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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名滿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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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部手槍的槍口噴出一團火焰,子彈呼嘯而出,然后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陳子錕紋絲不動,連煙灰都沒掉。

  槍聲刺激了西園尾雄的神經,他發瘋一般朝著遠處那個人影瘋狂的開槍,一聲槍響,兩聲槍響,接連六發子彈打出去,陳子錕依然毫發無傷,手槍發出啪嗒啪嗒的空扣扳機的聲音,西園尾雄沒子彈了。

  陳子錕這才丟了煙蒂,舉起了手槍,二十步的距離內,他能把子彈打進同等規格的彈殼里,擊中西園尾雄簡直太容易不過了,所有人的心在這一刻都懸了起來,仿佛已經看到西園尾雄腦漿四濺的樣子。

  “砰砰砰”三聲槍響幾乎連成一片,然后在場的人就看到西園尾雄的禮帽飛了起來,在天空中打著旋落在草地上,青煙裊裊,上面赫然六個彈孔。

  這槍法太精湛了,如果陳子錕想置西園尾雄為死地的話,他有三條命都逃不掉。

  西園尾雄只覺得頭頂一陣發麻,子彈掠過腦袋的感覺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嘗到的,一瞬間他仿佛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喚,褲襠一下就濕了,好在今天穿的是吸水性能良好的黑色呢子西褲,一時看不出尿了。

  西園的助手,那個年輕日本人也嚇呆了,兩股戰戰不敢說話。

  王庚走到陳子錕身邊,低聲道:“你沒事吧?”

  陳子錕擦拭著手槍,面不改色道:“這種宅男,給他槍也是白搭。”

  王庚道:“你太膽大了,子彈不長眼,萬一打中了怎么辦?”

  陳子錕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和胳膊:“這兒,還有這兒,都被日本造雞腿擼子打中過,屁事沒有,他真能打中我的腦袋,那是他的造化,我也沒啥說的。”

  王庚一身冷汗,拿出手帕擦汗道:“下次這種事情,千萬不要再叫我。”

  “好了,我們走。”陳子錕帶著自己這幫人正要離去,忽聽身后一身喊,猛然回身,只見西園尾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涕淚橫流道:“陳桑,拜托你照顧姚小姐!我的,大大的感謝你!”說著竟然趴在地上磕頭。

  陳子錕笑笑:“你這不廢話么,我媳婦我能不照顧好么。”

  一團閃光,阮銘川用照相機忠實的記錄下這一幕。

  一行人登車離去,汽車上,陳子錕脫下西裝遞給阮銘川:“給你。”

  阮銘川卻推辭道:“舊衣服我才不要。”

  “那你要什么?”陳子錕道。

  “我要你的獨家采訪權。”阮銘川笑的有些狡黠。

  “那不行,我虧大了。”陳子錕腦袋晃得像個撥浪鼓。

  阮銘川一咬牙:“給錢總行吧,你說個數。”

  “七千!”

  “咝……你殺了我吧。”

  第二天,報紙上就刊登出陳子錕和西園尾雄決斗的照片和詳細報道了,阮銘川一支生花妙筆將陳子錕吹的如同天神下凡一般,順帶著將當年力克于占魁,揚威北京武林,深入虎穴解救姚依蕾,生俘曲同豐,直搗長辛店的這些牛逼轟轟的剩飯拿出來再炒作一番,當天的《京報》就脫銷了,加印五萬份依然供不應求。

  一時間這位陸軍部的小軍官成為京城各界人士茶余飯后的談資,從上流社會到販夫走卒,誰要是不知道陳子錕的名字,都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

  阮銘川替陳子錕做了個連載專欄,以保證每天都有猛料爆出,京報的生意好的不得了,銷量猛增,報社一幫人整天樂得合不攏嘴,總編每天都在阮銘川寫字臺后面轉來轉去,時不時拍拍他的肩膀,勉勵兩句,當然貨真價實的玩意也少不了,阮銘川被提升為首席記者兼編輯主任,月薪翻番,陳子錕也得到了豐厚的采訪費,雖然沒有七千那么夸張,但也能應付一時了。

  姚公館,一份京報攤在茶幾上,姚啟楨兩口氣長吁短嘆,本以為女兒年齡大了,懂事了,沒想到比以前還不消停,居然鬧出決斗的事情,幸虧沒死人,要不然姚家的臉就丟盡了。

  傭人進來稟告,說是西園先生來訪,姚啟楨打起精神道:“快請。”

  西園尾雄走進客廳,神色有些黯然,坐下之后一言不發。

  姚太太勉強的笑道:“尾雄,蕾蕾不在家。”

  “姚太太,我不是來找姚小姐的,我是來向你們提出解除婚約的,我決斗失敗了,沒有資格再愛姚小姐,先前送的聘禮,就當作禮物送給她吧,我真誠的祝愿她幸福,就這樣。”說著西園尾雄深深的一鞠躬,站起來就走。

