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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軍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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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軍需歷史的每一次進步,都是要付出血淋淋的代價的  商鞅因觸犯了官僚的利益,雖然變法成功了,他依然被五馬分尸,戊戌六君子被慈禧送往菜市口……想起前世的這些歷史,云初對江賢也生出一絲同情和理解。

  想他也是因變法失敗,壯志難酬,才自甘墮落的吧?

  只是,想要變革,就該料到其中的艱難,不但要有堅定的意志,還要有和豪紳們周旋的智慧和海納百川的胸襟。

  否則,就別做。

  怎能因受了委屈,心灰意冷,就叛出故國,流連于花街而自甘墮落呢?

江賢,不過是個心胸狹隘、貪生怕死的政客而已,算不得英雄  盡管對他有些同情,但想起如煙說他是黎國人心目中的英雄,云初仍是不齒。

  “黎國萬歲能求賢若渴,可見也不是個昏君,他們又有解衣推食之義,怎么輕易就被離間了?”想起他被用毒控制,委身于國公府,云初心中疑惑重重,“……誰出的計策?為什么他會淪落到欒國?”

  “不知是誰的計……”如煙搖搖頭,“只聽說是美人計……”

  “美人計?”如意嗤的一聲,“難怪這么容易被離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看著如意,如煙臉色潮紅嘴唇翕動,想辯解幾句,可又覺得的確如此,事實面前,所有的言辭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就低了頭給云初斟茶。

  “江賢好色風流,這美人計用在他身上,可是用對了。”云初也笑起來,伸手接過如煙的茶,“說來聽聽,他是怎么中的計……”

  “……聽說是欒國進獻的一個叫殷姬的女子,都是皇家秘辛,師父從沒說過,奴婢也不清楚,萬歲也從沒明旨為他昭雪冤屈……”

  “那又怎么說是中了美人計?”

  “是他反出黎國后,萬歲毅然采納了他的安國策,抄了余展的家,曝尸三日,并賜死殷姬……”如煙開口道,“還下旨昭告天下,說欒女心思陰毒,善于詭計,為防朝中大臣被欒女誘惑,自他以后黎國后宮,不得納欒女為妃,朝中二品以上大臣,不得娶欒女為妻,因為這個,民間才盛傳江侯和萬歲反目,是中了欒國人的美人計,萬歲的這些舉措,是在懺悔……”

  真是一著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堂堂一國之君,竟也會如此幼稚,就像個三歲的孩子般,聽了這話,云初暗笑。還好,她只想過閑云野鶴的生活,沒打算去追名逐利,否則,她去黎國的計劃也得改改了。

  “原來是這樣……”停下手里的針,如意看著云初,“四奶奶是忘了,當年那余展被曝尸,陸公子也曾提過,罪名是私通外國,陷害忠臣,當時他也沒說余展陷害的是誰,不想竟是那個浪子……”

  “是嗎?”云初轉過臉,“沒聽說他為什么淪落國公府……”

  如意搖搖頭,“聽說是被老爺救了……”

  “奴婢也不清楚,這以后的事兒師父從沒提過……”如煙也搖搖頭,“奴婢是到了這兒,才知道他藏身在國公府的……”

  想起他的毒十有是出自啞叔的手,而啞叔也是黎國人,云初就問如煙,“……啞叔你也見過的,以前在黎國聽說過他嗎?”

  “沒有……”如煙又仔細想了想,肯定地點點頭,“要是認識,奴婢第一眼就能想起來,早就告訴您了……”

  提到啞叔,如意就笑看著云初:“今兒送飯時,他看了你那個方子,竟樂的手舞足蹈,再三求奴婢請你過去一趟……”

  為了江賢的毒,她也該去看看啞叔了。

  沉吟片刻,云初轉向如煙,“你去準備個竹筐,我們這就去后院……”

  “奴婢也去……”

  如意匆忙收著針線,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云初,像個要糖吃的孩子。

  云初就笑著點點頭:“你不去,我還真看不懂他的手語……”

  “……配解毒藥,除了要懂毒物的性質,用量外,最主要還是中毒人的體質,不同的人對毒物的敏感度不同,吸收抵抗的程度也不一樣,不能千篇一律……”

  “尤其混合毒,并不是按用毒比例配解的,有時一種毒的解藥卻可以催發另一種毒的藥性,絕不是簡單的加減,欒姑娘配這種解藥一定慎重”

  “……不知欒姑娘要為誰解毒,是什么樣的混合毒?我或許可以試試。”

  啞叔剛勁有力的草字猶要眼前,研究著手里的幾顆鴿子蛋大小黑糊糊的解藥,云初的心沉道了谷底,江賢的毒,沒有她想的那么簡單,不是知道了比例,就可以配制解藥的……

  那天去見啞叔,她沒有繞彎,而是單刀直入地問他,“人若中了混合毒,怎么解?”

