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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玉璽碎,帝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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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時空的蝴蝶  ,最后更新:201112215:02:18

第七卷、毀滅的號角  正當老黑龍福爾摩斯興致勃勃地指揮著油漆匠給自己進行梳妝打扮,以迎接那場仿佛三流喜劇片一般的結婚典禮時。().距離他數百里之外的一座城市中,也在舉行著一場盛大的慶典不過,在那里上演的,是一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恐怖片……

月亮湖南岸,王室直轄領地,港口城市蒂華納科  耀眼的陽光下,這座印加人最大的城市正處于一片歡騰之中。

  伴隨著一陣陣悠揚的號角和激烈的鼓點,高山之王特庫姆塞戴著造型夸張的五彩羽毛頭冠,在一群盛裝衛士的前呼后擁中從城堡的門口出來。他先是站在門口向所有人揮手示意,然后便緩緩走向了城市中心那座塵封已久的金字塔祭壇。

  金字塔前方的巨大廣場上,此刻已經擠滿了人。為了觀看這場罕見的盛典,蒂華納科城的15萬居民幾乎傾城而出。一面面鮮艷的黑鷹軍旗在廣場四周迎風招展,身穿銀色鎧甲的士兵手持斧槍和長矛,竭力維持著廣場上紊亂的秩序。小販推著裝滿飲料、水果和糕點的小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叫賣。樂隊賣力地演奏著古老而神秘的宗教音樂,卻總是被浪潮般的嘈雜聲所淹沒。

  在鼎沸的人聲中,特庫姆塞臉色莊重地登上了金字塔的小平臺。看到君主的華麗儀仗,所有的印加人很快都漸漸安靜下來,特庫姆塞在心中對此非常滿意,但他臉上的表情依舊保持不變,只是徑直來到鋪設了獸皮的御座跟前,瞇著眼睛坐了下來。

  已經落成近五個世紀地古老金字塔。在陽光下顯得無比雄偉,紅褐色的外表仿佛依舊浸透著干涸的血跡。自從二十多年以前,特庫姆塞登基稱王以來,在他的直轄領地內就基本廢止了殘酷野蠻的大規模活人祭祀。這座曾經被人血澆灌的金字塔也漸漸荒蕪,甚至變得雜草叢生,班駁剝落。

  直到最近幾天,蒂華納科城的金字塔才被倉促地整修一新。以迎接新一輪地殘酷殺戮,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盛大屠殺此刻,長長的俘虜行列,已經從金字塔的腳下一直延伸到城外,排起了一條足有幾公里的長龍。在這些俘虜之中,有一部分是在時光神殿戰場上俘獲的精靈軍,但更多的則是近幾天捕獲的本民族叛亂者,總數恰好為六千人。以討好某個患有數字六強迫癥地尊貴存在。

  全副武裝的上千名印加禁衛軍,面無表情地持槍押送著這些即將淪為祭品的可憐蟲。.而那些預先服用了麻痹藥物地祭品們,則被繩索和木棍串成長長的一列。表情冷漠地等待著命運的降臨。一百多名光腳紋身的印加祭司和女巫,精神十足地在俘虜隊列中間跳來跳去,一邊搖著小鼓與鈴鐺手舞足蹈、高聲呼喝,一邊用染料七手八腳地將祭品涂抹成藍色……這是從瑪雅人那里傳來地風俗神明喜歡藍色的禮物。而舞蹈則能激發人的情緒。在將祭品押上金字塔之前,都得要這樣鬧哄哄地折騰一番,以活躍氣氛。

  隨著這些用來獻祭的家伙被押送上金字塔,廣場上的人群再一次激動起來,但高據御座之上的特庫姆塞,此刻的眼神卻是異常黯淡。

  作為一個接受過完整地外來文明教育,精通多國語言地開明君主。他一點都不喜歡殘酷野蠻的活人祭祀。在這個列國征戰地混亂年代。單純的屠殺俘虜并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情。但要是把它當作一項盛大慶典來辦,而且使用的還是那么野蠻變態的殺戮方式……一想到這里。特庫姆塞就感覺肚子一陣蠕動,幾乎要嘔吐出來。

  自從成為這片高原的主宰之后。他就努力想要改變這種殘暴嗜血的落后風俗,主要目的倒不是為了什么人道主義,而是出于經濟方面的考慮印加人生活的區域普遍地廣人稀,勞動力很是金貴。稍微殺幾個俘虜用來祭祀倒也罷了,但是一次殺上這么多……也實在太浪費了吧!別拿戰俘不當勞動力啊!如果都拿去孝敬神明了,礦山和農莊的苦工從哪里來?

  更何況,印加人的情況和瑪雅人以及阿茲特克人完全不同,并不信奉嗜好血食的羽蛇神庫庫爾坎。身為外來戶口的太陽女神阿曼納塔,根本就沒有接受血祭的習慣。而各部落的圖騰其實大多胃口很小,活祭品供奉得太多也消化不了,只能是白白浪費。

  所以,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里,特庫姆塞一直壓制著活人祭祀的進行,即使不可能禁絕,也要盡量縮小其規模,并且由公開展示逐漸改為暗中活動……但是,眼下自己窮途末路,有求于人,不得不捏著鼻子開上一回歷史倒車了。

  更要命的是,為了暫時掩蓋這一不光彩的合作,這次盛典是托名祭祀王室的神圣黑鷹圖騰來進行的,而他這個君主本人就是神圣黑鷹的大祭司,待會兒還得親自操刀……

  特庫姆塞幽幽地嘆息了一聲,從俘虜行列中收回目光,回頭望著跟隨自己一起前來的紅衣少女,“阿芝莎,開始吧!”他輕聲呼喚道。

  臉色蒼白的少女聽到之后,連忙從侍衛手中接過一個用人頭蓋骨做成的描金酒盞,顫顫巍巍地端到父親面前。特庫姆塞苦笑一聲,把手指伸入盆內,然后抹在額頭和臉上,蒼老的面容頓時一片血紅。

  阿芝莎公主舉起酒盞,將里面剩余的鮮血使勁灑向金字塔的臺階,幾位高大的祭司隨即敲響了蒙著人皮的巨鼓,廣場上涌動的人群頓時再一次鼓噪起來。

  特庫姆塞從寶座中站起身來,登上金字塔正中央那座玉石打磨的古老講壇這好象是一個通例,凡是長期實行城邦制度的國家,都非常熱衷于演講他沒有迫不及待地開口,而是優雅地側著頭。以凜冽地目光掃視著萬頭涌動的廣場。通過一個從祥瑞號上順來的魔法鏡象儀,他的面容被放大了數百倍,然后投射在金字塔上方的虛空之中。那銳利的眼神仿佛要把人的內心刺穿,以至于目光掃過地地方,人群都不由得安靜了下來。

  粗看起來,特庫姆塞陛下并不是什么特別耀眼的人物:中等個子、花白頭發、身材瘦弱、脊背微微傴僂……但是,如果細看他的面容。就會發現其臉部線條之堅毅,甚至能夠讓人心生畏懼!而那雙略帶渾濁的黑眼睛里,充滿了征戰四方的威武與無畏,笑看風云的優雅和堅強,似乎還有那么一丁點兒的滄桑與落寞……

  這就是聞名遐邇的高山之王,縱橫新大陸沙場地不死鳥,一個從某種意義上講已經被神話了的人!即便他眼下正處于人生低谷,從外表看依然是那么的英武。那么地頑強,那么的充滿魅力,仿佛天生就帶著一副領袖風范!

  “諸位!”特庫姆塞用一種悲戚的聲調開始了他的演講。幾個儲存了擴音魔法地晶石一起發動,將他的話語放大到全場清晰可辨,“這是一個悲哀的年代!旱災和蝗災摧毀了我們的莊稼,強大的侵略者正在步步進逼。可惡的叛徒們在后方興風作浪,而我們偉大的太陽女神英提(阿曼納塔地化名),也在敵人地卑鄙偷襲下陷入了長眠!”

  廣場上的人群紛紛低頭不語,對于近期以來形勢地惡化,他們也都是有目共睹。光是精靈艦隊在月亮湖上的橫行騷擾,就讓這座高原上最大地商業城市幾乎陷入了蕭條和癱瘓之中,連港口的搬運工都開始大批失業了。

  “但是。不要害怕!我始終認為。我們的戰士依舊勇敢!我們的人民仍然堅強!”

  將諸人的神色收歸眼底,高山之王微微嘆息著。原本那略帶沙啞,質地仿佛純金一般清亮的音色。也隨之愈加高亢起來,“只要我們能夠團結一致,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們!只有驅逐外敵,消滅叛徒,才能成為自己命運的主人!自由和幸福從來都不是靠別人賜予的,更不是全無代價的!為了這個國家和我們的后代,讓我們抱著必勝的信念,勇敢地繼續戰斗下去吧!”

  沒有理會廣場上山呼海嘯般的喧囂聲,特庫姆塞進一步提高了音量,“現在,把那些罪惡滔天的侵略者,以及藐視民族生死的叛徒都帶上來,接受神的懲罰吧!愿這些鮮活的血液,能夠升華神的榮耀,堅定我們的意志,保佑我們從危難中得到拯救!”

  演說完畢,他略微清了清嗓子,然后撫摩了一下食指上戴著的精金璽戒,口中喃喃地念了幾句咒文。伴隨著閃耀的五色光芒,那頭仿佛精鐵鑄造般威猛的神圣黑鷹頓時憑空撲出,在金字塔的上空盤旋幾圈之后,穩穩地落在塔頂小神龕的尖頂上。此刻的黑鷹神態威風凜凜,嘶鳴聲清冽悠長,看起來和往常一樣頗具皇者氣派,廣場上登時又是一片歡聲雷動。

  在這個亂紛紛的當口,幾名據說剛從東方熱帶雨林地區過來的陌生祭司匆匆奔上金字塔,手持各種法器在特庫姆塞面前排列成陣勢,同時念頌咒文。淡淡的黑色霧氣隨即在金字塔頂端彌漫,強大的魔法波動蕩漾擴散,不多時,一個黑色的六芒星魔法陣便以剛才的玉石講臺為中心,在虛空中漸漸成型。閃耀的魔法靈光在陣型上流轉跳躍,仿佛黑夜中的點點繁星。

  面對這一奇特的景象,金字塔下的民眾紛紛伏地祈禱。但特庫姆塞只是站在旁邊冷眼旁觀了片刻,接著又面無表情地從一名老祭司手里接過一柄古老的黑耀石匕首,然后徑直走向沿著臺階一直延伸到金字塔頂端的俘虜隊伍中,將最前頭的那個家伙給揪了出來,

  “現在,我宣布祭祀正式開始!愿這些血肉能夠滿足神明大人的胃口,祝福我們的民族更加興隆吧!”

  說完,他雙手舉起匕首,對著躺在玉石講壇上的祭品狠狠扎下!

  馬茲卡大陸的活人祭祀,向來都是極為野蠻和殘酷的簡而言之,就是挖心、剝皮、吃活人。

  伴隨著海嘯般的歡呼聲,在這座高聳的金字塔上,渾身涂抹成藍色的活祭品先是被斧頭或棍棒打折手腳,然后由四名低級祭司上前,分別抓起這個倒霉鬼的四肢,把他抬起來仰面放倒在玉石祭壇上,并且盡量把他的軀體伸開拉直。

  接下來,就是最野蠻,也最令人作嘔的一幕了。主持祭祀的特庫姆塞手握禮儀專用的黑曜石匕首,猛地刺入俘虜的左胸肋骨處,一刀拔開熱氣騰騰的骨肉,硬生生地伸手探入胸腔,抓出那顆還在突突亂跳的心臟,拋進一個黃金鑄造的精美盤子。另一名陌生面孔的黑袍祭司恭謹地接過盤子,嫻熟地捏了捏那顆鮮活的心臟,把心臟上的鮮血涂在一面繪制了黑鷹圖騰的浮雕像上……

  整個祭祀進行到這里為止,似乎都和真正的馬茲卡大陸圖騰血祭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有幸繞到浮雕的背面去看看,你或許會發現那里篆刻了一只黑色的六指手掌,并且幽幽地散發著邪惡的氣息這是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邪徽!

  待到跳動的心臟被挖出,其余的祭司們立即掄起斧頭,將這具還在痙攣抽搐,尚未完全死透的祭品大卸八塊,然后把尸骨從祭壇上踢下去,沿著高高的石階一路滾到金字塔腳下。幾個預先等在那里的助手趕緊跑上來,將頭顱穿插在一根豎立的長矛上,涂抹著藍顏料的尸體則被胡亂地擺放成一堆按照古老的習俗,本來還應該將祭品的皮當場剝下來,披到主祭者身上,讓他穿著腥臭的新鮮人皮袍子和群眾載歌載舞。然而,特庫姆塞實在受不了那種惡心的感覺,再加上這一次祭祀的對象,其實并不是那些要求變態地本土神明。所以打個馬虎眼也就過去了。

  人皮袍子可以省略,但是,他同樣無法阻止圍觀者依照古老的習俗,爭搶著將尸體割開分成小塊兒,帶回家煮成燉肉享用……在眼下普遍饑荒的大背景下。這種行為不僅僅代表著領受神的恩賜,而且還更具備了補充動物性蛋白質的現實意義,特庫姆塞只能聽之任之。

  一塊塊沾著血地碎肉在狂熱的眾人手中傳遞,廣場四周的群眾全都歡呼起來。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鼓聲,祭司們又開始處理另外一名不幸的祭品……

  太陽漸漸西斜。盛放心臟地盤子換了一個又一個,金字塔腳下的骷髏骨架漸漸堆積如山,溪水般的鮮血沿著臺階向下潺潺流淌……年老體衰的特庫姆塞在處理到第六個祭品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無力再繼續下去。他將匕首隨手塞給了一名祭司,自顧自坐回了御座。半閉著眼睛休憩起來。只是那絲絲地慘叫聲和刺鼻的血腥味,依舊攪得他心神不寧。

  等到特庫姆塞再度站起身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嫣紅的晚霞之下,不但是金字塔的四面臺階上全部鋪滿了斷肢殘骸,而且廣場也早就血流成河。十余萬市民卻依舊不動聲色地行走在堆積如山地骷髏之中。用小刀削取上面的皮肉盡管和動輒屠宰上萬人供奉神靈的瑪雅人以及阿茲特克人相比,印加人的活人祭祀很少出現這樣上千人的宏大規模,但是究其本質而言,并無什么不同。

  在這片信仰蒙昧而虔誠的土地上,各種形形色色的殘忍血祭,早已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并不是幾十年外來文明地沖擊就可以輕易打斷地。

  望著這片尸山血海地殘酷景象。以及那一盤盤停止了跳動地心臟。特庫姆塞心里隱隱有一絲遺憾。因為還有近千名祭品來不及上金字塔。而按照馬茲卡大陸地慣例。祭祀是絕對不能在夜晚進行地盡管被供奉地格拉茲特并沒有這樣地要求這就意味著。到了明天早上。身為神圣黑鷹大祭司地他還得要再一次親自操刀……想到這里。他就直感覺自己地頭皮陣陣發麻。不過……特庫姆塞瞟了一眼那個混雜在祭司隊伍中。頭戴黑色寬沿帽。身穿土黃色風衣地年輕男子。看到他對自己點頭微笑示意。心頭地那絲遺憾不由得消逝了許多。

  只要能夠成功取悅那位尊貴地烏黯主君。協助自己地軍隊在絕境中反敗為勝。重新殺下高原。并且頂住精靈諸神地插手干涉。高山之王陛下并不介意違反自己地道德準則。多殺一些戰俘來舉行祭祀。也不介意多臟幾次自己地手身為王者。很多時候都會行事身不由己。必須有所取舍。

  他嘆了一口氣。略微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后又一次在衛兵們前呼后擁之中走回了城堡。蒂華納科城雖然是王室直轄領地。但卻并沒有修建華麗地行宮。而常年征戰在外地特庫姆塞。其實也很少巡視這片深處高原中心地飛地。結果當他退回這里之后。就只能和士兵一起住進古老地湖畔堡壘……同時住進來地。還有一群居心叵測地不速之客……

  “尊敬地高山之王陛下。吾主對您這一次奉獻上地祭品感到非常滿意。并且希望我們雙方在未來能夠繼續合作愉快!”

  剛剛走進住處地小客廳。特庫姆塞就看見那個黑帽子、黃披風地年輕男子已經坐在桌邊等著了。并且舉起酒杯向自己致意。另一名身穿紅色連衣裙地漂亮女子也從椅子上起身迎接。向他行了一個優雅地開裙禮。

  “哦。是么……親愛地歐凱將軍。整整六千名健康強壯地祭品。整整六千顆活蹦亂跳地心臟。是該讓那位烏黯主君感到滿意了!可是。你們送來地這批軍火。卻讓寡人實在是不怎么滿意啊!”

  特庫姆塞一邊在侍從的幫助下脫掉為慶典所穿的笨重禮服,一邊對兩位客人抱怨說。

  他身上這套的傳統王者服飾不但鑲嵌了金銀珠玉,而且是由近萬根蒼鷹、孔雀、游隼和火烈鳥翎毛編織而成,奢華固然是夠奢華了,但是一舉一動卻也仿佛開屏的孔雀一般累贅。簡直是舉步惟艱。特別是那頂造型夸張之極的巨型羽毛織冠,不但叢生地翎毛足有半人高,戴著行走時稍不留神就會失去平衡,而且編織的密不透風,在太陽底下曬了大半天之后。特庫姆塞感覺自己都頭暈得快要中暑了。

  但是,更讓他感覺到頭暈目眩的,還是要數歐凱送來的一大堆雜碎”……

  “……你給我送來的兩百多枝狙擊槍里面,有一半以上是膛線都被通通磨光地報廢品;一千六百多枝滑膛槍至少來自于一百五十多個產地、七十多種口徑,其中一部分似乎還是手工自制的。并且銹蝕得一塌糊涂;十五門青銅野戰炮居然分別來自從翔龍帝國到耐色瑞爾帝國的全世界十五個不同國家,而且每一門的生產日期都比我這個老頭子的年齡還要大,總共只有兩門還能勉強使用……像這樣一堆亂七八糟地破爛,后勤保障該怎么做啊?我需要的是能夠迅速裝備一個新軍團的制式裝備,而不是足以開辦一家萬國兵器博物館的展覽品!”

  揮舞著那張用魔鬼皮膚鞣制的貨物清單。高山之王怒氣沖沖地對著來自深淵地特使們發出了狂暴的咆哮,“更令我生氣的是,我方明明按時足額地提供了六千名祭品,可是你們提供的無論哪一類軍用物資,都沒有辦法和協議上的條款對得上號!”

  “數字差距比較小地那些先不說了。在協議里特別規定的一百八十把倭刀,我方總共只收到了兩把,還是生了銹的,剩下的全部都被漂沒了;六十桶火藥我只收到了二十三桶,而且不是受潮出蟲就是摻了沙子和碎石塊,甚至有兩個木桶里面裝的干脆全是沙子,沒有裝進去哪怕一分一毫的火藥;急需的兩千瓶治療藥水連一瓶都沒有送來,卻給了我一堆鐵鏈、骨灰盒子和陶瓷臉盆;而預訂的合金長矛、戰斧和刀劍也不知去了哪里。倒是多出來了十九臺至少經歷了一千年悠久歷史地古代鐵魔像……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隨著太陽女神地長眠,我們的絕大多數巫師已經失去了法力。哼哼。這些嚴重過時地笨重玩意,我又該到哪里去找魔法師來操縱啊?”

  他冷哼一聲。將這份清單往桌子上重重一拍,“鑒于貴方這種不負責任的表現,我方認為烏黯主君明顯對這一合作缺乏必要地誠意。在就此事得到一個合理解釋之前,我不認為我們雙方之間還有任何繼續合作的必要!”

  聽完特庫姆塞這番義正詞嚴的憤怒控訴,歐凱將軍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即便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無論是他還是格拉茲特,都絕對無意于在這個任何計劃都尚未開始實施的時候,同印加人方面徹底撕破臉。而且,他也相信在烏黯主君的兇名震懾之下,那些經辦此事的惡魔并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貪污克扣雖然各個位面的官僚機構都是一樣的,但是對于那些頂頭大BOSS極為關注,并且要求特事特辦的工作,

  但是……這位“第二像魔鬼的惡魔”忍不住又要開始頭痛了:和紀律嚴明,等級森嚴的地獄魔鬼們不同。在代表著混亂的深淵里,無論上面的掌權者再怎么三令五申、嚴刑逼迫、殺雞敬猴,只要執行命令的家伙仍然是惡魔,他們那種與生俱來的混亂本性,還是會把所有事情都給弄成一團糟。縱然事先要他們立下軍令狀,也照樣是毫無意義在烏黯主君統治的三層位面之中,因為頭腦發昏辦砸事情而被殺的惡魔,每年都有成千上萬。但是,接替這些倒霉鬼的后一任惡魔,依然不可能克制得住自己的混亂天性,結果很快又會犯下比前任更加腦殘的低級錯誤……

  因此,他和他那個同樣過于理智的上司格拉茲特殿下,在深淵里幾乎天天都被這種大規模的全面混亂狀況氣得是七竅生煙,甚至硬生生地氣到了心理變態的程度……特別是最近這些年里,由于靈魂幼蟲匱乏,營養跟不上,惡魔們的腦殘指數似乎又進一步上升了……于是,格拉茲特殿下和歐凱將軍等幾位高層人士的變態指數也只好跟著繼續上漲。

  “可惡!管理傳送門的那些笨蛋!大概是在發貨的時候腦子又出了問題,把這批軍火和用來支援血戰前線的劣等裝備給弄混了!”

  歐凱在心中暗自咒罵著,同時趕緊掛起一副笑臉,心里不住地盤算著:先對特庫姆塞說幾句好話,把事情暫時糊弄過去。然后再向后方發出質詢,砍了那幾個犯渾的賤人,并且設法申請一筆賠償,爭取讓這一問題得到圓滿的解決要不然,他在馬茲卡大陸這么多年的苦心經營,就有可能要功虧一簣了。

  不料,歐凱還沒來得及組織好措辭,那位陪同他一起前來紅衣小姐就忍不住跳了起來,對著氣勢洶洶的投訴者發起了反擊。

  “尊敬的特庫姆塞陛下,我方提供給您的軍火,確實存在著不少缺陷。但是,您為烏黯主君大人準備的這場血祭,似乎也多少有點問題吧!”

  對著火冒三丈的高山之王說出這等話的,是一個身穿著鮮紅色華麗長裙的女人,她的頭上頂著干枯的深紅色玫瑰花環,臉龐前掛著淡紅色的絲綢面紗,嗓音清脆而柔軟,帶著幾分富有磁性的魅力,就像是全世界喉嚨最棒的黃鸝鳥在歌唱。

  如此悅耳的聲音,再配上嫵媚動人的嬌艷眼神,仿佛清澈甘甜的泉水一般,能夠撫慰任何人心頭上的所有憤懣與傷痛。盡管很清楚對方是想要找茬,但特庫姆塞還是勉強止住怒氣,淡淡地說道,“哦?是么?我可不記得血祭的人數有任何短缺……美麗的紅色壽衣(RedSh肉小姐,可以麻煩您具體解釋一下嗎?”

  妖艷的魅魔術士抬起頭來,頗為矜持地微微一笑。她紅色壽衣不但是在整個下層界聞名遐邇的超級大美人,也是統治斷域鎮(BrokenReach這個血戰炮灰集結地的睿智女領主,絕非那些胸大無腦,滿心淫欲,只知道勾引和欺詐男人的一般魅魔可比。

  在過去的數千年歲月里,她應付過無數撥前來向她惡意討薪的倒霉冒險者,鎮壓過不曉得多少回外來務工人員的群體性抗議活動,還曾經將許多聲名顯赫的走私商人先后壓榨得傾家蕩產。在普遍嚴重腦殘的惡魔之中,經驗豐富的紅色壽衣可以稱得上是極為罕見的組織管理學天才了。

  因此,對于如何在談判中盡量壓價,紅色壽衣自有她的一番心得:不外乎悶棍加甜棗嘛!

  只可惜,大概是對自己地手腕過于自信,又或者是被過去的經驗沖昏了頭腦。以至于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和身處于斷域鎮那個主場的時候不同,她眼下并不是強勢的一方……

  “尊敬的特庫姆塞陛下啊,您提供的祭品確實沒有什么質量問題,都是既活潑又健康的好小伙子。”魅魔術士地聲音是那么的甜甜糯糯,仿佛涂抹著一層蜂蜜,“但是,在具體獻祭的方式上,似乎還是有那么一些值得斟酌的地方哦……”

  “哦?”特庫姆塞眉毛一挑。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睛,“小姐請講。”

  “您今天所用的祭祀方式,其實是照搬了瑪雅人祭祀羽蛇神庫庫爾坎的那套禮儀。雖然既狂暴又血腥,很對我們惡魔的胃口。但那原本畢竟是用來供奉神明的,而我們地烏黯主君大人,哎,可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下層界惡魔啊!”她幽幽地嘆息說。

  “按照在費倫大陸地舊例子。供奉烏黯主君大人地祭祀典禮不該在光天化日之下舉辦。而是應當在黑暗地籠罩下進行……當然。這一條要求得不算太嚴格。但是您處理祭品地方式就錯得更離譜了。不但沒有按照我方地祭典規定。將他們溶解在強酸當中。反倒是把祭品挖心碎尸剝皮……”

  紅色壽衣地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就像她平時尋找到理由來克扣下屬工資地時候一樣。流露出了一絲得意地微笑。“尊敬地陛下。要是在祭祀中像您這樣不按手續肆意胡來地話。格拉茲特殿下在深淵里領取祭品地時候。那感覺真是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您還能說這場血祭沒有任何問題嗎?”

  特庫姆塞地眼神中頓時閃過一絲怒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可能平靜地回復道。“紅色壽衣小姐。我還記得。在當初討論交易方式地時候。有過明確規定地只是祭品數量而已。并沒有說過要嚴格按照你們地方式來進行祭祀。更何況。無論是通過怎樣地方式。這些被獻祭地靈魂終究還是到了烏黯主君地手里。并沒有在哪個環節中被漂沒掉吧!”

  說到“漂沒”這個詞語地時候。特庫姆塞專門加強了語氣。似乎是在發泄對惡魔方面在交易中毫無誠意地憤慨。

  “話可不能這么說哦。尊敬地陛下。”紅色壽衣俏皮地豎起一根纖細地手指。湊到特庫姆塞地面前搖了兩下。“我在這里打個比方吧。例如干燥地普通麥子和被水浸泡過地變質麥子。雖然同樣都是麥子。但是得到這兩種麥子地人。感覺肯定不會一樣。而通過不同方式獻祭地靈魂。雖然都是靈魂。但是對于收貨方來說。也還是不一樣地啊!您說是嗎?”

  “唔。是這樣啊……”特庫姆塞摸著胡子點了點頭。含糊地應道。奇怪地是。不知從何時起。他地眼神竟然蒙上了一層朦朧地迷霧。表情中也略微帶上了幾分呆滯和恍惚。“那么。美麗地小姐。依照您地高見。我們該如何解決彼此之間地分歧呢?”

  看到這副景象,歐凱將軍一時間神色大變。但是,由于之前沒有和高山之王打過交道,魅魔術士此刻卻依舊渾然不覺。

  看到對方的態度有所松動,紅色壽衣不由得興奮地舔了舔嘴唇,用誘惑的語氣說道,并且得寸進尺地伸出一支玉臂,摟上了特庫姆塞的脖子,“嗯哼,那個啊……以小女子所見,既然我們雙方都有一些不是之處,索性就讓所有事情都就此揭過如何?”

  “如果……如果陛下還不滿意的話……”她用略帶羞澀的語氣說道,但是內容卻是異常的大膽和露骨,“小女子也很樂意貢獻出自己的這副漂亮皮囊,在枕席上為您一展所長,想必一定會讓陛下您老當益壯,再現雄風……哇啊!”

  電光火石之間,耀眼的綠光猛然一閃,紅色壽衣頓時仿佛觸電一般,被猛地彈開數尺之遠,白玉般的手臂上嘶嘶冒出幾縷黑煙,痛得她哇哇直叫。

  與此同時。特庫姆塞卻若無其事地坐回座位,收起了那枚剛剛釋放出神圣驅逐術的寶石璽戒。他的眼神早已恢復了冷冽和清明,臉上的表情更是冷若冰霜,與先前那副迷離意動的樣子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美麗紅色壽衣小姐,高明地魅魔術士閣下。”他慢條斯理地說道,“閣下的魅惑術確實出神入化,而閣下的相貌身段也稱得上傾國傾城。但是……”特庫姆塞的嗓音猛然高亢,回蕩在小小的房間中,仿佛金鐵交擊一般,“最后一次警告閣下,收起您那套誘惑年輕人的小把戲吧!請不要再對我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子賣弄姿色了,這只會讓我更加輕視您那與美貌毫不相稱的淺薄智力,并且從心眼里感到無比地鄙夷和惡心!”

  聽到這番毫不留情面的呵斥,感受到手臂上的陣陣刺痛。紅色壽衣不由得急促地喘起了粗氣,那對高聳的豐滿胸脯一起一伏,豆大的汗珠打濕了她的鬢角和蛾眉,也不知到底是因為羞惱還是疼痛。剛才的那番所作所為,是她紅色壽衣,乃至整個魅魔種族一貫以來的行事作風混亂地深淵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殘酷之地,而魅魔又是惡魔中自身實力非常弱小的一族,必須充分利用本身的美貌與智慧。去努力取悅那些更強大的恐怖存在,才能夠艱難地生存下來。

  因此。所有的魅魔都是洞察異性心理的交際能手,對于人性有著極為深刻的了解。這些有著天使臉蛋、魔鬼身材,各方面皆堪稱完美地絕色佳人,往往用不著花費多大力氣,就能輕易俘虜男人的心靈。某些強大地魅魔到達了一定水平之后,甚至不必使用“魅惑術”以及其它心靈魔法,只需要一句恰到好處的話語,一個微妙的動作,一個朦朧的眼神。男人們就會為了她們而心神動搖。以至于甘愿做牛做馬,出生入死。

  作為風光八面的斷域鎮領主。以及烏黯主君最受寵愛的情人和部下,紅色壽衣一直信奉著“男人靠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這句至理名言,并且長期身體力行。在斷域鎮的日子里,她就如同蜂巢中女王蜂一般,搜羅了不少被其美貌所迷惑的強悍打手,在混亂的深淵中經營起屬于自己地一方小小天地,而且頗為此感到自得。

  但是到了今時今日,她才愕然醒悟到,在真正地強者面前,美色的作用其實并不如她昔日想象中那么強大。僅僅就個體實力而言,特庫姆塞在諸國度之間只是不入流地小角色。但是作為一個有著雄才偉略的偉大君主,同樣不可能完全沉溺于女色,反之,那些沉溺于女色地君主,也不可能成就多少大事,即使已經有所作為,也會逐漸陷入荒廢。

  眼下這個時候,特庫姆塞雖然確實是在走背運,但顯然并不是因為沉溺美色而造成的,同時也沒有因為失敗而徹底灰心喪氣,用享樂來麻痹自己。

  在這樣一個心志堅毅的對象面前,由于輕視凡人而保留了大部分實力,只不過隨意用上了幾手小伎倆的紅色壽衣,自然只能是被碰得頭破血流,狼狽不已。

  “……呃,尊敬的特庫姆塞陛下,紅色壽衣剛才的失禮行為,絕對不代表我方的本意。對此,我向您表示最誠懇的歉意,并且懇請您大人有大量,原諒紅色壽衣小姐的小小冒犯吧!”

  愣了片刻之后,歐凱將軍終于結結巴巴地開了腔,試圖轉圜雙方的沖突。但特庫姆塞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很快就打斷了他的話語。

  “從心底里說,我對你們的表現感到十分失望!”特庫姆塞冷冰冰地說道,“就我所了解的信息而言,你們惡魔好像從來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精誠合作。無論形勢如何緊迫,都要千方百計地找機會算計一下同盟者,好像不這么做的話,就顯示不出自己的手段有多么高超似的。”

  “這種小心眼的卑劣行徑,導致的最后結局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無論多么有利的形勢,都會被你們浪費得一干二凈!無論多么富有誠意的盟友,都會被你們逼得轉變立場!”

  歐凱不由得苦笑起來,惡魔的日常行事之中,確實普遍存在著這種現象。但這通常未必是因為什么小心眼,而是來源于深淵本質的混亂天性迫使他們無法長時間保持任何合作,或者遵守任何協議。

  舉一個最極端的例子,神魔之間最最嚴酷也最最可靠的盟約,莫過于冥河誓約了。凡是違反了冥河誓約的神魔,都將被不可抗拒地剝奪掉神格和力量,在地獄第四層的烈炎深淵中承受五千年灼烤之苦,基本上都會死在那里。就連曾經的眾神之王艾歐,也無法對此完全免疫(所以,他違背誓言強行摧毀命運石板的下場,就是導致了最終的毀滅)。

  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違背過冥河誓約的神明,用一只人類的手就能計算完了。而違反過冥河誓約的魔鬼,更是連一個也沒有。但是,那些曾經發下冥河誓約的強大惡魔,卻有過不少莫名其妙的違約案例。

  這些違約者并不是不知道冥河誓約的可怕,也沒有什么特別明顯的自殺傾向,但是來源于深淵本質的混亂天性,卻讓他們在很多時候根本無法正常地思考,甚至做出違背冥河誓約這種腦殘至極的舉動。

  連關系生死的冥河誓約都是如此,那么一般性質的合作與交流就更不用說了……事實上,假如有消息說格拉茲特突然自殺了,歐凱也一點都不會感到奇怪作為“最像魔鬼的惡魔”,格拉茲特其實等于是一直在逆深淵本質而行,承受的精神壓力絕非一般惡魔可比。如果有一天他終于暫時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那么絕對會做出某些一般白癡都無法做出的白癡行為來。

  “按照我本來的想法,最像魔鬼的惡魔格拉茲特或許會有一些不同。但事實證明,我似乎是想錯了。”

  特庫姆塞嘆了一口氣,從桌子上的銀壺里倒出一杯甘草茶,一飲而盡,稍微潤了潤喉嚨,“從剛才的情況來看,我們之間暫時是談不下去了。趁著時間還早,我給你們說一個故事吧。”

  他放下杯子,抬頭望向天花板上那盞來回搖晃的吊燈,飄忽的眼神仿佛能夠穿越遙遠的時空。

  “……若干年以前,在費倫大陸的西北海岸,正義之神提爾的教會曾經統治著一塊狹小而又貧瘠的領地,它的名字叫做伊修巴爾。”特庫姆塞幽幽地說道,眼神中隱約有些朦朧,似乎不像是在講什么故事,而是在回憶著某件記憶深刻的前塵往事一般。

  “有一年冬天,伊修巴爾的提爾教會逮捕了一名據說褻瀆了神明的邪惡女巫,并且按照相關法律的規定,將她判處火刑。于是,行刑人員就從商人那里強行征用了大量的上等干柴和烈性火油,在鎮中廣場上堆積成一座小山,準備點火將犯人燒死。”

  “但此時正值大雪紛飛的嚴寒時節,城中貧民多有凍死街頭的,看到教會方面居然為了處死一名犯人而如此鋪張浪費,頓時激起了全城公憤:天氣這么冷,我們這些信徒都快要凍死了,你們這些平時吃我們穿我們的無良神棍,不但沒有任何救濟措施,反倒還要浪費這么多柴火大烤活人……結果,在若干流浪漢的鼓噪下,近千名圍觀者一擁而上,搶了干柴和火油便各自搬回家用來取暖,連那個女巫也在一片混亂中跑掉了。”

  “事后,提爾教會從本部派遣來一個調查團處理此事,那位調查團主席也是一個嚴格強調法律的人,剛剛抵達伊修巴爾,就立即在全城展開了大搜捕,挨家挨戶地捉拿當天搶了柴火的人。不過區區四千居民的鎮子,竟然有八百多人被捕。為了震懾各地刁民,調查團將這些家伙統統都冠上了協助邪惡勢力、放縱女巫逃跑的沉重罪名,并且擬定判處十五年以上的流放或苦役,其中相當一部分可能還要被處死。”

  “這一下當即引發了全城大暴動,伊修巴爾警備隊在暴亂中全體倒戈,城中的提爾神殿同時毀于一場大火。幾名牧師以及那個冷酷的調查團主席被殺。闖下滔天大禍的居民在冷靜下來之后,趕緊向附近地耐色瑞爾帝國駐軍求援,申請歸附帝國治下,以求自保。”

  “但是,在這個問題上,當時的耐色瑞爾政府卻是猶豫不定,他們一方面好言安撫鎮民,同時邀請各大教會和組織向伊修巴爾派遣觀察員,共同協商解決此事。另一方面卻在暗中和提爾教會通氣……”不知為什么,特庫姆塞的話語中竟然帶著幾絲憤懣,“現在看來,耐色瑞爾政府應該是早有預謀!”

  “那個時候執掌著提爾教會的幾個主要首腦,都是些頭腦僵化不知變通的老頑固。在得知了伊修巴爾的動亂以及帝國政府可能采取的舉措之后,一時間全都慌了手腳區區一座貧瘠而又狹小的伊修巴爾鎮。本身并不值得教會花費太多精力前去爭奪。但是,假如提爾教會轄下的其它領地也向這個壞例子學習,動輒以投靠某國政府來威脅教會本部。那么麻煩可就大了。”

  “于是,為了維護他們眼中最重要地法律權威性,并且防止分散在費倫大陸各個角落的教會領地出現離心傾向。幾個高層領導匆忙商量了幾句之后。竟悍然出動大批圣武士,連夜突襲伊修巴爾這個叛逆者的巢穴,然后按照教會懲治叛徒的古老法律,殺死了鎮上所有的男人,女人和孩子變賣給了精靈王國的奴隸商人,販運到馬茲卡大陸殖民地,最后再將整座鎮子付之一炬……”

  說到這里,特庫姆塞略微停頓了一下,嘴角竟然忍不住開始了一陣陣抽搐。“在正義與法律地名義下。提爾教會血腥平定了伊修巴爾之亂。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整個耐色瑞爾帝國。乃至整個費倫大陸的各大勢力都已經往伊修巴爾派遣來了觀察員,并且正待在郊外。親眼目睹了提爾教會地殘暴鎮壓行動……”

  “而不知已經落入觳中的提爾教會,居然還高調慶祝伊修巴爾平亂功績大喜過望的帝國政府趁機插手,不但廣發文章抨擊暴行,將魔法水晶記錄地慘案實況影象四處傳播,而且還設法贖回了一部分被賣為奴隸的伊修巴爾居民,讓他們到各地去現身說法。再加上幾次真偽難辨,最后都是以失敗告終的公開場合滅口行動……于是,伊修巴爾之亂的平定完全起到了反效果,本來剛剛恢復一點元氣的提爾教會,又在形象宣傳方面遭到了毀滅性打擊,普通信徒大批流失,許多教會領地被各國政府以種種名目沒收,到現在還是一蹶不振。”

  “這件事情我聽說過。十八年以前發生地伊修巴爾之亂。”歐凱將軍摸著下巴說道。“知識之神歐格瑪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地又一大杰作。再一次不動聲色地從根本上瓦解了正義之神教會。這一對老少組合玩起輿論戰來真是越來越熟練了……不過。恕我才疏學淺。請問陛下說這個故事有什么用意呢?”

  “既然閣下以前就聽說過這個故事。那么解釋起來就更方便了。”特庫姆塞此時已經恢復了平靜。“不知閣下有沒有注意到一點。在伊修巴爾之亂地全過程中。提爾教會地應對措施固然是昏招迭出。一錯再錯。但要是仔細推敲起來。他們地做法卻每一步都嚴格地遵循了法律。從未越雷池一步。”

  “似乎確實是這樣沒錯……”歐凱仔細回憶了一下。愕然發現還真是這么回事。

  “既然提爾教會地全部舉措都有法可依。那為什么沒有人它地行動。反而都去同情違法犯罪地伊修巴爾鎮居民?”特庫姆塞又繼續追問道。

  “……”說實在地。和一個混亂邪惡地惡魔談論什么法律與正義。真地是有一點對牛彈琴地味道。好在歐凱將軍多少也算是惡魔中地高級知識分子。而且在人類社會混跡了無數個世紀。其思維方式已經和一般人區別不算太大。

  “這個么……大概是因為提爾教會食古不化。參考地法律太過時了吧。”歐凱想了半天。有些不太確定地回答道。

  特庫姆塞微微搖頭,“這只是表面現象,無論披上多少層神圣的外衣,究其本質而言,法律依舊只是一套游戲規則而已。不管是怎樣嚴密的規則,對于某一具體事項的操作者來說,總會有一些靈活機動的空間。要不然的話,那些律師是干什么吃的?就我看來,這其中整個問題的根子,還是出在缺乏責任心上。”

  他嘆了一口氣,“具體來說,就是當發生問題的時候,第一步想到要做的不是如何進行補救,而是怎樣推卸自己的責任。當伊修巴爾鎮在一開始發生哄搶柴火事件的時候,提爾教會想到的不是安撫民心,檢討賑濟不力的過失,而是怎樣羅織罪名讓居民承擔全部的責任,好把自己撇清,結果就是事情越搞越大,最終無法收拾。”

  講到這里,特庫姆塞的語調愈加冰冷,“而你們在這次合作中的舉措,其實也是一樣的不負責任不僅僅是對我的不負責任,也是對你們自己的不負責任!當我就軍火問題提出抗議的時候,你們不但沒有對此負責的意思,反倒是想用各種三流的小手段來倒打一耙!用強酸溶解祭品……哼哼!”

  他回過頭來,掃了縮在角落里的紅色壽衣一眼,“紅色壽衣小姐,您知不知道,溶解六千個人得要花費多少酸液?而強酸對于我的軍工生產又有著怎樣的意義?、硝化棉……這些東西的生產制造都要用到強酸。而我這里并沒有大量生產強酸的能力,就連向你們訂購的四十瓶硫酸,也全部被漂沒了!”

  特庫姆塞忍不住失落地搖搖頭,“唉,從我身上占這么一點小便宜,真的有那么好嗎?你們的最終目標,是在這片土地上建立起自己的教會和勢力范圍,而不是從我手里騙取幾百幾千個靈魂。如果只知道一味地耍小聰明,而沒有大局觀念,那么小便宜就是占得再多,最終也只會賠個精光。你們又不是不清楚,即使我們聯手贏得了眼下這一局,精靈軍依舊會占據上風。如果我們不繼續維持聯盟的話,那么還是一點勝利果實都保不住!可是,你們的做法又是怎樣呢?哼哼,真正的合作還沒有開始,你們就想著在背后算計盟友了,而且還是為了這么愚蠢的目的!與其如此,我們還不如一拍兩散的好不怕敵人猛如虎,就怕盟友蠢如豬啊!”

  “這個……陛下,就剛才的冒犯,鄙人再次向您表示賠罪。”歐凱將軍苦著臉說道,對方講的這些道理,他并不是不清楚,也深以為然。但是,不管他將事情看得再怎么明白,也還是無法阻止惡魔同僚們那種與生俱來的混亂傾向,同樣也沒辦法將各種多余的小算計完全遏止住,“真的是萬分抱歉,但是,還請您務必相信我們的誠意……”

  “誠意不是用嘴說的,而是要用行動做的!”特庫姆塞一句話就把他頂了回去,同時下了逐客令,“天色已經晚了,關于如何利用精靈軍內亂奪回庫斯科的事情,還是等到明天耐色瑞爾人也來了,大家再一起談吧!希望屆時我能夠看到你們的誠意。”

  尷尬的沉默……

  片刻之后,歐凱將軍突然低頭鞠了一躬,然后便默不作聲地拖著紅色壽衣走了。

  望著兩位惡魔特使離去的背影,特庫姆塞依舊冷漠而傲慢地坐在原地,沒有任何起身相送的意思,甚至沒有發出一聲送別的問候。(.

  但是,等到背影完全消失,房間的門再一次合上之后,他的表情終究還是垮了下來。

  唇槍舌戰之時表現出來的的干練和激昂,畢竟無法掩飾住內心深處的虛弱與惆悵。四下無人之際,潛藏在冷峻外衣下的那一份真實,終于逐漸回到了這位君王身上。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然后為了手段又忘記目的……我這個高山之王,竟然淪落到了不得不和這樣一幫思維不正常的腦殘家伙合作的地步,還真是夠可悲的呢!”

  他疲憊地揉著發痛的太陽穴,隨手理了一下亂蓬蓬的頭發。不經意之間,特庫姆塞瞟了一眼墻上掛著的鏡子,愕然發現自己那張圓臉此刻已經瘦削得可怕,濃重的黑眼圈包圍了整個眼眶,灰白的頭發更是稀稀疏疏,越往上越少。一眼看去,真的很像是地理圖鑒上描繪的一種叫熊貓的動物……還是在竹子開花的時節,餓得掉毛褪色的灰熊貓……

  “看來確實是累過頭了,又沒人提醒……這陣子真是老得越來越快啦!”

  特庫姆塞小聲嘟囔著,從懷里摸出一只精致的黃金墜飾,翻開鑲嵌著碎鉆和黑珍珠的蓋子,一張精致的金箔小相片赫然入目。

  相片上地美少婦體態嬌小,清秀嫵媚。眉如遠黛,膚若凝脂,眸如碧潭。皓齒如貝,兩片櫻唇宛如花瓣一般,嬌美玉潤。一頭漂亮柔順的黑發,被盤成圓圓的發髻,看上去既像是一朵苞尖初綻地潔白玉蘭。又仿佛一朵明艷動人的芬芳玫瑰。

  “伊修巴爾……當初真不該讓你自己回去啊!我的瑪麗娜……”

  他長嘆一聲,將黃金墜飾緊緊貼在胸口,那張溝壑縱橫的憔悴臉龐上,一時間淚花涌動。

  俗話說。王者無情。

  對于那些站在權勢頂峰的大人物來說,愛情往往只是一種可望不可求地奢侈品,甚至是一味損害理智和清醒的甜美毒藥。貴族和政客之間的聯姻,通常更多的是代表著盟約地締結和破裂,領地的合并與拆分,以及某些特權的轉讓和廢止。至于愛情和浪漫,甚至年齡差距和近親關系,往往都不在被考慮的范圍之內。

  這樣一來,在這些政治人物的婚姻之中,由于攙雜進了太多的功利因素,使得作為婚姻基礎地情感,被稀釋到淡薄得不能再淡薄。夫妻之間真能做到像童話里描述的一般,“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實在是百中無一;事實上。假如雙方能夠相敬如賓。包養情婦的包養情婦,找小白臉的找小白臉。各自相安無事,就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那些一家人反目成仇。刀兵相見的悲劇場面,從來都是是屢見不鮮;至于更殘酷的……在某些國家,還有過強悍王后親手宰掉老公和兒子,然后登基為女王的事例!

  然而,人性就是這么犯賤,越容易獲得的東西,就越不把它當作一回事;而越是得不到地東西,就越是趨之若騖……古往今來概莫能外!

  作為在整個托瑞爾世界可以排得上前十位地強勢君主,高山之王特庫姆塞不但文治武功均屬一流,而且在方面也簡直堪稱自律典范。他不但沒有像東方君主那樣窮奢極欲、后宮三千,而且也沒有像西方君主那樣廣收情婦、遍戴綠帽,更沒有玩斷背山或者人獸游戲之類的變態喜好……當然,這并不表示特庫姆塞是一個陽痿不舉地老處男。事實上,他在七十多年的漫長人生中,先后有過四次姻緣,只是最終地結果都不甚圓滿。

  特庫姆塞在青年時代混得并不如意,長年充作水手和跑單幫的旅行商人,輾轉于世界各個角落,卻沒有賺到多少錢,更沒有得到什么一步登天的好運。一直拖到了年紀一大把的時候,才不得不開始著手解決自己的終生大事。

  他的第一次婚姻,是在耐色瑞爾貿易站打工的時候,和一名卓爾精靈女傭兵之間發生的露水姻緣。當精靈軍在三十年之前強占帝國殖民地通貝斯港,并且驅逐所有耐色瑞爾移民的時候,女卓爾帶著孩子自行回國。特庫姆塞這次維持了不到兩年的婚姻,也就無疾而終了。(留意哦,這個伏筆以后還有用.)

  失去了工作,孤身回到黑鷹部落之后,他又在部落里找了一個老婆,并且很快就有了兒子和女兒,已經年過四十的特庫姆塞,對此感到非常滿足。無奈成功者總要是經歷艱難坎坷,而他們的妻子兒女往往會成為第一塊試金石殺上高原的精靈遠征軍被黃金和鮮血沖昏了頭腦,為了劫掠更多的財寶,竟然將屠刀揮向早就投靠了自己的黑鷹部落……一場毫無理智的殘酷屠殺,敲響了精靈王國殖民擴張的喪鐘,開啟了特庫姆塞這只“不死鳥”的傳奇生涯,也給他的第二次婚姻畫下了血色的句號。

  在高原上拉起隊伍,展開對入侵者的全面反擊戰之后,再次變成孤單一人的特庫姆塞為了穩固權位,又迎娶了時光神殿大祭司寡居之中的獨生女,這就是他的第三次婚姻。由于是純粹的政治婚姻,雙方都毫無感情可言,結婚當年便分居兩地。不久,女方生下一個兒子,但也同時因為難產而死。特庫姆塞第三次成了鰥夫。

  此時的特庫姆塞雖然還算健康,但畢竟已經過了五十歲,在人均壽命短暫的雪域高原。這樣地年紀已經算是快要到達人生盡頭。正當特庫姆塞以為自己就將要寂寞終生的時候,一段火熱的戀情,卻毫無征兆地在這位暮年王者地面前展開了……

  “父親大人,您和深淵方面的談判進行得如何?剛才那兩個家伙出去的時候,那臉色可真是壞透了呢!”

  一個清脆悅耳的嗓音驟然響起。打斷了高山之王的沉思。他張開眼睛,抬頭一看,發現阿芝莎公主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將一雙小麥色地健美手臂伸到自己肩頭上。一松一緊地輕輕揉捏起來。

  “談得很不好。”特庫姆塞沮喪地搖晃了一下腦袋,同時調整了一下坐姿,以便于女兒替自己按摩肩膀,“應該說是非常不好!這些家伙太令人失望了!我不怕和邪惡之輩談交易,也不怕和聰明人談交易,但卻很害怕和蠢人談交易……偏偏這些惡魔卻是以腦殘居多!”

  “哎?是嗎?可那個歐凱將軍不像是什么傻瓜啊!”阿芝莎奇怪地反問道。“我每次和他談天,都被佩服得五體投地。而另外一位紅色壽衣小姐,雖然名字比較奇怪,但是整個人看上去也是比較精明的那種類型……”

  “阿芝莎,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他們不是不聰明,相反,是小聰明耍得太多了!”

  特庫姆塞嘆息著解釋說,“真正的智者。不會斤斤計較每一處得失。而是應當學會如何吃小虧賺大便宜。可是這些惡魔卻恰恰相反,各式各樣地小花招是一個接著一個。而大局觀念倒是半點都沒有。就個體而言,是相當油滑精明的。但是從整體上看,就蠢得無可救藥了。”

  “無論邪惡還是善良,只要是聰明人,他們多半會依據情報和形勢作出判斷,以求得己方利益的最大化,因此他們的行為是可以預測的。但蠢人不同,蠢人的行事沒有任何規律,或者說只有很荒謬地規律,而且這樣的規律也是在不斷變化的。無論掌握了多少情報,我們都無法預測蠢人下一步會做什么,甚至會去集體自殺也說不準。”

  他拍拍對面的座位,示意女兒坐下,“所以,我對這一次的合作非常憂心。惡魔畢竟是混亂和邪惡的具現化存在,習慣了背叛。有的時候甚至是為了背叛而背叛,沒有任何的理由!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與這樣的瘋子打交道,又無從逃避……”

  “這樣啊,那確實是很麻煩呢……咦?父親您剛剛哭過嗎?眼睛都紅了呢!”阿芝莎突然指著特庫姆塞地眼瞼,小聲地驚呼起來。

  “哦?是么?”特庫姆塞趕緊揉了揉眼睛,結果卻是越揉越紅,“剛才提起了幾句伊修巴爾地事情,所以……哎,年紀大了,就忍不住傷感啊!”

  “伊修巴爾……”這個詞語仿佛魔咒一般,方一入耳,就讓阿芝莎立即渾身一顫,臉色煞白,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是啊,都十八年了呢!”她捧著茶杯,喃喃地說道,“母親已經離開我十八年了,我卻連她的相貌都沒什么印象……”

  特庫姆塞沉默了,他將一只手搭在阿芝莎地肩膀上,想要安慰她幾句什么,但話到唇邊,又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那實在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二十多年之前,在特庫姆塞成為高山之王地第二個年頭,一名年輕的女旅行家歷經千難萬險,從費倫大陸來到了他的宮殿,只是為了能夠近距離瞻仰一番傳說中的戰爭英雄,寫出一篇真材實料的名人采訪記錄。

  這位勇敢的女性,名字叫做瑪麗娜。

  她是一位嬌小、美麗、聰明而又頑強的知性麗人,落落大方之中又彰顯著幾分高貴優雅。特庫姆塞一見之下,就驚為天人,不顧年事已高,對她大獻殷勤。而戰爭英雄的光環。也讓瑪麗娜對這位異國君主傾慕有加。很快,這一對老夫少妻就墮入了愛河,共同度過了一段相當美好的時光。

  不過。瑪麗娜在故鄉還有一個和前夫生地孩子,臨時寄放在朋友家里。結婚后不久,她便不顧特庫姆塞的苦苦勸說,執意要親自返回費倫大陸一趟。直到上船起航的時候,瑪麗娜才發現自己已經懷孕。在她抵達了目地地之后,順利地產下一個女孩,那就是阿芝莎。

  然而,快樂的喜劇也就到此結束了。

  就在瑪麗娜游歷馬茲卡大陸的那幾年里。她的故鄉遭遇到了戰亂。朋友一家以及她寄放的孩子,全都不知所蹤。這位不死心地母親苦苦尋覓了一年之久,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只得悻悻而歸。

  結果,更大的厄運降臨了。

  運載她返航的客船,很不幸地在伊修巴爾鎮附近擱淺沉沒。然后。上岸借宿的旅人又更加不幸地遭遇了提爾教會地連夜突襲,不分青紅皂白地被和鎮民一起屠殺,很冤枉地成了伊修巴爾之亂的犧牲品。

  但瑪麗娜還是活了下來了,盡管很可能當時就死去對她更好,因為……姿色動人的瑪麗娜被賣到了精靈王國的奴隸販子手里,并且進了馬茲卡殖民地的精靈軍慰安所。她在噩夢中里整整度過了一年,由于相貌出眾,都會有士兵來找她,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很多很多。一次四五個,一天幾十次。為了防止瑪麗娜自殺或傷人。甚至還拔光了她的牙齒。

  于是,她從此變成了一個工具。一個讓士兵排隊輪流發泄地,最受歡迎的工具。當印加起義軍偶然攻破精靈軍堡壘,將瑪麗娜拯救出來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完全瘋掉了,身邊還躺著四個光著屁股的家伙。

  可是,厄運還沒有結束。

  瑪麗娜雖然回到了特庫姆塞身邊,但是同樣被販賣的阿芝莎依舊下落不明。只是通過預言魔法,特庫姆塞才確定了這位小公主不僅活著,而且就在馬茲卡大陸的某個角落。一直到了六年之后,特庫姆塞才從某個喜歡凌辱幼童的精靈軍官那里找到了遍體鱗傷的女兒,并且通過某個地下組織,設法將她救了出來。

  而在此之前,身心皆遭重創的瑪麗娜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母女倆終究還是沒能再見上最后一面……

  結束了這段慘痛地回憶,特庫姆塞不由得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對他地家族來說,即便在這之后,厄運也依舊在繼續著:

  去年夏天的一次潰敗中,他唯一地兒子也死在了戰場上,并且沒有留下孫子孫女。現在,除了阿芝莎以外,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再沒有一個親人了,而以他的年紀,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新地后代。萬一他們父女兩個在什么時候一起掛了,他苦心經營了這么多年的基業,也將會隨之而煙消云散。

  就算他們暫時性命無憂,可是如果他想讓阿芝莎即位的話,也一樣是困難重重。馬茲卡大陸的原住民普遍重男輕女,雖然不是沒有女王或者女酋長的先例,但是他能夠擅自留給阿芝莎繼承的,也只有所剩無幾的若干片直轄領地而已。

  至于高山之王的頭銜、號令所有印加人的權力、領導整個大陸反抗組織的盟主地位……這些以武功為后盾的東西,都不是“柔弱”的女繼承人可以從他手里接過的。

  更何況,就連他自己的統治地位,眼下也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危機,許多有勢力的諸侯開始覬覦王位,各地的叛亂此起彼伏,即使能夠奪回首都,還是社稷堪憂。除非能夠取得更大的勝利……但是,在依舊占據著絕對優勢的敵人面前,這有可能嗎?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眼前這一關都不曉得過不過得去,我還是少操心以后的事情吧。

  特庫姆塞自嘲地一笑,同時將手掌從女兒的肩膀上抽了回來。

  “阿芝莎……今天難得想起你的母親,可以給我唱一首歌嗎?”他平靜地說道,語調中似乎聽不出任何起伏,“就是你母親最喜歡的那一首……謝謝了!”

  阿芝莎微微一愣,又沉吟了片刻,終于張開小嘴,亮出了歌喉。

  一瞬間,那段熟悉的旋律仿佛泉水一般,在高山之王的耳畔噴涌而出。

  “你的身影仿佛一首歌,縈繞在我心頭,

  伴隨著時光從我面前飛過。

  那些難以言表的心緒與情思,占據了我的每一刻。

  不知道這樣平凡的每一天,

  是否會化作思念,流進這記憶的河?

  想讓她靜靜地待在心里,

  珍藏在無人可及的角落!

  那些海誓與山盟,都只是一時的籍慰,

  也許只是為了迎向明天,才說出口,

  全都是虛幻般的溫柔謊言。

  那段美妙的日子仿佛一首歌,我至今都記得,

  伴隨著時光從我面前飛過。

  那段珍貴的日子仿佛一首歌,伴隨我成長,

  在我的耳畔娓娓訴說……”

  伴隨著悠揚婉轉的歌聲,特庫姆塞捧著瑪麗娜的小相匣,迷迷糊糊地靠在藤椅上,漸漸進入了夢鄉。

  夢里,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難忘的倩影,回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個春天……

  夏天的清晨,降臨得都很早,無論是在北半球,還是南半球。(

  熹微的晨曦之中,伴隨著一陣陣窒息般的重壓,菲里在某個半封閉的小空間里漸漸蘇醒過來。

  “嗚……怎么搞的,身體好酸痛……”

  他呻吟著,睜開了眼睛,然后便輕易地發現了全身酸痛的來源。

  “真是的,怎么一個兩個都往我身上靠,我都不是墊子……”

  雖然如此抱怨著,其實菲里心中還是很快慰的。他現在所處的情景,對任何男人來說,都堪稱是香艷無比兩位一絲不掛的大美女,此刻正一左一右地蜷縮在菲里的胸口邊上,光潔的臉頰直接貼到了他的下巴旁邊,鼻中發出輕微的呼吸聲,睡得正香。女性特有的芬芳氣息彌漫在身畔,聞起來綺旎而又馥郁,令他感覺迷醉不已。

  左擁右抱,攬美在懷,世上真是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哪怕是睡在陰沉丑陋又束手束腳的棺材里,也無所謂了。

靠在他左邊肩頭的這位美女身材高大,足足超過了菲里一個頭那么多。一頭波浪般的豐茂紅發閃閃發光,亂糟糟地披散開來,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腰際。英氣勃發的五官,仿佛刀刻斧鑿出來的一般堅毅。盡管處于睡夢之中,她面龐和身軀的線條,依舊是剛硬有余而柔美不足,連胸脯都仿佛長著肌肉,偏偏卻又有著彈性絕佳的緊密觸感。因此,她不會讓人產生男人婆或者母熊之類的反感聯想,而是充滿了罕見的中性之美,似乎同時既有著女性天生的善良溫柔,又具備男性常有的堅強和果斷……當然。僅僅是看上去如此而已  右邊的另一位美女,身材同樣比菲里略高一些,但擁有地卻是一副文靜恬美的外貌。如陽光般耀眼的柔順金發,同樣一直延伸到腰際。胸前那對碩乳足有椰子一般大小,出奇的盈實。那豐腴的身子,就如同熟透的瓜果一般可人。渾圓的屁股、結實的大腿、柔和的身形曲線、還有眼角眉梢顯露出來地嫵媚韻味,全都體現出了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嬌柔之美,令人不由得怦然心動。

  如果說前一位美人看起來像是一只美麗的母獅子,秀麗的外表下蘊藏有無窮的力量。那么后一位美人則是知識女性的典范。成熟理性、端莊大方,卻又不失性感嫵媚。不過,盡管從外表上看,這位金發美人似乎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賢妻良母,但菲里卻很清楚,她的身體里其實蘊涵著遠比前一位紅發美人更加可怕的破壞力,日常行事更是充滿了女強人地彪悍風范,簡直可以說是會走路的人形原子彈……具體來說,就是遇到一座山擋在前面的時候不是想到要繞路。.而是會用魔法把山轟開的那種超級暴力份子……

  而且。這兩位美女看上去都要比菲里更加成熟與年長。實際情況也確實是如此……

  看起來。我還真是一個無可救藥地姐控呢!菲里苦笑著想道。

  但是……肩膀和手臂酸痛也就罷了。自己“下邊”傳來地那種溫熱潮濕地感覺。又是怎么回事?嗯。感覺好象還在緩緩蠕動……

  他從粉肢玉股之間掙扎著挪動了一下。略微仰起腦袋。往下半身地位置看去。愕然發現一名身材纖細地半精靈美少女正伏跪在他地雙腿之間。俯下俏麗地臉蛋。用溫暖濡濕地小嘴撫慰著他清晨勃起地……

  “莉拉?你怎么也鉆到我地棺材里來了?”

  聽到這一聲詢問。正在努力做著唇舌服務地半精靈美少女抬起頭來。委屈地望了他一眼。瞳孔中仿佛蒙上了一層水霧。但她卻沒有任何應聲回答地意思。只是拿起一只精致地小鬧鐘。朝著菲里晃了晃。

  “哈?”菲里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隨即感覺到原本糾纏在自己身上地那些長發悉悉索索地拖動起來,弄得他感覺有些癢癢就在此時,仿佛觸發了什么機關似的,靠在他肩膀上的兩位美女一起蘇醒了過來。

  “早安,我的小壞蛋!”

