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寒回頭看了一眼飄浮在天空的寺宇,高高的尖塔,在云端若隱若現。
在他身后,一支奇怪的戰部,寂然而立。
這支戰部的確奇怪,他們有的長著牛頭,有著是馬身,有的額頭長有犀牛角。任何一位修者看到這支戰部,都會大吃一驚,魔族,這些人竟然全都是魔族!
他們像雕塑一般一動不動,他們的眸子黯淡無光,如死一般的灰白,金色的符紋纏繞在他們身上,就像華美的刺青紋。
這支戰部,便是懸空寺的最著名戰部之一,它有著一個奇怪的名字——孽部!
別寒收回目光,率先朝前進發,整個戰部就無聲的水流,悄然滑過。
“云海界……”別寒輕聲自言自語,周圍寂然無聲。
在孽部,沒有副官。
※※※※※※※※※※※※※※※※※※※※※※※※※※※※※※
度日如年的左莫按捺心中焦急,臉上卻始終的保持平靜,和冰曜族長談天說地。族里的年輕人也喜歡湊過來聽。與外界隔絕太久,他們對外界充滿好奇。
韋勝和宗如從入定中醒轉,兩人身上的氣息有明顯的變化,左莫心中開心不已,看來自己的一番話對他們有些益處,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收獲多大。
韋勝和宗如見左莫身旁圍滿人,便在角落里,繼續思索著。
還好左莫去過不少地方,經歷豐富,要不然早就詞窮。
無論左莫說什么,年輕的嵐人們都聽得津津有味。
忽然,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在他背上,一位嵐人昏迷不醒。左莫的瞳孔驟然收縮,赫然正是那天去采摘水云胎的嵐人!
冰曜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一晃身,便出現在受傷的嵐人跟前,手上藍芒一閃而逝,小心地檢查起來。
緊接著他語氣嚴厲地詢問背著傷者回來那名嵐人,他問得十分詳細,不過由于語言的問題,左莫聽不懂。
半晌,冰曜才抬起頭,向左莫解釋:“他被人打傷了,有人在朝禁地進發。”
左莫忽然想起懸空寺那一行人,心中猛地一突,他連忙問:“冰大哥,能不能讓我的同伴檢查一下他的傷勢?”
冰曜點點頭,退到一邊。左莫示意宗如上前,宗如把手搭在受傷的嵐人身上,片刻后收回手,朝左莫點點頭。
“左兄弟有什么發現?”冰曜見狀,忍不住問道。
見宗如點頭,左莫心中頓時明了,便解釋道:“我們在路上的時候,曾經遇到四位懸空寺的禪修。從這位兄弟身上的傷口來看,是被禪修所傷,我猜測可能是那四位懸空寺禪修。”
“懸空寺!”冰曜臉沉下來。這些天左莫一直在介紹外面的情況,懸空寺是什么,他也有個大致的概念。
冰曜沒有猶豫,斷然道:“無論是誰,硬闖禁地,本族上下,戰至最后一人,亦絕不妥協!”
說完,幾名嵐人電射飛出議事廳,奇異的尖嘯聲向四周滾滾擴散開來,不絕于耳。
聽到嘯聲,大量嵐人戰士,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朝議事廳匯集。
冰曜對他們說了一番話,所有人嵐人臉上頓時流露出殺氣。
“左兄弟,你們先在呆著……”冰曜放緩語氣,轉身對左莫道。
“冰大哥見外了!”左莫正色道:“小弟可逮住這機會吶!冰大哥有所不知,我們在路上,就被這群賊禿暗算過,正想著怎么報仇,機會送上門!再說這位小哥因為幫我們尋水云胎才受傷,我們也斷無袖手旁觀的道理!”
冰曜露出欣賞之色,用力一拍左莫的肩膀:“好!你這個兄弟我認了!走!咱們一起去!哼!懸空寺!”
※※※※※※※※※※※※※※※※※※※※※※※※※※※※※※
“師叔,剛才那人好生古怪。”明凈有些驚魂未定道,剛才那個藍色的人影,如同鬼魅般,若不是師叔出手重創對方,他們只怕難以善了。
一向溫和的定真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擰出水來,他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來:“那是嵐人!”
三位弟子被定真臉上的猙獰嚇住了,老半天,才聽到一人小心地問:“師叔,什么是嵐人啊?”
“遠古一脈余孽!”定真注意到三位弟子的神情,放緩臉色道:“你們以后記得,要遇到遠古一脈,一定要上報門派!”
