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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選菟城之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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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溪北岸,鏖戰還在持續著,無路可逃的高句麗騎兵們被洶涌而來的大唐步兵分割成了幾大塊,人馬相互蹂躪之下,尸橫遍野,流出的血水生生將半條清水溪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高句麗騎兵統領高如峰見勢不妙,聲嘶力竭地吼著,奮力地搏殺著,試圖將散亂的隊伍湊集成團,怎奈在唐軍的兇猛攻勢面前,這一切都是無用功的徒勞,眼瞅著形勢已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高如峰不得不徹底地放棄了重振旗鼓的算盤,領著十數名親衛殺出重圍,試圖奪路而逃,只惋惜他剛殺透了唐軍的包圍圈,迎面就撞上了林承鶴。

  “殺!”高如峰并沒有認出林承鶴的身份,可一見其身著明光鎧,披著大紅戰袍,便知曉林承鶴乃是軍中之大將,不驚反喜,打算來個擒賊先擒王,手中的馬槊一揮,大吼一聲,迎著林承鶴便殺了過去。

  “找逝世!”林承鶴早就在重視高如峰的舉動,一見其試圖突圍,飛馬便趕來攔阻,此時見高如峰向自己殺奔而來,林承鶴歧視地哼了一聲,手中的馬槊一擺,一個打馬加便迎了上去,雙方馬皆快,不多時便已迎面撞上了。

  “看槍!”兩馬相交之際,高如峰率先出手了,但聽高如峰大吼一聲,雙手手段一抖,猛地一個用力,手中的馬槊筆挺地刺了出去,直取林承鶴的胸膛。

  林承鶴連看都不看高如峰殺來的長馬槊,輕便地一個側身,讓過了槍尖,接著暴吼了一聲:“汰!”聲如雷震,登時便令高如峰渾身一顫,還來不及變招,就見林承鶴單手持槍,一個突刺之下,寒光閃閃的搶尖已殺到了高如峰的咽喉之上。

  “唉呀。”高如峰沒想到林承鶴的搶來得如此之快,待要格擋已是不及,忙不迭地向右一偏頭,總算是讓過了槍尖,只不過回避的動作稍猛了些,全部人的重心立時就穩不住了,直往右邊倒去,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突地感到背心一緊,全部人竟已騰空而起了。

  “下去罷。”林承鶴趁著兩馬相交之際,一長身,大手一拽已將高如峰生生拖離了馬背,使勁一甩,便已將高如峰掄倒在地。

  “將軍。”

  “快救將軍!”

  一眾追隨高如峰的高句麗騎兵們眼瞅著高如峰一個照面便被擒下,登時全都急了,各自吶喊著便沖了過來,試圖拯救高如峰,只惋惜林承鶴手下的親兵卻沒給他們這個機會,一擁而上,不單將高如峰捆成了顆粽子,就連沖將過來的高句麗騎兵們也都一一成了刀下之游魂。高如峰一被擒,底本就力不能支的高句麗軍登時就崩潰了,再無一絲的戰心,在唐軍眾將士的逼迫下,紛紛棄槍投降,北岸的戰事早早地便收了場,而與此同時,清水溪南岸的廝殺還在持續著。

  高啟泰雖說不是甚赫赫著名的戰將,然則戎馬一生,卻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一見到兩支唐軍騎兵先后從己方后路殺出,便已知曉此番戰事必是兇多吉少,若是不能盡快穩住己方的陣腳,下場便是全軍覆沒之成果,故此,不等兩路唐軍騎兵包圍到位,高啟泰便率部迎著人數較少的唐軍左路殺了過去,試圖先行擊潰一路,而后再設法奪路而走。

  高啟泰的眼力著實不錯,從左路殺來的唐軍確實是人數較少的一路,相比于右路何承業所部的六千鐵騎而言,左路僅僅不過有三千五百騎兵而已,然則領兵的大將卻是勇悍無敵的薛仁貴,很顯然,高啟泰這一沖正好撞在了鐵板上,這成果么,自然不會太過美好了的。

  薛仁貴身為副帥,這一路行來始終沒能撈到仗打,早就憋得狠了,此番伏擊高啟泰所部,薛仁貴正欲大顯身手一番,特意率兵力較少的一路,為的就是戰場揚威,此時見高啟泰所部果然選擇了自己這一路作為突破口,不驚反喜,大吼一聲:“跟上,殺賊!”一個打馬加,平端著方天畫戟便向著亂軍中的高啟泰殺了過去,其勢威猛至極。

