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艦隊沿著海岸線向西撤了約五里,然后擺開陣勢靜候敵船接近,但見東方海面遠處漸漸現出許多艦只,數目雖然很多,但是質量卻不怎么地。
這些船大大小小形制不一,相互之間也毫無隊形可言,就這么亂哄哄地擁了過來,他們明顯到了較近處才發現眀軍艦隊的存在,他們放慢了船速,甚至停了下來,似乎商議了一陣,才緩緩散開,成扇面向眀軍北海艦隊沖去。
對方的船上不僅掛著細川家的旗幟,還有不少掛著的是大內家以及幕府將軍的旗幟,還有少部分掛著其他大名旗幟,這是一支典型的混合編隊。
如今雙方都擺明了姿態,沒什么好說的,實力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所以雙方一見面就立刻開戰。
眀軍支持后奈良王,口號是清君側鋤奸賊,而細川氏他們也不甘失敗,他們聯合細川家、大內家以及幕府的力量,宣稱天皇是被大明使團給挾持了,早已身不由己,因此天皇的詔書什么的自然也就不用理會了。
眀軍艦隊肆擾細川的地盤,讓細川高貢急不可耐地將他所能統合起來的艦隊一股腦派了過來,超過一百五十艘艦船的艦隊果然很強大,相比之下眀軍只有五艘大福船和十多艘護衛艦,其余都是補給艦,以及跟著來撈油水的商船,總數都沒超過五十艘,從數量上看,眀軍完全處于極端的劣勢。
不過現在的眀軍早已度過海戰需要靠人去拼的時代,船堅炮利的眀軍可不怎么把眼前這些破爛小船放在眼里,根據情報所示,細川家連同大內氏在內,他們的船擁有的大炮數量不會超過五十門,而且這五十門炮中最新的佛郎機炮只占了少數,更多的是各種土炮,其中包括從大明購買或者搶去的落伍大炮。
敵人雖然成扇面涌來,但是眀軍艦隊卻絲毫沒有慌亂,他們只是稍稍將排成直線的陣型稍稍改變成一個弧形陣型,就在靜候著敵人的到來。
倭子們的聯合艦隊果然缺乏配合,在許多艦船還未繞至遠處的時候,就有很多船先動了,結果倭船組成的扇面是不規則的,有的船已經進入了眀軍的射程,有的船卻還在遠方準備掉頭呢。
“保持陣型,自由開火,注意節約彈藥。”堅毅號艦長喝道:“后邊要用炮轟的地方還多著呢!”
大伙齊聲答應著,各自尋找目標,將炮口鎖定目標,當敵人進入射程之后,他們毫不猶豫陸陸續續地開火了。
在望遠鏡中段飛看得很清楚,日本人的小船在大炮的轟擊之下就像紙糊的一樣,根本不禁打,稍小點的船一炮就能轟平了,稍微大點的又吸引了眾多的炮手鎖定,結果也是剛進入射程就被打得千瘡百孔,還沒沉下去,自己先散架了。
還有很多日本船在躲避前面傾側的船時不小心撞到別的船上,弄得一片混亂,段飛嘴角露出一絲蔑笑,就這樣的船隊,可能威脅到他的鐵甲艦隊嗎?
‘轟轟轟……’
隨著敵艦蜂擁靠近,眀軍大炮連續不斷地開始奏響死亡之音,成片的倭船在大炮的轟擊下穿洞,側傾,放完一炮之后眀軍艦船開始移動,繞了個圈子后將另一面艦炮對準了倭寇,‘砰砰砰’地又是一連串的炮擊,讓稍稍逼近的倭寇再次沉船無數。
就在那些船上的日本人開始絕望的時候,在他們的另一側,陸地上竟然也傳來了大炮的轟鳴聲,陸地上的炮瞄得更準,只一輪炮擊便打翻了好幾艘船,船上的日本人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希望,他們從上到下的斗志都瞬間崩潰了。
剩下的日本船開始掉頭逃跑,眀軍艦隊開始乘勝追擊,最后能逃掉的日本艦船只有兩艘在近海跑得比較快的,其余都成為漂浮在海面上的破碎木板,或者成了眀軍的俘虜。
海面上除了漂浮的木板之外還有許多尸體和落水的日本人,眀軍艦隊收攏來,將這些倭子都趕上岸,這些倭子就全部成了守在岸上逮豬仔的眀軍的俘虜。
俘虜實在太多,一時間商船也運送不了這么多回去賣,段飛命人從俘虜中挑選出幾個比較膽小而且比較有日奸前途的,給他們一些簡單的武器,驅趕著他們在細川家的地盤里為眀軍開路。
逃走的那兩只船帶回了聯合艦隊全軍覆沒的消息,細川高貢聽到這個噩耗之后兩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大內義興的臉色也陰沉無比,眀軍大炮的威力,他們總算又一次見識了。
足利義晴安慰道:“二位不必如此煩惱,眀軍至多在海上肆虐,他們還敢深入內陸嗎?從那些逃走的眀軍火槍手就可見一斑了。”
