀,他相信太后的叮囑是對的。
無視群臣投來的探尋目光,姚相爺眼觀鼻、鼻觀口,如殿前的佛像般毅然不動。
墨帝暴怒,相爺沉默。
幾個鼻子靈敏的老臣已經隱隱嗅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紛紛閉了嘴。
金鑾殿漸漸地沉寂下來,百人禁口,落針可聞。
“來人……”良久,墨帝猛喊一聲。
“萬歲萬萬歲……”兩個站殿太監上前磕頭。
“帶下去,押入天牢看管”
說完,無視滿朝文武的驚詫,墨帝拂袖而去。
他心很亂,陸軒一定要死,但如果他真的是文曲星下凡,那么,殺了他,他會不會遭到天罰?
可是,讓墨帝就這么放過陸軒,他不甘心。
陸軒一介名流,一夜獲罪,只為紅顏,在欒城名士界引起軒然大,欒城士子們紛紛聯名上書,為他鳴冤,他和云初的苦戀一夜間也廣為流傳。
“……要不,奴婢出宮打聽打聽?”見云初拿著本醫書,看了半個時辰卻一頁未動,如煙忍不住道。
“向誰打聽?”索性放下書,云初嘆了口氣,“本以為經過一日的曝曬雨淋,陸公子不死,萬歲就會放人,可……”
聲音戛然而止,云初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
都說萬歲是金口玉言,她也沒想到堂堂一國之君,竟會自食其言,出爾反爾。
能為陸軒做的,她都做了,這一次,她也無能為力,陸軒被關了三天了,身陷緋聞,她甚至不敢打聽他的情況。
“奴婢去找李媽,她人脈廣……”如煙倒了杯水,遞給她,“四奶奶喝點水,消消火……”又繼續道,“奴婢順便問問我們買的人她給準備的怎樣了?”
“這……”云初有些猶豫。
“不好了……四奶奶……不好了……”正說著,喜菊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
“仔細些……”險些被門檻絆倒,如煙一把扶住她,“天塌不下來”
“……狀元郎的母親陸夫人擊登聞鼓鳴冤,午門外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