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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仙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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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仙方(下)

  王弘毅由東廊進入一處偏廳,由于幾乎每天都來用飯,因此早就準備了。

  里頭預備停當,幾支蠟燭照得通明雪亮,房間不大,中間放著方桌,才進來,就見到了王遵之怔怔的似在沉思,身邊孤零零的,一個月下來,頭發已經全白了,胳膊更是瘦的和細枝一樣。

  見了王弘毅,才露出了笑容:“吾兒,你來了,快快,來人,上菜。”

  一聽著上菜,就有人送來,幾碟小菜擺在角上,豆芽兒,清醬燒豆腐、糖醋排骨,都是入鍋即出,鮮香撲鼻而來。

  王弘毅也不客氣,上去就坐著,拿著饅頭和米粥,吃一口嚼一口,連連說好,看著他吃的香,王遵之一時間笑開了顏,這時他的笑容,已經沒有以前不容置疑的冷峻和威嚴,相反,多了許多孩子氣的天真率直。

  看著他小孩一樣的笑容,王弘毅只覺得心里發酸,前世曾經聽說過,掌權的人一退下來,無論修養多好都難免病一場,還覺得是有些怪談,現在看來卻是真的——再看上他的頂處,只見云氣已經只剩余了一小團,雖然還是金黃色,卻絲絲不多。

  突然之間,王弘毅莫名的想起了學過的一句話:“故方其盛也,舉天下之豪杰莫能與爭;及萁衰也,數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國滅,為天下笑”

  這富貴之氣,甚至龍氣,豈不都是這樣?

  “父親大人,你怎么不吃了?”

  “現在歲數大了,年老了,吃不了多少了。”王遵之說著,這時,王弘毅才注意到,他的枯瘦的手上,有著一個紅結在把玩著,這紅結鮮紅,似滴滴紅淚串了起來。

  王弘毅咬了一口饅頭,隨口問著:“父親,你把玩的是什么?”

  “沒什么,下人送來的紅結,這事不必你來管。”王遵之似笑非笑,卻不見有任何恐懼,只有感慨。

  實際上,這是“冤魂結”,死者心有怨憤,就死前結成這個,一日解不開,一日不能超度,含義是怨魂申仇的意思。

  王弘毅哪知這里面的內情,大口大口的吃完了,又說著:“父親養養身子,明年五月,我陪你去看看治后太平的二郡。”

  王遵之聽了一笑,說著:“你就別想這樣多了,哎,吃飽了,就去理政,這數十萬人都指望著你呢”

  “兒子明白。”王弘毅說著,說完就告辭了出去。

  看著兒子離開,王遵之遠遠望著,這時下午的陽光,照著園子,原本草樹花卉茂密蔥籠的花園,在這時只有枯敗一片了,除此之外少有人聲,片刻,咳嗽了起來,這時咳嗽已經不和以前咳的厲害,卻使整個身子都震動著。

  片刻,趙醫官來了。

  “大帥,日子不多了。”趙醫官嘆了口氣,說著。

  王遵之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算是聽見。

  “大帥,您有沒有還要吩咐的話?”

  王遵之臉上毫無表情,漫不經心的瀏覽著花園,良久,才說著:“記得二十五年,我還是一將,立了功,就是在這里喝慶功酒。”

  “有些事忘記了,有些事總不能忘,當時她長的漂亮,心也不錯,和眼前光景真是天壤之別——當然,她以為我也是這樣。”

  “時過景遷啊,叫她不要掙扎了,也不要這樣痛苦,我很快就和她一起去了,嘿,冤魂結嗎?”王遵之把玩著這紅結,自嘲的失笑,怔怔站住,心思惝恍,臉上似悲似喜,又想到了過去,唯其怨魂威嚇卻毫不在意。

  身為大帥,不知道殺了多少人,骨子里就剛烈如鐵。

  不過,轉眼王遵之就醒過來了,吩咐的說著:“我的身后事,辦的怎么樣了?”

  趙醫官說著:“棺材,葬品等等都已經辦完了,就剩下墓穴了。”

  “墓穴的事,再找找,不過別給人動了手腳。”王遵之不禁一嘆,說著。

  王弘毅這時,喚了親兵進來:“你給那道士送了飯沒有,沒送的送了,送了吃了的話,就喚他到側殿說話。”

  “啟稟將軍大人,小的這就去看看。”

  王弘毅點了點頭,自己在一處側殿等待,稍頃,引了一人上來。

  只見這人,年三十左右,一身羽衣星冠,卻顯神態俊朗,冬日之中,手上還執了一柄折扇。

  進了側殿,不慌不忙長揖一禮:“貧道玄洞,見過將軍大人。”

  聲音清朗,語調從容。

  王弘毅目光明亮,看了上去,只見此人身上一層金光,布于全身,卻是有些本事和道行的人。

  對王弘毅來說,這煉氣士,也沒有什么神秘,照樣是白、紅、黃、青、紫,并且煉氣士的力量遠遠不能和高級官員相比,這和世俗是對稱的,話說,身負十數萬人的人望,豈是沒有超凡入圣的煉氣士能比喻?

