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詞盤腿坐在紅湖城的湖邊,用一條柔軟的棉布輕輕的擦拭著她剛剛得到不久的一百一十級的弩機——圣焰。她面色平靜,好像世界上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擦拭這把弩機了。她將弩機抬起來,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又在不易察覺的角落里呵了一口氣,接著又用棉布細細的擦了起來。
紅湖的湖面上漸漸的升騰起了裊裊的煙霧,一眼看過去竟然好似一幅中國傳統的水墨畫一樣纏綿繚繞,美不勝收。
“已經報了名了?”也不知道何時白陌竟然站在了葉詞的身后,不知道葉詞到底是發現他沒有還是沒有發現他,她已經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繼續擦拭著圣焰,似乎專心到已經忘我的姿態。
而白陌的話音落了之后,葉詞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并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好久以后她才回到:“嗯。”
“你覺得自己能到第幾?白陌靠在葉詞身后的大樹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低頭擦拭弩機的葉詞。
葉詞搖了搖頭:“沒有想過。”
白陌便沒有在說話了,他依舊靠在樹上,目光卻朝著紅湖上投去,在那里有著許多的小船在水霧中緩緩的穿梭,時不時的還有歌姬靠在小船上用聽不懂的語言唱著動聽的歌曲,一切都美得好像是一副油畫。過了許久之后,白陌蹲了下來,伸出了手,輕輕的拍了拍葉詞的肩膀,然后才溫柔而低沉的說:“加油吧。”
葉詞回過了半邊的頭,看著白陌,唇邊翹了起來:“當然。”
白陌便不再說什么,站起了身子,轉身離開了這里,只留下了葉詞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這里,理清自己的思緒。
陌的腳步聲離去走得遠了,更遠了,直到再也聽不見的時候,她才徹底的將精神收了回來繼續擦拭著弩機。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思緒卻已經飄得很遠了。
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那時候她還是法師,那時候她還不叫公子幽。也是這樣的一場PVP競技大賽,很多相同的地方,可是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那時候,不會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鼓勵自己也不會有既定的對手。那時候的自己,孤僻自私卻寂寞得那么悲哀,好像整個底下都不在會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可是,她卻又那么驕傲,將所有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其實,最近幾年來,關于上一世的事情葉詞已經漸漸的忘記了很多了,在原來如此印象深刻的過去到了現在似乎只是零零星星還記得很少的片段跳樓是一件,和流年交手是一件,然后然后………………跳樓是一件。
似乎,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印象深刻的事情。不過,按照現在生活發展,或許,用不了多久搞不好用不了多久她連這些事情也記不住了。葉詞呼出了一口氣,將弩機收在了背后,然后從包裹里拿出了一壺酒,仰起頭灌了一口,瞇起了眼睛看著湖面遠處的水霧思緒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她在上一世唯一的一次卻流年有交集的時刻。
那是命運第一屆PVP個人競技大賽的決賽賽場,她以為必勝的情況卻在決賽時大逆轉,流年好像一下子變了一個人,那么凌厲的操作,那么準確的技能,那么快速的移動那么致命的攻擊,好像一切的一切早就是電腦安排好的一樣,件件都巧合好像不是科學能解釋的狀況。她一向自詡是個頂級法師,事實上,她也確實是一個頂級法師,不過自己這個頂級法師在流年的面前變得如此脆弱,不堪一擊,她甚至沒有辦法在他如同狂風暴雨的攻擊下存活超過三分鐘,就帶著那么多的不甘心,帶著那么多的怨恨倒在了決賽場上。也是那一戰,流年終于封神。
她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這么靜靜的盯著湖面過去了多久,竟然覺得眼睛有些累了。她又閉上了眼睛,腦海里似乎又浮現出那一次的交手,流年的每一招每一勢都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一樣回放在自己的眼前,然后她又默默的將記憶里流年的操作和現在的流年的操作對比了一下,竟然驚訝的發現,現在流年似乎比記憶中的流年更為的兇悍,是因為有對手的緣故嗎?還是因為自己這只西伯利亞的蝴蝶到底改變了太多。
而后來,而后來。就在自己想要再次挑戰他的時候,獵神流年仿佛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風一樣,從命運中便消失得不復存在,讓這成為了她心中永遠的遺憾。她忽然想起了剛才白陌問自己,想要得第幾,她笑了笑,她現在對于這種名利的追求真的已經看得很淡很淡,其實第幾都無所謂,哪怕是失去了東部大陸O10王的稱號也是無所謂的,只要,只要……艙勝過流年。
是的,雖然白陌奉勸過自己,一定要給自己留一個目標留一個敵人,畢竟高處不勝寒,可是,她心里還是無法抑制住想要戰勝流年的渴望,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圓一下兩世的奢望,雖然她知道這很困難,可是,不試一試誰又知道呢?
