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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辛亥之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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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中旬,安徽的夏收就要開始了,政府所有的工作全部給夏收讓路。訪問下載txt小說[]各地的干部們紛紛充實到第一線去,包括部隊在內也是如此。

  夏收是安徽最重要的收獲,也是為期半年多辛苦工作開始。夏收之后安徽就進入了雨季,防洪工作就開始了。雨季結束之后不用多久,就是一輪的秋收。秋收之后還得來幾場秋汛,壓力比夏天稍微小點,卻也不能掉以輕心。秋汛之后就是平整土地,積肥,種植冬小麥。種種事情忙完,時間就到了春節。春節一結束,春耕正式開始,的一年就和去年一樣再來一遍。千百年來,中國農民就這么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勞作,經歷著四季的變化,經歷著豐年,災年,荒年的變換。

  二十世紀初的農民對于災年的接受程度很高。大家會咒罵災年的降臨,就跟二十一世紀初的陳克在線打牌的時候,有時候會忍不住破口大罵一樣。不過罵歸罵,只要陳克還繼續打牌,他就得接受各種隊友的存在。就如同農民必須接受災年降臨一樣。

夏收要的就一個  ,!天有不測風云,萬一雨季提前到來,那什么都完蛋了。爭分奪秒的收割,爭分奪秒的把糧食儲存起來。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紀,每到夏收前,都是農民工一個返鄉的高峰時期。人民黨根據地也是如此,夏收時節,本來規模不大的城市里頭是沒了人氣。但是在1911年的這個夏收,根據地里頭的情況稍微有了些變化,至少國營農場里面有很不小的變化。

  弓著腰收割麥子是非常辛苦的工作,且不說這對身體的負擔。單從工具上講,有鐵農具,你就會些,有了人民黨生產的優質鐵農具,那就。不過突突鳴響著的農用手扶拖拉機上帶著幾年經驗積累下來的收割設備,把麥穗切下,麥稈整齊的砍倒。收割機的砍倒麥稈的效率大概是最能干的收割能手的兩倍。不過把切割麥穗的工作加上,那就直接變成收割能手的四倍了。最重要的是,任何最能干的收割能手也不可能這么從清晨干到黃昏。別說操縱拖拉機的不是什么收割能手。

  “這能比以往提前最少三天!不,最少五天!”農場場長劉三狗因為興奮而滿面通紅。這位農村出身當了兵,又專業當了農場場長的干部對前來視察的安徽農業廳廳長肖墻大聲說道。

  “別光注意這好的,我聽農機部門說,損耗可能會稍大一點。拾麥穗的時候,把這個損耗給看一下。”

  劉三狗完全不在乎這件事,他笑的嘴都合不上了,“肖政委,能提前這幾天,那比什么都強。你看,這些負責收割的拖拉機手老的老,小的小。今年終于不用緊追緊趕了。而且我們這塊農機部門的劉連長你也知道,就他那個脾氣,我再說三道四的,他敢上門來罵我全家。”

  “那你也得研究怎么提高效率啊。是你種地,可不是他種地。”肖墻苦笑道。

  “再給我兩天高興高興,就兩天。”劉三狗嘴怎么都合不上。

  “不用兩天,兩天你就收完了。”肖墻很想上去踹劉三狗幾腳,“到明天你按照規定規定,專門留幾塊搞測試。聽到沒有。不好好干,往后一個月早上開工前,你天天先當眾給我做自我批評。”

  “行行行!肖政委,我知道了。”劉三狗喜笑顏開的應道。

  不僅僅是這一個農場,根據地的國營農場都用上了開的收割設備。陳克這也是咬著牙上的。收割設備實際上對資源是一種很大的閑置,現階段,這玩意一年也就用那么一次。而且還要牽扯維護的工作,一個收割設備上百個刀口,會有生銹的問題,每年用之前都得整備打磨。萬一收割中斷了一個刀口,立刻就會提高損失率。

  也就是在人民黨的農場,才能開始推行這種式機械工具,如果是普通的群眾,他們會因為這么復雜的工作瘋掉的。所謂產業鏈條就是這么一回事,每一個環節都得有專門的人來負責。陳克母親在柴油機廠工作,每年夏收的時候技術人員就要下鄉去幫助維修以及培訓維修人員。根據這些技術人員的口述,很多設備損壞根本是平素里農民群眾從不定期維修造成的。只要按照說明書定期維修和保養,很多問題根本就不會生。但是農民群眾用的時候往死里用,維修和保養則完全不用指望。

  后來陳克總算是理解了一件事,想理解“有始有終”其實挺艱難的。把維護費用當作必須投入,對小農經濟下的農民未免是太過份的要求了。不僅僅是機械維修,包括基礎水利建設的維修也是如此。

  肖墻也認同陳克的想法。他的出點則是軍隊里頭的生活經驗。每次戰斗的背后,都是幾十倍,上百倍的準備工作。一支槍平常拆卸包養幾十次,也未必能真正用在戰場上一次。而作戰部隊背后,則是規模龐大的后勤部隊。他這次視察的工作不僅僅是一線生產,還包括維修與基礎水利建設。

