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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厄運真正降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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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十、厄運真正降臨悶熱而又潮濕的夏夜里,京都的街坊之中一片萬簌俱靜。只有那擾人清夢的陣陣蟬鳴,以及佛寺中不時敲響的鐘聲,才會偶爾打破這座東瀛古都的寂靜。

  在這深沉夜幕的籠罩下。整座古老的城市都已經沉沉入睡,即使是鴨川河畔那條以掩映著的格子窗和婀娜的舞故而聞名,充滿和諧幽雅氣氛的祗園花街,也只剩下了幾盞昏黃的孤燈在風中搖曳。偶爾有幾個醉醺醺的武士,椅著腰刀,提著酒瓶,摟著同樣醉眼朦腕的藝伎,哼著小調一路踉蹌著從小巷中走過。

  祗園花街上最高檔的一座故院中,本次長州平叛之戰的著名英雄,在敵境腹地堅守春田莊數月不落的赤軍長勝卜隊長,正悠閑地躺在頂樓陽臺的一張竹椅上,愜意的享受著難得的幾縷夏夜涼風。

  這座位于盆地中央的京都古城,在夏天實在是太悶熱了。

  即使在晚餐時喝了不少上等清酒,之后又經歷過一番頗為激烈的“活塞運動”差點被折騰得拆散了骨頭,但此刻的赤軍長勝依舊熱得全無睡意。哪怕他將夜空中的星星數了一遍又一遍,可睡不著還是睡不。

  真是懷念關東數鄉群馬高原的清爽涼夏啊!

  不過,回頭看看房間角落里散發著淡雅檀香的球型青銅香爐,墻壁上色彩華麗、內容火辣的春宮浮世繪,以及刺繡精美的錦緞被褥之間,那位頭牌花魁遍布紅暈與汗水的玉體”赤軍長勝的心中還是非常地滿足和得意,感覺這幾個。月的艱苦奮戰沒有白費。

  盡管在此次戰爭中洋相百出、糜師費餉,但眼看著勝利曙光將至,幕府對待功臣的賞賜還是十分慷慨奉命后撤到京都休整的城管隊員,和被選拔編入隊伍的春田莊“穢多”一族壯丁,幾乎是立即就拿到了以往不敢想象的大筆黃金,喝到了以往不敢想象的上等好酒,睡到了以往不敢想象的漂亮女人,,

  這些都是幕府對他們這些城管隊員在長州藩腹地屢屢大破叛軍,堅守春田莊三個多月的豐厚搞賞。

  于是,來到京都才沒幾天功夫,赤軍長勝和他的部下們就被幸福地瓦解了,整天整夜地沉浸在醇酒美人之中。偶爾回憶起不久前那種啃霉米喝雨水的苦日子,簡直就恍如隔世一般。

  雖然這也是對赤軍長勝等人未能立刻得到提拔的彌補一由于城管隊的職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在某個合適的職位被空出來,又或者城管隊編制被擴大之前,立下奇功的赤軍長勝暫時還是只能繼續當他的小隊長但相比起那些還在戰場上受苦的家伙來說,他們這些城管隊員能夠在京都享受一段天堂般的日子,就已經是奢侈到不能再奢侈了一想到這里,赤軍長勝就不由得隨手挑了挑身邊光線幽暗的桃紅色小夜燈,從掛在旁邊的衣服里摸出一張信箋,又一次慢慢地閱讀起來。

  這份信箋很短,只有一張紙,字跡也很潦草,而且還沾著不少污清,甚至隱隱能透出幾分硝煙和血腥的氣息。但在信的末尾,卻蓋著一個由皇冠、寶劍、魔杖和耐色瑞爾六芒星國徽共同組成。閃爍著七彩靈光的奢華魔法圖章。以及同樣精美華麗的彩色花體字簽名。

  因為,這是前任泰瑟爾國王,耐色瑞爾帝國國會終身名譽議員,兼大賢者伊爾明斯特的前任書記員,在整個西方世界堪稱神畏鬼懼的超級衰人,利奧老先生寫來的親筆信。

  如果是在費倫大陸。這家伙的親筆信件通常會被人認為是附著了無窮的可怕衰運,可以招惹來的震洪水、蝗災兵亂的上等詛咒道具,,然而,對于世代生活在世界的另一端封閉島國,對外界并無太多認識的赤軍長勝來說,卻只是知道這個曾經與自己這些人并肩作戰幾個同時光的西洋老頭,本領十分高強、脾氣十分和善、來頭大得連那位威風八面的佩里提督都要禮讓幾分主要是被他的無敵衰運給嚇怕了。因此自己絕對不能得罪,一定要與之交好罷了。