  金發美人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吻,那充滿活力與銳氣的雙眸,使得她柔和的五官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柔弱。

  “早安,親愛的蕾貝卡老師,嗯。還有親愛的蕾妮……”

  菲里分別親吻了一下老師和女朋友。然后應聲說道,“請問……這是怎么回事?”他朝著還在用牙齒和舌頭努力工作地半精靈美少女努了努嘴。同時感覺一陣陣舒爽地快感如海浪般傳來,順著他的每根神經抵達了末梢。讓他幾乎忍不住要顫抖起來,“噢”

  “不是你自己說地,想要被美女用早安咬喚醒嗎?”蕾貝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嗔怪地說道,“所以我特地叫莉拉來滿足你的這個愿望。莫非……她地技術不夠好,把你咬痛了?”她眼珠子一轉,突然神情詭異地說道。

  “那倒沒有……謝謝了……噢噢”

  菲里漲紅了臉,嘴里不住地喘著粗氣。他感覺那一陣陣沖擊著腦海的快感,已經從波浪上升到了海嘯的級別。而下半身那東西也在急速膨脹,仿佛要把半精靈女奴的小嘴撐爆一般,要不了多久,就會在那個溫暖的狹窄空間里爆發出來了。

  被上官在勝利之后出賣,已經淪為奴隸將近一年的半精靈女軍官,此刻正賣力地上下移動著自己的小腦袋,柔軟的香舌不時吐出舔弄,甚至深深吞入,讓那熾熱滾燙的東西一直抵進咽喉。雖然這會讓她多少有一些窒息反胃的感覺,眼前都有些暈眩發黑,但是她依舊毫不退縮,反而含得更深。

  自從前年很失策地出賣了自己的妹妹蕾貝卡之后,莉拉的運氣就開始一路走衰,最后甚至被姐姐捉住。用鐵鏈子栓起來天天欺負。但她其實還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無論學什么都很迅速,也包括在床上取悅男人的技巧。為了在失去了一切之后能夠稍微生活得舒服一些,她并不介意做一些屈辱的事情來取悅主人事實上,比這種唇舌服侍還要屈辱一百倍地事情,她都做過許多次了……

  于是,菲里很快便感覺自己仿佛升入了云端,一陣陣難以抵擋的歡愉之感,從下體向全身擴散開來。而肩膀上那兩個甜蜜的負擔。似乎也不怎么沉重了……

  就在菲里眼光迷離,神志恍惚之際,兩只女吸血鬼交換了一個眼色,隨即不懷好意地冷笑起來,目光之中充滿了熊熊燃燒的……很可惜,不是眼下菲里腦海里所充斥的的,而是更加基礎的食欲……

  “親愛的小菲里……我姐姐的早安咬,舒服不舒服啊!”

  蕾貝卡舔了舔嘴唇,朝著菲里地耳朵邊上吹了一口氣。柔聲問道。

  “嗯,非常舒服……喔……啊……”不知厄運將至的小男人,幾乎是語無倫次地嚷嚷著。

  “那么,現在就該輪到我們替你這小色鬼進行早安咬了!”

  蕾妮微笑著接口說道,同時將一根纖細的手指搭在了他的頸動脈上,感受著里面充滿了活力的激情跳躍,“嗯,不錯,他的血已經熱到快要了呢!”

  “喂。等一下!”望著那兩對正在逼近的猙獰獠牙,菲里一下子從迷醉之中清醒了過來,感到冷汗正從額頭上一粒粒滾落,“至少等我做完了這一發再咬……”他弱弱地抗議道。

  “不行!那樣的話,血就會涼下來。”

  兩位吸血鬼美人異口同聲地回絕道,“只有在臨界點上熱到的鮮血,才是最最美味地哦!可憐的小菲里,你就認命吧!”

  “那也別一起來啊。那會被吸干的……”

  無視這絕望的企求,兩雙柔荑一左一右地牢牢固定住了菲里的腦袋,而四顆鋒利的獠牙已經抵上了他剛剛愈合的皮膚,馬上就要刺破……

  在即將被逆推之際,菲里無限悲哀地發現,自己不但是個姐控,還是個M型小受……

  “哇啊啊啊啊”

  和往常一樣,一陣慘絕人寰的尖叫聲從船長室傳來,宣示著祥瑞號上這一天的開始。

  “吵死了。今天叫得也太早了吧!還不到五點……”聽到這一陣極具穿透力地悲鳴。某個軍官迷迷糊糊地從吊床上抬起頭來,摸出懷表看了一眼。又罵罵咧咧地睡下了。

  “怎么可能還布道五點,絕對是你的懷表忘記上發條了。”和他同寢室的另一名軍官卻是一骨碌從床上坐起。撲通一聲跳下了床鋪,然后飛快地穿起了衣服,“看看,這是我的表,喏,已經六點半了!”

  “切,還真是六點半了,可是我昨天晚上明明上過發條了……三鹿牌的便宜貨果然不夠牢靠。”第一名軍官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隨即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你似乎連鬧鈴都沒有設定,就不怕咱們的司令官哪一天嗓子啞了,叫不出聲來?”

  “這個絕對不成問題。”他的室友很自信地說道,“攤上了那么兩個不喜歡上麻藥的女吸血鬼,就是啞巴也疼出聲來。更何況,咱們這個早晨定期出血地上司,那嗓子可是比花腔女高音還要棒呢!而且我對自己的聽覺一向很有信心!”

  “是么……定期出血……嘿嘿,怎么聽起來好象是女人的月事一樣,不過咱們的這位司令官卻是日事……”第一名軍官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著,然后呼啦一下,猛地掀起了第三個室友的被子。

  “喂,瑞恩斯坦,咱們的司令官已經喊過起床號了。不管你昨天晚上得再怎么辛苦,現在也該起床吃早飯啦……啪!”

  他朝里面摟抱在一起的兩具軀體高聲喊道,同時又伸手用力拍了一下那個女黑暗精靈的渾圓翹臀,“好了,敬業的卓爾姑娘,這么賣力地工作了一夜,你也該起床回去了。如果還沒有問這個懶蟲收錢地話,就自己去拿吧,他一般都習慣把錢裝在床頭地臭襪子里……”

  自從兩位美麗強悍的女吸血鬼學習了老和尚靜水幽狐地養生之道,根據營養學少吃多餐的原則,將吸血次數由每周一次升級為每日一次之后,菲里地苦難就進一步增加了在緊鄰著船長室的軍官住艙里面,已經普遍開始將司令官每日清晨的例行慘叫作為起床號,來代替鬧鐘和公雞打鳴……真是M無極限啊!

  話說,既然決心想要娶個吸血鬼姐姐當老婆,還有不當M型小受的可能性嗎?

  “哦痛痛痛痛……”

  當清晨例行的血腥慘案結束了好一會兒之后,在某只造型精致可愛,還堆了許多絨毛玩偶的粉紅色棺材里,菲里依舊臉色慘白地捂住脖子,呲牙咧嘴地叫嚷著。``.``

  盡管已經服用過了治療藥水,并且接受過蕾貝卡老師“愛的神術治療”,但他還是感覺到傷口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劇痛,而那張原本就缺乏血色的面龐,也在由蒼白進一步朝著純白轉化……

  “嘶我記得似乎沒有買過三鹿牌的便宜貨,也沒有放到藥效過期啊……”他將空藥水瓶湊到眼睛跟前,細細打量著,“怎么還是這樣痛……莫非,那個黑心的藥店老板給治療藥水換了假標簽?”

  無奈地搖搖頭,他隨手將看不出破綻的藥水瓶子往垃圾箱里一丟。回頭看看窗外,月亮湖那浩淼無垠的水面上,依然籠罩著一層稠密濃厚的晨霧。船長室里的光線因此顯得有些陰暗,但是配合上以粉紅與橙黃色調為主的女性化裝潢,卻也別有一番溫馨的趣味。

  房間的一個角落里,脖子上栓了魔法項圈的小龍女雪風依舊躺在金幣上呼呼大睡,還時不時地在巨大的錢匣子里滾動兩下,發出一陣金屬撞擊的脆響。也真不曉得她那身柔嫩雪白的皮膚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睡在這種比釘床好不了多少的東西上,居然也沒有弄出渾身淤青來……

  莫非,在她這層貌似細膩潤滑的蘿莉皮膚下面,長著的其實還是一層龍鱗?那蕾貝卡和蕾妮這兩位吸血鬼的牙齒也實在太厲害了,居然天天都要生嚼上一回龍皮……嗯,讓她們應聘去做牙膏公司的形象代表絕對非常合適……

  在腦海中幻想著兩位暴力的美女吸血鬼換上了一身OL套裝,掛著一副職業性的微笑,站在柜臺后面,分別手持一盒牙膏。向色迷迷的顧客們舌燦蓮花,然后單手抓著尾巴扯過一條眼淚汪汪地可憐小母龍,啊嗚一口咬下去做示范的情景……菲里的大腦幾乎要脫線了,隨即樂得差一點當場肚子抽筋,連脖子上的灼痛仿佛也消散了許多。

  話說龍族對金銀珠寶的喜好還真是無可救藥,只要不把身子埋在財寶之中,就會像患了多動癥的小孩子一樣,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于是。雪風這只蘿莉銀龍自從上了祥瑞號的第一天起,就把窩安在了菲里的錢匣子之中。而且,和貪睡地小孩或者懶惰的貓咪一樣,雪風的睡眠時間也長得可怕,大約在1個小時左右……不愧是懶散的爬蟲類蘿莉啊!

  看著這個小姑娘在硌人的錢幣堆里愉快地打著呼嚕,嘴角還流淌著意義不明的口水,菲里終于有些明白為什么福爾摩斯會做出那種奇怪的事情了早在祥瑞號從北極港起航之初,老黑龍就苦苦央求損管部長艾兒這個半精靈。硬是討來一大堆黃澄澄的紙錢。并且鋪在睡覺用地稻草堆上……沒有金幣可以當床墊,就用睡紙錢來代替嗎?這倒是個很有意思地精神勝利法,很富有阿Q精神……

  很可惜,福爾摩斯不但是個天生的畸形殘廢,而且連化作人形的本領都隨著娘胎里的基因突變而一塊兒喪失了,想要積攢下足以鋪床的金幣實在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難事。要是能夠化作人形的話,以菲里給他開的少尉級軍餉,鋪上一床金幣是絕對不用想了,但睡銅幣還是有可能辦得到的。

  至于說像它現在這樣,用紙錢給自己鋪床……嗯哼。這個紙錢嘛,畢竟是給死人用的東西,窮酸到睡紙錢地福爾摩斯,似乎也應該轉化為亡靈骨龍才比較合理……

  事實上,就在前幾天,福爾摩斯確實有過一個轉化為骨龍的機會在那場噩夢般的9P龍族群婚之中,由于肥巫妖奧沃的生殖器移植技術著實不佳,導致福爾摩斯在噴射的快感之中,突然遭遇到劣質拼接棒棒當場折斷的痛苦……

  一時間。中風、偏癱和大出血一起降臨到了這位不幸的老新郎身上。如果情況再稍微嚴重一點,菲里就真的只有讓奧沃把可憐的老黑龍轉化為骨龍了。

  幸虧蕾貝卡這個魔法女神代理人地神術水平相當高明。十幾個高級治療法術像不要錢一樣地亂放之后,總算是把它從脫陽而亡的生死線上搶救了回來。但是福爾摩斯也從爛尾龍徹底進化為了太監龍,連睪丸都完全爛掉了。如果請奧沃再給它動個小手術地話,或許能繼續進化為有史以來第一頭人妖變性龍也說不定……總之,它現在已經可以到去死去死團報到,申請當一個終生會員了。

  更加悲慘的是,看到福爾摩斯已經完全喪失了生殖功能,而將祥瑞號升級為航空母艦地盤算(催生出一堆聽話的小龍)也徹底沒了指望。本著軍中從不養一個廢物的原則,蕾貝卡和奧沃這兩位大奧術師當晚便一起動手,將那八頭缺胳膊斷腿還瞎了眼睛的“龍新娘”統統抽筋扒皮,拆成零碎塞進了倉庫里整整八條成年龍的飯量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且還無法強迫她們化作人形來減少消耗。巨熊軍團既浪費不起那么多伙食,也沒有任何繼續養著她們的必要性。

  于是,在那個本該是緋紅色的新婚之夜,可憐的福爾摩斯先是在極樂之中突然變成了太監,接著又進一步當上了鰥夫,清醒之后就傷心得整天縮在角落里畫圈圈……菲里還考慮過是不是送一只巨型按摩棒過去,安慰一下這頭徹底失去了人生目標的可憐老龍。只是不曉得福爾摩斯是會將這玩意兒藏起來,留著拿去插下一條不知道在哪里的母龍,還是索性先插進自己的肛門里自慰一番……要是那樣的話,老黑龍可就要變成真正的人妖之心了……

  船長室的最中央,那只敞著蓋子的粉紅色棺材里,現在只剩下了菲里一個人蕾妮出門去食堂里拿四個人的早餐,女奴隸莉拉則抱著昨天晚上用過地床單和被子,到甲板上去清洗和晾曬了。

  由于“年輕男性的青春熱情”以及“吸血鬼烹飪食物的需要”,這種繁重的清洗工作差不多都要進行兩三遍。為了盡可能減輕莉拉的工作量。船長室里的幾位住客,目前都已經養成了不穿睡衣的優良習慣……對目前正處于后宮食物鏈最底層的菲里來說,還真地是痛并且快樂著……

  至于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她此刻正坐在窗邊的寫字臺旁邊,手掌里托著一塊奇異的薄金碎片,上面隱約有銀色的文字在流動變幻。借著朦朧的晨光,蕾貝卡皺起秀氣的眉頭,努力想要閱讀上面那些流動不息的銀色文字。并且試圖將它和另外幾片同樣的薄金碎片拼裝起來,卻總是不得要領。

  在她手肘旁邊地桌面和書架上,還散亂地擺放著另一些同樣地薄金紙張。有一部分薄金紙張是完整的,都是8寸乘10寸的標準規格,色澤略微有些黯淡,四周裝飾著古樸的花紋,每一頁都被鄭重地放置在小巧的白銀支架上。

  但更多的則是破破爛爛的殘章斷簡,仿佛被狗啃過一般。另外還有許多閃著金光的碎片。最小的只有指甲那么大。蕾貝卡將它們收集在一個透明的水晶盒子里,稍微一有空閑,就嘗試著將它們拼裝起來,只是進展始終不大。

這些或完整、或殘破地薄金箔紙頁,就是巨熊軍團在此次遠征之前,由帝國政府和魔法女神教會共同囑咐的最主要目標:流失到馬茲卡大陸的耐瑟卷軸  耐瑟卷軸是費倫大陸魔法界的一大傳奇法寶,號稱是遠古造物種族遺留給后世智慧生命的魔法知識寶典。其中蘊涵的內容包羅萬象,囊括了幾乎所有的魔法知識和技藝。五千年前的耐色瑞爾第一帝國之所以突然興起,從一個蠻荒小邦一躍而成為大陸霸主,以及西方古典文明時代的最高代表。差不多完全就是靠著耐瑟卷軸地功勞。

  當初,阿芝莎公主和老和尚靜水幽狐等一行使節團冒險渡過汪洋大海,萬里迢迢地趕赴素無交往地耐色瑞爾帝國求援,所憑借的最大依仗,就是不知通過什么途徑流落到印加人手中地,完整的一組五十頁耐瑟卷軸(總共有兩組一百頁,另一組已經完全散失)不僅是因為上面記載著地那些精妙到不可思議的魔法知識,而且對于這個繼承了耐色瑞爾”頭銜的近代邦聯制國家來說,耐瑟卷軸差不多就是相當于傳國玉璽一樣的至尊信物。一旦落入敵對國家或者國內反對勢力之手。甚至有動搖其統治合法性的危險。

  在巨熊軍團抵達馬茲卡大陸之后,盡管對帝國援軍的質量和數量都感到極為失望。但是特庫姆塞倒也沒有將耐瑟卷軸毀約扣留的意思通常情況下,只有大奧術師和即將成為大奧術師的人。才能看懂耐瑟卷軸上面的文字,因此這玩意對法術水平低下的印加人來說,根本沒有什么用處。

  無奈,在一番激烈的爭奪戰之后,存放著耐瑟卷軸的時光神殿不幸毀于戰火,被精靈軍用挖坑道埋的辦法坐了土飛機。現在蕾貝卡手里的這些卷軸,全都是巨熊軍團就地了征發大批民夫,硬是用鏟子和鋤頭從廢墟中扒出來的。

  可是,即便神殿的祭司們將這些神器級寶物保管得相當妥善,每一頁卷軸都被單獨放置在一只堅固的青銅匣子里,還是有大約十卷被倒塌的巨石碾成了碎塊。雖然這些卷軸都是永恒不滅的太古神器,過一段時間就會自動重組,但是這個時間往往長達數個世紀,沒有哪個魔法師等待得起。

  如此一來,身為史上最強法師卡爾薩斯轉世的蕾貝卡教授,就不得不整天捧著一堆碎金箔冥思苦想,極盡拼圖之能事。而結果卻是……

  “這一片應該是秘術概論,那一片似乎是高等造物……嘖嘖,這片金箔上的字跡居然完全模糊了,實在看不清楚是什么……旁邊的一小塊是……呃啊!”

  吸血鬼女教授一邊凝神分辨薄金碎片上的內容,一邊不悅地嘟囔著。突然,她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尖叫,身軀猛地一顫,然后軟軟地往后倒了下來!

  剛穿好衣服的菲里趕緊一個箭步撲上去,在蕾貝卡摔倒之前將她攬入懷中,拖到墻邊放著的小沙發上,“喂,我說老師啊,請您多少也當心一點身體!既然這些耐瑟卷軸一時弄不好,就別太逞能了,反正我們還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他輕輕地幫蕾貝卡敲著背,同時埋怨著說道:“無論如何,現在的您,已經不再是那個風華絕代、傲視天下的卡爾薩斯了,硬撐著閱讀這么長時間的耐瑟卷軸,實在是太勉強了,小心魔力反噬啊!”

  耐瑟卷軸上面流轉的銀色文字,之所以只有大奧術師和即將成為大奧術師的人才能看懂,是因為耐瑟卷軸并非翻開就能看的一般書籍,而是活動變幻的傳奇神器。假如魔法師的精神力數值沒有達到一定標準,就根本無法驅動其運轉。

  打個比方,假如說耐瑟卷軸是一臺精密的筆記本電腦,那么各種魔法知識就是儲存在電腦硬盤的文本之中,閱讀者相當于一只蓄電池,而閱讀者的精神力就等于是電力。只有電壓(精神力)達到一定標準,筆記本電腦(耐瑟卷軸)才能啟動,并且將文本(魔法知識)傳送到移動硬盤(閱讀者的大腦)之中。而隨著使用過程中的消耗,當蓄電池的電量減少到一定程度之后,電腦就會強制當機,還會導致移動硬盤的傳輸錯誤甚至硬件損壞(魔力反噬)。更糟糕的是,活人的大腦畢竟不是移動硬盤,無法格式化(那樣就成白癡了)……所以,假如某個魔法師在精神力已經不足的情況下,還要強撐著閱讀耐瑟卷軸的話,絕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唉,現在的這副身體確實是吃不消了。”蕾貝卡無力揉著太陽穴,喃喃地說道,“也不光是急著要把這些殘片拼好,主要還是想將耐瑟卷軸通讀一遍,試試看能不能觸摸到魔網第九層要不然的話,我空掛著一個大奧術師的名頭,卻最多只能使用八級魔法,這也實在是太名不副實了啊!”

  “大奧術師?名不副實?您的16級(法師的級數,一般是兩倍于其掌握的最高等級魔法)魔法師資格已經很足夠了啊!”

  菲里奇怪地眨了眨眼睛,“除了少數幾個從第一帝國時代幸存到現在的巫妖,還有更少的那么一兩個超級天才以外,現在的大奧術師基本上都是16級或者17級的水平,15級甚至更低的也有一些。.”

  “親愛的蕾貝卡老師,”他一邊幫吸血鬼女教授揉捏著肩膀,一邊輕聲安慰說,“按照目前的標準,憑借您的水平和經驗,這個大奧術師的頭銜絕對是當之無愧。哪怕是我這個勉強算是14級的煉金術士,如果不要臉一些,又舍得給元老院仲裁所的那幫老家伙大把塞錢的話,也完全可以給自己披上一件大奧術師之袍……”

  依據第一帝國時代確立的古老標準,大奧術師這個光輝的頭銜,只有史上最偉大的人類施法者才配擁有。最基本的要求是,在對法術的理解方面,大奧術師應當要超出凡人的范疇,不再受到凡人只能擁有九級法術位的限制,而是擁有接觸魔網核心的能力。

  換句話說,最起碼要成為1級或20級法師,并且懂得使用至少一個傳奇法術(一般指九級以上的法術,至于九級法術本身算不算,則應時代而異),才有資格進入“仙班”,躋身于大奧術師的行列之中“諸神也不過是更強大的大奧術師罷了!”

  但是,這個無比苛刻的超高標準,眼下早就已經變成過時的老黃歷啦!

  自從三千年前的那個卡爾薩斯施展出舉世無雙地十二級魔法“KarsusAvtar”,篡奪了第一代魔法女神密斯瑞爾的神力。導致密斯瑞爾被迫自殺,以及耐色瑞爾第一帝國在魔法網絡破碎之中隕滅以來,第二任魔法女神密斯拉為了自身的安全起見,徹底關閉了任何九級以上魔法的使用權限。封鎖了魔網地核心,并且改變了魔法網絡的運作方式。

  如此一來,就連幸存下來的少量大奧術師,也只能像工讀生一樣,自己摸索著從頭學起。至于曾經存在的十級、十一級法術、還有那個唯一的十二級魔法,則徹底成為了傳說,即使有資料也沒法去學。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一個“耐色瑞爾標準的大奧術師”了!(選民什么的不算,那是牧師。不是法師。)

  后來,魔法網絡的使用限制被放寬到了十級。但是由于魔網的運作方式已經被更新,連魔法本源也因為魔法女神地三易其人而發生了異變,第一帝國時代遺留下來的資料只剩下了參考價值,根本無法按照老辦法將那些傳奇法術釋放出來。

  到目前為止,能夠發明并且施展出新型十級傳奇法術的正牌大奧術師。也僅僅只有一個老巫妖拉沃克而已。奧沃這個的肥巫妖雖然資歷同樣夠老,但卻似乎是把絕大部分的精力都浪費在了女人肚皮上。以至于魔法水平不進反退,大概也就是18級法師的水平。

  此外,哪怕是20級法師,也不是每一個都有本事施放出十級傳奇法術地,大多數都只能將它折算成更多的法術位,用來儲存較低階地魔法而已。

  在這種高階魔法水平全面衰退的大背景下,再堅持第一帝國時代那種苛刻的大奧術師審核標準,未免就有些太不盡人情了。因此在當前的第二帝國,一般來說,只要法師等級達到了16級(接觸魔網第八層)。發明出某個有價值的新魔法。并且在由大奧術師聯席會議轉化而來的元老院中通過了論文答辯,就有資格披上大奧術師之袍。修筑自己的浮空城不過,一切費用都要自己掏腰包。元老院不提供任何補貼,而且有關機構的吃拿卡要也是絕對少不了的。

  最近這幾年,經濟危機鬧得厲害,公務員的待遇也大不如前。隨著元老院地小金庫急劇縮水,仲裁機構地操守也開始雪崩般地進一步下降,貪污受賄和弄虛作假的膽量和水平更是日益升高。從理論上講,基本上只要紅包充足、靠山過硬,哪怕是一個連零級戲法都不會用地魔法白癡,都可以成為大奧術師!在某些慶典和活動中,元老院還會將這個頭銜像獎品一樣發送當然,為了稍微留出一點轉圜余地,前面得要加上“名譽”這個詞。只是,在名片和自我介紹上,這個多余的詞匯通常會被省略掉……

  “那完全是在濫竽充數!”蕾貝卡憤怒地揮舞了一下拳頭,“這種一切向錢看地無恥行徑,根本就是在拿全體大奧術師的名譽開玩笑!以卡爾薩斯的名義發誓,我未來一定會把這種歪風邪氣給糾正過來!”

  菲里的老師,來自法師國度哈魯阿的蕾貝卡女教授,自稱是那位史上最強法師,篡奪魔法女神職位的卡爾薩斯大奧術師的N次轉世,一直到前年才從封印中覺醒。

  但她其實還遠遠算不上是“復活的卡爾薩斯”,確切地說,只是卡爾薩斯的靈魂中分離出來了一個較大的殘片,并且偶然插進了名為蕾貝卡的少女的靈魂之中,讓蕾貝卡繼承了他的相當一部分知識和記憶而已。

  依靠這些珍貴的知識經驗,蕾貝卡很快從一個大約只有四、五級的低級法師搖身一變,一下子成了觸摸魔網第八層的16級法師。在吸了菲里這個多元宇宙原生產物的血液之后,更是擁有了接觸魔網核心的能力但那是以魔法女神的高級牧師,而非魔法師的身份做到的,無法施放傳奇魔法,只能施放傳奇神術……

  偏偏無論是身為無信者的卡爾薩斯,還是身為三腳貓地少女蕾貝卡,都不可能懂得什么傳奇神術。也不知道該去哪里尋找……

  所以,蕾貝卡目前最高還是只能使用八級魔法,神術倒是達到了九級。而且由于是一步登天的關系,根基打得不扎實。她這些時間以來始終都難以做到更進一步。只是蕾貝卡雖然本領不行,心志倒是頗高,以卡爾薩斯的繼承者自居,說話行事很有些憤青風范,大有指點江山非我莫屬的意思和菲里這個庸俗地小市民形成鮮明對比。

  針對自家老師的說法,菲里胡亂應了幾聲,心中卻是不以為然雖然說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但是眼下這個所謂的大奧術師團體,差不多已經是一鍋老鼠屎了。大家彼此糊弄著騙騙老百姓,只要面子上還過得去就好,又何必太較真呢?

  再說了,就是從第一帝國時代幸存下來的那些正牌大奧術師,他們的社會形象又能好到哪里去?拉沃克貪污受賄之名在外,收錢炮制偽劣大奧術師的幕后黑手絕對有他一份;奧沃淫人妻女兼公款嫖娼。名聲更是早就爛了大街;至于你嘛,最少也算是侵吞公款、草菅人命加摧殘幼女……似乎也沒什么立場斥責別人。

  正當菲里一邊幫老師捶背揉肩。一邊聽著她碎碎念的時候,蕾妮從食堂端著早飯回來了。

  由于需要盡量節省糧食,用來同本地土著交易金銀珠寶。近段時間里,巨熊軍團的伙食質量有了很大程度的下滑,哪怕是軍官配給地早飯,也只有一碗咸肉豆子湯和一片面包干而已。

  對于這種可能影響士氣的舉動,在軍中欠缺威信的菲里一向都處理得很謹慎。他事先給每個士兵都發了最少三磅黃金,按照軍銜往上,最多的甚至能發到十磅,所以倒也沒有出現什么怨言大家萬里迢迢地提著腦袋。跑到這戰亂四起的鬼地方來。可不就是為了大發橫財嗎?

  不過,蕾妮手中的托盤上。似乎還多了一樣東西……很顯眼地東西。

  “呃……蕾貝卡老師,這瓶酒是您要的嗎?”

  菲里指著那只比他腦袋還大地玻璃瓶。聲音略微有些發顫。

  “是啊。”吸血鬼女教授隨手拿起瓶子,沒有用開瓶器,而是直接將尖利的手指甲插了進去,“撲”地一聲挑開軟木塞子,然后連杯子也沒用,直接湊到嘴邊咕嚕咕嚕灌了起來。

  看著那些酒精濃度足以用來點燈的金色液體,如瀑布般迅速消失在美女的喉嚨里,菲里的嗓音顫抖得更厲害了。

  “那個,早飯的時候就喝酒,而且還是空腹喝那么烈的火焰酒,恐怕不太好吧!”

  “嗨,沒什么不好的啦”蕾貝卡放下瓶子,意猶未盡地用袖子擦了擦嘴,“這兩天窩在船上沒什么事,就一直在聽那個老光頭靜水幽狐講東方的養生之道。他說高原之上,氣候苦寒,即使是夏季,夜晚也要防著寒氣傷人,所以要多喝一些酒來溫補怯寒……”

  借酒怯寒倒是沒什么不對。可是,你的喝法也實在是太夸張了吧!

  這么大地一瓶火焰酒,至少有兩公升半,居然一口就喝干了……菲里一時無語:教唆年輕女性一大清早起來就開始酗酒,天底下有這種養生之道嗎?

  更何況,你這個吸血鬼早就不是活人了,應該去學“養死之道”才比較合適吧……

  但是,更讓菲里無語地事情,還在后頭吶!

  “喂,我說小菲里啊。看這蒂華納科城似乎也滿熱鬧的樣子,吃過早飯之后,我們一塊兒進城里去逛街怎么樣?”

  蕾妮地嘴里塞滿了浸泡過肉湯的面包干,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逛街了,而且我還沒看過印加人地大城市是個什么樣子呢!”

  “啊,這個主意不錯!”

  蕾貝卡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反正具體的會談要等到今天晚上才進行,而且恐怕也只是禮節性質的,沒什么具體事務要準備。今天正好四處去逛逛,順便也可以讓我新做的時裝亮亮相……”

  女教授一邊說著,一邊伸開衣柜的移門,立即顯示出了她最得意的新足足兩打用紅、綠、黑、白、銀、金等各色龍皮制造,裝飾了金銀寶石的新款女式包包!

  這些包包,還有其他一大堆女式皮衣、女式皮鞋之類的東西,都是用修船的“邊角料”做出來的論起假公濟私的水平,祥瑞號上沒有一個低能兒,就連貌似憤青的蕾貝卡,也一樣是也是臉白肚子黑……

  而菲里的腦門上已經滿是冷汗了。

  陪女友逛街……這可是女人的天堂,男人的地獄啊!

  一想到自己即將淪為提款機、搬運工兼親衛隊……這位剛剛被吸走了差不多全身四分之一的血液,手腳都還在痙攣抽搐,并且今天連一個法術也沒有準備的魔法女神選民同志,實在是有些心驚肉跳,忍不住直想要打退堂鼓。

  可是……往左右兩邊看看,兩個女人嗯,不對,是兩只女吸血鬼,已經在興致勃勃對著梳妝臺互相打扮,并且討論該選擇什么樣的發型來和新衣服搭配……如果膽敢說不去的話,等著自己的恐怕不是新一輪“早安咬”,就是更可怕的“愛的教育”了……

  菲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然后抬頭望向窗外。

  南方的水平線上,幾座巨型金字塔的朦朧輪廓,正在即將消散的晨霧之中若隱若現。

  “唉,進入工業時代之前的絕大多數城市,除了少數幾座壯麗的宮殿和神廟之外,果然都是由無邊無際的貧民窟組成的啊……”

  踩著污水縱橫的爛泥地,站在熙熙攘攘的攤販們中間,望著四周那一大片與其說是房屋,倒不如說是窩棚的破爛建筑……菲里不由得感慨起了以上那句話的正確性。.

  同大多數陪伴女友逛商場的年輕男性一樣,他此刻的形象也好不到那里去,累得幾乎要像狗一樣吐舌頭右手拎著三個裝著獸皮披肩、蜘蛛絲襯衫和羽毛頭冠等等奇裝異服的麻布袋子,左手抓著兩個塞滿了各種珠寶首飾和手工藝品的皮包,脖子上更是掛了三四個雕琢滿了猙獰鬼怪圖案的銀項圈……那玩意真是死沉死沉的,菲里感覺連肩膀都被硬生生地壓塌下去了一截,快要變成長頸鹿了。

  身為一個魔法師,他本來應該有一百種方法來搬運這些東西,比如空間袋、儲物戒指、懸浮術、縮物術……之類。可惜,菲里的儲物戒指里面塞滿了最新搜刮來的高檔珠寶,再也騰不出什么多余的地方;而又空間袋是和魔法女神賜予的“女仆戰士”套裝連接在一起的,想要用的話,就得先換上那身可笑的女仆裝。

  至于那些好用的輔助法術……嗯,由于今天早上玩“早安咬”玩得太激烈,出門時兩位女吸血鬼又催得太急,結果他連一個法術都沒有來得及準備。所以,假如不考慮他身上那幾張魔法卷軸的話,菲里這個14級煉金術士兼魔法女神候補選民,眼下其實也就跟平常人沒啥兩樣(何等的不稱職啊)……

  這樣一來。可憐的菲里就只好跟一條任勞任怨的老黃牛似的,肩挑背扛著越來越沉重地負擔,同時滿心委屈地嘮叨著,一步一步,吃力地跟在兩位女士的后頭。一身筆挺的新軍裝被折騰得臟兮兮又皺巴巴,靴子上滿是污泥。而那十幾個隨行護衛的黑暗精靈女戰士,也沒有一點兒替長官分憂的意思,只知道掩著嘴巴一個勁兒地偷笑,幾乎連站都站不直了。

  在這位可憐地搬運工前面,走著兩位趾高氣揚、艷光四射的大美女。其中一位是英姿颯爽的女武士,腳踏一雙油亮的黑龍皮靴。身穿七彩龍鱗鎖子甲,手里拿著一柄龍牙磨制的鋒利長矛,還時不時粗暴地用矛桿敲打兩下前面的行人。清理開擁堵的道路。火紅色地披肩長發隨風飛舞,彰顯出無限的野性與活力。

  另一位戴著單片眼鏡的女魔法師,看上去甚至比那位拉風地女武士還要更加耀眼:身穿黃金龍皮做的長袍,外罩金線織造的斗篷。一頭燦爛的金發上,還戴著一頂精致而纖巧地黃金頭冠。遠在數百步開外,人們就能看到她全身閃耀的金光,仿佛身上隨時都可以抖落金粉下來,簡直像一只金光閃閃的大錢包。

  除此之外,她還打著一頂金色的小陽傘,腳穿一雙鏤空的金絲涼鞋,那纖纖如玉的腳指和腳踝踩在金色的鞋幫上,看起來白里透紅、一塵不染事實上,這雙腳根本就沒有踩在骯臟的爛泥地上。而是仿佛鬼魂一般在虛空中漫步。和地面保持著一尺多的距離……嗯哼,堂堂大奧術師。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連逛個街也要用到浮空術……大概是法術位太富裕了的關系。平時浪費起魔法來,真是連眼睛都不眨一眨啊!

  越是規模宏偉地建筑物,越是容易讓人低估自己與它之間地距離。

  蒂華納科城那個為蘆葦筏子和獨木舟設計的碼頭,自然不可能停得下祥瑞號這種舉世無雙地超級巨艦。因此,菲里只能讓船在距離岸邊大約一里的深水區拋錨停泊,想要登陸進城地話,還需要通過小船轉送。

  從船長室的舷窗望去,蒂華納科城中那幾座巍峨高聳的金字塔,仿佛就矗立在湖畔的沙灘邊上。可是等到一行閑人換乘手劃小艇,真的上了岸邊一看,卻發現那些看起來很近的金字塔,實際上全都深處于城市的正中心位置。從碼頭出發,還需要步行穿過好大一片貧民窟,才能抵達那里。

  不管是哪一個國家的貧民窟,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印加人的蒂華納科城,自然也不會有什么例外。

  離開了那座規模頗為壯觀的青石碼頭之后,就沒有石板路了,地上鋪設的全都是爛泥和碎石。道路兩旁別說石質建筑了,就連正常的木板房屋都看不到幾幢。絕大多數的屋子看起來都很像帳篷,是用一些棍子配上油布、席子、樹皮一類的東西,隨便湊合著搭起來的。

  泥濘而骯臟的道路上,有很多衣服破破爛爛、渾身瘦骨嶙峋,仿佛骷髏一般的家伙在“飄動”,只有兩顆并未散發出紅光的黑色眼睛,才能顯示出他們是活人而非亡靈。路面上到處都撒滿了黑色的灰燼,大概是他們昨天晚上燒柴避寒的痕跡。

  自從巨熊軍團抵達之后,這附近稍微有點力氣的人,都去了碼頭劃舢板扛大包,幫忙轉運祥瑞號送來的物資,順便賺一口飯吃。剩下的居民不是餓殍,就是竊賊……結果,這一群貌似柔弱的暴力分子一路橫行而過,身后便躺滿了昏倒、殘廢、甚至死亡的貪婪盜賊和無辜路人,以及冰凍、電擊、火燒、爆炸和酸液腐蝕的痕跡。到了最后,大概是攻擊魔法用得太順手,連附近的駐軍都被驚動,匆匆奔過來進行盤問。

  不過,這并沒有給他們的逛街大計造成什么影響,更沒有被敲詐勒索甚至丟進小黑屋在這個多元宇宙中,似乎只要是黃種人居住的國家,都有著善待友邦,惡向家奴的優良傳統。那些身穿棉甲布袍的土著士兵剛剛跑過來。看到菲里、蕾貝卡和蕾妮等一眾“兇手”統統都是白皮膚的“洋大人”,就先自己矮了三分,再看看死傷地都是些慣偷和貧民,便更加不當一回事。待到菲里亮出身份,厲聲呵斥之后。更是一個個點頭哈腰,沒口地道歉,并且拍著胸脯保證要“嚴厲處置這些挑撥兩國關系的罪魁禍首”,還分撥出若干人手,一路前呼后擁、凈街清道,讓這些耐色瑞爾來的小市民很是享受了一番貴人出行的氣派……

  就這樣,一行人總算有驚無險穿過了混亂的貧民窟。眼看就要抵達金字塔下面地時候。一大片熙熙攘攘的商場,突然吸引住了兩位女吸血鬼的目光。特別是當她們注意到那些造型怪異的工藝品,以及色彩鮮艷的羽毛服飾之后。那眼神簡直亮得可以和半夜的貓眼相比。

  然后,菲里今天的噩夢終于開始了。

  傳說中,在多元宇宙里有一個普遍適用地公式:女人十商場十金錢?

  答案很明顯只有一個,那就是女性的最愛。男性的噩夢,比吸毒還難戒除,比小還要牢固,任何種族雌性生命心中都存在著地最廣泛天然愛好血拼!(注)

  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三點,兩位最討厭陽光的女吸血鬼頂著個大太陽,足足血拼了七個小時,而且到現在還是樂之不疲!

  不過,雖然這兩位女士買了這個又看中了那個,血拼得興高采烈。但按照菲里的看法,實事求是地說。蒂華納科城并不是一個適合時尚女性逛街的好地方。

  這座據說有15萬人口地大型城市。占地面積雖然很大,但是規劃出來的商業區卻范圍很小。而且位于在貧民窟的邊緣,地勢低洼潮濕。蚊蠅叢生,也沒有庶民區和貴賓區的分別,因此顯得異常擁擠和嘈雜,秩序相當紊亂。

  整個交易場所,由無數根巨大的廊柱組成。遠遠望去,列柱如林。一排排兩人多高的圓型石柱上面,支撐著用蘆葦席子和油布拼湊起來的簡陋頂棚,看起來倒是和菲里原來那個世界的鋼架結構農貿市場頗有些相似之處。

  而頂棚下面的景象也和農貿市場相似,擁擠而雜亂,衛生環境異常糟糕。考究點兒的商人,還會用蘆葦席子圍出一間臨時板棚,粗疏點兒地小販,就直接將貨物攤在骯臟泥濘地地面上叫賣。商品的種類倒也還算豐富,有布匹、針線、毛皮、蜂臘、陶瓷、燧石工具、特色服裝、玉石和金銀工藝品、祥瑞號帶來地面粉和罐頭、附近農莊里生產的水果和蔬菜,以及清晨剛從月亮湖撈上來地鮮魚等等。

  只是,這地方商業行為的混亂程度,實在是令外人難以想象:首飾攤檔就靠在魚販子旁邊,那些晶瑩的藍寶石和紅寶石,統統都被浸泡了在剖魚的血水之中;明明是劣質粗帆布做的長筒裙,卻綴滿了大大小小的寶石、琥珀和金紐扣,仿佛一只裝飾過度的八寶燈籠;極為稀罕的魔獸晶核,被胡亂地混雜在粗糙的玻璃珠中間,實在是讓人擔心會不會被弄混淆。

  最令菲里這個魔法師感到抓狂的是,在費倫大陸價逾千金而且還往往有價無市的珍貴秘銀,到了這兒居然會被打造成普普通通的飯碗和盤子,混雜在一堆陶器、銅器甚至石器之中,由一個五六歲的光屁股小孩守著攤子兜售叫賣!

  望著這些蒙塵的寶貝,菲里在感覺腦海里天旋地轉之余,一股淘寶血拼的沖動不禁油然而生。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靠!自己沒辦法使用,就把寶貝這么胡亂糟蹋啊!”注釋:血拼,實際上就是英文shoppin的中文諧音,由于社會的,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經常會逛街買很多東西,而花費很多的金錢,故人們形象地將此行為稱作“血拼”。表示花錢后的心疼,“血”“拼”啊!

  對于石器時代的原始人來說,沉甸甸的金條金塊,恐怕還不如燧石刀斧更有實用價值。(理想文學網)\\\\

  對于香料群島的南洋土著來說,在西方價逾黃金的胡椒豆蔻,到了他們眼里,其實還不如椰子菠蘿什么的味道更好。

  同樣,對于魔法水平原本就極為低劣,最近更是基本喪失了法術使用能力的印加人來說,珍稀的魔法材料也比不上實實在在的軍火、糧食和藥材有用處。

  而且,這片高原對外貿易渠道又被完全封鎖,除了巨熊軍團就再也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買主。再加上這片土地上的貴金屬和寶石礦藏,也實在是豐富得不象話……

  于是,這座喧囂嘈雜,卻又充滿了珍奇異寶的集市,在激發了一眾外國旅人的淘寶之余,卻又從另一個角度,給這些閑人們的血拼大業帶來了極大困擾……

  “這個……真是高到離譜的超級恐怖物價啊……”

  看著某位頭頂籮筐的老大媽從袖子里顫巍巍地摸出一根手指頭大小的金條,跟菜販子換了幾個不怎么新鮮的西紅柿……菲里忍不住擦了擦腦門上冒出的冷汗,喃喃地說道。\\/\

  印加人從來都沒有鑄造過自己的貨幣,市面上除了偶爾有少量外國錢幣流通之外,做生意大多是以貨易貨,或者用大麻、古柯葉、鴉片、藍蘑粉這些“特種消費品”充當一般等價物拿毒品當錢用的國家。恐怕也只是在這片瘋狂地大陸上才會有要是真拿錢幣去買東西的話,絕對會讓人肉痛得跳腳。

  這種慘痛的教訓,菲里剛才已經很深刻地領教過一回了。

  幾分鐘之前,金光閃閃的蕾貝卡在集市門口看到一個烤蜥蜴肉的小吃攤子,就打發菲里去替她們買一點嘗嘗新鮮。結果不但這肉的味道簡直和橡膠有得一比,而且才區區三串蜥蜴肉,那個小販居然收了菲里十五枚金幣不考慮灰色收入的話,這個數字已經相當于上校先生每月薪水的差不多一半了!

  起先,菲里還以為是黑心小販想要痛宰外地人,特別是當另一名本地市民只用了五枚銅幣就換到了一串蜥蜴肉之后。但是他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便愕然發現了一個頗為雷人的事實在這里,黃金、白銀和黃銅的價值幾乎一樣,而且大概是高原上沒有鐵礦地緣故。.\\\鐵器的價值居然還在這三者之上!(真是遲鈍,蕾妮早就知道了)

  可是,即便用銅幣買東西,在這里同樣也是很不合算的。光是一頂用火烈鳥、孔雀、鸚鵡等等飛禽地尾翎制作的鮮艷頭冠,就把幾個人隨身帶的那點錢花去差不多三分之一。這樣一來,女士們的血拼才剛剛開了一個頭,就快要進行不下去了。

  不過,兩位女吸血鬼很快就找到了更加合適的支付手段……

  “這件披肩。三塊!”紅發的女武士翻檢著一條雪白的狐貍皮披肩,一邊摸出了菲里那只儲存著巧言術的魔法手機。一邊伸出了三個指頭。

  “不夠不夠!”黑瘦地攤主把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但是那張黑里透紅的面龐上,依舊殷勤地堆著笑容,“呵呵,五塊,最少了!”他豎起五個手指,堅持道。

  “五塊太多了。”蕾妮搖了搖頭,“加上這個,我給四塊!”她從攤子上揀起一枚形狀不規則地黑水晶,瞇起眼睛。對著太陽觀察起了內部的紋理和色澤。

  “賣了!”攤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

  殺價成功的紅發女武士不禁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并且將手伸進紅龍皮女式包包內的空間袋。摸出了四片指甲般大小的法師干糧,“恢復!”她輕聲說。

  靈光一閃。法師干糧的體積驟然膨脹。在解除縮物術之后,這些類似于壓縮餅干的特制干糧,基本上每一塊都有巴掌那么大。將它們用來作為這個饑荒時代的交易媒介,真是再合適也沒有了。

  攤主笑嘻嘻地收起了這些硬邦邦沉甸甸的干糧,還很不衛生地在每一塊干糧上面都舔了又舔,這才收進自己骯臟地麻袋里。而紅發女武士則是把狐貍皮披肩往菲里脖子上一套,然后又一臉興奮地轉向下一處攤位,繼續血拼去了。

  有人說,每一位魔法師都是一個移動地雜貨鋪,身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玩意兒。這話一般來說,都是非常正確地,特別是當這個魔法師還是一位冒險者的時候準備各種法術所需要地觸媒物件,用來配制魔法藥劑的原材料和半成品,大部頭的魔法書、空白卷軸和魔法墨水,還有帳篷、鍋子、爐灶、餐具、武器、酒水、調味品、食物……

  比起那些仗著一把長劍就能走遍天下的獨行劍客,魔法師出門攜帶的行李可就實在太多了總不能讓身體虛弱的魔法師去和那些暴力筋肉男學習,走到哪里吃到哪里,一路搶劫著行進吧!

  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絕對是沒辦法全都直接扛在身上的。\\\哪怕法師袍的內側密密麻麻地縫滿了口袋,通常依舊是裝不下。因此,變化系3級魔法,縮物術,就成了法師們居家旅行的最愛。從鍋碗瓢盆到柴米油鹽,除了不能縮小的魔法物品和活物以外,樣樣東西都可以將體積和質量壓縮到原來的四千分之一,然后往口袋里一塞就走,既輕松又瀟灑而且,縮物術的妙用遠不止于此,某些情況下,它還可以充作殺人放火的輔助手段。比如。把縮小地鍋子或旗桿混進干肉里,在遭遇猛獸的時候丟給它們吃。待到加了料的干肉一下肚,再解除魔法……在觀賞完肚皮開花的奇妙景致之后,就有新鮮野味可以吃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更簡潔也更暴力的方式,即直接丟出去砸。某位蹩腳女法師在幽暗地域探險的時候,突然遇到了一只眼魔,手忙腳亂之中,她把身上的干糧包袱誤當成魔法炸彈丟了過去。\\\\\這只倒霉的眼魔趕緊睜開了自己中間的大眼睛那是可以解除一切魔法效果的種族異能結果被膨脹了四千倍地干糧硬生生砸成一灘肉醬……隨著這件事被流傳開來,孱弱的法師們在保存干糧的時候。使用地壓縮方式就越來越暴力了……

  作為受過系統教育的正牌魔法師和在職的軍人,菲里和蕾貝卡都有著在身上隨時保存大量壓縮干糧的好習慣。而作為戰略女神的牧師,蕾妮身上的存糧數量也不少。雖然神術里有一項制造食物。但是真正到了要用的時候,往往連牧師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假如這家伙地職業等級不夠高的話。

  在這片戰亂饑荒地土地上,商業貿易中真正流通的不是金本位,更不是銀本位,而是“糧本位”。俗話說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越是糧價暴漲的動蕩年代,手頭有糧食的人就越是囤積居奇。由于祥瑞號剛剛抵達,而且先卸下來的都是軍火。因而在此刻的蒂華納科城貿易市場上,也沒有多少容易儲存的糧食谷物出售。

  于是。這些干糧一拿出來,馬上被市場上的商販們奉為至寶三塊干糧換一條狐皮披肩,五塊干糧換一頂羽毛織冠,十塊干糧換一件裘皮大衣……假如出到三十塊干糧,甚至可以把一個小攤位上的金銀制品統統買下!

  兩位法術高深的女吸血鬼,外加十多名略通法術地黑暗精靈女戰士,揮舞著隨身攜帶地三個月份量壓縮干糧,在這個菜市場般的地方展開了瘋狂大采購。至于攜帶了半年份干糧地菲里,更是一出手一個準,將十幾個攤位上的好玩意一掃而空。與看到什么喜歡就買什么地女士們相比。菲里的采購目標很有針對性。全都瞄準了貴金屬和煉金材料。一圈逛蕩下來,他不過是花費了一些即將過期的陳舊干糧。就將好多寶石、精金、秘銀、魔獸核晶等等珍稀物產落了口袋,全身上下更是掛得仿佛圣誕樹一般。

  不過。前來血拼的耐色瑞爾士兵中,似乎還有比他們更聰明的……菲里就在集市里親眼看到,損管部門的幾個水手抬來了修理祥瑞號時拋棄的破碎鋼板,在某個土著豪商那里換到了幾乎等重的上等金砂。之前起錨出航的時候,菲里還感覺挺奇怪,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往空貨艙里塞進那么一大堆破爛,現在看來……嗯哼,真是腹黑無極限啊!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耳朵猛然一痛。回頭看去,發現蕾妮正一手揪著自己的耳朵,一手叉腰,滿臉都是不耐煩的表情。

  “喂,小壞蛋,都叫你多少回了,別在磨磨蹭蹭的,該走啦!”

  “呃?去哪里?回祥瑞號?”菲里茫然地四下里看看,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集市的邊緣,外面就是一片油布和蘆葦席子組成的窩棚海洋。

  他抬頭望向太陽,嗯,似乎還挺高的樣子……

  “回去干什么?時間還早著呢!我們還得去奴隸市場買小姑娘,嗯,就是你常說的那種蘿莉”蕾妮總算松開了他的耳朵,同時給了菲里一個很勁爆的回答。

  “啊?還要去買蘿莉?!”菲里頓時給這個解釋雷得外焦內嫩,“買來做什么是?”

  “當然推倒了吃掉啊!”蕾妮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很平靜地說道,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最近這段時間,你不是老是抱怨我們吸血吸得太勤快嗎?而且莉拉也被吸得有點貧血了,船上又實在找不著什么處女,所以只好到這里找找看有沒有新的食物……好了,給我快一點,要不然今天的奴隸拍賣會就要趕不上了。”

  真是夠勁爆的,血拼居然拼到了買蘿莉的地步……菲里無語,隨即被力大無窮的吸血鬼女朋友揪住衣領,仿佛拎小貓一般地拖走了。

  “唉。這些沒文化的奴隸販子。真是太不會做生意了……”

  夾雜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望著高臺上熱烈的叫賣景象。菲里有些不屑的咂了咂嘴。隨即被撲鼻而來的臭氣嗆的一個噴嚏。差點被當場熏倒。

  不的不說。蒂華納科城居民的商業觀念。實在是非常之落伍。

  如果前面那些高大石柱下面的攤販。看上去仿佛是巴黎香謝麗舍大道和某個鄉下農貿市場。被非常別扭的組合在了一起的話。那么眼前的這個奴隸市場。干脆就是一個難民營、垃圾堆和養殖場的惡心混雜體!

  和位于貧民窟邊緣的雜貨市場相比。奴隸市場的的理條件似乎要好的多。居然設置在市中心那座大神殿前面的小廣場上。夾在兩座最高的金字塔之間。市場的的面上鋪設了平整的石板。四周豎立著許多或猙獰或俊美的神像。就連展示奴隸用的那幾個高臺。也是用暗黑色玉石堆砌而成。鏤刻滿了華麗的浮雕。漂亮的不象話。

  無論菲里怎么看。都覺的這的方應該是個莊嚴肅穆的宗教祭壇。而非嘈雜不堪的買賣場所。偏偏實際情況就是這么怪異。土著商人不但在這里交易奴隸。而且還是非常腦殘的和牲口混雜在一起出售。另外。這一帶區域的環境衛生也搞的非常之糟糕的面上到處都是腐爛的垃圾。空氣中混雜著屎尿的臭氣和牛馬的腥臊。以及買主、顧客和商品的汗臭味。熏的菲里都忍不住快要動用嗅覺麻痹藥劑了。

  由于印加人根本沒有通行的貨幣。所以這的方的奴隸交易方式也不是費倫大陸常見的竟價拍賣。而是讓顧客各自去找賣主搭訕交涉。用糧食、金屬、陶器等各種玩意和奴隸販子進行交易。菲里也只的捏著鼻子。跟著兩位似乎已經用法術封閉住嗅覺的女吸血鬼上去討價還價……他自己今天可是連一個法術都沒有準備。

  結果。菲里遭遇到了一個更加雷人的事實:在這里。未成年的小姑娘普遍被奴隸販子看作是難以脫手的賠錢貨。數量很少倒也罷了。他好不容易找到幾個有的賣的攤位。卻發現那些沒眼光的販子竟然將小蘿莉小正太和哼哼叫著豬玀們一起塞在豬圈里。睡稻草喂餿水。然后和豬兒們一起論“只”出售!

  那些豬圈里的小家伙。每一個的全身上下都沾滿了稻草、泥土甚至糞便。衣衫都早已完全破碎撕裂。甚至連要害的方都無法遮蔽。看上去仿佛一只只臟兮兮臭烘烘的小泥球。而且身材蜷曲瘦小。普遍存在嚴重的營養不良和發育不正常。目光呆滯無神。很多甚至根本無法直立起來。只能佝僂著身體。看上去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估計連智力恐怕都很有問題。與菲里預先在腦海中描繪的清音柔體之標準蘿莉形象。實在是相去甚遠。

  “……這些家伙真是太不懂的怎么做生意了。怎么連最起碼的商品包裝都不懂啊!”

  看到這樣一副凄慘的場景。菲里不由的繼續捏著鼻子。甕聲甕氣的搖頭嘆息起來。“……把抓來的奴隸當作豬狗一樣對待。讓他們吃最劣等的食物。住牲口的骯臟窩棚。這么做看上去似乎很節省。可是到了最后。多半也只能賣出豬狗的價錢。而且在運送途中。還要提防奴隸逃跑、生病、反抗、死亡。要是不幸遭遇一場瘟疫下來。恐怕就只有血本無歸的命!給她們洗刷干凈。吃穿什么的都象樣一點。帶來的升值難道還抵不上這點費用嗎?”

  聽到菲里發出的一番高論。兩位女吸血鬼和隨行的一幫女黑暗精靈紛紛點頭稱是。但也有人不以為然。

  “嗯哼。如果是在安定富庶的的方。你這話倒是不錯。可是。要是放到在這種戰亂災荒接二連三的鬼的方……嘖嘖。那可就不好說了啊!”

  一個肥嘟嘟肉滾滾的身影突然從人堆里跳了出來。撇著嘴說道。“下午好啊。菲里。蕾妮。嗯。還有尊敬的蕾貝卡女士!”看到另一位大奧術師那身爆發戶般的全金色套裝之后。他先是明顯的愣了一愣。然后態度就馬上變的恭謹了許多。

  “呃。下午好。奧沃先生!”發覺肥巫妖突然從自己身邊冒出來。正在滔滔不絕的菲里頓時被嚇了一大跳。“您這是來干什么……”

  他回頭看去。只見奧沃正滿臉的意的站在不到一尺之外。手里牽著一條長長的堅固皮繩。另一頭栓在某只雖然衣不遮體、發育不良。但總算面目還比較清秀的小蘿莉脖子上。更有甚者。在他后面跟著的蟑螂型鐵魔像上。還捆著一對近乎于一絲不掛的雙胞胎美少女。從膚色上看似乎是混血兒。雖然同樣是餓的面有菜色。但依舊保持著一副豐乳肥臀的好身材。以及小麥色的健美肌膚。兩對純潔無辜的黑眼睛眨呀眨的。說不清的楚楚可憐。

  “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當然是來購買女奴隸啊!”面對一眾熟人質疑的眼神。肥巫妖夷然不懼。理直氣壯的昂著腦袋回答道。“怎么?莫非只許你們買蘿莉回去飼養和放血。摧殘這個國家未來的花朵。就不許我買幾個女人回去包養兼打雜嗎?!”

  眾人一時無語。兩位女吸血鬼剛想要對這死胖子冷嘲熱諷兩句。經過這一提醒。發現自己的行為性質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只好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呵呵。奧沃先生。您這說的是什么話啊!”見氣氛有些尷尬。菲里干笑兩聲。連忙岔開話題。“對了。剛才聽您說我的看法不正確。那么可以麻煩您具體解釋一下嗎?”

  “這個么。是因為沒什么市場啊!”奧沃將栓著蘿莉的皮繩掛到褲帶上。搔了搔腦袋說。“這些可憐的小姑娘。就是被打扮整理的再怎么漂亮。也不會有多少顧客來買。所以。人口販子們自然就不可能多此一舉。作出無用的浪費。”

  “啊?為什么?”菲里眨了眨眼睛。反問道。

  “俗話說。飽暖思淫欲。這個你應該聽說過吧!要是把這句話反過來說。就表示假如到了連溫飽都難以滿足的時候。那么淫欲自然也就產生不出來了。”

  奧沃很耐心的解釋道。“現在這種年頭。這片高原上還有余錢購買奴隸、有余糧供養新增人口的。怕是只有那些貴族酋長了。而他們眼下所急需的又是什么呢?是身體強壯的莊稼漢!是肌肉發達的奴隸兵!最多再加上一些青壯年婦女。而絕對不可能是這些除了觀賞和推倒就再無大用的小孩子縱然有些性取向比較特別的貴族。在他們自己的部落里。就有的是貪圖賞賜的女孩子會自愿分開大腿湊上來了。又何必跑到高山之王的的盤里來戴上一頂蘿莉控的帽子。敗壞掉自家名聲?”

  “至于你說的蝕本問題……哼哼!”他從鼻孔里哼出兩聲。然后指著豬圈里那些泥團子似的小蘿莉。對菲里問道。“你猜猜看。這些小姑娘的進貨價格是多少?”

  “這個。他們這些似乎沒有貨幣發行……”菲里猶猶豫豫的揣測著。“總要幾袋谷物吧!”

  肥巫妖搖了搖腦袋。“你猜錯了。事實上根本就沒有任何成本。”他伸出右手。將大拇指和食指比畫成一個不太標準的圓圈。“是零啊!”

  “這不可能吧!”聽到這樣的一個答案。菲里頓時小小的吃了一驚。“就算這些小蘿莉統統都是抓來的。老板也要給打手發上一筆勞務費啊!”

  肥巫妖又一次搖了搖腦袋。“根本不用抓。也沒有誰會去抓這些沒人要的賠錢貨色。”他繼續解釋說。“她們都是實在窮的快要餓死了。只好自己往頭上插了根草標。跪倒在路邊上求著奴隸販子帶進城里來賣的!肯把她們帶進來的。就已經算是好心人了。這些小蘿莉就是統統都餓死病死。也不會給奴隸販子造成任何的損失……哎!”

  他長長的嘆息著。伸出一根胡蘿卜般的粗短手指。往剛買來的那只小蘿莉腦袋上戳了一下。小姑娘隨即很有禮貌的露出了一個很傻很天真的笑容。“你知道嗎?這個小東西的售價。僅僅才相當于半只小豬而已……亂世人命不如狗啊!”

  聽了肥巫妖的這一番感慨。再看看豬圈中那一個個半死不活的小泥團。眾位生活寬裕的女性們不由的憐憫之心大起。

  “一、二、三、四、五……不對。第五個是男的。只不過被閹割過而已!”

  由于豬圈的氣味太重。四周蚊子蒼蠅又太多。愛干凈的蕾妮實在是不愿意湊過去。索性站在二十多步開外。非常奢侈的丟出了一個偵察性別的法術。“那兩頭豬倒都是母的……哎呀。似乎看到多余的東西上去了。”

  “那就是一共有四個小姑娘!”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翻著白眼把話頭接了下去。同時又丟出一個散發出粉紅色光澤的詭異法術。“嗯。還好。眼下都還是雛兒。沒有被怪叔叔侵犯過……老板。這四個小姑娘我全買了!”

  最后的那句話。她不但用了巧言術。還特的放大了音量。

  聽到有生意可做。這個豬圈的主人某位在這座城市中極為罕見的大胖子趕緊一骨碌從旁邊樹蔭下的躺椅里爬起來。興奮的搓著手掌。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只是。他還沒有跑上兩步。就被一支纖細而光潔的手臂阻攔住了。

  “先生。請等一下。這位女士的帳由我付了。”

  這是一個充滿誘人磁性的美妙聲音。甜絲絲的。扣人心弦。正準備付帳的眾人不由的抬頭望去。才一眼。就被發出這聲音的女性給迷住了。

  這位絕色佳人的身材大約有七尺多高。遠遠超出了四周的印加人。全身上下除了一襲半透明的紅色婚紗之外。就再無它物。光滑細膩的皮膚呈現出淡淡的暗紅色。豐滿圓潤的胸脯毫無半點瑕疵。秀麗的容貌耀眼奪目。一雙勾魂魅眼微微上翹。兩片性感芳唇嫣紅如血。烏檀木一般的黑色長發披散而下。露出額上那兩只山羊般的小小犄角。除此之外。她的腳下拖著一條細長的小尾巴。背后還有一對小巧的翅膀正在一開一合這是一只來自深淵的魅魔!

  這種來自深淵的美艷惡魔。怎么會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的表人類的城市中?!

  還沒等一行人從震撼中回過神來。那只魅魔就摸出一大塊貌似干肉的東西。塞給此刻已經被迷的神魂顛倒的奴隸商人。然后轉身朝著幾位耐色瑞爾帝國的來客拋了個媚眼。巧笑盈兮的踱步過來。伴隨著陣陣令人迷醉的馥郁體香。一股股來自深淵的混亂邪氣也隨之噴涌而出。卻又很神奇的不會讓人感到任何厭惡。而是有一種吸毒般飄飄欲仙的舒適快感。

  她來到眾人面前。將雙手交叉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微笑著彎腰鞠躬。行了一個印加人的迎賓禮。“尊敬的大奧術師先生、美麗的大奧術師小姐。還有高貴的選民閣下。小女子代表吾主。烏黯主君、三層位面之主。偉大的格拉茲特殿下向諸位問好!”

  菲里怔怔的抬起右手。回了一個軍禮。往左右兩邊看看。見蕾貝卡和肥巫妖都皺著眉頭不曉的在思索什么。沒有答話的意思。便首先開了口。

  “這個……也向您和您的上司問好。美麗的魅魔小姐。請問您是……”

  “呵呵。不好意思。有些失禮了。應該先向諸位自我介紹一下。”

  魅魔掩嘴一笑。嬌聲答道。她的聲音之柔媚。簡直讓人有一種酥到骨頭里的奇妙感覺。“小女子紅色壽衣。奉烏黯主君之命。特意來迎接諸位。還請諸位賞臉!”

  “迎接?一位深淵魅魔?還是那個格拉茲特的手下?請問您要迎接我們去干什么?”蕾妮突然插了進來。開口問道。只是視線總在紅色壽衣那傲人的豐胸和完美的腰臀曲線上打轉。“可否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喲。這位吸血鬼小姐的疑心還真是夠重的呢!”

  紅色壽衣富有魅力的舔了舔嘴唇。依舊用她那副嬌滴滴的嗓音說道。“時間有限。我就長話短說了。格拉茲特殿下就三方結盟之事。邀請諸位前去一敘。而特庫姆塞大王和阿芝莎公主等人也將參加。我在祥瑞號上找不到諸位。就只好追到了這里。”

  她微微側身。抬起一支如紅玉般的手臂。作出一個“請”的姿勢。“希望諸位能夠盡快出發。不要讓吾主和特庫姆塞大王等急了。”

  “真是想不到,我們的這位盟友居然還和惡魔有來往,還要結盟……這可真是夠瘋狂的,和一幫思維不穩定的間歇性精神病人進行軍事合作,怎么可能會有好下場?”