  高啟泰一見薛仁貴來得兇猛,不敢親自上前迎戰,忙不迭地放聲吼道:“上,快上,殺了那賊將!”高啟泰這么喊了一嗓子,其身邊六名戰將自是一擁而上,各自揮動著兵刃便向著薛仁貴沖了過去,打算來個以多欺寡。

  薛仁貴眼睛尖得很,高啟泰手下眾將剛一動,薛仁貴立馬就察覺到了,不過卻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冷笑了一下,假作沒看見,一味地打馬向前,待得那六名賊將沖到了二十丈開外之際,薛仁貴大吼了一聲:“看打!”左手持搶,右手一抬,已將背后插著的四把小畫戟拔出了一把,用力一擲,但見小畫戟如閃電一般劃空而過,但聽一聲哀嚎陡然響起,一名沖在最前面的賊將已被勢若奔雷般的小畫戟生生挑殺于馬下,其余五將見狀,心膽俱裂之下,各自催馬狂沖,拼命地縮短雙方之間的距離,不給薛仁貴再次出手的機會。

  正所謂勇者無懼,眼瞅著五員敵將來勢洶洶,薛仁貴不慌不忙地握緊了方天畫戟,腳下一踢馬腹,猛地一個加,已然迎上了左手邊第一員敵將,大吼一聲:“殺!”手中的方天畫戟猛地一個突刺,瞬間便已刺到了那員敵將的身前。

  薛仁貴胯下那匹白龍馬乃是當年李貞所贈的大宛名駒,度奇快無比,此時在薛仁貴的全力催動下,其勢更是快愈閃電,再配合上薛仁貴那無雙的神力,這一戟刺將出去,真可謂是鬼神辟易,又豈是平常人等能接得下來的,那員敵將顯然沒想到薛仁貴來得如此之快,忙亂間竟顧不得出槍抵擋,手一伸,試圖抓住薛仁貴刺來的戟柄,卻又怎擋得住薛仁貴的大力,但聽“喀嚓”連聲之下,那名敵將的手段生生被震斷,還沒等他慘叫出聲,就覺心口一涼,人已騰空而起,竟生生被薛仁貴串在戟上,挑離了馬背。

  “殺!”

  “看槍!”

  剩余的四員敵將見薛仁貴如此兇狠,心里頭全都了虛,然則見薛仁貴此時戟上挑著個人,似乎有可趁之機,不約而同地全都縱馬殺到了近前,各自放聲吶喊著出槍攢刺,但見四柄馬槊左右交叉,封逝世了薛仁貴的閃躲路線,竟要趁此機會將薛仁貴圍殺當場。

  “賊子敢爾!”薛仁貴一見四敵將來至,大吼一聲,手段一抖,方天畫戟猛地一顫之下,已將戟上掛著的殘尸振向了左邊兩名來敵,趁著那兩名來敵驚恐回避之際,手臂一旋,長大的方天畫戟劃出一個壯麗的弧線,橫掃向右邊刺來的兩柄馬槊,但聽“咔嚓”連聲之下,兩柄馬槊生生被薛仁貴掃斷,那兩員敵將同時感到手心狂震,虎口劇疼,不由自主地“唉呀”出聲,各自丟下斷槊,勒轉馬頭,打算逃走,卻不料薛仁貴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他們,但見薛仁貴右手迅地放開戟身,往背后一探,兩柄小戟已擎在手中,接連兩擲,已將右手邊二將斬殺當場,接著也不去看那兩名跌落馬下的賊將,一夾馬腹,掉轉過馬頭,向著正忙亂不知所措的左邊二將殺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從薛仁貴擊殺第一員賊將起,前后不過一息多一些的時間,六名來敵便已只剩下了兩人,那兩員敵將剛躲過薛仁貴擲將過來的同袍尸身,立馬就見薛仁貴竟已解決了右邊兩名同僚,登時都嚇壞了,再一看薛仁貴兇狠異常地撲擊了過來,哪還敢應戰,各自一聲喊,掉轉馬頭便往斜刺里流亡逃竄而去。

