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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一二章 【三刀六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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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尸現場果然就在段飛原來棲身的那座土地廟,很多人在遠處圍觀,嚴捕頭排開眾人,與段飛走入了土地廟倒了半邊的大門,一股臭氣立時撲鼻而至,只見在倒塌的土地廟大殿廢墟下,一具已經嚴重腐爛的尸體隱約可見。

  “我有心買下這塊地建一座宅子,所以親自來看看,沒想到遠遠的就聞到一股惡臭,仔細一看,竟然在一堆樹葉下面發現了尸體,我就叫家丁去衙門報案了,真是晦氣!”寶應縣富紳裴成在嚴捕頭例行盤問的時候懊惱地答道。

  嚴捕頭詢問裴成的時候段飛一面仔細聽一面觀察著四周,心中不禁想起當日大雨中雷擊廟塌,自己穿越而來,幸而還有一堵墻沒有倒,否則當時在場的段飛和江昌兩人將小命難保,那廢墟底下怎么會冒出具尸體呢?

  不僅段飛有這疑問,顯然其他人也在這么想,嚴捕頭目光時不時地向段飛瞄來,石斌抽空也湊到段飛跟前悄聲問道:“飛哥,你醒來的當日沒發現下面有尸體嗎?”

  段飛搖頭道:“當天下著大雨,廟里只有江昌和我,沒有旁人,雨停后你們還幫我搬開倒塌的房梁在廢墟下搬出了一些東西,哪里有什么尸體,這尸體顯然是后來有人故意藏進去的。”

  “著啊……那天確實沒發現……”石斌偏著頭想了會,嚴捕頭已經吩咐道:“阿威,去將江昌叫來問話,阿飛,阿斌,過來幫忙把這些東西清理開,把尸體搬出來。”

  “慢著!”段飛喝道,把嚴捕頭都唬得一愣,只見段飛低著頭仔細地瞧著地面,這時天上又飄飄揚揚地下起了細雨,江南正處于梅雨季節,非常潮濕,廟里柔軟的泥地面留下了許多的鞋印,段飛問道:“裴老板,現場的腳印哪些是你以及你的伙計留下的?”

  裴成跟他家下人都說記不清了,段飛便叫他們在地面上留下兩個新腳印做比較,一番比較之后他失望地搖搖頭,現場已經被破壞,鞋印模糊層疊踩踏,已無法對比,他對石斌招招手,兩人屏息忍臭將壓在腐尸上的朽木、破瓦一一揀開,一具已經高度腐爛的尸體漸漸完整地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這是段飛這輩子所見過的第一具尸體,只看第一眼段飛就差點惡心得吐出來,尸體嚴重腐爛,大量蛆蟲正在他身上爬著,他的臉已經腐爛出骨頭,認不出原來面目,只能從衣著上分辨出是個男尸,身上衣裳多處破損,似乎此人生前曾經被人捅了很多刀,他的腦袋不正常地歪在一旁,脖子爛得只剩脊椎了,尸體附近地上除了腳印外,什么痕跡都沒有。

  仵作老楊終于趕著輛牛車來了,車上跳下個十五六歲的大男孩,虎頭虎腦,精神抖擻一副精明樣兒,來到現場之后他看看腐尸再看看孤零零站在腐尸近處的段飛,笑嘻嘻地遞了兩顆藥丸來,說道:“這位捕快大哥,以前好像沒見過啊,用這兩顆藥丸塞著鼻子就不覺得臭了。”

  段飛接過來聞了聞,一股辛辣的胡椒、大蒜混合氣味刺鼻而至,段飛頓時連打幾個噴嚏,等他大口吸氣的時候竟然真的不怎么覺得臭了。

  那大男孩咧嘴一樂,說道:“不臭了吧?我叫揚森,你就是阿飛哥吧?聽說你挺會斷案的,今天有什么發現嗎?”