  相互傳遞著閱讀完那封附有特庫姆塞私人印鑒的正規邀請函,蕾妮這只兼職牧師的奇異吸血鬼不由得咂著嘴感嘆說,眾人聽了,也紛紛點頭稱是在耐色瑞爾帝國魔法學校現行的基礎常識教育中,惡魔是一種被打上了“不可接觸”標簽的東西,哪怕再強悍的人,也不愿意和這些既無記性又無理智的家伙打交道。

  但是,在看過了信物之后,盡管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疑慮,為了能夠將自己的使命繼續進行下去,受到邀請的幾位巨熊軍團頭面人物也只能打發隨行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先行返回,隨便讓她們將買來的貨物和蘿莉一起帶回去。然后便跟在那只自稱紅色壽衣的魅魔屁股后面,踏上了一趟未知之旅當然,此刻的他們,還僅僅以為自己是將要前往某座宮殿,或者到某尖戒備森嚴的密室里進行詳談罷了。

  “與惡魔結盟啊……大概是因為特庫姆塞已經走投無路了吧!”

  聽了自己后裔的疑問,蕾貝卡摸著下巴推敲了片刻,便用頗為肯定的語氣猜測說,“時光神殿毀滅之后,這片高原上就沒有什么象樣的神明來庇護印加人了。\\/\如果在受創的精靈諸神重新恢復元氣,再一次下凡降臨之前,太陽女神還不能蘇醒的話,一切可就真的都完蛋了。假如有新地神魔愿意替他們與精靈諸神相抗衡。那差不多是什么條件都得答應,哪怕從身上刮一層皮下來也在所不惜……唉,為什么眾魔法之母,偉大的密斯特拉殿下在這個節骨眼上抽不出余力呢?這可是信仰推銷中最絕妙的賣方市場啊!”

  “……倒也確實是這個道理。”菲里單手托腮,歪著腦袋說道,“嗯,紅色壽衣……這個名字真是夠古怪的。她穿的明明是一件紅色婚紗啊!為什么要叫紅色壽衣呢?”

  望著前面帶路的那一位容貌、身材和儀態都近乎完美,充滿了異樣魅力的絕色佳麗,他不由得暗中咽了咽口水,小聲地嘀咕著。

  “這種事情很好理解地啊!”肥巫妖奧沃回頭看了他一眼。湊過來小聲地回答道,“俗話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那么婚紗自然就是新娘的壽衣。在惡魔語里,婚紗和壽衣干脆是同一個詞,紅色婚紗就是紅色壽衣,你覺得有什么不對嗎?”

  論起對深淵和地獄這種下層位面的了解程度,奧沃這個死胖子明顯要比其他人強上一籌。特別是他居然還懂得一些惡魔語……事實上,縱然是那些召喚惡魔地邪法師。\\\\往往也只是能夠念出幾個惡魔的真名罷了,與其辛苦自己去學語法混亂到令人崩潰的惡魔語,他們更樂意督促所召喚的惡魔學習人類語言。

  “這種說法還真是別致……”菲里搔了搔腦袋上的假發,“不過,天性混亂邪惡的惡魔,真會舉辦婚禮和葬禮這樣莊重繁瑣的儀式嗎?惡魔死后只要還能有個地方埋,而不是被填進同類的肚子,就算是相當體面了吧!另外,在我聽說過地深淵惡魔領主里面,蓄養著大批情人的似乎還有那么幾個。擁有子女后代地似乎也不少。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其中哪一個是正正經經地娶妻結婚的,而且也沒聽說過有誰在和女性做那事之前還操辦過婚禮……說起來。惡魔的婚禮到底是怎么一副模樣?我對此很好奇呢!”

  “惡魔的婚禮……嗯哼,我好象還真是不記得深淵里有過那樣奇怪的東西。”

  聽到這么一個詭異的名詞。肥巫妖奧沃的臉都皺了起來,他非常沒有形象地雙手抱頭,苦苦思索起來,胡蘿卜般的粗短手指深深地插進頭發之中,用力地虐待起了那點兒所剩無幾的白發。如果這家伙不是已經死了的話,腦門上恐怕還會沁出汗水來。

  “那個……縱使他們不結婚也不辦喪事,至少也會有翻譯方面地需要嘛。\//\”

  冥思苦想了一會,奧沃地搜索引擎還是沒能從腦海中翻檢出任何有關“惡魔婚禮”的信息,只好打了個哈哈過去,“就像主物質位面地人類沒幾個見識過血戰,但只要稍微有點知識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血戰是什么……這兩者應該是一樣地道理吧。”

  “這樣啊!”菲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然后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奧沃先生,我記得只有少女初嫁才可以穿白色的婚紗,至于紅色的婚紗……似乎要到寡婦再嫁的時候才會用得上吧。莫非這紅色壽衣竟然以寡婦自居?”

  這個問題就容易回答多了,尤其是奧沃這個從來沒有過半點正經的肥巫妖,素來都對各種各樣的八卦消息和桃色新聞最感興趣,“你說的沒錯,這位紅色壽衣確實是一位寡婦,而且她還生過一個叫做失寵的女兒,也是一位迷人的漂亮魅魔。”

  “失寵?這個名字倒是很貼切,被父親拋棄么……”

  透過那條幾乎沒有遮體作用的半透明婚紗,菲里瞟了一眼紅色壽衣那線條完美無缺,看不出半分皺紋的纖細腰肢,感覺怎么看都不像是生育過的婦人,“對了,請問到底是誰有幸當過紅色壽衣的丈夫?烏黯主君格拉茲特?”

  “怎么可能?”奧沃不由得失笑起來,“惡魔是只認拳頭的超級暴力種族,想要讓惡魔懷孕,父母雙方的自身實力最起碼也得要差不多才有可能。\\你覺得紅色壽衣區區一個魅魔術士,有可能和格拉茲特這樣的頂級大惡魔相提并論嗎?”

  “還有這樣古怪的規定?那么紅色壽衣的丈夫到底是誰?”

“說出來嚇你一大跳!”肥巫妖笑瞇瞇地搓著手,“她地前夫是一個魔鬼。而且還是相當強大的魔鬼,地獄第一層阿弗納斯(Avern)的領主拜爾  “……確實是很驚人,但問題是怎么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菲里先是被這個消息驚得愣了片刻,然后有些狐疑地說道,“殘酷的血戰已經打了幾萬年,一個魔鬼和一個惡魔見面之后,沒有當場拔出兵器互相砍殺起來。就算是不錯了。他們兩個居然還要相識、相戀、結婚、生育后代……這也太瘋狂了吧!”

  “這兩個家伙據說是在印記城認識的。”奧沃解釋說,“當時他們都奉命到那里去長期駐守,負責收集和交換有關于天堂山討伐軍團的情報,結果就很湊巧地碰上了。”

  “原來是在那座絕對和平之城啊……”菲里微微頜首。算是認可了這一說法。

  印記城又稱萬門之城,城市里面有著通向整個多元宇宙各個空間的大門,是整個多元宇宙最重要地交通樞紐,也是整個多元宇宙最著名的絕對中立城市。\\/\

  惡魔、魔鬼、神靈以及其他許多強大的存在都圖謀過這座城市,試圖將它作為自己征服大業的橋頭堡。但印記城之中卻有著痛苦女士,這是一個比神靈還要強大地女人。她不希望在自己的城市之中出現任何爭斗與暴力,在那里發生的任何戰斗與殺戮,都會為無所不能的痛苦女士所制止。無論是再怎么強大的神魔。到了印記城也不會是痛苦女士的對手。

  因此,至少在明面上。那里是絕對和平的,沒有任何勢力能夠在印記城挑起一場公開的戰爭或暴動。至于在深夜地小巷里,會不會莫名其妙地多出幾具無頭尸體……那就是另外一個概念了。如果在某些時候來到印記城,你甚至能看見天使與魔鬼坐在酒館里一起打牌喝酒。

  “當時他們既然沒辦法打起來,索性就進了酒館一起喝酒聊天,順便互相試探,接下來便是酒后亂性的老套戲碼了……”

  奧沃聳了聳肩膀,“在這之后地一段日子里,他們為了獲得更多情報而開始攜手合作,居然在印記城中扮起了夫妻。還舉辦了婚禮。最后又不小心假戲真做,于是就有了某個名叫失寵的小家伙。至于再往后所發生的故事嘛……”

  他將雙手一攤。“拜爾的任務完成了,這段曠世奇戀也就像風一樣消逝了。紅色壽衣從此成了寡婦。”

  “可是。拜爾眼下不是還活得挺滋潤的嗎?那應該只能算是分居吧!”

  “不,是真的離婚了!”奧沃搖頭反駁道,“和天性混亂的惡魔相反,魔鬼是生來就最講究秩序和法律的種族。因此在離開印記城之前,拜爾很正經地同紅色壽衣辦理了離婚手續,甚至還就他們的女兒,小失寵成年之前的撫養費問題簽署了協定。”

  這觀念還真是夠現代化地,菲里忍不住撇了撇嘴。

  “但是,這個貌似很簡單地子女撫養協定,卻讓拜爾在事后成了地獄之中的笑柄。”奧沃慢條斯理地繼續說了下去,很有相聲大師說笑話地風范,“印記城中生活著多元宇宙中的無數個種族,彼此之間壽命長短相差甚遠,十五歲地人類已經是個棒小伙子,而十五歲的精靈恐怕連路都不會走。所以印記城的法律規定,以該種族正常壽命的五分之一,作為未成年與成年的界限,混血兒則取父母雙方的平均值。”

  “問題在于,無論是惡魔還是魔鬼,他們的壽命都是無限的,除非被殺死,否則根本不會有正常的老死!而無限的五分之一,自然也還是無限!這樣一來,拜爾不得不將撫養費一直支付下去,截止到目前為止已經支付了好幾個世紀,未來還將要永無止境地為女兒掏錢!”

  菲里頓時被華麗地掉了。

  “……那紅色壽衣還真是運氣呢,居然能從前夫兼強敵的口袋里撈到錢,一定是個大富婆吧!”半響之后,他終于醒過神來,喃喃說道。

  “正好相反,就我所知,紅色壽衣一向都是窮得叮當響。”

  奧沃搖了搖腦袋,打斷了菲里的話頭,“她所統治的斷域鎮,是惡魔進行血戰的總集結地,幾乎一切軍需補給和懸賞報酬,都要通過紅色壽衣來交到前線戰士的手里。而惡魔的后勤……可想而知,絕對是一塌糊涂,差不多什么東西都嚴重短缺。”

  “在斷域鎮里面,三天兩頭都會有鬧餉嘩變和罷工游行發生,所以她的財政一向極為緊張。萬一遇到手頭緊張到了極點,實在是沒有錢給血戰傭兵發薪水的時候,她干脆用自己的付帳,大致價錢是每個晚上五十金幣的樣子。”說到這里,肥巫妖曖昧地挑了挑眉毛,“這么一點錢,你大概還是出得起的,想不想去嘗一下魅魔術士的味道?像你這種小個子娃娃臉的極品偽娘,近年來可是最受熟女們歡迎了哦!”

  “……呵呵,這個光榮的任務,還是交給前輩您吧!我一個小字輩就不湊這熱鬧了。”菲里尷尬地笑了幾聲,將皮球又踢了回去,同時在心中暗自嘆息。

  “唉,這還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風流寡婦呢。”

  在交換著各種桃色八卦情報的竊竊私語聲中。.一行人走出了占地頗為廣闊的奴隸兼牲易市場。在會合了已經等到不耐煩的阿芝莎公主之后。眾人隨即進入了神殿區的深處。也就是這座蒂華納科城的核心位置。

  “真是夠壯觀的啊!可惜似乎保養得不怎么樣……都快成遺跡廢墟了。”

  望著眼前這林立的龐大建筑群。菲里忍不住發出了由衷的感嘆。

  鐵皮包底的小牛皮靴子踏在平整的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腳步聲;古老的廟宇和金字塔帶著恢弘的氣勢。不時從他的眼前掠過;寬闊的林蔭大道在建筑群之間綿延伸展。如同田野間四通八達的阡陌;各種人物、動物以及半人半獸造型的圖騰雕塑。在道路兩旁隨處可見。其用料之細膩、做工之精巧、形象之華美。都讓人嘆為觀止。

  這些宏偉的巨石神殿。全都被建筑在高低不平的丘陵地面上。聰明的土著人因地制宜。用石階和天橋將它們連接起來。使得整個建筑群錯落有致。層次分明。處于群山、綠樹與人工河的環抱之中。顯得份外幽靜雅致。

  但是。這些建筑物明明處在城市的中心位置。卻荒蕪得仿佛坐落于深山密林之中。堅固的黑曜石雕塑被瘋長的灌木叢所遮掩。石板的縫隙間長出了沒膝的雜草。藤蘿、荊棘甚至樹苗都在高大而古老的建筑物之間扎根發芽。許多石柱都已經傾斜折斷。而金字塔的棱角也大多坍塌。相當一部分貌似雄偉地建筑物。其實都已經搖搖欲墜。成了標準的危房。

  而且。這么一路走來。菲里居然沒有看到任何一個祭司。而且絕大多數神像地前面也找不到香火的痕跡。在某些高大的雕塑腳下。居然還有搭建過油布窩棚地痕跡。四周的地面上。更是零零落落地撒滿了腐爛的生活垃圾。似乎充當過一段時間的流民聚居地——堂堂宗教名勝。何以淪落至此?

  “這里的建筑。都是供奉維拉科查神地廟宇。一個已經離去的神。”當菲里提出了這個疑問之后。身為地主地阿芝莎公主如此解釋說。“就連這座蒂華納科城。也曾經是維拉科查神的圣地和都城。但是。維拉科查神已經離開這片土地數十個世紀了。他的神殿也漸漸荒廢毀棄。但是也沒有人敢將這些屬于神的建筑夷平或挪用。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按照阿芝莎公主的說法。在遙遠的太古時代。這片高原上曾經有過一段可怕的黑暗時期:洪水淹沒了大地。太陽隱去了光芒。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怪獸橫行。瘟疫四起。人們掙扎在水深火熱地苦難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從西南方的海邊突然出現了一位仁慈而強悍的長者。他身材高大。莊重威嚴。而且法力無邊。為了在災難中拯救人類。這位長者在高原上四處奔波。操勞不息。沿途創造出無數奇跡。

  他為了治理肆虐的大洪水。運用起無邊的法力。將山岳變為河谷。在沼澤中崛起山巒。甚至使得山峰飛上天空。他將石頭賦以生命。讓溪水從巖石中潺潺流出……

  他為了解決迫在眉睫的饑荒。指點人們如何在陡峭的山坡上開辟梯田。修葺堅固的堤壩以支撐田地;他還開鑿溝渠。引水灌溉……

  他是一位溫文爾雅、誨人不倦的慈善家。為了遏止各部落之間頻繁發生的慘烈戰亂。他努力教導人們應該怎樣生活。他地話語總充滿了愛心和善意。他勸導人們要相互友愛。而不是相互傷害。對天下萬物都應以慈悲為懷。

  他還是一位偉大地醫生。是人們在患難之中的救星。據說。凡是他所到之處。所有地病患都被治療痊愈。連盲人都能見到光明。

  這位仁慈而強悍的長者在高原上巡游了許多年。所有印加人都得到過他的恩惠。他的追隨者自發地為他義務勞動。修建了宏偉壯麗的廟宇和宮殿。但是到了最后。這位長者卻很突兀地選擇了離去。他重新回到來時的那片沙灘上。踏著浪花消失在水平線的彼方。

  在這位長者來臨之前。印加人可以說是徹底生活在蒙昧和混亂狀態之中。他們仿佛野人一樣赤身。除了山洞就沒有任何棲身之地。只知道從洞中爬出來。滿山遍野去尋找食物。但是。從那以后開始。這片土地上就有了自己的文明。

  為了紀念這位長者。印加人根據他到來和離去時的景象。尊稱其為維拉科查。意思是“大海的浪花”。而維拉科查曾經駐足的都城。則被命名為蒂華納科。即“大地的中心”——事實上。這座城市確實坐落于印加人勢力范圍的核心位置。從建立之初就是重要的貿易樞紐和軍事重地。為了爭奪它。各個部落幾乎流干了血。

  根據阿芝莎公主的描述。維拉科查這位遠古天神的形象。確實不可謂不崇高。在菲里看來。簡直和另一個世界的雷鋒同志有得比。

  無奈人走茶涼這個道理放到哪里都是一樣。勞苦功高的維拉科查同志。其身后下場自然不會比雷鋒同志好上太多。隨著維拉科查時代的遠去。印加人對他的回憶由鮮明深刻漸漸變得迷蒙淡漠。而統治蒂華納科的神權政府也慢慢地趨于瓦解。

  特別是當耐色太陽神阿曼納塔成功復活。化名為英提降臨在這片高原上之后。供奉維拉科查的古老宗教更是從此一蹶不振。被打壓到了完全消亡的程度。蒂華納科城也由神圣的宗教圣地變成了嘈雜的貿易中心——這個世界是在不斷變化的。“過去的神”畢竟斗不過“現在的神”。

  沒有了神明和牧師。宏偉的廟宇不過是一堆死氣沉沉的大石頭。因此。現在的蒂華納科城居民。自然也不會對這座身邊的巨大建筑群有多少敬意。再加上太陽神教會的刻意壓制。曾經莊嚴肅穆恍如仙境的維拉科查神殿群。此刻竟淪落為臟亂差的城中廢墟。如果不是神明之間有著一條約定俗成的規矩。不能故意出手摧毀非敵對神明的傳教圣地。這些古老的遺留物說不定已經被拆遷掉了——嗯。嚴格來說。是只拆而不遷。

  沿著一條足以容納四十個人并排行走的寬敞大道。穿過這片古老而光榮的廢棄建筑。菲里等人來到了一座似乎最近得到過裝修。相對來說比較整潔的小型金字塔前面。不過這地方看起來并不比之前的廢墟更加美觀——在塔前的廣場上。他們看到了頗為恐怖的一幕:森森的白骨滿目皆是。支離破碎的骷髏堆積如山。金字塔的臺階、地板和墻壁。統統都被干涸的血跡染成了暗紅色。盡管距離那場屠殺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而且殘余的尸骨也被石灰和其它藥物處理過。但是空氣中依舊彌漫著幾絲惡臭。中人欲嘔……

  “前不久。蒂華納科城似乎剛剛舉行過盛大的活人祭祀。殺了六千多個俘虜以慶祝……”消息比較靈通的肥巫妖奧沃湊到菲里耳邊。小聲地說道。同時朝著廣場上的骷髏堆努了努嘴。“喏。應該就是這些了。感覺如何啊?”

  出乎肥巫妖的意料之外。不但菲里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就連本來似乎應當發出高聲尖叫的幾位女性。居然也是一臉的平靜與淡漠——實際上。那些新鮮的或者剛開始腐爛的尸體。看起來才是最惡心和恐怖的。等到真正只剩下一具骷髏。反倒是沒那么可怕了。

  尤其是對屬于高級知識分子的法師和牧師來說。他們在學習魔法和神術的時候。通常都有關于人體結構的課程。和另一個世界的醫學院相似。在教室角落里。經常會懸掛一具骷髏作為教具和裝飾品——所以。在女性法師之中。經常會出現害怕蟑螂遠甚于害怕僵尸與骷髏的詭異現象……你有辦法用骷髏頭去嚇唬女亡靈法師嗎?

  不得不說。奧沃這個肥巫妖死得實在是太久了。以至于連活人同行的心理都會猜錯……

  在那位妖艷的魅魔術士的帶領下。眾人登上了金字塔的臺階。但卻沒有直接前往塔頂。而是進入了金字塔中段的一道石簾拱門之中。菲里原本以為那里會有一大群的吏和翻譯、如小山一般高的文件與卷宗。以及一張橢圓形會議桌在等待自己。可是當他適應了石室內的幽暗光線之后。看見的卻是……

  “紅色壽衣小姐。這里就是談判會場?談判的人都到哪兒去了?”

  從一瞬間的錯愕中反應過來之后。蕾妮一邊頗為警惕地厲聲喝道。一邊抽出了她的法杖和手槍。遙遙對著魅魔術士。而受到邀請的其他人。一時間也都是面面相覦。心中警鈴之聲大作。幾乎同時擺出了攻擊或傳送魔法的起手式。

  只是。在眾人那一道道如針刺般銳利的敵視目光中。紅色壽衣的表情依舊是那么的淡定和從容。甚至在她的嘴角邊。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嘲笑。

  在頭頂上層層疊疊的巨石,完全阻擋住了夏日下午的熾熱陽光。

  這個位于金字塔之內,沒有任何窗戶的密閉空間,在昏黃燭光的照射下顯得幽暗而又深邃。陰郁而又沉滯的渾濁空氣之中,彌漫著血腥氣息和硫磺味兒。厚重的石墻和天花板上,全都繪滿了難以辨別的玄奧圖案,用精金和秘銀粉末描繪的復雜線條,順著廊柱和墻面四處蜿蜒曲折,最后一直連接到了地面上那個龐大魔法陣的外圍線路上。

  一座六棱形的微型祭壇矗立在房間中央,頂端放置著一個銀盆,腥味刺鼻的鮮血正在違反地心引力,汩汩地從盆內向外溢出,然后流淌到地面上。紅褐色的液體帶著詭異的光暈,順著魔法陣的線條向外擴散,墻壁上的圖案也漸漸變得如鮮血般殷紅。整個陰森的空間內,充滿了仿佛熔巖一般的紅光。

  一只有著六個指頭的烏黑手掌,就在這充斥著紅光的虛空中若隱若現,散發出一陣陣混亂而又狂暴的邪惡氣息。房間的角落中,隱約還堆積著許多支離破碎的尸骨……雖然在場之人并非見了血液就吐的純潔小羊羔,但是這樣一副貌似邪教血腥祭祀的恐怖場面,任誰都無法把它和莊重體面的外交談判聯系起來。

  因此,菲里一行人立即全神戒備起來。生恐陷入了什么圈套是狡詐地惡魔欺騙了特庫姆塞,還是印加人聯合了惡魔要和自己翻臉?

  不約而同地,幾把子彈上膛的手槍立即出現,槍口對準了阿芝莎公主,而各式威力強大的攻擊魔法,都在瞄向帶路的魅魔術士,蓄勢待發。其殺傷力之和。甚至足以對整座金字塔來一場暴力拆遷,讓上半截塔身坐上一回大名鼎鼎的土飛機。

  一瞬間,陰森的密室之內,眾人劍拔弩張,空氣緊張得幾乎要凝固起來。

  只是,面對這些近在咫尺的致命威脅,魅魔術士卻沒有流露出半點膽怯。

  “哎呀,諸位尊貴地客人,何必這么大驚小怪呢!”

  紅色壽衣笑吟吟地捏了個蘭花指,用手輕輕掩住嘴角,做不勝嬌羞的模樣。“這個地方,不過是一處中轉站罷了。還請諸位進入傳送陣,前往會場。吾主和特庫姆塞大王,已經在那里等候多時了。”

  “這個臭烘烘地鬼畫符。居然是個傳送陣?全是混亂地邪氣……另一端莫非通向深淵?”

  聽到這樣地回答。肥巫妖奧沃皺起了眉頭。伸出一副肥嘟嘟地肉掌。感受著那暴躁而邪惡地能量波動。“這次會談。居然將要在深淵中舉行?”

  “賓果。這位胖先生。恭喜您答對了!可惜沒有太多獎勵哦。”紅色壽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玉臂輕舒。向肥巫妖拋出一個飛吻。“傳送陣地另一端。就是我地老家斷域鎮。小女子已經準備好了最盛大地宴席來款待諸位貴賓。盡早前往享用哦!”

  連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要去可怕地無限深淵?!

  聽到如此雷人地消息。菲里、奧沃、蕾妮和蕾貝卡四個人交換了幾個眼色。趕緊縮到墻角湊成一堆。互相之間咬起了耳朵。

  “去深淵參加公務旅行……這個問題呢……我看還是先研究研究再說吧……”

  出于規避任何已知風險的小市民本性,菲里是不太贊成就這么隨隨便便地到深淵里去的,哪怕是號稱深淵中最安全的斷域鎮也是一樣當前的局勢,實在是撲朔迷離,各方勢力都在心懷鬼胎、蠢蠢欲動,特庫姆塞這個盟友也未必非常可靠。

  在他看來,假如是在印加人的地盤上翻臉,或者被當成棄子和犧牲品。雖然祥瑞號多半是逃不掉的了,但是至少幾位法力強大的主要領導還有辦法棄部潛逃。要是對方想在深淵里下黑手……怎么看都是前途無亮。

  “這種簡單地事情,哪里還需要什么研究,直接去那邊就是了!”

  心高氣傲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如此嚷嚷著,但是她也道出了自己的顧慮。要知道,缺席重要地會議,不但是很一件失禮地行為,而且也意味著放棄在會議中爭取自身權益的一切努力,將自己地未來交給其他與會者擺布(有沒有能力擺布是另一回事情)。

  很遺憾的是,假如印加人和深淵最強大地惡魔領主格拉茲特聯合在一起,那么他們絕對是有資格隨意擺布巨熊軍團的未來!

  所以,無論這一趟公務旅行是多么地令人肝顫,他們都必須要去!

  短暫的討論之后,便是很民主的投票決策。

  結果是一票反對(菲里),一票棄權(蕾妮)、兩票贊成(蕾貝卡和奧沃)。

  于是,這一次深淵之旅得以繼續進行。

  菲里默不作聲地跟在隊伍末尾,捏著鼻子,踏過流淌著粘稠血液的魔法陣,登上了陣中央剛剛出現的一只巨大銀盤。紅色壽衣則摸出一個長長的卷軸,開始念誦冗長的啟動咒文……天性混亂的惡魔,就是喜歡做這種簡單問題復雜化的多余之事。

  在等待傳送陣發動的時間里,菲里偶然無聊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在剛進來的門口位置,居然矗立著一尊巨大的神像。而且,和外面那些以猛獸猛禽為主題的圖騰柱不同,這尊神像所表達的形象,是一位鼻梁筆挺、身材瘦削、留著濃密胡須地老年白人男子。他身披飄逸瀟灑的長袍。腳穿式樣簡樸的涼鞋,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身為黃皮膚的印加民族,居然會花這么大的力氣雕琢神像,供奉一位明顯帶有白人特征的老頭子?

  “哦,那個是維拉科查。”阿芝莎見菲里盯著門口那尊巨像看得入神,便出聲提醒道,“在古代。這里曾經是供奉維拉科查神地地方,自然會有他的神像……不過到了現在,這玩意在其他的地方已經很少見了。”

  菲里又看了幾眼那尊維拉科查神像,便收回了目光,對于這種古老的過世之神,他并沒有太大的興趣,也不打算繼續探究下去。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突然發生了。

  聽到菲里和阿芝莎的閑聊。同樣閑到發慌的蕾貝卡用紙巾擦了擦玻璃眼鏡,然后也抬頭瞟了一眼門口的那座神像。突然間,她露出了無比驚駭的表情,竟然一手掩嘴,并且另一手用力掐了奧沃一把。

  肥巫妖不悅地撇了撇嘴,回頭望去,隨即整個思維都幾乎要被嚇傻了,一時間仿佛樹樁般戳在那里,連一動也不會動。

  然后,一個代表著無限光榮與輝煌地名詞確切地說只是尊稱幾乎同時從兩位死人的嘶啞地喉嚨中。異口同聲地冒了出來(一個巫妖加一個吸血鬼),語調中包含著無限的驚愕與困惑。

“國父?!怎么會在這  “國父?!”

  剛剛一聽到這個名詞,在菲里這個穿越者的腦海中。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浮現出某一幅在學校教室墻壁上常見的名人畫像那個屢次大敗卻又屢次復起。眼高手低的革命先行者;名滿天下卻又好放空炮,毀譽參半的著名演說家;掀起一次次革命風潮。卻又總是無法完美收尾的半吊子政客;以及……在近代中國開蘿莉控風氣之先的偉大鼻祖(見附錄)!

  但是片刻之后,他就反應了過來。這里不是地球。而是托瑞爾星球。蕾貝卡和奧沃也不是中華民國的公民,而是耐色瑞爾帝國統治階層地一員。

  那么。他們所說的國父,自然不會是那位四處宣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的著名蘿莉控,而是指“祖國之父”(PaterPatriae),某個在耐色瑞爾帝國史上獨一無二地存在……

  所謂的國父,通常是對開國領袖的尊稱。

  在耐色瑞爾,這個一度湮滅又再次復興的魔法帝國,有過前后兩位建立建立起綿延三十五個世紀的第一帝國,并且以己的名字給國家命名的薩滿王老耐色;以及領導陰魂城(Shadela摸nTanh)皇帝。

  但是,他們兩人都從來沒有獲得過“祖國之父”這個至高無上的榮譽頭銜。

  前雖然是貨真價實的開國始祖,但是他所建立的耐色瑞爾,實際上只是一個野蠻落后的蒙昧小邦而已,真正的輝煌時代還要等到數個世紀之后才會開始。\而且,老耐色為人專橫貪婪,執政無方,在遇刺身亡之前,他甚至幾乎親手顛覆了己的國度。因此,后世學對老耐色的評價并不高。

  至于重建起第二帝國的后,眼下的地位然是尊崇無比,但人們卻更習慣于稱其為“大帝”(ThGreat),假如換成東方的政治術語,則相當于太祖……

因此,耐色瑞爾的“祖國之父”只有一個。那就是密瑟能核、浮空城等一系列最偉大奧術成就的明,一生培養了3000多名奧術師的杰出教育家,光榮的耐色之父,卡爾薩斯之前最強悍的大奧術師伊奧勒姆  他一手開創了耐色瑞爾的黃金時代,并且用通過續命獲得的兩千多年漫長人生,見證和維護了這個國家的幾乎全部榮耀與輝煌。

  但是,無論多么強悍的帝國,終有其衰亡地時候。\隨著大奧術師之間的內戰和費林魔葵的侵襲,各種毀滅的預兆漸漸降臨在了耐色瑞爾。而神明和帝國都對此束手無策。伊奧勒姆大奧術師也終于對祖國的未來徹底絕望,從己的浮空城里突然失蹤。又過了短短十余年的時間,他所熱愛的耐色瑞爾帝國,也最終走向了悲慘的淪亡……

  思緒飛轉之余,菲里瞇縫起眼睛,仔細打量著這尊古老的神像,現它果然和魔法歷史書上見過地伊奧勒姆畫像頗有那么幾分相似之處。就連維拉科查身上所穿的那件長袍,也是一件明顯帶有耐色瑞爾第一帝國時代風格的奧術師之袍。只是腳下沒有穿魔法師慣用的長統皮靴,而是穿了一雙不便行動的鏤空涼鞋當然,對于一個大奧術師來說。\無論身上穿的是什么東西,一般都不會對其施法過程造成任何影響。

  可是,如果這尊神像的面容確實是伊奧勒姆,那么他的形象怎么會被雕琢在這片和耐色瑞爾帝國遠隔重洋的異域他鄉,并且被冠上了維拉科查地名頭?

  “奧沃先生,您沒看錯吧?那邊的神像確實是國父伊奧勒姆?”菲里推了還在愣地肥巫妖一把,捏著喉嚨低聲問道。

  “應該沒錯吧,我可是伊奧勒姆的學生啊。”奧沃顯然還沒有完全從震撼中恢復過來,但是至少語言能力還算正常。“嗯,你那個吸血鬼師傅的前世也一樣是……但是。國父什么時候到過馬茲卡大陸?而且還是一副明顯屬于人類的形態我隱約聽說他拋棄國家逃亡之后,將己融合進了某個靈吸怪主腦,目前正隱居在某座最深的地下城里……當然,這個消息也是過了不知道幾道手,才在幾個世紀以前從某個不可靠的情報販子那里泄露出來的,并無任何實證,完全無法判斷其正確性。\”

  靈吸怪主腦?菲里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了一枚浸泡在藍瑩瑩地腦池酸掖之中,仿佛新鮮剝去顱骨地巨型大腦。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眼睛和長長短短地觸手。很容易讓人誤會為一只芽的超大型核桃仁……

  不得不說,這副形象實在是挫到了不能再挫地程度。和這位偉大的耐色之父一點都不匹配……伊奧勒姆地最終下場,真的是如此凄慘嗎?

  他將探詢的目光投向吸血鬼女教授。但蕾貝卡的回復卻是一個又大又圓的白眼。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她沒好氣地答道。\“從國父從他的浮空城里消失之后,耐色瑞爾帝國就失去了他的一切蹤跡。有關那則他成為靈吸怪主腦的消息,根據我在魔法學院所查閱的資料,恐怕還是在五百多年以前,第二帝國尚未建立的時候冒出來的,到現在早就沒有了一點下文。”

  “至于伊奧勒姆最后到底是變成了核桃還是花生米,又或是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當救世主……”女教授指了指門口的那具古老石像,然后將手一攤,“我所知道的東西,并不比你多上一星半點。”

  聽到這樣的回答,菲里只得再次將注意力投放到那尊雕像上,希望能夠再掘出幾個細節,琢磨一下伊奧勒姆與維拉科查之間可能存在的關聯性。

  但是,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了就在這幾個耐色瑞爾人的思維都處于一片混亂的時候,魅魔術士終于念完了那篇冗長咒文的最后一個音符。\

  于是,暗紅色的光芒突然升起,在房間里洶涌澎湃地來回沖撞,最終化作一個龐大的漩渦,中心是深不見底的黑洞,將魔法陣中央的每一個人都吸了進去。

  片刻之后,這支規模甚小,但實力卻足以攪動世界的外交旅行團,就從金字塔內的古老石室里消失了。

  “該死的……這是什么鬼地方啊?”

  當菲里被刺眼的光線弄醒過來之后,他一邊努力搖晃著腦袋,試圖擺脫傳送術帶來的惡心和眩暈,一邊拼命抹著流淌進眼睛的黏稠汗水,忍不住破口咒罵起來。

  在他的眼前,是一個由炎熱和干涸所統治著的殘酷世界。\

  巨大的火球高高懸掛在空中,散著令人窒息地光和熱,卻無法驅散那充塞著整個天穹的無盡陰霾。無論往哪一個方向望去。都沒有一點點植被的綠色痕跡,只能看見一片片了無生機的蒼涼荒漠。狂風呼嘯而過,帶起漫天的沙暴,那些已經風化的森森白骨,紛紛從沙子下面先后裸露出來。如果極目眺望的話,在遠處的地平線上,隱約可以看見出一道道鋸齒狀的黝黑山脈。

  沒有河流、沒有植被、沒有人工建筑、甚至看不見任何生命,有的只是毒辣地高溫和可怕的死寂。那些擠不出一絲水份的干燥沙礫,鋪天蓋地,把周遭大半個世界都掩蓋在了絕望的枯黃之下。

  這就是深淵嗎?看起來明明是一片大沙漠啊!紅色壽衣說的那座斷域鎮。\又在哪里?

  帶著這樣的疑問,菲里如同家犬般呼哧呼哧地吐著舌頭,勉強從某個沙丘頂端上支起了身子,剛試著略微動彈了一下,就感覺己全身酸痛,仿佛連骨架都散了似的。

  在給己灌下滿滿兩瓶治療藥水之后,菲里總算是感覺稍微好了一點。他強打起精神,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現沒什么東西遺漏。而且也沒有在傳送過程中沒缺胳膊斷腿,只是皮膚擦破了幾處。微微有些滲血,涂了一點隨身攜帶的藥膏上去,就差不多了。

  他喘著粗氣,掙扎著站了起來,從高高地沙丘頂部向下俯瞰,試圖尋找同伴的蹤跡。結果才向下面看了一眼,就兩眼一黑,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旅行團地其余五名成員。目前全都七歪八倒地栽在沙丘腳下的陰影里。\個個朝天,腦袋入地。仿佛傳說中那些遭遇危險的鴕鳥一般。而倒霉的肥巫妖更是連褲子都磨穿了。那兩瓣油光光圓滾滾的大白掩映在黃沙之中,看起來真是分外的顯眼……

  你們這是在集體模仿鉆地炸彈嗎?菲里無語。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得跟拔蘿卜似的,拖著腳踝把他們一個個從地里拔出來。順便進行了急救……兩位吸血鬼女士和一位巫妖先生都是死人,按道理都應當以墳墓為家,即使在沙子里埋上一百年也無須搶救。而魅魔術士縱然在惡魔之中算是比較纖弱的,但是其身體素質依舊遠非常人可比,同樣無須搶救。

  唯一需要搶救地,就只有阿芝莎公主了。在灼熱地沙塵中被活埋了這么一會兒工夫之后,可憐的小公主已經快要變成叫花雞,被悶幾乎要當場窒息。\作為一名身體狀態健全,又被燥熱空氣折騰到肝火旺盛無比地男青年,菲里然很慷慨地伸出了援救之手,什么揉乳壓胸、人工呼吸之類的咸濕招數都一起上。

  總之,本著現代小市民那種有便宜不占是傻瓜地宗旨,在被清醒過來的公主殿下一個耳光拍飛之前,他已經把該做和不該做地事情統統都做了一遍……毒辣的陽光泯滅了人的理智,窒息的高溫孕育了人的沖動,而沖動……是魔鬼啊!

  等到大家都基本恢復了之后,一場針對蹩腳導游的批斗大會便拉開了序幕。

  Q版蔣委員長搞笑簡歷(很黃很邪惡)

  “余束以來,即追隨總理革命,無時不以總理信徒居。”(也去推倒蘿莉?)

  這位以為是同萌會總理信徒的蔣委員長,其人生簡史卻和lolicon先生實在是大相徑庭。

  14歲時與毛福梅結婚(19歲)(御姐反吃)

  24歲時又吃了姚冶(23歲)(勉強算是御妹)

  32歲在國父的帶壞下遇到了陳潔如(14歲),并且展開追求。(總算開始推倒蘿莉了)

  34歲終于成功吃下陳潔如(16歲),為此被迫放棄之前的妻妾。(強氣蘿莉啊,不曉得有沒有黑化,可惜已經在保質期邊緣了)

  35歲又看上了宋美齡(23歲)

  42歲時正式吃了宋美齡(30歲)(都拖到熟女等級了),被迫放棄已經過了食用期的陳潔如(22歲)過期蘿莉的下場總是那么悲慘)

  委員長啊,您根本不是國父的信徒,您只吃掉過一只蘿莉而已啊!

  而且一開始還是姐系!連開后宮都開不成!您這是什么信徒啊!!

  所以,作為lolicon先生的信徒,委員長很不成功。但是在事業上,就比lolicon總理大人成功多了。

  委員長的內心獨白:我的心是一間集體宿舍,里面住著御姐、御妹,熟女,蘿莉,天使,惡魔,潑婦……他們輪流當著宿舍管理員!

  最后出感嘆:中華萌國,三萌主義。人生淫家國父孫中山!滿賽!滿賽!滿賽!

  “紅色壽衣小姐,您今天可把我們給害慘了!這到底是個什么鬼地方,斷域鎮呢?外交會談呢?您倒是說啊!”

  灼人的毒辣陽光下,滿頭都是沙子和灰塵,還露著兩瓣屁股的肥巫妖揮舞著他那根自制的黑色魔法杖,怒氣沖天地對魅魔術士高聲吼叫著。

  只是,眾人卻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到了他那明顯缺了某樣東西的胯下去年冬天的埃蒙港海域,當菲里將他從冰凍浴缸里解救出來的時候,這塊保存了三千年的死肉被不幸地永遠留在了冰山上。截止到目前為止,奧沃大人依然只能用橡膠和軟木制造的附魔振動棒以及魔法催生出來的惡心觸手,來代替那個重要的生殖器官……當然,不排除某些M傾向嚴重的女性會更喜歡這兩樣東西……

面對肥巫妖的咄咄逼問,以及另外四個人頗為不善的目光,紅色壽衣卻只是優雅地抿了抿嘴……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可以說她是臉皮厚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  “非常抱歉,傳送法術出了一點小小的偏差。”她雙手合十作求饒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地散發著楚楚可憐的魅惑電波,“這里是深淵的第一層,帕祖尼亞。在主物質位面一般被稱作萬淵平原。我的斷域鎮就在這一層,而傳送門也是往那邊開的。不過呢,剛才似乎又出現了地標混亂,結果就不小心被傳送到了鎮外的野地里……這里畢竟是混亂的深淵嘛!”

  紅色壽衣一邊說著道歉的話語,一邊彎下腰去,很誠懇地來了一個九十度鞠躬。現在的魅魔術士,根本就是身無寸縷那一套半透明薄紗制成的紅色婚紗,自然無法承受住粗糙沙礫的摩擦和撕扯隨著她嬌軀的伏下,一對豐腴的胸脯上下跳動,看得滿腦子淫穢思想地肥巫妖忍不住也喉嚨顫動起來。

  “不過,雖然距離斷域鎮還有一點路。好歹也算是到了萬淵平原。小女子厚顏請諸位將就將就,再堅持一段時間。”紅色壽衣媚笑著抬起頭來,富有誘惑力地舔了舔嘴唇,“同時也能順便瀏覽一番萬淵平原的風光相信我。這地方的景色絕對非常有趣!”

  “瀏覽風光?我可不覺得萬淵平原會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好風景。”

  菲里充滿哀怨地嘀咕著,通過在殖民地圖書館閱讀過地某些探險家游記,他對于萬淵平原這個深淵門戶多少也有一些粗略的了解。

  “……毒辣的驕陽永遠懸在天空的正中間,弗洛魔仿佛大雁一樣成群結隊地盤旋飛翔;漫天烏云陰沉得像是要下暴雨。卻永遠也落不下哪怕一滴水;堆積著灰塵和沙礫地地面上寸草不生,還有迷誘魔、夸賽魔、六臂蛇魔甚至最可怕的巴洛炎魔在四處游蕩……”

  他嘆息著說道。口鼻中不住地噴吐出一陣陣仿佛帶著焦味地熱氣。感覺自己似乎快要被烤干了。“所以。既然已經到了萬淵平原。那么還是請您快點再開一道傳送門。把我們直接送進你地斷域鎮吧!”

  隨著菲里地話語。幾個人都將期盼地目光投向了紅色壽衣。但是魅魔術士遲疑片刻之后。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抱歉。這種事情我做不到。”紅色壽衣攤了攤手。表示無奈。見眾人全都是一副不相信地樣子。又趕緊開口解釋。“在混亂動蕩地深淵施展大規模傳送法術。是相當困難地。小女子只是一名實力弱小地魅魔。全憑格拉茲特殿下寵信才得以執掌高位。僅僅是傳送我自己一個人進入斷域鎮地話。那么問題還不算大。假如還得將諸位也一起帶進去。我就得預先用活人靈魂進行獻祭了……這里可沒有任何祭品啊!”

  “既然如此。那就請你把斷域鎮地坐標和方位告訴我。”肥巫妖奧沃搖了搖頭。從他那件松垮垮地袍子里摸一張金色卷軸。“我來施展傳送術!”

  “很遺憾。深淵之中。一切地形地貌都是在不斷變動地。說什么坐標和方位都是扯談。”紅色壽衣苦著臉說。“想要在這里施展精確傳送術地唯一辦法。就是預先在目地地設置魔法標記。但我留在斷域鎮地標記都是加過靈魂烙印地。無法轉交給諸位使用……所以。大家還是準備走過去吧!這點路還不算太遠!”

  這還真是……嗯。強制性地荒漠徒步旅行兼極限生存游戲了……眾人一時無語。

  看到其他人已經沒有了反對意見,紅色壽衣便抬手從耳環上抽出一根小小的金屬棒,解除了施加在上面的縮物術。金屬棒隨即伸展到了兩尺多長,并且在頂端彈出一面精致的三角型旗幟,中間繪制有黑色的六指手掌這是她的頂頭上司,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邪徽。

  “好了,大家請跟我來,往這邊走!”她將小旗子朝著某個方向搖晃了兩下,高聲呼喊道,“眾所周知,萬淵平原是一片覆蓋著厚厚灰塵的貧瘠之地,中間夾雜著裂谷、冥河以及龐大的鋼鐵要塞。我們目前所處的位置,就在兩條巨型裂谷之間……”

  連小旗子都有準備?還真把自己當導游了……菲里看得直翻白眼,“紅色壽衣小姐,在我們開始跟著您游覽這鬼地方之前,能不能先請您幫忙解決掉一個很麻煩的小問題。”他指了指遠方天際邊剛剛出現的一串小黑點,“有好多弗洛魔飛來啦!”

  “這些撿剩飯吃的小東西?”被菲里打斷話頭之后,魅魔術士也只是很隨意地往天上瞟了一眼,“不必擔心,他們不可能對我們造成任何威脅!”

  從遠處粗看起來,天空中飛翔的弗洛魔似乎和主物質位面的聚居性鳥類差不多,但是一旦距離拉近,就會發現它其實更像是禿鷲和人類的混合體,有著灰綠色的羽毛,銳利的爪子和發達的胸肌。這些擁有禿鷲般外表的惡魔,卻有著狼群一般的習性,經常以“魔海戰術”將落單的強悍生物活活耗死隨著距離地縮短。弗洛魔的身影開始不斷增加,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里,就已經變成了遮天蔽日的一大片!

  在菲里地眼中,即便隊伍中有著兩名大奧術師。而且其他人的戰斗力也還算湊合,要對付這么多弗洛魔也是一件相當吃力的事情。但是,那位外表嬌柔的紅色壽衣小姐卻只是揮舞著手中地小旗子,沒有半分畏懼的意思……莫非。這些弗洛魔其實都是她的手下?

  幾個人滿腹狐疑地戒備著走了幾步路,結果發現這些弗洛魔確實沒有發動任何攻擊的跡象。望著腳下這些來自主物質位面的不速之客,它們只是低沉地嘶吼著,一圈接著一圈地在菲里等人頭頂上盤旋,卻始終不敢俯沖下來。無數只弗洛魔地陰影投射下來。倒是讓地面上的旅行者們感覺陰涼了許多。

  在大批弗洛魔的“護送”下,一行人有驚無險地通過了這片看起來廣袤無垠,實際上卻頗為狹窄的沙漠,進入了另一片光禿禿地巖石丘陵。而“護送”的惡魔種類也開始增加:有著豺狗腦袋和螃蟹鉗子。體型龐大地迷誘魔;長著小尖角與蝙蝠翅膀,狀若地精的夸賽魔;還有紅色壽衣地同類。帶著山羊蹄子和尖尾巴的美麗魅魔……

  無數只蹄子在灰塵厚積地平原上隆隆擂響,揚起了漫天塵土。落在中間的六個人身上,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兵馬俑……

  給這么多惡魔來了個前呼后擁地熱烈歡迎。眾人的心情別提有多古怪了,偏偏紅色壽衣還若無其事地揮舞著小旗子。喋喋不休地介紹著這些惡魔的特征和習性……事實上,這些東西在魔法學校的惡魔分類學中都有介紹過,不過,那時候看到的只是圖鑒和標本,現在卻是在近距離接觸活生生的實物……問題是,眼下大家都被灰塵和酷熱折騰得疲憊不堪,呼吸不暢,實在沒什么心情去聽“導游小姐”的嘮叨……

  旅途中,菲里留意到一個細節,雖然這些家伙的外貌依舊猙獰可怖,但實際上他們的現狀似乎都挺凄慘,渾身上下傷痕累累流血化膿不說,還有不少缺胳膊斷腿少翅膀的。就連那名魅魔都瞎了一只眼睛,左手齊腕而斷……嗯,如果她的神情不是那么萎靡,并且外語足夠好的話,或許可以帶上鐵鉤假手和黑眼罩,到人類城市紅燈區里的“制服誘惑俱樂部”去扮演一下“冥河女海盜”,絕對會很受某些無聊男士的歡迎……

  “紅色壽衣小姐,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他用因為干渴而極為沙啞的嗓音,又一次打斷了魅魔術士的話頭,“這些惡魔為什么沒有朝我們發動攻擊?還有,他們怎么一個個都傷成了這樣?”

  “發動攻擊?他們怎么可能有這個膽子!”紅色壽衣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同時隨手搖晃了一下手中的小旗子,“這上面有著格拉茲特殿下親手繪制的法術徽章,普通的惡魔哪里會有這個膽子前來冒犯?”

  菲里朝著旗幟伸出手掌,瞇起眼睛感受了一下,發現上面確實在散發出一陣陣令人不怎么舒服的邪惡波動,“也就是說,只要隨身帶著這個小玩意,就可以在萬淵平原上通行無阻了?”他問道。

  “基本上可以說是這樣吧,畢竟,惡魔在萬淵平原上修筑的堡壘和據點,多半是由格拉茲特殿下的盟友和部下在掌管。”紅色壽衣很輕松地聳了聳肩膀,“還好,我們一共是六個人,沒有超標或缺損,要不然這旗子可就不管用了。”

  “為什么?”

  “整個深淵都清楚,格拉茲特殿下的手掌上長了六個指頭,所以他特別喜歡六這個數字。”紅色壽衣回答說,“受他所差遣的任何一支隊伍,從來都是以六為基本單位的,最少也得有六個,再往上增加是十二個,然后是十八個,以此類推。如果我們的人數不符合這個條件,任何惡魔都會立即覺察到其中的異常,將我們作為拙劣的假冒者對待……那就真的是叫花子打狗,邊打邊走了!”

  他是數字六強迫癥患者嗎?菲里撇了撇嘴。

  “以目前的狀況,除非是遇到了奧喀斯、狄摩高根這些討厭家伙的部下,或者是魔鬼的偵察兵,否則沒有誰膽敢在這里悖逆格拉茲特殿下的意愿。”紅色壽衣可愛地皺了皺鼻子,用嬌柔的嗓音繼續講了下去。

  只要別碰上奧喀斯這個死胖子,以及狄摩高根那只雙頭狒狒的嘍羅就好,菲里在心中暗自補充道,至于魔鬼方面,倒是沒必要過于發愁……他看了看衣服背后繡著的六芒星國徽,又看了看肥巫妖奧沃手里打著的國旗,假如魔鬼看到了這玩意,多半會選擇撤退的托利潤豐厚的靈魂貿易之福,黑心的耐色大奧術師和地獄的魔鬼們幾乎好得穿同一條褲子,耐色瑞爾帝國甚至在地獄第一層還有大使館和觀戰武官呢!

  “至于這些家伙的傷勢,以及他們為什么跟過來……”紅色壽衣話題一轉,又解釋起了菲里地另外兩個問題。“這里是萬淵平原,近年來血戰爆發的主戰場。雖然上一會戰已經結束一段時間了,但是依舊有許多精神崩潰的逃兵、被長官遺棄的傷員,以及一些失去了上司的倒霉鬼在四處游蕩。他們認出了我的身份,希望得到斷域鎮的收留,所以才會這樣死皮賴臉。”

  “是這樣啊……那么,您打算將他們帶進斷域鎮嗎?”菲里點了點頭,又補充問道。

  “哦呵呵呵呵。這怎么可能?”紅色壽衣譏誚地笑了起來,“斷域鎮不是敬老院。更不是殘疾人康復中心。這年頭深淵里普遍不景氣,我自己的軍用物資都很緊張,三天兩頭斷頓欠餉,哪里能浪費在這些廢物身上?”

  確實是這個道理。如果斷域鎮地倉庫里要什么有什么的話,你這個領主也不用親自去做皮肉生意來抵債了……菲里暗自嘀咕著。

  這個時候。又有一名惡魔從某塊巖石后面轉了出來。慢慢靠近艱苦跋涉中地眾人。

  這位惡魔地上半身很像是一名普通地人類美少女。完全地身軀上佩帶滿了璀璨地珠寶。神情冷漠而又高傲。美麗得簡直令人不敢正視;但她地下半身卻明顯是蛇地造型。幽綠色鱗片在陽光下泛著一層清冷地寒光。令菲里不由得聯想起了另一個世界那位人首蛇身地女媧娘娘。

  不過。和只有兩條手臂地女媧不同。這名惡魔擁有足足六條迷人地纖細玉臂。每一條玉臂上都戴著色彩絢麗地寶石手鐲。而手中還攥著六柄做工精細仿佛工藝品地狹鋒柳葉刀。倒是和印度神話中地濕婆神有些相似。

  與前面那些半死不活地殘兵敗將相比。她地精神狀況顯然要好上許多。那對赭黃色地棱形瞳仁表面。時時折射出一層殘忍地冷光。雖然明知道對方不敢造次。但是菲里依舊感覺有些不寒而栗。

  “喏。這就是六臂蛇魔。我們魅魔進化后產生地下一階段形態。”

  紅色壽衣將小旗子地尖端往那名惡魔身上一指。介紹說道。“雖然在戰斗力方面有所加強。但卻失去了勾引男人地本錢。就連最淫蕩地龍族也不會喜歡和六臂蛇魔親熱。而我們地格拉茲特殿下就更別說了。哪怕他喜歡數字六。所以。我只能放棄進化……”

  她轉過身子,背對著六臂蛇魔,俏皮地朝菲里擠了擠眼睛,“您覺得我這個選擇正確嗎?可愛的選民大人?”

  這個選擇自然是絕對正確的,可是能不能麻煩你別再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我啊!某位外表極為弱氣的光頭偽娘苦惱地搔了搔頭發。

  的確,六臂蛇魔的上半身依舊非常美麗,但是那布滿鱗片的滑膩下身,卻足以令任何熏心的雄性生物無從下鞭事實上,對于封神榜中的商紂王怎么會如此缺乏眼光,居然看上了人首蛇身的女媧娘娘,菲里一直感到大惑不解:就算紂王陛下是個超級情圣,有辦法像希臘的奧德修斯那樣,將女神勾引下凡。但問題在于蛇類可沒有那個生育合作中最基本的腔道,總不能讓女媧娘娘只和自己玩“早安咬”和“胸部擠壓”吧!

  莫非,紂王陛下對兩性關系的趣味獨特,喜歡人與動物的交配合作,希望女媧娘娘用尾巴給自己爆菊花……菲里簡直不敢再想象下去了,他手下目前就有一大群東瀛來的基佬武士,說不準這些家伙就在用蛇做某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在BL的世界里,沒有誰敢說自己比公然打著菊水(往菊花里灌水)家徽的黑島家武士團更加叛經離道的……他嘆了口氣,抬起腦袋,剛要和紅色壽衣說些什么,卻突然在臉上露出了極為錯愕的表情,隨即猛地一個縱身,將依舊不明所以的魅魔術士撲倒在地。

  “快臥倒!”

  于此同時,六柄閃著熒熒藍光的淬毒飛刀發出尖利的呼嘯,從他們的頭頂上堪堪擦過!

  見突襲失敗,六臂蛇魔惱火地咆哮了一聲,不知從哪里又變出了六柄長劍,惡狠狠地朝著還在地上翻滾的兩人戳來。菲里趕緊釋放出一道力場墻,鋒利的劍刃砍在上面,火星四濺,總算是勉強沒有被砍穿。

  另外幾個人頓時大驚失色,剛要前來援救,不料六臂蛇魔一聲長鳴,立即從附近的惡魔群體中召喚來了四只身強力壯的狂戰魔助戰,成功地拖住了他們的手腳。而原本尚算“和睦”的惡魔之間,也隨著這一突變陷入了混亂和狂暴之中。

  一時間,污血四濺,斷肢砸落,咆哮聲驚天動地,外交旅行團徹底變成了冒險者小隊。

  “你不是說他們都害怕格拉茲特的徽章嗎?那么這個六臂蛇魔又在干什么?”

  緊急樹立的力場墻保護罩后面,菲里再也顧不得什么紳士風度,揪著紅色壽衣的耳朵就大吼起來,“莫非她是奧喀斯或者狄摩高根的部下?還是投靠魔鬼的叛徒?”

  “都不是!”紅色壽衣一邊掙扎著從落滿灰塵的地面上爬起來,一邊有些尷尬地說道,“事實上,這位六臂蛇魔小姐是我的同僚,應該是奉命前來尋找我們的。”

  聽到這個回答,菲里愕然抬頭,發覺這只六臂蛇魔的左乳頂端懸掛著一枚水滴型黃金吊墜,上面赫然雕琢著格拉茲特的六指手掌邪徽!

  這個家伙頓時懵掉了。

  “那她為什么……”

  “唉,營養跟不上,混亂天性徹底發作了啊!”

  紅色壽衣滿臉都是苦笑,“最近這幾十年里,深淵的靈魂供給匱乏到了極限。哪怕是智力發達的高級惡魔,也很難經常吃到靈魂幼蟲。雖然我們惡魔即使不吃東西也餓不死,但是時間一長,就會不同程度地出現間歇性思維崩潰。這樣的家伙不但暫時失去了記憶,而且就連弱者服從和畏懼強者這種基本法則也會被混亂掉。思維混亂一旦到了這種地步,格拉茲特殿下的徽章也就不會起什么作用了。”

  說到這里,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上一次魔鬼來襲擊斷域鎮的時候,就是因為幾個關鍵崗位上的笨蛋突然思維徹底混亂,用和毒霧干掉了三分之二的自己人,否則憑借著五十比一的優勢兵力,我的斷域鎮又怎么可能差點變成一片廢墟?唉!”

  原來我們這次真的是要去和一伙瘋子開展談判……菲里不由得感覺背上有點發冷,簡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才好。

  “呃,非常不好意思,我今天準備的法術已經所剩無幾。恐怕沒辦法單獨制服那個家伙。如果閣下能夠盡快出手,幫助我解決這個麻煩的話,小女子將不勝感激。”

  紅色壽衣如此說道,只是臉上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她先是給自己施展了隱身術,躲藏起來。然后又在形體完全消失之前,對菲里補充了一句,“六臂蛇魔是惡魔中的指揮官,能夠用心靈法術調動其他惡魔。要是她將自己徹底混亂的思維信號傳染給了四周那些家伙,那么我們就真的要被圍毆了。”

  她伸出正在漸漸變得透明的右手,指了指那些還在觀望的“護送隊”惡魔,語氣頗為玩味,“加油干吧,可愛的小家伙,我一直都很想欣賞你戰斗時的英姿哦!”

  “哦我恨這該死的全面混亂!”

  環顧了一眼遍地的“潛在敵人”,身穿女仆裝的偽娘選民幽怨地哀號一聲,隨手抽出背后那桿掃帚造型的魔法杖,無可奈何地朝著張牙舞爪的六臂蛇魔發射起了攻擊魔法。

  “蕾妮的病情和系統延遲有什么關系?”蕾貝卡意味深長地看了菲里一眼,表情中似乎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惋惜,“舉個例子吧,如果你奉命進駐某個沖突不斷的混亂地區,并且沒有得到自由開火的許可。然后又在路上意外地遇到了一群裝束古怪、身份不明的武裝人員,一般來說,你會對他們采取怎樣的對策?”

  “嗯,應該是立即通報上級,請求新的指示。并且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分撥出一定人手,尾隨監視這些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菲里想了想之后回答道,“同時,我會派人設法與他們進行接觸,以確定并核實對方的身份。”

  “也就是說,至少在初步確認對方是不是自己人,或者首先遭到對方攻擊之前,你通常不會擅自搶先發動襲擊……是這樣嗎?”蕾貝卡追問道。

  “應該是這樣沒錯。”菲里不無郁悶地撇著嘴,聳了聳肩膀,“畢竟,在官場法則的影響下,誰都討厭擔待不必要的責任啊!”

  “既然如此,要是你的上級一時也無法作出判斷,必須再向更上級部門請示匯報,那么身在第一線的你,豈不是還得要繼續等待下去?而更上級的部門為了獲得準確信息,又不得不再向你發出咨詢,于是公文流轉案牘無窮,事情就被永無止境地拖了下去……”

  “呃,確實很可能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菲里點了點頭,感覺自己有點明白女教授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說,由于沒有前例可以遵循,深淵意志為了確認蕾妮這個特種吸血鬼的身份,反反復復地請示、匯報,再請示、再查詢。\\\造成了嚴重的系統延遲,結果拖了兩個多小時才開始進行壓制……嗯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深淵意志未免也太過于人性化……或者說官僚化了吧!”

  “這種事情是很正常的啊!凡是有組織的地方。就會有官僚主義存在吶!”

  女教授嘆息著說道,“既然我們所處地這個位面,是深淵意志的物質化體現。那就必然要有相應的回饋體系和反應機制,來貫徹落實所謂的深淵意志先要判斷某件東西屬于什么陣營。與深淵意志是抵觸還是吻合;接著就要作出估算,應該進行何等程度地壓制或獎勵;然后還要進行選擇,到底該怎樣壓制,或者怎樣獎勵;最后萬一發生錯誤,還得有一個糾錯系統……”

  “僅僅兩個多小時就作出了結論,深淵意志的效率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如果把這類事情交到帝國政府去處理。怕是要花兩個月的時間來進行研究呢!”女教授很缺乏祖國榮譽感地嘀咕著,還撇了撇嘴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新耐色瑞爾殖民地經歷過的那場戰爭,菲里不得不承認,事情似乎確實如此踏實辦事地好人沒幾個,專心壞事的賤人一大堆。當北極港前線的帝國正規軍徹底崩潰,精靈軍大舉入侵之后,隸屬于同一個國家的十三個州,居然花了足足六個月時間進行扯皮,幾乎打了一場內戰。\\\\才勉強組織起一個松散的集體防御機制。

  但是。隨著戰區長官(諾姆總督)的意外卒死,這個臨時性地聯合軍事機構立即再次崩潰。繼承者(澤娜議長)又花了三個月,才把它重新組建起來……然而。就連這樣的組織效率,都還是在強敵壓境、民意。而且己方屢戰屢勝、士氣未失的絕妙形勢之下,給硬生生地逼出來的平時的辦事效率可想而知。

  一般來說,組織體系越是紊亂,其反應速度通常就越是遲緩。作為混亂與邪惡的代表,失誤和瀆職的集中體現,深淵意志居然只用了兩個多小時,就能夠對未知的新事物作出評判,其信息反饋速度怕是得要超過光速了……

  按照這樣的情況看來,根據系統延遲地時間長短,似乎也可以判斷出一個組織體系地健康程度。假如某個政權的系統延遲程度到了一定程度,那恐怕會發生相當微妙地悲慘情形:“哦?你們那邊發生了大饑荒,要求中央發放賑濟?嘖嘖,這個問題需要慎重對待,先讓我們召開一次理論工作務虛會議,討論研究上幾個月再說……什么什么?人都快餓死了,等不下去?唉,老兄,你著什么急呀!只要我們在這里一直拖下去,拖到所有人都被餓死,也就沒有饑荒了……”

  雖然有關系統延遲的理論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是,對心焦地菲里來說,眼下最急迫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那我們現在拿她該怎么辦?”菲里伸手在蕾妮身上抹了一把,感覺女朋友正在不住地抽搐和顫抖,“有什么應急處理地辦法嗎?”

  吸血鬼女教授和肥巫妖交換了一個眼色,隨即齊齊搖了搖頭。

  “恐怕沒什么特別有效的治療辦法。”蕾貝卡說,“哪怕是神,也沒有辦法與整個位面的規則為敵。我們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辦完事,然后盡快帶著她返回主物質位面。蕾妮在這里多停留一刻時間,就會多承受一份損害。雖然她現在還沒有什么大礙,只是身體非常虛弱而已,但要是時間拖得一長,弄不好就會有性命之憂啊!”

  “如果能帶著她趕到斷域鎮,或許能夠稍微緩一口氣。”聽到他們的哀嘆,紅色壽衣也插了進來,“我們再加一把勁,最多一個小時就能抵達了!”