  “廢物!”薛仁貴歧視地呸了一口,卻并沒有接著去追殺那兩名落荒而逃的敵將,而是一擺手中的方天畫戟,沖著亂軍中的高啟泰便殺了過去。

  “擋住,擋住!”高啟泰沒想到薛仁貴竟然一個照面便擊潰了自己手下六員大將的圍攻,此時一見薛仁貴向自己殺來了,立馬心膽俱寒,哪敢上前迎戰,高聲下令身邊的一眾親衛上前阻擊,自己卻掉轉馬頭,猖狂地向右邊逃去。

  “哪里逃,拿命來!”薛仁貴一見高啟泰要逃,豈肯就此放過,大吼一聲,手中的方天畫戟舞得飛快,將膽敢迎上前來的亂軍一一擊殺,不管不顧地追著高啟泰便殺了下去。

  就在薛仁貴大顯神威的當口,何承業所率的右路騎兵也趕到了戰場,恰逢高句麗軍被薛仁貴的勇悍沖得大亂之時,何承業自是二話不說地率部便殺進了亂軍叢中,六千鐵騎兵分三路,如蛟龍出海一般地殺得高句麗軍哭爹叫娘,丟盔卸甲地潰不成軍,一萬大唐騎兵殺得興起,刀槍并舉之下,人頭滾滾落地,可憐高句麗軍雖有近五萬之眾,不單沒個陣型,更沒了統一的指揮,哪能擋得住大唐鐵騎的絞殺,剎那間便兵敗如山倒,腿快的逃了,腿慢的不是逝世了,便是跪倒在地可憐兮兮地當了俘虜,整場戰事已是一面倒之局。

  逃,快逃!面對著敗局,高啟泰壓根兒就無心去指揮手下諸軍反抗,也顧不得去理會手下諸軍的逝世活,一門心思就只顧著自己逃命,耳聽著薛仁貴追擊的馬蹄聲愈來愈近,高啟泰恨不得胯下之馬能多生上幾條腿的,底本持在手中的馬槊早已丟下,頭盔也不知跌在了何處,若不是實在無法抽出空來,高啟泰恨不得將身上套著的鎧甲也一并丟棄了,拼著老命地打馬加,往人少處猖狂逃竄著,如喪家之犬一般,眼瞅著前方亂軍漸稀,高啟泰心頭狂喜,拼力一揮馬鞭,全力沖刺著向戰場外逃去,只惋惜高啟泰的好運也就到此了——就在高啟泰奔跑到戰場邊沿之際,斜刺里殺出了數十騎,當先一名大將正是何承業。

  何承業乃是沙盜出身,后來在安西軍中又是游騎軍的干活,最擅長的便是打亂戰,早在沖亂了高句麗軍之后,何承業就揣摩著要拿下個大功勞,早就在尋著高啟泰這條大魚了,底本還沒現高啟泰的流亡奔逃,后頭見騎著白馬的薛仁貴緊追著一人不放,立馬就意識到薛仁貴追擊的一準就是高啟泰本人,見獵心喜之下,下令手下的校尉們自由揮,他自己卻領著親衛隊橫穿過戰場,兜著圈子擋住了高啟泰的去路。

  “高老賊,還不下馬受逝世!”何承業一見高啟泰奔來,大喜之下,一揮馬槊便沖了過去,口中喊著要高啟泰下馬,可手中的馬槊卻毫不客氣地攢刺了過去,可憐高啟泰此時手無寸鐵,本就無法反抗何承業的刺擊,更遑論此際正僥幸自己能脫大難,壓根兒就沒戒備到何承業的涌現,待得現何承業槍尖已刺到近前,再要回避已無可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何承業的槍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只來得及慘號一聲,便已魂歸西天了。

  “哈哈哈……”何承業一槍建功,登時便自得地大笑了起來,一揮手,對手下親衛下令道:“來人,取下那狗賊的級。”何承業既下了令,一眾親衛自是轟然應命,縱馬上前割取高啟泰的級不提。

