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無痕 “陸軒……”江賢無意識地低喃著,“相府的二門這么容易進嗎?”他驀然坐起來,吩咐江奎道:“你……”
正說著,門一推,江參回來了。
江賢就打住話,看著他問:“拿回來了”
江參黯然地搖搖頭:“奴才的輕功不如她,只兩息間,她就沒了影兒,擔心您的安危,奴才就回來了……”又轉向江奎,“大哥怎么才回來?”
“……七弟是說那玉佩你沒取回?”沒回答他,江奎反問道,見江參點頭,眉頭一立,看向江賢,“奴才去給您取……”
說著,江奎轉身就走。
“回來……”江賢開口叫住了他,:“罷了,總是我承諾了,就為她做一件事吧……”
“公子……”江奎一躲腳,“那枚玉佩能調動旋樞閣的人,萬一被她……”
話說了一半,對上江賢的冷眸,江奎的聲音戛然而止。
江賢就轉向江參:“依你看,那個如煙是什么來路?”
“嗯……”江參仰頭想了想,“看輕功好像是天目山無痕門……”
“雪無痕?”江賢一怔,“你認準了?”
“……一套凌虛步法天下無雙,人送外號踏雪無痕的無痕派。”又仔細想了想,江參肯定地點點頭,“一定是,除了無痕派,奴才自信,沒有誰能在一息之間,就能將奴才甩下,今夜不是奴才先亮了劍,怕是真讓她帶著欒姑娘跑了……”
“無痕派的門下怎么會流落到欒國,竟賣身為奴?”
“奴才也不知道……”江參搖搖頭,眼前忽然一亮,“對了,公子,您有沒有發現,她額頭上刺著字……”
“刺字?”江奎吃驚地轉過頭,“難道她就是那個被凌虐的官囚……”
“那丫頭好像姓程,叫什么奴才也不記得……”見江賢疑惑,江奎就把國公府里盛傳云初暗地里有毒打婢女的嗜好說了一遍,又慨嘆道:“……世上再沒這么乖張惡毒的心腸了。”
凌虐婢女?
江賢眼底閃過一絲迷惘,下意識的按了按隱隱作痛的胸。
那丫頭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一種熾烈的恨,可見她對云初絕不是被凌虐后的怕和畏,而是發自內心的愛護,是不惜性命的那種。
能得如煙這么忠心。
她憑的是什么,真的是簡簡單單的凌虐嗎?
“江奎”
“公子有何吩咐?”
“去查一下如煙的底細,務必要詳細……”又看向江參,“我們和無痕門淵源甚深,你以后注意別傷了她……”
“是……”
江參面色扭曲地應了聲。
目光落在云初留下的那幾包藥上,江賢又叫住江奎:“……找個人辯辯,那是些什么藥?”
“……不是止嘔藥嗎?”江參疑惑地轉頭,“欒姑娘說過的,而且您吃了后也不嘔了……”
看了他一眼,江賢沒言語。
“……就你相信她”拿起藥包聞了聞,江奎瞪了他一眼,“仔細她害了公子”
“這藥的確管用,公子用后即不吐血,也不嘔了……”被江奎訓斥,江參頗不服氣,見他把藥都拿走了,就急的叫起來,“你別都拿走了……”又轉向江賢,“……欒姑娘說過,這藥難尋,您也見到了,她把荷包里的藥都留下了,怕是也沒了,您明兒一早還要用呢”
聽了這話,江奎也一怔,就立那兒看著江賢。
那個絕不是止嘔藥,自己不嘔了,應該是她針灸起的作用。
如果這藥真是良藥,她為什么要撒謊呢?
抬起手掌,她玉指輕觸的感覺猶在,他卻有些看不透她。
“公子……”
“先留下一些吧……”
“……四奶奶怎么了?”瞪了眼如煙,喜蘭伸了脖子朝里屋看,聲音抬高了八度,“……四奶奶,奴婢過來伺候您了?”
“四奶奶受了寒,出了一身汗,才讓人打水……”擋著硬要進屋的喜蘭、喜菊,如煙嘻嘻笑道,“兩位姐姐也知道,四奶奶凈身一向不喜歡讓人伺候……”
她們總是大丫頭,什么時候連個小丫鬟都不如了?
見如煙臉上帶笑,身子卻毫不客氣地擋著她們,一向好脾氣的喜菊也掛不住了,柳眉一立,就要呵斥。
就聽見屋里隱約傳來極力壓抑著的抽泣聲,她不覺臉色一白。
難道云初又在?