  所以,此刻還渾然不覺的他,已經是注定要被悲劇了。

  為了照顧不懂外語的赤軍長勝,這封信除簽名以外的正文。都是用東瀛語言寫的。

  “親愛的赤軍先生:

  不知你和你的部下在京都過得好嗎?我在戰場上過得很好,眼下正在功林寺前線的槍林彈雨中給你寫信。這幾天的戰斗實在是太激烈了,有時叛軍把我們打的抬不起頭,有時我們把叛軍打得抬不起頭。天曉得敵人在四面被圍陷入絕境的情況下,是怎樣弄到那么多軍火彈藥。

  雖然戰局有些不順,但我還是得說我軍的士兵們,都是些非常好的棒小伙子,全都對待我這個老頭子非常非常的恭敬,就是總有人想要躲到我的背后這一點,讓我感到很是困惑”

  哦,就在剛才我低頭寫字的時候,一顆對面射過來的鏈彈。從我的頭頂上堪堪掃過,將縮在我背后抽煙的一個少尉給絞成了幾段,好多血液像噴泉一樣灌進了我的墨水瓶。

  唉,又有一發白磋燃燒彈在我面前爆炸,把我的公文包、勤務兵和全部的信箋紙一起燒成了焦炭。就剩下了手剛達一張,于是只好先寫這么多了。另外,因為墨水瓶里灌了將近半瓶血,所以字跡顏色稍微有點發紅。請勿介意。

  最后,雖然不是非常情愿,但按照上面的安排,我將和幾個損失過大的聯隊一起后撤休整,并且預計會在十天后抵達京都,屆時大家再邊喝酒邊聊吧,,但是,恐怕要麻煩你破費請客了,因為我的錢袋先是在剛才和勤務兵一起被燒成了焦炭,接著又被一發高爆開花彈給炸上了天”

  回味著這觸目驚心的戰地書信,赤軍長勝先是悵然地長嘆了一口氣。然后懶洋洋地瞧了瞧信上的日期,又扳著指頭推算了一下,發現利奧老先生的抵達時間居然就是在明天,看來得要抓緊時間去某家高檔酒樓訂幾桌上等席面,好給這位苦命的老好人接風洗塵。

  事實上,當赤軍長勝等人后撤到京都休整的時候,利奧完全也可以帶著自己的隨從一起走,幕府絕對不會介意多花一點招待費的。但是。在看到殘余叛軍依然負隅頑抗。長州戰火尚未平息的情況之后,這位可敬的老魔法師毅然表示,自己來東瀛不是為了吃喝玩樂,而是為了給這片土地帶來和平與安寧”

  于是,利奧帶著幾個痛苦女神艾梅塔教會的牧師在前線繼續留了下來。頂著連天炮火救死扶傷,甚至主動沖鋒陷陣,,但戰局卻依舊舟持如故,各路幕府軍都在叛軍最后的據點面前,被碰得頭破血流、死傷累累,剛剛因為順利殺進長州藩而略微提起的士氣,轉瞬之間又丟得差不多了。

  幕府軍上層之所以要打發利奧這熱心衰人離開前線,恐怕也是從耐色瑞爾軍事教官那里打聽到了他的恐怖傳聞,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才作出這種決策的一要不然的話,除非是十世善人轉生或者腦門被驢踢了,有誰會嫌這種熱心的志愿替死鬼太多啊?

