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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井底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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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梓君辭職以后就帶著夏景夕搬到省城去了,先在叔父的匯金銀行幫忙,積累一些經驗后打算去日本早稻田留學,學習金融經濟學。

  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訂了終身更是無話不談,夏景夕說父親雖然罪孽深重,但畢竟骨肉連心,留他在南泰早晚被人害死,不如接到省城來居住,也好早晚照顧,于是兩人便搭乘客船回了南泰。

  下船的時候,夏景夕就覺得心神不寧,右眼皮老跳,龔梓君還笑話說她才離家個把月就近鄉情怯了,雇了輛騾車一路來到縣城南門,只見成千百姓圍成一個大圈,里面不知道在演什么大戲。

  “走,看看去。”龔梓君拉著夏景夕擠了過去,有認識他的人熱情的打著招呼:“龔少爺,看熱鬧啊。”并且自發的給他倆讓出一條道路來,龔梓君正納悶為啥這些人如此客氣,走過去一看,嚇了一大跳。

  跪在空地上的正是夏大龍。

  旁邊站著一個魁梧的漢子,一手拿著把鬼頭大刀,另一手端著碗烈酒,將酒一口喝了,噴在刀刃上,仰天念念有詞。

  夏大龍面如死灰,引頸就戮。

  再看身畔夏景夕,面色慘白,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龔梓君急了:“我求過護軍使的,不要對夏家趕盡殺絕,怎么會這樣,不行,我找他去!”

  夏景夕拉住了他,低聲道:“沒用的。”

  曾蛟默默念叨著:“爹,娘,你們在天之靈也該可以瞑目了,兒子今天手刃仇人,為你們報仇。”

  言罷高高舉起了鬼頭刀,大喝一聲,長刀劈下,人群發出一陣驚呼,齊刷刷向外退了兩步,仿佛一只無形的手劃了一個圈。

  這一刀沒劈準,砍在夏大龍肩膀上,血呼呼的往外冒,人卻不死。

  監斬的柳優晉皺起了眉頭,擺擺手道:“利索點,別折騰人。”

  曾蛟并非刀法不精,而是故意沒劈準,讓夏大龍多受些罪罷了,他又砍了兩刀,依然沒砍開頸子。

  夏大龍到底是條硬漢,身負重傷愣是不叫疼,歪在地上也不掙扎,任憑血往外噴灑。

  監斬臺上下來一人,二話不說拔出手槍,朝夏大龍后腦勺開了一槍。

  夏大龍一顆大好頭顱頓時變成了血葫蘆,人栽在地上死了。

  曾蛟怒目而視,那認得槍斃夏大龍的是一團長陳壽,此人也和夏大龍有不共戴天之仇。

  陳壽收了手槍,揚長而去。

  曾蛟再次揮刀,將夏大龍的首級剁了下來,這回倒是利落的很,一刀解決問題。

  圍觀百姓發出陣陣驚嘆之聲,好久沒看斬首了,看的他們心潮澎湃,興奮不已,跟喝了二兩白酒一般。

  夏景夕已經暈了過去,龔梓君手忙腳亂,將她抱了出去,放上騾車回家安頓好了,忿忿不平的來到護軍使公署質問陳子錕。

  陳子錕讓勤務兵捧出一摞狀子來給龔梓君看,全是對夏大龍欺男霸女為非作歹的血淚控訴,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

  “梓君,我說適當照顧他,那是看你的面子,給他一個公平,而不是任他逍遙法外,你懂么?”陳子錕道。

  龔梓君點點頭,長嘆道:“是我沖動了。”

  陳子錕道:“夏大龍已死,恩怨就此了結,夏家這些年來強取豪奪了不少財產,地產都要充公拍賣,賠償苦主,宅子就給夏家留著吧,不過也沒有夏小姐的份兒,這有一份遺囑,是從夏家搜來的,你拿著吧。”

  龔梓君接了遺囑,上面寫著夏家財產田畝一概歸養子夏景琦所有,夏景夕只有一些首飾綢緞作為陪嫁。

  “還有,夏大龍供述,夏小姐的生母其實并非病故,而是因為和貨郎有染,被夏大龍私刑處死的,你回去告訴夏小姐吧,送客。”陳子錕說完了話,起身走了。

  龔梓君步履沉重的回了家,把這一切都告訴了夏景夕,夏大小姐到底是夏大龍的親生女兒,一滴眼淚都沒有,冷靜無比的說,我早就知道娘是爹殺的,但不管怎么說,他是我爹,我得給他收尸。

  夏大龍的尸體被拉了回來,裝殮下葬,埋在夏家祖墳,一應事宜都由女婿龔梓君操辦,繼承夏家家業的過繼兒子夏景琦連個面都沒露,他當然不會出面,只要他在南泰出現,立刻就會被陳子錕抓去槍斃。