  國營農場的情況肖墻已經看過了,反正國營農場基本都一樣的局面。弱勞動力家庭被逼奈,相對還是愿意去國營農場做工。劉三狗同志說的“老的老小的小”,這就是國營農場現在的普遍狀況。只要不是弱勞動力家庭,普遍都愿意種自家的地。如果這兩者都不是的,那就是根本不愿意種地的。他們選擇從事手工業,或者到城里頭去工作。

  國營農場勞動力匱乏的局面,到了農忙時節結束之后會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那時候普通群眾種完了家里面的地,一部分富裕的勞動力就會選擇到農場打工。

  接連視察了幾個農場,使用了收割設備后的局面的確是大為不同了。以往都要軍隊幫助收割才能趕在雨季前完成收割任務的農場,現在靠自己居然解決了問題。收割度甚至比普通的百姓還些。[]

  “部隊終于可以大規模的投入基礎水利建設了。”肖墻對此很是高興。這也是他此次視察的任務之一。人民黨的大征兵計劃就是要組建工程兵。修路,修河堤,修水庫,修灌溉系統,還得修排澇系統。哪怕是簡單工作能大規模征集群眾,設計與測量工作卻沒辦法讓群眾來做。

國營農場多  都是離河比較遠的地區,這些地區原先都不是水澆地。群眾都喜歡距離河道近的地區,方便灌溉。這也是人民黨能夠把這些原本的旱地輕松納入手中的最大原因。淮河地區作為老根據地,排澇體系雖然沒有開始全面建設,灌溉體系總算是大有進步。田野里頭的灌溉水渠已經頗為普及。肖墻與工程人員一路向北實地考察,今年如果沒有那么多問題,征兵之后就要展開這方面的工作。

  一行人都騎馬,廣袤的田野上到處是收割后的麥田與油菜田,還有大片的棉花田與稻田。

  “肖廳長,按照這么弄起來,明年還是好收成吧。今年農場平均畝產都過了3oo斤呢。”同行的年輕水利工程人員頗為興奮。

  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農業廳長肖墻沒有這么單純的樂觀,“那可未必,搞水利建設的目的是為了保證每年都能有這些收成。提高收成還是得靠良種、化肥、農藥。農場的收成都是靠這三樣給弄起來的。從武漢運來的合成氨剛夠種子基地用,農場里頭只是點種的時候才敢用一點點。咱們要干的工作堆積如山啊。”

  一提起這些,肖墻忍不住就想起了陳克召開的根據地農業高層會議。在那次會議里頭,陳克向這些農業管理干部們描述了一副未來的畫面。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了良種、化肥、農藥的實際功效,這些種地出身的同志只怕會指責陳克在開玩笑吧。

  年輕的水利工程人員卻沒有這樣沉重的感覺,他完全被看到的良好收成迷住了,“肖廳長,我在家的時候從來沒想到過這樣的旱地上能有這樣的收成。我這次回家之后,要盡量說服家人到農場來工作。在農場工作比自己種地省事太多了。收入也高些。”

  “那就好好干!”肖墻鼓勵道。

  說話間,后面隱約傳來了一陣馬蹄聲,扭頭一看,兩名穿軍裝的軍人正策馬揚鞭疾馳而來。水利工程人員有些不明就里,肖墻和警衛員們聽到了卻沉下了臉色。他們出于軍人的習慣,已經感覺肯定出了什么問題。

  這兩匹馬果然是來追肖墻一行的,軍人在隊伍前停住了馬匹,“肖廳長,請你們暫時不要往前去了。”

  “怎么了?”肖墻皺著眉頭問道。

  “我們也不太清楚,不過接到了電報,請您暫時返回縣里頭。”

  出于一名軍人的習慣,肖墻的腦海里已經浮現出附近的地圖。再往北不到一百里就是河南地界。如果有什么事情鬧到讓肖墻不得不改變行程,那也只可能是北邊的事情。以人民黨現在的軍力,能不南下南方諸省就該心滿意足。而且近期也根本沒有聽說要有大規模的整體戰爭。

  “好,我們和你們一起回去。”肖墻應道。

  回縣里面的路上,又接連遇到兩撥前來尋找肖墻的通訊部隊。不過他們只知道有命令,卻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回到縣里,肖墻終于得到了正規的解釋。

  縣委書記帶著一種極為興奮的神色回答了肖墻的提問,“河南和咱們交界的地方群眾要求加入咱們根據地。事情鬧得頗大,聽說河南那邊的群眾已經殺官造反了。”

  肖墻倒沒有這么高興,他的臉色甚至凝重起來。陳克其實頗為不希望看到這種局面。至少暫時頗為不希望看到這種局面。在安徽的省委會議中,大家普遍認為與毗鄰的河南極有可能爆關于水源的矛盾。根據地周邊地區的群眾自的想加入根據地怎么都得在兩年后才有可能出現。畢竟地方上的宗族與地主們可是絕對不會支持人民黨的。

  把“到底怎么回事”的問題咽回肚里,肖墻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不會這么就傳到縣里頭的。

