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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燕王本意放長線,右丞奇計釣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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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了三四天,今天還沒好。手機看小說請登陸:xsmen.com不能再不更了,還好存了點稿。

  改編徐州兵,鄧舍說的很俏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用蕭遠為副。但他真是這么想的么?顯然不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什么意思?并不是說隨便用一個人去辦一件事,不猜忌他;而是說在“用一個人”之前,首先要對“這個人”有必定的懂得,斷定“他”會把事情辦好,這樣才是“用人不疑”。假如猜忌“這個人”不能把事情辦好,怎么辦?就不用他,是所謂“疑人不用”。

  蕭遠是個降將,才接觸沒多長時間,鄧舍懂得他么?當然不懂得!不懂得,怎么敢用他來做“改編后徐州軍”的副將?卻是因為鄧舍有其它的打算。什么打算?這便又要說到“封帖木”身上去了。

  封帖木找了陸聚、找了陸離,會不會找蕭遠?蕭遠也是降將!假如找了,假如蕭遠“參與謀叛”了,反正有通政司監督,到發動時,一網打盡便是。而且“一網打盡”還不顯得鄧舍理虧,已經任了你蕭遠為“降軍副將”,用你一個“降將”來掌兵權,夠寬厚大度、夠信任你的了吧?你自己不學好,非要“謀叛”,怨的誰來?自取逝世路。

  這樣,即使把陸聚、陸離、蕭遠等等全都殺了,不但外人、包含底下的“徐州降卒”們也不會有話說,不會責備鄧舍翻臉殺人,反而只會說蕭遠等人不對。

  ——假如鄧舍到時再來一出“揮淚斬之”;進而甚至不殺他們,只軟禁起來,那就更好了。“燕王仁義”四個字,必傳遍南北,令人望而敬服。

  再反過來說,若是封帖木找了蕭遠,而蕭遠卻不肯“參與謀叛”,那任他做“降軍副將”也沒有錯。

  “疑人不用”。他不“參與謀叛”,自然也就沒有可猜忌的處所了,就可以“用”了。不但可以勇敢地用了,并且同樣對鄧舍的名聲有利益,——“燕王有識人之明”。你看,陸聚、陸離(這只是個比喻)全都反了,可就被任為“降軍副將”的蕭遠沒反。這不是識人之明又是什么呀?

  洪繼勛不知“封帖木事”,自然猜不出鄧舍的心思,只是希奇,感到此舉大異鄧舍平日的作風,勸告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主公,這句話可不是這樣說。蕭遠初降,心思難測。他之所以降,是被迫無奈,到底對主公能否忠心還是個未知數。若他心念舊主,貿然擢之大用,任為副將,把握軍權,一旦生變,必有蕭墻之禍。……,臣懇請主公三思。”

  鄧舍笑了一笑,說道:“先生的意思,我全明確。只是先生有所不知。”

  “有所不知?……,主公此話怎講?”

  當下,鄧舍將“封帖木事”一一告之。

  “本來如此!”

  洪繼勛何等聰慧?不用鄧舍再解釋,馬上明確了他任蕭遠為“降軍副將”的用意,“啪”的一聲,合起折扇,往手心上敲了兩敲,贊道:“妙哉、妙哉!主公此計,真有一舉三得之妙。”

  “一舉三得?”

  剛是洪繼勛不解,這會兒又變成了鄧舍糊涂,問道:“何來‘三得’?”

  “蕭遠若叛,主公得‘仁厚’之名。蕭遠若不叛,因主公之‘仁厚’,必能得其心,是得一可用之猛將。此兩得也。”

  “這兩個我都知道,第三得是什么?”

  洪繼勛卻不先講,反而問道:“臣請問主公,若是通政司查明,陸聚、陸離等果然被封帖木說動欲叛,主公打算如何處理?”

  “一網成擒,永絕后患!”

  洪繼勛嘴角綻笑,不慌不忙又晃開折扇,搖了兩搖,說道:“‘永絕后患’固然甚好,但是以臣看來,卻不如‘引蛇出洞’為妙。”

  “‘引蛇出洞’?”

  聽到這四個字,鄧舍頓時想起了“方補真”。

  方補真“巡城糾風紀”,第一天無所獲,人都認為他偃旗息鼓了,第二天卻出人意料地微服私行,用的可不就正是“引蛇出洞”之策么?他饒有愛好地問道:“怎么個‘引蛇出洞’?引的卻是哪一條蛇?”

