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最前方的璃目犬突然嗷嗚慘叫一聲,腳下一軟,身體在地上連續翻滾出數丈。
灰保大驚,連忙飛到璃目犬身旁。
只見璃目犬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氣息全無。灰保的臉色刷地一下雪白,腦海中閃過兩個字:陷阱!
對方竟然在路上布置了陷阱!
灰保頓時覺得棘手無比,很少會有人在逃跑的時候,在所過之處布下陷阱。只有那些經驗豐富、狡詐陰險的高手,才會如此謹慎,如此險惡。
高手!
灰保沒有作聲,不自主地挺直了腰,猥瑣矮短的身體,卻流露出幾分昂揚戰意。
雖然在寺內地位不高,但是他對自己的本領還是頗為自傲。這些年,但凡只要他出手,還沒有失手案例。
“怎么回事?”戴濤看了一眼璃目犬,問道。
“對方布置了陷阱。”灰保沉聲道,眼中閃過一絲心痛,璃目犬豢養不易,這是他手中唯一一只璃目犬。
“陷阱?”戴濤大吃一驚:“難道他們知道有人跟蹤?”
“不一定!”灰保搖頭:“這類陷阱的威力不大,大多都是針對靈獸。有經驗的高手,一般都會在自己經過的地方布置此類陷阱,以防萬一。如果對方早有準備,陷阱的威力肯定會更大。”
戴濤釋然,灰保說得很有道理。
不過他哪知道,左莫早就知道來的是返虛期修者,什么陷阱能夠對付返虛期修者?他很干脆地放棄這個不現實的想法,而把目標放在有可能出現的靈獸上,這也是蒲妖的建議。
灰保神色肅穆,朝另一位弟子招了招手:“把萬引羅盤拿來。”
只見那名弟子小心地捧出一個羅盤,交到灰保手上。羅盤通體漆黑,由某種不知名的黑色石頭雕刻而成,上面布滿一個個奇詭的符紋。
灰保拿過羅盤,咬破手指,在羅盤上畫一個符紋,神色肅穆,口中念念有詞。
紋絲不動的羅盤指針,驀地緩緩轉動,片刻后,停下來,指著一個方向。
和剛才截然相反的方向!
不愧是高手!
灰保眼中更加熾烈。
笑摩戈與懸空寺名將江哲將一決死戰!
這個勁爆的消息轉眼間,便在百蠻之冥引起軒然大波。
江哲雖然沒有谷梁刀那么強勢,卻是第一個攻破魔界,取得實實在在戰果的戰將。而笑摩戈呢,這段時間突然扶搖直上,連破明匪、雨前衛,戰績輝煌。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強強對話。
天裂之災后,修者陣營連連取勝,勢如破竹,名將層出不窮。反觀魔族這方,卻是一片寂然,沒有什么動靜。魔族各大勢力對此保持緘默,他們自然有他們的考慮。但是魔族民眾對這點感到憋屈無比,但是在事實面前,偏偏無可辯駁。
如今笑摩戈和江哲之間的戰爭,瞬間吸引整個百蠻之冥的目光。
笑摩戈聲名鵲起,儼然是新生代的名將代表。只是,在民眾眼中,他還缺乏一個足夠份量的勝利!
打敗明匪、雨帥固然轟動一時,但是對外戰爭的勝利,在魔族民眾們眼中,顯然份量更重。
長久的壓抑和憋屈,也讓魔族民眾對勝利的渴望,達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幾乎整個百蠻之冥,都在希望笑摩戈能夠打敗江哲。
勝利,只有勝利才能說明一切!