  “到達斷域鎮之后,蕾妮就不受深淵法則的壓制了嗎?”菲里詫異地問道。

  “至少能夠緩解一些。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在下層界流傳著這樣一句諺語:再怎么徹底的混亂中,都包含有一粒秩序的種子斷域鎮就是這粒種子,那里是是整個萬淵平原中最有秩序的地方。”

  紅色壽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用嘶啞的嗓音對菲里說道,然后又從空間戒指里摸出一只水袋,咕嚕咕嚕地直往喉嚨里灌了起來。

  盡管身為居住在萬淵平原的土著,但她依舊被熾熱地陽光灼烤得很是難受。\\\\\更要命的是。她似乎忘了往空間戒指里多塞一件備用衣服,結果現在只好在沙漠中趕路看她渾身肌膚都紅中帶赤的模樣,到了睡覺的時候,怕是要痛得在床上打滾了。

  一口氣喝掉了滿滿一袋水。紅色壽衣總算感覺喉嚨稍微濕潤了一些。她用身上搭著地紅色婚紗殘片抹了抹嘴,接著又繼續說了下去。

  “你的女朋友是因為體內根深蒂固的秩序本質,與混亂的深淵意志發生了沖突,這才導致她虛弱無力。長期昏睡。假如她能夠進入秩序地種子里面,雖然不敢說馬上就會痊愈,但至少受到的規則壓制會大大削弱。等到會談結束,格拉茲特殿下會直接開傳送門遣返諸位,那時候就不必如此受罪了。”

  “這樣啊,那就麻煩紅色壽衣小姐您了。”

  菲里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將腦袋抬了起來,雙目怔怔地注視著魅魔術士,“還有一件事情,我從剛才開始就感覺很奇怪。”他在掃帚上轉過身子,抬手指了指后面仿佛麻花般扭曲的一長串足跡,“從旅途的一開始,我們的路線就很奇怪,似乎連方向都是不確定的,忽而往左。忽而往右。時常再來個一百八十度掉頭,還有幾次干脆反反復復地走了回頭路……這里是大平原。雖然有些山峰、裂谷和深坑,但也不構成太大地障礙。您是怎么帶路的啊?”

  “咯咯,這里是混亂的深淵。\\\\\自然得要用混亂的路線才能抵達目的地啊。”

  紅色壽衣掩嘴嬌笑道,“深淵是一個混亂的位面,整個世界的地理形態都在不斷地發生巨大變動,幾乎可以說一瞬間就是滄海桑田的變化。而斷域鎮的位置,自然也在時刻飄移之中。我必須隨時感應魔法標記地方位,相應地改變前進方向,這樣才能走到斷域鎮……還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了。”

  菲里憋著氣說道。他實在是無法相信,偌大地一座城鎮居然會隨時漂移那又不是浮空城但作為初次來到深淵的菜鳥,他也沒有其他地選擇,只能悶著頭跟在魅魔術士后面,繼續沿著七折八繞的路線慢慢前進。

  飛越了奔騰不息、腥臭渾濁地冥河;繞過了時刻散發著紅光與熱浪,充滿鐵水的溶鐵湖;避開了幾座正在爆發著激烈攻防戰地鋼鐵堡壘;順便干掉了超過兩打數量頭腦發昏的游蕩惡魔……在經歷了這一系列考驗,累得整個人暈暈沉沉之后,他們終于看見了斷域鎮。

  炙熱而毒辣的陽光,在沙漠中蒸騰出變幻無常的水汽,讓遠處地平線附近的景物仿佛在水面上晃動。在單調的灰黃色地表盡頭,矗立著影影綽綽的一團黑色輪廓。盡管被水汽和地面反光弄得模糊不清,但是在鷹眼術的幫助下,菲里仍然勉強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座帶有高大圍墻和尖塔的要塞化城市。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不得不承認,紅色壽衣的話一點都沒錯,斷域鎮確實是在永無休止地做著無規則運動黑色的輪廓一會兒出現在左前方,過一會兒卻跑到了右前方,好不容易趕了過去,這座該死的鎮子在眨眼間又跳到了屁股后頭,將疲憊的旅人氣得幾乎要當場絕倒。簡直就像美麗而虛幻的海市蜃樓一樣,看得見,卻摸不著。

  而且,沿途的地貌也是在不斷地變化,前一刻還是巖石丘陵的地方,下一刻說不定就會變成一灘流沙,稍不留神就會一腳踏空陷進去……當這支小小的旅行團終于結束了這段意外的萬淵平原之行,站到了渾濁污穢的護城河岸邊之時,每一個人都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吐出老長一截舌頭,仿佛追著兔子跑了幾十里路的可憐獵犬斷域鎮就是那只該死的兔子!

  望著一塊塊白森森的巨大骸骨從渾濁污穢的河水中浮起,并且逐漸拼接成一道寬闊的橋梁。菲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頭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魅魔術士,而后不無困惑地問道,“對了,紅色壽衣小姐。即使你的法力不足以同時傳送六個人,那剛才為什么不在我們身上留一個標記,然后傳送自己回斷域鎮,通知格拉茲特殿下再派遣人手來接我們呢?”

  尷尬的沉默……

  “……非常抱歉,真是非常非常的抱歉,小女子……我……我剛才實在是沒有想到啊!請諸位貴客大人有大量,饒了小女子這一次吧!”

  感受到四周那一道道如針扎般的凌厲目光,以及有如實質般的澎湃怒氣,身為罪魁禍首的紅色壽衣頓時渾身一顫,雙膝一軟,差點跪倒下來,抖得仿佛篩糠一般。

  她清楚地知道,繼上一次斷域鎮失守之后,自己又一次把格拉茲特殿下吩咐的事情給辦砸了他現在恐怕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希望懲罰不要太重,恩,應該不會廢黜掉自己的領主位置吧……妖艷的魅魔術士悲哀地想道,至于是灌腸、滴蠟、捆綁、被一群散發著惡臭的狂戰魔(注)輪流侵犯,又或者學習東方刑務工作者的先進經驗,來一個騎木驢游街,她也認了……唉,只要別玩史萊姆觸手大戰就好!無論狂戰魔的汗水再怎么臭,事后洗個澡也就干凈了。可那些像鼻涕一樣黏糊糊的觸手……就算洗上八遍澡,也還是渾身搔癢紅腫啊!

  帶著滿腦子少兒不宜的暴虐淫糜幻想,紅色壽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無視城門守衛的集體敬禮,帶著這一行人走進了自己的領地。

  注:就如同他們的名字一樣,即便在暴躁沖動的惡魔之中,狂戰魔也算是首屈一指的戰斗狂人。他們最喜歡沖入到敵人的中心展開戰斗,因為四面八方全是敵人,不管怎么砍都能砍到對手。而且,當他們進行激烈運動時就會出汗,從皮膚中就會散發出一種讓人無法忍受的惡臭。大部分聞到這臭味的家伙都會忍不住反胃嘔吐,然后在嘔吐中被狂戰魔砍掉腦袋。

  但是,這一毛病使得狂戰魔很不受女性歡迎,因為床上的活塞運動也會出汗……通常來說,無論善惡,絕大多數的女性都是愛干凈的。至于像鳥山明老師筆下的阿拉蕾那樣,喜歡玩大便的女孩……恩,至少老老王從來沒見過。

  萬淵平原上最繁榮的惡魔城市,混亂深淵中最有秩序的地方,惡魔們投入血戰之前的最終集結地,在來自主物質位面的凡人眼中,又該是個什么樣子?

  站在一張以通用語寫著“熱烈祝賀斷域鎮會議隆重召開”的巨大條幅下面,菲里皺著眉頭,用挑剔的目光,四下里打量起了身旁的陌生建筑。

  粗看起來,這是一座防御森嚴的堅固城市。

  城市的四周,環繞著用黑色巖石壘砌而成的寬厚城墻,足足有三十尺高、四十尺厚。城墻的中間,一連串嘹望塔與箭塔高高聳立,格拉茲特的六指手掌邪徽,在塔頂那些獵獵招展的旗幟上迎風飄揚。城墻頂部的外側,長矛林立,一顆顆面目猙獰、明顯經過防腐處理的頭顱被插在矛頭之上,似乎在向新的進攻者述說著他們的凄慘遭遇。

  在城墻的外圍,是一道環繞全城一整圈的寬闊護城河,人工開鑿的渠道中,引入了渾濁腥臭的紅褐色冥河水。這些蘊涵著神秘力量的濁水,能夠在瞬間把天才變成白癡,悍將變成廢人。除非踏著巨獸骸骨拼接成的浮橋入城,否則只要沾著一絲水花,就會讓人忘記腦海中的一切:種族、信仰、職業、習俗,甚至連自己的性別都忘了有了這樣可怕的護城河,任何偷襲都將變得幾乎不可能實現。\\\\

  踏過白骨搭建的浮橋,穿過一長排頂盔貫甲的惡魔衛兵,走進那兩扇堅固厚實的青銅大門,熙熙攘攘的市集頓時赫然入目。和鎮外那片除了灰塵就再無他物的荒蕪平原截然相反,鎮子里面一年到頭始終熱鬧非凡。因為軍事需要而顯得特別狹窄的街道兩旁,布滿了一眼望不到盡頭地商鋪,為參與血戰的炮灰們提供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到處都是吵吵嚷嚷地商人、傭兵和旅行者。以及幾乎所有種類的惡魔在別處是很難看到這么多惡魔扎堆的。

  盡管這里的惡魔居民看上去和別處一樣奇形怪狀、猙獰可怖,但是彼此之間似乎和善了許多,通常都能保持著相當程度的克制和謙讓。偶然發生了挑釁和糾紛。還會有惡魔巡邏官上去調解。雖然他們的執法水平之粗暴蠻橫,實在是教人不敢恭維,但光是有法律和執法者的存在,就足以令人驚訝萬分了這里可是混亂邪惡地無限深淵啊!

  但是,這也是一座剛剛經歷過戰火的殘破城市。

  寬闊的護城河中,有好幾段地方被泥沙、巖石和尸骨填塞,以至于水流淤塞不暢。\\\兩岸好大一片洼地都被上漲的冥河水浸泡成了沼澤地,偶然還可以看見被冥河水毒壞了腦子的可憐蟲在泥濘間游蕩;那堵貌似銅墻鐵壁的黑石城墻,實際上卻是傷痕累累、搖搖欲墜,僅僅是菲里親眼看見的,就有四處大規模坍塌,目前正用一些巨獸骨骸搭成拒馬和路障,勉強補住缺口;即便是市區之內。也充滿了倒塌地房屋和塔樓。還有被遺棄在角落里地腐爛尸骨。

  鎮內的街道上,到處都可以看見火災地焦痕。以及尚未填平的彈坑。全城最華麗地領主府邸,目前只剩了一堆還在冒煙的殘骸。那些正在城里來回巡邏地惡魔衛兵。盡管竭力想要做出一副威武不凡的模樣,但只要細心一看。就能發覺他們幾乎個個衣甲殘破,渾身帶傷。市中心那座供奉著格拉茲特地宏偉祭壇。也被入侵者暴力拆遷得只剩地基。通體用黑曜石雕琢的巨型雕像,目前正臉朝下翻倒在地,手腳和軀干斷成了幾截,上面裝飾的金銀珠玉都被搶奪一空……

  “這座要塞的建筑方式,已經嚴重過時了啊!”

  望著這座明顯停留在中世紀的要塞城市,作為一個肚子里多少有點貨的半吊子將領,菲里不由得感嘆道,“高墻、厚磚、護城河、箭塔,這些陳舊的防御工事,在威力強大的新式火炮面前幾乎一無是處。\\而且,全城也沒有任何對抗空降的軍事裝備,全靠幾臺老掉牙的戰爭魔導器在撐場面,難怪被魔鬼們一戰即破!”

  “嘿嘿,我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樣不思進取。”紅色壽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事實上,我曾經從物質界聘請來工程兵專家,為斷域鎮設計了一系列魔法迷鎖,新式棱堡,法術屏障和半地下式的坑道掩體……依靠六條連續的棱堡要塞帶,以及完善的空間遮斷法術,將會在斷域鎮外圍構成一套用常規手段基本無法攻破的堅固城防體系至少那些專家是如此保證的。”

  “可是,我在這里根本沒有看到過任何一座棱堡,更沒有看見過一套哪怕最簡便的魔法迷鎖。”菲里伸手指著四周那些破爛的廢墟,開口反駁道。

  “我剛才說的那些東西,根本沒有從圖紙變為現實啊!”紅色壽衣將雙手一攤,“整套工程的經費,假如換算成人類國家通用的金幣,大概要有三百萬的樣子。小女子只是一個月光族的窮領主,根本籌集不到這么多資金。就是那些正在替我賣命的傭兵,每個人最少也被欠著兩三個月的薪水呢!”

  怪不得現在沒什么人肯到深淵這邊了參加血戰了,原來是攤上了一個喜歡拖欠工資的惡劣雇主……菲里在肚子里暗自嘀咕著,“難道您沒有向上司求助么?作為深淵的總大門,斷域鎮的地理位置是如此重要,為了更有效地保衛它,想必格拉茲特也很樂意而從腰包里放一點血吧!”

  “格拉茲特殿下也沒什么錢。\\/\”紅色壽衣搖了搖頭,“而且,與其建設一座挪騰不動的要塞,殿下更愿意將有限的資金用來擴充軍隊,以及招募更多的頂級勇士說實話,他這么做也不是沒有道理……”

  何止是有道理,簡直是太有道理了!

  紀律森嚴的人類軍隊。或許可以借助堅固的工事來削弱對手的兵力優勢。但天性崇尚混亂地惡魔,卻從來就不是什么令行禁止的好士兵。哪怕是在最沒有技術含量的“豬突沖鋒”中,惡魔們也會犯各種莫名其妙甚至匪夷所思地詭異錯誤。最終將龐大的軍隊化為烏有。至于更加復雜而精密的防御作戰,就更不是這些腦殘瘋子可以掌握的了……菲里如此想道,同時回頭看了一眼依然趴在鐵蟑螂背上的女朋友。

  和之前在荒漠中打轉的時候相比,在進入了斷域鎮之后,蕾妮的情況看上去確實大有好轉。\//\她原本已經虛弱得連說話地力氣都沒有,暈暈沉沉地半醒半睡著,仿佛再也不會醒來似的。但是這一行人剛剛通過城門。她就頓時精神一振,蒼白的臉蛋開始略微有了些血色。雖然還是有些行動困難,但至少已經可以斷斷續續地說上幾句話了很明顯,深淵意志的規則壓制,在斷域鎮里被相當程度地削弱了。

  當然,即便是在斷域鎮中,位面規則壓制對蕾妮所造成的傷害。也還是很嚴重的。以她這副風吹就倒的糟糕現狀。最多也就是能在會談中充個數裝裝樣子而已。至于想讓這位戰略女神地牧師發揮出什么作用……還是不要有太多指望了。

  在前不久結束地那場破城之戰中,斷域鎮的領主府邸和政府機關幾乎盡數毀滅。目前連廢墟地清理工作都尚未完成。至于重建更是遙遙無期。所以,紅色壽衣只能在商業區選了一家據說是最高檔的豪華旅館。作為三方會談地場所。

  但是,其中一部分與會者顯然對此并不滿意。

  “老骨頭旅館……就在這里招待我們?這地方也實在太寒磣了吧!”

  站在會場外面的街道上。菲里皺起了眉頭,撇著嘴小聲抱怨道。至于他地另外幾位同伴。盡管多少要比他更加有涵養一些,但也仍然忍不住在臉上露出了被污辱的表情。

  正如它地名字一樣,從外觀上看,老骨頭旅館基本上由某些巨獸的白骨搭建而成。多年風霜的侵襲,使得這些骨頭看起來全都灰蒙蒙的,落滿了沙礫、灰塵和細小的垃圾。在骨頭的縫隙之間,填塞著一些說不清楚屬于什么怪物的破舊皮毛,以及同樣殘破腐朽的劣質木板,勉強抵擋著風沙的侵襲。

  整幢房子歪歪斜斜地佇立在街角,只要一陣微風吹來,就會吱吱呀呀地搖晃起來,仿佛發了十級地震,讓每個人都不由得開始推測,這破房子還要多久才會倒塌……

  “這也算是豪華旅館?偌大的深淵之中,難道就找不出一個象樣的建筑師嗎?”

  站在搖搖欲墜的大門外面,菲里忍不住壓著嗓子抱怨道。但是,僅僅過了短短幾分鐘,他便將這一絲不快拋到了九霄云外當這一行人走進外表破舊的老骨頭旅館之后,他們驚訝地發現,這座貌似破舊的旅館內部,其實卻有著遠遠超乎常人想象的奢華裝潢!

  腳下那些仿佛草坪一般的羊絨地毯,足有一寸多厚;頭頂那盞金碧輝煌的水晶石大吊燈,在昂貴的魔法光球的照耀下發散出迷離的光暈;哥特風格的精致壁爐里,熊熊燃燒著詭異的綠色火焰,空氣中彌漫著醉人的熏香……內部的奢華與外表的殘破形成了強烈對比,更能給人以視覺上的巨大震撼。

  而且,這幢房子很明顯地布置了強大的防御魔法,以便于隔絕各方勢力不懷好意的窺探。四周墻壁上那些花里胡俏的墻紙,其實是用各種怪獸的皮膚拼接出來的,上面還用金線和銀絲畫滿了奇特的符文。菲里剛剛將一只腳踏入旅館大廳的門檻,就感受到了一種冥冥之中存在著的無形禁錮,將他與房屋外面的全部感應,都給硬生生地切斷了。

  在這間寬敞的豪華廳堂中,只有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名惡魔在等待著他們。這名惡魔身材高大,皮膚黝黑,容貌英俊,耳朵又尖又長,眼中閃爍著妖異的綠光,兩顆微黃的獠牙凸出唇外,長著六根手指的黑色右手,被隨意地擺在茶幾上。

  此刻,他正愜意地坐在壁爐旁邊的松軟沙發上,左手端著一只盛滿殷紅液體的玻璃高腳杯。見菲里等人進來,便端起手中的酒杯,頗為優雅地行了一禮。

  “你們好,來自耐色瑞爾帝國的諸位,我就是這次會議的東道主,格拉茲特。”

  他用富有磁性的沙啞嗓音,朝剛進門的客人們打了個招呼。那張充滿黑暗魅力的俊俏面龐上,也相應地浮現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我那個不成器的屬下,讓諸位一路受累了。在此,我向各位表示由衷的歉意……”

  飄逸的秀發、光潔的玉體、豐滿的胸脯、香艷的紅唇……

  整個空間仿佛被黑暗牢牢包裹,四周飄舞著詭異的五彩磷光,而唯一的明亮之處,則上演著一場場活色生香的魅惑表演。

  黑人、白人、精靈、卓爾、狐族美女、兔女郎……托瑞爾星球上各個種族的嬌美尤物,正大膽地袒露著浮凸曼妙的火辣,幾乎一絲不掛地翩翩起舞。涂抹過上等香脂的光滑肌膚,在燈下顯得油光泛亮,極具視覺誘惑。

  在充滿氣息的柔媚音樂聲中,美妙的女體搖曳生姿地扭動著,嬌軀好似變得柔若無骨,彰顯一種奇異的狂野美感。她們胸前的花蕾和秘處的赤貝,都鑲飾著許多閃亮的銀色小環,每個小環上,還套著精致的金色鈴鐺,隨著瘋狂的舞步,牽起一串串引人遐思的清脆鈴聲。時不時還會做出更大膽的挑逗動作,簡直是在誘人犯罪。

  伴隨著舞娘們嫵媚的勾人魅眼,以及豪放的熱情飛吻,酒吧中的顧客們幾乎變得狀若顛狂,他們情緒高張地怪呼亂笑著,甚至衣衫凌亂地跳上桌子,手舞足蹈起來,使得全場氣氛始終處于和狂亂之中。\\\\\

  長著小翅膀和可愛犄角,幾乎身無寸縷的魅魔侍女們,舉著裝有毒品、春藥和煙酒的大托盤,在擁擠的看客之間來回穿梭。她們一邊裝模作樣地打開那些伸向她們臀部的“咸豬手”,一邊咬著耳朵討論著賣身價。只要價錢能夠談得攏,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隨時愿意跨騎到顧客的大腿上,引導著他們的寶貝進入某個的滑膩所在,暢快地宣泄出體內積攢的。

  偶爾,這些黑心腸的美人也會客串一下盜賊,將那些爛醉如泥地酒鬼、得了馬上風的陽痿男、還有因為大量磕藥而HIGH到不行的癮君子搜刮一空。在失去了全部隨身財產之后,其中一些走運的家伙,會在被旅館打手和貪婪路人扒光之后。丟到街上某個角落等待自然蘇醒如果他還醒得過來的話。至于另一些不怎么走運的家伙,干脆被直接扔進了臭氣熏天的陰溝,成為各種食腐生物的飼料……

  汗臭、酒精、大麻煙、搖頭丸、藍蘑粉、昏暗地燈光、不合常規的超高旋律音樂、與異性或同性之間的胡亂交配……另外還有新采收的寂丁茶這玩意雖然聽起來普普通通,好象是一種普通飲料,但事實上,寂丁茶可以說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毒品,差不多相當于另一個世界的冰毒。\///\\在飲用了寂丁茶之后,癮君子的腦海中會產生出種種不可言喻地美妙幻覺。簡直比與夢中情人幽會還要令人回味無窮。

  所以,一旦某個家伙喝過了寂丁茶,那他就基本上算是廢了,在全身器官被寂丁茶毒害摧毀之前,這個可憐蟲會將全部身家和所剩無幾的生命揮霍一空,統統都用來為這種飄飄欲仙的暢快幻覺而買單。就連下層界的惡魔與魔鬼,也無法抵御寂丁茶的強大誘惑力。

  在這一片墮落糜爛的氛圍中。某張長條型會議桌前那兩排正襟危坐的紳士和官吏,還有桌上堆著地卷軸和簿冊,屏風上掛著地大地圖和小國旗,一時間便顯得分外礙眼熱烈的狂歡節,肅穆地軍事會議,這兩者之間存在的距離,簡直比從天堂山到九層地獄還要遙遠。

  這里。就是斷域鎮地老骨頭旅館。三方勢力召開國際會議的預訂會場。

  在經歷一番艱苦而曲折地長途跋涉之后,受到邀請的與會人員終于全部入場。只是。在一片充滿墮落氣息地靡靡之音中,大家的表情都顯得很是怪異。\\\\\

  白發蒼蒼的高山之王特庫姆塞。在一天之前就已經到達了斷域鎮。此刻,他頭戴色彩鮮艷的羽毛王冠。身披一件鑲嵌著秘銀和精金的復合式輕甲,脊背筆挺地坐在椅子上。盡管特庫姆塞竭力想要裝出一副目不斜視。心無旁騖的威嚴形象,但那一對泛黃的渾濁眼球,依然時不時地偷偷瞟向大廳中央的舞池,流連在那些抱著鋼管子跳得起勁的姑娘們身上里面有很多種族,是他這個國王都從來沒有見過的。

  相對來說,肥巫妖奧沃的表現就顯得相當自然自然到了將手中的茶杯往天上一扔,一邊甩掉長袍一邊怪叫著撲上舞池的地步。伴隨著一波接著一波如同奔馬般跳躍的快節奏音樂聲,已經意亂情迷的肥巫妖瘋狂地吼叫著,揮舞著他那十幾條濕答答的紫黑色觸手,全方位地騷擾起了那些的魅魔侍女,激起一陣陣半真半假的尖叫。

  在馬茲卡大陸這片盛產金銀的土地上混了幾個月,巨熊軍團里凡是稍微有點腦子的家伙,都輕而易舉地撈到了大把大把的外快。就連過去一度窮到要去打白條嫖娼的奧沃,現在也闊綽了許多。\\\面對著姑娘們幽怨的眼神,他很慷慨地掏出了滿滿一大把金戒指,一部分拋到舞臺上,打賞那些抱著鋼管跳得起勁的舞女們,至于剩下的則用來撫慰那些被觸手纏繞的魅魔小姐出于肥巫妖的惡趣味,這些戒指沒有被簡單地放到她們手里,而是被套在觸手的頂端,一點點地蠕動著塞進了她們的滑膩腔道……但愿魅魔的秘處擁有足夠的伸縮力,要不然這些戒指就有可能會卡在里面,拔不出來了……

  如果是在人類都市的地下艷舞俱樂部,像他這種搞法,恐怕已經造成全場騷動,一大幫男男女女光著屁股狂奔亂走了。幸好,這里是混亂邪惡的無限深淵。夾雜在大一群奇形怪狀的惡魔中間,一只渾身長滿觸手的人型章魚倒也算不得有多么“出眾”,反倒是有許多惡魔哈哈大笑著朝奧沃豎起了大拇指,夸贊他出手大方……

  看到這副“同樂樂”的“和諧”景象,菲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真不愧是大奧術師之恥,完全沒有半點身為死人的自覺,把耐色瑞爾帝國的臉面都丟光了……

  對于這種墮落放蕩的新奇場所,阿芝莎公主倒是顯得興致勃勃,學著肥巫妖的樣子東看看西摸摸。\\甚至還想要跳到舞池里,去和那些“不穿衣服地大姐姐”一起跳舞。眼看著她老老爹就要氣得吹胡子瞪眼,身體還十分虛弱的蕾妮趕緊下場逮人,總算在特庫姆塞的臉色由紅變青之前,將正在搓揉某只魅魔胸脯的小公主捉拿歸案,揪著衣領提回了會議桌上。

  為了避免她純潔的心靈受到進一步毒害,蕾妮只好犧牲自己的雙手,將她的耳朵和眼睛緊緊捂住。而阿芝莎公主還撅著嘴巴。滿心的不情愿,“不要!快把手拿開,人家什么都看不到啦!”

  “呃,公主殿下,有些事情您還是不要知道地比較好,否則有礙門風不說,夜里在床上也會睡不著覺的。”

  “睡不著覺?放心放心。本公主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

  見怎么也掙脫不開蕾妮的鐵掌,阿芝莎不高興地嘟起了小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委屈地眨呀眨的,“人家才不會像你一樣,無聊到清晨都和那個變態哥哥一起玩虐待游戲呢……”

  “……你這該死的小丫頭,什么時候也學會聽墻角了?”

  “這種人盡皆知地事情,哪里還需要聽什么墻角啊!你們船上的軍官都在用菲里哥哥的慘叫聲代替鬧鐘了。莫非大姐姐你到現在居然都還不知道?”

  盡管不如肥巫妖那么癲狂和失態。文質彬彬的吸血鬼女教授對于這種墮落的場面,似乎也很能適應。并且一樣是樂在其中。不過,作為一名整天手里抱著粉紅之書的資深百合族。蕾貝卡對那些抱著鋼管子拋魅眼的放蕩舞娘并沒有怎么關注,反而對門口角落中地另一場表演充滿了興趣。

  在玄關附近地明亮吊燈下。擺放著一只造型流暢的巨型玻璃浴缸,六名全身裸露地漂亮少女。正半躺半坐在雪白的泡沫堆里,熱情奔放地表演著同性之間地魅惑游戲,其中甚至包括兩條真正的美人魚……這可是海洋生物,莫非她們洗地是鹽水澡?

  坐在舒適的皮墊靠背椅上,菲里眼睜睜地看著女教授和在蒂華納科城奴隸市場地時候一樣,玉臂輕舒,口中念念有詞,朝那只大浴缸丟出了一個散發出粉紅色光澤的詭異法術。然后,她失望地閉上眼睛,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惋惜的感嘆……不得不說,女教授的眼力確實有些不佳,在這種充斥著酒精、麻藥、性與暴力的墮落之地,哪里還會有什么清純處女存在?要不然,那些口味挑剔的吸血鬼貴族,也不會甘冒奇險,到修道院里去擄掠純潔的修女了……

  在這種和軍事會談完全不搭調的古怪氣氛下,會議桌上的眾人面面相覦,會議預訂日程中的第一個項目都還沒有開始,便出現了尷尬的冷場。就連神經一向極為粗大的菲里•泰勒上校,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縱然這里是混亂墮落的深淵,但是在脫衣舞場召開軍事會議……這也未免玩得太過火了。雖然這種墮落糜爛的場合看著就讓人興奮,可大家畢竟不是來參加雜交Party的啊……

  打個比方吧,地球上的西方各國中,一般要數法國的風氣最為開放,各種天體營、天體沙灘和游行層出不窮。但是,就算法蘭西的貴婦人們再怎么風流浪漫,嗯,或者說是淫蕩墮落,法國政府也不會將巴黎和會從凡爾賽宮轉移出去,挪到紅磨坊艷舞俱樂部去召開吧?

  當然,肯定會有很多表面道貌岸然、內心齷齪骯臟的外交官,會在暗地里更加喜歡這類“工作與娛樂相結合”的先進做法……

  而此次斷域鎮會議的主辦者,此刻早已后悔不迭了。

  “該死的,這下可真是把臉都丟干凈了……真不該讓那個腦袋里只流淌著精液的蕩婦來安排會場啊!”

  面對著眼前這一派烏煙瘴氣的墮落情形,本次會議的東道主,衣冠楚楚的格拉茲特不由得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甚至萌發出想要給自己找塊奶酪一頭撞死的沖動……

  眼前那些陳橫錯落的粉肢玉股,雖然看起來很是令人砰然心動。但是,作為稱霸深淵數十個世紀的超級大惡魔,眼界自然不是平常人可比。像這種低級庸俗的脂粉陣仗,他格拉茲特早就已經看厭了。

  現在,唯一值得他憂慮的事情,就是這種明顯不上檔次的脫衣舞招待,會不會對即將開展的外交談判產生不良影響……事實上,不良影響已經是鐵定要出現了,這一點光看那些低級隨員褲子里面支起的帳篷,以及漲紅的臉色,就可見一斑——到了這種放縱聲色的地方,誰還有心思一本正經地談什么公事啊!

  別說他們了,就連見識過不少風流陣仗的菲里,這時候滿腦子想著的,也都是該怎樣品嘗一下大名鼎鼎的深淵特產,那些長著尖尾巴和黑色小翅膀,對了,還有小山羊蹄子的正宗魅魔!想來一定很消魂望談判對手在女人肚皮上消磨太多時光。

  這倒不是因為格拉茲特過于吝嗇,舍不得掏腰包請客。哪怕深淵里的經濟形勢再怎么困難,這點招待費還是出得起的。可是,在時間上……因為某個笨蛋魅魔的傳送術失誤。本次會議已經延遲了許久,再拖下去地話。等到精靈軍那邊大局一定,也就沒什么事情可談的了——大家還是回去等著末日降臨。被潮水般涌來地幾十萬大軍一塊兒打翻推平算了!

  “我說,這就是你們斷域鎮里最受歡迎的特色節目?”他揉了揉發麻地太陽穴,幾乎是呻吟著對紅色壽衣問道,“你平時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歡迎貴賓的?”

  “是啊?這有什么不對的嗎?”紅色壽衣奇怪地眨了眨眼睛,“那些從主物質位面過來的雇傭兵首領和商會代表。在辦正事之前都喜歡到這里來消遣一番。至于那些人類國家派遣的考察團,更是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們辦什么正事。他們每次抵達斷域鎮之后,都是直接考察到了姑娘們地肚皮上,好象是專門過來考察紅燈區規劃似的……”

  “嗯哼,你說的確實沒錯……可是,我今天要招待的客人。既不是粗俗暴虐的傭兵首領,更不是只知道拿著公款白吃白玩的貪官污吏啊!”

  格拉茲特忍不住頭疼地呻吟了一聲,他終于明白問題地根子出在哪兒了。

  這一次被他任命負責會議籌備的紅色壽衣。長年把守著斷域鎮中那座深淵中唯一的永久性傳送門,掌握了無限深淵最主要地對外交流窗口。與主物質位面的交流接觸相當頻繁,號稱是惡魔中最為見多識廣地博學者之一。

  可惜。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往來于斷域鎮地主物質位面來客。盡管數量不少。卻多半只是一些混跡于下層社會地小人物。這些冒險家在自己地國度里往往是窮困潦倒。落魄到了極點。這才破罐子破摔。到混亂危險地深淵里來碰碰運氣。他們通常沒有什么人生目標。也沒有什么遠大理想。只是抱著活一天就要瀟灑一天地心思。稍微賺到一點錢。就把它們統統花在了煙草、烈酒、迷幻劑和酒吧女招待地豐腴上。等到享受夠了。便再一次拿起武器。投身于血腥而殘酷地拼殺之中……直至橫尸沙場為止。

  即使偶爾有些官員和貴族以“考察團”或者“交流協會”地名目前來斷域鎮。他們也多半只是帶著獵奇地心態。到這個深淵中最安全地地方大把大把地公款消費。然后心滿意足地搜羅上一大批富有深淵特色地紀念品。回去朝著同僚或朋友們大肆吹噓自己在深淵中“驚心動魄地冒險經歷”。展示和分發那些“經歷血戰后得來地戰利品”……從來也沒有一次例外。

  于是。紅色壽衣就按照這樣輕車熟路地老經驗。為此次會談殫精竭慮。百般張羅。安排了最放蕩地艷舞表演。最上等地烈性燒酒。花式繁多地各類毒品。數十個種族地美艷陪酒女郎。千奇百怪地助“性”工具。以及一大堆材質名貴、造型精巧地小玩意……結果便是很努力地捅出了一個超級大簍子——這到底是在舉辦莊嚴肅穆地國際會議。還是招待前來拜碼頭地黑幫大佬啊!

  但是。事情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去后悔自己察人不明、用人失當、辦砸了事情。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格拉茲特不悅地瞪了紅色壽衣一眼。然后一邊表情扭曲地揉著太陽穴。一邊伸手在虛空中用力一揮。伴隨著一串刺眼地魔法閃光。一道無形地消音屏障在會議桌四周緩緩升起。將眾人包裹其中。與幾尺之外地喧囂吵鬧完全隔絕開來。

  “咳咳。尊敬地諸位來賓!”等到耳邊終于重新安靜下來。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后滿意地看到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自己。“雖然會場地環境不止可能有些不合大家地口味。但是為了大局起見。我們還是盡快開始談正事吧!”

帶著略帶歉意的誠懇微笑,格拉茲特伸出他那只長了六個指頭的畸形右手,往屏風上掛著的大地圖中間輕輕一點,“或許,這將是我們三方取得勝利的最后一個機會  “……根據我們所獲得的情報,精靈王國西征軍最高統帥,陸軍元帥克魯澤。目前正在與夜女士的教會進行頻繁接觸,具體內容暫時無法查實。同時。他還加緊在幾支尚有戰斗力地精銳部隊中排斥異己,扶植親信。其手段已經接近于公開化。”

  站在一人多高的世界地圖旁邊,烏黯主君地心腹智囊,首席外交官維茵(Verin)揮舞著一根細長的紅色指示棒,對著眾人侃侃而談。

  和大多數惡魔那種仿佛腦子里都長著肌肉地莽漢形象不同,維茵的身形看上去十分消瘦。簡直可以說是骨瘦如柴。他全身的肌膚都呈現病態的純白色,而且沒有任何毛發的存在。一種惡心地黏液不斷的從他的皮膚之上滲出,將外面罩著的白色亞麻布長袍都弄得濕漉漉的,看起來有點像是靈吸怪。他的嗓音聽起來也十分平淡呆板,仿佛一鍋煮過了頭地老牛肉,無論再怎么咀嚼回味。也感覺不出一絲味道。

  但是,就是這么個仿佛風一吹就倒,與癆病鬼極為神似的家伙。卻是深淵中名聲極響的狡猾惡魔,偏偏又有著令惡魔們感到不可思議地忠誠。他曾經運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替上司來到了許多本來不愿意與烏黯王子聯盟地盟友。

  當格拉茲特被一位強大的女巫伊格維爾伏擊敗和捕獲,監禁在主物質位面地一百多年時間里。維茵作為暫時的代理統治者,不但成功地擊退了無數次來自其他惡魔領主地進犯。而且在格拉茲特回歸之后毫不猶豫地將全部權力交還——即便是在人類的國度。這樣徹底的忠誠也是極其罕見的,更不用說是天性混亂叛逆的惡魔了。

  因此,在烏黯主君的眾多手下之中,維茵是最受君主寵眷的,經常被安排在一些很有面子的場合露臉。比如說,這次意義重大的三方會談……

  “……與此同時,精靈的命運與歷史之神勒比拉斯因諾瑞(LabelasEnoreth),靈巧與盜賊之神艾瑞芬伊拉希爾(ErevanIlesere),森林之神瑞里芬萊勒菲(RillifaneRallathil),還有弓箭之神索羅諾爾杉嵐德瑞SolonorThelandira),都在動員各自的教會兵力,強行出手接管地方政權,并且囤積戰略物資。相當數量的戰斗牧師以犒軍為名,被派遣到了庫斯科前線,進行煽動和串聯,并且成效相當顯著。即便是精靈女王特意保留在后方的新編陸軍,近期也開始出現不穩的跡象。”

  “同時,永聚島在王室的緊急命令下,已經進入了全面戒嚴狀態。一旦庫斯科前線的軍隊開始發動,另一處戰場預計會在首都附近同時打響——這將是精靈王國在短短一年時間里所爆發的第三次軍事政變!”

  “作為對應,現在的精靈主神,精靈王室的總后臺,生命女神安格芮絲也向自己的教會下發了神喻,要求她的牧師們開始戰斗動員。其余的精靈神明,比如夜空之女莎罕妮月弓SehanineMoon波w精靈的預言與幻象女神),目前的態度尚不明朗,總體上傾向與精靈王室一方。此外,在積極備戰的同時,各大教會之間也在私下里頻繁進行交涉,嘗試最后的和平努力。但是根據我方的預測,前景不容樂觀。”

  “至于這場巨大旋渦的核心,精靈女王阿克迪娜……”

  維茵伸出了手中的紅色小棍,沿著地圖上那根代表麻麻里河的粗大藍線,一路劃了上去,“女王陛下為了在嫡系部隊大半損耗在了時光神殿戰役中的不利情況下,挽回自己的權勢,似乎進行了一次大膽的冒險——她召集了殘余的所有王家衛隊,以及適合內河航行的輕型艦艇,于三天前從沿海地區的臨時宮廷出發,進入麻麻里河并且溯流而上。在這一路上她沒有作任何停留,只是全速趕往叛亂軍的聚集地,精靈軍剛剛攻陷的庫斯科城。根據各種相關情報分析,阿克迪娜女王似乎打算先發制人,利用自己的大義名分和對手準備不充分的機會,一擊致命,將兵變對國家的損害降低到最大限度。”

  他將小棍在庫斯科城的位置上敲了敲,然后用毫無感彩的音調作了總結,“等到精靈王國政變雙方在這里徹底翻臉的時候,屬于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以諸位目前的狀況來看,這很有可能將會是最后一個機會!”

  說出最后這句話的時候,維茵意味深長地瞟了特庫姆塞一眼。而高山之王雖然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但是抓著銅茶杯曲柄的手掌,卻由于用力過度,而微微有些發白了。

  盡管打著公平協商的名義,事實上,這次會談的三方,并不是處在對等的立場上。特庫姆塞就是這其中最弱的一環,即便他實際掌握著最多的兵力,也無濟于事。

  因為,他沒有退路。

  在這片戰火紛飛的馬茲卡大陸上。無論是在深淵中企圖火中取栗的格拉茲特。還是從耐色瑞爾帝國長途跋涉而來的遠征軍。目前都還只是一介過客而已。

縱然。他們都有著借機在這里落的扎根的念頭。但是萬一大勢無法挽回。那么至少還有一條退路可走至于走不走的通。就是另外一回事  但是。特庫姆塞卻沒有退路。

  作為馬茲卡大陸原住民的最高代表。他的一切財富、聲望、權勢和的位。全都凝聚在這片動蕩的土的上。戰火正在他的疆域里燃燒。鮮血就在他的家園中流淌。而亡國的厄運也正懸在他的頭上。特庫姆塞必須為了拯救自身而付出一切卓絕的努力。并且在面對不可挽回的失敗時。像一位真正的君主那樣從容赴死這個世界還不怎么流行政治避難。

  “既然我已經來到了這里。條件就由你們提吧。”

  這位年邁的王者伸手輕輕敲打著桌面。略帶苦澀的說道。“時間有限。我們還是別玩什么語言游戲了。請說出你們究竟能做到什么。又想要的到什么。能答應的事情。我自然會答應。不能答應的。即使我在這里簽署了協議。日后也是沒有辦法兌現的。”

  “放心吧。仁慈的烏黯主染指您的都城和直轄領的。又或者要求您率領全體印加人歸依于他的教會。畢竟。我們只是想在馬茲卡大陸獲的一個落腳點而已。”

維茵笑了起來。他轉身走到桌邊。拿起一卷用金箔打造的精致文書。“在會議召開之前。我們就已經預先擬好了草案。只等陛下您的簽字  特庫姆塞接過文件。粗粗掃了幾眼。頓時便倒抽一口涼氣。隨即在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狐疑之色。這并不是因為條件太過于苛刻正好相反。是實在太寬厚了!

  “麻麻里河南岸的全部城邦與部落?那里可是整個大陸上最荒僻落后的的方。基本上還是未開發的荒山野嶺。貌似沒有多少人口。更沒有什么象樣的城市村鎮吧!”

  他屈起一根食指。在金箔卷軸的表面輕輕彈了彈。“據我所知。那里除了幾個僅有兩三萬居民的小城邦以外。就只剩下一些赤身、刀耕火種的原始蠻族了。全部的人口數量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兩百萬。而且那里的勢崎嶇。土的貧瘠、物產匱乏。對外交流也很不方便。精靈王國的殖民的總督甚至不屑于在這一的區駐軍征稅。因為收入根本抵不上開銷……烏黯主君殿下真的只要這些沒人要的破的方?”到的。確實就只有這些了。鄙人甚至可以對冥河發誓!”維茵聳著肩膀攤了攤手。同時狡詐的一笑。

  “不瞞您說。烏黯主君雖然在無限深淵中威風八面。但是在人世間卻沒有多少牧師和信徒。要是的盤太大了。也控制不過來。麻麻里河南岸的區固然閉塞偏僻。但是那里的圖騰神獸也相應的十分弱小。清除起來不會太費事。至于人口稀少……說起來不怕您笑話。烏黯主君在費倫大陸的全部凡人信徒。總共也只有區區三千人呢!”

  話語之間。他不勝唏噓。似乎十分委屈的樣子。只是那些知根究底的人。卻都對此不以為然招徠不到信徒。那也是你們那個六指畸形兒上司自找的啊!

  格拉茲特在主物質界的信徒。一般以半人半獅的人面獅為主。這種怪物曾經在埃奧諾克沙漠橫行一時。但是隨著耐色瑞爾帝國的復興。目前已經成了瀕危珍稀動物。并且享受不到任何保護從復興初期開始。帝國政府就努力的想要將其滅絕。

  至于正常的凡人信徒。數量始終都是極少。這倒不是因為格拉茲特像那些時常發瘋的惡魔領主一樣。完全無法做到最基本的賞罰分明。總是只收祭品卻不辦事事實上。作為“最像魔鬼的惡魔”。格拉茲特在信譽方面堪稱全深淵只要是答應下來的事。鮮少會有拖延抵賴的。

  問題在于。這家伙似乎是把教會當成了后宮在進行建設。還是暴力虐待類型的……

  在格拉茲特的教會里。牧師一律只收女性。男信徒再怎么勤奮也沒有出頭之日。這就自動把50的人口排除在外。而且。格拉茲特生性好色。喜歡信徒在異端儀式中舉行纏綿狂野的交媾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么問題還不算嚴重。那些墮落貴族的秘密聚會之中。也常有類似節目但更要命的是。格拉茲特不滿足于普通的雜交派對。還增添了近親組合、壯男爆菊和人獸搭配等等新鮮項目……這樣一來。又將一大批無法接受基情攻受、與動物交媾和近親的家伙給嚇走了。

  變態程度過高、作風放蕩再加上女尊男卑。這使的格拉茲特的教會無論在哪一類社會人群中都很難受到歡迎:崇尚暴力的黑幫組織。通常難以接受女尊男卑的扭曲觀念;女性成員較多的間諜和盜賊組織。又和格拉茲特的能力關系不大;那些婦女聯合會之類的女權者組織。大多都難以容忍格拉茲特的暴虐作風。更不肯成為惡魔后宮的一員要不然。她們提倡女權做什么?

  至于貌似最合適的M鞭打俱樂部……已經有虐待女神勞薇塔和哭泣女士艾梅塔占著M女郎們是正是邪。是還是M。都能找到各自的位置。結果。犯下了重復建設錯誤的格拉茲特教會。在這一領域根本無從插手。再加上各國政府的強力打壓。以及無限深淵在這些年里的整體頹勢。格拉茲特教會混的如此撲街。也是非常正常的現象優勝劣汰嘛!

  所以。格拉茲特這一次的胃口如此之小。步伐如此之謹慎。也是可以理解經營失敗的次數太多。心里底氣不足……一想到這里。眾人不禁釋然。

  “……相應的。我方在此次行動中。恐怕無法出動太多兵力。”

格拉茲特揮手示意維茵坐回位子。然后親自接下了話頭。“永聚島那邊。我們實在是無力插手。相信諸位對此也不會太關心。而在精靈軍的后方。歐凱將軍已經設法集結起了一支六千人左右的軍隊。大致上可以騷擾一下他們的補給線。制造一定的恐慌情緒。至于最為關鍵的庫斯科城。我安排了更的力的人  他轉身打了個手勢。屏風后面頓時傳來悉悉索索的一陣輕響。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只半人半蛇的怪物緩緩行來。它的上半身和人類女性并無二致。而且相當漂亮。一雙仿佛木瓜般碩大。肌膚如瓷器般精美白皙。五官輪明。眉目含春。嫵媚勾魂。誘人至極……不過。她的下半身卻是一段黝黑的蛇尾。大約有水桶般粗細。在的上搖來搖去。令人看的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這是六臂蛇魔嗎?可是。她只有一雙手啊!帶著這個疑問。菲里扯了扯身旁的吸血鬼女教授。卻的到了一個更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人面獅?”菲里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她是半人半蛇。而非半人半獅啊!”

“連這個都不知道……你在魔法學院里是怎么聽課的  聽到這樣缺乏水準的提問。蕾貝卡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在這個便宜弟子兼姘頭的小腦瓜上輕輕敲了一記。“人面獅這個種族。固然絕大部分都是半人半獅的造型。但其中的上層貴族。卻是半人半蛇。而且基本上都是女性……人面獅的毛發、血液、骨骼都是很有名的煉金術材料。你這個1級煉金術士居然不知道它的種族構成?”

  到了我在深水城上魔法大學的那會兒。人面獅已經滅絕好幾百年了。還有誰會去關心這玩意……經歷過兩次穿越的異界之人伸手揉著發腫的頭皮。同時在心中暗自嘀咕著。

伴隨著鱗片摩擦的面所產生的沙沙聲。這只造型仿佛女媧娘娘的雌性人面獅扭動腰肢。蛇身向前徐行。她一手握著法杖。一手持銀色蛇形短笑著向眾人鞠躬行禮。“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伊絲哈  蒂娜岑(IhaDenart魂)。從三個月之前。就奉烏黯主君之命。率領部下潛入庫斯科城。目前。我已經控制了數十名低級軍官。并且拉攏了一批土著附庸軍和民夫。只要精靈女王阿克迪娜與陸軍圓帥克魯澤之間的沖突爆發。他們就能適時發動全面暴亂。焚燒物資囤積所。最大限度的破壞其戰爭潛力。為高山之王陛下的正面進攻。創造出一次最佳的機會。”

  “可是。就我所了解的情況。克魯澤圓帥只是一個志大才疏的老朽廢物。他有能力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和精靈女王叫板嗎?”特庫姆塞有些遲疑的反問道。“一旦阿克迪娜女王成功解決掉克魯澤圓帥。又或者老圓帥膽怯退縮。造成了無血開城的局面。那騷亂還制造的起來嗎?”

“請放心。尊敬的特庫姆塞國王。只要有蒂娜岑在那里。阿克迪娜女王就永遠不可能有機會無血開城  格拉茲特很有自信的淡淡說道。同時帶著贊許和激勵的表情。輕輕的在蒂娜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蒂娜岑是我最的力的選民。也是最有經驗的暴動專家。屆時。無論女王與圓帥交鋒的狀況如何。她都一定能讓庫斯科城亂起來……態。又能搜羅到多少兵力。在庫斯科城的西邊發動正面攻擊.

  建立秩序,是魔鬼的強項,而制造混亂,則是惡魔的拿手好戲。

  對于天性邪惡混亂的惡魔來說,任何組織嚴密、等級森嚴、秩序井然的社會組織,都是他們內心中最為厭惡的東西。只要一有機會,就會千方百計地加以破壞。

  作為近代國家機器結構基礎的正規軍隊,可以說是當今世界上紀律最為嚴謹,秩序最為井然的組織,從骨子里就散發著惡魔們最討厭的秩序味道。混亂的惡魔們不喜歡服從命令,遵守紀律,天生就做不了一個好兵。但要說到怎樣動搖軍心、挑唆串聯、制造嘩變,卻稱得上是行家里的行家——破壞固然比建設容易得多,但是如何以最小的力量制造最大的破壞,也是一門精妙的藝術。

  一旦某支軍隊被惡魔信徒滲透,那么即使上級將領能夠及時察覺異動,制止惡魔的陰謀,但是事后通常也只得將這支軍隊解散……人心一散,這隊伍就沒法帶了。

  所以,格拉茲特很自信地拍胸脯保證,在他的手下潛伏成功之后,庫斯科城的精靈軍已經注定要爆發一場血腥內戰了。哪怕克魯澤元帥在精靈女王面前不戰而降,他的人也有辦法讓城內各路兵馬相互廝殺起來——事實上,當一場軍因素之后,就注定了不可能輕易了結。為了爭奪精靈神系的主宰者寶座,地上的信徒們如果不死上個幾萬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判。

  但是,行軍打仗,講究的就是正奇結合。只用正兵,則未免處處吃力。慣使奇兵,也時常會力有未逮。格拉茲特的種種手段固然狠辣,但是充其量也只能利用精靈王國內部變亂的良機。最大程度地削弱精靈王國西征軍的戰斗力。要想讓這支總兵力目前仍多達三十萬的龐大軍隊徹底瓦解,還需要有人從正面給予其最后一擊。

  這個艱巨地任務,就只能由意圖奪回首都的印加人自己來完成了。

  “……自從首都庫斯科城陷落和太陽女神長眠之后,各地的酋長領主就不怎么服從王命了。我目前能夠隨時調動的,只有兩個軍團的禁衛軍。以及一些零星地輔助部隊和外國雇傭兵。全部加起來的話,大概能湊到三萬人。”

  特庫姆塞伸手捋著他的花白胡子,緩緩地公布了他的全部實力,“從仍然效忠于我的那些部落里,大致上還可以征召起十五萬名青壯年。\但是這些人都沒有受過任何軍事訓練,也無法為他們提供足夠的制式武器裝備。而且需要提前至少一個月時間發布召集攻庫斯科城之戰地話,在時間上已經趕不及了。”

  “三萬對三十萬,一比十的絕對劣勢兵力啊……”

  格拉茲特皺著眉頭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即便舒展了開來。“只要能夠抓住精靈軍陷入全面混亂的機會,這點突擊力量應該就已經足夠了。屆時我會安排歐凱將軍在庫斯科城的東邊虛張聲勢,作出沿河谷兩面夾擊地姿態。另外。閣下最好也聯絡一下庫斯科城郊外活動著的游擊隊,到時候把聲勢作得越大越好——統帥謀反。君王討伐,諸軍內斗。宗教煽動,城中火起。外敵突擊,兵臨絕境……形勢都給折騰到了這種地步。本來就是烏合之眾的精靈軍要是還不潰散,那可就真是沒天理了!”他很自得地說道。

  “另外,請恕我直言,尊敬地特庫姆塞陛下,即使趕不上這一次庫斯科會戰,您還是應當著手征召預備兵員。”

  等到格拉茲特把話說完,維茵也趁機插了進來,語重心長地勸解道,“此戰若能得勝,精靈軍在馬茲卡大陸的機動兵力將會被一掃而空,甚至連麻麻里河沿岸地數百座大小城市,也不可能剩下多少守備部隊。以我的看法,您很有必要在其他競爭者出現之前,以解放者地身份迅速搶占這一空白地區,這就需要相當數量。十五萬人……呵呵,可能還不太夠呢!”

  “要不然,倘若熱帶雨林地區地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紛紛舉旗自立,又或者精靈軍放棄對殖民地的直接統治,改為扶植一系列傀儡政府,您對待他們又該是戰是和?自古以來,比起遠方地敵人,人們通常會更仇視附近的鄰居。對于平原地區的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來說,精靈殖民者固然可恨,但是生活在高原上的印加人,又何嘗不是外來者?”他很恭謹的微微低頭,“這是鄙人不成熟的一點小見解,還請陛下您做個參考。”

  “……貴方的設想確實很有見地,也很有必要性。但是,在將它們落實之前,我方還有一個相當急迫的小麻煩尚未得到解決。”

  聽過了維茵的諫言,特庫姆塞先是低頭沉吟了片刻,然后便毫不客氣地反過來潑了一盆冷水。\

  “從我軍現在的駐地,蒂華納科城,到戰役發動的庫斯科城之間,并沒有任何大路和糧倉可以作為后勤依托。三萬軍隊想要及時趕赴數百里之外的預定戰場,并且保持長時間作戰的能力,就只有坐船走水路出發,渡過月亮湖,進入麻麻里河順流直下……但是,一支擁有不超過十艘輕型艦艇的內河小艦隊,目前正在精靈海軍元帥圖盧斯的指揮下,游走于沿湖各港口之間,攔截商,炮擊城市,不斷地給我國人民造成巨大的生命財產損失!”

  他伸出布滿老繭的粗糙手掌,在地圖上代表月亮湖的藍色區域用力按了一下,“在之前的戰斗中,我的艦隊就已經消耗殆盡,無力對他們進行任何有效的阻擊。因此,整個月亮湖上的水運航線,目前已經基本斷絕。在成功解決運兵船隊的安全保障問題之前,我們在這里所設想和規劃的一切戰略戰術,就統統都只是空談罷了。”

  對于這一出乎預料之外地新問題。格拉茲特、維茵、蒂娜岑等一眾惡魔不由得面面相覦。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微微偏轉了一個角度,投向了從會議開始就始終在充當看客的菲里等人。

  “這個……諸位是想讓祥瑞號負責護航嗎?”

  驟然被那么多道炯炯有神的視線聚焦到自己臉上,菲里頓時感覺有些膽怯,不由得微微向后挪了挪身子。仿佛身子被目光刺得縮小了一圈兒。

  “除了護航,還有運兵。”特庫姆塞慢條斯理地補充說,“由于精靈艦隊的反復炮擊,我所能征用的商船數量恐怕存在很大缺口。而閣下地這一艘祥瑞號,就頂得上我們的一萬只小筏子了。”

  “就我個人的看法,希望祥瑞號能夠在掃蕩月亮湖上的之余。運載一支精銳先遣隊直撲庫斯科城,或者至少運動到戰場附近的水面上,伺機而動。”

格拉茲特接著說了下去,“雖然不曾親眼目睹。但我多少也聽說過這艘浮空戰艦是何等的龐然大物。這樣一艘聲勢喧天地艨艟巨艦,突然降臨到內亂動蕩的精靈軍頭上,想必一定會很有震懾力  龐然大物嗎?這倒是不假。菲里喃喃地尋思道。至于震懾力……就不太好說了。在之前的時光神殿會戰中,區區一條落單的小母龍。就把自己地祥瑞號給揍了個半身不遂。現在這條破船更是已經完全飛不起來了,只能在水面上挪騰……

  不過。這艘萬噸級龍皮船確實是規模空前、氣勢恢弘,而且已經被修理得煥然一新。在不明真相的外行人面前,確實足以造成震撼心靈的壓迫感。

  對付幾條一兩百噸地雙桅快船。祥瑞號甚至無需使用任何武器,就是開足馬力直接沖過去,就可以將其直接浪沉。即便有勇敢的水手想要跳幫打白刃戰,也很難攀爬上如城墻般高聳地干舷。而新近裹上了龍皮,脫胎換骨的堅固船身,也不懼怕縱火艇、桿雷艇和大部分火炮地襲擊。哪怕對手的魔法實力強悍,想用海嘯術之類地傳奇法術玩地轟轟烈烈的同歸于盡……船上還有兩個人老成精地正牌大奧術師呢!

  由于對史上最豪華的龍皮裝甲充滿了自信,一向謹小慎微的菲里,在略微遲疑了片刻,并且與同伴交換了幾個眼色之后,終于緩緩地點了點頭。

  “……能夠參與這場歷史性的大會戰,并且打響第一槍,是我們巨熊軍團的榮幸。我和我的部下都很樂意接受這一任務。畢竟,這也是屬于我們的戰爭……我軍之所以越過浩瀚大洋,來到馬茲卡大陸,就是為了打擊精靈王國的囂張氣焰,維護這個世界的和平與安定。”

  聽完菲里的最后一句話,特庫姆塞略帶不屑地撇了撇嘴,卻也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格拉茲特則是滿面笑容地舉起了酒杯,向著來自耐色瑞爾帝國的眾人殷勤致意。

  “很高興諸位閣下能夠如此的通情達理,鄙人在此先敬諸位一杯。希望等到此戰結束之后,我們都能得到滿意的結果。”

長年為經濟危機所苦的大惡魔如此說道,他風度翩翩地微笑著,展開長著六個指頭的畸形手掌,將整杯金黃色的酒液一飲而盡,“現在,就讓我們開始討論更進一步的細節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笑到正當格拉茲特在觥籌交錯、鶯歌燕舞之中,對著一眾主物質位面來賓口若懸河,算計著仿佛可口羔羊的精靈軍,展望著靈魂祭品滾滾而來的美好藍圖之余。他所寄予厚望的歐凱將軍,此刻卻并沒有在馬茲卡大陸的熱帶雨林里整軍備戰,反倒是悄悄溜到了無限深淵的另一個角落,做起了某些不可為外人所道的隱秘勾當……

  一望無際的戈壁荒漠之中,一群又渴又累的旅行者正在踉蹌著艱難跋涉。

  這支隊伍同時打著一面耐色瑞爾帝國的藍底六芒星旗,以及另一面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畸形六指黑手旗。全部成員包括一位公主、一只魅魔、一位深淵領主、一名海軍上校、一位魔法女神選民、一位煉金術士、一名戰略女神牧師、一名巫妖、兩個大奧術師以及兩只吸血鬼……嗯,聽起來好象是十二個人,但實際人數只有六名而已,因為他們的兼職數量和頭銜中的水分一樣多……

  對于擁有這些如此眾多恐怖頭銜的旅人們來說,之前那只發了狂的六臂蛇魔,實際上只能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小麻煩而已:一記震懾律令再加上一連串強力解離術,就將這位蛇身美女和被她蠱惑的幾只狂戰魔化作了飛灰。而那些一路尾隨而來,希圖得到收留的惡魔流浪漢,也被這些飛濺的血肉給嚇得一哄而散,讓眾人不必再忍受灰塵撲面之苦。

  真正的艱巨考驗,在于這趟旅途本身。

  作為無限深淵的第一層,萬淵平原是一大片杳無人煙、寸草不生而且灰塵厚積的貧瘠之地,熔爐般的深紅太陽始終炙烤著它,地面溫度高得讓人窒息。哪怕穿著厚底靴子走在上面,依然感覺像是被放在滾燙的鐵板上燒烤。汗水灑落在上面,頃刻間就滋滋地冒起了白煙。

  沿途地貌以滿是灰塵的平原為主,中間夾雜著許多深不見底地裂谷和巨坑。在陽光下冒出充滿硫磺味兒的滾滾濃煙。紅色壽衣介紹說,這些裂谷和巨坑其實都是通往深淵其他層面的傳送門,但卻對旅行毫無幫助這些傳送門的另一端位置永遠都在做著隨機運動,或許此刻通往深淵第六十六層,下一剎那就改為通往第三十三層了。

  更可怕的是,盡管在大多數的情況下,傳送門都是雙向入口,但有時候也會變成單向的。跳進這些陷阱的旅行者。將被困入永恒地時空亂流之中,沒有任何辦法自救。因此,就連土生土長的惡魔,通常也不敢借助它們來進行快速旅行。

  腥臭而污穢的暗紅色冥河。在平原之間蜿蜒而行,有時候,河道會傾瀉入某些裂谷和巨坑,形成巨大的瀑布。而另一些裂谷和巨坑則會噴涌出大量污水,成為冥河支流地源頭。這條河流被認為是下層位面的主動脈。多年以來,冥河都在血戰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它既是運輸主干道,也是自然災害的主要來源之一,同時更是萬年血戰的苦澀象征。

  根據昔日在地獄旅行時地經驗,肥巫妖奧沃倒是提出了一個合理化建議,就是讓大家去乘坐冥河船夫的小船趕路。冥河雖然危險而可怕,但是它的上面依舊有船只來往。操縱這些船只的船夫。既不是混亂的惡魔也不是守序的魔鬼,而是下層界的第三方勢力。絕對中立地尤哥羅斯魔。因此,他們的航運船隊在深淵和地獄都能吃得開。依靠雙邊貿易和往來客運賺得盆滿缽翻。

  雖然尤哥羅斯魔地信譽遠不如地獄魔鬼那么出色據說有不少黑心的冥河船夫在收取了足夠地船資之后,仍然毫無預兆地對著乘客翻臉了但就算是最卑劣貪婪的冥河船夫。也是懂得要挑選對象下手地。有兩名貨真價實(以當前的低標準來說)地耐色大奧術師和一位至少可以用來唬人的魔法女神選民坐鎮,還有一名熟悉本地狀況的深淵領主做監督。諒這些尤哥羅斯魔也不敢耍什么小花招。

  可紅色壽衣卻毫不猶豫地否決了這個建議。而且她地理由也很充分:盡管最新一輪地大規模血戰已經宣告結束。但是各種小規模沖突依舊在萬淵平原上綿延不絕。時常有地獄魔鬼地小部隊乘坐戰艦沿冥河發起突擊。據守著各個堡壘地惡魔領主之間。也是彼此殺伐不休。而作為重要通道和補給線地冥河。自然成為了各路兵馬爭奪地焦點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冥河船夫。至少是在萬淵平原戰場上地冥河船夫。紛紛拋棄了原本表面中立地面具。他們或被迫征召。或主動投靠。先后加入了各方勢力。還有一部分干脆武裝自立。變成了冥河海盜。如此一來。冥河在萬淵平原地每一條支流上都殺得戰火連天。航運幾乎全面斷絕。

  縱然還有一些船夫在招徠擺渡。也很難確認他是不是敵人地斥候和探子。以及偽裝身份地海盜。萬一自己這些人不幸上當。被送到亡靈君王奧喀斯、惡魔主君狄摩高根這些家伙地地盤上;或者不小心“被落水”。給奇妙地冥河之水洗掉一切記憶。變成一個白癡……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于是。大家還是只能用兩條腿趕路……嗯。確切地說。是六條腿或者一根棍子因為他們有鐵蟑螂和飛天掃帚可以用來代步。

  “蕾貝卡老師。您看蕾妮到底是怎么了?有沒有辦法給她治療一下?”

  騎在距離地面不過兩尺高地掃帚上。菲里抹了一把額頭上地汗水。同時深深地吸進一口充滿硫磺、毒素、邪惡氣息地渾濁空氣。感覺胸口悶得更加厲害。“即使是傳送法術地副作用。也不該這么嚴重吧!”