  可憐夏大龍威風了半輩子,最后連個送終的兒子都沒有,在一個清冷的早晨,悄無聲息的出殯了,當天上午,拍賣夏家良田地畝的大會也在縣衙外召開了。

  夏家良田甚多,縣里沒人能全部吃下,即便那些大戶也是有心無力,拍賣會夭折,這些土地只好充作官產,租給佃戶收取田賦。

  陳子錕沒預料到這個結果,弄翻了夏家還是沒找到錢,眼見風聲越來越緊,大戰一觸即發,他這個急啊。

  忽然下人來報,說是柳縣長帶著幾個工人來到后宅,用井繩吊著下井去了。

  陳子錕急忙趕到后宅,只見水井旁站了好幾個工人,正一桶桶的從下面往上吊運泥漿、磚頭,柳優晉一臉興奮的打著手電筒向下面觀望。

  “護軍使,終于有眉目了,我苦心研究多日,認定東西在井下。”柳優晉看到陳子錕進來,興高采烈的向他稟告。

  “好,快挖。”陳子錕也是大喜過望。

  不多時,井下傳來報告,說是井壁上發現機關,挖出一個大洞來,里面埋了很多東西。

  繼續挖掘,埋藏多年的財寶終于面世了,一筐筐沉甸甸的烏黑顏色的金屬物被吊了上來,形狀各異,有馬蹄,有餅子,有方塊有元寶,上面的戳子印記也各不相同,有私人銀號的,有官府銀庫的,還有地主財東家的。

  除了各種制式的銀錠銀塊之外,還有大量用油紙包裹的銀幣,英國站洋,墨西哥鷹洋、西班牙雙柱、日本龍洋,因為在井下時日長久,成色都不大好看,但確實是貨真價實的銀子。

  “發了發了!”柳優晉直搓手,他到南泰來當縣長,就是為了這筆財寶,如今終于大獲成功,焉能不為之激動。

  上大秤一稱,足有兩萬斤,合成三十二萬兩銀子。

  “咱們二一添作五,分了它!”柳優晉道。

  陳子錕道:“分?憑什么?”

  柳優晉大驚:“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啊,咱們說好的,挖出財寶五五對分。”

  陳子錕冷笑:“不錯,我是這么說過,可是你欺騙在先,我反悔也是應該的。”

  “天地良心,我哪有欺騙你?”柳優晉氣的顫抖了。

  陳子錕斥退工人們,壓低聲音道:“你說你是曾縣令的兒子,叫曾蛟,可是我認識了另一個叫曾蛟的人,他也說自己是縣令的兒子。”

  “不可能,決不可能,他一定是騙子。”柳優晉有些慌了。

  “哼,騙子當然有一個,不過不是他,是你!”陳子錕盯著柳優晉的眼睛道:“你真的是縣長么?”

  柳優晉回避著他的目光,道:“我是省政府委任的縣長,那還有錯?”

  “哼哼,我派人去省里查過了,真的柳優晉是個四十歲的中年人,大暴牙,和你一點都不像,說,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優晉傻眼了,沉默半晌道:“我是誰并不重要,這個縣長確實是我騙來的,你想怎么處置我?”

  陳子錕道:“你這個人,除了貪財一點,優點還是挺多的,如果你愿意的話,就繼續當這個縣長,如果不愿意,我也不難為你,你愿意去哪兒就去哪兒。”

  柳優晉看了看地上堆積如山的銀塊,凄然一笑:“到頭來為他人作嫁衣裳,這些錢護軍使準備怎么用?”

  陳子錕正色道:“曾蛟說了,他父親兩袖清風,定然不會貪污受賄,所以這些銀子應該是前任縣令留下的,都是南泰百姓的血汗錢,我當然不會吞沒,這筆錢充入官庫,用之于民。”

  柳優晉笑了一下,這話冠冕堂皇,卻只能騙一般老百姓,不過形勢比人強,他現在已經沒有發言權了。

  “護軍使,既然您不計前嫌,我就繼續當這個縣長,為您效力。”柳優晉拱手道。

  “這才對嘛,好好干,我不會虧待你的,等打進省城,我讓你當省長。”陳子錕拍了拍柳優晉的肩膀信心滿滿道。

  柳優晉無可奈何的苦笑。

  三十二萬兩銀子的出現,極大的緩解了陳子錕的經濟壓力,雖然現在國內流通的是以袁大頭為主的銀元,銀錠和外國銀幣已經退出流通領域,但是在國際貿易上還是以銀兩為結算單位,所以不必擔心這錢花不出去。

  有了前車之鑒,銀子不敢再往上海輸送,而是走陸路運往北京,先采購了一批面粉大米,醫藥布匹等急缺的物資,剩下的存在交通銀行的賬戶里,隨時取用。

  戰爭的氣氛越來越濃,八月,洛陽吳佩孚電令豫皖鄂贛各省督軍襄助江蘇督軍齊燮元對浙江用兵,督軍們紛紛通電發布檄文對浙江督軍盧永祥口誅筆伐,八月中旬,齊燮元在南京召開秘密軍事會議,陳子錕作為江東省的直系力量,也參加了會議。

  這是他首次以一方霸主的身份參加巨頭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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