百蠻之冥的目光,匯集在笑摩戈的戰部上。
當消息傳開之后,笑摩戈戰部的前進之路,立即變得暢通無阻。沿途各大勢力,紛紛讓開道路,不僅如此,他們熱情地提供各種幫助:免費補給、招募兵源……
對這曠世之戰的渲染,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在許多人眼中,這將有可能決定魔族與修者兩大陣營命運的生死之戰。
之前長久的壓抑,魔族心中對勝利的渴望,在左莫丟下的這顆火星誘使之下,轟然燃燒起來。
魔族天性好戰,他們對于戰斗的渴望,是修者難以理解的。
大量的魔族好手,從四面八方趕來,希望能夠參加到這一戰。這些人數,要超過之前的投奔人數的數十倍。
數位魔帥在公開場合發表對笑摩戈的聲援,各種各樣的情報,如同流水般,匯集在公孫差和別寒的手上。而與此同時,原本想安心備戰的江哲卻忽然發現,周邊的探哨猛然增多,小規模的騷擾迅速加劇。
周圍的那些魔族勢力也是見機給懸空寺下點眼藥,我們是打不過你,但是騷擾卻沒完沒了,根本不給江哲安心備戰。
甚至許多小勢力小團體,自發地組織,前去騷擾。很多人把都天血界修者狩妖狩魔的事拿出來說,號召魔族一起狩修。有些魔族居然號召妖族一起來對付懸空寺,百蠻之冥,熱鬧非凡。
事態在轉眼間,便演化成燎原之勢。
懸空寺壓力陡增。
左莫和阿鬼曾憐兒三人在街道上行走,他們樣貌都全換成新模樣,走在街道上,也不虞有人能認出他們。
笑摩戈與雨帥那一戰的蜃影可是傳遍百蠻之冥,被認出來就麻煩。
不過此時,左莫卻是得意洋洋。
作為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操作者,看到眼前的大好局勢,他心中自然得意無比。所謂笑摩戈與江哲一戰的消息,便是他丟出去的。
只是他也沒有想到,魔族的反應竟然如此激烈,激烈得都超乎他的想象。
他本意只是想給懸空寺下點眼藥。
眼下的局勢,對公孫差他們非常有利,他們可謂占盡主場之利。這場戰爭吸引整個魔界的目光,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個時候在背后下黑手。
看豪帥第一個跳出來支持笑摩戈,便可見此時的笑摩戈呼聲有多高!
更詳細精準的界圖、主動愿意參戰的向導,對公孫差他們非常有利。而江哲地盤強壓下的魔族得到消息,也會蠢蠢欲動,雖然無法讓江哲焦頭爛額,但不免會牽制江哲的一部分力量。
優勢,便是如此一點點積累起來。
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懷疑笑摩戈的身份。開什么玩笑,和江哲開戰,怎么可能是修者?
當然是我們魔族、最純正魔族爺們,才有這樣的膽識!
什么?會妖術?妖族?
敢和我們搶笑爺?
活得不耐煩了!
聽到這些話,左莫一笑置之,他問蒲妖:“那兩個老賊禿不會跟丟了吧?”
回想沿路的那些布置,他心里都有些發虛,陰險,太陰險了!
蒲妖層出不窮的手段,真讓他大開眼界。
他現在擔心萬一兩個老賊禿跟丟了,返身去找公孫差他們的麻煩,那可就不妙了。這場戰爭的關鍵之一,便是他能夠牢牢吸引兩個老賊禿。
“不要小看懸空寺。”蒲妖對左莫的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灰保臉頭土臉,臉色奇差。
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損失了六只靈獸!這五年里損失的靈獸,都沒有這一天損失的多。對方的手段和當下流行的手段,截然不同。尤其是許多原始又陰險的布置,讓他防不勝防,連續中招。
若不是他的經驗豐富無比,嗅覺異常敏銳,他現在早就跟丟了。
但即使如此,他心中愈發沒底氣。
對方的經驗絕對比他更豐富,當然,更重要的是,對方的心機比他更陰險狡詐!陷阱簡直被對方玩得出神入化,一環扣一環,每次都不相同。
若是對方的目標是人,他現在只怕早死了。
陷阱比拼的不光是技術,更多的是心理層面的較量,灰保知道,在這方面的較量,他一敗涂地。
他唯一有底氣的,便是身邊的兩位前輩,兩位前輩是絕對不會坐視他被干掉。
戴濤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灰保的狼狽他看在眼里。自己竟然被個小輩逼得如此手忙腳亂,他心情自然不爽至極。倒是他身旁的寂正始終面無表情,似乎對這一連串的挫折無動于衷。
灰保忽然長松一口氣,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城市。
“是這里?”戴濤轉過臉問灰保。
“是!大人!”灰保恭敬地回答:“他們就在這座城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這座城市里面的人多駁雜,難以辯認……”灰保欲言又止。
“不用這么麻煩。”戴濤笑了笑,說罷,他看向寂正:“還請師兄,把這個家伙逼出來。”
寂正面無表情點點頭,忽然飛上天空。
從天空俯瞰著下方的城市,人如螻蟻般渺小。
寂正豎起單掌,驀地一聲清叱:“哞!”
剎那間,方圓百里內的空氣驀然凝滯,恐怖的威壓居高臨下,倏起朝下方的城市罩去。
整個城市好像剎那間凝固一般,人們下意識地抬頭望向天空那道身影,恐懼不自主占據他們身體的每個角落,人們手足冰冷,大腦一片空白。
一道禪光,如水波般,掃過整個城市。
當禪光亮起的時候,左莫臉色驟然大變。
該死!
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完全不顧忌,悍然挑戰全城!
那道禪光給他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