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哭求求紅票]“哪里是什么平常的百姓呀?分明便是那個唐楓手下的亂民匪眾,被人派到城內各處以防有變,所以那些鄉紳這才不敢開門納客。張大人不如你我趁此夜色出去走走如何?”史可法話鋒一轉,突然說出這么一句出來,初始令張遠山有些不明所以,可緊接著也回味過來了。
便急忙對著史可法謙恭言道:“下官就陪著大人出去欣賞一下這秋月,在好好看看這陳留城的夜色,大人先請。”說著退到一旁,伸手請史可法走在頭前,以示他對其尊崇之意。
“張大人,待你我出去之后,便不要再互相大人長大人短的了,以免被人聽到,在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出去你可喚我為孫廚子便可,或者直接稱呼我老孫也行。”史可法說到這里,不禁又回想起方才與那個唐楓見面之時的情景,以及在那唐楓眼中所看到的那一絲懷疑。急忙又停住腳步,返身回到廟中,把紙鋪在地上,取出帶來的紙筆打開墨盒,就著現成的墨汁開始在紙上勾畫起來。
張遠山有些覺得奇怪,不知這位史大人怎么正要與自己出門之際,卻又返回去,取出紙筆在紙上開始涂抹起來。等湊到近前,往地上那張紙上望去,卻見紙上此時已出現一個男人的頭部畫像,看此人樣貌不凡,眉宇英偉,單單從紙上就能感到從這人的眉眼之中,有一股子銳氣撲面而來。
“大人,看此人相貌倒不失為一方俊杰,此人究竟是誰?”張遠山雖然心中隱隱約約猜到了幾分,可當著自己上官的面,只能藏巧露拙,故意開口對著史可法詢問道,這也是張遠山多年來的為官之道。
果然,就聽得史可法鼻中冷哼了一聲。“哼,張大人莫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書生么?枉你做了這開封的府官,就連治下這巨匪是誰,長何相貌都不知曉?這畫上之人,便是那唐楓。看其年歲不過二十出頭而已,這般弱小的年紀,居然引百姓殺官造反奪城,足可見其心中溝壑,絕不是一般之人呀。”一邊說著,史可法手下的畫像也就此勾描完畢,把紙張拿起來輕輕用嘴吹干著墨跡。
聽到這史可法競對此人贊揚有加,張遠山心腹之內又有了打算,便笑著對史可法言道:“下官乃是經過一步步,鄉試府試殿試才被先皇給取中了進士,先發往偏遠小縣效力,三年之后經人舉薦這才得了開封府一職,一直做到今日。但是,也沒有大人這孤身探訪虎穴讓人敬佩有加呀。”說罷,看了看史可法的面色,輕聲笑了幾下便就此停住。
見紙上的墨跡已經全都干了,史可法將紙折疊起來,遞與身旁的一個校尉,對其吩咐道:“你速找人照著此畫像多多臨摹,到時候發往開封府下轄各處縣衙,并懸賞一千兩紋銀。使此賊所過之處,均會有人持此畫像向官府通稟。到時候,我看此賊還有何本事?本官誓必要讓他走不出河南去。”最后的那一句話,史可法是惡狠狠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那幾個字。眾人倒還真沒有見過這般的史可法,一時皆有些驚愕的盯著眼前這位大人。
見眾人紛紛側目望向自己,史可法也自知自己有些失態,急忙又笑了笑對著張遠山道:“呵呵,本官倒有些失控了,只是見大明到處盡是賊眾亂世,我心不平罷了,咱們這就走吧。”說完了是當先走出破廟。
眼見著史可法走了出去,張遠山不禁搖了搖頭,跟在后面也快步走了出來。等二人剛剛走到巷口,旁邊槐樹后突然閃出一人,事出突然,把張遠山給唬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細細打量眼前這個人,見其一身黑衣,面罩青紗,背后背著一把單刀,雙手之上卻各托著一件長袍。
“大人,夜中寒冷,屬下這有兩件大氅,兩位大人可披上,也好借此掩蓋行跡。”此人說著,便將手上兩件黑色的大氅往上一遞,二人順手接了過來,各自披在身上。而這件大氅上面居然還又連著一個帽子,上下一體,穿戴上之后,到使得別人看不清自己的面相。
兩個人穿戴好了,那個黑衣人又再度隱回到樹后藏匿起來。“掌柜的,你先去的那一家?咱們現在就去那里,你在頭前帶路,我便跟在你身后即可。”說完了,史可法將自家身上的袍子緊緊裹了一下,用頭上的帽子遮掩住自己的頭部,一張臉隱沒在黑暗之中。就等著張遠山頭前去帶路。
