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如煙如幻的眸子,一抹月華閃過。
兩人周圍的氣泡,齊齊破裂。
無數尖銳的勁氣驟然迸裂,把兩人籠罩其中。
然而如此凌厲的勁氣,卻無法傷害兩人分毫。童先生周圍兩丈方圓,恍如有一道無形屏障,勁氣無法寸進。曾憐兒卻恍如無形之物,勁氣輕松地穿透,她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一陣微蕩,變得模糊不清,似真似幻。
童先生的目光一凝。
化掌為爪,向曾憐兒抓去。
一道黑色的掌影,一脫掌,便化作一團黑色霧氣,朝曾憐兒罩去。霧氣中,仿佛有無數怪獸在掙扎咆哮,空中怪嘯如潮,綿延不絕,聞者無不汗毛直豎。
曾憐兒目光迷離,櫻唇微啟,吐氣如蘭。
“月!”
手中的水袖,如同水中浣紗,輕曼無比。
她周圍的天空,驀地暗了下來,一輪如鉤細彎月,浮現在她身后。這輪鉤月比她身形略高,散發著幽冷的光芒。
曾憐兒的心中激動,神月終現!
她修煉的月亮神力雖然傳承已經算得完整,但是依然有許關鍵地方佚散。每一代的傳承者,無不絞盡腦汁,試圖重新完善它的修煉方法,但是見效甚微。甚至連他們自己的修煉,也極其艱難。
神月,這個貫穿于中后期修煉的關鍵,卻早就遺失。
如今卻在曾憐兒的手上復原。
曾憐兒的天賦絕佳,從小苦修,而且這段時間里,接二連三的戰斗,尤其與林謙的那次對抗,讓她受益匪淺。
強大的童先生給她帶來的巨大壓力,也成為她領悟神月的因子。
“神月!”清冷的聲音,從青幔中透出,雨帥淡淡道:“原來曾憐兒修煉的是神力,倒是本座失算了。”
戰車旁諸將身軀一震,臉上皆盡驚駭。
神力!
原來這就是神力!
天空那輪如鉤細彎月,仿佛穿破時空,從遠古而來!
“主上!”一些戰將張口欲言。
“別讓她跑了。”雨帥輕描淡寫道。
霞公主身旁的中年侍女此時神情迷惘,喃喃自語:“神月!這才是真正的神力!”
她一直苦苦摸索,花費了數十年光陰,費盡心機,才堪堪摸到門檻。她之前就察覺到曾憐兒修煉的是神力,但是看到此時天空那輪鉤月,她滿嘴苦澀。
神月顯現,意味著曾憐兒的神力,開始登堂入室!
霞公主目光流露出一絲異色,她下意識地向笑摩戈望去。
美目忽然一挑,她注意到,左莫的身體微不可察地一震,臉色微變。
注意到霞公主的目光,左莫轉過臉,兩道目光相觸。
霞公主發現左莫的眼中,閃動一抹狂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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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寒對天空中的戰斗并不感興趣,個人武力的較量,對于像他這樣執著于指揮戰斗的戰將來說,并沒有太多吸引力。他麾下的孽部,實力十分平均,沒有太突出的高手,他幾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如何發揮孽部最大的威力上。
久而久之,這也成為一種偏好,或者說是戰斗風格。
哪怕天空的戰斗激烈無比,都無法吸引他半分目光。他機敏警惕的目光,悄無聲息地在雨前衛來來回回掃視,就像一只狡詐的狼,在尋找下口的破綻。
他沒有被雨前衛嚇到。
雖說當年過的生活和軟禁沒有什么區別,但是懸空寺身為四大之一,就連門派內對抗的對手,也是江哲這個級別。在那樣的環境長大,別寒怎么可能畏懼一支他沒有聽說過的戰部,哪怕對方的首領是一名帥階。
十多年的如履薄冰、沉默寡言,他的心臟堅硬得就像巖石。
別人被雨帥威名所攝,戰戰兢兢,不敢有一絲輕舉妄動,但別寒卻始終不斷地注視著這支龐大的戰部,尋找最有可能突破的破綻。
體內與明匪一戰的戰意還未平息,他就像一只被關了許久的獅子,沖出牢籠,迫不及待地尋找盡可能的廝殺、戰斗!
瞇起的眼睛,光芒在里面閃動。
當他看到雨前衛一支小隊不引人注意地向側翼轉移時,他的目光一寒。
只思忖片刻,他便想明白對方的打算——對方在防備曾憐兒逃離!