  段飛轉頭到處看了一下,說道:“這只是棄尸現場,并非第一案發現場,兇手很小心,加上已經過了那么多天,這里并沒有什么線索,要等楊仵作驗尸后才能做出初步判斷。”

  “是嗎?那我就開始驗尸了,你在旁邊可聽好了……”楊森得意洋洋地說道。

  “阿森,別廢話了,準備筆墨記錄。”仵作老楊蹲在腐尸身邊看了看,聽到段飛兩人的對話,沉聲對楊森說道。

  “哦……準備好了,爺爺,開始吧。”楊森拿出工具說道。

  “寶應縣城東土地廟廢墟下發現不明男尸一具,尸體外著暹羅西洋布長衫,內穿日本兜羅絨里衣,家里應該比較富裕,可能是個生意人,眼臉口鼻俱腐,不可辨樣貌,初步估計年紀在四旬至六旬之間,額頭腐爛見骨,懷疑生前曾有傷損,身上多處被刺傷,腹部有三處穿刺傷,但是致命的應該是脖子上自左向右的一刀割喉傷,尸體右手小臂發現骨折跡象,手指前端有磨損破痕,指甲中有泥土草屑,但無血跡與皮膚頭發……”仵作老楊一連介地說著,非常詳細地將尸體的各種跡象記錄下來,這讓段飛很是驚訝,若非科技上的局限,眼前這個老仵作未必會比21世紀的任何一個法醫差!

  段飛正在感慨的時候,只見老楊話音一頓,捧著腐尸的手端詳了一陣,隨即擄起腐尸的褲腳,左看又看,終于繼續說道:“尸體手腕、腳踝處均有草繩勒過的痕跡,膝蓋處有泥痕草屑,死者生前曾遭捆綁,并且在草地上跪爬過……據目前所知,死者可初步斷定為他殺,已死亡約莫十至十五日。”

  這時典史許大人才姍姍來遲,他遠遠地站在遠處,對尸體看都懶得看一眼,嚴捕頭和老楊向他匯報了情況,許大人把段飛叫到面前,說道:“段飛,這個案子你就不要參與了,回衙門里去隨便找點事做吧。”

  嚴捕頭在給段飛使眼神,段飛其實比他更明白,老楊判斷這尸體死亡時間在十到十五天,十五天之前段飛還沒有離開土地廟呢,這個時候避避嫌很正常。

  段飛想了想,答道:“許大人,十日之前我要么昏迷不醒,要么剛剛大病初愈體弱無力,想殺人也難,大人讓我避嫌我也同意,不過我不想在衙門里無所事事,我不會干擾嚴捕頭他們辦案,請大人準許我放假幾日。”

  “放肆,立刻回衙,哪兒也不許去!”許大人臉一冷,喝道。

  “既然如此……我聽令便是,不過因為我沒有參與查案,打板子的事情就輪不到我了吧……許大人說呢?”段飛笑嘻嘻地說道。

  許大人哼了一聲,沒理睬他,直接向嚴捕頭下令道:“嚴捕頭,段飛和石斌都不要參與此案了,還有那個江昌,把他也帶回衙門去暫且關押起來,在案件分明前不得釋放,嚴捕頭,本案案犯兇殘,絕非一般案件可比,你不可徇私懈怠,現在,先將你的判斷說來聽聽吧。”

  嚴捕頭無奈地瞥了段飛一眼,拱手答道:“許大人,尸體身上衣著顯示其身家殷實,但是其身上卻了無長物,可能已被兇手搶走,所以極可能是劫財殺人,但是死者生前曾遭捆綁虐待,又極有可能是仇殺或情殺……”

  嚴捕頭遲疑了一下,楊森插嘴道:“還有一個可能……”

  仵作老楊一巴掌將他打了個趔趄,喝道:“小孩子懂什么,不要胡說八道!”

  許典史瞪了老楊一眼,說道:“老楊,他想說什么就讓他說,難道本官不會自己判斷真偽嗎?”

  “是……大人……”老楊踢了楊森一腳,垂著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楊森笑嘻嘻地吐了吐舌頭,說道:“大人,尸體身上多處刀傷,其中多數為刺傷,又有三處為穿刺傷,我懷疑……”

  楊森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懷疑這是傳說中的‘三刀六洞’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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