  當然,身在京都的赤軍長勝,是絕對不清楚其中奧妙的。因此他只是無謂地感嘆幾聲,接著便愕然發覺。眼下雖然尚未傳來雞鳴聲,不過玉色也已經有些蒙蒙亮了。

  此刻,整個京都早已是燈火寥落,渺無人聲,但在城市中央的皇宮內,卻有一道淡金色的光芒矗立而起。排開漫天云朵,直沖天穹而去。并且終夜未熄。雖然距離鴨川河畔的這家青樓隔著好幾條街,不過赤軍長勝還是能夠聽見隱約的鐘磐聲、鑼鼓聲和誦經聲,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莊嚴氣息。

  這道光柱是三天之前從皇宮中出現的,據說朝廷因為憂心戰火綿延不熄,天下生靈涂炭,而特意召集四方高僧與神官,為了國家安泰專門舉辦的祈禱和平大典。至于那道光柱,則是從祭壇上升起的神光,,事實上,人人都清楚,在此次大亂之中,皇室和朝廷絕對沒少下黑手。

  但既然長州落成局已定,而朝廷又貌似擺出了一副對幕府示好的架勢,此刻已經內憂外患、千瘡百孔的幕府方面,也只好捏著鼻子就坡下驢,對這些黑幕權作不知”任何一個衰頹虛弱的政權,在對待并非性命攸關的事情時,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至于這個欲蓋彌彰的祈禱和平大典,京都本來就是諸天神佛庇估之福地,處處都有廟宇神社遍布。各種祭祀慶典終年不斷。別說是區區一道光柱了,就算是眾神下凡、百鬼夜行、偷天換日,也稱不得有多少新鮮之處。早已看膩了這些把戲的幕府京都奉行所官吏,甚至連過去觀禮的興致都沒有而且他們也沒像往常一樣收到請帖,大概是朝廷方面雖然早就無恥慣了,但也覺的這么做實在走過于厚臉皮了吧。

  所以,除了像赤軍長勝這樣缺乏見識的外地人,整個京都幾乎沒有誰會對這種不值一提的祭祀典禮感到大驚小怪。而且,即使是赤軍長勝。在一連看了好幾天之后,也對此興趣缺缺了。

  然而,這一次的皇宮祭典,確實是與往常大不相同。

  正當赤軍長勝對著露出魚白肚的天際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屋里摟著女人再睡一個回籠覺的時候,皇宮方向突然傳來幾聲轟隆巨響,嚇得他霎時間渾身一顫。

  回頭望毒,借助著熹微的晨光,只見一扇扇高大沉重的宮門被先后推開,一連串清脆響亮的踢踏聲和金屬碰撞聲,迅速在宮殿外圍的石板路上響起,無數刀劍的利刃,反射出攝人的寒光,,

  周圍街區被驚擾了睡夢的住戶聽到響聲,紛紛咒罵著點起燈火,推門出來看個究竟。但在發現了鬧事者居然是這么一支殺氣騰騰的軍隊之后,又一個個被嚇得立即熄滅了燈火,躲進被窩或地窖瑟瑟發抖,因為東瀛人都是直接睡地板的,所有就少掉了縮進床底這一選項”

  在辨認清楚這些士兵肩膀上抗著的軍旗中,都描繪著“丸之十字”徽章之后,赤軍長勝一時間兩眼發黑。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簡直可以說是如墜冰窖。

  “天啊”這是薩摩藩的軍隊!他們是怎么進的京都?又是怎么悄悄躲進皇宮里去的?!還有,他們現在又想要對這里做什么?”

  赤軍長勝光著膀子站在陽臺上。手足冰涼地如此喃喃自語。

  舊是,正從樓下街道快諒酒討的大隊薩摩軍,可沒有義池的疑惑。沒過多長時間,在任何人來得及作出反應之前,他們就氣勢洶洶地槍炮齊發,刀劍出鞘,殺進了京都町奉行所、幕府駐軍兵營、新選組駐地和諸藩使節駐京都館驛等要害之地,,片刻之后,市區各處就都乒乒乓乓地響起了炒豆般的槍聲,以及一聲聲凄厲無比的垂死哀號,甚至不時還有幾陣大炮的轟鳴!

  這批薩摩藩軍隊大約有三四千人,還有來自于京都各大寺院的一些零星僧兵跟在后面。而幕府在這座城市駐扎的軍隊卻只有不足兩千,而且還夾雜著不少撤退下來休養的傷員,再加上事先毫無防范的關系,戰況很快就變得一邊倒,,即使是站在距離戰場七八條街之外的青樓陽臺上,視力不錯的赤軍長勝都可以清楚看見幕府軍營和奉行所上空跳躍著的熊熊火焰了。

  幸好,后撤下來休整的城管隊員,由于得到了大筆黃金搞賞的緣故,基本上都在這條花街的各家妓院里摟著女人尋歡作樂,根本沒有一個人回到兵營里過夜。眼下發覺形勢不對,趁著亂兵還沒有劫掠城市的機會,紛紛提著兵器跑到隊長的過夜宿處集合。赤軍長勝仔細數了一下發現居然連一個都沒少。

