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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維新志士與革命志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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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_二十九維新志士與革命志士(五)來自()

  毛平也算是最早到武漢工作的人民黨同志。

  在1905年的時候,人民黨的正式黨員只有八個人。陳克和游緱完成了特效藥“606”的開發,毛平還是以“黃埔書社”成員的身份去武漢當醫生的。1908年4月的現在,再次回到武漢工作的毛平不僅僅是醫生。人民黨此時的財力遠超1905年。毛平奉命在人民黨創建的“漢陽新區”開辦了一所“武漢醫科學校”,按照醫學界的傳統,“武漢醫科學校附屬醫院”也建成了。毛平身兼醫科學校校長以及附屬醫院的院長,也算是知識界的一號新興人物。

  毛平主持的武漢醫科學校以及醫院設在鋼鐵廠附近,由于收費不算高,加上又是西醫,醫院每日里都是人頭攢動。毛平平日里也坐診,問完了發燒病人的情況,毛平說道,“去驗血吧。”

  最近的傳染病情況很多,春夏之交的時候往往是流行病大發作的時候,武漢三鎮是大城市,人口多,往來的人多,流行病發作的可能也更大。漢陽新區作為低洼濕地,生病更是一個常見問題。人民黨為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已經在武漢三鎮多次搞了衛生普及講座。講座效果自然是不錯的,當然,其結果是武漢醫科學校附屬醫院“生意興隆”。

  “毛院長,鋼廠出事了!死了六個人,傷了四個。”通訊員急急忙忙的沖進了毛平所在的門診處。

  毛平立刻起身,“叫上醫療隊的同志,咱們現在就去。”

鋼鐵廠是個高危行業,莫說現在,即便是解放之后,每個大中型鋼鐵廠每年都有三位  的這個標準,鋼鐵廠就不算出了管理問題。這不是草菅人命,這是因為鋼鐵廠的工作環境決定的。高溫、高熱、高噪音,還有各種放光。工人和技術人員可不是說讓你躲在安全的地方以保命為唯一目的。工人和技術人員要觀察,要處理上千度的金屬液體。自身稍微一個不小心,或者生產流程里頭稍微一個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那就會導致傷殘。毛平親眼見過一個高爐正上方天橋上的工人不小心掉進了高爐里頭,等毛平上了天橋,下頭沸騰的鐵水中再也沒有什么人類的蹤跡。上千度的高溫環境中,整個人都被燒成了飛灰。

  所以死亡這件事本身并沒有讓毛平再有任何驚訝,任何驚訝都沒有意義,這就是大家面對的現實。

  一出門,毛平就看到了陰沉沉的天空,他心里頭覺得莫名的有些不安。這種連綿的云彩很像是當年在安徽水災時候看到的云彩。那次水災給了毛平太過于深刻的回憶。定了定神,毛平就帶著穿著白大褂的醫療隊趕往漢陽鋼鐵廠。

鋼鐵廠里頭受傷或者死人并不是什么新聞,所以廠里頭倒是秩序井然。倒是那些外國技術人員看到毛平他們,會和善的打個招呼。這些洋鬼子們最初見到毛平這些穿著白大褂,醫護箱上帶著圓形白底紅十  標志的時候,一度以為他們是洋醫院的醫生。得知這幫人是中國本地醫生的時候,洋鬼子立刻不屑一顧起來。

  直到毛平的醫療隊在救治的時候,展現出了果斷有效的能力。某次救了一個洋鬼子的命,他們才用真正對待醫生的恭敬態度來對待毛平他們。畢竟洋鬼子開的醫院,是沒有不需出診費隨時趕來的醫生。在這危險的工作環境里頭,天知道會遇到些什么。善待醫生就是善待自己。

  毛平他們并沒有因為其他人的招呼而停下,醫療隊用一貫專注的態度迅速前進,在工廠人員的帶領下直抵傷者所在的地方。與往常一樣,在刺鼻的燒焦的味道中,受傷的工人正在呻吟或者哭泣著。

  哭泣的那位左腿已經少了一截,黑乎乎的布料被燒灼在腿上。露出在外頭的是黑紅的殘肢。“讓我死吧!”工人正在絕望的哭泣著,“我活下去還有什么意思!讓我死!”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在就業競爭殘酷的武漢地區,這等傷殘者是很難再找到像樣的工作。這個世道對一個沒有養家糊口能力的人毫不留情,只有緩慢的死或者痛快的死兩種選擇。

  不管傷員的傷口多么嚇人,也不管傷員的哀號多么悲慘,救治工作立刻展開。先簡單的處理一下傷口,在用紗布包住傷口。傷員們被抬上擔架,救護隊向著醫院跑去。

  “毛校長!”工頭拉住了毛平,“毛校長,這里頭有我的親戚,您多照顧些。”

  “放心吧。我們會好好治療病人的。”毛平答道。

  “這是命啊。這是命。”工頭同一種痛苦的語氣反復說了好幾遍,這才說出了心里話,“受這罪還真不如死了。”

  毛平知道工頭的意思,工頭沒說出來的話是,“如果花費太大,那就不用救了。”毛平對醫院的情況非常了解,人民黨的醫院也不可能不惜代價的救治這種病人。現在的醫院根本就沒什么大宗進項,如果人民黨不是為了積累出足夠的醫生,而且人民黨在醫生身上的投入本身也很少,這家學校和醫院早就撐不下去了。