“那個,孫廚子,這叫著可真夠拗嘴的。我還是稱呼大人為老孫吧,我說老孫頭,那家宅院就在城西面的牛尾大街之上,由這里走,需得一盞茶的工夫。”說罷,便急忙往前趕了幾步,走在頭里去給這史可法引著路。
天地昏黃,萬物朦朧,此時已然到了一天之中的戌時。因為唐楓頒布的戒嚴令,大街之上每到戌時之后,各家各戶便已然關好門窗,街道之上空空蕩蕩看不到一個人,勾欄院也因此使得生意較起以往來冷清了許多。使得姑娘們對這素未謀面的大首領詛咒個不停,也有的姑娘是使出渾身解數,千方百計接近唐楓府院里的人,打聽著唐楓的事情,希望能與之見上一面,最好能勾引到其,好使之撤銷這戒嚴令。只是往往無功而返,除了白搭上自己的身子,使那些流民圓了以前不敢想的香綺之夢是別無所獲,最后只能怨天尤人的罵上幾句解解恨罷了。
夜里的街道之上靜怡無聲,微微的秋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在腳旁旋轉著飛起又落下。長長地青色石頭鋪就的大街之上,只有兩個人孤寂的腳步聲響起,兩道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之下被拖拽得很長。
“這便是那王老財的府宅,此人在這陳留城內是首屈一指的大戶人家,家中糧倉頗大,還養了足有三十人的護院之人。聽說那個李巖來他們家足足來了三次,勸說他們交出糧倉,可他卻一直沒有脫口,而李巖他們也怕激起城內鄉紳們的反感來,這才沒敢派人強行迫其交出糧倉和錢財。只是,如屬下猜得不錯,這匪首唐楓是決計忍耐不了多長時間的,因為其手下還有一大幫子流民等著填飽肚子,如他要一直這般,就恐怕不會再有多少人能跟隨著他造反了。”張遠山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青石臺階上,伸手拾起青銅獸環,輕輕叩打了幾次。
清脆的聲音,在這靜寂的夜中傳出很遠去。過了一會,聽到院內響起一連串的腳步之聲。“大家都登上墻頭,把弓箭預備好,等著咱們家老爺的吩咐,切記,都萬萬不可手軟,否則賊子一旦攻了進來,你我都將性命不保。”院落中一個人高聲指揮著護院的家丁們登上墻頭準備好弓箭,單等這幫流民一旦大舉進攻,便可當場將之射殺。
門外的兩個人聽了院里的這番言語,不由互相看了一眼。“看到沒有張大人?我使你來尋他們助咱們一臂之力,是決計不會錯的,畢竟他們和那唐楓等人不是一路的人,焉能附順與賊,和其一同造反?”史可法此番,倒是對自己所處的這個主意頗為自得,對著張遠山說完,便往前走了幾步,對著院內壓低聲音言道:“院內可是貴府的管家么?我等是貴府老爺的故友,特從開封趕來有要事與貴府上老爺商議。”史可法說完這幾句話,回頭四顧身后,見身后大街還是如同自己所來之時一般無二,靜悄悄的石板路折射著冰冷的月光,一行行的槐樹柳樹枝條被夜風搖拽著。眼見周圍并無什么動靜,便又扭回頭等著院內對二人的回應。
等了片刻,這才又聽見院內傳出一聲蒼渾的聲音來:“敢問院門之外究竟是何人?老夫便是王保財。”說完了又傳來一陣咳嗽和氣喘的聲音,聞此聲而知此家主人身體也是虛弱得很。
“請家主莫要害怕,我們不是那些流民賊寇,實是由開封府而來,我身旁這位就是開封府尹張遠山張大人,我便是丁憂在家的御史史可法,還望家主能行個方便,開了院門在行詳談如何?”史可法一面說著,一面留神著附近的風吹草動,生怕在何處,在萬一過來一支流民的巡夜隊伍,那自己二人可就插翅難逃了。
“哦,可有印信或者印章能以此來證明二位身份的物件么?”院子里那個人繼續對外面二人問道。張遠山聽了這一句話,恨不得抬起腳來就踢過去,把那院門就此踹開,拿住里面的人好問一問他,眼中如今可還有官府?還知道自己現在依然是身為大明的百姓否?
可卻被身旁的史可法一伸手給輕輕的拉住,對著他搖了搖頭。就見史可法伸手在腰下取出一件雙魚袋,又由袋中取出一枚玉石章,托在手中,對著院內輕聲言道:“因我等出來所籌謀之事,乃是機密無比,不得輕易泄露與人所知,故不曾帶了官府的行文和印信出來,可我這里有一枚我私人印章,還請家主打開門驗看。”說完,就等著院內人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