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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芳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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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秦慕白離開了張同家,便去了龐飛租的那處宅子那里準備過夜。龐飛招待與秦慕白同來的百騎兄弟們吃了晚飯,醉倒一半人,多半早些就先睡了。龐飛留著門親自等著秦慕白回來。

  一直以來,秦慕白和龐飛之間的感情就十分深厚,雖有師徒名份,但實則情如兄弟。有件事情秦慕白也覺得挺有意思,此前龐飛這個愣頭青就是一口一個脆的叫秦慕白作“師父”,自稱為“徒兒”。現在多半的時候尊稱為“恩師”,自稱則改作了“學生”。

  雖是一個小小的稱呼變化,也足以顯得龐飛的確是成熟了。以往,龐飛青澀而輕浮,現在成了一方大吏上位者,氣度涵養與心智城府,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換句話說,這小子已經完全融入了“仕族”階層,身上帶有了明顯的仕大夫氣息。以往,他只是把秦慕白當作了授業之師,純粹的私人關系;現在,則是以他的“門生”自居,這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質了。

  前者純粹是私交,后者,既私且公。今后,大唐官場上的人看到了龐飛,首先想到的可能不是他的官職與勢力,而是他的師承與門第,那樣,他龐飛可就有了“師出秦門”這樣一塊金字招牌——這便是大唐官場的風俗,上頭有人好做官。

  所以今天晚上,龐飛這個現今襄州治下數一數二的大人物,親自下廚給秦慕白做了幾道小菜,煮了他最愛的碧澗明月好茶,懷中揣了秦慕白最想要的一些東西,等他來。

  秦慕白也查覺到了龐飛的轉變。世道是個大染缸,龐飛已經不是以往那個跟在自己身邊,單純又簡單的愣頭小子了。他更加世故圓滑,也更加成熟穩妥。不能用純粹的變好或者變壞來衡量,只能說,他的轉變只是為了適應生存的環境。

  總之,他在襄州干得很不錯,沒讓秦慕白失望。有所改變,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至從踏入仕途以來,自己何嘗不是轉變極大?

  二人煮茶而坐,不等秦慕白開問,龐飛便拿出了厚厚的一摞信件,說道:“恩師,這是一年多來,學生收到的陳妍來信。讓學生奇怪的是,有來自檀州的,也有來自揚州的。”

  秦慕白接了過來看了幾封,一如既往的是陳妍的風格。信中沒有敘說半點離別衷腸與作惺惺之態,而是如同閑暇敘話一般說些瑣事。原來,她早已知道秦慕白去了蘭州,大概就是從接到秦慕白出發離開長安時的那封信起。從那時起,她每一個月就會寫一封短信來襄陽,直接寄給龐飛報個平安了事。

  “學生很奇怪,為何她不直接給蘭州寫信給恩師呢?”龐飛問。

  秦慕白微然笑了一笑,說道:“你不了解她,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從來不愿意給我添一絲麻煩,也從來不愿意表現得很急切很熱情。去了蘭州后,我就再她大概知道我在蘭州都督府,但我沒有主動先寫信給她,她也就不會去打擾我。她知道我和你的關系很密切,于是便每隔一個月寫封信到襄陽報個平安,這樣就能讓我心安心了。還有一層原因大概是,蘭州太過遙遠而且邊疆通信不便。”

  “真是個特別的女人。”龐飛感嘆道,“她的用意,就是不想讓你為她增添一絲牽掛。”

  “是的。”秦慕白點頭,“我只好奇,她既然離開老家檀州,怎么又去了揚州?”

  “學生也不知。學生給她回信問起過這回事,她沒說。”龐飛說道,“恩師,要不要派人去揚州找找?”

  “不用了。”秦慕白將信折好,說道,“在襄陽呆一段時間后,我便準備去揚州逛玩。到時候,我自己去找人。”

  龐飛愣了一愣,猶疑道:“恩師,有件事情……學生曾聽蘇憐清嘮叨過,不知恩師知道不知道?”