  武漢三鎮是大城市,作為九省通衢的要地,又有好大的租界區。這里被美國人稱為“東方芝加哥”。而畸形的城市發展中,恰恰缺乏醫療體系,更不可能有什么社會保障體系。人民黨對自己體系內的傷殘人員除了盡心救治之外,還會安排很多他們力所能及的工作。對于未婚人員,甚至還會給他們安排結婚之類的待遇。可那是根據地,人民黨基本上掌握了整個根據地,有諸多企業、工廠,有著太多的就業機會。在武漢,一日不勞,一日不食。太多的人等著太少的就業機會,一旦因為重大傷殘被勞動隊伍所淘汰,下場悲慘的很。

  即便是把人救下來,那意義何在呢?毛平忍不住想,如果漢陽鋼鐵廠是人民黨的,那么人民黨自然不會對這些工人同志置之不理。可是現在的情況,人民黨既無財力,也無義務對這些人提供治療之外的更多幫助。

  “能救下來就是他的命。聽天由命吧。”毛平對工頭說道。工頭用理解和感激的眼神看著毛平,連連說著“多謝。”

  毛平為了平易心中的情緒,忍不住暗暗對自己說:“發揮救死扶傷的革命人道主義精神。”毛平甚至回想起陳克用一種極為認真的態度對自己說,“毛平同志,你辛苦了。”

  想到這里,毛平覺得自己又恢復了堅持工作下去的勇氣,盡可能的為中國貧乏的醫療工作做些事情。不過毛平若是能知道陳克內心所想的東西,只怕會大驚失色。陳克面對自己努力建立起來的簡陋的公共醫療醫療體系,經常會想,這些辛苦的工作人員那平均近乎10的病人死亡率,若是在21世紀只怕早就被醫鬧們堵住大門給弄得想自殺吧。

  抱著革命人道主義精神的毛平,帶著醫療隊離開了漢陽鋼鐵廠。學校和醫院健在一大片空曠的土地上,這是漢陽新區的地盤。

  1905年,時任兩江總督的張之洞在漢口動工修建東起漢口堤角、西至舵落口的“張公堤”。自建成之后,后湖十幾萬畝低洼地上升為陸地,這樣導致漢口城堡失去了防水功能。而后來,玉帶河漸漸淤塞,清末遂拆除漢口堡改建大馬路,也就是今天的中山大道。今日漢口的雛形就逐漸形成了。

  人民黨在此時介入武漢,并不是事先計劃好的。更不是陳克對歷史的了解有如此細致的程度。純粹就是誤打誤撞,在有大量空地的漢口插進了一杠子。這十幾萬畝的洼地本來是濕地,沒什么人居住。到1908年,地下水位降低,這地方終于能夠進行大規模興建。

醫療隊進了醫院,醫院里頭依舊是人頭攢動。這個時代,無論是中國還是外國,傳染病占據了大多  病床。群眾們雖然不知道傳染病的道理,卻知道傳染病的表現。把傳染病人留在家里頭,全家遭殃。送去醫院的話,一來對親人盡了心,二來也避免了家里頭遭殃。如果是新中國時期,醫院和國家衛生防疫體系自然是要解決這些防疫問題的。可現在是1908年,滿清政府既沒有解決社會問題的意愿,更沒有解決社會問題的能力。私人開醫院那是為了掙錢,是要往自己腰包里頭掙銀子。而不是掏自己腰包花費巨大的來給社會提供服務。

  所以,直到人民黨介入武漢,即便是只有大規模衛生宣傳活動,真正意義上的衛生防疫體系的雛形才算是出現在武漢。

  眾人見醫療隊抬著傷員進來,知道事情重大,紛紛讓開了道路。毛平他們順利的進入手術室,開始進一步的救治工作。

  這是1908年4月的事情。趙爾巽大人尚且在湖廣總督的位置上。

  而兩個月后,也就是1908年6月,在江蘇臨時議會正式建立時,趙爾巽大人已經如愿以償的重新就任四川總督。他拋下湖北這個燙手山芋,急急忙忙的趕去四川。甚至繼任都沒等。

  進入夏季的武漢地區下起了大雨,各地水位暴漲,湖北眼見著要連續第五年遇到大規模水災。而此時的毛平,正動員醫院的同志和學校的學生做好救災防疫的準備。

  不僅僅是醫院,武漢工作隊的同志們更是做著緊急動員。來武漢工作之前,陳克對武漢工作隊說過,“同志們,革命可以走先用軍事力量控制一個地區,然后在民政上展開新制度建立工作的方式。同時,革命也可以走先在民政上展開工作,最后實施軍事接管的模式。無論哪種模式,都需要強大的軍事力量作為后盾。但是只靠軍事力量是打不出一個新政權的。革命的最終目的,無外乎讓人民能夠更好的勞動,能讓人民更好的生活。這是一切真正革命的歸結點,也是一切革命的目的。”

  人民黨有著應對水災的能力,黨員干部們幾乎都是從水災中死里求活掙扎出來的。雖然人民黨的同志都學習過唯物主義,也都堅定的表態,這世界上不存在鬼神。面對現在的局面,他們很懷疑陳克是不是有能掐會算的能力,當人民黨開始在武漢投放力量的時候,不用上陣廝殺,不用階級斗爭,老天竟然用水災這種殘酷的方式來幫了一把。

通訊員帶來了消息,陳克主席帶領的工作隊在大別山區的工作很有成效,到現在,已經征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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