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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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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泰市一干官員在陳子錕的質問下無地自容,不過他們都是為官多年的老油條了,應付這種事情駕輕就熟,慕易辰當即表示,解決二喜的正式工籍,再給他預支三個月工資以解燃眉之急。

  蕭郎也表示從財政里擠出一部分資金,徹底解決江灘貧民窟的問題,陳子錕當場讓他們拿出一個具體的時間表,蕭郎想了想說:“這些難民大部分是從河南逃荒來的,數量龐大,起碼要兩年時間才能初見成效,畢竟我們的精力不能全放在這上面。”

  陳子錕道:“那好,給你寬限到1949年的上半年,到時候不能把江灘亂局整頓好,唯你是問。”

  蕭郎鄭重作答:“我敢立軍令狀。”

  說這些話的時候,江灘貧民窟的老百姓就在一旁圍觀,一個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或麻木或謙卑,等大官們走了之后他們才議論起來,有人說那個大個子就是陳子錕,于是一幫人直呼青天大老爺,但也有一些年輕人嗤之以鼻,說天下烏鴉一般黑,當官的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陳子錕回到江灣別墅,召開會議,北泰政治經濟金融軍事方面的官員全部到場。

  眾人落座之后,互相寒暄一陣,陳子錕進行開場白:“開會之前,我想給大家公布一下最近的戰況。”

  富麗堂皇的會議室里頓時鴉雀無聲。

  “一月份,共軍陳毅部華東野戰軍,劉伯承部中原野戰軍分別向魯南、魯西南發動猛烈進攻,殲滅國軍六萬人,徐州吃緊。”

  眾人竊竊私語起來,收音機里總是聽到捷報,沒想到敗的這么慘。

  陳子錕敲敲桌子:“徐州危急,江北門戶大開,如果這座工業城市落入共產黨之手,共軍必然如虎添翼,勢如破竹,國軍如何作戰,我們管不著,我們要做的就是維持穩定,北泰人口急劇增加,形成了不穩定因素,任何一個處理不慎,都會造成嚴重后果,記住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永遠比槍桿子更重要。”

  眾人頻頻點頭。

  與此同時,江灘貧民窟的一處草棚里,幾個中年漢子正在開會,為首一個虬髯大漢道:“同志們,國民黨反動派采取了更加狡猾的懷柔策略,使得我們號召罷工的行動不得不推遲進行,對敵人的迷惑手段我們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中了奸計。”

  一人道:“陳子錕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一些年紀大的工人本來答應配合罷工的,現在又反悔了,說什么陳大帥來了,青天就有了。”

  虬髯大漢沉思一下道:“陳子錕在江北作威作福多年,手上沾了多少無辜百姓的鮮血,此人很善于偽裝,極難對付,我們的力量還不夠強大,暫時不能和他正面對抗,我會請示上級,派更有斗爭經驗,更有理論知識的同志來領導我們的工作。”

  會議結束,同志們陸續走出草棚,陸二喜站在門口放哨,警惕的目光掃向各處,虬髯大漢拍拍二喜的肩膀道:“二喜,你娘的病好些了么?”

  陸二喜道:“江大叔,多虧工友們幫忙,我娘的病好多了。”

  虬髯大漢點點頭,從兜里掏出一疊關金券塞過去:“二喜,有事招呼一聲。”

  二喜接了鈔票,感激的點點頭,虬髯大漢將大衣搭在肩頭,大步流星的離去。

  省城,中央大街,成群結隊的學生又在游行示威,“反美國駐軍”,“反內戰”的標語漫天飛舞,和以往一樣,省高級中學的學生們充當了主力軍,但組織者楊樹根卻沒有站在前面,他被同學們保護起來,在隊伍中央發號施令,指揮若定。

  一輛汽車在人海中艱難行進中,車玻璃上被貼了許多標語,視線都被遮住,坐在后座上的林文龍卻不惱怒,感慨道:“人民覺醒了。”

  司機道:“林先生,學生三天兩頭上街鬧事,您怎么還挺高興?”

  林文龍道:“你不懂,這叫倒逼民主,只有覺醒的民眾才能讓政府清醒,結束一黨獨裁,成立民主政府。”

  司機道:“我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您這趟輪船要誤點。”

  林文龍道:“沒事,你慢慢開。”

  足足開了一個鐘頭才從人群中鉆出來,到了客運碼頭一看,開往上海的客輪早已出發,林文龍不禁苦笑:“雖然誤了船,但也值得。”

  中央旅社四樓臨街的房間里,保密局特務正在用望遠鏡監視人群,三架望遠鏡同時鎖定了一張面孔,正是高級中學的楊樹根。

  沈開拿出從學校弄來的檔案,對比一下道:“沒錯,就是這個人,這小子從上師范學院開始就是共產黨的外圍人員,屢次組織學生鬧事,他是罪魁禍首之一,今晚就辦他!”