她總是太太的人,這丫頭敢這么擋她,一定是云初的吩咐,除了那個見不得人的嗜好外,她還有什么怕人瞧的 一念至此,喜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白著臉給喜蘭遞了個眼色。
喜蘭也聽到了抽泣聲,正要問是誰在哭,就瞧見喜菊的眼色,猛然也想起了云初的那個不良嗜好,跟著臉就白了起來。
放在以前,她會不顧一切闖進去,抓了把柄好拿到太太那兒邀功,如今不同,她有短處在云初手里,果真撞破了這事兒,惹怒云初,可不是玩的。
云初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有心回去,又好像怕了如煙似的,立在那兒,喜蘭猶豫起來。
“……四奶奶真受了寒?”喜菊硬著頭皮朝屋里問道,“要不要奴婢進去伺候?”
“不用,明兒還得趕制三小姐的嫁裝,你們都歇了吧。”
聽到云初疲倦的聲音,喜菊喜蘭都舒了口氣,做樣子叮囑了如煙一番,鬼攆似的走了。
“……還哭”見如意哭聲越來越大,如煙就用力瞪她,順勢瞪回了鼻間的酸楚,一把奪過毛巾,俯身親自為云初擦洗起來,“……這深根半夜得,把喜菊喜蘭哭來了還不夠,你想把全院的人都哭來,瞧見四奶奶被人……”
“我也不想哭,可眼淚就是止不住……”手里一空,如意索性站起來,用牙緊緊地咬著袖子,壓抑著抽泣聲,“這好好的,四奶奶怎么就被那個煞星纏上了……”
四奶奶打小就被人捧在手里,哪受過這個委屈 看著水中滿身青紫的云初,如意的眼淚又刷刷地落了下來。
感覺鼻子酸酸的,云初就把臉也埋在水里,讓滾燙的淚融入溫熱的水中,又撩了幾把水,再抬起頭,又是一張清麗的面容,沖如意笑笑:
“別哭了,我沒事的,仔細紅了眼睛,明天一院子的奴才瞧著……”
“這事兒一旦被人發現了……”如煙眨眨眼,逼回眼底的淚霧,也跟著叮囑道,“四奶奶就再沒活路了,你仔細些,明天一定要像沒事人似的……”
如意咬著牙拼命地點頭,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刷刷刷地往下淌。
云初就嘆息一聲,轉向如煙:“……喜菊她們有什么異樣?”
“她的哭聲奴婢聽得真真的,她們想是也聽見了,臉都白了,應該是起疑了,好在聽了您的話,沒為難奴婢……”
“那可怎么辦?”如意一下攤在浴桶邊,“奴婢……奴婢……”
“沒事的……”云初拍拍她,“你記得,明天她們要問起,你就說見我燒的厲害,嚇哭了,如果不問,就什么也別說,像往常一樣,該做什么做什么……”
“嗯……”
如意淚眼婆娑地點頭。
“……這個領子高,四奶奶就明兒穿這個吧。”
如煙拿著個毛巾為云初擦頭發,如意就翻箱倒柜地選衣服。
云初扭過頭,是件藍色百合高交領織錦深衣,就皺皺眉:“我一直穿白色的,都習慣了,猛然換顏色,倒惹人注意……”見如意猶豫,又補充道:“不用太刻意,你就隨便找個高交領中衣,配個長卦就行……”
“要不……”看著云初紅腫的雙唇,如煙猶豫道,“四奶奶明天索性裝病算了,左右喜菊也知道你今夜病了,想是明兒一早就傳到太太那了……”看了眼如意手里的衣服,又補充道:“就算用衣服遮住了脖子,你這唇還腫著,還是會被人看出破綻……”
云初沒言語,也跟著猶豫起來。
“四奶奶千萬不能稱病”如意說完,又轉向如煙,“你剛來府里,不知道規矩,四奶奶果然稱病,太太一定會叫大夫,即便不親自過來,也會派人來,各院也都不會落下的,到時候,就什么也遮不住了……”
曾經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天之嬌女,可轉瞬之間,就厄運連綿。小小年紀就守了寡,已是命苦,竟還被人這么糟蹋,這樣的委屈,這樣的苦,卻要和著血咽下,這哪還有天理?
看著云初紅腫的唇,如意眼底瞬間又盈滿了淚。
“……去找個鏡子來。”聽了如意的話,云初就點點頭。
看著鏡中紅腫的唇,頸項斑駁的紅痕,云初手一顫,一把將鏡子倒扣在床上,好半晌,才透過氣來。
“去取些蜂蜜來,再把藥箱拿過來……”見如意轉身,云初就推了如煙一把,“你去,她這樣子,讓人瞧見不好……”
如煙將毛巾遞給如意,想了想,又放到一邊,道:
“你再取條干的來擦,還不到寅時,頭發早點干了,四奶奶還能抓緊睡一會兒……”
如意就點點頭。
“……這是什么藥?”
看著云初從藥箱里拿出個小青花瓶,倒出一些藥粉和蜂蜜調在一起,如煙就湊上前接過青花瓶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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