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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軍情五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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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青羽也老了,雖然保養得很好,但兩鬢頭發根都是白的,眼角細密的紋路也暴露了他真實的年齡。

  這一刻陳子錕忽然明白了,當年燕青羽被燒死在汽車里只是金蟬脫殼之計,他換了身份奔赴新的戰斗崗位,那就是帝國主義的橋頭堡,香港。

  燕青羽顯然也認出了陳子錕,他若無其事道:“根據你的身份證,你應該叫劉福貴,但江湖上稱你為錕叔,大陸來的青幫通字輩老頭子田錕,那么,我到底該怎么稱呼你?”

  陳子錕不作答,他不知道這間屋里有沒有錄音偵測設備,只是冷哼了一聲。

  燕青羽道:“看來你的心情不太好,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像你這樣的江湖前輩,怎么能在審訊室里坐著呢,阿龍,送錕叔到我辦公室。”

  五分鐘后,陳子錕坐在了警務處高層的一間辦公室里,門口掛著高級警司的牌子,燕青羽讓人端了兩杯咖啡過來,又從保濕砂箱里拿出上好的呂宋雪茄來請陳子錕抽,順手落下了百葉窗。

  “其實,我應該稱呼你姐夫。”燕青羽道。

  陳子錕還是沒說話,畢竟二十年過去了,情報戰線上的事情瞬息萬變,誰知道現在燕青羽是哪一頭的人,是英國軍情五處的走狗,還是臺灣國民黨特工,亦或是老本行,地下黨的駐港特情。

  燕青羽笑了:“放心,這是我的辦公室,沒有竊聽器,可以暢所欲言,我聽說你前一段時間跑出來了,但飛機失事掉進了南海,還傷心了許久,沒想到被你逃出生天了,對了,大姐呢?”

  陳子錕道:“你大姐很安全,你把我抓來,準備怎么處置?”

  燕青羽道:“不是我抓的你,是韓森抓的你,本來呢,政治部一直在對你進行監視,想查清你的底細,你也知道,香港是間諜之都,國共雙方的特務沒有八千也有一萬,英國人和美國佬也很重視遠東情報搜集,政治部不是警察,是隸屬英國軍情五處的分支機構,我們不會隨便抓人壞了諜報界的規矩,可是韓森和你的沖突激化,我才不得不出手。”

  陳子錕道:“你不用查了,我沒有肩負什么使命,就是活不下去了,逃亡而已。”

  燕青羽道:“我知道,但該走的程序必須走,老實說,你留在香港混黑道這條路走不通,你的名氣太大了,誰也捂不住,對了,最近三槍會和十四K打得很厲害,不妨各讓一步,權當給我個面子,再說十四K的龍頭,也是你的老朋友了。”

  “哦?是誰。”陳子錕并不意外,香港的老熟人太多了,隔三差五就能碰見一個。

  燕青羽正要說話,忽然辦公室的門被推來,兩個膀大腰圓的鬼佬便衣警官走了進來,胸前掛著證章,二話不說就要拉陳子錕。

  “你們不能抓我的客人。”燕青羽急忙以英語阻止,對方毫不買賬,出示了一份文件,燕青羽也只得屈從。

  陳子錕明白,對方一定是軍情五處的特工,看來這回要嘗嘗英國人的審問手段了。

  他被特工帶到了一處奇形怪狀的審訊室,室內呈多面體,天花板、墻壁、地板是不規則的幾何形狀組成,讓人失去平衡感,分不清方向,四下都是海綿墊子,軟乎乎的撞不死人,想必是為了防止自殺用的。

  室內涂著各種鮮艷的顏色,黃色紅色大塊的顏色,令人心情煩躁,一盞紅燈二十四小時亮著,分不清白天黑夜,看不到太陽,也無法計算時間。

  高科技啊,陳子錕不禁感嘆,這是要摧毀犯人的心理防線啊,不過英國人在折磨人方面走了歪路,依靠高科技手段沒啥大意思,要論折磨人,那還是我黨手段最高明,誅心,讓你的親朋好友揭發你,讓你的子孫兒女和你劃清界限,讓全世界唾棄你,讓你萬念俱灰,絕望無比,生不如死。

  再看英國人搞得這些玩意,對經歷過萬人批斗大會的歷史反革命反動軍閥陳子錕來說,就是小兒科。

  反正有燕青羽在,他并不擔心,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吃飽了就坐在地上練氣功,跟沒事人一樣,這一年多來擔驚受怕,殫精竭慮,就沒這么舒坦的休息過。

  陳子錕被捕,外面鬧翻了天,三槍會出動了數百人包圍旺角警署,要求警方交人,搞得鬼佬警司很頭疼,韓森更是頭大。

  九龍一棟大廈內,西裝革履的蕭郎拿起大班臺上的《南華早報》隨便翻了幾下,忽然一則消息吸引了他的目光。

  “繼三槍會與本地幫會大火并之后,據稱三槍會后臺龍頭老大錕叔日前被旺角警署帶走問話,至今已羈押三十六小時,三槍會數百成員在警署門前靜坐……”