  “何事?”

  “就是……”龐飛有些吞吐的說道,“上次偶然一次酒后,蘇憐清說陳妍離開了襄陽,有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

  “什么?”秦慕白雙眉一擰,“這話她怎么沒跟我說過?”

  “學生也不知道……恩師,何不去親自問個清楚?”龐飛道。

  秦慕白雙眉重擰緩緩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明天你去將她叫到這里來,我當面問問。”

  “是,恩師。”

  第二天一大清早,秦慕白就習慣性的醒了。聽到門外有人在低聲嘟嚷。

  “龐飛,你怎么能出賣老娘呀?你這人,怎么這樣!”

  “這怎么能叫出賣?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秦將軍和陳妍是一對真心人,你怎么能一直幫瞞著呢?”

  “問題是老娘也不知道什么確切實情呀,他若問起讓老娘如何回答?你這混毛小猴子,盡干混事!”

  “瞎嚷嚷什么!恩師還睡著呢!你耐心候著!”

  秦慕白便翻身起來,披了衣拉開門,看到外面除了蘇憐清和龐飛,還有另外兩個有些面熟提著劍的年輕女子在,便叫她們進來。

  蘇憐清便與兩名提劍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反身關上了門。秦慕白打量那兩名女子,想起來了。就是昔日受雇于李佑與陰弘智,負責看押他的那一對雙胞胎殺手姐妹。

  &19977;人一起上前拜了禮,蘇憐清便笑道:“秦將軍,這兩位想必你不陌生吧?那一日,她們可是給你吸過屁股的!”

  “咳!”秦慕白既尷尬又惱火的瞪了她一眼,說道,“都坐著說話吧!”

  蘇憐清便大咧咧的坐了下來撂起一個二郎腿,笑嘻嘻的道:“她們就是我找的幫手。復姓澹臺,姐姐叫丹丹,妹妹叫雙雙。江湖雅號雙影花神。”

  姐妹花但是不覺尷尬,表情還挺嚴肅和冷艷,上前一步抱劍一拜,齊聲道:“見過將軍。”

  “雙影花神,單單雙雙,有意思。”秦慕白一笑,說道,“蘇憐清,我可不是叫你去殺個人這么簡單。你對姐妹想必功夫劍法是不錯,但是適合勝任我交待的任務么?”

  “這不是還有老娘嘛?”蘇憐清無所謂的一笑,說道,“你忘了老娘是干什么的了?妖歇夫人那可不是白叫的。不就是迷惑男人弄得他神昏顛倒嘛,便是老娘看家的本事。她們不會,老娘負責調教就是了。還有,你可別以為她們只是簡單的殺手。花神,懂嗎,干什么的?”

  秦慕白笑道:“我不聽你海天胡地的吹,你這人,嘴里沒幾句靠譜的。單單雙雙,你們自己說說,有何能耐?”

  “我是姐姐。除了劍法,還擅長媚術與障眼法。”姐姐澹臺丹丹說道。

  “我擅長輕功與暗器,并懂一些機關之術。穿梁過戶找暗閣尋寶藏,是我的強項。”妹妹補充道。

  “嘿嘿!”蘇憐清便笑了起來,“秦將軍,老娘知道你聰明過人英明神武,你調教出來的百騎也是個個身手不弱。但是這種江湖上的手段,你是永遠玩不過我們的。這對姐妹花不僅身手不弱配合天衣無縫,更重要是的年輕漂亮。再加上老娘的那些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藥物,肯定沒問題。”

  秦慕白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長相幾乎一樣的雙胞胎姐妹,的確是不錯。就算他嘗盡人間絕色口味極叼,也很難拒絕這樣的一對姐妹的魅力。

  “那你就是贊同我用她們嘍?”蘇憐清有些驚喜的道,那姐妹二人也一同面露欣喜之色。

  “還沒有。”秦慕白很沉寂的看著她們,說道,“茲事體大非比尋常,我不會那么輕易就答應收下她們。至少有件事情我必須問清楚:你們兩個此前跟蘇憐清可是死對頭大仇人,現在怎么又混到了一起?還有,你們江湖人不是最不愛與官府中人打交道的么,這次怎么愿意幫我?而且,還要犧牲色相?”