  姚啟楨心里松了一口氣,嘴上卻客氣著:“這怎么能行,西園龜三先生那邊我可不好交代哦。”

  西園尾雄扭頭道:“您放心,伯父那邊我會做出說明,畢竟是我提出解除婚約的,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抱歉。”說完又是一鞠躬,這才離去。

  姚啟楨兩口子直嘆氣:“尾雄這孩子這不錯,不能當女婿可惜了。”

  姚太太拿起報紙瞄了兩眼,道:“其實陳子錕這孩子也算上進,當初不過是個拉洋車的苦力,如今已經是留學生身份,陸軍部的軍官了,而且還是吳佩孚的嫡系,將來肯定大有作為,蕾蕾跟了他,未必吃虧。”

  姚啟楨無奈道:“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點,這就是命啊,不過陳子錕處理此事的手段還算得體,萬一他把尾雄殺了,咱們就真的沒法下臺了。”

  西單石虎胡同七號,新月社,曾語兒拿著一份京報興沖沖的跑進來,眉飛色舞道:“看,又有連載了!”

  “是么,快給我看看。”王孟瑜搶過報紙來看,又有其他人圍過來道:“念來聽聽。”

  王孟瑜繪聲繪色的讀了起來,一幫人在下面聚精會神的聽著,誰也不曾留意,林徽因悄悄走出了屋子。

  鐵獅子胡同,陸軍部次長辦公室,金永炎面前擺著一份京報,第三版上陳子錕的名字讓他極不舒服,再一次閱讀了報紙,猛然甩在桌上,到背著手在屋里來回踱了幾步,大喊道:“來人。”

  “有!”勤務兵推門進來。

  “把總務廳長給我請來。”金次長道。

  不大工夫,總務廳長來到了金次長的辦公室,一番寒暄后,金永炎拿起報紙道:“這上面居然有人在為陳子錕的軍銜太低打抱不平,說陸軍部都是一幫尸位素餐的家伙,只會埋沒人才,簡直荒謬!”

  “是啊,實在荒謬,陳子錕的中尉軍銜是經過認真銓敘的,斷不會有錯。”總務廳長附和道。

  金永炎道:“這個陳子錕,哼,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去和日本人決斗,搞到滿城風雨,我們陸軍部的臉面都被他丟光了,我準備將他革職查辦,你看如何?”

  “這個……”總務廳長面露難色,雖說陳子錕只是一個小小的中尉,但他這個中尉比一般的中校還牛逼,暫且不說人家在洛陽的后臺,僅憑報界的朋友,就能借著這事兒把陸軍部罵到狗血淋頭,到頭來倒霉的還不是自己。

  “次長,沒有合適的理由開革他啊。”總務廳長無奈道。

  “難道你不會找么?”金永炎有些不滿,“查查他的考勤,有沒有遲到早退,還有他平時的表現,總能找出毛病來。”

  總務廳長道:“這個……真沒有,陳子錕循規蹈矩,從未出過岔子,再說了,他就一庶務科的小中尉,管著一個茶爐房,想出岔子也難啊。”

  “對啊。”金永炎恍然大悟,因為自己的授意,陳子錕只當了一個小小的三等科員,管著茶爐房,職責實在微末,想給他加罪名都難。

  “先這樣吧,我就不信找不出他的把柄。”金永炎道,一縷夕陽照射進來,他肩膀上的三顆將星閃著妖異的光芒。

  洛陽,直魯豫巡閱副使署,曾文正公的畫像下,吳佩孚正在閱讀陳子錕的信,看著看著,他刻板的臉上竟然有一絲笑意浮現。

  白堅武湊過來道:“玉帥,這小子有沒有抱怨什么?”

  吳佩孚道:“金永炎給他小鞋穿的事情絲毫未提,只是說了一些日常生活的事情,子錕要成親了,對方是前交通次長姚啟楨的千金,為了這樁婚事,他居然和人決斗,還生生接了對方六槍才還擊,這小子,真當自己是六丁六甲五方揭諦護身啊。”

  白堅武沉吟道:“姚啟楨是親日派,這樁婚事恐怕不是很合適。”

  吳佩孚冷哼一聲道:“那又如何,曹錕還和張作霖是兒女親家呢,該打還是得打。”

  白堅武道:“玉帥高見,對了,我那個本家侄子來信說,陳子錕現在管理茶房,干的還算不錯,兢兢業業的沒丟大帥的人。”

  吳佩孚道:“金永炎欺人太甚,我們第三師出來的人,就是管茶房的么!老子封的上校,他給降成中尉,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仗著黎大總統撐腰,他真當自己能管著全國陸軍了,欺負到老子頭上,我讓他陸軍次長也當不成。”

  白堅武道:“大帥息怒,金永炎鼠輩也,咱們就拿他當個熬鷹的工具吧,等鷹熬出來,他的次長位子就算到頭了。”

  吳佩孚點點頭:“這樣由著他鬧也不是辦法,我給三爺寫封信,適當的時候該管的也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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