  在地球上曾經洞察了然的王弘毅知道,大部分所謂的修煉士,都連紅色都跨不上去,反而消磨掉自己的氣運,因此表現在外,就是一修法,就導致禍端不斷,作事處處不順,甚至拖累家人。

  能和縣級干部相比的修煉者,真是千中無一,萬中難尋。

  唯一的區別就是煉氣士的力量是屬于自己的,而龍氣之道,就如王遵之一樣,時來天地都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既然對方有些道行,王弘毅就說著:“這位道長請坐。”

  這道士扯了扯長袍下擺,一點兒不遜讓,正襟入座,又說著:“將軍可知,今勢已經危在須臾?”

  “道長有何教我?”王弘毅不動聲色,淡淡的說著。

  玄洞看其神色,不由心中一凜,知道是不太好糊弄的人,想了想,就說著:“將軍可知世有三龍?”

  “沒有聽說,汝且說來。”王弘毅微微傾身,說著。

  玄洞一聽,不禁欣然一笑,思忖一下,就說著:“混沌之處,道生三,先有乾坤后有人,乾龍飛天,坤龍在地,天地之間,皆為兩龍所化,而生出萬物,世上一切,無論一國一君,一城一土,天下眾生,莫不受兩龍主宰,包括其吉兇禍福,前途榮辱。”

  “恩,將乾坤比喻成龍,也可。”王弘毅點了點頭,說著。

  “天機莫測,凡人無法尋得天龍,因此所謂尋龍,便即尋出隱伏于大地中的坤龍,又稱潛龍。”

  王弘毅因此問著:“尋出潛龍,有甚好處?”

  玄洞微笑的說著:“世上萬物,莫不受乾坤二龍主宰,這坤龍雖然只有二分之一,卻也有決定一國國運之興衰,一人一物之榮辱禍福的大能。”

  王弘毅點了點頭,說著:“不錯,的確如此”

  心中卻在想,你繼續忽悠,看你目的是什么?

  倒不是這理論不對,問題是同一件物品,可以多種描述,用這方法描述,雖然簡單些,玄學了些,也不是不可,關鍵是二點。

  第一就是有沒有實處,第二就是目的是什么?

  劍在手,刺者為誰,任何東西都有利有弊,這點王弘毅還是清楚,只聽玄洞又說著:“所謂天父地母,二龍相交,所以誕生出真龍天子,這是第三頭龍也天下間,只有一條真龍,是故天無二日,國無二主。”

  說完,就不多說了,王弘毅微微冷笑,卻作傾聽狀,說著:“莫非要成真龍,必先得坤龍?”

  玄洞頓時眼睛一亮,說著:“將軍果然好悟性……我看將軍氣運濃郁,卻是有些散失,這就是不得坤龍之氣,因此氣息不附,將軍可知道大地生萬物,若有這潛龍祖氣,人之氣運才依附。”

  “每朝之興,都有潛龍當興,原本為朝廷一將還可,自然有朝廷龍氣給予,而今將軍自立,龍氣已去,又無新龍,其氣雖然勃發,卻不長久,運去如山倒,豈不是今勢已經危在須臾?”

  王弘毅大驚狀,問著:“這如何是好?”

  又頓了頓,說著:“這潛龍龍氣,既然如此珍貴,卻如何去尋覓?”

  玄洞不由一笑,說著:“潛龍龍氣,變化莫測,忽隱忽現,忽大忽小,忽爾潛藏深淵,忽爾飛騰九霄,忽爾見首不見尾,忽爾興云而布雨,若是不知,自然難尋,只是我見將軍仁厚愛民,當承氣運,愿為將軍謀之。”

  “我來時,已觀這二郡,恰巧隱伏一座大龍,可惜一時間之間找不出龍穴來,若將這龍點出,得獲之人,其子孫血脈為王為貴,將指日可待也”

  “若是將軍,本是承運,才有今日格局,若是能得龍穴,只怕立刻勃發,以后升龍在天,漸得天龍眷顧。”

  “將軍可知潛龍本是坤龍,所以才要潛龍在淵,若是點出,并且飛上,就會吸引著天龍的注意,這就是天命垂顧。”

  “待得天地二龍,其氣集于一身,就是真龍天子。”

  王弘毅聽了,驚喜狀,卻又問著:“我年少淺薄,何得道長如此眷顧?”

玄洞一聽,不由微笑點頭:“這宋家  的天下,此時已呈分崩離析之象,藩鎮爭雄,天下大亂,黎民百姓慘受禁毒,家無完瓦,道有餓浮,妖孽豺狼,磨牙吮血,其慘酷之處難以言說”

  說到這里,玄洞深深一揖說著:“天下苦無真主已久矣,我來郡內,見將軍神武英明,治政仁愛,活命無數,可所謂君子,我來相助,也是應時運而來,愿為將軍附庸。”

  聽到這里,王弘毅不由仰天大笑,狀極歡暢:“好好,道長真是仁心宅厚,此是我的仙方”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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