  在他的身后,蕾妮病懨懨地趴在一只鐵蟑螂背上,雙目無神,臉色青黑,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而且還時不時地咳嗽幾聲,甚至連操縱鐵蟑螂的力氣都沒有,只好讓菲里在前面用繩子拖著走……一副水土不服半死不活的樣子。

  “這不是什么副作用。”蕾貝卡回頭看了自己的后裔兼徒弟一眼,然后淡淡地說。此刻,她同樣騎在一只鐵蟑螂背上。以躲避灼熱氣浪對下半身地炙烤,“蕾妮只是深淵的規則發生了抵觸,受到壓制罷了。對于這種事情,我也沒有什么解決辦法。”

  “她與深淵規則發生了抵觸?”菲里有些不解,“那我們都為什么沒事?”

  “唉,小家伙,你也太孤陋寡聞了吧,怎么連這種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我們這五個外來者里面。只有你那個小女朋友是守序中立陣營的啊。”

  蕾貝卡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百無聊賴的肥巫妖奧沃就搶先插了進來,倚老賣老地說道,“……和主物質位面不同。外層位面通常都是概念和意志化的存在。每一個位面都有各自相應的至高法則,順應者昌盛,逆反者衰弱。而無限深淵的法則,就是混亂和邪惡,即使不能順應它。也應當避免直接抵觸。”

  “作為魔法女神地信徒,你和你的老師現在都是絕對中立陣營,深淵法則對你們既無幫助也無損害。而我是巫妖,屬于中立邪惡陣營;阿芝莎公主作為叛逆期少女,目前勉強算是混亂中立陣營,對我們來說,深淵法則反倒是多少有點好處。只有蕾妮是戰略女神殷紅騎士的牧師。屬于守序中立陣營,與絕對混亂的深淵不能兼容。自然就會被整個位面規則所壓制了。”他摸著下巴說道。

  “您說地這些我都知道!”菲里沒好氣地反駁說,“但是這和實際情況完全不符!如果是位面規則在對蕾妮進行壓制。那么應該是一進入深淵就出現問題,而不該是過了這么長時間才發作剛才咱們和那個六臂蛇魔戰斗的時候。蕾妮還好好的呢!”

  肥巫妖奧沃頓時被問住了,倒是吸血鬼女教授一句話就揭開了謎底。

  “那是因為出現了系統延遲。”蕾貝卡回答說。“碰到了過去從未遇見的新物種,深淵意志從接觸到作出判斷需要一定時間來進行緩沖。”

  “系統延遲?”菲里頓時感覺自己滿頭黑線,這不是計算機的專用術語么?

  “你也知道地,雖然我和蕾妮都是吸血鬼,但又和普通吸血鬼的誕生方式完全不一樣。他們由邪惡的前輩感染而來,躲藏在陰暗的洞穴中,畏懼著陽光和圣水,以及銀制的武器,被神靈所厭棄。我卻是由暫時擬態為吸血鬼的魔法女神抽取了靈魂和軀體,在自家神國里創造出來的新生命,不但不會害怕陽光、圣水和銀制武器,甚至還從魔法女神那里得到了一絲神性。而蕾妮作為我地后裔,自然也擁有和我一樣的屬性。”

  女教授很有耐性地解釋了下去,“這樣一來,就產生了一個問題我們兩個究竟應該被劃分為哪一類生物或者職業?”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不死生物?天界生物?牧師?神使?又或者和艾拉斯卓、葵露、欣布她們七姐妹一樣,是魔法女神孕育地神子?”

  她嘆息著聳了聳肩膀,“事實上,就連我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該算是什么!”

  那不就成雜種了?菲里在內心中充滿邪惡趣味地想道。當然,他的思維還沒有混亂到會把這種瘋話直接說出來。

  “蕾貝卡老師,您地意思我大概都能理解。但是,恕我才疏學淺,蕾妮的情況和這些事情有什么關系呢?”他追問道。

  PS:字數以外,轉貼一則很好玩地DND設定,

基本職業:腦殘體屬性:智力是腦殘體發動特殊能力的關鍵陣營:任何陣營  生命骰:D4

技能:腦殘體沒有本職技能  第一級技能點為(0智力調整值)4

每升一級技能點為0智力調整值  職業特點:

腦殘體不擅長任何種類地武器及護甲  文盲:腦殘體是不懂如何讀寫的職業。腦殘體需要花費2點技能點數得到自己所會說語言的讀寫能力。

  路癡:腦殘體是沒有方向感的職業。腦殘體在沒有人帶領時無法找到自己的目的地。腦殘體的野外求生,方向感技能鑒定具有10減值。

  頭腦鈍化:隨著腦殘體職業等級的提升,腦殘體的頭腦進一步退化,其智力將得職業等級(1)減值。

  白癡:腦殘體在必要時,可以進入一種忘卻一切的白癡狀態。進入白癡狀態時,腦殘體會變得更加白癡。他的智力會暫時得4減值。同時,在腦殘體周圍10尺范圍內的所有生物都將受腦殘體的白癡所感染,這些生物的智力也都將得2減值。

  低級問題:腦殘體經常提出一些千奇百怪的問題,當腦殘體提出問題時,周圍具有智力的生物將不自覺的想要回答這些問題。當腦殘體提出問題時,周圍所有生物須進行意志鑒定(DC10腦殘體職業等級腦殘體的智力調整值),豁免失敗將因思考而在之后的2輪內陷入措手不及狀態。智力低于3及沒有心智的生物不受此能力影響。

  火星文:腦殘體之間經常用一種奇特的文字,如果非腦殘體看到這些文字,將會感到困惑或者暴怒。當火星文出現時,周圍生物須進行意志鑒定和堅韌鑒定(DC10腦殘體職業等級腦殘體的智力調整值),豁免失敗將因思考而在之后的2輪內陷入困惑/狂暴狀態。周圍腦殘體則因為找到知音而振奮,所有豁免2。

  腦殘話術(吐糟術):超自然能力,無限次數使用,使用火星文或任何語言的腦殘式用法進行范圍語言攻擊,DC10腦殘體職業等級腦殘體的智力調整值目標智力調整值總和,豁免成功無力1輪,豁免失敗則進入“TZ”狀態3輪(無法動作、智力2減值),此效果可疊加。話術的目標必須能夠聽見腦殘體的聲音,智力低于3或沒有心智的生物不受此影響,任何防護心智影響法術的法術效果均無法抵抗此能力。

  月色黯淡。星辰無光。

  陰郁的天空。陰郁的大地。陰郁的寒冷海洋上覆蓋著皚皚冰雪。呈現出一派充滿陰郁的鉛灰色。在冰雪邊緣的堅硬凍土中。頑強地生長著一層毛茸茸的苔蘚和蕈類。色澤發黑。老遠就能聞到陰郁的霉味兒。即便是永不平息的呼嘯狂風之中。也永遠彌漫著一股陰冷和死亡的陰郁氣息。

  乍一看。這里似乎很像是墮入漫長極夜的北極海。但是。在這片冰天雪地里。蹣跚活動著的卻并非海豹、海象和北極熊。而是各種各樣的僵尸、骷髏、惡魔和吸血鬼。此外。在那些巨大的冰山之間。還詭異地散落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墓碑。這些墓碑有的獨兀立。另一些卻又隨意地聚集在一處。其材質、規格、造型各不相同。點綴著這一片冰凍的單調風景。使周邊環境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望著窗外那副陰郁而壓抑的肅殺景象。歐凱將軍不由得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感覺胸口憋悶得喘不過氣來。此刻的他。依舊是一身土黃色風衣加黑色寬邊帽的標準旅行者裝束。和四周的風景實在有些不太協調——似乎應當改成墓園守夜人的黑袍子加尖頂帽才對!

  這里。是無盡深淵的第一at。一處遍地充斥著墳場、墓碑、骷髏、僵尸以及其他不死生物。屬于亡魂地死者國度。

  歐凱現在所處地地方。是一座從冰凍海洋表面雕刻出來的巨大城市。也是整個薩納托斯位面的首都。這座冰城的名字叫做那拉泰爾Naratyr。但在主物質位面旅行者地游記中。更習慣于將其稱之為“死者之城”(theCityfDead)——該城的規劃設計。與四周的陰郁景致實在是渾然一體。整座那拉泰爾城。根本就是一片幽暗陰冷地巨大墓地!

  在這座城市里。到處都散布著高大的陵墓。以及高聳的方尖碑(葬禮所用)。街道上鋪滿了厚密而有彈性的地毯。其材質是從成千上萬無法安息的死者身上取下的毛發。由各種死靈編織而成。繡滿了恐怖的紋飾圖案。無數骷髏、僵尸、食尸鬼、吸血鬼。以及其他追隨黑暗的腐尸。在城中四處游蕩。而獵魔蛛。吸血巨人和巫妖則作為城市的上層領導。對著他們發號施令。幽藍地鬼火隨風舞動。漫天飄灑。給這座死亡之城籠罩上了一層黯淡的光暈。

  作為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嗯。同時也無組織無紀律的高級惡魔。一名以“推倒女神”為畢生追求的歐凱其實并不喜歡這種壓抑、死寂的陰郁的氛圍。他更希望看到相對來說比較明亮、輕快一些的色調。比如說。幽冷明快的銀色、銀白色和象牙色——假如要舉出一個具體例子的話。就是和他這個“第二像魔鬼的惡魔”地頂頭上司。“最像魔鬼的惡魔”格拉茲特用天堂山白石為己建造的銀色宮殿差不多——而不是眼前這一片陰郁得仿佛能聞出霉味兒的灰暗……僅僅在這座死者之城呆了一兩天。歐凱就感覺己快要被位面法則同化為一只僵尸了。

  不過。以上這一切小小牢騷。都只是一些不值得太過留意的細枝末節而已。最根本問題在于。他。格拉茲特麾下的得力愛將。怎么會在這個地方?

  要知道。那拉泰爾。乃至整個深淵的第一百一十三層。都是與格拉茲特齊名的深淵三巨頭之一。亡靈君王奧喀斯的地盤。而這兩位巨頭之間的關系……基本上就和另一個世界地國共兩黨差不多。雖然地獄的魔鬼們在血戰中步步進逼。亡族滅種的危機已經降臨到了惡魔們的頭上。但為了爭奪深淵霸主的至高寶座。雙方多少年來依舊是打得不死不休。卻又始終難分勝負。

  可是。歐凱將軍眼下就大模大樣地站在奧喀斯的骸骨宮殿里。而且他的上司格拉茲特—其用意為何。基本上可以說是不問知。

  “歐凱。你這么急匆匆地從主物質位面趕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莫非。那個兒松弛的六指畸形兒。又在某個猛男的懷抱里想出了什么新把戲嗎?”

  一個低沉的嗓音驟然響起。打破了房間里的寧靜。這聲音聽上去沙啞而又沉悶。甕聲甕氣。仿佛從某個罐子里迸出來似的。讓人不由得產生出一陣陰惻惻的感覺。

  前一刻略微有些出神的歐凱。聞聲頓時猛地一驚。

他轉過身來。發現大殿中央的黑曜石寶座上。不知何時竟冒出了一個體型龐大的身影。正目光炯炯地瞪視著  這個貌似惡魔的丑陋生物。頭上戴著一頂閃亮的精金王冠。手中握著一根邪惡的骷髏頭魔杖。從外表上三倍那么高。他的頭上有一對螺旋狀的巨大羊角。腿上則滿是厚重的褐色毛發。還長著山羊般的蹄子。蝙蝠般的翅膀。以及和蛇一樣帶有鋒利倒勾的長尾另一位深淵三巨頭。統治著深淵第一百一十三層的亡靈君王奧喀斯。論深淵中的權勢和影響力。奧喀斯稍遜于擁有三層位面的格拉茲特。但亡靈君王在主物質位面的勢力。卻遠超過了這個最主要的對手。而且。當整個深淵都因為墮落靈魂的匱乏而陷入經濟危機之時。奧喀斯卻能夠從物質界地大批亡靈法師信徒那里得到有保障地定期獻祭。從而依舊保持著相當滋潤的生活……

  不過。假如有機會仔細觀察這位亡靈君王的相貌。或許可以發現一個非常微妙的事實:要是不去考慮他那臃腫地體態和丑陋的面龐。僅就其基本特征而言。奧喀斯的外貌倒是和魅魔頗有些相似之處——同樣地羊角。同樣的山羊蹄子。還有同樣的蝙蝠翅膀和長尾巴……當然。如果這家伙真是魅魔。那也應該屬于芙蓉姐姐一類。還是惡心度增幅加強版的……

  實際上。每一次見到奧喀斯。曾經秘密地在博德之門和深水城做過多年路邊社小報記者。富有聯想能力和狗仔隊氣質的歐凱將軍。就忍不住在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幅富有惡趣味的畫面:某只因為天生丑陋而受盡了同伴欺負的可憐魅魔蘿莉。在凄慘的逆境之中發奮圖強。通過種種機緣巧合。學會了強大的亡靈法術。打敗了一個個強悍地對手。最終成為了名聲顯赫的深淵三巨頭之一……這可真是一部充滿狗血劇情的丑女勵志奮斗史啊!

  很遺憾。現在的丑女通常更樂衷于花大價錢去做整容。而不是獨埋頭打拼——和日的美容術相比。后者的成本和風險都太高了。如果某個女性對己的頭腦和毅力缺乏信心的話。還是選擇做一只人造花瓶能夠生活得比較輕松……

  想到這里。歐凱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兩下。在花費幾秒鐘時間感慨世風日下之后。他還是畢恭畢敬地低下了頭。向奧喀斯躬身行禮。

  “尊敬的亡靈君王。您忠心地仆人歐凱。在此向您問好。”

  不知何時背叛了家主公的惡魔將軍。頗具諷刺意味地如此說道。“烏黯主君目前正在馬茲卡大陸策劃一次大行動。如果他的計劃得以徹底實現。整個無限深淵的勢力版圖。都將會隨之而發生極大改變……”

  “想不到那個總是縮手縮腳、只說不做的六指畸形兒。現在居然也會有這么大的魄力。看來確實是窮瘋了……歐凱。這一次你做的很好。”

聽完了“第二像魔鬼的惡魔”對于馬茲卡大陸局勢的描述。亡靈君王伸手微微敲著寶座的扶手。贊許地說道。那張原本時時刻刻都拉得老長。仿佛別人個個欠了他幾百萬地死人臉上。也難得地綻放出了一絲笑容……只是。配合上他那副貌似芙蓉姐姐版魅魔的惡心尊容之后。頓時讓詡為優秀美術鑒賞家的歐凱看得出來  “……再算上前一次斷域鎮防御戰中。在背后給紅色壽衣那個騷婊子悄悄捅出來的超級大漏子。你已經替我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了。只要格拉茲特一倒臺。狄摩高根那只雙頭狒狒也就不足為慮。到了那個時候。然少不了你的封賞。”奧喀斯隨口許諾道。“無限深淵之中那么多個位面。你可以任則其一為主!”

  “非常感謝你的慷慨。偉大的亡靈君王。愿您名垂千古。一統深淵!”

  歐凱恭謹地彎腰行禮。心中卻是充滿了不屑的冷笑——這種輕飄飄的空頭支票。他已經聽得實在太多。早就產生出了免疫力。

  相比深淵中其他那些窮困潦倒的惡魔領主們。死胖子奧喀斯可以稱得上財源廣盛。但在拖欠薪水方面。卻是比一般的領主還要變本加厲。格拉茲特固然心理變態、舉止怪異。但至少從來不拖欠或者扣發手下的薪水。而奧喀斯……他常常在發薪日裝做一無所知。過了幾天卻驚訝地問手下:“你們怎么沒錢了。不是剛發過薪水嗎?”

  正是因為他這種吝嗇而無恥的脾氣。大多數惡魔都不喜歡替這個小氣鬼老板打工。所以奧喀斯只能用基本上無需薪水的亡靈來填充軍隊……說實在的。盡管已經選擇了背叛。但是在歐凱的內心之中。其實座如夢幻般精致的銀色宮殿。而不是這座完全不符合己審美觀的死者之城。

  問題是……形勢比人強啊!他在心里幽幽地嘆息著。閉上眼睛。不愿再想。

  無論再怎么吝嗇的富翁,他的后面也總會跟著一幫奉承拍馬的阿諛之輩。希冀能夠從中拍出幾滴油水來;而無論再怎么慷慨的窮光蛋,他的家門也照樣永遠只會是乏人問津——因為完全無利可圖。

  對于樂衷于享受,喜好奢華的歐凱來說,格拉茲特那邊的薪水,雖然是旱澇保收的鐵桿莊稼,在數量上卻是少得可憐,根本不夠維持開銷。就連工作經費都經常短缺,他有時甚至還得拿這些菲薄的收入來填補經費缺口。

  而奧喀斯這邊,盡管是有了上頓沒下頓,但哪怕是從這死胖子手指縫里漏出來的那么一點兒渣子,依舊比格拉茲特的全額薪水要多上好幾倍。再考慮到烏黯主君這么多年以來的整體衰頹之勢……人往高處走。不對,是魔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自己為了擺脫貧困而跳槽,也實在是不得已。要怪,就怪格拉茲特不善理財吧!

  歐凱如此想道,心情總算是慢慢平復了下來。不料,奧喀斯沉吟了片刻之后,居然又吐露出了一番石破天驚的秘聞,完全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可惜……歐凱愛卿啊,雖然你的忠心可嘉,但非常遺憾的是,關于馬茲卡大陸那邊的最新動態,你的消息還是遲了一步呢!”

  亡靈君王摸著下巴,頗有些玩味地說道。“當然,這也是因為你太久沒有到我地骸骨宮殿里來。以至于未能獲得一些最新情報的緣故……”

  他揚了揚手邊地一封絲綢卷軸,然后丟給了歐凱,“這里寫著克魯澤元帥和精靈王國反叛勢力的主要行動規劃,以及精靈王室對他們的鎮壓預案。背面還記載了格拉茲特在庫斯科城里潛伏著的間諜名單……”

一個接著一個重磅級的情報被輕描淡寫地拋了出來,歐凱地眼睛也隨之越瞪越大。他很難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他也很清楚,奧喀斯沒有必要欺騙自己  他還知道一件事,這些置關重要的情報,絕對不會是奧喀斯自己那套情報系統收集來的。亡靈君王奧喀斯在主物質位面的勢力雖然強大,但卻基本上局限于費倫大陸。馬茲卡大陸的土著居民沒有任何亡靈法術,而精靈們一向對亡靈術都采取徹底封殺政策。奧喀斯地情報機構想在那里勢力。簡直可以說是難比登天。

  莫非……就在自己耐不住貧窮與絕望,秘密投向了亡靈君王的同時,還有其他的同僚也作出了同樣的選擇?嗯,如果事實確實如此的話,那么格拉茲特這個深淵領主做得也實在是太不得人心,嗯,應該說是不得魔心了。自己趁早跳下這艘破船。也確實是一件識時務的明智之舉動……

  可是。那個改換陣營地家伙。到底是在后方遙控指揮地首席外交官維茵。還是于第一線活動著地女人面獅蒂娜岑?這兩者都有點像是潛在地背叛者。但又都不太可能。

  維茵這個惡魔雖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卻對格拉茲特始終保持著不可思議地忠誠。過去明明執掌了格拉茲特地國度上百年時間。等到正主兒一回來。就立馬乖乖地將大權拱手奉上;而后者又是格拉茲特地選民。一切權勢榮耀都建立在烏黯主君身上。古往今來。除了那個叛離魔法女神。一手創立龍巫教地薩馬斯特以外。似乎還沒有哪個選民膽敢背棄自家神明地(強大地惡魔有著虛擬神格)……

  “啪!啪!啪!”

  正當歐凱忍不住胡思亂想之際。寶座上地奧喀斯突然抬起一對肥厚地肉掌。用力地拍了幾下。他背后地屏風里面隨即傳來悉悉索索一陣輕響。一位穿著紫色長袍地女牧師微笑著顯出了身形……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位遠遠超過通常水準地大美人。

  這位女牧師身材纖細。步履輕盈。儀態萬方。披散著一頭茂美地烏黑長發。她地手腕。脖頸、額頭和耳垂上。都裝飾著以黑曜石。黑瑪瑙。紫水晶、紫玉等雕琢出來地精美珠寶。并且隱隱散發出神秘地能量波動。那件奢華地紫色絲綢袍子外面。還罩著一件更加昂貴地黑色天鵝絨斗篷。并且刺繡出一個帶著紫色外環地黑色圓盤——這是全世界最古老地邪神。夜女士莎爾地圣徽!

  莎爾地女牧師輕移蓮步。走到亡靈君王那張以骷髏頭胡亂拼接而成。看起來毫無品位地寶座前面。優雅地躬身行禮。然后。她起身侍立一旁。用冷靜到似乎不帶半分熱度地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起了還在發愣地歐凱。卻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過來吧,我的歐凱愛卿!”

  奧喀斯微笑著對女牧師點點頭,然后對站在臺階下面的歐凱將軍隨意地招了招手,“我向你引見一位貴客,這位就是暗夜女神莎爾的使者和選民,美麗而神秘的亞娜小姐。在有關于馬茲卡大陸未來局勢的現實問題上。我們已經非常愉快地進行了半年多的合作,并且取得了一個良好的開局……”

  夜女士不是和精靈王國結盟了么?亡靈君王什么時候也往里面摻了一腳……歐凱頓時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變成一團糨糊,近來的一切事情都被亂七八糟地攪在了一起,仿佛一大堆亂麻,絲毫理不出半分頭緒。

不過,“第二像魔鬼的惡魔”果然名不虛傳。在邁步登上臺階的短短幾秒鐘時間里,歐凱就強迫自己讓思維重新恢復了條理,并且隱約抓住了某些曾經被忽視地脈絡。比如在時光神殿會戰爆發之前。庫斯科城下那些神秘出現的詭異僵尸……嗯,在精靈軍那邊。似乎將這些不聽法師命令地劣質僵尸統稱為喪  “莫非,克魯澤元帥在庫斯科戰場生產的那些喪尸,是陛下您透過夜女士……”

  電光火石之間,歐凱的腦海中猛地靈光一閃,忍不住喊出聲來。他但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又一次戛然而止,還伸手掩住了嘴唇,目光更是閃爍不定。

  不過,奧喀斯對此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

  “沒錯,那些將活人變成僵尸、并且通過咬嚙互相傳染的廉價特效藥,其實不過是我過去開發地一種失敗實驗品罷了。因為無法用任何手段來控制這些變異僵尸。所以我就沒把這個成果當作一回事,直到來訪的亞娜小姐偶然在實驗室里發現了它……呵——”

  亡靈君王有些不雅地打了個哈欠,語調中帶著幾絲慵懶,“有句老話說得好,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用的法術,只有無用的法師!同樣的,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無用的魔法藥劑。再怎么雞肋地玩意。只要用對了地方,一樣能讓使用者刮目相看……”

  確實是令人刮目相看——居然弄到了要把自己的士兵變成喪尸,才能勉強發揮出戰斗力的悲哀境地,可見這位老元帥在平時是何等的不得軍心……歐凱哭笑不得地想道。同時希望這種令人刮目相看的招數不要被用到自己頭上。

  “現在,就讓我們討論一下你的新任務吧。歐凱愛卿!”

  今天難得心情不錯的亡靈君王,在略微停頓之后。又笑瞇瞇地繼續說了下去。“精靈諸神有著他們地預案,格拉茲特有著自己的計劃。土著人肯定同樣有另一套打算。而我和夜女士,自然也有我們的主意……其中某些環節,還需要愛卿你的大力配合……”

  雖然同樣是深淵中地頂級強者,以及站在權勢顛峰的強大獨裁者,但是從性格上分析,格拉茲特和奧喀斯完全是兩種人……呃,不對,是兩種邪魔。

  從表面上看,烏黯主君格拉茲特聰明狡詐、思維嚴密、遵守承諾、做事有計劃,仿佛一個標準地魔鬼,理智而又冷靜,與暴躁瘋狂的同胞們格格不入。

  但是,格拉茲特其實又是最為瘋狂地。因為他所努力去做的一切,目地居然是成為全體惡魔的領袖,再結束血戰,聯合魔鬼,一起進攻神明居住的上層界,最終統一多元宇宙……不得不說,盡管他行事理智冷靜,但追求的目標卻實在是荒謬至極。所以,惡魔們常說他是理智的瘋狂。

  相反,亡靈君王奧喀斯脾氣暴躁、喜怒無常,而且思維混亂無比,仿佛永遠做不出什么計劃,只是胡亂地隨性而為。往往今天做出的決定明天就忘了,在具體事務上搞得一團糟。

  可是,如果從整體上看,奧喀斯雖然理事無方,紕漏不斷,但從宏觀上看,卻是始終能夠一步步地壯大實力、擴充影響,最終后來居上,成為深淵三巨頭之一。因此,他常被惡魔們說成是瘋狂的理智。

  簡單地來說,格拉茲特是小事清醒,大事糊涂;而奧喀斯則是大事清醒,小事糊涂。兩者孰優孰劣,不問可知……也難怪當格拉茲特的“結束血戰、聯合魔鬼”還只是一句空炮時,奧喀斯就已經在與神明進行協商合作了——在無限深淵從整體處于熊市的逆境中,亡靈君王奧喀斯的股票卻依然能夠保持強勢反彈態勢,自然不會沒有兩把刷子。

  當奧喀斯正在歐凱的耳邊面授機宜時,格拉茲特在斷域鎮舉辦的那場外交會談,已經基本算是圓滿結束了。在一間隱秘的包廂里,各方首腦就未來的勢力分割與軍事、情報、后勤協調等事務,從大體上初步敲定了方向和部分細則,剩下的計劃留待戰后再行討論,對外則宣布會議順利結束。

  在愛鋪張的格拉茲特的明確示意下,僥幸逃脫嚴懲的紅色壽衣,又興致勃勃地張羅起了慶祝晚宴——事實上,深淵的第一層根本沒有夜晚。在這個位面,太陽被固定于蒼穹的最高處,將萬淵平原永遠都沐浴在正午的熾熱陽光下。所謂白天和夜晚,只是從主物質位面照搬過來,用以區分時間的單位而已。

  這場慶祝宴席,依舊是在老骨頭旅館的大廳舉行,場面熱鬧而又盛大。然而,盡管樂隊演奏的曲子還是那樣精彩而熱烈,脫衣舞娘表演的動作還是那樣放蕩而迷人,但是當酒菜被端上來的時候,并不是每一個人都還能保持住良好的心情。

  比如說,菲里這個理論上的耐色瑞爾援軍最高代表,就沒有和那些作陪的魅魔公關小姐一樣,亂呼狂笑著爭爭搶搶、大塊朵頤,而是怔怔地對著眼前盤子里的深淵特色菜肴發呆。

  那是一盤靈魂幼蟲。

在每年的某一段特定時間里,帶著陰冷氣息的冥河之風都會按時刮起,為深淵吹來無數的墮落靈魂。這些靈魂被風吹落到冥河岸邊,并且在冥河神秘力量之下形成一個個繭子,最后孵化出來的,就是一條條大大小小的靈魂幼蟲  對于深淵中那些不怎么吃飯的惡魔們來說,這些由墮落靈魂轉化而來的靈魂幼蟲,差不多可以說是全世界唯一能讓他們覺得美味的東西了。

  但是,那些來自主物質位面的凡人們,卻絕對不會對此存在著同樣的喜好。

  要知道,每一條靈魂幼蟲,都代表著一個墮落者或者活祭品的靈魂,吃他們其實就和吃人沒什么兩樣,而且還是活吃。在物質界,縱然是邪神的信徒,也很少有公然提倡吃人的——馬茲卡大陸的血腥活人祭祀,基本上可以說是唯一的例外。即便如此,土著人也總要將肉下鍋弄熟了,從來都不生吃的。

  在菲里的眼里,盤子里這些不斷蠕動著的惡心蟲子,實在是很難讓任何人將它們與食物聯系在一起。

  靈魂幼蟲的體型大約有手指那么長,體表布滿了腥臭黏稠的液體分泌物,頭部仿佛一張扭曲痛苦的人臉,時刻都在發出著細小的哭喊聲。不要說放到嘴里,就是湊近了看上幾眼,都讓他感覺毛骨悚然。

  而在他身邊陪坐地漂亮魅魔們。可沒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和顧忌,而是一個個全都興高采烈得仿佛過節。連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近年來深淵里經濟不景氣,靈魂來源越來越匱乏。再加上一些可惡地奸商囤積居奇,硬是把靈魂幼蟲炒成了天價。在老骨頭旅館接客的這些魅魔小姐,雖然小費收入豐厚,卻也沒有闊氣到能夠經常吃得起這種高檔食品。這回出來陪客。竟然能撈到一頓免費豪華大餐享用,自然是開心到不行。

  菲里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呆呆地看著一位魅魔小姐吐出青蛙般的血紅長舌,輕輕一卷,便將幼蟲吞進口中。然后,她還不是直接就將幼蟲咽下肚子。而是用舌頭和牙床輕輕擠壓著它,表情愉快地感受著幼蟲在口腔中努力扭動身體,垂死掙扎……你是超S級的虐待狂嗎?連一只蟲子都不放過!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將身子微微往后一縮。那一具具美麗地軀體、嬌俏的面容,在菲里的眼中頓時也變得有些猙獰起來。

  “嗯,幾位美麗的小姐,這個……靈魂幼蟲。真的有那么好吃嗎?還有,你們為什么要把它含在嘴里,卻不肯咽下去?”

  “這么難得地好東西。當然要好好回味才行啊!”

  那位魅魔小姐戀戀不舍地咽下靈魂幼蟲。然后眉開眼笑地說道。“靈魂幼蟲地味道……怎么說呢。應該是微微發苦再帶上一絲腥澀。不算是特別美味。起初恐怕還會感覺有點惡心。但是。只要你能夠堅持食用幼蟲。力量就會得到不斷地增長。并且也會漸漸地愛上這種奇異地味道。甚至迷戀到上癮……”

  她神情迷醉地感嘆著。還留戀地舔了舔抓過幼蟲地手指曲線玲瓏地肢體不住顫抖。仿佛著了魔地癮君子一般。“……尤其是當幼蟲用它可愛地小牙齒咬住你地舌頭時。輕微地痛楚就會混雜著酥癢感之中。漸漸擴散到整個口腔。接著只要用力一擠。鮮嫩地汁液就會混合著血腥味流入喉嚨。那種感覺……哦。真是太完美了!”

  看到這副場景。菲里額頭上地青筋頓時跳了兩下——這不等于是用自己地血來當調味品嗎……收回前言。你們不是虐待狂。而是受虐狂……

  “呃。確實。這個世界是非常殘酷地。如果你做不了S。那就只好去做M了。”他不自覺地小聲嘀咕著。“可是我既不想做S。更不想做M本正一邊品嘗著靈魂幼蟲。一邊對著梳妝盒里地小鏡子搔首弄姿。滿意地在鏡中看到肌膚被靈魂幼蟲滋補得越來越光滑柔順。聽到了菲里地話之后。她忍不住撲哧一笑。轉過身來。伸出覆蓋著鱗片地手臂。勾住了這小家伙地脖子。

  “哎呀。天真可愛地小法師。有些事情。不是你感覺討厭就能不用去做地。這里可是充滿了血腥和暴力地無限深淵。而不是什么安定祥和地好地方。就是在主物質位面。你們不也一樣瘋狂地熱愛著血腥與暴力。喜歡虐待動物來獲得刺激感。玩什么斗雞、斗犬、斗牛……嗯。還有角斗士!”

  “角斗士?那已經是很古老的舊事了。”菲里弱弱地解釋道,“現在早就沒有了什么角斗場,最多在某些私人會所,可能還有一些地下黑拳比賽……”

  “即便世界已經變成了你所說的模樣,但是,對暴力的崇尚,早就滲進了每一個智慧生物的靈魂深處,永遠也不可能被擺脫掉。打個比方吧,古往今來,就算是再怎么純潔無暇的小孩子,還不是照樣喜歡玩打仗游戲?”

  魅魔不以為然地說道,同時隨手從盤子里摸出一條靈魂幼蟲,放到菲里的臉蛋邊上直晃,“俗話說入鄉隨俗,你還是嘗一嘗這些小蟲子吧,我保證你會喜歡上它的味道……來,聽姐姐的話,別挑食,把嘴巴張開,啊——”

  就算是再不挑食的家伙,又有誰敢吃這種玩意啊!菲里翻著白眼推開了魅魔的糾纏,從桌邊站起身來。那條幼蟲也在推推攘攘中跌落地面,還沒來得及扭動身子逃跑。就被一只打掃衛生地小惡魔抓起來填進了肚子。隨即,在魅魔惱羞成怒地跳起來之前。那只小惡魔便扇動小翅膀,得意地笑著跑掉了。

菲里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不置可否,只是在心中為這個貌似撞上了大運的小惡魔暗暗嘆息了一聲:被魅魔過手地靈魂幼蟲,也是能夠隨便亂吃的  深淵魅魔的個體實力雖然比較弱小。卻非常的聰明狡詐,而且手段離奇多變。這世界上有許多家伙都想要得到一個魅魔做寵物,但到了最后卻往往是把自己變成了魅魔的寵物——其中甚至包括某些比魅魔還要高級地惡魔。

  通過一些位面旅行者寫的筆記小說,菲里知道魅魔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可以將靈魂幼蟲改造成變異品種,再誘騙某些不知底細的家伙吃下去。她們欺騙的對象有一些是其他惡魔。但更多的則是主物質位面來客,基本上都是她們地枕邊人——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普遍風俗,似乎從來也沒有在魅魔身上得到過體現。

  這些靈魂幼蟲由于被改造變異,不但不會被食用者消化吸收,反而能夠吞吃那個食客的力量和靈魂,來滋養自己。如此一來,這個倒霉鬼等于是成了幼蟲的糧倉和培養皿。和靈魂都被漸漸地啃咬殆盡,最后只剩下一個茍延殘喘的空殼,里面裝著一窩白白胖胖的蟲子……到這個時候,就該輪到魅魔小姐高高興興地前來享用大餐了……

  自己這一行人。目前暫時還算是格拉茲特的盟友和貴賓,而且很快就要離開深淵。這些貌美心黑地魅魔未必敢如此放肆。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魅魔也是惡魔,一樣的混亂邪惡。并且最近一樣因為靈魂攝入量不足,而變得腦殘傾向日益嚴重。要是混亂天性一發作。她們才不會管什么格拉茲特不格拉茲特的,就連烏黯主君的飯菜里也敢動手腳……當然,事后絕對免不掉會被暴怒地格拉茲特下狠手轟殺……

  這就是深淵,一個不講任何道理,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危險的地方。忠心地部下可能會毫無道理地叛變,憎惡的死敵可能會莫名其妙地投降,睿智地領主可能會突然變成傻瓜……在這里,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自然也不會有什么絕對安全地地方——哪怕是號稱深淵中最有秩序的斷域鎮,也一樣是在貌似安全的表面下面暗流涌動,經常會有來歷不明的尸體被丟到街上。

  不過,對于自己的生命安全,菲里倒是不怎么擔心。作為唯一由第三代魔法女神密斯特拉親自收錄的候補選民(其余那些正牌選民,比如說伊爾明斯特老爺子,都是前任魔法女神密斯拉的遺臣),嗯,確切地說,是女神殿下很感興趣的某只新寵物。菲里的靈魂目前正被妥善地安放在極樂境的魔域之心(Dweomerheart),供魔法女神殿下就近研究……或者說是玩耍——事實上,自從成為候補選民開始,菲里經常會感覺到自己的記憶正在被翻閱。特別是那些有關于動畫、漫畫、肥皂劇和清宮戲的部分,都快要被翻爛了……

  不得不說,密斯特拉殿下似乎很有為宅女的潛質。這讓菲里有時候不由得暗自擔憂,非常后悔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居然被某些不良女同學輕易誘導,看了那么多的BL漫畫……希望這些東西千萬不要引起魔法女神的興趣,嗯,就是不幸引起了女神的興趣,也千萬別實踐到自己的頭上來啊!

  目前,在菲里的身體里面維持運行的,僅僅是靈魂的一個虛擬副本而已,大致上相當于神明下凡辦事時用的分身,只不過沒有使用期限罷了。

  這種差不多是空前絕后的奇妙做法,自然對菲里有著相當大的好處。無論他在戰場上被擊殺多少次,都能夠在魔法女神的無邊法力之下,順利地再生復活。面對各種心靈攻擊與精神控制法術的時候,也能得到相當程度的豁免——以他現在的這種身體情況,用魔法術語來講應該叫做無心者。既然連靈魂都沒有,又該攻擊什么呢?

  只是,成為無心者的副作用也同樣明顯,其中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很難再進一步提高自身實力——法師的修煉之路,其實就是對靈魂的修煉過程。越是強橫的法師,其靈魂就越是堅固而強韌。假如靈魂被放到了魔法女神的神國里,那也就只有跑到那地方去修煉才會有效果……反過來說,菲里的實力等于是被基本固定在了原本的14級,頂多也就能接觸到第七層魔網。學一些七級以下的新法術自然不成問題,但是假如還要再往更高的層次,就暫時沒有什么機會了。

  就像現在,菲里從曼努埃爾大祭司那里弄到了薩弗拉斯權杖,而且里面還藏著似乎是法師之神阿祖斯封神之前遺落的一團銀火。但由于自身魔力的限制,盡管菲里明明已經早就得到過魔法女神的認可,依舊無法對這團銀火施展進一步操作,將其化作銀火閃電、銀火護盾、銀火爪、銀火飛車等玩意,只能保持原樣地丟來丟去……而能夠靈活地操作銀火,可以說是魔法女神正式選民的最基本標志——如此一來,可憐的菲里頓時絕望地發現,自己似乎永遠也不可能等到職位轉正的那一天,只能當一個無限期的臨時工了……

所以說,還沒到國家領導人的水準,就提前享受國家領導人的待遇,未必會是什么好事  對菲里來說,這可真是一場無趣的慶祝宴會。

靈魂幼蟲這惡心的玩意,實在是吃不得,四周那些嬌艷的魅魔,同樣也碰不得,要不然先別說蕾妮會不會生氣,萬一不小心被下個蠱咒可就更慘  在連帶作用之下,即便是會場中央正在表演著的熱情艷舞,似乎對他也沒有了多少吸引力——雖然魅魔不但容貌秀麗,而且天生就帶著令人飄飄欲仙的心靈魅惑術。但是對于身為無心者的菲里來說,效果實在是極為有限,特別是看到了她們那青蛙般的長舌頭之后……老天爺,他很難想象自己能對這樣的嘴唇吻下去,哪怕它再怎么柔軟紅潤。

  百無聊賴之下,菲里只好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角落里,同時歪著腦袋左顧右盼,掃視了一圈身旁同伴的餐桌,想看看他們是怎么處理靈魂幼蟲的。結果,他卻驚訝地發現,似乎只有自己的這一張桌子被上錯了菜!

  作為地位最高的來賓,高山之王特庫姆塞被安排坐到了格拉茲特的身邊,一張貌似用白骨拼湊起來的簡易王座上。在他的面前,擺著一盤色澤金黃、皮酥肉嫩的烤鵝,還搭配了香菜冷盤、蘑菇湯和葡萄酒。

  這位年過七旬的傳奇老英雄,一邊慢條斯理地揮刀切起烤鵝,另一邊則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格拉茲特搭著話,時不時地還往舞臺的方向瞟上兩眼,貌似十分享受的模樣。而格拉茲特只是笑瞇瞇地坐在那里,面前的餐盤空空蕩蕩,什么食物都沒有盛,純粹是在做一個陪客。

  阿芝莎公主的面前,則羅列著各式各樣的精美甜點,光是布丁就不下十種,還有蛋糕、千層餅、奶油泡芙……以及種種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東西。每一樣甜點都被做得十分迷你。連公主殿下的櫻桃小嘴都能一口咽下兩個,吃得是眉開眼笑。再加上一大堆五顏六色的冰淇淋……照這種吃法,阿芝莎公主地體型馬上就要開始朝橫向膨脹了!

  蕾妮和蕾貝卡這兩個特種吸血鬼,原本也被安排在一張頗為靠前的桌子上。但是宴會剛一開始,她們就悄悄地溜到了陳列著許多名酒的吧臺旁邊,坐在紅色的皮革轉椅上,和某個英俊的正牌吸血鬼酒保探討起了雞尾酒的做法……

  嗯,確切地說,是混合血液。這是菲里在浪費了一個鷹眼術,觀察過酒保手中某只玻璃瓶標簽之后。所得出的答案——那上面用通用語寫著:“200歲成年卓爾處女,純潔之血!”

  另外還有一行副標題:“保證無病原體,未添加任何防腐劑,帶給您最新鮮純正的口感。”此之外,吧臺后面的陳列柜里,還放滿了琳瑯滿目的各式血液,在昏黃燈光地照耀下,仿佛精致的藝術品一般,散發出熒熒的光澤——嫣紅的人血、帶著草木清香的精靈血、時刻改變著顏色的美人魚血、如寶石般耀眼奪目的龍血……甚至還有天藍色的靈吸怪血!就連柜臺外邊的橡木桶里。裝著地也不是黑啤酒,而是最便宜的惡魔血,只要一個綠角子(就是銅幣。惡魔的雙手大多會分泌酸汗,將銅幣腐蝕出一層厚厚的綠色銅銹。結果在地獄和深淵,銅幣便成了綠角子)就能灌上一大杯。

  一眼望去。這地方似乎除了神血。差不多什么血都有。而且在瓶子地標簽上。基本上都打著“采自純潔處女”地字樣。這讓菲里不由得有些納悶:別地種族倒也罷了。靈吸怪根本就是無性生殖地。哪兒來地什么處女?

  光潔地大理石案板后面。吸血鬼酒保穿著整潔地禮服。手指嫻熟地在調酒器之間飛舞。變出一瓶又一瓶地各族血液。調制出一杯杯色彩艷麗地混合飲料。然后將酒杯輕輕一推。便沿著吧臺滑到了顧客地手里。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然并不十分滿意。

  “200歲地成年卓爾處女?世界上有這種生物嗎?出地卓爾精靈。簡直比不貪污地政客還少。就是唬弄人。多少也得有點水準好不好……嗯?這玩意是什么血啊。甜得都快趕上糖漿了!”

  蕾貝卡接過裝飾著檸檬片和小紙傘地高腳玻璃杯。淺淺地啜了一小口。然后便咂著嘴巴嘀咕起來。“莫非是從糖尿病末期患者身上抽出來地?”

  “給我地這杯更差。里頭盡是油呢!”

  旁邊地蕾妮苦笑著說道。同時用手指彈了彈玻璃杯壁。在杯中液體地頂端。明顯地浮起了一圈橙黃色鑲邊。“估計是某個中年發福地高血脂胖老頭身上抽地。居然還敢冒充是處女血……我呸!”

  “唉,算了,還是將就著吧,反正不用我們出錢。”

蕾貝卡微微皺著眉頭,緩緩地喝下了過于甜膩的混合血漿,“政府機關的宴席接待費,向來都是財政上貓膩最多的部分。從主辦人到采購員,從食材到裝修,都能從中黑掉許多款子,無論深淵還是天堂山都一樣。所以……BOY,再來一杯冰與火  她嘆了一口氣,又要了一杯據說摻有紅龍血的刺激性冷飲,“趁著現在還有的喝,就盡量喝吧!別太計較是不是假冒偽劣,最起碼他們沒往里面放那些喝過就會眼瞎的三鹿白酒……咕嚕……嗯?這東西怎就當吸血鬼女教授正在納悶的時候,另一位來品嘗免費飲料的吸血鬼小伙子突然一聲慘叫,隨即捂住了喉嚨,痛苦地劇烈咳嗽起來。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已經力不從心,勉力踉蹌幾步,便撲通一聲癱倒在地板上,渾身都冒出了白煙。

  吧臺附近登時一場大亂。

  “哪個該死的混蛋把圣水當成檸檬水了?我要把他塞進圣水缸里洗個澡!”

  一位身強力壯的巴洛炎魔從柜臺后面轉了出來,頭上還戴了一頂高高的白色廚師帽。他一邊扯著喉嚨高聲怒吼,同時低頭翻看了一下受害者。“唉,這個倒霉鬼已經沒救了,得通知他的上司來領尸……對了,這家伙到底是誰啊?看起來似乎挺眼熟的,身上卻找不到任何證件。”他熟練地摸了摸死者的口袋,然后沮喪地說。

  “這個……小的也不怎么清楚。”犯下大錯地酒保渾身哆嗦著,顫巍巍地向巴洛炎魔解釋說,“小的只知道這位先生是個開會專業戶,凡是有伙食招待的,鎮上每次大會小會預備會都從來不拉下。要是還有紀念品發放。他來得就更勤快了。”

“原來不過是一條會蟲……”頭戴廚師帽的巴洛炎魔又打量了一眼這只吸血鬼,然后不屑地撇了撇嘴,“既然先不計較。你快點叫幾個有空的家伙來打掃一下,免得這一攤臭肉把新地毯都給弄臟  正當菲里津津有味地觀看著這番鬧劇時,卻突然感覺到肩膀不知被誰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格拉茲特那張富有魅力的黝黑面龐頓時赫然入目。

  “怎么,酒菜不合口味嗎?”格拉茲特和善地笑道,“一個人自己縮到這里來干什么?”

  “尊敬的殿下。不僅僅是不合口味的問題,而是根本就沒辦法吃。”

  雖然對方是可止小兒夜啼的深淵三巨頭之一,但是菲里這兩年也算是見多識廣,連神都見過幾回,因此也沒有什么特別畏縮的表情,只是苦笑著回答道,“靈魂幼蟲可不是我們這等凡人可以隨便消受得起地。”

  “靈魂幼蟲?他們怎么會給你上這玩意?”

  聽了這話,格拉茲特不由得愣了一愣,先是朝著菲里的席位確認了一下,結果看到兩位陪客的魅魔已經完全忘掉了本職工作。正在拼命將靈魂幼蟲往嘴里塞。他臉色頓時為之一變,隨即轉過身去。用深淵語疾言厲色地朝侍者們高聲呵斥起來。

  眼見頂頭大老板發火,那幾個剛才還在聊天的惡魔侍者頓時大驚失色,全都擺出了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忙不迭地片刻之后,他們又不知從哪里架出了一只身穿黑外套的弗洛魔侍者。拖到格拉茲特面前,用力往地上一丟。

  弗洛魔是萬淵平原中最常見的一種惡魔。鷹頭人身,軀體肥碩。性情十分兇殘。只是到了格拉茲特的面前之后,這家伙一時間居然嚇得渾身痙攣。連話也說不出來。而格拉茲特也沒有和他多說廢話的意思,隨手一掌就拍碎了他地頭顱,接著又余怒未消地重重一揮手。那幾個惡魔侍者就抬著弗洛魔的尸體,一溜煙地逃走了。

“抱歉,我這幾個飯桶手下好象腦殘病又發作了,居然把我給自己點的那一份靈魂幼蟲糊里糊涂地送到了你桌  處置完那只倒霉的弗洛魔,格拉茲特轉過腦袋,對菲里訕訕地笑道,“你放心,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馬上就給你換上一份新的食物。”

  “真是多謝您了。”菲里點點頭,“剛才那是……”

  “就是那個笨蛋把飯菜送錯了,所以我就給了他一點小教訓。”格拉茲特不以為意地說,“順便也稍微出出氣——這飯桶害得我在空桌子上傻呼呼地等了半個小時呢!”

  “所謂的小教訓……就是一掌爆頭?”菲里有些遲疑地問道。

  “對啊!我沒有揪出他的經很仁慈了……”

  格拉茲特望著菲里,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識到了些什么,“這里可是邪惡的無限深淵,死亡在物質界或許是最嚴厲的懲罰,但是在深淵卻已經是一種奢望……哦,對了,我剛才幫你要了一份深淵特色烤肉,主物質位面的來客都很喜歡它地味道。你要配酸奶酪還是辣椒醬?”

  看過了靈魂幼蟲的模樣之后,我早就對任何帶著“深淵特色”地玩意都已經沒有任何興趣了。菲里苦笑著想道,同時悄悄準備了一個辨別毒素的偵察魔法,“辣椒醬吧,我喜歡口味重一些的。”

  格拉茲特是一個怎樣的家伙?

  許多位面旅行者的游記中,都有過對這位烏黯主君記載:高大俊美,舉止優雅,生活奢侈而淫蕩;詞藻華麗,雄辯滔滔,尤其擅長背叛和出賣;性情冷酷而殘暴,總是在與自己那永不滿足的較量斗爭,并且樂在其中。而蘊藏在他心中的那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愿望(統一地獄與深淵,遠征天界),更是讓格拉茲特在人們心目中牢固地建立起了一個威嚴深沉的梟雄形象。

  但是,就在等待烤肉端上來的這幾分鐘時間里,菲里和他稍微聊了幾句,所收獲的第一印象,卻和游記中的記載差異極大。眼前的這家伙學識淵博、說話和氣,而且在言談中十分儒雅,并且很能體貼他人的感受。如果不去留意他那張充滿了黑暗魅力的臉,以及微黃的獠牙和閃著綠光的眼睛,菲里幾乎都要誤以為自己是在同某個大學教授愉快地聊天,而非和某個陰險殘暴的深淵領主打交道。

  “我表現得太和氣了?和氣得不像是格拉茲特?呵呵,那都是給環境逼出來的啊!”

  對于這個疑問,格拉茲特是如此解釋的,“打個比方,要是任何一家大公司到了瀕臨倒閉的境地,那么它的老板不是變得極端的暴虐沖動,就是變得極其平易和善。后者還有一線生機,而前者只會加速毀滅。”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幸中的大幸,我最起碼還是選擇了后者。”

  你的意思莫非是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么?菲里暗地里撇了撇嘴,但還是感覺到很納悶:格拉茲特的景況,什么時候糟糕到了這等地步?居然會自曝其短,說出如此不吉利的話!

  “不吉利?嗯哼。雖然不太愿意承認,但我的阿茲格拉特國度,最近確實遭遇了大危機啊。”

  話語之間,格拉茲特還在一杯又一杯地給自己倒著酒,不停地將酒杯靠近雙唇之間,讓黝黑的臉頰鍍上了一層淡紅色的醉意,“看到外面那兩根巨大的石柱了嗎?就是在老骨頭旅館對面地廣場上,坍塌了一半又被火燒過的那兩根。”

“哦,我看到了,貌似很凄慘的樣子。”菲里往窗外迅速地望了一眼。然后又將腦袋轉了回來。“那  “那里原本是通往主物質位面的永久性傳送門,也是斷域鎮的財富之源。”

  格拉茲特打了一個酒嗝。苦著臉解釋說。“在最繁榮地時期。七成以上地物質界商販和旅行者都會選擇通過它進入深淵。光是依靠每年征收地關稅。就足以供養我地全部軍隊。至于在人員交流、物資、大宗貿易等方面帶來地好處。更是數不勝數。但是。這道至關重要地傳送門。現在卻……”他聳了聳肩膀。“被敵人給一把火燒光了!”

  菲里輕輕地點了點頭。這確實是極大地經濟損失。大致上相當于埃及失去了蘇伊士運河。不過。既然斷域鎮現在還沒有丟。只要再修一道傳送門不就沒事了?

  “重建一道傳送門?這談何容易!”格拉茲特繼續苦笑著搖頭。“這可是連接兩個層面地超級傳送門。施工難度高得可怕。幾個世紀以前建造它地時候。我花費了足足一百年時間和國庫中三分之二地金錢。可是到了現在。沒有了永久性傳送門帶來地財富。還要應付越來越龐大地軍費開銷。國庫地帳單已經是赤字了。我又該如何籌措這筆天文數字地工程經費。并且如何在各種敵人地圍攻下。守住斷域鎮整整一百年?”

  這倒也沒錯。菲里繼續點頭。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如果大家一直都窮慣了。那倒也容易對付。但要是中間不小心闊綽過一陣子……收入說減就減了。但是開銷卻不可能一眨眼就降下來。那種從云端跌進地里地痛苦滋味。確實難受得很。更別說還要敲骨吸髓。設法再張羅出一筆巨額工程款了。時間里。我都迷信陰謀和武力。覺得只要將這兩者完美地配合起來。就能夠輕易地征服世界。即使是這道永久性傳送門。最初預定地用途也不是雙邊貿易。而是用來運送軍隊進入物質界。進行一場轟轟烈烈地征服戰爭……只是各項條件始終都不成熟。所以才沒有發動罷了。”

  格拉茲特搖晃著高腳杯中地琥珀色液體。幽幽地說道。“一直到了最近。我才發現。舉世無敵地武藝又如何?毀天滅地地魔法又怎樣?假如只知道如何破壞。卻不懂得建設。縱然一時得勝。也無法持久。”

  “我可以撕裂蒼穹。能夠踏碎大地。但卻沒有辦法為部下搞到補給和薪水。更沒有辦法讓他們徹底隨著我地心意行事。哪怕是一個管理膳食地小惡魔。也敢故意曲解命令……”

  似乎是因為說到了傷心事,格拉茲特垂下腦袋,悶悶不樂地大口灌起了烈酒。菲里想要勸慰他幾句,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如果說守秩序地魔鬼多少還有那么一點建設性的話,那么混亂地惡魔就只是純粹的破壞者了。從古到今,惡魔們都是在無情報、無后勤、無指揮的“三無”條件下作戰,并且不可能有任何改變。縱然格拉茲特再怎么驚才絕艷,也很難解決這樣的根本性困境—災變突然降臨到整個世界的話,惡魔已經是基本上注定要最終輸掉血戰了。

  “所以,殿下您才把主意打到了馬茲卡大陸,希望從那里多少搜刮出一點資源,暫時喘上一口氣?”他思索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只能轉移話題,“但是,您為什么只要那一片窮山惡水呢?雖然有著舊勢力薄弱,容易馴服地好處,但畢竟實在是太貧瘠了。除了作為祭品的活人靈魂,您基本上不能指望在那地方搞到更多地東西。”

  格拉茲特抬起頭來。瞥了菲里一眼,“有多少實力,占多少地盤,不可貪得無厭,否則最終只會什么都保不住。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他淡淡地說道,“光是為了給此次行動籌措給養、路費和軍餉,就已經掏空了我所剩無幾地國庫。為了保障后續行動的經費開支,我甚至還不得不以月息30地超高利率和七成半的恐怖折扣,向尤格羅斯魔銀行家借了一大筆戰爭貸款!”

  到這里,烏黯主君忍不住低聲咆哮起來。“無限深淵啊!這些該死地畜生,竟然要我用銀色王宮和斷域鎮二十年的管理權做抵押!還要我為此而發下冥河誓言!愿冥河淹死這些可惡的蛆蟲!”

  “殿下,既然他們的貸款條件這么過分,那您答應了頭的悲憤呼號,菲里很平靜地反問道。

  “……答應了。”

  格拉茲特的肩膀一瞬間垮了下來,“我不答應還能怎么樣?尤格羅斯魔的冥河銀行團壟斷了整個下層界的金融業務,除了他們這些黑心的奸商,根本沒有別的地方愿意貸款給惡魔……總不能去找渥金神殿借貸吧!在動蕩之年眾神下凡地那會兒,我可是把那個金燦燦的女人得罪透了(注)。她到現在恐怕還沒消氣呢!”

  確實,人家一個弱女子不幸落難,被狠心老板逼得有家難回,只得跑到你的地盤上求助。你這大魔頭不肯幫忙也就罷了,居然先是甜言蜜語地將渥金騙回老家,然后又翻臉囚禁起來,天天拷打虐待,什么灌腸滴蠟鞭打抽血之類的招數都試了一遍。甚至還想讓自己的丑陋女兒篡奪她的神職,結果弄得渥金幾乎被毀容……在僥幸被一幫冒險者拯救出來之后,她不恨上你一輩子才怪!

  菲里如此想道。同時發覺在這個世界的無論哪一個領域,似乎都呈現出兩大陣營相互對峙的局面:就全宇宙而言。神明和邪魔之間,自亙古以來就彼此對立;在下層界,惡魔和魔鬼因為秩序與混亂,而進行著永恒的血戰;在主物質位面,耐色瑞爾與精靈王國在幾乎每一塊大陸與海洋持久地全球爭霸;在耐色瑞爾帝國內部,中央政府與各地自治領皆以民意為武器。時時刻刻都在明爭暗斗……

  而在托瑞爾世界的金融領域,同樣也存在著一場驚心動魄的貨幣戰爭——交戰的雙方。一邊是尤格羅斯魔的冥河銀行團,另一邊則是渥金女神的貿易與財富教會。它們以貸款為武器。巧妙地操縱著各國的政局,影響著戰爭與和平,最終搖晃著數字駭人的借據,將戰爭紅利從勝利者手上統統挖走。

  對于這些揮舞著金幣凌駕于自己頭頂的太上皇,各方勢力都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通過它們來發行債券,籌集軍費與物資。否則,僅靠常規稅收的話,根本無法維持如此高烈度地戰爭開銷——現在的戰爭,可不能像中世紀那會兒似地,后勤基本靠搶,兵員基本靠抓,武器基本自備,撫恤基本不發……哪怕連第一顆子彈都還沒有射出槍膛,光是進行戰爭動員的費用就能將國庫來個大清倉。

  接下來,就只能指望銀行家的大額借款了。

  注:動蕩之年(1358DR),諸神被艾歐放逐凡間,并且堵塞了天地間的通道。渥金與黎兒拉(Lliira,歡樂女神)共謀,渥金將身上僅存的神力交托給歡樂女神,并在一位異界神明地stralPlane)之內,在那里與格拉茲特進行交涉,希望能在對方的幫助下,借道無底深淵以重返自己地神域。但是格拉茲特卻背叛了她,將渥金囚禁在無底深淵之中,并且抽取渥金的神血,注入他地女兒瑟拉絲薩(Thr體內,以奪取其神職(格拉茲特的腦子真是秀逗了,神職怎么可能溶解在神血里?)。

  渥金如此被反復折騰了十幾年,經受地凌辱數不勝數,直到DR1371年,一隊冒險者將她救出(不可思議,居然能殺進銀色王宮!!他們都是神明轉化的嗎?),渥金才取回了自己的神力,重新回歸神座,并且發誓要報仇雪恨。

  很久以前,在下層界本來沒有什么銀行,因為需要貸款的尤格羅斯魔商人多了,所以尤格羅斯魔就自己開辦了銀行,并且還是唯一的壟斷性聯合銀行。

  在這個時代,列國之間的的戰爭勝負,不但要看軍隊的素質、將領的才能、武器的優劣、國力的強弱,更要由交戰各方的籌款能力來決定。如果全靠日常賦稅來一點點地積攢,那么等到某位君王終于有能力給軍隊清償欠餉的時候,他的士兵早就跑到敵人的軍營里去領餉了——這年頭的民族主義還不怎么流行,政府不能太過指望國民的愛國之心。至于惡魔與魔鬼……就更別提籌措軍費的速度和效率,就意味與銀行家的交情,以及賤價出賣國有資產的魄力!

  眾所周知,貸款是需要抵押的。而且,貸款這東西可沒有什么薄利多銷的說法,相反,借貸的款項數額越大,其利息和折扣通常會更加苛刻,附加要求也越繁瑣。各方勢力雖然都不樂意被銀行家盤剝,但在陷入戰爭之后,生死存亡的需求頓時壓倒了一切,其他的代價就暫時顧不上許多的極端情況下,各國都會被迫以異常低廉的價格,出售和抵的優質資產,以及讓渡或創立種種特權,比如格拉茲特這一回所付出的代價——畢竟,對于君王們而言,打敗仗比貸款要難承受得多,所以即便明知道貸款是大坑,還是只能捏著鼻子跳下去,同時祈禱未來有把坑填掉的一天。

  此種情況,乃是銀行家們悶聲發大財的最好機會。

  金錢沒有祖國。銀行家們的眼中只有獲利。無論是號稱絕對中立的貿易與財富女神渥金教會,還是狡詐邪惡的尤格羅斯魔,都異常酷愛戰爭。為此,他們甚至在暗中煽動民眾情緒,挑動各國對立,推動政府投資軍備競賽,激化種種潛在矛盾,最終誘導戰爭爆發。然后,他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推出種種條件苛刻的軍費信貸,并且吃了贏家吃輸家。通過打理戰爭賠款,從戰敗國身上設法再搜刮一大筆紅利。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世界由于銀行家之間呈現兩大陣營對峙地冷戰局面,假如某方勢力和兩邊都能拉上一點關系,那么還可以左右搖擺,借此爭取到稍微優惠一些的抵押與利息。萬一像格拉茲特這樣,不小心把某一方給徹底得罪了……那就只好等著被另外一邊下狠手痛宰了。

  任何行業的壟斷,都必然會導致質次價高,而金融行業的壟斷……想貸給誰就貸給多高利息就喊多高利息,想要什么抵押品就拿什么抵押品!銀行本來就是暴利行業,完全壟斷的獨家銀行,自然就更是暴利得無以復加了。

  在菲里的眼中,目前整個下層界的血戰大局,倒是和某本著名科幻小說《銀河英雄傳說》中描繪的銀河形勢有著頗為微妙的相似之處。為了虛無飄渺的混亂與秩序之爭,地獄地魔鬼和深淵的惡魔在萬年如一地殊死拼殺,被龐大的戰爭機器榨干了最后一滴血。號稱中立的尤格羅斯魔則縮在安全的角落里搖旗吶喊,吸他人流淌的血而自肥。并且時不時以墻頭草的姿態插手其間,懲強扶弱。維持平衡,好讓戰火能夠曠日持久地永遠燃燒下去。

  所以。如果血戰還是這樣無休止地繼續進行,其結果只能是惡魔和魔鬼雙方一起撲街,陷入尤格羅斯魔無窮無盡的高利貸大坑——這就是血戰,殘酷、淡漠而凄涼。它沒有開始、沒有結束、沒有英雄,更沒有一步登天的幸運兒。有地只是流血犧牲填溝壑的炮灰士兵。除了滿身傷疤和一屁股債務就什么都沒剩下的帝王將相,以及坐在尸堆上樂呵呵數錢的黑心銀行家。

  那些比較有遠見的統治者。會趁著自己手頭多少還有些籌碼的時候,設法從尤格羅斯魔銀行家的大坑里跳出尋找另外的籌款途徑。例如傾全力經營物質界教會的亡靈君王奧喀斯,以及同耐色瑞爾帝國大肆進行靈魂貿易的地獄第一層領主拜爾。

  剩下一些目光不夠長遠地。則要等到身上已經被剝削到只剩一條內褲地時候。才會像是沸水鍋里地青蛙一樣如夢初醒。拼上自己所剩無幾地力氣。做出最后一躍——就像是現在地烏黯主君格拉茲特。

  至于那些最凄慘地呆瓜。就只能在渾渾噩噩中等著被慢火煮死……直到某個早晨一覺醒來。便愕然發現自己地領土、子民、城市、寶物乃至一切財產已經統統抵押到期。而冥河銀行團地債務清理員已經上門來了。

  接下來。這個可憐蟲就只能在拋棄家園當流浪漢。與放棄尊嚴給銀行家做打工仔之間進行艱難地選擇……而且還不是每個家伙都有做選擇題地機會!