  但是對他們來說,形勢依然非常危險。薩摩軍和僧兵暫時正忙著攻打各處機關要害,所以才沒有余力封鎖街道展開搜查。一旦奉行所和軍營那邊的戰斗結束,敵人有能力騰出手來,赤軍長勝他們這些漏網之魚照樣是連一個都跑不掉,反過來說,想要逃出京都的話,也就只有趁著現在了。

  可是此時出去逃難,也不見得很安全,這些城管隊員是來這里的基本上都沒帶什么武器,隨時都有在路上挨流彈吃刀子的危險,更糟糕的是他們還都不是本地人。對道路不太熟悉。而且,對于這些敵人的出現方式,眾人也全都感覺很是疑惑此刻乃是戰時,幕府對于京都的控制雖然不算非常嚴密,但也絕對不會松懈到縱容數千薩摩軍跋山涉水輕易進城的地步!

  而事情的答案,似乎就在皇宮內的那道沖天光柱上。

  “敵人一定是在皇宮里架設了傳送魔法陣!而且是相當大規模的傳送魔法陣!”

  一位因為大腿中槍負傷,而和他們一起撤下來的耐色瑞爾魔法師,拍著胸膛對一干城管隊員們信誓旦旦地說道幾天前剛看到這道光柱的時候,我就感覺這種魔法波動很是熟悉,但是由于被那些佛號、靈光和儀式所干擾,一時間愣是沒有往那個方向上去思考,,現在聯想起來,肯定是朝廷方面早有預謀,用幾天功夫在宮里架設了大型傳送魔法陣,另一頭連接到薩摩藩內。同時又以弘揚佛法、祈禱結束戰禍的祭祀典并匕為幌子,來掩蓋和混淆架設傳送魔法陣的波動與痕跡”這幫該死的混賬東西!”

  聽到這個推斷,諸位城管隊員全都面色如土和以往那些背地里煽風點火的隱秘行徑不同,朝廷這一次幾乎是明火執仗地要武力倒幕了,非但策劃嚴密、行動迅捷,而且戰爭的烈度與規模也將遠勝于以往”敵人真的沒有在離開京都的道路上設卡埋伏嗎?

  更何況,作為新鮮出爐的戰爭英雄,在遭遇變亂的時候卻臨陣脫逃,對上面也不太好交待。

  但是,沖出去固然有可能死的更快,可留下來就絕對是在等死了!

  正當赤軍長勝咬了咬牙,打算讓部下搶了妓院小廝的破舊衣服,朝臉上抹些媒灰,好喬裝分頭逃出京都的時候,突然又從樓頂上傳來一陣興奮的歡呼聲。

  “援軍!援軍!我們的援軍過來了!”

  在樓上負責放哨的那個城管隊員,一時間幾乎興奮礙手舞足蹈,足足好幾千幕府新軍正在從南邊趕過來,后面還有大隊人馬跟進”

  眾人聞聲,立即一窩蜂地涌到門窗邊察看情況。

  只見在初升的明陽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亂哄哄地從南方郊外涌入京都市區,帶著焦躁的神情橫沖直撞,加入到越來越混亂和激烈的戰斗當中。幾個騎著馬的軍官正在停在街道邊沿,聲嘶力竭地吹著哨子發號施令。各種兵器凌亂地敲擊著地面,制造出雜亂的響聲,各隊兵馬因為急于趕路,甚至在十字路口形成了混亂不堪的交通阻塞。

  見到這一振奮人心的場面。赤軍長勝終于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濁氣。

“走,把咱們的旗幟打出來,順便再把衣裳弄得破爛一點兒,最好再制造出一些硝煙血漬,然后再抗上刀子一起去迎接大軍到來  他興致頗高地揮舞著雙臂。對部下們高聲喝令道要讓上面的人都知道,我們這些英雄的城管部隊,已經在敵人的重重圍困之下,堅持奮戰了一夜之久,并且殲敵無數,又一次重復了前些日子在春田莊的奇跡,”

  ,牛在天上飛,眾人對此無不絕倒:咱們這位隊長大人的臉皮,未免也實在是太厚了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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