  “到底怎么回事?”陳克問道。他沒有生氣,只是覺得挺遺憾的。河南是袁世凱的地盤,人民黨與袁世凱的合作剛開始。可是人民黨也不可能坐視河南政府就在人民黨眼皮底下出兵鎮壓百姓自的抗爭。如果這么干了,人民黨也不用再吆喝什么革命了。這還革什么命啊?直接與反動政府同流合污算了。

  “收稅收的。”齊會深給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解釋。自打19o9年北洋進入河南與人民黨對峙開始,河南群眾的稅負就不斷提高。袁世凱在的時候北洋大兵在境,百姓稍有反抗,隨即就被剿滅。稅收這玩意從來都是能漲不能跌,即便是袁世凱帶著北洋軍撤離了河南,增加的份量也不會給你降下來。袁世凱因為缺錢都借到了人民黨頭這里,他怎么可能放過河南的稅收呢?

  起義的是緊挨根據地的永城百姓。這里一度是前線,稅收極重。今年永城的收成可實在是不咋樣。百姓交不起稅,干脆就起義了。

  “沒聽說那邊鬧什么天災啊。”陳克有些意外。

  齊會深眨了眨眼睛,他也感到奇怪呢。不過齊會深很就換了個話題,“這次前來要求并入咱們根據地的永城代表,還都是地方上的地主士紳。地方干部詢問過他們支持土改么?這些人表示北洋政府收七成稅,咱們根據地只收三成稅的話,他們干。”

  “……”聽完這些情報,陳克突然想起一句話來,現實很多時候比小說還神奇。就如同解放戰爭時期,在蔣光頭的政策下地主們全面破產,連地主民團都投奔了。

  事情已經出來了,陳克也只能選擇面對。“第一,絕對不允許北洋在咱們眼皮底下鎮壓人民。如果河南地方要采取軍事行動,咱們必須阻止。第二,電告袁世凱,質問他到底干了什么。絕不能讓袁世凱先吭聲。第三,立刻派人前去調查到底生了什么。”

  “打狗還得看主人吧。咱們萬一和北洋起了沖突,會不會影響太大?”齊會深有點擔心。

  “打狗看主人沒錯。但是這種事情以后避免不了。只有袁世凱讓,咱們不能讓。”陳克也下了決心。不能因為害怕一時沖突導致革命根基生動搖。再說,只要人民黨先制人,袁世凱反倒不會引錯誤的聯想。

  袁世凱真的沒有引錯誤聯想,人民黨的電報送上袁世凱辦公桌之后,袁世凱很就看明白怎么回事。他離開河南之前的確交代過,把稅給降下來。很明顯,地方上沒有這么干。人民黨收三成稅這是人所盡知的事情,北洋一直認為人民黨堅持不了太久,所以并不在乎這兩向對比的問題。人民黨明顯堅持住了,那么人民黨周邊地區會因為稅收問題造反也并不稀奇。現在當務之急是怎么制止這種聯動,而不是與人民黨為此事糾纏不清。

  不過北洋財政到了這等地步,袁世凱也實在是能為力。不收稅怎么辦?人民黨在北方的投資經濟效益明顯,特別是與北洋聯動起來之后,論是銀行貸款還是稅收,都能看到很好的轉變。這點上反倒讓袁世凱動了心。

  當然,袁世凱也有自己的另一個選擇,中國局面突變,引了世界金融界的關注。俄國政府指使俄亞[道勝]銀行去組建一個同四國銀行團競爭的機構;俄亞[道勝]銀行羅了一些與四國銀行團關的英、法、比資本于1911年1月24日正式組成這個國際財團,它剛一成立,就由華比銀行出面向袁世凱政府放貸。合同規定借款利息五厘,九七扣,簽訂合同十五天后付款;中國以通常歲入以及京張鐵路的凈利和財產為此項借款的擔保,并同意給該財團以出借一千萬英鎊的優先權。

  加上陳克拿出錢來暫時解了袁世凱的燃眉之急。如果能拿到這筆錢,袁世凱的手頭就能極大的寬裕起來。在這個時候,與陳克撕破臉是極不明智的選擇。

  思前想后,袁世凱下了一個決定,邀請陳克進京一趟。

  在陳克接到這個邀請的時候,齊會深帶著苦笑向陳克進行匯報,“永城前年從咱們這里買了好大一批種子,但是去年沒有買。”

  陳克花了好幾秒鐘才明白這話到底什么意思,雖然這件事牽扯到與北洋的關系,而且也牽扯到百姓的實際利益。不過陳克也很想苦笑一下,雖然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根據地里頭花費了極大的氣力宣傳農業知識,加上一些試驗田的展示,才讓群眾勉強接受了良種在普通地里第二代產量很低的事實。萬萬沒想到的是,良種居然流到了其他地區,而且很明顯制造出了相當的結果。

  “這是誰干的?”陳克問道。

  “肯定是和永城接壤的地區干的。只怕第一批良種他們還賣了個好價錢呢。到底是毫州還是哪個地區,我們會深入調查。”齊會深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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