  事實上。由于輕松突破精靈海軍地封鎖線。做成了對印加人地獨門買賣。通過這段時間集中進行地糧食、軍火與藥材貿易。巨熊軍團迅速獲取了超級暴利。祥瑞號上囤積地金銀寶石。恐怕比高山之王現在地國庫儲備還要多。

  誰都知道。將金銀全部攥在手里變成死錢。是最最愚蠢地理財方法。只有讓錢流動起來。以錢生錢。才是合適地得到豐厚回報地話。菲里倒也很樂意同尤格羅斯魔地冥河銀行團搶上一回生意。貸出一大筆款子給格拉茲特充當軍費。

  在這件事情上。外交影響不是什么問題——既然帝國政府都公然在朝魔鬼販賣靈魂。那么自己再向惡魔放上一筆貸款。也不會有太多地人說三道四;輸送手段也不是問題——有了儲物戒指和空間袋。數百萬金幣只要一個法師就能輕松搬運;至于貿易與財富女神渥金地打擊報復。就更不是什么問題了。雖然最近幾年她地勢力擴散得比癌細胞還快——對烏黯主君格拉茲特還以顏色。報動蕩之年地一箭之仇。只是女神自己地立場問題;而如何有力地打擊尤格羅斯魔同行。維護金融市場地壟斷地位。才是整個教會所面對地現實問題。更是她這個財神地本職工作!

  向格拉茲特報仇雪恨,是渥金教會多年以來地對外立場,固然不能輕易動搖,否則會影響威信。但是為了工作需要,偶爾來個選擇性失明,似乎也無傷大雅。至于事后的算帳……這么一點小面子,魔法女神選民的招牌還是夠用的。

  真正的問題,在于這筆貸款實在是無利可圖。

高利貸商人的經營收入。或者是直接來自于貸款的高額利息,或者是通過沒收借貸者茲特殿下的經濟狀況,以及未來戰事的龐大開銷,在相當漫長地一段時間內,實在是無法指望其償還能力。而抵押品……他們一群主物質位面的普通人類,縱然弄到了深淵里的銀色王宮或者斷域鎮,又能派上什么用場?莫非還要在這鬼地方安家落戶,當一個菜鳥級的新晉深淵領主?那樣的話,怕是要不了幾天時間。就會將小命在血戰中丟掉  戰時政府的揮淚跳樓大甩賣,固然十分誘人,卻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玩得起的。就此事而言,只有在下層界土生土長、人脈深厚、根基扎實的尤格羅斯魔,才能在格拉茲特的地盤上虎口拔牙。換成菲里這樣地外人,那就純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命了。哪怕有冥河誓言作擔保,也一樣沒用——沒有誰說過,在履行了協議之后,不能再用武力搶回來……

  所以。面對格拉茲特遮遮掩掩的求助暗示,菲里只能沉默不語。看著對方情緒低落地往肚里一杯接著一杯灌悶酒,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就在這個時候,那份格拉茲特大力推薦的“深淵特色烤肉”終于做好了。兩名性感妖艷的魅魔合力推著一輛白骨拼成的小車,骨碌骨碌地從廚房里滾了出來。

  車頂那只用某種巨獸的頭蓋骨做成的大托盤上,正盛放一只似雞非雞。似豬非豬的奇異生物。這只生物軀體肥碩,身材滾圓。仿佛一只野豬,卻又多出一對翅膀。它的頭顱、蹄子和尾巴都已經被剁掉。只剩下肉最多地軀干部分,被烤得色澤金黃。香氣撲鼻,再搭配上香菜和蕃紅花,讓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食指大動。

  菲里伸手接過魅魔遞來的刀叉,同時不動聲色地施展了一個毒物偵測術,結果令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又叉起一塊烤肉,張嘴輕輕咬下,頓時就是一股奇異地濃香入口,略一咀嚼,更有一股舒服的熱氣蔓延開來,而且口感松軟香脆,肉質細膩鮮嫩,確實并非更是令人口舌生津,胃口大開。菲里不禁大口地狂吃海塞起來,沒幾下,就將幾大塊烤肉吞下了肚。

看著他吃得十分開心的樣子,格拉茲特也湊了過來,并且體貼地遞上了一杯清涼的冰飲料,“怎么樣?味道還可以  “非常棒!真是太棒了!”菲里點點頭,努力咽下滿嘴的烤肉,又將杯中地飲料一飲而盡,“我從來沒有嘗到過這么棒的烤肉!這是一只什么生物?如果能把它運到物質界去賣,相信肯定會有很多闊佬樂意為它一擲千金地。”

  “這是弗洛魔風味石板特回答說,“雖然這道菜的名聲不小,但是如果不親自到深淵里來做客,就絕對品嘗不到這種美食。因為弗洛魔地肉雖然美味,但卻變質得極為迅速,一定要現殺現烤才會有好味道。熏肉和腌肉也有商人販運過,結果根本賣不動。至于將活的弗洛魔帶出深淵……呵呵,有誰會為了一頓烤肉而殺人辦血祭?”

“這樣啊,那還真是遺憾  菲里點點頭,又伸手叉起一大塊烤肉,只是才剛剛放進嘴里,就突然猛地一個激靈,幾乎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艱難地移動視線,望向了這只烤弗洛魔地頭部斷口。和其他部位的那些平滑切口不同,弗洛魔殘余的一小截脖子頂端顯得坑坑洼洼,仿佛剛剛在這里搞過一次不成功的定向爆破。

  “……格拉茲特殿下,這只弗洛魔……該不會就是剛才送錯了菜,被您一巴掌給爆頭拍死的那個笨蛋服務生吧!”

  “就是這一只啊!”格拉茲特頗為促狹地眨了眨眼睛,“要不然哪里會這么新鮮?瞧,這里還帶著血絲呢!”

  聽了這樣的回答,菲里頓時食欲全消,并且感覺肚子里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吐出來。

  自己這一回赴的是什么宴啊!先是在脫衣舞的伴奏下討論制訂軍事作戰計劃,接著被幼蟲,然后竟然將服務生烤著吃掉……這,這可真是一場富有深淵特色的混亂宴會了!

  “嗯?上校先生,您不再多吃一點嗎?等到你離開了深淵,可就再也嘗不到這么新鮮的烤弗洛魔了。”

  “呃,多謝您的美意,我好象已經飽了……”

  “各位尊敬的來賓們,各位在不同戰線上辛勤工作的同事們……鄙人非常高興地看到,今天的國際軍事協調會議,開得非常成功,開得非常圓滿。這是一次勝利的會議,一次成功的會議,一次團結的會議,一次愉快的會議……”

  伴隨著裊裊未絕的淫糜音樂,以及一派烏煙瘴氣的墮落氛圍,在那座剛剛跳完脫衣艷舞的T形臺上,烏黯主君的首席外交官維茵大人,身穿一套黑色大禮服,胸前別著閃亮的大勛章,正滔滔不絕地噴著口水,給本次會議進行總結發言。

  很顯然,盡管時間比較倉促,但是維茵在這份演講稿上明顯下過一番功夫,只可惜他的文筆實在不怎么樣,而聲音又干巴巴毫無平仄,仿佛淡而無味的白開水一般,灌得臺下的聽眾們一個個全都昏昏欲睡,有氣無力,仿佛中了范圍性昏睡術一般(在另一個世界,這差不多可以說是我黨干部和馬克思主義哲學老師無師自通的天賦異能之一,并且能夠以學習文件的形式做成魔法物品,去荼毒更多的受害者——在無聊會場上打了五遍瞌睡醒來仍不見散會的老老王怨念中)。

  于是,他們一個個交頭接耳的交頭接耳,吃點心喝飲料的吃點心喝飲料。要是稍微著茶杯,另一手拿本小說書什么的在那兒翻著——總之,就是將維茵大人精心準備的冗長演講給華麗地無視掉了。

  至于蕾貝卡和蕾妮兩位特種吸血鬼,干脆一直就沒從酒吧的大理石面長柜臺邊挪過身子,將全副身心都泡進了世界各個種族的奇異血液之中。

  她們這兩位來吃白食的大胃王,一邊如黑洞般舉杯暢快痛飲,將英俊的吸血鬼酒保折騰得手忙腳亂;一邊還用各種語言厲聲咒罵著以次充好的宴會籌辦者——這一通品嘗下來,她們共鑒別出梅毒病人血液兩例,糖尿病患者血液五例。高血脂患者血液六例,使用染色劑、熒光粉和有毒激素偽造的龍血三份,卻找不到一滴真真正正地處女血。天曉得負責采購的那只惡魔到底黑掉了多少款子,才搞到這么一大堆劣貨回來。

  除此之外,還有被不小心掉包成圣水的檸檬水,混合在血果凍中的大蒜、卡在喉嚨里的純銀牙簽等等一系列“驚喜”……她們這兩位得到魔法女神保佑的特種吸血鬼,對此倒還感覺無所謂。但是,那些前來打秋風的本地吸血鬼“會蟲”們,卻已經是接二連三的抓著喉嚨七竅生煙、倒地不起了。

  這就是混亂邪惡的深淵,就連吃個白飯也是如此危險。

但是罵歸罵。喝歸喝,深淵的吸血鬼同胞們在品嘗過加料地免費飲料之后,一個個口吐白煙,前赴后繼地壯烈犧牲在了她們身邊,可是蕾貝卡和蕾妮仍然一杯接著一杯不停地要。按照她們閑聊中的說法,在祥瑞號上,只有人類與卓爾精靈的血可供選擇,早就吃到膩味啦!難得遇到了一回免費的萬族血液博覽會,縱使質量再怎么差。總歸是不喝白不喝,一定要求個痛快才行。就算萬一嘗到什么不好的東西,“吐啊吐的也就習慣  相信很多生性敦厚的模范丈夫,也是如此在懷里揣上醫療保險,在心中帶著革命的大無畏精神,去嘗試著適應愛妻的“奇妙”廚藝地吧!

  而精蟲上腦地肥巫妖奧沃。就做得更過分了。雖然隨著盛大脫衣舞地散場。他總算是戀戀不舍地從T形臺上跳回了會議桌。但是等到維茵先生在臺上神情肅穆地發表重要講話地時候。他卻在臺下舒展出十幾條黑中帶紫、還覆蓋著惡心黏液地觸手。糾纏在幾名被金銀財寶喂飽了地魅魔小姐身上。將該摸地不該摸地地方通通摸了個遍。還嘿咻嘿咻地做著快樂地活塞運動……特別是當飛濺地汁液伴著淫聲四射。沾到了維茵地禮服上時。嘿嘿。那副場景。真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除此之外。那些前來開會沉浸在免費提供地毒品、酒精、煙草和魅魔妓女地豐滿胸脯中。其中一些神志已經不太清楚地家伙。索性在桌椅間乒乒乓乓地翻滾廝打起來。至于打架地理由……惡魔相互殘殺還需要理由么?

  由于沒有得到資金援助。沮喪地格拉茲特依舊在角落里獨自喝悶酒畫圈圈。而倒霉地菲里在得知自己不小心吃掉了烤熟地服務生之后。他精神始終極度萎靡。幾度想要干嘔。卻因為已經差不多一整天沒怎么吃東西(早飯后陪兩位女士抗包付錢逛了一天地街。然后又是一場痛苦地萬淵平原徒步遠足)。下肚地幾塊肉實在是吐不出來。結果。他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任何精神。只能捂著腸道痙攣地肚子坐在位子上。心不在焉地聽著維茵在那里大放厥詞。

  看著這番群魔亂舞地景象。像個傻瓜一樣站在臺上地維茵自然不會有什么好心情。但是大家遠來是客。眼下自己這邊又正值有求于人。實在是不好發作。于是在跳過一堆陳詞濫調之后。他便將稿子翻到最后一頁。匆匆做了結語。“……各位來賓。各位同事。還有各位尊敬地領導!有關本次會議。我就簡單地說上這么幾點。下面有請魔法女神地選民。菲里泰勒上校。就本次大會談談地看法……”得真是利索。好在菲里對此倒還真是沒感覺到什么好怕地。無論哪一邊地世界。他都是在文山會海中泡大地。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嘴皮子功夫堪稱精煉:“……這次涉及主物質位面和深淵之間地多邊軍事合作會議。是許多個世紀以來少有地一次盛會。通過這次會議。我們就未來地合作關系達成了重要地基本共識。對彼此地實際情況加深了進一步地了解。希望在日后地軍事行動中。我們能夠統一觀點、齊心協力。緊密團結在幾位偉大領袖們地周圍。將我們地共同事業做大做強……”

  他只拿出了自己當年那位中學校長同志在開學典禮講話中地兩成工夫。就聯系了六個必須、五點注意、三項精神。將這一在無魔世界也能通用地范圍性昏睡術。發揮得真是淋漓盡致。聽得剩下幾個老實人頭皮發麻。眼皮打架。精神瀕臨崩潰。一直等到阿芝莎公主已經翻完了整整三卷大部頭地騎士小說。菲里這才說了句。“我地發言就這么多了。下面請本次會議地東道主。尊敬地格拉茲特殿下給大家致辭!”

  一聽到這話。眾人頓時猛地從迷糊中醒過神來。趕緊熱烈鼓掌。同時交頭接耳地互相打聽。“剛才那家伙到底說了些什么?講地時候好象句句都挺在理。但是現在一回想。卻角還沾著酒漬地格拉茲特愕然抬頭。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撓著被酒精鈍化地腦袋思索了片刻。發覺自己實在是缺乏演說家地天賦。便醉醺醺地大手一揮。“我。格拉茲特。宣布。散會!”

霎時間,會場中的掌聲熱烈如雷鳴,把還在努力嘿咻中的肥巫妖奧沃給差點兒嚇出了  既然事情已經辦完,菲里等人便開始收拾行李,尋找坐標。布置魔法陣,打算開啟一扇傳送門回去。而格拉茲特和維茵等一眾日理萬機的大魔頭。更是提前一步就回了銀色王宮。

  只是某些來開會兼蹭飯的惡魔,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當菲里和他的蕾貝卡老師還趴在老骨頭旅館的地板上,用小刀和金屬粉做著破壞公物地犯罪行為時,突然聽得一個炸雷般的嗓音在那里咆哮道:“快發紀念品!快發紀念品!這么重大的一次會議居然不發紀念品,傳出去也不嫌掉價啊!”

  還沒走的幾個惡魔頓時眼神一亮。也轉身鼓噪起來,“對啊。老板娘!快發紀念品!快發紀念品!不發紀念品咱們就搗亂了!”

  菲里一時無語,你們是萬圣節討糖果的壞小孩嗎?危險。紅色壽衣趕緊提著裙子從后堂轉了出來——老骨頭旅館是她這個領主的私人產業——面對抗議,她也不多話。伸出手指頭就向領頭的那只六臂蛇魔輕輕一指。這家伙立即向前栽倒,腦袋撞在地板上,死了。

  抗議者們頓時噤若寒蟬,豎起了尾巴和翅膀直打哆嗦。

  “去去!你們這幫吃白飯的無賴!老娘就是要發紀念品,也沒有你們的份!”

以紅色婚紗為標準裝地魅魔術士一手叉腰,另一手抓著一把不知從哪里找來的大掃帚,遙遙指著那些索要紀念品地小嘍羅們,“不想嘗嘗死亡一指的味道,就給老娘快點滾  她將手中的掃帚猛地一揮,仿佛拿著一件神兵利器一般,那氣勢真是力破千軍。眾惡魔們嚇得屁滾尿流,夾著尾巴撅起了蹄子就跑,連地上的六臂蛇魔尸體也沒顧得上收拾。

  只是,在片刻之后,這位彪悍的老板娘卻突然換了一副臉,朝著已經畫完傳送陣地諸位主物質位面來客諂媚地笑道,“諸位尊貴的客人,你們能夠在百忙之中抽時間蒞臨本地,實在是小女子這個地主地榮幸。還請稍留片刻,小女子特意準備了一點小小的土特產,不成敬意,還請諸位笑納……”

  還真有紀念品啊!菲里撇了撇嘴,心中卻也不禁有些疑期待——無限深淵有什么象樣地土特產嗎?

  很快,他就發現,這份“紀念品”的價值,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地最高期望。“您說的土特產是……

  這是一個多么漂亮的小美人……不對,是一只多么迷人的小魅魔啊!

  一頭柔順的披肩秀發,閃爍著絲綢般的光澤;一身吹彈可破的肌膚,潔白、細膩而又嬌嫩;那嬌媚細膩的五官輪廓,更是巧奪天工,精致得仿佛工藝品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動人,粉嫩的紅唇性感柔潤,卻又略微帶著幾分稚氣,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纖細的手指上涂著豆蔻,白嫩水潤,可以給任何一家公司的潤膚霜去作產品代言人;前凸后翹的身體曲線豐腴而又完美,充滿了野性的誘惑;纖細的蜂腰盈盈不堪一握,兩條美腿渾圓修長,粉紅色的鱗片覆蓋在上面,仿佛一層長統絲襪;飽滿而形狀完美的雙峰,絕對能令絕大多數女性感到嫉妒;就連背后那兩只小巧的黑色翅膀,也絲毫無損于她的美麗,反倒是和白嫩的皮膚互相映襯,更添了一份神秘的誘惑。

  而且,這位“紀念品”小姐還有著魅魔之中極為罕見的黑發黑眼,而非常見的如卓爾精靈一般的銀發紅瞳,讓身為穿越者的菲里不由得感到分外親切。

  只可惜,“紀念品”小姐本身,卻沒有多少作為禮物的自覺。在一位選民和兩只特種吸血鬼的凝神注視下,可愛起了一層桃紅色。她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迷你造型的銀色皮革馬甲,那僅有半個巴掌大小的玩意,唯一的作用就是讓她胸部溝壑顯得更加誘人;下身干脆什么都沒穿,完全裸露著豐滿的臀部和嬌嫩的小腳丫,僅僅在大腿根部裝飾著一朵珍珠假花,幾乎如同剛初生的嬰兒那般一絲不掛。

  奇怪的是,這只小魅魔似乎很不適應身上那套裸艷地暴露裝束,紅撲撲的小臉蛋羞澀得都快要滴出水來了——羞澀?!天生淫蕩的魅魔一族,什么時候會有這種表情?不過看起來確實很“萌”就是倒的事情發生了。

  “嗚嗚,媽媽,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在這間臨時騰出的空房里,小魅魔被六道“熱切”的目光刺得仿佛縮小了一圈兒,終于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然后渾身瑟縮著躲到了紅色壽衣身后,用頗為稚嫩的嗓音抽泣道,“媽媽,你要把我賣給這幾位奇怪的叔叔阿姨嗎?他們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哦!我不要跟他們走啦!”

  聽到“媽媽”這個詞。菲里頓時仿佛被鐵錘狠狠地砸了一下腦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上。他趕緊伸手扶住墻壁,回頭看看兩位女伴,發現她們的表現也是大同小異,一樣地震駭、驚訝、失態,并視——哪怕是惡魔,也很少有拿自己女兒隨便送人的,這是何等失職的惡毒母親啊!

  不過,深淵中的惡魔們。似乎通常都是從靈魂幼蟲一路進化而來,很少有懷孕生育的。這個可愛的小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紅色壽衣女士。您這是……”蕾妮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或許是被這個過于雷人地事實攪亂了思維邏輯。她才說了幾個詞。就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么組織措辭才好。

  紅色壽衣將哭成小花貓地女兒摟在懷里。又抹了抹自己眼角地幾絲淚花。“管教不嚴。讓諸位見笑了。”她神色哀愁地說道。“這是我唯一地女兒。名叫失寵。呵呵。她雖然明明都已經一千多歲了。但不知為什么。還是像個沒長大地孩子一樣……”

  一千多歲!那不是超級老太婆了嗎?居然還有臉管我叫怪叔叔……菲里郁悶地想道。可是。她看起來真是好可愛啊。活脫脫一個發育未成熟地清純少女形象……等等。“清純”這個詞語。和魅魔沾得上邊嗎?

  他將臉湊了過去。想要近距離仔細端詳一下這只可愛地謎樣生物。不料紅色壽衣卻在這個時候轉了個身。屁股對著菲里。同時溫柔地撫摩了一下小失寵地頭發。然后輕輕地將她推到了蕾貝卡地懷“尊敬地蕾貝卡大奧術師。雖然很冒昧。但我實在是找不到其他能夠托付女兒地人了。”她注視著目瞪口呆地吸血鬼女教授。異常誠摯地說道。“在未來地幾個月時間里。希望閣下能好好照顧她。有閑暇地話。最好能教導她一些安身立命地本事……如果不方便地話。也就別勉強了。只要她能夠快快樂樂地活著就好!”

  到這里。紅色壽衣忍不住嘆息一聲。從懷中抽出一條小小地黃手絹。擦了擦臉上地淚珠。“這是我多年積攢地一點私房錢。雖然不多。但還請閣下笑納。”

  她打了個手勢。兩名身強力壯地提夫林(注)仆役立即抬出了一只沉重地大木箱。吭哧吭哧地放到房間中央地地板上。紅色壽衣翻開了蓋子。里面滿滿地裝著許多金幣、銀幣、首飾和工藝品。分量挺沉。不過價值大多不怎么高。也沒有什么珍奇地高檔魔法物品。對于剛發了大財地菲里等人來說。確實只是一筆小錢。

  問題是,這到底該算拜師禮、學費還是嫁妝啊?望著剛剛被母親施展了睡眠術,正趴在蕾貝卡懷中打呼嚕地小魅魔,菲里不由得有些吃味地腹誹道。

  而且,身為一名母親,紅色壽衣送東西的眼光也實在是有些問題——他朝那只箱子瞟地財寶中間,竟然還夾雜著一根錯金嵌銀、栩栩如生的白玉按摩棒,以及兩個用來裝東方神油的女體造型金瓶……這莫非是指性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嗯,如果以魅魔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來說,倒是很有現實意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為什么要把女兒硬塞給我?”

  清香柔體的小美女投懷送抱,還有金銀財寶倒貼上門,這讓吸血鬼女教授的腦筋一時間有點脫線。她吞了吞口水,又愣了半響,這才怔怔地問道。

  “因為我這個母親太過無能。已經沒有辦法保證小失寵的安全了。”

  紅色壽衣望著女兒的睡臉,神情異常復雜,“就在幾個月之前,斷域鎮剛剛被魔鬼攻陷過一次,防御力量損失慘重,而兵力和物資的補充情況卻相當不樂觀——烏黯主君那里實在是擠不出更多的東西了,僅有地一點資源,都要用來支援歐凱將軍在馬茲卡大陸的行動。在近期之內,如果地獄魔鬼的遠征軍或者其他深淵領主的軍隊攻擊這里,我根本沒有信心守住這片領地。甚至很可能戰死在這里……”

“作為這座城市的領主,以及烏黯主君的部下,我不能拋棄職責,隨便離開斷域鎮。但是作為一個母親,我也不忍心把沒有多少自保能力的孩子—上一次城破的時候,小失寵正好被她的父親帶到印記城去玩了,這才勉強逃過了一劫。要是等到下一回,可就很難說  “她的父親?莫非是……”蕾貝卡看了看懷里地小姑娘,有些不確定地探問道。

  “就是我的前夫。地獄第一層阿弗納斯的領主拜爾公爵,很厲害的哦!”紅色壽衣嫵媚地一笑,“諸位都是學識淵博之人,應該聽說過小女子過去的那些風流韻事吧。”

  昨天在路上剛聽肥巫妖奧沃介紹過……菲里默默地想道。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整件事情似乎有幾個地方不怎么說得通……

“紅色壽衣女士,您的心情我能理解。”蕾妮用手指刮了刮小失寵的鼻子,慢條斯理地說道,“可是,我有一個問題似乎搞不明白。如果您擔心女兒在斷域鎮會有危險。那為什么不把小失寵索性送到他父親那里去呢?另外,您也可以把她托付給您在后方工作的同僚。甚至是格拉茲特殿下本人,讓他們代為照  她聳了聳肩膀,“無論如何,總要勝過將女兒交給我們這些素昧平生地陌生人吧!您就這么相信我們的信譽?”

  聽到這樣的質疑,紅色壽衣的俏臉上頓時泛起了幾絲苦笑。“孩子的父親?呵呵,拜爾的阿弗納斯那邊,最近也陷入了戰亂之中。他的前任上司扎瑞爾(Zariel)女公爵。上個月不知怎么地逃出了牢獄,并且召集到許多舊部。起兵造反了……拜爾的軍隊吃了不少敗仗,整個阿弗納斯的局勢一片混亂……”

  原來,現在的地獄第一層領主拜爾公爵,原本只是一個默默無聞地小角色,在數以億計的魔鬼之中毫不起眼。但他通過不懈地努力奮斗,經歷了上萬年的廝殺、吞噬、進化,最終成為深獄煉魔(魔鬼中最強大的一種),在地獄第一層建立了自己的城堡和軍隊。之后,拜爾又在一次戰役中暗算了他的上司,阿弗納斯地前任領主扎瑞爾女公爵,從而爬上了青銅城堡之中的領主寶座。

  此類事情在地獄和深淵之中都屢見不鮮,但在這一次地篡位過程中,拜爾卻沒有按照慣例殺死扎瑞爾,斬草除根。而是將女公爵囚禁起來,日日奸淫侵犯——這家伙素來都有貪花好色的名聲,尤其喜歡向女上司下手。在他擊敗扎瑞爾之前地奮斗歷程中,也做過很多次類似的事情,而扎瑞爾偏偏又是地獄中最著名地超級大美女……所以,女公爵的下場由死刑變成了無期徒刑。

  幾個世紀之前的一時手軟,結果就釀成了如今的滔天大禍。林,又稱“魔雜種”,是魔鬼或惡魔與人類交配之后所生下的孩子。這些生物多半會有著人類的外觀,但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殘留有邪魔的痕跡,比如有的提夫林額頭上角,有的長著一雙山羊蹄子,還有的屁股上多了一條黑色尾巴。

  這是一些可悲的生物,他們既不被人類接受,也不受邪魔的重視。在他們的身上,同時有著邪魔的邪惡天性與人類的善變本質。無論在哪里,提夫林都是不受歡迎的角色,大多只能充作一些賤役。

  就在這次斷域鎮會議召開的大約一個月前,天曉得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錯,扎瑞爾女公爵在經歷了數百年的囚禁之后,居然脫獄成功,逃出了戒備森嚴的青銅城堡。

  但是,更大的亂子還在后面吶!

  剛剛結束了對女兒的探望,從印記城匆匆趕回來的拜爾公爵,甚至還沒來得及對各地下發海捕文書,那邊的扎瑞爾就不知從什么地方變出來了一支大軍,打起了正統領主的旗號,氣勢洶洶地殺回青銅城堡搶班奪權來了!

  按常理來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人一走茶就涼,這個道理放到任何國家都是一樣的。扎瑞爾女公爵固然曾經貴為阿弗納斯之主,即便是落敗之后,在轄境之內也還留有一定根基。但是她的對手拜爾同樣并非昏庸之輩,幾百年時光下來,早就將地獄第一層清理過好幾遍,各處要害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新人。前任領主遺留下來的那點殘余勢力,就算還沒有徹底灰飛煙滅,也應該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偏偏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和道理完全就是絕緣體。比如說此次的阿弗納斯內戰進程,就處處都透著詭異。似乎得到了什么勢力暗中的緣故,扎瑞爾女公爵剛剛逃出了青銅城堡,許多和扎瑞爾從來沒有過半點交情的魔鬼將領,就莫名其妙地急匆匆帶兵趕來,投奔她這個一無所有的落魄領主。接著,還有“前朝遺臣”向她免費送上了大批軍需輜重,以壯行囊。

  整件事情怎么聞都充滿了陰謀的味道。

  在這等空前利好的情況.之下,扎瑞爾隨便找了座廢棄的小城豎起旗號,將手頭的烏合之眾略作整理,便大張旗鼓地反攻青銅城堡了。這樣的戰略戰術堪稱無謀至極,可是拜爾緊急派遣的幾支討伐軍,卻莫名其妙地不是嘩變潰散,就是倒戈投敵,反而助長了扎瑞爾的勢力。

  于是,在扎.瑞爾女公爵的進軍途中,沿路的大小豪強或是噤若寒蟬,或是舉旗易幟,卻沒有一個敢于應戰的。這支叛軍根本未接一仗,就順利打到了青銅城堡的郊外,并且沿途仿佛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很快就有了數十萬兵力的可怕規模。

  由.于事發倉促,主力部隊還散置在邊境防線和各處據點要塞,拜爾留在身邊的兵力十分有限。他幾次出兵迎戰。全都慘遭失敗,最后只能據城苦守,形勢岌岌可危。而在阿弗納斯的其余地區,分別新舊兩任公爵的魔鬼諸侯們也開始了相互征戰殺伐,將整個地獄第一層給打得是天翻地覆。

  “…….扎瑞爾指揮近三十萬叛軍主力,將青銅城堡團團圍困,并且實施了全面的空間封鎖,聯系那邊的外界通道全都斷了。而地獄其它幾層的領主也紛紛插手其中,試圖渾水摸魚。現在的阿弗納斯徹底陷入了全面內戰,到處血流成河,簡直比我的斷域鎮還要危險……”

  紅色壽衣苦著臉說.道。“所以。我前夫拜爾那邊已經是自身難保。眼下實在是指望不上。至于為什么不將她托付給我地同僚和格拉茲特殿下……蕾貝卡女士。您不妨先對小失寵釋放一個陣營偵測法術。就能明白其中地道理了。”

  蕾貝卡奇怪地看了魅魔術士一.眼。但在這位母親地誠懇目光之下。還是依言于手指間凝聚起一團小小地光球。屈指輕輕一彈。拍進了小失寵地額頭。

  霎時間。代表正義或中立陣營地藍光猛然亮起。晃得眾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守秩善良……還是增幅版本地……”

  縱然是學識淵博地吸血鬼女教授。也被這個幾乎顛覆了多元宇宙常識地事實徹底嚇倒了。嘴巴張得老大。好半天都沒能合上。“我地天。惡魔可都是混亂邪惡陣營地啊!這小可愛真地是一只魅魔嗎?要說她是個圣武士或者天使還差不多!”

  “在父母地心中。孩子永遠都是最美麗地小天使……主物質位面地人們似乎都這么說。”

  紅色壽衣深情地端詳著小失寵的臉蛋,全身上下仿佛都縈繞著圣潔的母性光輝。她一邊愛撫著女兒的烏黑秀發,一邊輕啟芳唇,幽幽地嘆息著,“這就是我不能將女兒交給同僚照顧的原因了。畢竟正邪不兩立,小失寵的特殊體質,使得她很難在無限深淵中獨立生存。除了我和拜爾因為血脈豁免的關系,可以近距離和她接觸之外,尋常邪魔甚至連摸她一下都有被灼傷的危險!”

  “老天爺啊,連摸都不能摸?!這簡直比圣女或者神子還要夸張!她是用純銀鑄的,還是用圣水凍的?”

  菲里忍不住驚呼道,嘴巴張得幾乎可以塞進去一只大鴨蛋,“紅色壽衣女士,請恕我直言,小失寵她真是您的女兒嗎?我實在是難以置信,這世界上怎么會有守秩善良的魅魔!”

  “千真萬確,失寵她從我肚子里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兒了。當時嚇得我差一點精神崩潰,認為自己同時被絕情的拜爾和無限深淵給一起拋棄了,所以才將她取名為失寵。”“但是如果您一定不肯相信,那我也沒什么辦法。“

“至于說小失寵她到底算不算是魅魔……無限深淵啊!關于這個問題,我和拜爾討論了幾個世紀,還是得不出任何結論。”她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無論魔鬼還是惡魔,生育率都非常糟糕。除了我  以外,從來都沒有過魔鬼與惡魔結合生育的前例。)7樣子比較像魅魔而已,具體應該歸類到什么種族……這看上去真像是多元宇宙開的一個惡劣玩笑,我只要知道她是我最寶貝的獨生女兒,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要是我把小失寵交到其他惡魔手里,且不說這些天生腦殘的家伙有沒有互相幫助的概念,光是小失寵這一身圣潔的正能量,就會讓他們恨不得立即撕碎她的小身子了。如果我活著,并且依舊是威風八面的斷域鎮領主,那么他們或許還能勉強忍耐一陣子。要是我不幸戰死在了這里……”

  到這里,紅色壽衣不由得凄楚一笑,“我實在不敢想象,我可愛的女兒會在同僚們手中遭遇怎樣悲慘的命運,深淵中可從來都沒有什么撫恤烈士遺孤的說法!”

  她仰起天鵝般修長的脖頸,神情鄭重望著蕾貝卡,“諸多強敵虎視眈眈,斷域鎮隨時都有可能被攻陷。

  我現在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將我最珍貴的寶物托付給您。希望您看在同樣身為女人的份上,幫我這個忙吧。無論您把她當成弟子、女傭還是……血畜,都無所謂!”

  紅色壽衣決絕地咬了咬牙,對吸血鬼女教授哀求道,“只要小失寵能夠得到您這樣的強者出手庇護,健康地活下去。我這個做母親的就是死也安心了!”

  “呃,這確實.很令人同情,可是……”

  低頭望著小失寵的俏麗.面龐,嗅著她發梢處傳來的清香,蕾貝卡一時也很有些心動。但作為一只口味異常挑剔的特種吸血鬼,她在某方面多少還是有些顧慮……

  看到女教授.的態度有所松動,紅色壽衣趕緊趁熱打鐵。她悄悄俯身上前,幾乎是咬著蕾貝卡的耳垂,呢喃著說了幾句什么。

  然.后,蕾貝卡的神情在一瞬間變成了極度的驚訝!

  “處女.?!你說你的小失寵還是一名處女!一千多歲的魅魔處女!”

  不顧同伴們奇異而.又曖昧的眼神,她急促地念動幾個音符,一個粉紅色的光球隨即浮現在虛空中,在小失寵的臉蛋旁邊轉了幾圈之后,漸漸變成了純潔的白色。

  這個偵測結果,讓蕾貝卡的表.情看起來比野蠻人還要扭曲,比狂戰士還要狂熱,甚至失態地叫喊出聲,就差沒有手舞足蹈了,“哦,居然是真的!這是多么罕見、多么令人驚訝的純潔生物啊!簡直讓人不敢相信她會存在于污穢的無限深淵之中!”

  “事實確實如此,希望這個消息能夠讓您感到高興。”

  見女教授已經將什么事情都嚷嚷了出來,紅色壽衣也只好開誠布公,恢復了正常的音量,“由于小失寵的特殊體質,她的體液都差不多相當于圣水了,又有哪個不要命的惡魔敢打我女兒的主意?除非他愿意讓胯下那話兒焦掉……嗯,拜爾那個薄情的惡棍雖然天生好色,尤其喜歡推倒女上司,但至少還沒有卑劣到向自己的女兒出手……”

  沒有理會魅魔術士那些很黃很下流的嘮叨,蕾貝卡憐愛地撫摩了一番小失寵的頭發,接著驀地俯下頭去,似乎是想要親吻她的額頭。但是在碰觸的前一刻,卻又突然轉移了目標,改為在那張如草莓般紅潤的小嘴上親了一下。

  失寵的嘴唇柔軟濕潤、清香宜人,真是比最可口的甜酒還要讓她感到心醉。吸血鬼女教授忍不住舒爽地閉目呻吟了一聲,然后微笑著睜開了眼睛。

  “好吧,這個弟子我就收下了!”她大大咧咧地一揮手,“我絕對會好好地教導她,保護她,不讓任何人傷到她一根頭發。另外,希望您在深淵中也要好好保重身體,如果有機會,我會讓她寫信過來的。”

  “妾身對此萬分感激。”紅色壽衣明顯松了一口氣,她留戀地最后看了女兒一眼,然后非常恭謹地對蕾貝卡屈身行禮,“如果斷域鎮的局勢能夠轉危為安,小女子會再派信使和您聯系的……”

  唉,自己的便宜師傅又收了一個新師妹,順便還收下了她的初吻……用這個來當拜師禮的,還真是少見呢!

  看到罕見的小美人終究與自己無緣,菲里的心中不由得多少有些惋惜。

  不過,雖然作為女性,蕾貝卡老師實在是強勢到無以復加,但畢竟也算是是自己的枕邊人,說不定……以后有機會揀現成的吃?

  這個花心卻又膽怯的弱氣小男人,開始無聊地幻想起來。

  不管怎么說,在接受了紅色壽衣的揮淚托孤之后,菲里的這次深淵之旅就算是完全結束了。

  但是,伴隨著斷域鎮會議而掀起的滔天巨浪,才剛剛開始。受到這場大災波及的,遠不止荒蕪偏僻的馬茲卡大陸,也不僅僅是無限深淵、耐色瑞爾帝國和精靈王國。

  現在,它還僅僅只是幾絲輕微的漣漪,但是用不了太長的時間,就會變成吞沒整個托瑞爾世界的超級大海嘯!

  總之,新一輪的交鋒又開始了——盡管絕大多數人還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對手到底是誰。

  昂貴而厚重的黑色天鵝絨窗簾,將房間四周的幾扇落地窗全都遮蔽得嚴嚴實實。

  這使得原本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變得陰森無比,連空氣都顯得沉悶壓抑,彌漫著一股陰冷和死亡的氣息,簡直讓人有一種誤闖入墓穴的錯覺。

  但是,有幸能夠坐進這間會議室里的與會者們,顯然都對周遭環境不怎么在意。此刻,他們全都將手撐在桌面上,把腦袋盡可能地湊近房間里唯一的光源——那枚正懸浮在大圓桌中央,并且散發出湛藍色光芒的巨大水晶球——全神貫注地盯著里面所播放的活動影象。

  那是一處硝煙彌漫、血肉橫飛的慘烈戰場。

  血紅的地獄驕.陽下,一座氣勢恢弘的要塞化城市,正巍然屹立在冥河之畔。十三道高聳的城墻組成了十三圈排列規則同心圓,層層保衛著一座青銅鑄造的龐大宮殿。這就是青銅城堡,地獄第一層阿弗納斯的首都,它的前任主人是扎瑞爾女士,現在的主人則是拜爾公爵。在距離上一次對決過了數百年之后,這兩位冤家對頭又一次展開了交鋒。

  激烈的戰斗已經在城市.郊區進行了一個多月,城外的各處附屬據點都被叛軍盡數拔除,連荒廢多年的護城河也被沙石和尸骸填平。一望無際的貧瘠荒野被鮮血反復浸泡,變成了詭異的暗紅色。

  一叢叢嬌嫩的草本植物從巖石與尸骨的縫隙中探出芽來,色澤碧綠可愛,開著一朵朵血紅色的喇叭狀小花,在腥風血雨中微微顫抖。

  這是血腥草.,也是唯一能夠生存在地獄焦土中的農作物。如果是在平時,辛勤的農奴們會搶在開花之前將它收割磨碎,然后制成粗糙的廉價紅面包,賣給吃不起物質界進口食品的貧民食用。但是在戰火的摧殘下,照料莊稼的農奴早已死的死逃的逃,只能任憑這些八角形的花朵漫山遍野地盛開,并且在鮮血的滋潤下顯得越發嬌艷。

  由.于久候援軍不至,拜爾公爵被迫將殘余兵力逐步收縮,退入城內。戰局到了現在這個階段,依舊阻擋著扎瑞爾女士重登寶座的障礙,就只剩下了那十三道高大的城墻而已。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勝利已經唾手可得。古往今來,飲恨在青銅城堡高墻下的英雄名將數不勝數。其中有魔鬼,有惡魔,甚至還有從天堂山出發討伐下界的天使軍團。而攻擊者成功破城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但眼下地扎瑞爾已.經別無選擇。她地部隊都是臨時拼湊地烏合之眾。只有在拜爾地援軍趕來之前進行強攻。才有可能再次奪回寶座。一旦戰局逆轉。沒有根據地地扎瑞爾就會變成居無定所地流寇。最終在眾叛親離中再次淪為囚徒。

  所以。這場決定著兩位王者命.運地大戰。很快又進入了下一個回合。

  伴隨著凄厲地號角聲。成千上萬名訓練有素地魔鬼軍隊結成攻擊陣型。朝著青銅城堡地外墻緩緩推進。數量最多地小劣魔被安排在最前方。這些地獄中最低級地炮灰基本上沒有裝備盔甲和盾牌。大多只是在手里提著一把小鐵叉。主要地用途就是用胸膛去抵擋彈藥與箭矢。

  數以萬計地骨魔手執巨型鋼矛。列成一排排如林地槍陣。那些從主物質位面過來地雇傭兵火槍手。就在他們地掩護下裝彈射擊。全身披掛、手持巨劍地倒鉤魔緊隨其后。形成了一道眩目地鐵甲洪流。他們是魔鬼軍隊地肉搏戰主力。尤其擅長在復雜地形下展開巷戰。

  身上包裹著寒冰鐵鏈地鏈魔。大多夾雜在倒鉤魔中間。而尖刺魔則埋伏其后。隨時準備運用天賦地任意傳送能力加入戰場。打擊敵人地薄弱部位。作為騎兵地冰魔們。則乘坐著黑色夢魘。手中揮舞著火焰和閃電混合交織塑成地長刀。在兩翼來回游走。防備對手地突襲。并且預備發起突擊。

  那位美艷無雙地扎瑞爾女士。目前正身披著一襲深紅色戰袍。坐鎮于冥河中地一艘巨型戰艦上指揮作戰。由于戰機稍縱即逝。她并沒有浪費時間去打造云梯、撞車、箭塔等一系列笨重地攻城器械。而是選擇了更加先進也更加暴力地破壞方式——幾十門巨大地射石炮在數千名仆魔地拖動下。緩緩進入了發射陣地。這些仆魔身高體壯。個個都是龐然大物。卻基本沒什么戰斗力。所以地位很低。在地獄里被普遍當作勞工和苦力使用。

從物質界來到地獄淘金的矮人炮兵們,嘴里叼著大煙斗,一邊指指劃劃地測量著坐標,一邊用鞭子驅趕仆魔將巨炮拖進正確位置。他們操著各種難懂的方言罵罵咧咧,反復調整著炮口的角度。而在冥河水面的戰艦上,也還有另一群炮兵正做著同樣的工作。等到一切就緒,他們便從嘴里拔出煙斗,往導火索上一扣,嘶嘶幾聲輕響之后,巨大的彈丸便在轟鳴聲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最后重重地砸  銅城堡的城墻上。

  不得不說,由于長期未曾遭遇戰事的緣故,青銅城堡的外墻設計已經明顯落伍了。那種直上直下的垂直式城墻雖然能夠有效地防御敵兵攀爬,卻在射石炮的反復轟擊下幾乎不堪一擊,只要被幾發石彈擊中墻基,就會整片整片地坍塌。

  伴隨著嗆人的硝煙和迸飛的碎石,最簡陋的第一道城墻迅速瓦解。墻上的守軍不是倉皇逃竄,就是被埋進了瓦礫堆。而那些冒險出城試圖搗毀重炮的敢死隊,也在十倍以上警備部隊的圍攻中相繼覆沒。

  巨炮的轟鳴聲持續了相當漫長的時間,才漸漸寥落。隨即又一陣凄厲的號角傳來,數十萬叛軍開始吶喊著沖向城墻的殘骸——從水晶球中只能看見一大攤破破爛爛的磚石胡亂堆積在一起,很難再分辨出那原本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守城部隊縮到了少數幾個勉強還能落腳的地方,罵罵咧咧地用各種武器頑強抵抗。進攻的叛軍士兵則沿著炮彈砸出來的通道,于瓦礫之間步步挺進,一點一點地爭奪著城墻缺口,甚至抱著開路清障用的炸藥桶鉆進敵陣,與守軍同歸于盡。騎著夢魘的騎兵們無聊地在戰陣后面轉來轉去,在這種缺乏空間的貼身對抗中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場。

  在雙方都付出了巨大代價,并將第一道城墻炸得更加稀爛之后,叛軍終于打開了幾條連接城區的通道。大群倒鉤魔重甲步兵隨即以手榴彈開路,沿著這幾個缺口涌入城中。守軍開始縱火焚燒房屋,以阻截對手的行動。在血與火之間,兩軍逐屋逐巷地展開著殊死爭奪,翻滾的濃煙遮天蔽日。

  時間仿佛已經失去意義,誰也不知道這慘烈的場景將在何時結束……

  水晶球中儲存.的影象漸漸變得模糊,在突然閃過了一道刺眼的白芒之后,最終完全消失了。會議室內隨即變得伸手不見五指,陷入了一片黑暗沉寂之中。

  刷啦——

  厚實.的黑色.天鵝絨窗簾被猛然拉開,外界的亮光一下子灑落進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著的小蟲與灰塵。雖然這光線并不強烈,但由于在黑暗中待得太久,還是讓毫無準備的與會者們感覺頗為不適,被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其中幾個家伙忍不住小聲咒罵了幾句,但是當他們分辨出站在窗簾前的到底是誰之后,登時一個個噤若寒蟬,低著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出,惟恐被對方怪罪。

  那.是一名身形消瘦的老人,身上只披了一件沒有任何裝飾的樸素灰袍。從外表上看,他的健康狀況似乎不是很好,一頭亂蓬蓬的黑發,已經花白了大半;臉色黯淡灰敗,并且堆滿了深邃的皺紋;而且脊背駝得相當厲害,幾乎整個身軀都佝僂成了一團,連手腳都在時不時地打顫,一副垂死老朽的模樣。

  似乎是.剛剛被灰塵嗆到了鼻孔的緣故,老人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并且很快就越咳越急,到后來甚至都嗆出了帶著血絲的痰沫。攥著的窗簾的手掌一時青筋暴起,并且從氣管中發出一陣陣“呼哧呼哧”的哮鳴音,聽起來甚是駭人。兩名仆役剛好在這時候端飲料進來,見狀趕緊一個箭步沖上去,攙扶住老人的身體,手忙腳亂地幫他捶背揉胸。如此折騰了好一會兒,他的哮喘才總算是漸漸平緩下來,只是臉色又因此愈加灰敗了幾分。

  老人嘆了口氣,搖.晃了一下腦袋,沒有理會旁人的噓寒問暖,只是推開兩名仆役,徑直踱回了自己的座位。落座之后,他從袖子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小木錘,用深沉的褐色大眼睛環顧了一圈會場,接著又輕輕地咳嗽幾聲,以他那沙啞的嗓音作了簡短的開場白。

  “咳咳,冥河銀行團的諸位理.事們,和本次會議主題相關的文件資料,之前都已經分發給你們了;而阿弗納斯內戰的最新錄象,你們剛才也都仔細看過了。現在,我以冥河銀行團主席的身份宣布,銀行團DR1992年度的第二次圓桌會議,就此正式召開!”

  木錘被重重地敲下,發出一聲脆響。參加會議的成員大多心頭一顫,紛紛挺直了脊梁,凜然正坐。

  “今天,我們要討論兩個重要問題。”老人慢條斯理地說道,“第一,銀行團是否應當給予扎瑞爾女公爵進一步的支援,幫助她徹底打倒拜爾,贏得阿弗納斯內戰的勝利;第二,馬茲卡大陸的局勢近期有望發生突變,銀行團應當對此采取何種對策……讓我們先進入前一個議題,艾克林恩,將你寫的那份報告書給大家陳述一遍!”

  他抬手朝圓桌對面輕輕一指,被點到名的書記官趕緊起身立正。但是在站起來之后,他卻沒有立即開口念稿子,而是先恭敬地向著老人屈身行禮。

  “遵命,尊敬的薩馬斯特先生……”

  “……在前一階段的阿弗納斯內戰之中,我們通過經濟資助和債務要抰,成功地逼迫大約兩成數量的中小諸侯倒戈投向扎瑞爾女公爵,在最短時間里拉起了一支還算象樣的軍隊。并且促使她直接突擊青銅城堡,沒有給拜爾留下任何反應時間……而且,在這種統治秩序基本崩潰的情況下,九層地獄的其余領主也先后出兵干涉這場內戰,扶植各自的代理人,并且相互競爭,使得整個地獄第一層陷入了全面動蕩之中……”

  伴隨著紙頁翻動的沙沙聲,一個略帶拘謹的青澀嗓音在安靜的會議室中回蕩。

  這是一間異常精美奢華的廳堂,高大的弧形拱頂看起來廣闊而又深遠。外界光線透過寬大的彩色鑲嵌玻璃落地窗,投射到光滑的地磚上,變成了一簇簇迷蒙流離的光影,顯得色彩斑斕。地面上鋪著紋路復雜、淡雅高貴的大理石地磚,墻壁四周則掛滿了繡金的帳幔,每一幅的做工都異常精巧細膩,繡著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和花草動物,其中大多數的材質都是昂貴的東方絲綢。

  雪白的天花板穹頂上,懸掛著一組晶瑩透明的水晶吊燈,并且裝飾了各種色彩璀璨的寶石和珍珠,顯得尤為富貴逼人。水晶吊燈下,每一張椅子都是用散發著古樸香氣的名貴紅木制成,雕滿了各種精美的圖案……一眼望去,整間會議室充斥著暴發戶的浮華之氣,連空氣中都仿佛灑了金粉,奢侈得幾乎要讓人窒息。

  確實,同有著上千年悠久歷史的渥金教會相比,新崛起不過兩百余年的冥河銀行團只能算是毛都還沒長齊的菜鳥暴發戶,明顯缺乏那種內斂的高貴底蘊。但這并不妨礙它徹底壟斷下層界的金融業務,并且將觸角伸向主物質位面,以金錢為武器掀起一場場戰爭與叛亂,同那位金光閃閃的女神展開全面競爭……盡管目前依然處于絕對下風。

  參加此次會議的銀行團理事們,都圍繞一張貼著金箔的巨大圓桌就坐,他們看起來和普通的白領上班族沒有什么差別,全都穿著整潔得體的黑色禮服或絲綢長袍,其中幾個的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眼睛。只是在偶爾失神的時刻,才會顯露出仿佛蟾蜍般的惡心皮膚、狗熊般的血盆大嘴與鯊魚般的恐怖利齒——這些冥河銀行團的理事,其實全是下層界的尤格羅斯魔!

  不過,尤格羅斯魔的本來外表實在是有礙觀瞻,非常不利于在物質界推廣業務。因此,在“服務要讓客戶滿意”的原則下,薩馬斯特主席閣下再三重申,要求全體員工盡量用幻術或變形術將自己偽裝成“外型符合物質界最廣泛審美觀的種族”,具體來說,就是人類、精靈、卓爾、魅魔、天使等等。考慮到薩馬斯特先生的本來身份,為了討好上司,大家一般都是以人類的形象來進行活動。

  作為在多年激烈競爭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銀行團的理事們自然深諳此道。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位面旅行實在太讓他們感到疲勞,而且又沒有得到什么休息時間的話,理事們根本不可能在任何情況下把自己的丑臉暴露出來。

  而會議室內唯一一名貨真價實的純種人類,正手持一本厚厚的硬皮冊子,操著一口流利的通用語,向全場發表有關阿弗納斯內戰的即時報告。

  “……支出的軍費、賄賂、補償金、保險費,再加上免除的債務和利息,以物質界的貨幣計算,銀行團已經在這場內戰中投入了約九百萬金幣。作為回報,扎瑞爾女公爵向我們簽署了十五座礦山和六座城鎮的所有權讓渡書,但是這在她徹底取勝之前毫無意義。相反,為了維持對青銅城堡的高烈度連續攻擊,我們都要為她的大軍報銷至少六十萬枚金幣的帳單。這其中的至少三分之一,都被各級軍官以種種名目貪污侵吞掉了……”

  “該死地。那可都是我們從腰包里掏出來地血汗錢!”

  “六十萬地三分之一……那就是二十萬啊!我們一年辛辛苦苦賺地利潤才只有多少?哦。愿閃電劈死這些貪婪地蛆蟲!”

  聽到這個駭人聽聞地巨大數字。十幾名尤格羅斯魔理事們一下子全都炸了鍋。

  他們再也無法保持禮儀性地微笑。一個個都毫無風度地跳著腳破口大罵。甚至將皮鞋都甩到了桌面上。薩馬斯特接連敲了好幾下錘子。又施展出了幾手祝福性質地精神法術。總算讓這些銀行家們慢慢平靜下來。

  “咳咳。諸位。俗話說。付出之后才有回報。我們既然想要投資戰爭以求紅利。就得有傾家蕩產地覺悟。

  而不能只看見賊吃肉。卻不看賊挨打。”薩馬斯特對理事們耐心勸解道。“戰爭是一只吞金獸。而貪污則是獸身上地寄生蟲。與其噴灑一些無用地殺蟲藥水。倒不如反過來利用寄生蟲去控制戰爭這只怪獸……最近幾百年來。我們不都是在這樣投資地嗎?”

“您說的沒錯,過去投資中出現的那  ,不過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罷了。在收回貸款的T本帶利地從債主那里得到補償。但從來沒有哪一次投資像現在這樣,只有付出而沒有回報,甚至連抵押都沒有!”

  一名理事站起來抱怨道,“截止到目前為止,九獄之主阿斯摩蒂爾斯仍然沒有對這場內戰作出任何表態,甚至都沒有發出中立宣言。一旦他公然宣布拜爾,那么我們的一切努力都會打水漂!即使他繼續猶豫不定,扎瑞爾也未必能搶在拜爾的援軍趕回之前攻克青銅城堡。就算她已經摧毀了外墻,后面還有十二道更堅固的城墻呢……莫非我們還要親自參戰?”

  他聳了聳肩膀,“如果就憑借銀行團的這么點兒護衛隊,那可根本不夠瞧的。而我們尤格羅斯魔的軍隊,又基本上都掌握在蠕行城的焦炎將軍(注)手里。這家伙是個老頑固,不但一心只想著同時征服深淵與地獄,而且自認為是全體尤格羅斯魔的最高領導,將我們銀行團視作是刁民叛逆。想說動他為我們的投資而戰,恐怕比招募一支天使軍團還要困難!”

  “做生意是不能沒有一點風險的,而投資戰爭更是如此。”薩馬斯特慢條斯理地說道,“身為一個成功的銀行家,就不能需索無度。實際上,這一次只要能夠狠狠打擊拜爾那小子的囂張氣焰,就已經是最好的回報了!”

  老人翻開九層地獄的大比例示意圖,在青銅城堡的位置上點了一點,“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拜爾那小子由于統治著九層地獄的門戶,依靠和耐色瑞爾帝國之間的大規模貿易,已經控制了地獄靈魂交易市場的差不多三成份額,甚至都快要超過我們了……在物質界,凡人靈魂不過是沒什么市場需求的滯銷商品;但是在地獄和深淵,裝著凡人靈魂的靈魂寶石卻是實實在在的硬通貨。”

  “更令人頭疼的是,由于財政寬裕,拜爾非但從不接受我們的政治性貸款,還驅逐了銀行團在阿弗納斯的大部分商業網點,自己關起門來壟斷領地內的儲蓄貸款業務。近幾年又利用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漸漸將手伸到了其他幾個位面。

  前不久,他甚至以自己的信用為擔保,在阿弗納斯發行起了不銹鋼消費券。如果讓他再這樣順順利利地下去,就等于是將整個地獄的鑄幣權拱手相讓……諸位,難道我們能夠看著一家地獄中央銀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立嗎?”

  薩馬斯特抬頭環顧了一圈眾位理事,滿意地看到他們的臉色漸漸開始發青,“這個世界由強者制訂規則,弱者遵守。而制訂規則的家伙,永遠都能獲得最大的利益。在金融領域也是如此,要是拜爾成為了地獄中央銀行行長,馬上就會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金融管制法律被強加到我們頭上!到那時候,別說牟取暴利了,我們冥河銀行團想要不破產都困難!”

  他斬釘截鐵地喝道,同時攥緊拳頭用力敲打著桌面,“所以,無論付出再高的代價,我們都要將這個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在整個下層界,只能有一個貨幣金融組織,那就是我們冥河銀行團!任何敢于染指這一領域的家伙,都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加入我們,接受銀行團的統一領導與監管;要么就只有無情的毀滅!在這場涉及整個多元宇宙的貨幣戰爭中,下層界就是銀行團的絕對國防圈,絕對不允許任何競爭對手在我們身邊出現!”

  注:一個由黑曜巖和火山灰構成的巨大都市——蠕行城縱橫在焦熱地獄之中,隨著它的主人,焦炎將軍的意志從一個層面移動到另一個層面。蠕行城靠著它底部那成千上萬條對火免疫的腿部移動,并可以依附在焦熱地獄的陡峭斜坡上,以及緩慢的渡過寬廣的熔巖河流。

  焦炎將軍是一個據說力量已經達到半神程度的至高羅斯魔。理論上來說,所有的尤格羅斯魔都會服從焦炎將軍,盡管他們那喜歡算計和欺騙的天性使他們不過只是表現出假裝的忠誠而已。

  城市中到處都是聚集著惡魔,魔鬼,以及其它精銳傭兵的兵營,并且在圍城塔上覆蓋著強力有效的戰爭魔法。在這里也有著戰爭學院,由一些出色的惡魔戰略家來對那些想要積極投身血戰的家伙們傳授他們的知識,這里還有大量工廠生產著最基本的軍械。

  最終BOSS出場了,有誰猜到?另外,我現在還沒考慮好薩馬斯特的身份設定。是將他安排成墮落為尤格羅斯魔的凡人,還是直接闖入下層界,以先進理念和強橫手段懾服群魔,最終成為金融業龍頭?給我一些參考建議。老老王在此不勝感激。

  另外,惡魔離開深淵,要向深淵本質獻祭,魔鬼離開地獄,要向地獄本質獻祭,那么尤格羅斯魔又該向誰獻祭?還是說根本不用獻祭?這個問題幾乎把我給難倒了。

  “按照主席先生的意思,莫非我們銀行團應當進一步繼續追加投資,幫助扎瑞爾女公爵奪取全面勝利?”

  一位身穿絲綢長袍,身材肥胖如豬的尤格羅斯魔理事怯生生地站了起來,朝薩馬斯特發問。

  “可是,咱們在前段時間放出去的款子實在太多,并且因為戰爭的緣故,出現了相當數量的呆帳壞帳,接收的抵押品也需要一定時間才能產生利潤……在維持最低限度保證金的基礎上,我們最多只能再資助扎瑞爾女士一個月的軍費,接下來就沒辦法了。”

  “才只有一個月?不會吧!”薩馬斯特的眉毛微微往上一挑,“咳咳,夏洛克理事,在銀行團總部的金庫里,不是還有差不多三億金幣的庫存嗎?”

  “確實有這么多庫存,但那基本都是金銀和珠寶,卻幾乎沒有下層界通用的靈魂寶石,并且也來不及找門路洗錢兌換了。”

  外觀圓滾滾的夏洛克理事耷拉著一張肥臉,可憐兮兮地解釋說,“九層地獄的大部分區域目前仍然只接受現金交易,我們開出的支票通常會被要求立即兌換,另外還拒絕賖帳。而那些沒文化的魔鬼士兵,更是只肯收實實在在的靈魂寶石作為軍餉。”

  “在物質界的文明國度,我們還可以憑借這些債務作為擔保,依靠發行紙幣來補上缺口。但是在九層地獄……”說到這里,夏洛克無奈地攤了攤手,“在得到九獄之主阿斯摩蒂爾斯的首肯之前,我們發行的任何東西都是廢物。但是要想讓阿斯摩蒂爾斯將這樣一項大權交給身為外族的尤格羅斯魔……這恐怕得等到天使們殺進了他的馬爾謝姆(Malsheem)城堡才有可能!阿斯摩蒂爾斯這家伙雖然看上去冷靜而又理智,但在骨子里卻是一個最徹底的種族主義者啊!”

  “唉,沒有統一的世界貨幣就是不方便吶,連搞個金融投機都這么麻煩!”薩馬斯特咂著嘴嘀咕道,“既然儲備的彈藥不合口徑,又一時來不及更改,那么我們就只有縮小戰爭規模了……之前徹底控制阿弗納斯的計劃,就此暫時擱淺。但是,我們得不到的東西,也不能讓其他任何勢力拿來威脅我們!——如果無法讓扎瑞爾成為我們控制阿弗納斯的代理人,那就讓她去當一個破壞者,將阿弗納斯折騰個天翻地覆吧!”

  他摸著胡子宣布說,“只要讓拜爾的國庫在戰火中消耗一空,讓阿弗納斯連接主物質位面的商路徹底斷絕,最后逼得他身無分文,不得不低頭跪下來向我們借貸,接受銀行團的條款,那就是屬于我們的偉大勝利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再給扎瑞爾提供十五天的全額軍費援助,假如她真的有本事取下拜爾的首級,這點補給量也該夠了。萬一扎瑞爾最后還是輸了,那么我們也還能保留一點剩余資金,她在阿弗納斯進行長期的游擊戰,隨便讓整個地區的物價都漲上天去,攪得拜爾那小子不得安寧……諸位對此有什么異議嗎?”

  老人象征性地發問道,嗓音異常威嚴。深明底細的群魔們自然不會再去觸霉頭,紛紛作俯首帖耳狀。年輕的人類書記官怔怔地往左右看看,猶豫著是不是該湊場子說些什么“主席英明”之類的奉承話,不料,他才剛想要開口,就被薩馬斯特用手勢制止住了。

  “那就這么定了。艾克林恩。把我剛才說地話全都記錄下來。在會后作為決議發布。本次會議地第一個議題。到此宣告結束……唔。看來諸位理事們似乎都已經很疲憊了。那么從現在開始。給你們兩個小時地休息時間。”

  注意到眾位理事都是一副精神萎靡地樣子。薩馬斯特轉了轉渾濁地眼球。突然摸出了自己地銀懷表。“啪嗒”一聲翻開殼蓋。略微瞟上一眼。便抬頭說道。“隔壁地休息室里有床鋪和躺椅。點心和飲料什么地可以自己問侍者要。

  千萬記得不要睡過頭。更不要沒請過假就隨便外出……散會!”

  會場中隨即響起了一片如釋重負地吐氣聲。

  這就是那位在諸國度之間都聞名遐邇。甚至能和神明匹敵地傳奇法師薩馬斯特?