  “臣想引的是一條大蛇。”

  “多大的蛇?”

  洪繼勛兩手拉開,比劃了一下,說道:“長有千里。尾盤關中,身據山西,頭抵太行,毒牙臨我山東。”

  鄧舍倒抽一口冷氣,說道:“先生說的莫不是?”

  “正是此人!”

  鄧舍不再是“饒有愛好”,而是“大吃一驚”,霍然起身,在洪繼勛的凝視下踱了兩步,扭過火,盯著他的眼,說道:“封帖木小人而已,陸聚、陸離、蕭遠等也非大人,如何用他們就能引得此條大蛇出洞?”

  “此數人者,固然‘小人’。可是主公,在那里,……”洪繼勛抬起手指,虛虛往西北方點了一點,接著說道,“卻有一個天大的釣餌!”

  鄧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透過窗戶看了一看,不由自主也伸出手跟著點了一點,重復問道:“在那里,……,卻有一個天大的釣餌?”

  “若主公崛起大軍,往那里進發,咄咄逼人,三面圍城,以致城中告急,而同一時間,益都內亂。……,請問主公,若你是那條大蛇,是急援被圍之城,抑或圍魏救趙、批亢搗虛?”

  鄧舍搖了搖頭,說道:“此蛇非平常之蛇,怕不會中計。”

  “為何不會中計?”

  “我軍才戰罷濟寧,又得徐、宿,軍資匱乏、兵力不足,將士急需休整。我不是‘不知兵’的人,怎可能在這種時候忽然進攻那里?此其一可疑之處。”

  “其二可疑之處呢?”

  “封帖木不是親信之人,陸聚、陸離、蕭遠沒有太多軍權,臨陣倒戈還有可能,作為內應不足信也。此其二可疑之處。”

  “還有其三么?”

  “我費盡心思挑撥那條大蛇與孛羅的關系,正不逝世不休之際,怎可能忽然更換方向,進攻那里?這豈不是逼迫他兩人聯手?此其三可疑之處。”

  “還有么?”

  “有此三可疑,那條大蛇就絕不會上當。”

  “主公所言甚是。然以臣看來,此三可疑皆不足疑。”

  “為何?”

  “且先說其一可疑之處。我軍固然大戰才罷,急需休養,可越是如此,越是別人想不到、感到不可能的時候,越是合適出奇計。……,正面與那條大蛇相抗,難以速勝;而山東地小,不利久持。所以,此時此刻,當出奇策!出其不意,圍攻西北大城,若一戰能拔之,獲其韃酋,則北方群雄必亂,傳檄足定!即便傳檄不能定,我亦可趁其亂,漸漸圖之。”

  “太過冒險。西北大城,怎么可能一戰而拔?”

  “西北雖大城,糧道盡在我手。那條大蛇為何三番五次犯我之境?還不是因為受韃酋之催?自山東亂起,漕運已經不通,今濟寧運河又落我手,更是將漕運徹底斷絕。漕運不通后,西北大城之所以能將將支撐到現在,是因為張士誠、方國珍,一個出糧、一個出船,轉走海道,運糧不絕。可如今,有主公的水師游弋海面,‘海運’是也不通了。西北大城中,人口百萬;江南之糧,乃其生命。今漕運、海運兩皆不通,城中早窘!雖是大城,沒有糧食,又有何懼?城越大、人越多,糧就越少,對他們反倒就越是不利。……,我雄師三路,十萬圍城,為何不能一戰拔之?”

  “三路?十萬?”

  “命陳虎走遼西,入關內,圍城東面;令文華國走海路,經塘沽登陸,圍城南面;主公親率大軍,走河間府,橫插向左,圍城西面。三面圍城之勢成矣!”

  “豈有盡起大軍,不顧當面強敵,而竟圍城西北?那條大蛇怎么會不起疑呢?”