她承認,流年是一個很強悍的對手,強悍到她有時候都沒有招架之力,但是,這又能如何?她還是要戰一次。戰斗,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只有在戰斗的時候,渾身上下的肌肉血液還有思想才會凝結成最統一的一體,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有戰斗,戰斗,不停的戰斗,直到戰死為止。
葉詞曾經問過流年為什么要離開電競界,雖然她早就知道原因,可是還是問了他,因為她想聽到他親口回答這個問題。那時候,流年給出了她早就已經知曉的答案,他說:“因為沒有敵人了。因為沒有戰斗的激情了。”
她想,她其實和流年是一樣的人,如果沒有了敵人,沒有了目標,那么戰斗就變成了一件多么耷侈的事情,如果連戰斗都變成了奢侈,生活將多么的無趣。
她就這么坐在那里想得出了神,忽然之間,設定的提示時間響了起來。葉詞這才回過神來,她看了看現在的時間,這是她和流年約好的再一次探索卓谷圣山的時候了,她便收拾起自己的思緒和行囊,朝著卓谷圣山去了。
到了濁骨圣山,葉詞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雖然現在她的等級在卓谷圣山這塊地圖已經不會掉血了,可是,那種刻骨的寒冷還是沒有辦法抵御的。她翻出了御寒的毛皮衣服穿在了身上,朝著自己跟流年約好的地方奔去。到了約好的地方,遠遠的,葉詞便已經看見在冰天雪地的潔白里有一團暖融融的篝火燃在背風的巖石下面,而在巖石下那個大大的石窩子里面有一個穿著黑色毛皮衣服的人。
葉詞走到了石窩子邊,坐了下來,紳出了手湊近了篝火邊上貪婪的汲取著那熱量,然后她問流年道:“你什么時候到的?”
“時間不長,只是剛把篝火燃起來。”流年仰頭看著葉詞,那雙細長的鳳眼微微的瞇了起來,從里面透出了一抹柔軟的光,看起來十分的溫暖,甚至比這冰天雪地里的篝火還要的溫暖。
“我記得你一向準時,怎么今天這么早的到?”葉詞拉了拉那有些款待的毛皮大衣,她太過瘦了,這按照標準型號制作的毛皮大衣竟然有些空蕩蕩的,如果不拉緊一點實在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流年聽到葉詞這么問卻沒有回答,只是從篝火邊拿出了一個罐子,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只錫壺,遞給了葉詞:“我才溫好的酒,喝吧,雖然這里不會掉血,可是那風太冷,吹得骨頭都疼,還是喝點酒舒服。”
葉詞也不客氣,直接接過了那酒壺,扭開就朝著嘴里灌了幾口,然后又交給流年:“你也喝吧,你和我一樣的等級,不見得能抵御多少寒冷。”
流年只是笑,接過了壺,淺淺的嘗了幾口后才說:“PVP大賽報名了嗎?”
“嗯。”葉詞看了看一邊的流年,又拉了拉衣服,雖然喝了酒暖和了一些,可是在這樣的天氣下,好像無論做什么都比較多余。“你呢?”
“我也報了。”流年看著葉詞,拍了拍身邊的石頭道:“坐過來,我們說說話。”
葉詞看了他一眼,也沒有拒絕,大大方方的坐到了他身邊。流年伸出了胳膊將葉詞攬進了懷里,雖然葉詞還是覺得如此親密多少有些別扭,可是卻比最開始的時候好多了,她找了個舒服一點的位置靠在了流年的胸口上,聽著他一下又一下的有力心跳。“你報的是西大陸的名額吧?”
“嗯。”流年將自己的胳膊收緊了一點,讓葉詞更緊的靠著自己。在這樣的冰天雪地里果然還是這樣取暖最好。
“看來,我們要到決賽才能碰見了。”葉詞瞇了瞇眼睛,唇角挑了起來:“這次,我一定會贏你的。”
流年卻沒有馬上回答她,只是低頭在她的發際上落下一個溫暖的吻,然后輕輕的笑著道:“我可不會放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