  于是啞叔就寫了上面的話,尤其最后一句,他落筆后向她投來的那陰冷警覺的一瞥,讓她至今心有余悸,那一刻,她仿佛被赤露o裸地曝在太陽下,所有的心思都被啞叔看穿,便下意識的咽下了喉間的話。

  啞叔能幫董國公配毒控制江賢,就不是善類。

  他雖震驚于她的醫術,對她禮遇有加,但他那雙陰冷瘆人的眼,卻讓她看不透,是敵是友,尚未可辯,她偷偷為江賢解毒的事,絕不能泄露……

  只是,從未涉及過這么復雜的毒物,她能配出解藥嗎?

  如果在前世,這一定不用她操心,他早幫她去圖書館、網上查資料了,并把一道道題解擺著她面前,恍然間那不羈的身影,深邃的黑眸,又出現在眼前,正敲著她的額頭,不厭其煩地嘮叨著一些配藥常識。

  瑣碎中帶著一股寵溺,云初就甜甜地笑起來。

  “四奶奶,該收針了……”

  如煙的一聲輕喚,云初回過神來,才想起她正在為江賢針灸,忙斂起神情,下意識地瞥向江賢,正對上他探究的眼,兩人瞬間錯開,云初心里暗笑。

  幾天來,她每日按時來針灸,下藥,兩人卻從未說過話,可她發現,江賢總喜歡偷偷打量她,她不經意間就會撞上,就像剛剛,剛開始還有些心驚肉跳,現在卻習以為常了。

  把藥放回盒子遞給江參,“……收起來吧?”

  “欒姑娘用不上?”江參伸收接過,眼里有一絲惶惑,“那公子的毒……”

  云初搖搖頭,低頭認真地收起針來。

  不知她搖頭是何意,江參有些緊張,嘴唇翕動,想再問,看著那神情專注的背影,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憂心忡忡地將幾枚解藥收了起來。

  穿好衣服,江賢一扭頭,見云初還坐在那兒,不覺怔住,這些日子,每次她收了針,等他穿好衣服時,她早已走了,今日不走,是有話說?

  嘴唇翕動,卻沒問出來,揮手示意江參上茶。

  “江公子……”不習慣和他說話,輕呷了一口茶,云初有些遲疑,“……肚子還疼嗎?”

  “不疼了。”

  搖搖頭,江賢話語簡練,目光卻有些復雜。

  他從沒按量服過解藥,一年多來,腹部就一直隱隱地疼,毒發時會重些,即便毒被控制住了,那綿綿的疼痛卻從沒斷絕過,如今被她的幾副藥和針灸調理,就奇跡般的消失了,他對她有種說不出的感激。

  昏黃的燭光一閃一閃地映在她素白的臉上,人也多了幾分朦朧。看著她一習緊身的黑衣,肅穆中透著幾分凄涼,他就蹙蹙眉。

  小小年齡,穿這種顏色,太壓抑,有種自作老成的味道,如果能換成紅色,或者粉色,一定會很明媚。

  “……江公子不用再針灸了”

  一句話喚醒了他的遐想,看著云初,語氣有些遲疑:“……這就好了?”

  “沒有……”云初搖搖頭,指著如煙手里的藥,“只是不用針灸了,這些藥還得按時吃……”

  “那是什么藥……”看著如煙手里的藥,“欒姑娘自己配的?”

  江奎回來說,問過幾個名醫,都不認識,但可以肯定是上好的止血藥,紛紛問他這藥從哪得來,能不能求個秘方。

  這也是他的迷惑,就要和赤國開戰了,以后還要收服欒國,會是一持久的征戰,將士們免不了要流血、犧牲,如果這種藥能被大量地配制,送往軍中,無疑是將士之福。

  “這……”

  云初一時也被問住,那日她福至心靈,隨口亂說這是止嘔藥,如今江賢再度問起,顯然是不相信,他一定派人暗中辯過,只是沒人能識吧?

  否則,以他惜言如金的性子,不會親口來問。

  只是,她也不能自毀其說,否定了先前的說法,反過來,連江賢都沒查出這藥的來源,就證明她的判斷是對的,欒國還沒人識得三七的藥性,并用于醫療。

  貿然說出這是她配的,她會不會被當做妖精?

  “……不是解毒藥”略一思忖,云初淡淡地道,“江公子的毒我暫時也解不了……”

  江賢眉頭動了動,剛要開口,江參急不可耐地問道:

  “……欒姑娘配解藥需要多久?”

  咽下了嘴里的話,江賢也看向她。

  “……我也沒把握,或許一月,或許幾年,或許更久……”云初迷惘地搖搖頭,“這些天,我一直在冥思苦想,但公子的毒太復雜,就算研究透了那些解藥,算出用毒比例,我也未必能配出來,何況……”

  江參臉一白:“何況什么?”

  “……公子兩年來被斷腸毒侵蝕,腸胃早已糜爛,根本用不了猛藥,那些藥……”指著如煙手里的藥,“也只是調理腸胃,暫時減緩腸胃的腐爛而已,斷腸毒不除,公子的腸胃還會繼續糜爛……”

  云初說著,眉頭蹙成一團,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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