  “彼亦損兵折將,非昔日盛時。此其一也。主公可先遣人赴安豐請旨,命金陵朱元璋進軍河南,為我配合呼應,以牽制那條大蛇。此其二也。‘盡起大軍’不代表‘傾巢而出’,留趙過、楊萬虎統率本部,鎮戍濟寧、泰安,御敵在外。此其三也。有此三條,足保益都無恙。即便有事,主公也可率軍急速南下,趁敵與我僵持之時,取敵之腹、斬敵之翼。”

  他們兩個人本來是立場一致,在討論“引蛇出洞”,——說到此處,這“蛇”是誰,這“西北大城”是誰,也都非常明確了,“蛇”自然是李察罕,“西北大城”當然便是大都。

  可說著說著,兩個人貌似就站在了“相反的立場”。洪繼勛站在“益都立場”,鄧舍站在“察罕立場”,彼此爭辯。道理越辯越明,其實,他們看似不同立場,但歸根到底,立場還都是一致的,說來說去,都是在證實洪繼勛“引蛇出洞”之策是否可用,李察罕是否會上當。

  “若能這般安排,倒的確像是取大都的樣子了。”

  “其二可疑之處。封帖木、陸聚、陸離、蕭遠等,雖為‘小人’,可在要害時刻,小人物也足以起到顛覆戰局的作用。只要大形勢如此,到時候也就由不得李察罕信或不信,用或不用他們了。”

  “孛羅那里呢?”

  “主公雖費盡心思挑撥察罕與孛羅不和,但現如今孛羅困守孤城,已形同落敗,快被察罕吃干摸凈。這個時候,主公果斷將他放棄,直取大都,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按先生之策,這個‘騙局’需要調動我全海東之力!倘若不成?”

  “如主公所言,此計要想成功,就必須調動全海東之力,‘勞師糜餉’。……,主公,若你是察罕,你信任這么大的舉動,竟卻只是一個‘引蛇出洞’的計策么?”

  鄧舍嘿然,他負手踱步,低頭沉思。

  不得不承認,洪繼勛的這個“引蛇出洞”,確實想人所不想,出人意料;同時,也的確很有誘惑力。最要害的,匆促之間,他就能想出這樣一個面面俱到的“奇策”,更是殊為難得。

  然而,卻還是鄧舍剛才說的那句話:“倘若不成”?

  洪繼勛似乎猜出了鄧舍的遲疑,補充說道:“進一步講,就算臣此計落空,察罕沒有上當,不肯趁虛來取我益都。……,主公,難道咱們就不能‘變虛為實’,真的進攻大都么?便如臣言,大都缺糧,已難支撐。城雖大,不足為懼。察罕來了,便‘引蛇’;察罕不來,就索性取之!”

  “雖經濟寧之戰,察罕尚有實力;關中亦有韃子數萬。假如在我軍攻打大都時,他們合軍一處,往去馳援,與我軍戰城下。則我軍就必會陷入腹背受敵之境。”

  “關中諸將,李思齊、張良弼等彼此不和,即便馳援,臣敢斷言確定也是姍姍來遲。孛羅已殘。唯一可慮者,也就是察罕了。倘若他不中計,不肯‘圍魏救趙’,趁虛取我益都;而竟提軍北上赴援大都的話,軍少不足慮;而假如軍多,假如他全軍北上,則主公可以‘圍魏救趙’,命趙過、楊萬虎并及徐、宿駐軍,出濟寧、渡黃河,直取他的腹地!”

  “奈何山東諸軍疲憊,軍資匱乏!”

  “剛過夏收,軍糧很快就能得到補充。其它缺乏器械,可或從遼東、朝鮮、南韓補充,或命當地趕造。軍資不是問題。……,至于諸軍疲憊,可將打算實行定在兩個月之后。如今夏末,再過兩個月,秋高氣爽,也正合適會獵疆場、擂鼓鏖戰。……,再且,到那時,新軍以及徐州降卒也早已改編練成,可以應用了。……,非凡是徐州降卒,不把他們改編好,對察罕來說,陸聚、陸離、蕭遠的‘內應’也沒法用得上。”

  “先生此計說是不錯,只有一點。”

  “怎么?”

  “太過冒險!”

  洪繼勛不認為然,說道:“主公起雙城、入遼陽,下山東、戰濟寧,奇襲巨野、攻占徐宿,有哪一次沒有冒險?不冒險能有今日成績么?古人云:‘干大事豈惋惜身’!況且,臣之此計,看似冒險,只要調度得當,卻是穩妥之極。……,一旦功成,則北地反手可定。”

  要不要按洪繼勛此計,拿海東現有的全部家當來做一次豪賭?成,則平定北方指日可待;不成,則有滅國之危。

  鄧舍行至窗前,遠望遠景,藍天白云,陽光殘暴。一時間,他難以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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