  蕭郎心中一動,拿起電話:“蘇珊,請龔先生來一下。”

  不大工夫,龔梓君到了,現在他是上市公司董事局成員,身價也有百萬之巨了。

  “老龔,你看這條消息,是不是陳子錕到港了?”蕭郎指著報紙道。

  龔梓君看了報紙,道:“很可能,三槍會的名頭可不是誰都能打的,沒想到他也出來了。”

  蕭郎拿起電話:“蘇珊,備車。”

  如今蕭龔二人都是上流社會名聲顯赫之人,想辦些事情還是很簡單的,一通電話就打聽到了三槍會的地址,驅車前往,直接遞上名片,會長親自下來迎接,一看果然是故人。

  他鄉遇故知,大家都激動得流下了淚水,寒暄之后開始討論如何營救陳子錕的問題。

  “香港是法律社會,沒有證據的話不能拘押四十八小時,我會請專門的大律師跟進此事。”蕭郎道。

  本港擅長刑事案件的大律師全被蕭郎請來,組成空前強大陣容的律師團,又有數名上流社會的太平紳士聯名為“劉福貴”作保,其中就有韋仲英爵士,警方的壓力空前強大。

  “頂你個肺,這個錕叔到底是何方神圣?”韓森也傻眼了,沒想到對方來頭這么大,已經不是自己一個華探長能壓得住的了。

  讓他吃驚的還在后面,十四K忽然宣布停止對三槍會的針對行動,黑道紛爭告一段落,據說這是十四K龍頭大佬的意思。

  頂不住壓力的警署只能告訴律師,“劉福貴”被政治部帶走問話,和他們無關了,于是律師們又前往警察總部要人,這回碰了釘子。

  香港雖然是法治社會,但歸根結底只是英國人的殖民地,牽扯到國家安全層面的事情,這些打刑事案官司的大律師也沒轍,反而勸蕭郎不要插手此事。

  一轉眼,陳子錕被MI5拘留已經一周時間了,特工們以為他的精神已經崩潰,這才開始正式提審。

  陳子錕被帶到了一間正常的審訊室,一面墻全是鏡子,可以想象得到,鏡子后面有幾雙眼睛正看著自己。

  一個三十來歲的英國男人審問陳子錕,他坐在桌子對面,照本宣科。

  “姓名?”

  “劉福貴。”

  “年齡?”

  “六十八。”

  “籍貫?”

  “香港,元朗。”

  “好了陳先生,我們不要再兜圈子了,真正的劉福貴去年已經死了,你是冒用他人的身份,而且你犯下的罪狀還不止這些,前段時間,你在旺角好樂夜總會伙同他人殺死十五名中國籍男子,殺傷多人,又在佐敦道持槍殺死十五人,殺傷多人,你犯有一級謀殺,非法持械等多項罪名,如果我們愿意的話,可以判處你絞刑,不管你是陳子錕還是劉福貴,都要死在絞刑架下。”

  “你們嚇唬我有什么意思?”陳子錕不屑一顧,這些伎倆沒啥意思,對方的意圖他很清楚。

  鬼佬的粵語說的不錯,但普通話略差,他翻了翻手上的資料道:“據我們的情報得知,你應該是前中國江東省長,航委主任、民革中央委員,陳子錕先生,你在七月離開中國,乘坐的飛機在南海墜毀,但你并沒有死,而是來到了香港,恭喜您,陳先生,你成功了。”

  陳子錕不置可否。

  鬼佬道:“我們可以赦免你,但作為交換,你要告訴我們一些事情,比如中國空軍的機場分布,飛行員訓練情況,以及政治層面的一些問題,都希望你作答。”

  陳子錕道:“好吧,我是陳子錕,我六零年退休,已經不掌握最新的軍事情報,就算掌握,也不會告訴你們,我離開大陸是個人原因,不是叛國,希望你們了解。”

  “你確定?”鬼佬很詫異,在特殊房子里住了一星期的人,意志竟然這么堅定,這在MI5歷史上還是頭一遭。

  讓他大跌眼鏡的事情還在后面,陳子錕忽然抄起屁股下面的鐵腿椅子砸向墻壁上的鏡子,一下,兩下,鏡子龜裂,破碎,露出后面的攝影機和幾張面孔。

  “是你?”陳子錕停手,略有吃驚的看著面前的老者,熟人層出不窮,這位也不例外,眼前西裝筆挺的鬼佬高官,正是當年駐江東的英國領事約翰.沃克。

  “陳大帥,我們又見面了。”沃克先生揮手讓趕來的武裝特工退下,和藹的同陳子錕打著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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