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靠著十幾年如一日的狂抄正確答案混到了領袖這個位置上,所以他格外的遵從《論語學而》里面的教誨。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把自己定位為一個抄襲者,學習者之后,陳克漸漸明白自己真正的優勢所在。這優勢絕對不是陳克有多深厚的理論功底,而是他懂得怎么建設制度,他懂得一些制度營運的實踐,他也懂得了自己作為一個“可以教育的犯過錯誤的”王八蛋,怎么從可恥的失敗深淵里面爬出來。
蘇聯同志讓陳克做一個演講,陳克就有些撓頭。首先是陳克自己對他媽的理解與這時代的大相徑庭。其次,陳克是見過蘇聯滅亡的,他實在是沒辦法給蘇聯開出一劑靈丹妙藥。最后陳克所幸破罐破摔了,反正罵陳克的人已經 以百萬計,債多不愁,虱多不癢。多了那么點蘇聯同志一起罵陳克,陳可完全能接受。
公開演講內容非常簡單,陳克講述了一下《宣言》在中國的實際應用。中國還沒有進入資本主義制度,革命前是一個半殖民地農業社會,人民黨一面要抵抗帝國主義的入侵,一面要搞工業建設,同時還得解決國內的封建舊制度。這就牽扯到了諸多復雜的矛盾。人民黨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并沒有簡單粗暴的處理問題,所有政策都圍繞著現代資本營運規律來辦,或者說按照《宣言》中馬克思指出的三大主流發展方向來辦。
《宣言》中明確指出,覆蓋整個社會規模的交易,覆蓋全球的貿易,大工業化生產,大規模的城市化。陳克本來的時空中,中國也是這么一步步解決著自己的問題,陳克當然也是如此處理問題。
陳克還特別引用了恩格斯的話,一切社會變遷和政治變革的終極原因,不應當在人們的頭腦中,在人們對永恒的真理和正義的日益增進的認識中去尋找,而應當在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變更中去尋找;不應當在有關的時代的哲學中去尋找,而應當在有關的時代的經濟學中去尋找。對現存制度的不合理和不公平,對‘理性化為無稽,幸福變成苦痛’的日益清醒的認識,只是一種象征,表示在生產方法和交換形式中已經靜悄悄地發生了變化。
演講最后變成了一個報告會,陳克講述了人民黨十余年的歷程,這就包括了中國社會自身的特點,交易模式以及所有制模式。人民黨建立的新的資本營運模式,以及如何將這種營運模式由社會主義革命的方式推廣到整個中國,并且如何徹底改變了中國的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
蘇聯同志根本沒想到陳克居然這么來了一式,報告做了一整天。連蘇共中央原定的會議都給臨時取消。蘇聯同志們不斷提問,陳克的回答始終圍繞一個核心,“不是對資本主義的一種全面反動,并不是資本主義往東,我們就往西走。,社會主義是對生產力更全面的解放。社會主義國家比資本主義更有效率,更加合理。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科學與民主之上的。科學在前,民主在后。實現他媽的路經就是科學,凝聚國家與社會的方法與手段是民主。這兩者的先后關系不能弄錯……”
蘇共對人民黨的了解不太多,更不太了解人民黨本身的特點。在大多 蘇聯同志看來,人民黨大有掛羊頭賣狗肉的意思,人民黨的領袖陳克則是一名機謀百出,陰險毒辣,手腕強硬的政治家兼科學家。蘇聯同志沒想到的是,陳克竟然真是《宣言》的學習者,并且依照《宣言》那薄薄幾頁的文稿中指出的道路來建設中國。
在報告會的最后,陳克提出了執政黨的概念。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的執政黨,絕對不能冒“全民黨”的傻氣。而且無論內部怎么爭論乃至爭執,政黨也不允許分裂。必須有鋼鐵的執行紀律。
陳克注意到,聽了這話之后,托洛茨基臉色有點不好看,而斯大林同志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化。
做了這場報告之后,陳克就準備回國。斯大林同志又約陳克單獨談了一次。這次會談沒有任何虛套,鐵人大叔提出建立中蘇全面聯盟的意向。陳克當時就給拒絕了。
“斯大林同志,任何事物都是在斗爭中發展的。兩個國家之間,甚至同一個國家的不同區域之間,都存在著合作與斗爭。人民黨相信《宣言》中預言的全球化,中蘇之間的合作越來越多,矛盾也會越來越多,在解決這些矛盾的過程當中,中蘇自然會不斷靠近。到了全面聯盟的時候,我相信大家都會知道時機已經到了。在缺乏合作基礎的時候,就強行建立一個指導性的未來方向,這不符合事物發展規律。”
鐵人大叔很能理解陳克話的意思,為了保證沒有錯誤判斷陳克的態度,他還是問了一句:“中國真的決定不和蘇聯進行任何軍事對抗么?”