  “第一個問題老娘來答。”蘇憐清說道,“此前我們是仇人沒錯。但上次李佑一事,她們栽到老娘的馬蜂和毒蛇手里最終被你的兵抓了,還不多虧了老娘幫她們求情最后才免于一死?咱們江湖兒女,都講究個道義,冤家宜解不宜結,舊仇新恨便一筆勾銷了。”

  “哦,原來是這樣。”秦慕白面帶微笑饒有興味的看著蘇憐清,就差說了出來:你這吹牛頂包的家伙,你什么時候開口替她們求過情了?明明是本大爺念在她們給我吸了屁股上的蜂皰毒的份上,饒了她們……不過,我倒是不介意你代我收下這份人情。這至少方便你此后駕馭她們。

  蘇憐清也看著秦慕白,眼中盡是詭笑。二人各懷鬼胎心照不宣。

  那兩姐妹們便說道:“我們之所以愿意替將軍效力還不惜出賣色相,全因將軍是個重信守諾與頂天立地之人,與一般官府俗吏不同。再者,此前將軍赦我等不死有恩在先。恩怨分明,便是我等一慣的主張。”

  蘇憐清面色一窘,心忖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呀!

  秦慕白點頭笑道:“我赦不赦你們,還得多虧了蘇憐清替你們主動求情。是她以怨報德在先。對了,你們既然幫我做事,我自然不想虧待你們。說說,事成之后你們想要什么?”

  二女對視一眼,一起抱劍而拜道:“只愿金盆洗手退隱江湖,落得一個清平之身過寧靜的日子。”

  “嗬!”秦慕白不禁笑道,“怎么我盡是遇到一些你們這樣的江湖兒女呢?”

  蘇憐清笑道:“秦將軍,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能有一碗清閑飯吃,誰愿意飄零江湖刀頭舔血呀?”

  “那好,我收下你們了。”秦慕白站起身來,繞著姐妹二人走了一圈,說道,“想必你們該是見多識廣經歷豐富,細節之類的都用不著我來教了。我只建議你們一個,不要投懷送抱,故意冷落欲拒還迎才能讓他上鉤。”

  “哈哈!”蘇憐清笑道,“與老娘不謀而合嘛!像他那種男人,就得這么收拾讓他上鉤。你看這對姐妹,也不是那等風騷嫵媚的主,而是比較冷艷高傲。怎么樣,老娘選人還算可以吧?”

  “可以。”秦慕白點頭道,“此事先聊到這里,舊體的細節我們慢慢商議琢磨。現在你們姐妹倆先到隔壁房間暫歇。蘇憐清,我另外有些事情要問你。”

  二女便應了諾退出,方才關上門,蘇憐清就把臉一轉急急的道:“別問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秦慕白冷笑,“看你這鬼樣,那就表明你肯定什么都知道。說,陳妍究竟怎么了?”

  蘇憐清無可奈何的撇了撇嘴,說道:“具體是為何,老娘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在她走之前私下有一次聊天時,她不經意的說起,可能不會與你廝守終身。能陪伴一段時間,她就知足了。”

  “為什么?”秦慕白眉頭一擰,問道。

  “不知道。”蘇憐清很茫然的搖頭,“你是知道的,老娘活怕她了,哪敢多問?老娘只是感覺……她總覺得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還總說配不上你。能與你一朝夫妻,她就知足了,不奢望別的。”

  秦慕白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雙眉重鎖,喃喃道:妍,你為何偏要這樣?……我會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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