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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調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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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愛竟也知道她和陸軒曾經相戀,想成全她們!

  想起陸軒,想起她們在相府一起游戲于水榭間,一起看日落,一起相偎相依的好時光,云初的心就一陣輕顫,一絲甜蜜涌上心頭,她們并非孤軍,并非所有的人都反對她們,董愛愿意成全她們……

  再翻回來看那血跡斑駁的休書,她終于明白了董愛的苦心,想是那寫到這兒就吐了血,又或者來人了,才匆匆收筆,不想,竟成了絕筆……

  對董愛,云初油然生出一股敬意,盡管他沒能寫完那封休書,沒能放她自由!

  手撫著薄如蠶翼的絲絹,董愛為什么要說他死了,她從此可以安心了?難道他已向她吐露愛意,但她妾已有夫,為安她心,董愛才甘愿死去?

  只要愛人幸福,他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多么無私,這是一份什么樣的愛?

  一時間,云初感慨萬千,董愛,董愛,都說情深不壽,你又何苦癡情若此?只為她一個“安心”,便寧愿化身做古……

  回廊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云初一驚,匆匆收起絲絹,起身重新塞回雙耳瓶里,剛放好,就聽見門吱的一聲,被從外面推開,如意端著一個銀質雕花拖盤走進來,抬頭瞧見云初立在博物架前,隨口問道:

  “四奶奶想找什么?”

  見是她,云初舒了口氣,遲疑片刻,問道:

  “如意,我……大婚的時候,彈過……那把獨幽琴?”

  如意一怔,隨即驚喜地叫起來:“四奶奶想起過去了?”

  “沒有……”云初搖搖頭,“我只是恍惚覺得,我好像彈過而且四爺很喜歡聽……”

  撲哧一聲,如意劇烈地咳嗽起來。云初忙一把接過拖盤,微惱地看著她。

  止住了咳,如意臉色微微泛紅,接過托盤放在案上,轉身扶云初坐下:

  “獨幽琴是陸公子送的,四爺不高興您彈的,那日……那日……”

  如意說著便住了嘴,那些事情,云初不記的也好。

  云初卻反常地追問:“那天怎么了?”

  “……大婚第二天,不知為何,一早兒捧茶回來,您就一直不開心,奴婢正和眾人清點嫁妝,您見到那把獨幽琴,便吩咐擺到矮幾上彈了起來,彈的竟是……竟是……那首《寸……寸……相思》……”如意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驀然一抬頭,又高了起來,“奴婢和牡丹都勸您別彈了,您就是不聽,四爺一定知道那把獨幽琴的來歷,他靜靜地躺在床上,一直看著您,聽著聽著便吐了血,昏死過去……”

  “原來是這樣……”

  云初嘆息一聲,難怪潘敏會說她大婚第二天便把董愛氣吐了血。

  “四奶奶……”想起她在相府和陸軒頻頻私會的事,如意忍不住又勸道,“您……還是忘了他吧,您和他……是不可能的……國公府、祭酒府都容不下的……”

  這丫頭又來了,看了如意一眼,云初有些后悔不該問她這些事情,在相府她就整天這樣念念碎,就像前世的他,一心是為她好,竟讓她惱不得,恨不得的。

  “……不過談談詩詞歌賦,也沒什么。”云初笑了笑,“你不說我們以前也這樣嗎?沒事的。”

  “可是……”

  “……又煮了什么粥,端過來吧。”

  沒讓她繼續碎碎念,云初看著案上的白玉碗問道。

  呆滯了片刻,如意才跟上她的思路,忙轉身端了過來:“……是百合雪梨銀耳羹,四奶奶趁熱喝。”又喜滋滋道,“……奴婢親自去后廚做的。”

  “不過一碗湯,有葛媽在,怎么還親自做了……”接過粥,云初想起一早這院里便沒人,就抬頭問道,“……人都哪去了,怎么一個影也不見?”

  “都在喜蘭屋里選花樣子呢,咦……”如意又給云初倒了杯水,轉身拿做了一半的針線活,看到線被扯的亂七八糟,就叫了一聲,“……誰把線給扯斷了?”

  “……都在喜蘭屋里?”

  聽說人都去了喜蘭那兒,云初就皺皺眉。

  人被調走了,她屋里就遭了盜賊,這是不是太巧了?

  聽云初的聲音不對,如意顧不上追究被扯得亂七八糟的針線,忙解釋道:

  “您前腳剛走,迎冬、喜梅、秋紅、梅香等便結伴來了,帶了一摞花樣子,說是給三小姐繡床簾……”

  “這么齊!怎么……各院的人都來了?”

  如意話沒說完,云初便是一驚,她本想問問是誰把人都叫到喜蘭屋里的,不想各院都牽了進來。

  迎冬是姚闌的人,喜梅是太太院的,秋紅是董書的貼身丫鬟,梅香是潘敏的人,如意雖沒提其他人名字,云初直覺,她們一定也是各院的大丫鬟。

  董愛之后,又有牡丹和秀兒相繼暴亡,算起來,露院不到一個月內,前前后后就死了三個人,都嫌晦氣,平日這里是沒人踏足的。

  隱隱地,她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真的哎,各院都來了人……”聽了云初的話,如意仔細一想,就驚奇地叫起來,“迎冬說,她們原是都在三小姐那兒的,商量了半天也沒個主意,不知誰說您眼光高,三小姐就都給攆這兒來了,說是讓您給拿個主意……”如意又笑起來,“……可巧您前腳剛走,于是就一窩蜂去了喜蘭屋里,正照著您的嫁妝選花樣子呢。”又道,“連上夜的婆子都趕了去湊熱鬧,奴婢討厭喜蘭,又惦記著您回來沒人伺候,就沒跟過去……”

  人來的這么齊,一定是有人背后操縱,董書把她們攆這來,是想借著她的晦氣,詛咒旬廉早死,盜賊一定不是她。

  太太明言不讓她插手董書的嫁妝,這些奴才還敢提議讓她出主意,這個提議的人,一定是有心的!

  想道這兒,云初就放下羹匙,抬頭問如意:

  “……是誰提議說我眼光高,張羅著來看嫁妝?”

  如意搖搖頭:“……不知道。”

  “你想著去問問……”

  “問……問”如意有些詫異,抬頭見她說的認真,就點點頭,“奴婢晚上去問問喜菊……”

  見云初低頭喝粥,如意就整理凌亂的針線,嘴里抱怨道:

  “一定是珠兒手欠,她纏線就好往一頭偏……”

  “這屋里剛剛遭了賊,你那針線被扯了一地……”云初小口地喝著粥,“是珠兒幫你纏起來的……”

  “什么!遭了……賊……”

  如意尖叫一聲,沒留神,食指被扎了一下,疼的她直抽氣,伸到嘴里吸,還不忘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睛,看看云初,又看看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屋子。

  剛遭了賊,她家四奶奶怎么還沒事人兒似的,在那兒吃的津津有味?

  “真的嗎?”下意識地又追問了句,“四奶奶怎么不遣人找奴婢回來?”

  “從北窗跑了,如煙沒追上……”云初淡淡道,“……珠兒玉兒都不知你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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