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代表大明與各族達成協議后天堂島正式回歸大明版圖,這一步走得怎么樣,不論是對現在還是未來的影響都至關重要,所以段飛并沒有立刻離開天堂島返回京城,而是暫時只以密奏的方式把這件事告知了正德,在第一時間知會了皇帝的情況下,段飛才稍微心安,興致勃勃地在各族首領的陪同下,到他們的族群領地參觀做客。
為了和島上各族拉近關系,段飛在各族營寨聚會的時候每每自彈自唱,一曲‘阿里山的姑娘’給他一直唱到了阿里山下日月潭邊,段飛也成為有史以來最受天堂島各族歡迎的朝廷大官兒……
在島上足足呆了一個多月,將近七月的時候,段飛才從猴樹港登船離開天堂島,他帶來的艦隊多半已經留在打狗港,它們將成為保衛天堂島的強大力量。
段飛經過澎湖衛舊址向西返回,當天傍晚回到月港,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正要處理些事情,然后準備北歸時,他突然接到一刀圣旨,正德命他立刻帶領麾下五千金牛衛立刻前往位于兩廣交界處的梧州府駐扎待命。
這道旨意來得極為倉促,連錦衣衛都尚未傳來消息,不知究竟出了什么大事,段飛不敢怠慢,急忙傳令四處召集金牛衛……
事實上為了防倭,段飛將帶來江南的五千金牛衛安排在江浙沿海各縣、府,幫助當地衛所防御倭寇,如今突然要召集起來還頗費功夫,他派出駐扎在月港的戰艦北上接人,從海上運兵比陸地上要快得多,但是也足足在五日后才將五千金牛衛一起拉到了月港。
在這五天里,段飛一方面寫了幾封信,命人分別秘到密傳正德、王守仁、楊一清、錢如京、桂萼等人手里,主要交代的是天堂島的事,他不能親自回京主持,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了。
經過五天的等待,從京里,從梧州都傳來了最新的消息,原來廣西田州土官岑猛反了,正德擔心南方少數民族眾多,若不能及時剿滅岑猛叛亂,將會延綿其禍,因此急令段飛前往梧州府兩廣都督府主持鎮壓行動,另外他還派了曾經任右江參將的沈希儀重回廣西,輔佐段飛鎮壓岑猛叛亂。
在段飛眼里岑猛不過是一個小州的同知土官,手里不過幾千狼兵,能做出什么大事?不過這小子起兵叛亂后居然連敗兩廣都督派去的官兵,氣焰更甚,如今甚至拉攏了附近幾個州的狼兵,號稱十萬之眾,直接威脅到柳州府與南寧府的安全,難怪正德勃然大怒,立刻傳旨讓沈希儀和段飛聯手來鎮壓這次叛亂。
在情報中段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兩廣總督同知盛應期,這家伙不正是上次段飛在太原想要追究責任時,卻因為早走一步而成為漏網之魚的那位太原衛指揮使盛應期嗎?
段飛集結完兵力后乘船來到廣州,再換小船沿著西江來到了梧州,這時距離岑猛造反已有十余日,叛軍已逼近柳州府,形勢相當嚴峻,然而兩廣總督李康及廣西巡按謝汝儀等軍政要員竟然一個不拉地在碼頭迎接欽差大人。
段飛神色平靜地下船接受梧州府及兩廣都督等的參見,隨后在大家的陪同下直接前往兩廣都督衙門,兩廣都督的權力很大,不過在段飛面前就沒皮調了,在兩廣都督衙門的公堂上,李康乖乖地讓出了首位,坐在了次席,當大家都安然坐定的時候,段飛才淡然問道:“本官倉促奉旨趕來梧州府,還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這個岑猛為何要造反呢?”
李康欠身答道:“大人,岑猛天生反骨,他爹岑浚當年就是因為叛亂被抓起來砍了腦袋的,岑猛賄賂了當時的大太監劉瑾,結果又給他承襲了他爹的官位,后來江西賊亂,岑猛奉命帶狼兵前往征討,立了點微功,官至田州指揮同知,這家伙還不知感天恩,竟然妄自尊大、圖謀不軌,這一次都督同知盛大人接到諸多狀告岑猛的狀紙,于是便親自前往田州調查,沒想到岑猛見狡辯不得竟當場發難,若非有下屬拼死搶出,連盛大人都要陷在岑猛手里。”
盛應期起身來到大堂正中,向段飛拜道:“大人,都怪卑職輕舉妄動打草驚蛇,引岑猛提前發動叛亂,親大人恕罪。”
段飛哦的一聲,問道:“你說你輕舉妄動打草驚蛇?這又是怎么說?”
盛應期道:“岑猛父親死在朝廷手里,此獠早已心存反意,暗中蓄謀已久,卑職未能查其情狀,懲奸心切之下貿然前往田州,岑猛以為反情敗露,已被朝廷所查悉,故而情急之下立刻便反了,岑猛此人兇殘暴戾,在江西征剿華林賊時,賣路放賊,所得橫財以億萬記,他在思恩府土官劉召叛亂時出兵平叛晚至,暗庇叛賊,擅自發兵干涉龍州事務、糾眾擅殺泗城州岑接……”
盛應期數了岑猛一堆罪狀,其他官員紛紛附和,段飛仔細聽著,等盛應期說得差不多自己停下來的時候,段飛這才淡然問道:“盛大人,你說你接到許多告岑猛的狀紙,你才親自前往田州核查,那些狀紙你都呈上來給本官看看吧。”
盛應期干笑道:“大人,卑職是帶著狀紙去田州的,岑猛突然兵變,卑職逃出田州的時候那些狀紙都散失了。”
段飛道:“散失了也沒關系,告狀的人姓名你總還記得吧?將人找來本官要親自問問。”
盛應期支吾道:“大人,狀告岑猛的狀紙都是匿名的,或是害怕岑猛報復吧,卑職……實在不知寫狀紙的究竟是什么人。”
段飛猛地一拍幾案,一只裝滿茶水的杯子被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大家渾身一顫,跪在段飛面前的盛應期更是神色大變,他吃吃地問道:“大人,卑職……卑職哪里做錯了嗎?”
段飛冷笑道:“你當本官那么好欺嗎?本官雖然因時間倉促沒有查到太多資料,不過已經足夠揭破你的謊言,你說岑猛殺死泗州岑接,那是因為岑接怙惡不悛,前任都督密飭鄰近諸州會兵討伐,檄文猶存,你們要不要本官從兵部調原件過來給你們看看?”
盛應期不敢做聲,其他人見欽差發火,也不敢開口,段飛繼續道:“劉召之役,李參將輕進失機,又關岑猛什么事?你們見岑猛反了,什么臟水都往他身上潑,盛應期,這就是你試圖掩蓋事實真相的拙劣手段嗎?”
盛應期抬起頭,對段飛道:“大人何出此言,卑職剛從山西調來剛一年時間,與岑猛毫無恩怨瓜葛,卑職為何要誣陷他?倒是聽說岑猛為防朝廷發現他有反意,暗中收買大小官員,當年岑猛買通劉瑾復承其父職,是為先例……”
段飛冷笑道:“你是說本官也受了岑猛的賄賂,所以才替他說話咯?”
兩廣總督衙門大堂上一片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