陳克答道:“從戰略角度而言,這個決定的主動權其實在蘇聯手中。我們如果和蘇聯發生軍事沖突,那么最終目標肯定是消滅蘇聯。既然人民黨完全沒有這樣的打算,小規模的軍事沖突對中國來說都是無意義的浪費。所以我認為主動權其實在蘇聯同志手中。”
即便是毫不友善的態度,鐵人大叔倒是完全能夠理解。基于冷酷的戰略思維考量,反倒能夠排除很多無意義的事情。陳克說的沒錯,除非人民黨改變了戰略構想,否則中蘇的小規模沖突毫無實際意義。想連練兵比武彰顯力量,大可一起搞聯合軍事演習。在邊界玩小把戲,對中蘇這樣的大國的整體戰略來說毫無意義。
鐵人大叔在煙斗中點上新的一鍋煙絲,抽了兩口才繼續問道:“人民黨對未來的戰爭有什么打算?”
“中國解放西太平洋,蘇聯解放歐洲。斯大林同志覺得如何?”陳克也毫不隱瞞。
“中國同志會先動手么?”鐵人大叔對這個戰略判斷非常敏銳。
“我們一定會努力先動手!”陳克給出了明確答案。鐵人大叔精明的遠勝狐貍,陳克一點都沒想過要沾蘇聯的便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看鐵人大叔若有所思的模樣,陳克說道:“中國一定會堅守與蘇聯達成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這點請放心。”
即便是如此直白的對話,到這里也不能再說什么了。鐵人大叔思考了一陣,才繼續說道:“我會委派別爾科夫同志負責與中國的合作。”
別爾科夫同志已經立場明確的追隨鐵人大叔了么?陳克想。但是這話可不能問,陳克點頭答道,“林豹同志負責與蘇聯的聯系工作。”
結束了與斯大林同志的會談,陳克就按照計劃乘火車回國。路上陳克對斯大林同志的政治手腕很是佩服,說過,“手里有糧,心里不慌。”把中國的援助與貿易抓在手中的話,這可是一張非常有用的牌。
等陳克回到國內已經是二月中旬。人民黨向東戰略中重要的一環,支持朝鮮進行人民解放戰爭的工作始終是重要的內容,此時朝鮮也到了冰雪消融的時節,對日本占領軍新一輪的戰斗馬上就要開打。
陳克去蘇聯之前視察了大慶油田地區。在穿越前,陳克去大慶拜訪過朋友,參觀了石油工人王進喜先生戰斗過的地方。當然,還順道睡了當地娛樂設施里的毛妹。后來去了丹東,在朝鮮境內那邊開的賭場里面玩了幾把。陳可不愛賭博,卻愛給自己的人生經歷增加內容。
這次經歷讓他大概知道了大慶的位置,石油鉆井最大的問題就是在廣大地區的哪里鉆井比較好。有了大概的區域之后,就能節約大量成本。現在玉門油田已經開發,中國想更快推進工業化,就得開發大慶油田。沒有一年一千五百萬噸石油的生產量,就沒辦法支持一場全面戰爭。
蘇聯問題已經解決,把日本驅逐出朝鮮,就是保證大慶油田安全的前提條件。
穆虎三,劉冠閣,米豐,都是東北軍區的干將。對于解放朝鮮的戰爭,三位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建立日式武器修理以及彈藥生產企業。中國現在的制式武器彈藥與日本的不通用,軍委決定的未來制式武器是類似aK47與56式的槍械,栓動步槍研制已經向精準射擊步槍傾斜,每個班都要配狙擊手。