  看著靠在紅木躺椅上閉目假寐的冥河銀行團主席,不知怎么的,書記官艾克林恩的心中竟然有種不怎么真切的奇異感覺。

  雖然他已經在薩馬斯特身邊工作了六個多月,但依舊完全看不透這位震古爍今的邪道宗師到底有什么遠大目標和打算。僅從現在這位銀行團主席的所作所為來看,確實就和一名成功的尤格羅斯魔銀行家沒什么兩樣:貪婪、冷酷而又謹慎。在不擇手段地狂熱追求利潤之余,也同樣注重自身安危……當然,要是薩馬斯特的理想抱負連一個毛頭小子都能輕易看穿的話,那這家伙也就不是薩馬斯特了。

想到這里,艾克林恩不由得自嘲地一笑,在如山的文件堆后面伸了個懶腰。在略帶心虛地瞟了躺椅上的主席先生一眼之后,他盡量輕手輕腳地拉開抽屜,摸出了一本裝裱精美的銅版書,津津有味地翻閱起  在這本書的鎦金封皮上,赫然寫著《從選民到巫妖——薩馬斯特的傳奇人生》。

  自從薩馬斯特叛教自立,失去魔法女神密斯拉的恩寵之后,有關于他的記載就被魔法女神教會下令全部銷毀了。但無論是什么東西,只要官方越是嚴厲查禁,在黑市里就賣得越是火暴。而且,現在的魔法女神已經換人,對前任的恩怨緋聞不怎么在意,對薩馬斯特的信息傳播自然就管得更松了。

  無論在什么地方的文化市場上,對名人的發掘曝光,從來都是最受公眾歡迎的。對費倫大陸的普通老百姓來說,薩馬斯特這個超級恐怖組織頭目的知名度,比另一個世界的恐怖大亨有過之而無不及。有關薩馬斯特的傳記小說自然也是不斷地推陳出新,全世界至少有五六十個不同的版本。其中不乏胡編亂造、嘩眾取寵的桃色幻想故事,但偶爾也會出現幾本嚴謹求證、力求寫實的歷史真相記錄。

  艾克林恩手中的這部薩馬斯特傳記,原本是由耐色瑞爾大奧術師們編撰的內參讀物,后來由于管理不善,被無良商販偷出來盜版出售。主筆就是那個曾經寫出爆炸性暢銷書《艾拉斯卓和她的一千零一個情人》,掀起“艷照門”風波的淫蕩巫妖奧沃。據說參考了魔法女神教會秘藏的許多禁毀資料,因此可信度還算是在平均水準以上。

  在任何一個版本的傳記中,薩馬斯特都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傳奇人物。

  他出生于DR800前后,父母很早就死于非命,導致小薩馬斯特在童年時代就成了孤兒,不得不和哈里波特一樣,被寄養到了不怎么喜歡自己的親戚家里,享受著比睡壁櫥好不到哪里去的冷漠待遇。

  不過,同哈里波特相比,小薩馬斯特的命運似乎還要更加凄慘——他從出生起就體弱多病,并且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加上生活條件惡劣,最后惡化成了一身頑固的慢性病:風濕、哮喘、肺炎、鼻炎、肩周炎、胃病……這使得薩馬斯特總是不停地咳嗽,手腳時常痙攣,臉色灰敗,形銷骨立,幾乎沒有誰認為這個病秧子能活過五十歲,更不用說闖出一番事業了。

  但薩馬斯特還是頑強地挺了過來,先是被流浪法師內索斯收錄為弟子,接著又加入了魔法女神教會,并且因為他的卓越天才,逐漸獲得了第二代魔法女神密斯拉的青睞。

  最終,在五十歲的時候,薩馬斯特成為了密斯拉的選民,并且瘋狂地迷戀上了這位女神——“……薩馬斯特親眼看到他最燦爛的美夢、最渴求的,就要在自己面前變為現實,一時意亂神迷得無以自拔,竟然跪倒在密斯拉的腳邊哭泣起來。女神微笑著扶起薩馬斯特,讓他的眼睛正對自己的目光,深情凝視,然后將他擁入懷中……”

  有關于密斯拉和薩馬斯特在陰影谷的這次曖昧邂逅,比較正統的史書因為要“為尊者諱”,一般只是寫到此為止。而那些路邊社的連載期刊,通常還要加上許多褻瀆神明的露骨描寫和色情插圖……總之,薩馬斯特愛上了密斯拉女神,而密斯拉女神顯然對他也頗具好感,雙方一起親密地度過了十天時光。然后,薩馬斯特被女神賜予銀火,成為選民。那些從小就折磨著他的各種疾病,也因此全都不藥而愈。

  這等恩惠讓薩馬斯特感動得五體投地,并且天真地把銀火當成了女神的定情信物,甚至以為自己將會成為女神的丈夫……結果,當他來到伊爾明斯特大賢者(密斯拉女神的另一位選民兼情人)的家中,學習如何使用銀火的時候,不幸地得知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噩耗——密斯拉女神在一千多年之前就已經結婚了,丈夫是法師之神阿祖斯!

  此外,在薩馬斯特心目中最完美最圣潔的密斯拉女神,其實卻是一個滿世界勾引情人的豪放女,光是有名有姓的情人就有至少半打(大賢者伊爾明斯特、“觀察者”多蒙銀手……等等),而不知名的情人更是數不勝數。另外,密斯拉還生育過至少七個私生女(北地七姐妹),甚至和女婿有過關系(七姐妹中的二姐,萊拉銀手的丈夫,深水城領主凱爾本黑杖)。至于他薩馬斯特,頂多只能算是一個新近勾搭上了女主人的鐘點工而已……

  于是,可憐的薩馬斯特一下子心碎了。

  這些描寫很羅嗦,但是為了照顧不怎么了解DND規則的讀者,老老王也只好多寫一點。對于本書的終極反派大BOSS,總要有個全面的描述分析。

  另外,關于龍巫教的問題。老老王可以提前告訴大家,這個組織已經復興了,而且恐怕比先前的時候還要強大許多,只是有些改頭換面罷了——關鍵在于對“龍”的不同理解。大家看得懂這是什么意思嗎?

  對愛情的期望值越高,被失戀所傷害的程度也就越深。

  隨著憧憬中的美好愛情突然破滅,薩馬斯特一時間萬念俱灰,只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崩塌了,全身上下的各種宿疾也隨即復發,又變成了一副垂死老頭的凄慘衰樣。

  不過,他好歹也是命途坎坷、意志頑強的草根英雄,并沒有就這樣容易地被感情創傷打垮。在短暫的消沉之后,薩馬斯特又一次擦干眼淚,化悲憤為力量,努力提升個人實力,鉆研魔法技巧,很快就成了和伊爾明斯特大賢者不相上下的超級強者。然而,這一次的愛情幻滅,卻已經在他心中滋生出了怨恨的毒種,并且漸漸扎根蔓延,最終毀滅了薩馬斯特的光明之路……但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至少,在薩馬斯特剛成為選民的這段時間里,他還是相當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研究各類新型法術,打擊散塔林會等邪惡組織,傳播魔法女神的光榮與信仰。

  而且,薩馬斯特還是有史以來對神力最有研究的選民,發明了用于遠程攻擊的銀火球、適合近身搏斗的銀火爪、能夠吸收攻擊法術的銀火盾、進行空中旅行的銀火飛車等一系列神力使用方法,開創了一個新紀元——在他之前的那些選民,基本上都只知道直接用銀火去燒人而已。

  DR861年,也就是薩馬斯特六十歲左右的時候,他在銀月城邂逅了另一位密斯拉選民,北地七姐妹中的老二,美艷而又優雅的艾拉斯卓女士。

  孤單已久的薩馬斯特立即深深地迷戀上了她,再一次陷入愛河。而艾拉斯卓女士也從薩馬斯特身上看到了吸引自己的東西,尤其是那仍然燃燒在他眼睛里的天才之火。總之,這對老夫少妻很快就勾搭成奸,一時間真是好得如膠似漆。

  只是……艾克林恩苦笑著用手指甲在幾段文字下面劃了記號,打算找個時間將它們涂掉,免得看著惡心——在這本著作中,肥巫妖奧沃用他那一貫以來的猥瑣語言,活靈活現地描繪了艾拉斯卓女士頗為“微妙”的心理活動……

  “……就在那個時刻,艾拉斯卓突然發現自己覺醒了,她意識到眼前這個老頭竟然是如此性感,如此迷人。那發黃松脫的牙齒,那渾濁泛黃的眼珠,那稀疏花白的頭發,那肌肉萎縮、布滿黑斑的手臂,那溝壑縱橫、堆滿褶皺的面龐,那總是夾雜著哮喘的沙啞嗓音……這一切都是那么地充滿了妖異的魅力!

  意亂情迷之下,艾拉斯卓忍不住將身子靠向了薩馬斯特,僅僅是聞著他身上所散發的氣味,就讓她興奮不已。那一海嘯般的快感,突如其來地襲擊著艾拉斯卓的身體,使得這位女士全身肌膚都抽搐起來,迅速達到了快感的高峰……艾拉斯卓羞澀地夾緊了大腿,因為那粘稠的液體正從她的大腿根部滲出,緩緩地向外流淌,將華麗長裙下的純白色小內褲打得濕透……”

  貌似在有關諸國度中另一對著名地老夫少妻、師生戀兼——伊爾明斯特大賢者與風暴女王欣布地著作中。肥巫妖奧沃也用了類似地描寫……這家伙和魔法女神地每一位選民都有仇嗎?

  艾克林恩如金魚般翻著白眼。強忍住惡心勉強讀完了這一段。同時對作者地猥瑣神功大感佩服——作為一個思想健康。追求上進地單身青年。以及曾經被女同學發過無數次好人卡地大齡處男。他實在是很難相信。世界上居然會有戀老癬這種詭異生物……

  嗯。不管怎么說。薩馬斯特和艾拉斯卓幸福快樂地同居了好幾年。但最終還是鬧翻了——主要是因為薩馬斯特這老頭地思想太純潔。而艾拉斯卓地思想卻和她母親魔法女神一樣開放——薩馬斯特想要愛人對自己從一而終。別再四處拈花惹草;但是艾拉斯卓卻從來都保持著腳踩一大堆船地“優良習慣”。光是私生子就生了足足十二個。至于情人更是車載斗量——在她地宮殿里。情人們和兒子們甚至經常被安排在一起同桌吃飯。真不知道要是晚飯后黑燈瞎火地弄混了該怎么辦……嗯。根據小道消息。或許已經弄混過了……

  于是。薩馬斯特悲哀地發現。自己仍然只是一個新近勾搭上了女主人地鐘點工。還得和一大堆毛頭小子一起排隊……要是再厚著臉皮賴下去。自己豈不是就成了被艾拉斯卓包養地男寵嗎?而且還是那種已經過了保質期地古董貨……

  遇到這種尷尬場面地。如果只是一名得到艾拉斯卓地普通人。通常也就捏著鼻子認了。最多來個眼不見為凈。但以薩馬斯特那種身為天才地強烈自尊心。顯然是無法忍受被戴上這么多頂綠帽子地。他氣呼呼地離開了銀月城。將一腔怨憤完全傾注到了對亡靈魔法地研究中。性格也越來越古怪偏激。開始朝著黑暗地深淵越滑越深。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個時候,暴政之神班恩的教會注意到了他的情況,派遣了一名叫做艾加遜的邪惡牧師,前去誘惑薩馬斯特走向墮落。在這位陰險詭辯家的長期教唆下,薩馬斯特的心志進一步被扭曲,終于走到了極端——他居然出手襲擊了老情人艾拉斯卓!

混戰中,艾拉斯卓身負重創,被迫召來了另兩位選民萊拉銀手和凱爾本黑杖襄助。但薩馬斯特盡管是以一敵三,依然堅持了很長時間。最后,法師之神阿祖師在戰  身,宣布廢黜薩馬斯特的選民資格,收回了他的銀火力量之后,已經身負致命傷的薩馬斯特掙扎著破口大罵了幾句,便一頭栽倒在泥里,死了。

  但他的故事還遠沒有結束,等到三位選民離去之后,艾加遜又將薩馬斯特從地里挖了出來,在邪神班恩的幫助下將其復活,并且由于銀火回收得不徹底,從而使得他具備了一絲微弱的神性——至此,薩馬斯特徹底完成了由善到惡的轉化,成為了震撼費倫大陸數世紀之久的超級恐怖頭目。

  在復活之后不久,薩馬斯特偶然獲得了一本古老的預言書《未來編年史》。通過他的獨特解讀(或者說是故意曲解),最終在DR887年以此為基礎出了一套教義,其核心就是“世間萬物終將走向毀滅,唯有死亡的巨龍能夠統治世界”。

  所謂“唯有死亡的巨龍統治世界”,自然不可能是讓一堆巨龍的尸體來掌握大權。想要實現這條預言,就得先把巨龍變成亡靈生物才行,而且還必須是有著自主意識、超凡實力和足夠智慧的高級亡靈,普通的骨龍達不到這樣的要求——而在亡靈之中,似乎沒有比巫妖更強大了。

  于是,薩馬斯特便開始著手進行一項研究:把巨龍變成巫妖。他和艾加遜四處宣揚自己的教義(背后顯然有班恩教會的),聚集信徒和財富,以用于準備創造龍巫妖的實驗。到了DR一只龍巫妖“沙葛瑞拉”終于誕生了,而縱橫大陸數百年的龍巫教也就此正式確立。

  在龍巫妖的無敵威力下,薩馬斯特創立的龍巫教迅速開始了擴張。他們四處敲詐勒索,收取保護費,威嚇君主,消滅黑勢力同道。

  在短短十余年時間里,龍巫教就成為了費倫大陸上赫赫有名的邪惡組織之一,幾乎和最老牌的邪惡組織散塔林會齊名。

  但是,這一巨大的成功,也讓薩馬斯特變得越來越瘋狂,開始大肆炫耀教會的力量,毫無顧忌的四處樹敵,同時與散塔林會、紅袍法師、豎琴手同盟以及許多善良神明教會宣戰。這不僅使得薩馬斯特的兇名日盛,也招致了盟友艾加遜的不安,擔心他會將大家一起拖向毀滅之路。

  最終,在6年,艾加遜與當時費倫大陸最強大的正義組織,豎琴手同盟進行了秘密聯絡,出賣了薩馬斯特的行蹤——他僅僅帶著少量隨從,前去遠方拜訪兩只強大的上古綠龍——加盟豎琴手的各方正義勢力隨即發起了總動員,其中以晨曦之主洛山達的教會尤為熱心,出動了大批戰斗牧師。于是,在一個叫做海普的小村莊,雙方展開了決戰。

  雖然正義勢力預先做了相當充足的準備,而且薩馬斯特的助手基本上都被艾加遜找借口調走了,但落單的龍巫教之主依舊舉世無敵。他召喚來大量亡靈以及怪物助戰,輕易地打退了一波接一波的攻擊,始終牢牢控制著戰局。

  經過一天一夜的激戰,豎琴手方面死傷慘重,而薩馬斯特的亡靈大軍卻依然源源不絕,到了次日黎明,薩馬斯特已經取得壓倒性優勢。上百名絕望的洛山達牧師開始集體祈禱,以自殺獻祭的殘酷方式,終于召喚到晨曦之主的戰斗化身降臨物質界。

  即使是面對著洛山達這樣一位強大的神明,薩馬斯特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他頑強地戰斗到了最后一刻,成功地擊穿了洛山達的黃金鎧甲,讓神血灑落大地(事后,洛山達的牧師們用一只琥珀瓶收集了這四滴血,作為圣物供奉在神廟里)。但凡人之軀終究還是敵不過神明,一番血戰之后,薩馬斯特被化成了一堆灰燼。而他一手開創的龍巫教也就此分崩離析,殘余的教徒也內斗不休,急劇地衰落下來,不再對世界和平(費倫有過這玩意嗎?)構成嚴重威脅。

  從表面上看,這就和童話里說的一樣,正義勢力又一次獲得了勝利——然而,邪惡勢力總是會卷土重來的。作為一名強大的死靈法師,薩馬斯特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把自己轉化為巫妖的方法,將靈魂放進了一枚未經雕琢的鉆石之中。再將鉆石連同一件珍貴的法器,巨龍之書,都托付給了一名可靠的半精靈信徒早圖拉。

  后來,早圖拉死于半獸人襲擊,但是鉆石卻沒有受到什么損害。三百年之后的DR1282年,薩馬斯特于古城地獄之門的廢墟成功復活了,并且開始招舊部,組建起新的不死大軍。然后在DR1285年,豎琴手同盟派出十二名圣武士攻入地獄之門,以犧牲九名戰友的慘痛代價,又一次干掉了薩馬斯特。但卻沒有破壞掉他的命匣,也沒能找到巨龍之書。

  又過了一個世紀,薩馬斯特第三次復活,并且來到了地獄第一層,替五色龍神提亞馬特工作,并且在第一次大陸戰爭中再次遭遇圍剿。但是在這次大戰的末期,五色龍神提亞馬特隕落,而薩馬斯特也不知所綜了……

  《從選民到巫妖——薩馬斯特的傳奇人生》就此結束了。不過,主筆奧沃倒是在全文末尾加上了“待續”二字,似乎是認定了薩馬斯特不會就此銷聲匿跡,而是一定還有復出沙場的機會,并且還將會在日后的歷史畫卷上,譜寫出一段新的傳奇。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艾克林恩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隨手合上書本,在腦海中幽幽地嘆息道。

作為一名魔法師,艾克林恩在他的學生時代,就對薩馬斯特這位前輩很是景仰,甚至可以說,他是薩馬斯特的標準粉絲  在艾克林恩的心目中,先不論薩馬斯特前輩的善惡是非如何,光是這位前輩能夠以貧賤病弱之身,在沒有任何背景助力的逆境之中發奮圖強,最后成長為一代魔法宗師,就足以成為所有年輕法師的楷模了——通過魔法來改變自己的卑微地位,幾乎是任何一位“草根”法師心中潛藏的信念,就像另一個世界的高考一樣。而薩馬斯特似乎就是一位相當成功的先行者,類似于菲里故鄉的那個“阿扁”……當然,大學擴招了,大學生也就不值錢了;魔法普及化了,魔法師也就該失業了;寶島政治民主化了,阿扁也就該進監獄了……

  但薩馬斯特的超凡之處還遠不止于此,無論是選民還是教主,他都當得豪氣沖天、激情澎湃,充滿了硬漢子的錚錚鐵骨本色:先為魔法女神的選民,卻也沒有把自己看成是神明的鷹犬爪牙,反倒是萬眾仰望的密斯拉女神及其女兒,都與他發生過一段纏綿悱惻的情感糾葛。之后又因愛生恨,叛教自立,不但苦心研究出了龍巫妖這種驚世駭俗的恐怖發明,并且一手拉起了龐大的龍巫教,十余年間縱橫大陸幾無敵手。哪怕是散塔林會這種骨灰級的老牌黑道組織,在他面前也退讓三分。

  哪怕是在被盟友暗中出賣,遭遇豎琴手重兵伏擊的最后一戰中,薩馬斯特依然氣勢不減,血戰晝夜,斃敵無數,最終更是惹得晨曦之神洛山達下凡降臨,并且將這位小白臉神明打得吐血。雖然終究落得了個身殘魄散的下場,卻也驚心動魄,精彩萬分。

  讓無數后輩都為之熱血,直感嘆人生一世,倘若能如此轟轟烈烈地走上一遭,也就不枉此生了。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與歷史上那些曇花一現、又如流星般隕落的絕世天才不同,薩馬斯特在屢遭大難之后,卻又能屢仆屢起,始終不曾放棄心中的宏圖偉業:在落敗海普村之后,他又能夠于地獄之門重整旗鼓,即使再次被豎琴手轟殺了,又第三次在地獄現身,與五色龍神提亞馬特一起再舉戰旗——這等韌性實在是叫人嘆為觀止。

  尤其是他在第一次大陸戰爭中的表現,更是曠古絕今的超級華麗大手筆——面對當時財力軍力冠絕大陸,其紅袍法師更是兇名遠揚的塞爾帝國,薩馬斯特硬是以一人敵一國,獨力擊殺了八名紅袍法師首席中的七位,并且輕易干翻掉火元素之神卡署斯(K的戰斗化身,終于開創了凡人擊敗天神之先河,從某種意義上洗雪了被洛山達殺敗的恥辱。

  緊接著,他又率領龍巫教信徒,在塞爾降下了亡靈天災,將這片土地變成不死生物的國度,自封塞爾攝政王,真正實現了“世間萬物終將走向毀滅,唯有死亡的巨龍能夠統治世界”的恐怖預言!在如此致命的打擊下,殘存的紅袍法師被迫東躲西藏,四處流浪。甚至像狗一樣趴到了往日死敵豎琴手同盟的腳下,哀求他們幫助自己復國……

  而另外一邊,雖然達到了人生偉績的最高峰,但薩馬斯特這一次還是沒能在攝政王的寶座上堅持多久。隨著多方勢力的內外夾擊,以及五色龍神提亞馬特的隕落,眾叛親離之下,他只得灰溜溜地逃亡了。不過,失去了主心骨的紅袍法師們也從此一蹶不振。那個曾經雄心勃勃想要統一全大陸的邪惡帝國塞爾,更是給硬生生地打成了芶延殘喘的近東病夫,不久便被同樣重病纏身的塞爾聯邦取代,紅袍法師終究還是失去了自己的家園。

  接下來,這位半神巫妖又經歷了三百年的銷聲匿跡,官方的說法是他已經死了,但民間依然有許多人認為他還會有重新出山的一天。

  當薩馬斯特第四次復出地時候。他來到了下層界血戰地主戰場。灰色荒野。但是。和那些闖蕩下層界地主物質位面冒險者不同。薩馬斯特似乎并沒有通過血戰來提高個人實力地打算——盡管當時就有至少兩打惡魔將軍與魔鬼領主愿意用高薪聘請他就職。之后更是連深淵三巨頭和九層地獄之主阿斯摩蒂爾斯都發來了邀請函——反倒是同在那里做軍需生意地尤格羅斯魔商會搭上了關系。并且自降身價地表示。愿意擔任商會顧問一職。膽怯而又精明地尤格羅斯魔們自然是受寵若驚。高高興興地收留了這個能夠擊敗天神地超級強援。

  又過了一個世紀。冥河銀行團成立了。股東主要是尤格羅斯魔商人。而銀行團主席就是薩馬斯特。

  在接下來地歷史中。這個神通廣大地組織。幾乎令整個多元宇宙都為之顫抖!

在托瑞爾世界。至少是托瑞爾世界地費倫文明圈。在商業貿易方面地勢力。始終都是渥金教會一家獨大。渥金教會很早就將自己地神殿開辦成了融資中心、貨幣兌換中心和貴重物品保管處。并且兼營儲蓄與貸款業務。甚至還在私底下給盜賊們提供銷贓渠道。以牟取暴利——只要能夠獲取足夠地財富。并且不會招來太大地麻煩。這  沒有什么生意是渥金教會不敢做地。

  因此,除了一部分流動攤販認為安全的旅途比賺錢更加重要,從而信奉游了歷與探索之神山達柯爾kul)之外,偌大的一個費倫大陸,還真沒有什么地方的貿易能夠游離于渥金教會的控制范圍之外。哪怕是托瑞爾世界中的其他幾塊大陸,同樣也有不少渥金教會的勢力存在,并且在近年來隨著航海事業的發達而日益昌盛。

  不過,無論這位貿易與財富女神再怎么手眼通天,向整個世界高傲地宣稱:“以渥金之名,一切貿易、金錢、財富盡歸我管!”全然不顧趙公明元帥的強烈抗議,她的神職中也永遠地存在著一個死角,那就是包括了無限深淵和九層地獄的下層界。

  在這片邪惡污穢的領域,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個邪神之外,哪怕是中立陣營的天神,也難以在這里推廣自己的信仰,更不用說設立教會組織了——這世界上有信教的魔鬼或惡魔嗎?

  但是,下層界也存在著相當繁榮的商業活動。

  當守序的魔鬼與混亂的惡魔彼此對立,為了所謂邪惡的真諦,年復一年地進行著慘烈的血戰之時,中立的尤格羅斯魔商人卻趕著由巨型蝸牛、蜘蛛、蜈蚣和洛斯獸組成的馱隊,或者在冥河中劃著鋼鐵、木材、骨與毛皮材質的小舟,悠然地穿行于戰場與戰場之間,與那些領主和將軍們討價還價,進行各種戰略物資的大宗批發交易。

  至于面向單個邪魔與冒險者的小額零售……嗯,貌似那是老鬼婆們的主要工作,尤格羅斯魔一般不怎么伸手撈過界,也不屑于賺這點蠅頭小利,雙方之間就像物質界的渥金女士與山達柯爾先生一樣分工明確。

  雖然尤格羅斯魔們基本壟斷了下層界的商業貿易,但是不同于渥金教會,也不同于魔鬼和惡魔,中立的尤格羅斯魔內部并不存在等級森嚴的組織結構,甚至連深淵三巨頭那樣的一方霸主都沒有。大大小小的尤格羅斯魔商會之間,通常都是各自為政,甚至彼此敵對,用兩敗俱傷的惡性價格戰來打擊對手。而唯一自稱是全體尤格羅斯魔共主的焦炎將軍,恐怕連他所居住的蠕行城都沒辦法完全掌握,更不用說散落在多元宇宙各個角落的那么多尤格羅斯魔商人了。

  因此,尤格羅斯魔這個種族盡管掌握著巨大的財富,卻無法形成什么強悍的勢力,更不用說什么參與血戰,和魔鬼與惡魔爭奪霸權。主物質位面的人們一提起下層界,通常都會立即聯想起魔鬼和惡魔,以及他們之間永不停息的血戰。卻往往把下層界的第三類魔族,尤格羅斯魔給有意無意地漏掉了……

  既然是做生意,就會有資金流動,就會出現借貸、存款和抵押。在冥河銀行團出現之前,尤格羅斯魔商人之間就已經出現了這些最基礎的金融交易。但是由于己方實力不濟,擔心遭遇惡性賴帳,或者由于貸款方戰敗滅亡而導致的壞帳虧空,他們通常很少放貸給惡魔與魔鬼。因此交易量一直上不去,處在小打小鬧的階段。

  而薩馬斯特的到來,使得這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過去,尤格羅斯魔之所以不怎么向惡魔與魔鬼放貸,是因為惡魔天性混亂暴躁,想讓他們乖乖按約還錢根本就是做夢;而魔鬼雖然講究秩序,遵守契約,卻也精明狡詐,很難迫使他們接受高額利息與苛刻條件,間接導致了收益率過于微薄。

  更要命的是,無論客戶是惡魔還是魔鬼,他們在面對尤格羅斯魔的商業金融壓榨時,都不憚于進行武力威脅,甚至大玩官匪一家的游戲。而尤格羅斯魔既缺乏強大繁榮武力,更缺乏團結,單個的尤格羅斯魔商會根本無法與這些地頭蛇相抗衡,所以只好基本放棄高利貸這一圈錢牟利的至高法寶。

  但是,一旦有了薩馬斯特這種能和神明叫板的超級強者做后盾,情況立即就大為改觀了。像深淵三巨頭或者地獄各層領主之類的頂級存在暫且不論,至少那些實力不濟的中小豪強,是絕對不敢在薩馬斯特的面前肆意賴帳,或者用武力來威逼尤格羅斯魔商人降息、免息甚至免債了。

  于是,薩馬斯特所加盟的那個尤格羅斯魔商會,一時間居然壟斷了整個下層界一半以上的放貸業務,并且基本上沒有收到過任何壞帳——哪怕是借貸者戰敗身亡了,薩馬斯特也有本事從勝利者那邊把債務連本帶利都收回來——其財產數量很快便仿佛氣球一般,以驚人的速度急劇膨脹起來。

  然而,正當該商會的老板——某只體型肥碩如大象的尤格羅斯魔——數著滾滾而來的靈魂寶石,憧憬著未來的遠大“錢“途,笑得合不攏嘴之時,一個晴天霹靂卻毫無征兆地打了下來。

  憑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先進商業理念,薩馬斯特暗中聯系了這位老板手下的幾個伙計經理,狠狠地玩了一把管理層收購!

  從此,下層界的邪魔們終于認識到了這位半神巫妖的新面目。

  “這是一只披著洛斯獸皮的恐爪怪啊!”

  所謂的管理層收購,就是一伙“商業精英”聯手替別人代為打理財產,并且通過一番資產優化重組和股權轉讓拆分,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優質資產折騰到資不抵債,最后把這些財產打理得統統歸了自己……乃是雇員們用以反噬老板的逆天大殺器,其殺傷力比集體跳槽有過之而無不及。

  薩馬斯特撈取第一桶金的做法,就開了托瑞爾世界管理層收購的先河。

  具體來說,就是通過威脅利誘設法勾結了一幫經理人,以種種名目替商會成立了一大堆子公司。接下來,再將各企業之間的股份關系弄得復雜無比——總商會控股各家子公司,擁有51的股份,其余股份由諸位經理們“自行籌措”。而子公司A是子公司B的第二大股東,子公司是總商會的最大債主,子公司C則是子公司B的最大債權人,又欠了總商會若干巨額債務,子公司D在子公司ABC的帳面上都存在大量三角債,并且以其掌握的總商會股份作抵押,子公司E是子公司A控股的子公司,同時接受總商會領導……

  總而言之,這些單位之間的股權關系,真是復雜得讓正常人一萬年也別想弄清楚。如果一定要打個比方的話,那就是相當于一對父子與一對母女結婚后的復雜關系——當然不是父親娶母親,兒子娶了女兒,而是父親娶了女兒,兒子娶了母親,這關系本身就已經夠混亂了。但接下來還要再考慮到他們之間生下的孩子(子公司的子公司)、孫子(子公司的子公司的子公司)、女婿(參股子公司的其它商會)……等等一系列花樣百出的衍生產物,足以將任何有志于查帳的會計師送進瘋人院!

  然后,新設立的子公司們又相互進行了多次經營活動,并且從中產生出巨大的債務,基本上都掛在了總商會的帳目上。之后還有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破產、整頓、拍賣和資產優化……折騰到最后,總商會在帳簿上已經是資不抵債了,而其中一部分掌握著優質資產與巨額資金的子公司,則在一次次“資產優化重組”的過程中,以“合理”的價格,被薩馬斯特及其同伙悄悄收購了……

  于是,通過這一次足以堪稱教科書典范的“管理層收購”,特及其同伙將整個商會的全部財產都無償弄到了他們名下,然后集體辭職而去,只留給了老板一屁股不知從哪兒來的債務……就當“冥河銀行團”在下層界吹吹打打地隆重成立之際,薩馬斯特的前任老板卻在擠兌狂潮中黯然破產了,之后更是被提不出存款的焦炎將軍在暴怒丟進了火山口,落得個尸骨無存的凄慘下場。

  根據艾克林恩在加入銀行團之后收集的資料來看,在當上了冥河銀行團主席之后,薩馬斯特更是將金錢的威力揮到了極致。利用整個下層界戰火蔓延不息的大背景,以及其自身的卓絕實力,他捧著靈魂寶石游走于惡魔與魔鬼的統治之間,放貸款,收抵押,吃完贏家吃輸家,大把地賺取著戰爭紅利。并且以貸款為武器,以股份為鏈條,軟硬兼施,逐漸控制了相當一部分尤格羅斯魔商會。

  在他的領導下,尤格羅斯魔終于開始學會了以自身的商業渠道為籌碼,以物資封鎖為威脅,同另兩大魔族展開斗爭。在某些必要的時候,薩馬斯特也不吝于動用武力。再加上龍巫教在物質界的配合呼應,四處組織靈魂貨源,為魔鬼誘惑凡人充當中介……時值今日,冥河銀行團已經成為了下層界金融貿易領域的巨無霸,而且還深入插足于軍火、奴隸、毒品等一系列暴利行業,控制了冥河水道的一大半航運能力,以及相當數量的穩定傳送門。即便是在主物質位面的國度中,也有了不小的勢力——當然,多虧了龍巫教的全力庇護,冥河銀行團才得以在物質界開展業務。

  既然擁有了這等實力,哪怕銀行團本身行事相當低調,并不怎么顯山露水,卻也讓任何掌權都為之忌憚萬分——九層地獄和無限深淵的邪魔領主們,幾乎沒有哪個不欠著銀行團一屁股債的。

  而且,隨著時間的逐漸推移,其中相當一部分債務還在以恐怖的速度繼續利上滾利,以至于永遠也不可能會有被還清的一天。

  但是……這絕對不是往日那個薩馬斯特地行事風格!

  艾克林恩幽幽地想道。無意識地在傳記地封皮上輕輕撫摩了一下。又瞟了躺椅上地冥河銀行團主席一眼。卻怎么也無法將眼前這個陰險狡詐、慣于藏身幕后地銀行家。與書中那個豪氣沖天、敢于挑戰神靈地絕世英豪聯系起來。

截止到最近這次復出之前。薩馬斯特固然邪惡暴虐、殺人如麻。在費倫大陸上一次又一次地掀起腥風血雨。毀滅過許多繁榮地城市與國  。若是論其為人行事。卻又足以稱得上光明磊落——TT37徒千萬地龐大邪教。但無論是單挑三大選民、力斗豎琴手、血戰洛山達。還是攻滅塞爾。薩馬斯特都是選擇了單打獨斗。以力破巧。很少玩弄什么陰謀詭計。因此他勝也勝得輝煌燦爛。敗也敗得轟轟烈烈。生動形象地闡釋了什么叫做“強一生逆天而行。遇強越強”!

  而薩馬斯特與密斯拉女神和艾拉斯卓女士地那段愛恨纏綿、恩怨糾葛。更是給他抹上了一層柔情似水、豪氣干云地悲劇英雄色彩。令后人熱血。景仰不已。

  如同那些野心勃勃、對未來充滿憧憬地年輕人一樣。薩馬斯特也渴望著成功和權勢。甚至不惜燃燒生命。只要讓自己璀璨奪目——哪怕這份璀璨如流星一般短暫易逝。

  但是,薩馬斯特又不同于一般人。著決不肯舍棄的原則,那是不可逾越的雷區,更是他心靈深處的圣地。

  那就是獨立的人格,與不容侵犯的高傲自尊心。

  其他的那些選民,通常都只想著如何去抱神明的大腿,巴結奉承、百般討好,以爭取更多的權勢與能力。他卻總是想要得到平等而尊重的對待——所以,薩馬斯特才會無法容忍密斯拉女神的始亂終棄,哪怕對方是賜予自己一切尊榮的神明;更難以接受艾拉斯卓的花心濫情,盡管對方是一方女諸侯,而自己卻是身無長物。

  所以,他不但有著英雄的實力,更有著英雄的氣魄與風度。

  越是絕世之才,其心靈往往越是孤獨而脆弱。對于這前后兩次驚世駭俗的緋色戀情,薩馬斯特都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真心,但卻沒有得到相同程度的回報。哪怕他的脾氣和涵養再怎么好,對此也會感到心理不平衡的,更何況薩馬斯特本來就以神經質和焦躁而聞名。

  而且,這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欺善怕惡的。你越是容忍退讓、逆來順受,別人就越是步步緊逼、肆無忌憚,甚至把這看作是理所當然的事。稍有反抗,便視為滔天大罪……因此,好人實在是難做,而要做一個有自尊心的好人,更是難上加難——長期的壓抑之下,薩馬斯特最終還是爆……或說墮落了。

  對于那些在上司面前曲意奉承、活得戰戰兢兢,并且被生活重擔壓得不堪重負的普通人來說,薩馬斯特盡管邪惡,卻也惡得純粹,惡得瀟灑,快意人生,酣暢淋漓。讓人不由得感到悻悻相惜,從內心中生出一絲感慨、一份共鳴。

  可是,又是因為什么緣故,讓那個豪氣沖天的薩馬斯特,變成了現在這副陰森模樣?

  或許,答案就在那里邊吧。艾克林恩從文件堆后面抬起頭來,將視線投向會議室主座后方的一堵墻壁,在墻的正中央位置上,薩馬斯特用相當俗氣的金粉寫了一句諺語。

  “窮鬼以刀劍殺人,富翁用金幣殺人!”

  “咳咳,艾克林恩,有件事情剛才我忘記問了,魔鬼遠征軍在萬淵平原上布置的那些前沿據點,現在的情況如何?有什么消息傳來嗎?”

  正當書記官凝視著墻壁上的那兩行金字,同時回想起了書中記載的往事,心潮澎湃、感慨不已之際。薩馬斯特突然毫無征兆地從躺椅上坐起身來,并且用沙啞的嗓音開口問道。

  “呃,正好有一份相關情報剛剛送來,薩馬斯特先生。”

  艾克林恩驟然一驚,趕緊收斂心神,低頭從卷宗堆里翻出一張小紙片,“拜爾公爵的魔鬼軍隊已經放棄了所有據點全面撤退,走冥河水道返回地獄第一層,去援救被叛軍圍攻的青銅城堡了。至于其他幾位公爵和八魔將控制的軍事據點,其數量相當有限,而且由于阿弗納斯的全面動亂,也已經被切斷了補給線。即使他們不肯輕易撤退,也會被惡魔們圍困耗死的……萬淵平原上的各路惡魔軍隊,正在逐步起反攻,并且已經取得了不少勝利。

  “唔,這樣啊,那就好。我還擔心他們死撐著不肯走呢!”

  薩馬斯特輕輕咳嗽了幾下,身體略微前屈,就從躺椅邊上站立起來,然后又慢慢地踱回了會議桌旁,“在最近幾年的血戰中,地獄魔鬼們贏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現在是時候該讓他們吃點苦頭啦!不讓強變弱,弱變強,這戰爭貸款的生意,又怎么能做得長久?”

  “強變弱,弱變強?”

  “對啊,這是銀行家操縱戰爭的最高級手段,最大限度從戰爭中壓榨利益的無上法門……當然,有時候也會弄巧成拙就是了。”

  薩馬斯特有些無聊地靠在椅子上,對他的書記官淡淡地說道。

  咳咳,艾克林恩,你覺得我們這些搞金融投資的,在T有可能賺到大錢?”

  薩馬斯特坐在鋪著柔軟獸皮的扶手椅上,用雙手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

  “呃,應該是……在一個國家的誕生之初,和敗亡之時吧!”

  年輕的書記官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后便有些遲疑地回答道,“新生的國家百廢待興,需要大量的資金來清剿殘敵、重建家園;垂亡的國度則是窮途末路,為了進行最后掙扎的軍費而不惜飲鳩止渴。在這兩個時期,政府和君主都會在緊迫的內外壓力之下,不得不接受超高利息的放貸,并且賤價抵押自己的優質資產這對銀行家來說,就是牟取暴利的天賜良機……另外,如果縮小一下范圍,當企業成立和倒閉的時候,也存在這樣的機遇。但也要當心欺詐國家是搬不走跑不掉的,而老板就難說了。”

  “不錯,說的很好。艾克林恩,你這段時間顯然在銀行團里學到了很多東西。”

  薩馬斯特輕輕拍了兩下手掌,露出一臉贊許的笑容,“既然如此,如果能夠在戰爭中不斷地讓強者變弱,弱者變強。那么我們就可以反復經歷這兩個時期。不停地賺到這兩筆錢……當然,這種超高收益的投資操作,越到后面運作難度也就越高。而且交戰雙方也不會統統都是傻瓜,不可能無休止地被銀行家愚弄下去。

  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在他們放棄彼此的仇怨,一起將矛頭指向我們之前,讓‘強者變弱,弱者變強’的戲碼盡可能多地上演,把他們盡可能長久地拖在無邊的戰爭泥潭之中,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花光最后一個銅板如果實力被消耗到了那種地步,他們就是真的聯起手來反抗我們,也已經無濟于事了……可惜,這樣的例子并不多,我們的那些客戶大多都挺狡猾,也不怎么愛面子。

  與其轟轟烈烈血戰到底,他們更習慣于在資金無法維持之前,就爽快地低頭認輸了。”

  說到這里,薩馬斯特微微轉動了一下腦袋,貌似不經意地瞟了艾克林恩一眼,“你剛才好象在看奧沃那個胖子給我寫的傳記?嗯哼,這個老不死的家伙雖然為人比較荒唐猥瑣,但脾氣倒是挺和善,文筆也算是不錯,而且還不怎么喜歡撒謊虛構……你認為他寫得如何?”

  “這個……應該說是很精彩吧,主席先生的往年風采,實在是豪氣沖天,瀟灑磊落,很有一種堂堂大丈夫的恢弘氣魄,讓鄙人真是佩服不已,直感覺到心頭一陣熱血……”

  小秘密被正主當面戳破,這讓艾克林恩不由得有些戰戰兢兢,他先是提心吊膽地敷衍了幾句,見薩馬斯特依然是一副很淡定的樣子,沒有什么情緒波動。便索性把心一橫,不管不顧地將心中的困惑給說了出來。

  “說句心里話。作為一名出身平凡地法師。我從學生時代就對前輩您十分景仰。可是。通過這段時間與您地接觸。我感覺。感覺……”

  話到此時。方才勉強聚集地一點膽氣。就已經如同陽光下地冰雪一般。迅速消融得無影無蹤。在銀行團主席地目光下。艾克林恩一時間漲紅了臉。呢喃地結巴著。卻怎么也說不出一句連貫地話語。

  “嗯哼。你感覺到我已經變了。變得崇尚陰謀詭計。不再講究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不怎么像是原來地那個薩馬斯特了。是這樣嗎?”

  薩馬斯特臉色平靜地望著這個緊張地年輕人。蒼老地面容上泛起一絲淡淡地微笑。“艾克林恩。時間能夠改變一切。包括一個人地思想、性格、善惡當我還在銀月城和艾拉斯卓整日里出雙入對。形影不離地時候。可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日后會有變成巫妖地一天。當然。導致我在思想上發生轉變地。也決不僅僅只是時間而已……”

  他從會議圓桌后面站立起來。伸手拉開旁邊地一張椅子。示意艾克林恩到自己身邊坐下。“趁著現在距離下一輪會議還有一點時間。你有興趣聽我這個老頭子講個故事嗎?”

  “如你所知道的那樣,在五百多年以前,我曾經攻略過近東的強國塞爾,并且一時大獲全勝,但最終還是失敗了。并且,在戰敗逃亡的時候,我損失了太多的力量……甚至比上一次在地獄之門,被十二名圣武士聯手封印時所受的創傷還要嚴重。差不多只剩了小半條命,僅僅比起被晨曦之神洛山達擊滅的那次慘敗,稍微好上那么一點兒罷了。”

伴隨著紅茶的清香,老人幽幽地感嘆著,話語間不勝唏噓,似乎還依舊心有余悸  “為了躲避各方勢力的追殺,我拖著重創的殘軀進入了星界,在這個眾神的墓場隱匿下來。之后又用了幾個世紀的時間,才慢慢恢復了實力。”

  “在休養之余,我也經常在反思:為什么我在這幾百年來總是失敗,為什么我的每一次嘗試和挑戰,都是在歷史大舞臺的焦點中風光登場,卻以四方圍攻的倉皇敗北而告終?同樣是邪道勢力,西部的散林塔會和近東的紅袍法師組織,為什么能夠長盛不衰千年之久,而我一造的龍巫教,卻總是在若干年短暫的興盛之后,隨即便陷入漫長的分裂衰頹?”

  薩馬斯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想明白了,這都是我行事過于高調,又缺乏節制的緣故。大概是因為過于自負的關系,雖然背后有著一個強大的組織,我還是認為真正的強者不需要做作的虛偽表演,樂衷于依靠自己的雙手來解決問題,用毀天滅地的強悍武力,將一切敵人統統都打倒消滅但是我錯了,純粹的暴力最多只能消滅問題,卻不能解決問題。相反,如果領導人的行事過于囂張,只會招來各方勢力的一致敵視,甚至連內部的人心都有可能發生動搖。

  此外,東方的卡拉圖有句諺語,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的力量固然強大,但也肯定會有人比我更厲害,即使我成為了世界第一強者,天上地下還有一大幫神魔能把我輕易干掉呢就像是那位晨曦之神洛山達。

  更何況,雙拳難敵四手。無論再怎么強大的組織,如果樹敵過多,依然會在車輪戰中疲于奔命,被一點點拖垮耗干我在塞爾就是這樣失敗的,哪怕我已經擁有了擊敗神明的力量,也還是無力回天……所以,通過對這幾次失敗的深刻反思,我從中吸取到的最大教訓,就是一定要學會低調做事。”

  “可是,如果想要選擇低調,我原本闖下的赫赫威名,反而都成了難以擺脫的累贅和妨礙。無論我以怎樣的名義在費倫大陸公開亮相,都會立即招致各方勢力的一致圍剿,而要化解他們的敵意……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薩馬斯特苦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與其像野草一般,在默默無聞中湮滅,就像是在地獄之門的那一次失敗,還不如傾盡全力作生死一搏,比如說我與五色龍神提亞馬特的那一次聯手出擊……但這也只是堂堂正正的失敗罷了,而我卻想要品嘗勝利的果實!”

  “假如選擇在暗中秘密組織,經營像鐵王座那樣的殺手和盜賊組織……”

  他又搖了搖頭,“對這種事情,我多少還是有一點自知之明的我,薩馬斯特,絕對不可能像那些卑微的狐鼠蟲蛇一樣,整日在城市的陰暗泥沼里尋找腐尸,然后嫻熟地撕咬那些高度腐爛的血肉……雖然已經身為巫妖,但是我依然希望得到陽光下的顯赫名聲,而不是去做那些在陰影下奔走殺戮的可憐蛆蟲!

  而且,想要將那種地下組織做大做強,就不能不找一個諸如盜賊之神麥斯克、掌管謀殺神職的謊言王子希瑞克,以及擁有隱秘神職暗夜女神莎爾之類的邪神大佬輸誠,求得他們庇護。

  可是我既然不愿意為魔法女神效力,自然也同樣不愿意為他們效力。而他們恐怕也很難接受我有哪個神明愿意招收一個有過背叛前科的選民?嘿嘿,貌似這天底下,似乎也只有我薩馬斯特一個人,能在求職履歷里加上這么一筆吧!”

  薩馬斯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終于將話扯到了正題上,“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為了打發這無聊的漫長時光,我開始操縱自己的思感,探索多元宇宙的各個角落,希望能夠獲得一些啟發和靈感……結果,穿透好幾個晶壁系,以及更多數量的時空亂流,我終于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位面……

  這個位面被狂暴魔法區和死魔法區交替覆蓋,因此神術和奧術都基本無法施展。即便是以我的法術水平,也只能斷斷續續地單向接收一些信息,而無法對其施展任何影響……一種完全不同于我們托瑞爾世界的文明體系,在那個位面中廣泛存在,并且已經到了一個令我大驚失色的水平但是,這些東西還不是讓我最感興趣的。”

  “真正讓我特別留意的,是這個位面中的一個奇妙民族。”薩馬斯特注視著年輕書記官的眼睛,神情肅穆地說道,“一個貌似柔弱無力,其實卻又強悍無匹的民族……他們所依仗的最有力武器,就是金錢!”

  “……這個民族從來都不曾征服過遼闊的疆土,建立起強大的帝國。他們雖然宣稱自己的土地流淌著蜜和奶,其實卻只是一片貧瘠的干燥沙漠,物產少得可憐。更可悲的是,強大的侵略者輕易地征服了那里,并且迫使這個民族放棄了他們的家園,從此浪跡天涯——就像是在皇冠戰爭中被地表精靈驅逐的卓爾們——不過,黑皮的卓爾精靈好歹還是在幽暗地域重新建立了國家,而他們卻無論在哪里都遭到排斥,始終無法獲得一片可供扎根的土地。”

  “就在這個民族流浪四方的時候,他們的故鄉卻成了兩大陣營反復爭奪的主戰場。無數個國家和民族為了虛無飄渺的信仰之爭,打著彼此的偽神旗號相互殺戮,戰火熊熊燃燒了千年之久,終于將這片土地舊主人遺留的痕跡消除得一干二凈。”

  “由于沒有家園,這個民族只能將全部的精力用在積累財富上,逐漸掌控了巨額的金錢,成為了優秀的投資家和高利貸商人,幾乎壟斷了金融行業。起初,他們的財產常常被滿心嫉妒的窮鄰居用武力掠奪,并且沒有地方受理他們的控告申述。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文明的進步,越來越多的國家和君主漸漸被他們用債權所控制,被迫讓出了鑄幣權、紙幣發行權、國債發行權、礦山開采權、運河、道路……甚至連將國庫都交給這些銀行家打理!

  “俗話說,財稅乃是庶政之母,國家機器的運轉一刻也離不開金錢。要是連錢袋子都被捏到了外人手里……這個國家在銀行家面前還能剩下多少自主權,也就可想而知了。”

  “當然,也有一些國家元首試圖賴帳,或者硬撐著不肯向他們借貸。對此,銀行家們在飽嘗了無數次血本無歸的慘痛教訓之后,也有了一套完善的處理流程:首先,就是散布謠言,擾亂市場秩序,并且該國內部的反對派,發動政變甚至內戰,將這些‘無賴’、‘流氓’的領導人趕下臺,換上自己秘密資助的傀儡。”

  “然后,如果以上行動失敗,那就派遣殺手組織策劃刺殺,給后任的國家領導提個醒——千萬不要向你的前任學習,快點妥協吧,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最后,要是連刺殺都失敗了,銀行家通常會大造輿論,宣布這個國家犯下了‘反文明’、‘種族屠殺’、‘反人權’等等一系列滔天大罪。并且,他們還會以免除債務、巨額投資、無償援助、低息貸款之類的東西為誘餌,策動其余諸國出兵宣戰,組織一支“正義”的龐大聯軍討伐該國,將那個膽敢冒犯自己的家伙關起來或者殺掉,把這個討厭的國家瓜分、托管、吞并,或者至少也要換上一個更加聽話的統治者。”

  “在那個世界中,能夠挺過這三板斧的強悍國度,實在是寥寥無幾。即使這位膽敢與銀行開戰的統治者本領通天,或者運氣好到爆,真的撐過去了。他的國家也會突然多出一些諸如邪惡軸心之類的難聽頭銜,并且被絕大多數國家聯手封鎖上幾十年,以促使其經濟崩潰、民不聊生,期間還要反復遭受以上三種殺招的輪番轟炸……有能力在這場艱苦對抗中堅持到最后的超級強人,真是一只手掌就可以數過來了。”

  “如此一來,盡管在該位面中,列國之間征戰博弈永無休止,這個盛產銀行家的民族卻始終都能待在戰線后面大發橫財,成為真正的無冕帝王。即使偶爾在一些次要戰場遭遇挫折,或者被形勢逼迫得收縮若干勢力,他們也依舊巍然聳立,凌駕于一切民族、國家、君主之上——這讓我的思維頓時豁然開朗!”

  說到這里,薩馬斯特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神情中洋溢著抑制不住的興奮之情,“在觀摩過這種用金錢作為武器的新式戰略之后,我不由得聯想起了托瑞爾世界中的另一個種族,下層界的尤格羅斯魔。細數起來,他們和那個盛產銀行家的民族相比,竟然有著頗多的相似之處!”

  “太古之初。三大魔族同時誕生于下層界。混亂邪惡地塔那厘惡魔占據著無限深淵。守序邪惡地巴特茲魔鬼盤踞于九層地獄。而中立邪惡地尤格羅斯魔則最為寒酸。僅僅擁有著灰色荒野這么一個位面。數量也最為稀少。”

  “然而。為了秩序與混亂這種虛無飄渺地爭執。惡魔與魔鬼展開了持續數萬年地殘酷血戰。偏偏雙方進行交鋒地主戰場。就在連接著深淵與地獄地灰色荒野!在持續燃燒地戰火之中。弱小地尤格羅斯魔根本無力招架。很快就被趕出了家園。四處流浪。時至今日。已經很少有什么人知道。灰色荒野曾經是只屬于尤格羅斯魔地國度了。”

  “幸好。殘酷地命運雖然讓尤格羅斯魔永遠失去了自己地土地。但也給了他們浩淼地冥河作為補償。

腥臭渾濁地冥河水能將一切生物變成白癡。卻惟獨不會給尤格羅斯魔造成任何傷害。通過壟斷冥河地航運。尤格羅斯魔逐漸積累了巨額地財富。但始終無法建立起只屬于自己地國度。并且經常遭受惡魔與魔鬼地洗劫。而他們名義上地最高首領。蠕行城地焦炎將軍。卻總是不自量力地同時與惡魔和魔鬼開戰。四面樹敵……就像當年地我一樣  。起這一點。薩馬斯特地老臉一時間居然有些微微泛他總是征戰不休。卻一無所獲。根本無法用勝利來取得同胞地擁護——這就給了我從中插手地機會。

  “更妙的是,整個下層界都位于各路神明的勢力范圍之外,那些討厭的教會組織根本不可能對我作出任何反應。而深淵三巨頭和九獄之主都只關心如何統治自己的種族,對一盤散沙的尤格羅斯魔基本采取漠視的態度。無論我做出什么出格的大動作,只要影響范圍僅僅局限于尤格羅斯魔,至少在初始階段,都不會遭遇太過嚴重的干擾。”

  “所以,從星界返回之后,我便給自己立下了新的目標:在重新恢復龍巫教之余,還要盡可能拉攏和團結尤格羅斯魔,取得這一種族的領導地位,再以各種金融手段配合超絕武力,控制下層界的經濟運行。然后還要向主物質位面逐步滲透,并且適當使用龍巫教的軍事力量,最終完成對整個托瑞爾世界的幕后操縱!”

  薩馬斯特非常興奮地將自己的戰略規劃一口氣說了出來,然后伸手端起依舊在冒熱氣的茶杯,輕輕地啜了一小口,“你覺得我的這個計劃怎樣,艾克林恩?應該比一味地指使龍巫教攻城略地更加隱蔽,也更有可行性吧!”

  “……確實,和您以前那些轟轟烈烈的大行動相比,這樣的戰略雖然明顯缺了幾分英雄氣概,但也同樣能夠有效地減少樹敵,更不容易招致各方勢力的聯擊。”

  記官微微點頭,對薩馬斯特的言論表示贊許,但隨即又話鋒一轉,“可是……恕我直言,在壟斷下層界金融業的工作方面,冥河銀行團確實做得挺成功。但在物質界,您卻依舊有著相當強大的同行競爭者……嗯,比冥河銀行團的實力還要強大許多。更要命的是,他們似乎也在執行著差不多和您一樣的計劃!”

  “……唔,你說的沒錯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同行是冤家啊!”

  在興頭上突然被潑了一臉涼水,縱然以薩馬斯特的涵養,一時多少也有些難堪。沉默了片刻之后,老人才喃喃地嘟噥道,聽起來很有些口齒不清,語法似乎也挺古怪的。

  “嗯哼,這些年老子在下層界的辛苦打拼,才只是第一步而已。到了主物質位面,肯定還得有更加難纏的敵人需要對付——首先就是那個整天披著金片長袍招搖過市的渥金女神,另外還有遠東卡拉圖大陸的趙公明元帥……后面的那位還稍微好辦一點,至于前面的這位女士……唉,她入這行可比我早了差不多一千年,又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僅僅是形象建設一項,就能超過我不少分數……”

  “另外,就我個人的看法,適當地增加盟友,似乎比減少樹敵來得更重要。”

  沒有理會老人含混不清的話語,艾克林恩又開口補充道,“就我所知,您現在所擁有的全部勢力,似乎也就只有下層界的冥河銀行團和主物質位面的龍巫教罷了。龍巫教的情況我不怎么清楚,但想來也不可能和金女神背后的耐色瑞爾帝國單獨抗衡。而冥河銀行團的財力,似乎要比金女神教會的積蓄差上一個檔次。更何況,對方畢竟是一個神啊!”

  他微微地搖了搖頭,“的確,您已經是半神巫妖,而且是最強大的半神巫妖,可以借助各種有利條件,在某次對決中擊敗一個神。但是,您依然無法賜予信徒神術,組織起屬于自己的教會。更不可能發動神戰,摧毀對手的神國——曾經擊敗過天神,并不意味著您就真的比神明更強。馬茲卡大陸的‘不死鳥’特庫姆塞曾經將精靈諸神砍翻過多少次,現在還不是一樣被精靈軍逼得家國破碎?”

  “……你講的這些道理,都非常正確。不過,關于尋找盟友的事,我其實早有打算,只是一直缺乏合適的溝通渠道罷了。”

  略微沉吟了一會兒之后,薩馬斯特突然抬起頭來,用炯炯有神的雙眼注視著書記官,臉上滿是狐貍般的狡猾笑容。

  “所以,我才會讓你這么一個新人成為我的貼身書記官,并且向你披露了這么多事情,來自南方國度哈魯阿的艾克林恩法師。嗯,或者應該換一個稱呼,當代最年輕的高階豎琴手(High林恩!”

  霎時間,會議室便被籠罩在了一片尷尬的沉默之中。

  剛剛看了一下有關鄙人年齡的投票統計,結果令老老王好悲哀啊,怎么都認為我有三十多歲呢,我才剛剛二十四啊,比博得之門大大還要小一點。

  我取老老王的筆名,也是迫不得已。因為我姓王,所以一開始想注冊一個“小王”,卻被告知已經有人用了,然后換“小小王”,還是不行,接下來是“大王”、“老王”,都有人注冊,沒辦法,只好填了個老老王,總算是通過了。

  說起來我倒是挺好奇的,像博得之門、柳公水心、小白狼、早慢熊這些家伙到底叫什么名字?有個姓也好啊。另外,他們是什么地方的人?有熱心的讀者能講一講嗎?補充一句,在下是浙江杭州人。

  “……您是在什么時候發現的?薩馬斯特先生。”

  自以為尚未暴露的隱秘身份,竟然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驟然揭破……艾克林恩足足花了差不多五分鐘時間,才從極度的震驚中逐漸鎮靜下來。

  面對薩馬斯特這樣的逆天強者,他并沒有任何試圖狡辯的企圖,而是很爽快地承認了事實,并且用干澀的嗓音發問道——這種鎮定沉穩的優異表現,讓銀行團主席先生流露出了一絲贊許的眼神。

  “呵呵,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喲,親愛的小家伙。”

  薩馬斯特玩味地搓著雙手,仿佛老頑童一般嬉笑著說道,“別忘了,我可是龍巫教之主,和豎琴手同盟斷斷續續打了好幾百年的交道,差不多用鼻子就能聞出你們這些家伙的味兒。而且,在更早的時候,我自己就曾經是豎琴手領導層的一員——還是和你一樣的高階豎琴手——盡管在那個時候,豎琴手同盟還沒有掉價到去當精靈軍的狗!”

  聽到這個充滿侮辱性的說法,艾克林恩一時間不由得漲紅了臉,卻又無從辯駁,只好耷拉著腦袋,將事情的整個經過對薩馬斯特統統和盤托出。

  近年來,由于行事過于偏激和決策屢次失誤,豎琴手同盟的對外形象日益惡化:先是從“善良力量的最廣泛代表”,跌到了“神經錯亂的理想主義者”,緊接著更是因為執行綠色恐怖主義環保方針的緣故,進一步變成了費倫大陸文明世界的公敵!

  偏偏他們又墮落得不夠徹底,根本無法適應陰暗世界的那一套邪惡規則——非常可笑的是,哪怕現在已經成為恐怖分子,豎琴手同盟信奉的依然是若干“善良”神明,并且始終都沒有喪失過神恩。

  于是,豎琴手同盟又一次決策失誤,開始在精靈侵略軍的羽翼下,打著“為了綠色而清凈的世界”的旗號,四處張牙舞爪、發動恐怖襲擊,自詡為—無論是散塔林會也好,鐵王座也好,甚至就連素來瘋狂的謊言王子希瑞克的教徒,似乎也沒有滅亡人類文明,將世界倒退回洪荒年代的打算吧!

  由此可見,在神界與凡間,“善良”這個詞明顯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定義。

  因此。隨著精靈王國地分裂內亂。勢力急劇衰落。靠山倒臺地豎琴手同盟一時間也成了過街老鼠。人人皆曰可殺。在驟然嚴酷地形勢下。這個結構松散地俱樂部式地下組織迅速四分五裂。各個不同地派別都在忙著自謀出路。尋找新地“潛力股”賣身下注——近來重新出山創業地龍巫教之主薩馬斯特。自然也是備選之一。

  至于龍巫教和豎琴手同盟之間地昔年仇怨……拜托。這世界是變化地。一切都要向前看好不好!既然如今地豎琴手同盟能夠翻臉不認人。把原來地主要領導人伊爾明斯特大賢者視為仇敵。列入首要打擊對象。并且一把火燒光了他地老窩。那么現在來個改弦易轍。和多少年來地老冤家龍巫教言歸于好。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地……關鍵還是要看薩馬斯特這家伙地勢頭是否良好。有沒有值得自己下注投靠地潛力。

  所以。才會有艾克林恩法師地這次探險——試圖打入冥河銀行團地內部。進行一番秘密察訪……并且整個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

  直到幾分鐘之前。艾克林恩都還在沾沾自喜。以為他撞上了大運。輕輕松松就混到了最終目標身邊。隨隨便便就獲得了足夠地情報……沒想到其實自己地本事根本就是太糟糕了。居然從一開始就被徹底看破。幸好對方似乎也對自己所屬地勢力多少有那么些意思。這才你情我愿地一步步配合著走到了現在——直到眼前地這場最后攤牌。他才愕然發現。自己始終都是在對方手掌中跳舞地小白鼠……

  “……尊敬地薩馬斯特先生。您這樣放心大膽地把我安排在自己身邊。并且向我展示了冥河銀行團地幾乎所有信息。難道就不擔心我趁機搞破壞么?”

  在委婉地解釋完了所有事情之后。艾克林恩忍不住為自己地愚蠢長長地哀嘆了一聲。然后又不甘心地繼續追問道。

  “呵呵,心里還不服氣么?小家伙,你是絕對不可能這么做的,除非你剛才都是在說謊。因為,你現在的職務,僅僅是一個特派情報員,而豎琴手通常都是標準的官僚主義者!”

  薩馬斯特矜持地搖晃著手指,臉上依然帶著一副意味深長的淡淡微笑,“艾克林恩,作為你的前輩,我很清楚你們豎琴手日常行事的風格與套路:‘只做必需的,從不多做一厘。更不要讓結果超過預期。’既然你的任務是收集情報,對我這個潛在合作伙伴加以評估,那么就絕對不會再客串破壞分子和陰謀家……更何況,憑借你一個剛剛凝結成真名(注)的十一級法師,又對我們做些什么呢?”

  老人抬起還在微微發顫的左手,指了指隔壁的休息室,“我自己就先不說了,那些參股銀行團的尤格羅斯魔理事,能夠在爾虞我詐的下層界積累下這許多資產,又有哪一個會是弱者?以你的這點微末本領,怕是連銀行團的門衛都對付不了。至于說作為內應,聯絡部屬,策劃更大規模的敵對行動……”

  他朝窗外撇了撇嘴,

  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在這個地方有可能實現么?艾恐怕就是天堂山眾神一起親身上陣,也絕對不可能辦得到吧!莫非你認為自己的組織比神明還要厲害?”

  年輕的書記官一時默然,臉色更是陰晴不定。盡管他從很早以前就非常清楚,這世界上存在著無數遠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存在,可以將自己當作螻蟻般不屑一顧。但是,真的開始直接面對這種逆天級別的強者,并且撕下了一切溫情脈脈的虛偽假面皮之后,他還是感覺到非常的難以忍受——這或許就是人生中受到的挫折實在太少,導致自尊心嚴重過剩的表現吧。

  “可以說一說你的評估結果了嗎?年輕的小豎琴手。”

  欣賞著書記官臉上那仿佛變色龍一般扭曲的奇妙表情,薩馬斯特微笑著翹起了一條腿,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你認為我是否有資格接受豎琴手的投靠,又希望向我開出什么樣的條件?呵呵,別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請你盡管放心地暢所欲言吧。我自認為我的器量雖然不算特別寬厚,但也沒有狹隘到連幾句壞話都聽不下去的程度!”

  “既然如此,那就恕我不客氣了。

  艾克林恩驀地抬起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起胸中的最后一絲余勇,將視線對準薩馬斯特的眼睛,“通過這些時日的觀察,薩馬斯特先生您在下層界的事業之興盛,實在是有目共睹。我絲毫不懷疑您能夠沖破種種阻力,在這片邪惡污穢的世界中大展身手,闖出屬于自己的新紀元……”

  在扯上正題之前,他照例說了幾句恭維話作為鋪墊,然后便是話鋒一轉,“然而,我們豎琴手同盟的勢力范圍,畢竟始終都局限在主物質位面,更確切地說,基本上就是在費倫大陸中西部這一塊。這片土地是我們的故鄉,也是我們世世代代為之奮斗的地方,但同時又是渥金女神根基最深厚的所在……而冥河銀行團和龍巫教的勢力,似乎一時還影響不了那里。”

  艾克林恩有些遺憾地說道,“所以,如果閣下沒有辦法在費倫大陸擊敗金教會以及其他對手,或者至少在那里重新建立起足以自保的勢力。我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恐怕寧愿暫時放棄理念、解散組織、回鄉蟄伏以待時機,也不愿意背井離鄉,到深淵或地獄來替您效力的!”