  “何承業,你……”隨后趕到的薛仁貴見即將到手的大功白白便宜了何承業,登時便是一陣大怒,氣呼呼地瞪著何承業,想罵卻又不知該罵些什么才好。

  “哎呀,副帥,不好意思,末將搶先了一步,抱歉,抱歉則個。”何承業就是個憊怠性子,否則當初也不會背著李貞與阿史那坎寧一道擅離安西,跑到長安去了,這會兒得了便宜,還不忘賣上一回乖的,可把薛仁貴給氣壞了,有心爭執一番,卻又想到何承業也是太子殿下的親信,實不好作于彼,無奈之下,只好恨恨地瞪了何承業一眼,掉轉馬頭,找那些兀自不肯投降的亂兵出氣去了……

  四天了,從唐軍莫名失蹤到如今已經整整四天了,楊邈不明確唐軍畢竟去了哪,也不明確底本駐扎在古屯口的高啟泰所部為何一直沒有派人前來聯絡,他只知道事情只怕是有了蹊蹺,望著城頭下那座黑沉沉的唐軍大營,楊邈心坎的不安一陣強似一陣,很想派出人手將唐軍大營徹底搗毀,卻又怕中了唐軍的詭計,所以他也就只能強令手下加快修繕城防工事,枕戈待旦地戒備著,以防不測。

  “天就要亮了,新的一天又要開端了,或許一切都該有個答案了罷。”楊邈望著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的紅日,口中呢喃地念叨了一句,苦笑著搖了搖頭,剛想著轉身走回城門樓歇息一下,忽然間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地平線四周有東西涌現,不由地便頓住了腳,定睛一看,臉色立馬就變了——一面火紅的戰旗在旭日下迎風飄揚,失蹤已久的唐軍終于涌現了!

  “備戰,備戰!”楊邈愣了良久,突地扯著嗓子狂吼了起來,底本沉浸在祥和的晨光中的選菟城頭登時就亂了起來,僅存的兩千高句麗官兵紛亂地涌上了城頭,緊張地戒備著唐軍的到來,而那些負責修繕城防的民壯及工匠們則驚恐失措地逃下了城頭,風聲鶴唳之下,又怎個哄亂了得。

  唐軍來得并不算太快,只是有條不紊地向前推動著,甚至有不少士兵不慌不忙地走回到本來的營房內,好整以暇地將存在營中的攻城器具一一搬運了出來,列在城下,不緊不慢地做著攻城的準備工作,看唐軍那安閑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長途跋涉或是經歷了苦戰的模樣,生生令城頭的守軍犯叨咕之余,心里頭的壓力陡然間便大了幾分。

  還真讓城頭的守軍猜對了,唐軍其實昨夜便到了,只是并沒有馬上進抵城下,而是在高啟泰放棄的大營中休整了一夜,這才從容不迫地準備攻城,就在一切準備就緒之后,一隊騎兵手持著掛著人頭的長竹竿從陣列中縱馬沖到了城下,齊刷刷地高舉著龍無敵竹竿,齊聲向城頭喊話:“城上的人聽著,高啟泰、高如峰等賊子之人頭在此,建安城已破,爾等還不早降,更待何時?”

  “哎呀,真是高將軍。”

  “啊,那是陳千戶。”

  “糟了,高千戶也逝世了,大軍完了,完了!”

  城頭上的守軍有熟悉那些陣亡將領者紛紛亂嚷了起來,城頭的守軍之士氣立馬跌入了谷底,軍心動搖之下,眾將士皆茫然不知所措。

  “放箭,快放箭!”楊邈同樣認出了那些級的來歷,心里頭登時便涼了半截,眼瞅著軍心浮動,忙不迭地扯著嗓子下令放箭,城頭的守軍此時大多處于驚恐之中,能聽令放箭者寥寥無幾,一陣稀稀落落的箭雨射將下去,連唐軍的毛都沒有傷著。

  “林帥,敵軍膽氣已寒,末將請龍無敵求率部沖城!”薛仁貴此番出征被何承業搶了功,心里頭憋著一把火,此時見城頭守軍士氣已靡,有些個迫不及待地站出來請命道。

  “好,本將親自擂鼓,為將軍助威!”林承鶴很懂得薛仁貴的立功心態,毫不遲疑地點了下頭,答應了薛仁貴的求戰。

  “謝林帥!”薛仁貴一聽林承鶴允了自己所請,心情自是頗為激動,高聲應了諾,縱馬沖到陣前,一揮手中的方天畫戟,高呼一聲道:“出擊!”此令一下,早已待命多時的唐軍立馬動了起來,吶喊著向選菟城撲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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