最初給朝鮮同志的武器都是幾次大戰中繳獲的日式武器,23年攻克旅順要塞后也有些繳獲。步槍需要維修,但要需要補充。總不可能指望朝鮮同志和當年中國抗戰時候一樣,“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劉冠閣有些不滿的說道:“朝鮮同志很不注重收集彈殼的事情,怎么說都不行。子彈消耗量非常大,只能靠咱們幫他們造。”
陳克知道現在朝鮮游擊隊壓力也很大,當年金日成加入了抗聯,到了37年才帶領著抗聯的隊伍打回朝鮮去。現在的朝鮮游擊隊在日本的屢次圍剿之下始終沒有被趕出朝鮮,表現已經非常出色啦。
“我看情報上講,現在整個朝鮮起義不斷。”陳克問。
關東大地震改變了整個日本的戰略思路,在日本本土遭到巨大損失的時候,日本很在乎被他們殖民統治的朝鮮與臺灣,不過這種在乎從統治與同化變成了往死里壓榨。
朝鮮北部的游擊隊已經打了好幾年,現在輪到南部農業區開始大規模抗租抗稅行動。日本收取的稅收之重,已經到了連南部地主們都已經沒辦法向朝鮮農民轉嫁矛盾的地步。
“現在大規模武裝朝鮮革命者,能夠給日本以沉重打擊。眼下的局面,我們必須得出動部隊進入朝鮮作戰。”穆虎三說道,“如果讓這些朝鮮起義者被日本給鎮壓下去,日本就能夠得到充分的喘息之機。甚至能夠實施大量向朝鮮移民的戰略選擇。那時候我們就被動了。”
1924年搞屠殺可沒什么國際干預,列強們在全世界屠殺了幾百年,都不用說屁股不干凈,這幫國家各個臉上都占滿了血污。以反對屠殺為借口來干涉其他國家,簡直是自己抽自己的臉。
日本剛大地震的時候,就能組織起對地震災區的外國人的大屠殺,現在恐慌情緒更是擴大到日本全國。就日本人的操行,殺光朝鮮人的事情他們不是干不出來。英日同盟保證了日本可以在朝鮮隨意做任何事情。人民黨根本不相信英國人會阻止日本人這么干。
陳克答道:“出了出兵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那么咱們就組織志愿軍部隊。”
下達了這個命令之后,陳克覺得心中一陣輕松。單單是這個名詞就讓陳克感到很舒服。
東北經過幾年建設,工農業水平提高很多,子彈工廠很容易就能轉產。軍委討論的內容落在志愿軍規模上。理論上整個工農革命軍都可以成為“志愿軍”。就如同法國“志愿軍”幫助美國建國一樣。現在做的如此露骨,對中國不是好事。英國人不可能坐視不理。
“那就先確定準備把戰線暫時穩定在哪里。”陳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可沒有弄出兩個朝鮮的打算,不過朝鮮北部多山,適合山地戰。陳克想通過這次戰爭充分提升一下工農革命軍的山地戰能力。
總參謀長蒲觀水看了地圖好一陣,“現在全面解放朝鮮,只會讓日本和咱們徹底撕破臉。那時候日本狗急跳墻,誰知道他們能干出什么來。先打到平原邊比較合適。這樣朝鮮志士們有時間組建屬于自己的政府,同時還能在各種游擊戰中極大消耗日本的力量。”
其他同志只討論了片刻就同意了蒲觀水的意見,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陳克。陳克隨即答道:“我同意大家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