幾千火槍手進了內陸確實不算多,只要稍有不慎,下雨天被伏擊一下就能全部消滅掉,不過眀軍可沒有這么傻,從背后偷襲了細川高貢的那兩千火槍手腳底抹油地溜之大吉,快得連銜尾急追的細川家部隊都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上船離開的。
細川高貢和大內義興都是聰明人,他們都很清楚事實絕沒有足利義晴說的這么簡單,他們幾乎同時向對方瞥了一眼,心中都同時冒起了一個念頭:“倘若無法力敵,是否該趁早跟大明人談和呢?大明人不可能一直呆在日本,只要稍稍蟄伏,等大明人離開之后,日本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只不過眼前這個障礙……”
大內義興和細川高貢似乎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一絲寒光,他們的目光都立刻挪到了別處,但是心中的殺機已生,再也無法按壓下去。
段飛在細川家的領地大肆擄掠,這一天他離開了今張,正在向下一個大城細條趕去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一艘掛著細川家旗幟的船,奇怪的是細川家的旗幟旁邊還掛著一面白旗。
這艘船在見到大明的艦隊后也沒有逃避,而是直接迎了上來,段飛派出一艘護衛艦將該船攔住,過了一會,堅毅號旗艦上來了個日本人,他被帶到段飛的面前。
來使向段飛施禮道:“我叫丹波小原,是代表細川家主來與衛國公談判的。”
“細川高貢還有什么好說的?他想投降了嗎?”段飛淡然問道。
丹波小原道:“家主大人只是想跟衛國公大人商量一下合作的事,畢竟家主和衛國公大人原本就是合作的關系,只不過因為一些誤會才變成了對立的關系,只要大人不計前嫌,家主大人說了,我們什么都可以談。”
段飛道:“空口無憑,我要怎么樣才能相信你能代替你的家主呢?”
丹波小原道:“小人帶來了一個箱子,請大人派人將它拿過來,大人看到里面的東西,就知道小人的身份,還有家主的誠意了。”
段飛揚揚下巴,有人將箱子提了上來,箱子已經被打開檢查過了,江輝向段飛稟報道:“大人,箱子里是兩顆首級,用石灰腌了的。”
段飛微笑道:“本國公是以斷命案起家的,什么首級沒有見過,將箱子呈上來。”
箱子終于來到段飛面前,箱子里并排擺放著兩顆首級,都是怒目噴張面容扭曲的,加上死了已經有幾日了,用石灰腌得已經看不出原來容貌,不過一旁的宋素卿卻驚呼道:“是他們……國公大人,這兩顆首級分別是大內義興與足利義晴……也就是足利將軍的首級啊。”
“哦?”段飛終于有些動容了,他說道:“細川高貢這一次下的本錢可真不輕啊,來人,將這箱子拿去送給后奈良王瞧瞧,他一定很高興的。”
“后奈良王?”丹波小原脫口驚呼起來,段飛淡然道:“不錯,后奈良王為向大明借兵討伐叛逆,已經決定向大明稱臣,日本永為大明屬國,而天皇自然就要降為藩王了。”
丹波小原恍然道:“原來如此……其實只是個稱呼而已……不知天皇跟貴國還談了些什么?”
段飛微笑道:“等日本平定,后奈良王出掌大權的時候自會通告天下,你不是來跟我談合作的嗎?怎么談到天皇身上去了?說吧,細川高貢做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到底想跟我說什么?”
丹波小原道:“郭公公大人,我家主人愿意痛改前非,出兵為王上鏟除所有不肯歸附的奸賊,我家主上希望大王登基執掌大權的時候,能封我家主上為關白,替后奈良王攝政分憂,而我家主上將有重禮相贈,并且會對大人言聽計從從此聽命大人,從此日本將會近似于大明的一個省,不知國公大人覺得如何?”
這個丹波小原是個人才啊,他剛聽說天皇向大明稱臣,就立刻將日本再降一級,成了大明形式上的一個省,應變的能力的確不錯,不過他只怕想不到天皇向大明承諾的事還多著呢。
段飛沉吟了一下,說道:“關白是什么官職?居然能代天皇攝政?”
丹波小原道:“國公大人,關白有點類似日本的丞相,只要手握兵權,就能架空天皇,攝政治國了。”
段飛微笑道:“原來如此,丹波小原,本國公看你是個人才,你有沒有興趣做這個什么關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