雖然這個猜測有些離譜,怎么看,曾憐兒似乎都難以逃離。但是別寒卻沒有什么猶豫,他瞇著眼睛,目光仔細地掃過這支小隊布置的方位,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
這支小隊的挪動沒有引起誰的注意,密密麻麻的隊伍之中,這樣的換位極難發現。而其他戰將,哪怕就是注意到,也會很快收回目光,如此厚實的隊伍,千人隊伍的內部換位,沒有絲毫利用的價值。
別寒眼睛瞇得更細,眼中所有的殺意和光芒,都被幾乎闔起的眼皮隔絕開來。
看似沒有利用價值的換位,別寒卻上了心。
他在心中飛快地推算著這個小小的換位,帶來的一系列變故。
修者戰將最擅長推算,身為其中佼佼者的別寒,推算能力堪稱恐怖。在他心中,巍然不動的雨前衛在不斷地變幻。
小支隊的換位,讓對方戰陣中軍的厚度,薄了十分之一。
注意到戰車附近的高手們,個個神情緊張盯著天空正在戰斗的兩人,別寒如同聞到藏匿的獵物的氣味。
他隱隱有些亢奮起來,但是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沉穩,注意力更加集中。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機會,正在一點點朝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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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的戰斗達到最激烈的地步。
童先生那團無數怪物掙扎的黑暗霧氣,在曾憐兒身后的彎月照射之下,如同滾熱的開水澆在冰雪上,黑霧里的怪物哀鳴不已,黑霧竟然轉眼間煙消云散。
童先生臉色陡變!
一滴殷紅的血滴,突然從他眉間滲出,飛入他手掌之中。
盡管只有一滴鮮血,但手掌卻仿佛從血池里剛撈出來,沾滿鮮血。這只血掌猛地豎立起來,童先生的神色一片肅穆。
“掌目崖!”
曾憐兒頭頂驀地暗下來,她抬頭仰望,卻見一座數百丈高的山崖,以壓頂之勢,朝下急墜而下!
下面眾人看得分明,無不倒抽一口冷氣。
一座形狀如手掌的山體,上面交錯縱橫遍布無數暗紅色脈絡,如同血管一般,最為可怖的,卻是山體上,一只碩大血目,冷然橫望。
但凡被這只眼睛掃中,無不渾身一僵,血液幾乎凝固!
哪怕是中年侍女等人,也不由露出幾分駭然之色。這只血目不知有何妙用,但光是這座山體壓頂之勢,便讓人心中生出擋無可擋之頹敗感。
“好厲害的掌目界!”朱可喃喃自語,心中亦是駭然。
掌目界源自掌目魔功,這是一種非常偏門的魔功,專修一掌一目,就連見多識廣的朱可,也甚少聽到相關傳聞。可是這位不知名的童先生,儼然已經把門偏門無比的魔功,修煉到極深地步,他對界的理解,也達到超乎想象的地步。
這座掌目崖,那股森冷可怖的氣息,即使遠遠觀之,朱可也覺得心驚肉跳。
“在掌目魔功歷代修煉者上,只怕沒什么人能超過童先生。這門不起眼的魔功,在他手上,發揚光大,不得不叫人佩服!”戰車旁,一名獨角魔族不由贊嘆。
此人名為項東,身形魁梧,渾身包裹厚甲,最奇特的是,這些甲殼竟然是從他體內生長出來。
“非大毅力者不能成!”另一人頷首贊同道,此人雙目狹長,目光陰冷,背上一對透明的蟬翼,猶如水晶般晶瑩剔透。此人名為錢青,是雨帥麾下著名高手之一。
“希望這個女人能支撐久一點。”項東笑道:“神力我可很是期待啊!”
錢青冷哼道:“神力之說,不過傳言而已。”
兩人的目光,卻沒有挪開分毫。童先生甚少出手,在雨帥麾下頗為低調,與眾人人緣頗佳,能看到他出手的機會可不多。
雨帥麾下高手如云,便是強如他們,也同樣存在競爭。
掌目崖是童先生的殺招,他們只聞其名,還從未見過,此時無不打起精神,想一窺其妙!
無數雙目光匯集于一身,曾憐兒卻沒有絲毫慌亂。
不知何時,鉤月挪到她面前。
迷離的眸子霧般彌漫,水袖長舞,身形婀娜,如煙般飄渺幽然的聲音,如同裊裊擴散的漣漪水波,在眾人心頭掠過。
“月兒月兒開!”
只見鉤月環繞著她滴溜溜一轉,有如朝頭頂的掌目崖虛斬。
沒有聽見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勁氣。
森冷可怖的掌目崖,如同豆腐般,從中剖開!
童先生臉色驟變,手掌一僵。
“月兒月兒碎!”
鉤月滴溜溜地飛快轉動,瞬間化作一片光華,曾憐兒曼妙的舞姿,在月華之中,若隱若現。
無數道筆直的細痕轉眼間,遍布掌目崖。
童先生臉色由紅變白,瞳孔擴張,仿佛不能置信。
臉色煞白的童先生噴出一蓬血沫,仰面而倒,從天空跌落。
與此同時,掌目崖轟然崩碎,無數碎塊,如同雨點般落下。每一塊碎塊,切面都光滑如鏡。
全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