  當夜,七點半,楊樹根正在宿舍里和幾個學生積極分子討論明天怎么上街游行的問題,忽然房門被敲響,他警惕的問了一聲:“誰?”

  沒人回答,楊樹根讓一個男生開門查看,自己站到窗戶邊隨時準備撤離。

  男生打開門,看到地上有一個信封,撿起來交給楊老師。

  楊樹根抽出信紙一看,上面草草一行字:“你已暴露,速撤。署名只有一個阿拉伯數字2。

  “同學們,有突發事件,我要立刻轉移,你們各自回去,多保重!”楊樹根連行李也來不及收拾,徑直出門走了,從學校后門離開,學生們也很有默契的各自散去。

  楊樹根剛離開不過三分鐘,兩輛黑色政府牌照汽車就開進了學校,一幫保密局特務跳下車,踢開房門沖了進來,四下亂搜一番,沈開提著手槍走進來,看到煤球爐上坐著的水壺還在冒著熱氣,立刻道:“人沒跑遠,給我追!”

  特務們從汽車里牽出一條狼狗,聞了聞床底下的鞋子,狼狗狂吠,追蹤而去。

  楊樹根在巷口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聽到身后的犬吠,頓時加快腳步,可是前面又傳出汽車剎車的聲音,特務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他無處可逃,除了遠處燈火輝煌的楓林路。

  電光火石之間,楊樹根作出一個決定,去楓林路!

  楓林路是江東高官們的住宅區,警衛森嚴,閑雜人等不得入內,不過楊樹根穿的體面,又是高級中學的老師,自然有辦法混進去,他拿出名片給路口執勤的警察,說自己是陳少爺的老師,要來做家訪,警察深信不疑,放他進去。

  特務們后腳就到,被巡警攔住,沈開亮出保密局的派司道:“我們在追緝要犯,人跑了你能負責?”

  警察不敢阻攔,任由他們闖入。

  楊樹根來到陳公館門口,又被警衛攔住,他故伎重演,說來家訪,警衛告訴他,二少爺不在家,跟劉秘書去姥姥家了,請他改日再來。

  后面響起匆匆腳步聲,一群特務出現了,他們從兩頭包抄過來,一個個橫眉冷目,臉上掛著冷笑,手里提著上膛的手槍。

  楊樹根反倒平靜下來,坦然整理一下衣服,昂首肅立。

  沈開獰笑一聲,擺手道:“把這個分子給我綁了!”

  忽然兩道光柱射來,猥瑣的特務們彎下身子遮住眼睛,丑態畢露,一輛威利斯吉普車風馳電掣般開來,車上坐著的正是陳家大少爺,空軍上尉陳北。

  “楊樹根,上車。”陳北道。

  楊樹根眼疾腳快,跳上了吉普車,陳公館大門打開,陳北一踩油門進去了,沈開把腿就追,卻被警衛攔住:“對不起沈先生,您不能帶槍進來。”

  沈開道:“那是分子!”

  警衛都是陳子錕親自挑選的精兵,忠心耿耿,只認死理,保密局的派司在別處好使,在這兒可不管用,總之就一句話,進去可以,只許一個人,而且不能帶槍。

  無奈之下,沈開只好卸了槍,進入公館說服陳北交出楊樹根,同時讓部下守住陳公館的前后門,嚴防犯人逃走。

  陳公館客廳內,陳北站在二樓,居高臨下看著沈開:“沈先生,你半夜三更來我家有何貴干?”

  沈開道:“大公子,我是來抓楊樹根的,此人乃共產黨地下人員,罪大惡極……”

  陳北不耐煩地打斷他:“你有什么證據說他是罪犯?”

  “我有足夠的證據,請大公子先把人交出來,咱們慢慢談。”沈開雖然氣憤,還是保持了足夠的尊重,畢竟空軍都是惹不起的主兒,尤其這位,是蔣夫人的義子,無法無天慣了的,連區廣武都被他弄的撤職查辦,自己一個小小的保密局少校,自然不敢硬來。

  陳北道:“我才不和你談,天晚了我要睡覺,你請回吧。”

  沈開道:“大公子不要讓我為難,要不要請示陳長官一下?”

  陳北道:“想拿我爹壓我,請便,電話就在桌上,他現在北泰視察,你直接掛長途吧。”

  沈開想了想道:“也罷,我給大公子一夜時間考慮,再會。”說罷轉身離去。

  陳北回了房間,楊樹根毅然決然作勢要走:“我不能連累你。”兩腳卻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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