三名弟子被定真嚴厲的語氣震住,連連點頭應是。
定真忽然閉嘴沉默不語,剛才那名嵐人被他擊傷,但是后來卻沒有發現尸首,肯定是有同伴!
難道是個嵐人部落?
定真精神一振,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這次可就來得值了!哪怕沒有找到那件東西,光這個嵐人部落也能夠讓門派足夠重視。
他忽然手捏法訣,靈力微動,一圈金色光芒在他指間一閃而逝。定真睜開眼睛,心中嘆息,這些冰嵐有些古怪,竟然無法傳訊回門派!
定真心中警惕,這些遠古后裔能茍延殘喘至今,只怕還有幾分手段。
懸空寺高手輩出,各種職權劃分也非常細致,專門的事情有專門的人處理,定真從來沒有參與過此類任務。說實話,這次若不是他們離云海界最近,這次的任務也輪不到他們。
無論如何,先完成任務要緊。
“都小心些,走吧。”定真沉聲道:“此次事有古怪,若有不對勁,你們轉身便逃,不要猶豫,知道么?”
定真在門派內并非實權人物,否則他也不會負責帶弟子出去歷練這種低級任務。不是他實力不夠,而是他素來不得派內大佬們的喜歡。他不希望在自己手上,弟子們出現什么意外。
門派規矩森嚴,若沒有命令,擅自逃跑受到的懲罰非常嚴厲。
“是,師叔!”三人連忙回答。
※※※※※※※※※※※※※※※※※※※※※※※※※※※※※※
別寒仔細地瀏覽手上玉簡內的情報,這是第十五遍。
情報是經過門派搜集而來,包括云海界以及龜島的各種信息。別寒看得出來,門派注意云海界和龜島的時間并不久,應該就在幾天,否則的話,情報不會這么簡陋。
別寒很清楚門派搜集情報的實力,只要給他們時間,他們幾乎能調查到任何他們想要的情報。
云海界的情報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這只是個偏僻的中界,之前并沒有值得一提的勢力。
情報的重點是在這個名為“龜島”的勢力上。這個勢力的實力非常強大,他們竟然戰勝了一支魔軍!
看到“魔軍”這兩個字眼,別寒瞳孔不自主地一縮,哪怕這是第十五遍。
魔軍的規模不詳,但是云海界本土勢力沒有人能夠阻擋,導致全界潰逃,直到龜島突然站出來聲稱要抵抗魔軍,形勢才沒有發展到那么糜爛的境地。
云海界地處偏僻,加之沒有什么出產,在這之前并不引人注意,四境天的觸手都沒有伸到這里。其中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云海界并沒有界主。云海界的界鑰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這一點引起了別寒的注意。
界鑰對任何一界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存在,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這也意味著無以倫比的財富!擁有界鑰,這一界的靈脈、礦產等等,便會呈現在他面前。除此之外,界鑰能夠調動這一界的靈氣等等。
一般來說,一個界發現沒多久,界鑰就會水落石出。蜂擁而入的修者會千方百計地找到界鑰,那是一筆足以令人瘋狂的財富。
但是奇怪的是,云海界的界鑰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而云海界有修者居住的歷史雖然還不確定,但是一千年應該還是有的。這么長的時間,不可能沒有人不垂涎界鑰。一旦擁有界鑰,才能成為真正的云海界之主。
別寒在猜測門派的真正用意。
掌門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支援定真,別寒壓根不信。定真在門派的地位,他很清楚,掌門為了定真而出動一支戰部,那只是個玩笑。
更何況,還把他放出來。
從他摘得黃金戰將的玉牌之后,他便被勒令在家中不得外出,每日誦經。門外看上去沒人把守,但別寒很清楚,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的小院。
門內有長老說他嗜殺,想到這,他不由冷笑。
江哲雖然長得俊朗溫和,但是殺人起來,絕不手軟,也沒聽哪個長老說江哲嗜殺。
這一切,只不過……
他忽然轉過頭,深深地凝視面前的孽部。耀眼的金黃色禁制梵文在他眼中,如同太陽光般刺眼。
半晌,他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細思。
門派甚至為他們準備好傳送陣,直接傳送到云海界,這筆花銷之大,令人瞠目結舌,可見門派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能直接傳送到云海界……
門派在云海界早就埋下了釘子。
他們在謀劃什么?
直到傳送陣的光芒映入他的視野,他才從沉思中掙脫出來。
“別寒大人,傳送陣已經準備好,您可以隨時出發。”傳送陣旁,守著幾位禪修,為首一位上前一步恭聲道。
別寒看也沒有看對方一眼,面無表情徑直朝傳送陣走去。
孽部跟在他身后,如同死物般寂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