  “從本質上講,豎琴手同盟僅僅是一個熱愛故土的理想主義者俱樂部,并且自詡為費倫大陸的干涉者,無論是過去、現在,或者將來都只能是如此。豎琴手的根就扎在費倫大陸,不以時代或形勢的變化為轉移。我們可以與其他勢力合作,甚至可以成為他們的臣屬與仆人,但絕對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家園!”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用雙手撐住桌面,目光炯炯地逼視著薩馬斯特,“所以,在我作出最終判斷之前,希望閣下能夠坦白地告訴我,您到底打算采取怎樣的策略,戰勝如此強勢的渥金女神,并且在眾神關注的費倫大陸扎下根來?又或者根本沒有什么進軍費倫的現實計劃,只是想在費倫諸神勢力薄弱的其余地方尋找幾個立足之處?”

  說到這里,艾克林恩垂下了腦袋,學著東瀛人的模樣作了一個九十度鞠躬,“雖然這么問很失禮,但畢竟是鄙人職責所在,還請閣下不吝賜教,并且勿要虛言應付。”

  聽完對方幾乎可以說是狂悖的逼問,薩馬斯特臉上的微笑依然沒有絲毫改變。

  “咳咳,要說怎樣將業務范圍拓展到費倫大陸,這方面的戰略規劃,我自然是有的。至于說如何戰勝渥金女神……呵呵,我可從來都沒有這種妄想。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戰勝神明的,也只有神明本身而已。我自己最多只能擊敗神明的某個化身,而根本無法取代他們的神職。至于我過去創造的那些龍巫妖,更是連擊敗神明都做不到……”

  銀行團主席掩嘴咳嗽了幾聲,然后平淡地說道,同時又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圣徽,丟到了桌面上,“但是,提亞馬特殿下卻有可能做到這一切……”

  “您是說五色龍神?她不是早已隕落了嗎?”

  “呵呵,年輕人啊,你的聯想能力還需要鍛煉吶。別忘了,我可是龍巫教之主……”薩馬斯特有些夸張地連連搖頭,然后神情嚴肅地朗誦了一句聞名遐邇……或者說臭名召著的教義,“世間萬物終將走向毀滅,唯有死亡的巨龍能夠統治世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他嘿嘿地冷笑著,并且朝艾克林恩促狹地眨了眨眼睛。

  注:真名的概念最早出自埃及神話,在DND中就是法師修煉達到了一定水平之后,再次進階所必經的一個階段。具體來說,就是指這個法師觸摸到魔網第五層,進入10級或11級的必要條件。

  某個法師一旦有了真名,就相當于有了正式進入魔法世界高層的準入身份證,可以用它來與一些邪魔與強悍生物簽定契約,或者用來在某些場合發誓。但這也是生死攸關的機密,一旦被敵人獲知……就等著各種各樣的詛咒被施加到你頭上吧!

  “……在費倫大陸的商業圈,渥金女神的教會已經苦心經營了上千年之久,其勢力根深蒂固,絕對不是冥河銀行團這種新勢力可以輕易挑戰的,哪怕再加上龍巫教也遠遠不夠。而在紹朗帝國,嗯,準確地說,是翔龍帝國,趙公明元帥也有著差不多程度的影響力。雖然他的教會組織遠不如渥金那么嚴密與強盛,但我同樣不打算直接在商業領域和這個家伙較量,那只會給渥金女神的遠東攻略作嫁衣而已……”

  站在覆蓋著整面墻壁的巨幅世界地圖旁邊,薩馬斯特從手指尖不斷射出一道道不同顏色的光束,神態隨意地指指劃劃,口若懸河地講解起了他的全盤戰略規劃。同時,也滿意地看到艾克林恩的眼睛越瞪越大。

  “喂喂,別那么驚訝地看著我啊,財富可沒有國界,而同行總是冤家。再說了,你應該不會不知道,那個女財迷可是整天都在叫囂著什么‘以金之名,一切貿易、金錢、財富盡歸我管!’東方卡拉圖大陸的人口與財富,恐怕比費倫還要多上一些。在過去的年代里,東西方之間交通困難,技術條件不允許。現在航海事業發達了,費倫諸國的大型帆船在大洋上來來往往,從來不會嫌棄財富太多的渥金教會,又怎么可能會放過那個盛產絲綢與香料的富饒之地呢?”

  望著地圖上那個遼闊的遠東帝國,老人嘆息著說道,同時微微搖晃著腦袋,聳了聳肩膀,“說實在的,現在的費倫諸神,有哪一個不是在拼命向海外拓展教會勢力?似乎就只有你們豎琴手的鄉土觀念實在太重,硬是賴在老地方不挪窩……這種不求上進的落后思想,可是會把你們給害慘的——已經逝去的舊日輝煌,對當前來說代表不了任何東西!”

  “呵呵,我一直都還以為渥金教會那句話只是隨便說說的……”

  艾克林恩伸手搔搔頭發,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對薩馬斯特的規勸作出任何解釋,但在他的心中,卻依舊回蕩著止不住的震撼——作為見聞廣博的高階豎琴手,艾克林恩非常清楚,那位總是全身金光閃閃的“商賈之友”女士,在耐色瑞爾、塞爾、哈魯阿等一系列當代著名國家之中有著怎樣可怕的勢力。

  盡管在路邊社小報的狗仔隊筆下,那些揮斥政壇、馳騁沙場的大人物幾乎就像在澡堂子里一樣透明,你可以輕易地收集到從這些家伙的中學女友到最新情人的全部資料,但很少有人注意到,聯系在他們背后的那條名為“債務”或“獻金”的無形鎖鏈——平時,這條鎖鏈通常總是松弛的,但萬一到了某些關鍵時刻,它卻可以起到相當不錯的效果……

  并不是沒有某些能人掙脫過這種鎖鏈,或者根本從來就沒有被綁上過。事實上,這樣的家伙頗為不少,但他們也無從切斷金錢與政治的。有辦法抑制住金教會的囂張氣焰,將傾斜的天平稍微撥正一些,就已經是極大的成功了。

  假如想要反過來用政權壓倒這一老牌商業金融聯合組織,基本上得有至少半打強勢神明在背后支撐,才有那么幾分實現的可能。

  除了精靈王國用幾乎是最野蠻和最暴虐的方式,徹底拔掉了渥金教會存在的基礎——商業流通,代之以問題百出、效率低下并且浪費嚴重的“生產生活物資全面調配計劃”,這才斬斷了渥金教會伸向自己國土的魔手……但隨著這個國家的分裂和內亂,渥金教會的牧師們又一次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以慷慨的軍費資助為誘餌,如水銀般無聲無息地滲入了這片戰亂之地的每一個角落。

  如果連卡拉圖地金融業也被她控制……想到這里。艾克林恩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他仿佛看見了又一個眾神之王地誕生。雖然在實權上比之前地那位還要差上好大一截。

  “……費倫是世界金融流通地中心。而翔龍帝國則是積累著數十個世紀財富地寶庫。但無論是在費倫挑戰渥金女神。還是在翔龍帝國挑戰趙公明元帥。都是風險極大地一錘子買賣。以我現有地實力。成功率恐怕不會超過兩成……但是。無論這兩位前輩是多么地強悍。他們都有一個共同地致命弱點。艾克林恩。你知道嗎?”

  年輕地書記官翻著白眼搖了搖頭。同時在肚子里暗暗腹誹:廢話。要是我什么事情都清楚。還用得著聽你這糟老頭喋喋不休地瞎嘮叨嗎?

“在我們地世界。貨幣都要用金銀鑄造。即使發行紙幣。也得  地貴金屬做擔保。否則就只是一堆廢紙而已。偏偏T(大陸還是在翔龍帝國。金銀礦藏地數量都很有限。哪怕是僅有地一些礦脈。在經歷了無數個世紀地開采之后。也已經瀕臨枯竭了。”

  薩馬斯特興奮地在地圖上拍了兩下。“而目前全世界最大地兩個貴金屬產地:金賤如鐵地馬茲卡大陸。以及號稱金銀島地遠東島國庫扎克拉。偏偏都處在渥金女神和趙公明元帥地勢力范圍之外。甚至還是敵對關系——統治著大半個馬茲卡大陸地精靈王國。差不多始終都在和整個費倫大陸開戰;至于翔龍帝國和東瀛人之間地深仇大恨。更是可以向上追溯到千年之前近江大戰……”

  或許是過于興奮的關系,薩馬斯特先是笑了幾聲,接著卻又被一陣更加猛烈的咳嗽打斷。這讓他的整個身體幾乎都佝僂了起來,差點摔倒在地面上。薩馬斯特趕緊伸手扶住墻壁,另一手不住地拍打著胸口。

  又過了半響,總算是勉強緩過一口氣,這才斷斷續續地恢復了講述。

  “咳咳……因此,冥河銀行團完全沒有必要跑到敵人的主場以卵擊石,而是可以先從這些外圍地區開始爭奪,在前哨戰中一步步地削弱對手。最終……咳咳……等到他們的實力開始衰竭之后……再正式進軍費倫大陸……”

  “但這種政治上的對立,并不妨礙他們從敵人手中獲得流通所必需的貴金屬。”

  艾克林恩忍不住反駁道,“無論精靈王國從馬茲卡大陸的礦井中開鑿出再多的東西,永聚島上貧乏薄弱的制造業都無法將它們吸收。這些金銀最終還是會像打在屋頂上的暴雨一樣,迅速地沿著一條條走私路線滾落出來,流淌進渥金教會的金庫里,不作任何停頓。而庫扎克拉的情況也相差無幾,哪怕他們的幕府將軍頒布了鎖國令,照樣堵塞不住金銀外流……您難道就能捏住這兩條錢袋子嗎?”

  “的確,那種事情沒什么人能做得到,但這至少給我們提供了從中插手的空間。”

  此刻的薩馬斯特已經從哮喘中平息下來,滿臉微笑著回答道,“鑒于當前的局勢,我決定選擇馬茲卡大陸作為正式進軍物質界的第一個目標,先掐掉渥金教會的主要貴金屬來源。當然,為了成功實現這一目標,我還需要獲得更多的盟友……歐凱將軍,您可以出來了,接下來的議程還需要您來發言呢!”

  艾克林恩愕然回頭,便看到會議室內的屏風后面突然轉出來了一個大家伙。

  那是一只深淵中最強大的巴洛炎魔,但皮膚并非常見的火紅色,而是呈現出詭異的青黑色;巨大的翅膀耷拉下來,仿佛斗篷一般包裹著身體;至于手里握著的玩意,也并非是火焰繚繞的巨型戰斧,而僅僅是一只黑色公文包……不得不說,這等場景實在是非常詭異。

  “阿嚏!”剛走上沒幾步,巴洛炎魔便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抱歉,我剛剛從奧喀斯殿下的冰山墓穴過來,似乎被凍得有點感冒了。”

  他來到薩馬斯特跟前,右手握拳拍打左胸,身體微微前傾,行了一禮。在他彎腰的時候,胸甲上雕刻著的一個山羊頭標志赫然入目——那是亡靈君王奧喀斯給信徒留下的標記。

  這還不算最出奇,更加古怪的是,他的紅色披風上還繡著許多綴有紫色外環的黑色圓盤——這是夜女士莎爾的圣徽——惡魔什么時候也信神了?即便是一個邪神?

  可憐的書記官一時間大腦死機,像根木頭似的戳在那里一動不動。而名叫歐凱的巴洛炎魔也沒怎么在意這個年輕人,只是一門心思地望著冥河銀行團主席大人,態度無比謙卑。

  “尊敬的薩馬斯特先生,我為您帶來了亡靈君王和夜女士的問候……”

  歐凱將軍的通用語聽起來相當流利,只是似乎充滿了一股濃濃的疲憊和愁苦的味道,仿佛某個上班族被強制連續加班了一個月,還沒給發任何加班費似的,再配合上他那凍得發青打顫的身子,以及眼眶上的黑眼圈……艾克林恩都忍不住替他擔憂起來,惡魔該不會也有過勞死吧!

  這時候,會議室的大門又一次被打開,睡飽了的尤格羅斯魔理事們一個個魚貫而入。書記官嘆了一口氣,又坐回自己的寫字臺后面,將鵝毛筆尖蘸進了墨水瓶里。

  新一輪冗長的會議開始了。(

  伴隨著房門的輕輕合攏,薩馬斯特輕輕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回自己最喜歡的紅木躺椅上,抬頭怔怔地望著天花板,眼神中略微帶著幾絲惆悵。

  冥河銀行團在DR1992年度的第二次圓桌會議,終于結束了。

  衣冠楚楚的尤格羅斯魔理事們帶上了最新決議,紛紛告辭離去,連一刻鐘也不愿意多耽擱。就在會議進行的這段時間里,銀行團各個部門恐怕已經積累下了很多很多的事務,需要這些總裁們盡快回去處理。

  那個前來銀行團“實習觀摩”了大半年的豎琴手法師,現在已經走了。

  經過了剛才的一席長談之后,小家伙明顯已經有些心動,但還是沒能作出最后的決定。為了展示出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以便于拉攏到盡可能多的豎琴手,自己冒著風險開了一封介紹信,打發他到無盡荒野(EndlessWaste)的圖坎部落聯盟那里去了。這既能讓他親眼見識一下龍巫教的現況,增強說服力。也免得他那些眼高于頂的同僚們太不識時務,開出什么過分的條件。要是惹火了生性高傲的帖木爾可汗,整個事情可就難辦了。龍巫教在無盡荒野中的影響力,其實并沒有看上去那么穩固……

  那個前來匯報馬茲卡大陸作戰計劃的惡魔將軍,現在也已經走了。

  長著六個指頭的烏黯主君格拉茲特,還是像過去那樣雄心勃勃。

  他始終沉迷于無邊的狂妄野心之中,從來認識不到自己地極限。即便他曾經愚蠢地被一名凡人女巫欺騙囚禁,現在更是把他的國度折騰到大廈將傾,也依然沒有任何改變。幸運的是,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被這個貌似精明的笨蛋所迷惑。否則,要是選錯了深淵中的合作對象,冥河銀行團的勢力拓展未必能有現在這么順利——不怕敵人猛如虎,就怕盟友蠢如豬啊!

  而貌似愚蠢的死胖子奧喀斯,這次的策略也還是像往常一樣,粗糙、簡陋、混亂而又實用,看上去成功率應該不低。不過,他的那個使者還真是有趣……嘿嘿,想不到這位傳說中有著“推倒女神”偉大理想的歐凱將軍,居然也跳槽到了奧喀斯那邊,并且還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勾搭上了夜女士莎爾的教會——莫非他已經把目標放到了莎爾身上?嗯哼,如果確實是這樣的話,這家伙的牙口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薩馬斯特忍不住咧嘴笑了笑,但隨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嗆得他整個上半身都趴到了桌上,幾乎連氣都要喘不過來。哪怕咳嗽已經停止了很長時間,他的身體依舊在虛弱地顫抖。那一對破爛不堪的肺臟,似乎要將老人體內所有的血液都擠壓出來,連同風中殘燭般生命一起逼出體外。

  事實上。作為軀體早已死亡地巫妖。一切疾病對他來說都應該已經毫無意義了。但就像肥巫妖奧沃那不合常理地旺盛一樣。薩馬斯特這一身貌似頑固地疾病。也完全是凡人時代殘留下來地心理作用。并且已經和那兩段由愛生恨地畸戀一起。被深深地烙在了他地靈魂之中。即便時隔千年。依然難以磨滅——當然。也讓他這個本應是陰沉森冷地邪惡巫妖。更多了幾分趣味盎然地靈動氣息。而非像普通地亡靈生物那樣乏味無趣。

  等到此番行動過后。精靈王國和渥金教會恐怕都要傷筋動骨了……

  薩馬斯特一邊繼續掩嘴咳嗽。一邊得意地想著。持續多年地穩定金銀流入一旦中斷。費倫大陸原本就已經在戰爭中瀕臨崩潰地商業貿易。勢必會進一步雪上加霜。剛剛有所平息地戰亂。很可能也會再度加劇……嗯。精靈諸神。還有那位金燦燦地女士。想來肯定要恨死自己了——如果他們有能力查出幕后黑手地話。

  接下來。還要繼續往這些對手地傷口上撒鹽。促使耐色瑞爾帝國由武裝對峙轉入真正地內戰。同時。對于精靈王國內部已經在熊熊燃燒地戰火。卻應當設法加以暫時抑制……這既是出于勢力平衡地考慮。避免費倫大陸這個托瑞爾世界經濟中樞出現一家獨大地局面;也是為了防止戰亂和殺戮無節制地蔓延肆虐。將費倫大陸徹底拖進秩序完全崩潰地黑暗時代。

  從本質上講。投機商們都是那種惟恐天下不亂。又生怕天下大亂地家伙。他們既樂衷于在世界各個角落挑起紛飛地戰火。通過軍需生產。軍費借貸。戰利品變現和賠款抵押等環節牟取暴利。又時刻擔憂著那些掌握最高暴力地將軍們有一天會掉轉矛頭。直接將刀刃砍到自己地脖子上:這天底下還有什么行當。能夠比搶銀行更容易發家致富地嗎?

事實上。在物質界。確實有很多冒冒失失投資戰爭地倒霉銀行家。就是在資助方賴帳和敵對者洗劫破產地雙重打擊下。先后破產倒閉了。只有勢力強悍、報復可畏地渥金教會。才有膽量玩這種非大賺即大賠地心跳游戲——為此。渥金女神不得不硬  反復下凡,親自出手懲戒那些賴帳者和劫財強徒,先)F死了大約二十個國王、十個議長或總統、上百個大小軍閥,還有戰神坦帕斯的兩位選民,還和某些的神明狠狠打了幾仗。即便如此,渥金教會還是有許多壞帳收不回來,特別是被連年濫發的耐色瑞爾國債,其數額尤為恐怖……

  薩馬斯特主席還依稀記得,在他所探索過的那個奇妙位面中,那些最強大的頂級銀行家們為了保護財產不被軍隊掠奪,普遍將金庫設置在某個山巒起伏的永久中立國……但是,這種做法在托瑞爾世界一點也不保險。如果那些利欲熏心的軍人們真能做到不顧一切的話,所謂的“永久中立”也只是一紙空文而已。

  更別說在覬覦著銀行團財富的暴徒之中,很可能還會有惡魔、魔鬼,甚至神明之類非常識的存在……

  所以,在托瑞爾世界,從來都不存在什么永久中立國的說法。不過,如果不嫌搬運手續繁瑣麻煩的話,倒也并非找不到更好的選擇……

  薩馬斯特的身子略微一歪,在躺椅上將腦袋轉了個角度,正對著那一排敝開著的落地窗。灰暗迷蒙的光線從窗框中投射進來,也將外面的喧鬧街景展現在他眼前。

  這是一座雜亂無章的城市。

  地面上垃圾成堆,墻壁上隨處可見畫符般的涂鴉。無數個煙源源不斷地冒著濃煙,讓空氣中永遠彌漫著一層灰蒙蒙的油膩霧氣。

  明顯缺乏規劃的街道兩側,散落著一座座風格迥異的建筑物。其中不乏金碧輝煌的豪華府邸,但更多的則是一些明顯看上去對不起“房屋”這個名稱的破敗廢墟。這些破房子外型大多稀奇古怪,搖搖欲墜,建筑材料更是從樹皮到骨頭應有盡有,這些東西被亂糟糟地勉強拼湊在一起,讓人覺得隨時都有可能倒塌。幸好,在那些骯臟殘破的墻壁、燈柱和牌上,到處都爬滿了黑色藤蔓,枝葉間遍布著尖刃倒刺,在有效防范了小偷爬墻之余,好像也有那么一點兒聯接加固的作用。

  在陰冷的微光下,喧鬧的店鋪和攤販之間,充斥著多元宇宙中的幾乎所有種族——尖耳朵的俊美精靈、醉醺醺的大胡子矮人、膀大腰圓的獸人、章魚頭的靈吸怪、吐著信子的蜥蜴人和蛇人、只剩骨頭架子的巫妖、連散個步都能引發地震的巨龍……甚至偶爾還有頭頂金環的白翅膀天使與長著蝙蝠翅膀的黑皮膚邪魔出沒。當然,更多的則是無處不在的人類,以及一大堆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混血異種。

  成百上千種奇妙的語言在市場上吵吵嚷嚷,哪怕是外交之神都會聽得當場精神崩潰。因此,買主和賣主之間往往只能靠手勢比劃,出錯更是家常便飯,但卻幾乎看不到有什么暴力沖突發生。哪怕是正義的天使迎面遇上了惡魔,也只會眨眨眼睛,權當不知。

  最令人稱奇的是,如果你抬頭往上望去,映入眼簾的并不是天空,而是一座座層層疊疊的倒立建筑物。以薩馬斯特的視角,他甚至能看到某個巨大的人工湖就懸在自家頭頂,但卻連一滴湖水也沒有流淌下來,更不會傾瀉到房頂和街上。

  因為這座城市并不是平面的,而是建造一個巨大的圓環里。飄浮在多元宇宙的最高峰上。所有的建筑物都被蓋在圓環內側,頭尾相接,無限轉動。所以,當你抬頭望天的時候,看到的不過是城市的另外一側罷了。

  在這座圓環城市里,完全不存在什么所謂的常識,任何怪事隨時都可能發生。惟獨只有戰爭,這種幾乎在任何位面都泛濫成災的東西,到了這里卻絕對不可能存在。

  因為,有強大無比的痛苦女士在這里辛勤工作,維持著它的永久和平。

  而這座奇跡之城的名字,就是……

  “印記城……萬門之城……一個連接多元宇宙的樞紐,一個囚禁所有生靈的籠子,一個絕對中立的港灣,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一個無限高峰上的花環,……偉大、壯麗、和平的……永遠在痛苦女士統治之下的印記城!”

  薩馬斯特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注視著對面廣場上的彩色浮雕——那位漂浮在空中,身披褐色長袍,平靜的臉龐環繞在刀鋒之間的冷漠女性——喃喃地說道。他的嗓音就像是從干涸谷底刮起的沙暴,沙啞漏風,卻又仿佛詠嘆調一般,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韻味。

  “祝福您,可敬的痛苦女士!感謝您讓我的金庫永遠免遭暴徒攻擊!”

  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但接著又照例被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

  正當印記城依舊享受著亙古不變的和平之時,又一場天翻地覆的暴風雨,已經在物質界的馬茲卡大陸醞釀成形。

  當然,在這場新的暴風雨之中,也絕對少不了某只倒霉的異世小蝴蝶在苦苦掙扎。

  在這個戰亂動蕩的時代,無數強能人都在描繪著心中的宏偉藍圖,認為自己終將成為歷史舞臺的主角,整個世界都會以他們為中心而旋轉。

  于是,野心與野心相撞擊,意志與意志相較量,謀略與謀略相沖突,摩擦出一串串耀眼的火花……最終導出若干讓人哭笑不得的結果。

  盡管這些強中的每個一人都自負無比,覺得世間萬物盡在掌握之中。但是一旦事到臨頭,卻總會愕然現,一切計劃到了執行的時候就一定會被實際變化攪得支離破碎驚訝,繼續哀嘆。

  就這樣,按照或脫離了無數人制定的計劃,作為爭奪整個世界的前哨戰,精靈軍和印加人的又一輪激烈較量就此展開,并且被摻雜進了數不清的黑手。

  當然,目前已經開始的,最多只能算是前哨戰的前哨戰而已。

  橘紅色的夕陽漸漸西沉,緋中帶紫的火燒云映紅了湖面。

  伴隨著水鳥的鳴叫聲,一層層波濤翻騰著白沫,朝著沙灘緩緩逼近,溫柔地拍打礁石,沖刷著堤岸。遠方的巍巍雪山倒映在湖中,山腰間浮動著迷蒙的白云。云霧之上的冰川仿佛鉆石般晶瑩,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月亮湖西岸的狹長平原上,到處都是廣袤無邊的草場。夏日傍晚的和風拂過這片綠色的海洋,在沒過膝蓋的野草中蕩起柔和的波浪。碧綠的湖水繼續向西涌動,流進了波瀾不興的麻麻里河,并且將要一直奔向遙遠的熱帶海洋。在下游百余里外的庫斯科城大峽谷中,它就會變成急的滔滔激流。但是在這里,河水依然靜謐平緩,仿佛一條色彩絢麗的飄帶,繞過草原、樹林和山丘,一直飄向不遠處的昌昌城——精靈軍此次入侵的進攻終止線。

  晚霞之下,幾個身穿草綠色軍裝的半精靈哨兵,正東歪西倒地躺在簡陋的棚子里,望著眼前一成不變的單調景色,無精打采地打起了哈欠。對他們來說,又一個無聊的日子結束了,而下一個日子只會同樣無聊……如果不是更加無聊的話。

  雖然在回師造反一事上。克魯澤元帥近日地舉動差不多已經是昭然欲揭。根本就沒有進一步深入高原。和印加人繼續糾纏死戰地意思。但出于謹慎起見。同時也是為了堵截敵軍滲透東進地道路。防止他們進一步支援平原地區地游擊隊。元帥大人還是在進攻終止線附近修筑了一系列邊境哨所。然后又像灑胡椒面一樣。零零散散地布置了一千多名士兵。

  這點兵力部署在如此漫長地邊防線上。平均每個哨所攤不上十個人。更沒有火炮和魔法師。充其量也就是能起到一點預警地作用。連阻截游擊隊甚至走私商販進出都完全沒有可能。而且。克魯澤元帥出于排斥異己地考慮。調過去地還盡是些不怎么可靠地雞肋部隊。根據軍中流傳地小道消息。等到造反大軍向東回師之后。這些倒霉鬼多半會被丟下來斷后。任其自生自滅……這等境況之下。邊防哨兵們地士氣之低落。可想而知。

  于是。從調動駐防于此地第一天起。他們地軍紀就開始急劇頹廢。從遲到早退漸漸展到了徹底曠工。短短兩周后便已經糟糕得可以上軍事法庭了。而補給水平地惡化速度。甚至比軍紀地崩潰還要快上一些:軍餉和津貼拖欠了差不多半年。彈藥還得自己掏腰包賄賂軍需官才能搞到手;煙草、酒類、罐頭、糖果之類“奢侈品”配給。從來都不曾在他們地手中出現過;土豆沒有一塊不芽地。只能埋到地里耐心等待下一季地收獲;軍用面包硬得像石頭。需要用斧頭才能劈開。而且在數量上總是短缺了許多;至于申請讓隨軍妓女到哨所來慰勞地報告。更是每一份都被直接駁回。并且往往還會加上一通訓斥。

  不過。和山區中那些時刻處于土著人槍口威脅下地同難袍澤相比。麻麻里河口地這個哨所至少還要安全一些。但也更加無聊。絕望頹廢地哨兵們每時每刻都在罵娘。他們自稱寧可死在戰場上。也不愿意在這種難耐地寂寞中繼續煎熬。遺憾地是。除了一點完全不能果腹地變質軍糧之外。他們找不到任何東西來訴說自己心中地痛苦。倒是整天腹瀉得不亦樂乎。

  這里名義上算是最前線。實際上卻是荒涼得一無所有。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河口地西面是浩瀚無邊地月亮湖。圖盧斯元帥地內河艦隊正在那里耀武揚威。將印加人地小筏子嚇得不敢下水;北面是隔河相望地金牛部落。他們早已在庫斯科城陷落地第一時間向精靈軍投誠。并且尚未現自己被無情拋棄地悲哀事實;南面地平原被延伸進湖水地懸崖絕壁所隔離。向東面滲透地游擊隊更樂意走山路。從來不屑于光顧這種偏僻地方;西面不遠地地方。倒是有一座規模頗為不小地昌昌城。但哨兵們寧愿到野外找地方露宿。也不愿意在城里呆上哪怕一個小時。住在那地方是絕對要做噩夢地……

前線軍中地暗流涌動。他們這些底層士兵也略有耳聞。但基本上都是抱著一種破罐子破  態。那個只知道貪污軍需和剝人皮的變態老元帥,;T反吧。那位將他們趕到這鬼地方來送死的女王陛下,該下臺就下臺吧。反正他們都已經是被命運和上司共同拋棄了的一群人,爹不疼娘不愛的,處境已經是絕望得不能再絕望。什么忠誠榮譽對他們來說都是狗屁,只有如何想辦法活下去,才是唯一正經的事。

  望著漸漸墜落的夕陽,一名哨兵揉著惺忪的睡眼,摸著癟癟的肚子,滿心不情愿地站了起來,打算去找找看還有什么可以吃的東西。

  一陣陣涼爽的晚風迎面撲來,夾雜著青草和野花的香氣,但他卻更希望聞到酒精、煙草和女人脂粉的刺激性味道。遺憾的是,這些東西和他的距離都非常非常的遙遠,遠到他不曉得自己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次品嘗的程度。

  面包好幾天沒送來了,剩下的還不夠喂老鼠,而芽的土豆也實在吃不得。早上從湖里釣來的魚還剩一條,摻點野菜進去應該可以勉強湊出一鍋魚湯……哨兵翻檢著哨所中那點兒可憐的庫存,昏昏沉沉地思索著。突然間,他驀地感覺到背后一陣涼,某種陰冷的寒意順著頭皮一直竄到尾椎,使得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差點兒一屁股癱倒在地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自己睡相太差,以致于著涼感冒了?哨兵納悶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又聽到了一陣奇怪的噪音。他轉過身去,抬頭望向暮色籠罩下的湖面,隨即便愣住了,連鍋子和菜刀砸到腳面也沒有察覺到。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吵醒了其余幾名士兵,這些家伙蓬頭垢面地從窩棚中鉆出來,第一眼就現他們的同僚正目瞪口呆地望著遠方湖面,仿佛著了魔一般。與此同時,一陣更加清晰的隆隆炮聲從湖上傳來,促使他們也順著同僚的目光扭頭望去,隨即同樣變得呆若木雞。

  一艘外表五彩斑斕、體型更是超出他們想象能力的超級巨艦,正從太陽落下的方向躍出水平線,朝著他們這邊急速飛馳而來,桅桿頂上懸掛著耐色瑞爾帝國的六芒星國旗船身的陰影之中,陸續有艦炮轟擊的火光在閃耀。在這艘戰艦的上空,還有一大一小兩條巨龍盤旋飛舞,時不時俯沖下來,低沉地咆哮上幾聲。即便距離尚遠,哨兵們還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令人戰栗的龍威。

  巨艦前方的水面上,三艘掛著精靈綠葉旗的雙桅快船扯足了滿帆,冒著傾覆的危險以最高速度走著“Z”字形航路,拼命想要逃離致命的炮火,但依舊是徒勞一場——那艘巨艦雖然體型龐大,速度卻絲毫不見遲緩,甚至遠在逃跑的雙桅快船之上,以至于還有心思繞著這幾條雙桅船兜起了,仿佛戲弄耗子的貓咪一般。

  不過,這艘花皮巨艦固然聲勢駭人,炮術卻實在不怎么樣。一排排炮彈震天般地響了足足一刻鐘,連近失彈水柱都將之浪沉的三艘20:級雙桅快船,居然還剩兩艘浮在水面上。唯一的那艘戰果,也是轉舵不及,一頭撞上對方船頭而被碾碎的……當然,無論敵艦炮手的素質如何低劣,這支精靈艦隊的覆滅已經是注定了的——其中一條巨龍已經飛臨河口上空,徹底堵塞了他們的唯一歸路。

  沒等哨兵們對海軍同僚的不幸命運出任何感嘆,一串細碎的沙沙聲忽然從他們身邊傳來。下一刻,他們就因為極度的恐懼而睜圓了眼睛——不知什么時候,草叢中冒出了近百名身手矯健的黑暗精靈女戰士,正呈現半包圍的態勢,向這個可憐的小哨所一步步逼來!

  和他們往日常見的那些衣衫襤褸、武器破爛的游擊隊不同,這些黑暗精靈全都身穿一色的新式迷彩服,手里端著斥候們最喜歡用的連十字弩,弩機大張,淬過劇毒的箭頭泛著幽幽藍光。大概是出于對哨兵的輕視,他們沒有先制人,而是故意顯露出身形,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慢吞吞地圍了上來。

  望著這些一步步逼近的死亡威脅,幾名哨兵勉強按捺住心頭的恐懼,回頭瞟了一眼還掛在窩棚中的火槍,以及更遠處那個已經被敵人控制的簡易烽火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便作出了決定。

  于是,在黑暗精靈們頗為詫異的目光中,哨兵小隊長將劇烈顫抖著的左手伸進懷中,掏出一條早已準備好的白布,高高地舉了起來。白布在暮色下的柔風中微微舞動,分外地顯眼奪目。

  “投降!”

  隊長用他唯一懂得的耐色瑞爾語詞匯叫喊著,身體還在仿佛篩糠般地抖個不停。

  回答他的是一陣哄笑聲。

  DR1992年326日,修復一新的祥瑞號自蒂華納科城起錨出航,并且運載著全部三萬名印加禁衛軍,順利進抵麻麻里河口的昌昌城,還在途中殲滅了精靈軍布置在月亮湖中的全部五艘輕型戰艦——反攻庫斯科城的前哨戰……的前哨戰,就此以勝利告終。

  但無論是菲里還是特庫姆塞,甚至還有深淵中的格拉茲特,都未曾想到過,他們將要面對的,是怎樣可怕的敵人。(

  “這真是……太殘忍了。”

  望著昌昌城內的慘象,巨熊軍團的大小官佐們人人無不駭然失色。一個個站在那里愣了片刻之后,才先后回過神來,緩緩地唏噓感嘆。其中幾個心理素質特別薄弱的家伙,甚至已經忍不住開始僂起身體,朝著地面大吐特吐。

  大凡兵禍所過之地,景象總是凋零萬分。巨熊軍團雖然稱不上刀頭舔血的沙場悍卒,但也不至于連這點見識都沒有,畢竟,他們的家鄉就曾經在精靈艦隊的炮擊和封鎖之下,陷入了長久的蕭條和荒廢。然而,在昌昌城的所見所聞,還是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力。

  本次反攻之初的戰事,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帆風順。

  由于可以通過折疊空間魔法來存放除了活人以外的一切輜重,三萬名印加禁衛軍只用了一個航次就運載完畢——代價就是船艙中的擁擠程度,簡直比上下班時刻的地鐵車廂還要厲害,甚至女廁所里都塞滿了胡子拉渣的大兵。為了節省出更多的空間來塞人,小銀龍雪風和老黑龍福爾摩斯都不得不辛苦自己的翅膀,在空中跟著船飛了整整一天。

  祥瑞號上的任何空間都擠滿了人,擠得連身子都挪不動,悶熱得像極了蒸汽鍋爐。一路上不時有人中暑昏迷,無力地癱軟在同僚的肩膀上。即便將通風管的功率調到了極限,也吹不掉熏人欲嘔的汗臭味。至于類似“公車癡漢”的各種騷擾猥襲事件,更是層出不窮。受害者自然是以女性為主,但也并不是沒有男性——別忘了,船上還常駐著菊水特攻隊的那幾百號基佬呢!

  幸好,這種背貼背的日子僅僅需要維持一天而已,否則的話,菲里就得考慮是不是該給部下制作一批貞操帶,而巨熊軍團那些吊兒郎當的嬌氣士兵甚至有可能就要集體嘩變了。

  與惡劣的生活環境相比,殲滅精靈軍的小艦隊簡直輕松得像是一場游戲。

  兩位大奧術師用預言魔法尋找到敵艦的大概方向,再派遣兩條巨龍飛過去精確定位。憑借祥瑞號三十節以上的超高航速,那些在順風滿帆頂多能有十到十二節速度的所謂“快船”,根本就沒有可能跑得掉。而那些三磅五磅的輕型小炮彈,砸在祥瑞號的龍皮外殼上,基本上跟拿牙簽戳牛皮沒什么區別。至于分頭突圍的打算嘛……從雪風小姐嘴里吐出的冰寒龍息,會非常“溫柔”地把它們勸回一起,安安心心地做好身為靶子的本職工作。

  事實上,如果不是出于實戰訓練的考慮,完全可以讓兩位大奧術師騎上巨龍,自己過去把那五條小破船搞定。但比較令人頭痛的是,祥瑞號隨艦炮兵的炮術水平,依舊像時光神殿會戰的時候一樣糟糕,而且由于這一個多月來改行為修理工的緣故,操炮技術似乎又繼續退化了不少。

  即使菲里咬著牙不惜成本地讓他們放了足足四十多輪炮火齊射。五艘雙桅快船之中。也只有兩艘是被炮彈擊毀地。至于另外三艘。其中一艘是直接撞上了祥瑞號地高大船身。另一艘是操縱不當而自行傾覆。最后一艘雙桅快船地生命力。簡直像蟑螂一樣頑強。居然一直竄到了河口附近。但也隨即在雪風小姐地龍嘴和利爪下化作了碎片。

  無論作戰過程是如何地洋相百出。殲滅敵方水上武裝地行動總算是以全勝而告終了。唯一令人感到遺憾地是。原本一直在月亮湖親自指揮作戰地圖盧斯海軍元帥。前不久突然帶著坐艦獨自離去。順流而下。離開了戰區。因此祥瑞號這次并沒有逮著什么有價值地俘虜。根據菲里地猜測。這家伙應該是察覺到了前線大軍地異動。卻又實在無力回天。這才選擇了自行脫身。暫時逃離這個即將爆發地恐怖旋渦。

  在陸地上地作戰行動。甚至比水上地還要更加輕松。在菲里地命令下。兩百多名裝備精良地女黑暗精靈斥候們。仿佛逃避毒氣般飛也似地跳下船。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地輕微代價。順利清除掉了河口四周地全部十六個哨所。期間未發一槍一彈。一百余名哨兵盡數束手就擒。沒有來得及點起一縷烽火信號。更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即時傳遞信息地魔法裝備——事實上。這些哨兵狀態潦倒得和乞丐差不多。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夠擁有昂貴傳訊水晶球地樣子。

  由于抵達河口地時候天色已晚。為了防止擱淺。祥瑞號在湖畔又停泊了一夜。隨即于次日清晨起錨駛入河道。計劃利用昌昌城地碼頭設施卸貨上岸。修筑前進兵站……然后。全軍上下從出發以來就一直保持著地良好心情。便仿佛清晨草葉上地露水一般。在陽光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作為拱衛首都庫斯地重要衛城。昌昌城雖然不如蒂華納科城那樣占地方圓十余里。人煙稠密。充滿了金字塔和宏偉廟宇。但是論防御能力和堅固程度。卻遠在蒂華納科城之上。三個月之前。特庫姆塞在被迫放棄首都回援時光神殿地時候。曾經在這里留下了大約半個軍團地兵力。企圖他們能夠以此為基礎。等待時機徐圖恢復。但是。這支留守部隊明顯辜負了他地期望。特庫姆塞  還沒有趕到時光神殿。昌昌城在后腳就已經陷落了。

  時隔三個月后,高山之王的黑鷹軍旗終于又飄揚在了這座要塞城市的上空。然而,迎接這些“解放者”的不是鮮花和飛吻,而是一幅空前慘烈的煉獄畫卷。

  站在空蕩蕩的碼頭上,向城里望去,高大的城墻已經被破壞得七零八落,磚石和混凝土預制件扔了一地,暴露出里面的土坯。壕溝早已被填平,幾個炮塔也化作了廢墟,一群群烏鴉在天上盤旋,間或發出幾聲不祥的凄厲鳴叫,讓人們不由得在心中陣陣抽緊。

  由于攻城時的炮擊,:沒幾步路,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頓時撲面而來,熏得印加禁衛軍那些百戰老兵都皺起了眉頭,而巨熊軍團的半吊子們更是接二連三地開始了嘔吐。

  在長官的逼迫下,士兵們不得不捂著鼻子攀登上土堆,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死亡之城,到處都是腐爛的尸體,到處是破碎的瓦。房屋被焚燒得只剩焦黑的殘墻斷壁,全城軍民都被殺得精光,每一條街道上都靜悄悄的,連條野狗都看不見。除了士兵們的腳步聲,整座城市寂靜得仿佛仍在深夜中沉眠——當然,是永遠地長眠。

  巨熊軍團的士兵晃晃悠悠地勉強在這片修羅場中挪動,一個個腿腳發軟,眼神恍惚,臉色蒼白得可以去扮演吸血鬼。而印加禁衛軍的土著士兵則只是無聲地向前邁步,神情肅然,惟有眼底流淌著遏止不住的悲憤——任何一支還保持著最起碼的道德素養的軍隊,看見本族之人被異族屠殺,都會很自然地感覺到恥辱和憤怒。而昌昌城原本就是軍屬的聚居地,被屠殺的市民基本上都和禁衛軍士兵沾親帶故。這自然令他們更加義憤填膺,一雙雙黑色的眼睛幾乎都要噴出火來。

  越是靠近市中心,四處倒伏的尸體就越是密集。盡管由于死亡時間已久,大多都已經出蛆,爛得不成樣子,還帶著被烏鴉啄食過的痕跡。但仍舊可以依稀分辨出死者生前那種痛苦扭曲的表情。相當一部分尸體的嘴巴都仰天大張著,似乎是想要控訴侵略者的暴行。

  在這個戰爭道德早已敗壞的年代,屠殺和劫掠都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但是在屠殺之后仍然不將尸首收斂,而是曝露在外面任其腐爛的,卻也依然稱得上是慘絕人寰的暴虐行徑。親眼目睹了這等駭人聽聞的屠城血證,印加士兵全都紅著眼睛,將拳頭捏得啪啪響,恨不得立刻殺向戰場。將敵人砍個一干二凈。就連跟在后面的耐色瑞爾人也受到了感染,不約而同地紛紛摘下頭盔,朝死難者低頭默哀。

  在這種無限悲涼的肅殺氣氛之中,數萬大軍匆匆將城市搜索了一遍,未能發現任何幸存者。而對那些被俘哨兵的拷問,也沒有取得什么有用的情報。他們都是在戰斗結束之后才從別處調來的,對昌昌城大屠殺的前因后果同樣一無所知。憤恨的印加禁衛軍只能將這筆帳籠統地記到了敵人頭上,接著準備在戰場上把血債連本帶利都討回來。

  于是,因為這種先入為主的主觀臆想,以及沖昏頭腦的仇恨和恐懼,整支軍隊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城內的幾點異常之處:第一,雖然全城都被殺光燒光搶光,但是仍然有許多死者的隨身財物奇怪地未曾被掠走;第二,某些尸體以非常之詭異的姿勢摟抱在一起,仿佛正在相互啃嚙……

  面對這樣的情況,在短暫的商討之后,聯軍不得不徹底放棄了進駐城中的打算,改為在遠離市區的野外搭建營地,以避免疫病爆發。與此同時,還要設法撥出一部分人手,到城外挖坑埋尸,并且朝敵人腹地進一步派遣出若干斥候,盡量打探到更多的情報。

  以上這一切都是相當繁重的工作,而在工作量和工作難度方面,巨熊軍團顯然不可能得到太多的照顧。但是,對于時刻身負著數千名部下生死安危的菲里來說,值得他感到頭疼的事情,還遠不止這么一樁。

  “……該死的,蒂娜岑小姐,你這份東西上面到底寫著些什么?”

  菲里將嘴唇湊到軍用水壺邊上,小小地啜了一口,同時無限郁悶地翻著白眼,揚了揚手中這份不知寫在什么皮革上的“敵情報告”,對著人身蛇尾的妖艷美女抱怨道,“怎么連文字符號都會跳舞?”

  “沒辦法,深淵語的文字就是這副樣子。”人面獅中的高級貴族,格拉茲特的選民伊絲哈蒂娜岑聳了聳肩膀,“為了防范情報被截獲,我只能選擇用最保險的方式書寫。”

  結果保險得連自己人都看不懂了……菲里苦惱地抓著頭發,對于此次行動中從一開始就四方蔓延的全面混亂,直感到一陣陣頭皮發麻。

  “唉……既然如此,那么,就由你來念給我聽吧!”他長嘆一聲,將報告卷軸往回蒂娜岑小姐的手中一塞,作出了最省力的抉擇,“凡人想要看懂深淵語,還真是不容易呢。小姐,就請您能者多勞吧。”

  作為終極混亂的實體化表現,在惡魔們所盤踞的無限深淵之中,萬事萬物都代表著秩序的反面,充斥著狂暴、混亂與無序。哪怕是理論上絕對離不開秩序的語言文字,也不曾例外……最終所展出的主要后果,就是讓絕大多數的閱讀因此而直接走向精神崩潰。

  根據游歷過無限深淵的位面旅行在筆記中描述,惡魔們確實有著自己的文字。這些文字大多用臭的血漿寫在各種亂七八糟的霉皮革上,其中又以夙敵魔鬼的皮膚最受歡迎,因為惡魔的手掌上時常會分泌出酸汗,其它的書寫材料難以承受長期性的腐蝕。而深淵文字的書寫方式更是離奇無比,以至于經常被誤認為是裝飾廁所的花紋——這是寫法比較精致的,以及剛擦過屁股的衛生紙——這是寫法相對潦草一些的……

  盡管和惡魔們打交道的歷史怎么算也有幾千年了,但是主物質位面的學始終無法很完美地破譯深淵文字,因為深淵文字的整套體系實在是過于散漫奔放,和深淵的本質一樣混亂而邪惡。這種文字的語法規則,永遠都處于奇妙的無規則運動之中,無論是時態變化還是主被動格式,都呈現出高度的混沌特性,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將閱讀的頭腦變成一團糨糊。

  更要命的是,甚至就連每一個名詞所代表的意義,都帶有很大的不確定性。比如說,在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阿茲格拉特國度,“奧喀斯”這個詞代表著懦夫,“狄魔高根”的意思是鼻涕蟲;到了亡靈君王奧喀斯的薩納托斯死國度,“狄魔高根”的意思沒變,而“格拉茲特”則和“”成了同義詞;至于狄魔高根的深淵第八十八層鹽水沼澤……在他的地盤里,“奧喀斯”和“狄魔高根”都代表著同一個含義:卑微無知的螻蟻。

  從展和聯系的角度來看問題,諸位惡魔領主們在語言學方面的種種創新明,和壬辰倭亂之后的朝鮮人更改本民族語言,將詞的音改為“加藤清正”,并且明出特色狗肉火鍋的泄方式,實在是有著某種異曲同工之妙。相對來說,日本人的做法就顯得有風度多了,他們不但沒有將“李舜臣”和某種動物聯系起來,還把他的雕像恭敬地請進了聯合艦隊旗艦神龕,并且在日俄對馬海戰的前夜對他進行了祈禱供奉,終于成功地一舉將俄羅斯帝國打成了沒有海軍的廢柴國家……

  總的來說,此類精神勝利法,基本上無可無不可,多少能起到一點逃避現實的自慰作用。

  但問題在于,地球上只有一個朝鮮半島,而無限深淵中卻有無窮數量的層面……

  再加上無限深淵中的政治權力實在過于分散,無論哪一位深淵領主,都有權利制訂和更改語法規則,而他們這些高級惡魔的心思,又永遠都像季節交替時的天氣那樣變幻莫測——例如,格拉茲特可能在前一刻宣布將“奧喀斯”這個詞的意思改為臭蟲,下一刻又將它改成淤泥……換言之,就是說還得將上述語法的混亂程度再乘上兩次無限大!

  這種全面混亂、隨時變幻的語言情況,已經夠讓人崩潰的了,足以干掉任何治學態度過于嚴謹的語言學家。但亂上添亂的是,為了讓各地的惡魔之間可以實現正常交流,格拉茲特殿下殫精竭慮,居然將文字符號直接和深淵意志聯網,用寫魔法卷軸的方法來寫報告,明出一種號稱整個深淵都能通用的公文書寫格式。遺憾的是,深淵意志固然有能力凌駕于全體惡魔之上,可這玩意本身就是混亂無序的代名詞,指望靠它來制訂出什么語法標準根本就是做夢……既然語法不可能實現規范化,為了讓公文做到整個深淵都能通用,那就只好讓文字本身運動起來了……

  于是,當菲里翻開手中這份最新敵情報告的時候,頓時驚訝地現,整篇報告中的任何一個字母,都仿佛深夜俱樂部中剛磕過搖頭丸的鋼管舞女一般,在略顯狹窄的句子中間瘋狂地跳躍、踢踏、扭曲,直到讓整個語言結構都變得七零八落,在一片眼花繚亂之中徹底走向崩潰……

  在近年來地血戰進程中。格拉茲特及其盟友地陣營廣泛使用此類公文傳遞軍情。并且因此而成功地搗毀了地獄第一層領主拜爾地若干個情報破譯小組——那些可憐地破譯專家。全都被活活折騰成了瘋子!

  而接收到這種“全深淵通用”公文地惡魔將軍們。卻從來都不會生類似地悲劇——當然。這并不是說他們地邏輯思維能力要遠遠勝過魔鬼們地情報破譯專家。而是因為他們壓根兒不會去考慮什么翻譯和閱讀地問題……通常都直接拿去擦屁股了。

  由于暫時還不想去瘋人院和伊爾明斯特大賢做伴。菲里僅僅在卷軸上粗粗掃了一眼。就派人叫回了信使小姐。請她代為朗讀……結果。他詫異地現。伊絲哈蒂娜岑地臉蛋迅速失去了血色。額頭開始滲出汗水。手指微微顫抖。仿佛正在忍受某種慘無人道地酷刑一般……嗯。從某個角度來分析。這種說法也沒錯就是了……

“唉。正如上校先  才所說地。凡人想要掌握深淵文字地使用。還真是困)t

  半響之后。眼睛已經變成蚊香形狀地格拉茲特女選民終于放棄了解讀。悻悻地將卷軸丟回給菲里。同時嗔怪地抱怨道。“您怎么就不知道早點派人來找我呢。現在可好。您瞧。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菲里一時間真是無言以對:能把字寫到連自己都看不懂的程度,這也真是混亂得夠可以了,實在是叫人不能不佩服。

  “不過還算運氣,這份報告我在前天才剛剛整理出來,里面的內容我大概都能記得,現在就給您復述一遍……咦,上校先生,您這是怎么了?臉色好難看啊,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我只不過感覺有些頭暈罷了”菲里頗為辛苦地抬起腦袋,幾乎是呻吟著說道,“在聽取蒂娜岑小姐您的匯報之前,可否容我多問上一句,既然你們這些凡人信徒基本上都不懂深淵語,那平時又是怎么和惡魔同僚交流的?”

  “有資格和物質界教會聯系的惡魔,個個都會說通用語啊!”妖艷的半蛇美女奇怪地眨了眨眼睛,“要是連一門最基本的外語都不會講,那還算什么高級惡魔?”

  確實,學好一門外語是多么的重要,在深淵中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惡魔們有沒有組織過四六級考試……菲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么公文信函呢?莫非還會附上一份用通用語寫的副本?”他舉起手中散著臭氣的獸皮卷軸,湊到半蛇美女面前搖晃了一下。

  “呵呵,那怎么可能?”伊絲哈蒂娜岑笑了起來,“格拉茲特殿下明出這種書寫方式,就是為了在保證交流通暢的前提下做到信息保密。如果還要在正文以外再附加一份明文上去,那么保密的意義不就全泡湯了嗎?”

  “……可是,對你們這些信徒來說,公文上的深淵文字連看都看不懂,還需要保什么密呀!”菲里非常納悶地反問道。

  “嗯哼,放心,不懂深淵語不要緊,我們可以通過世界上最先進、最全面、最快捷、最能顯示無序混亂特色,最能代表深淵本質的‘各取所需法’來進行解讀,絕對不會出什么小問題的。”半蛇美女搖了搖覆蓋著鱗片的蛇尾巴,不無自豪地回答道。

  “各取所需法?”菲里聽得一頭霧水,“這又是什么意思?”

  “嗯,具體來說,就是你需要某段深淵文字代表著什么意思,它就是什么意思,沒有誰能夠說你弄錯了,因為同樣也沒有誰能弄明白什么才是對的……根據這個簡單易懂的萬用套路,就連文盲也能輕易讀出深淵文……”

  嗯,明白了,這確實是充滿了混亂邪惡的深淵特色。簡單來說,就是一切全憑閣下自行想象,小問題是絕對不會出現的,因為一出現就是恐怖至極的超級大問題……

  菲里用大拇指搓揉著青筋直跳的太陽穴,感覺自己已經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消失了,“唉,小姐,您不用再解釋下去了,這越是刨根究底,我這心里就越是感覺瓦涼瓦涼的……還是先說說敵情吧,希望您的情報千萬不要也是用‘各取所需法’創造出來的……”

  與那些能夠輕易將人刺激出高血壓和心臟病的深淵文字相比,報告書上所記錄的最新敵情,就顯得有些平凡無奇了:精靈軍總司令克魯澤元帥初步完成了嫡系部隊的整編,并且將兩萬多名政治立場傾向于王室的不穩定分子繳械圈禁;十幾萬土著附庸偽軍在前線大亂中逃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則表示愿意追隨元帥大人的“義旗”,倒戈討伐“暴君”;精靈女王即將率艦隊趕到的消息已經傳開,尚未準備就緒的叛亂集團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但仍然硬著頭皮倉促部署了迎擊方案;一部分剛剛匯聚到反旗下的墻頭草部隊,聞訊又開始了左右搖擺,很可能會在女王駕臨之時起兵反正……

  從總體上看,精靈軍的種種舉動,都和在斷域鎮會議中預先推測的情況相差不大。換句新聞言人慣用的口頭禪,就是“一切尚在掌握中”。

  聽著以上這些早在預料之中的信息,菲里忍不住無聊地打起了哈欠。他打算待會兒就去和特庫姆塞商量一下,暫時先讓軍隊稍微休整一陣子,裝卸輜重貨物,并且盡量封鎖消息。等到精靈軍內部自相殘殺得差不多了,再讓祥瑞號和印加禁衛軍水陸并進,殺到庫斯科城去摘果子……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庫斯科城在此刻的局勢,已經完全脫離了任何一種的小概率事先預測,并且正在向著不可預知的災難深處急速滑落……

  本章明顯屬于惡搞,但也是鄙人一向都非常困惑的疑點:作為混亂的具現化,深淵的語言怎么可能嚴謹到和普通語言區別不大,甚至不會出現交流紊亂呢?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實在太有秩序了,違反了深淵意志啊!應該是混亂到誰都聽不懂看不懂,整天互相誤解,才能算是合理現象。

DR1992年326日,庫斯科城  雖然時間已近正午,但在這座群山環繞、地勢高聳的軍事重鎮,一層濃濃的迷霧依然將萬物籠罩其中,只留下若干模糊不清的輪廓。

  狹窄崎嶇的街巷之間,無數身穿軍裝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軍號聲、馬蹄聲,腳步聲和金屬撞擊聲交織在一起,不時還夾雜著各種語言的怒罵。在城區邊緣的不少偏僻地方,甚至燃燒起熊熊烈火,整個城市幾乎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庫斯科全城的房屋和街道,都被掩蓋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后面,但偶然也會閃現出槍口的火光。許多穿著同樣軍服的精靈軍士兵,正在營地、堡壘和街道之中互相殺戮。在放棄首都之前,印加人就事先疏散了全部的市民,因此,眼下在庫斯科城的內外,駐扎著的全都是精靈軍的各路兵馬。

  此刻,這些軍隊卻仿佛被洪水灌進巢穴的螞蟻一般,紛紛涌出營房,在大霧中張皇失措地四處亂竄,甚至莫名其妙地和昔日同僚相互撕咬起來。全城的每一個角落都彌漫著狂暴與緊張的氣息,再配上濕答答的水汽,沉悶得幾乎要令人窒息。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克魯澤元帥在三個小時之前發布的緊急戒嚴令。

  當躊躇滿志的叛亂集團終于愕然發現,女王陛下正在率領艦隊急速趕來的時候,留給他們的應變時間,已經只剩下了短短半天。而猬集在這里的三十萬部隊,卻遠未被梳理干凈——雖然最關鍵的嫡系部隊已經完成了動員準備,但相當一部分不怎么可靠的外圍部隊,還沒有來得及被甄別控制起來;而那些在口頭上表示的墻頭草,也沒來得及逼迫他們交上投命狀,更沒有按慣例在打散之后重新整編……

  于是,司令部倉促展開的戒嚴備戰工作,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屯駐于庫斯科城的三十萬大軍,本來就是一伙充斥著全世界幾乎所有種族的超級大雜燴:矮人、獸人、狗頭人、遠東的浪人雇傭兵、作為領導階層的精靈與半精靈、從費倫各國強行征召的白人二等兵,以及來自超過三百多個部族,相互之間語言不通的土著附庸軍……全軍上下使用的語言最起碼超過了一百種,而且底層士兵基本上都是文盲。如果某位天才想要指揮這樣一支特混部隊,首先必須要具備的絕對不是軍事素養,而是超凡的外語能力。

  遺憾的是,雖然得益于漫長的壽命,精靈軍官的文化素養普遍較高,但也無法應付這種程度的語言困境。在之前的戰事中,他們一般更傾向于通過鞭子和巴掌的接觸,來代替令人崩潰的語言交流。但是到了這等全軍上下人心惶惶,又被大霧遮斷了視野的時候,語言不通所導致的結果,就是種種匪夷所思的謠言滿天飛,而且往往都極具破壞力——某些原本還在左右搖擺的旁系部隊突然得知:元帥大人已經沒有耐心再和他們扯皮下去,突然戒嚴就是為了用武力清洗掉所有不聽話的家伙,現在唯一的出路,就只有豁出去拼死一搏;而另一些新近易幟投靠的部隊,則得到了“高人”指點,開始趁這個機會對那些看不順眼的同僚們有仇報仇,有冤報冤;至于本應維持秩序的憲兵,一方面是被層出不窮的恐怖謠言搞得暈頭轉向,另一方面又因為部分領導的刻意玩忽職守,結果暫時陷入了癱瘓狀態……

  盡管加入該叛亂集團的那幾位精靈神明,早在兩個月之前就派遣了大量牧師前來庫斯科城戰場,對全軍反復宣傳蠱惑,以收攏軍心。但他們畢竟只是精靈的神明,影響力被局限于精靈和半精靈之間,對于占到總兵力80以上的其他種族炮灰,基本上也只能采取放任自流的態度,既不可能也不屑于插手籠絡,到了現在這地步,根本起不到安全閥的作用。

  更要命地是。這支大軍從組建地時候開始。就已經被各方敵對勢力滲透得仿佛篩子一般。趁著眼下地混亂。深淵惡魔、精靈王室和土著抵抗勢力等等一大堆幕后黑手都在背地里拼命推波助瀾。另外還有相當一部分心懷鬼胎地高級軍官。不但沒有竭力約束慌亂地士兵。反而對他們進行了挑唆性誤導。導致群體恐慌情緒迅速超過了臨界點……

  于是。緊急戒嚴令才頒發了不到兩個小時。恐怖地大規模營嘯就爆發了。并且在極短地時間內席卷全城。而原本流動于郊外地土著游擊隊。此刻也紛紛過來湊熱鬧。

他們通過一陣陣毫無征兆地冷槍冷炮。堅決地將這場嘩  步朝著不可挽回地深淵推了下去。

  對任何時代地軍隊來說。營嘯都是最為恐怖地噩夢之一。

  在戰場之上,士兵長期處于生與死的考驗中,精神壓力沉重得難以想象。尤其是大戰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時候一命歸西,這時候的精神簡直處于崩潰的邊緣……當然,在即將起兵叛亂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而大多數軍隊的內部往往又非常黑暗:軍官肆意克扣軍餉、虐待士兵,老兵又結伙欺壓勒索新兵,還有各路牛鬼蛇神在軍中拉幫結派、明爭暗斗,時不時互相打黑槍下黑手,再加上宗教矛盾、種族歧視……結果,各種矛盾就這么年復一年地長期積壓下來,全靠嚴酷的軍紀來勉強彈壓。一旦紀律失控、矛盾爆發,其后果簡直比火山噴發還要更加不堪設想。

  然而,營嘯就是引發這些積壓矛盾的最佳導火索!

  某次營嘯的起因,可能是一名士兵做噩夢的尖叫,可能是幾個人之間的口角斗毆,可能是小股敵兵的一次騷擾偷襲……總之,營嘯的起因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軍隊里有一大伙人因此而精神崩潰,被感染上了某種歇斯底里的狂亂氣氛,從而決定要徹底擺脫軍紀的束縛,暢快淋漓地瘋狂發泄一通。

  即使是那些頭腦尚且清醒的家伙,往往也會趁這個軍紀失效的機會渾水摸魚,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提起武器對那些平日里的冤家對頭亂砍亂殺,于是引發成全面混戰。如果在第一線的軍官素質不夠,控制不住局面,這種毫無理智的自相殘殺就會仿佛滾雪球一般,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蔓延開來,最終導致整支軍隊的瓦解崩潰。

  而現在的庫斯科城,其營嘯形勢甚至更加嚴峻。不但控制局面的努力已經宣告失敗,士兵開始燒殺搶砸,宣泄長久以來心中積壓的怨氣;而且還有許多間諜和煽動家在全力擴大混亂,阻撓恢復秩序的一切努力——論起顛覆秩序,制造混亂的本事,這天底下幾乎沒有誰敢說自己比惡魔更加厲害,他們那都是天生的……

  于是,當營嘯爆發一個小時之后,在這座秩序崩潰的狂暴之城里面,唯一還能保持住平靜的地方,就只剩下了原來的印加王宮,現在的西征軍司令部——三萬多剛剛整編完畢的最高統帥嫡系部隊,以及數千名兇神惡剎的憲兵常駐于此,將一切亂兵牢牢地擋在了外面,并且在第一時間,就將那些潛入進來的挑撥離間之輩給干掉了。

  然而,這并不能挽回已經徹底崩壞的大局。

  年邁的精靈軍統帥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那一隊隊正在街道上緊急調動的士兵,以及遠方穿透濃霧的火光,久久地沉吟不語。那一對渾濁的瞳孔之中,充滿了可怕的陰霾。

  在克魯澤元帥的辦公室里,還是和往常一樣,掛滿了被做成標本的人類內臟、四肢、頭顱,將打磨過的牙齒鑲嵌在家具里拼成花紋,茶壺是用顱骨描金之后雕琢的,就連軍用地圖都是被繪制在了人皮上面。房間中的每一個角落都是白骨森森,狀如鬼域,彌漫著福爾馬林和腐肉的惡心氣息,聞上去簡直中人欲嘔。

  假如有誰看到了這樣一副很適合做恐怖片布景的場面,恐怕十有都會將辦公室的主人和邪派亡靈法師聯系起來。但事實上,克魯澤元帥不但從未學過任何亡靈法術,甚至對任何所有魔法都是徹底的外行。就連點個煙斗,他都得老老實實地劃火柴,而不是念個咒語便從手指間突然跳躍出一團火焰來。

  這位始終篤信著“死了的異族才是好的異族”的前任憲兵頭領,如今精靈王國內部的頭號大軍閥,之所以總是喜歡將下榻之處搞得比惡魔巢穴還要恐怖,其實完全只是出于他內心之中的嗜血,以及對往日時光的凄慘回憶——精靈王國崛起之前,散居于大陸各地的精靈們自保乏力,被人類豪強當作玩物般狩獵的那段日子……

  盡管精靈王國在近幾百年來稱雄四海、爭霸全球,聲勢甚為浩大。但他們也并非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威風八面、見誰滅誰的。這個種族同樣經歷過極為悲慘的衰敗時代……

  實際上,那些航海殖民、爭霸世界的激昂曲調,頂多只能說是精靈們新近迸發出來的時代最強音,而在漫長年月中的被動挨打、百般屈辱,才是構成精靈歷史的沉郁主題曲……

  當巨龍衰落之后。在人類崛起之前。精靈曾經是統治整個費倫大陸的霸主。無數個繁榮的精靈城邦和王。在任何生長著森林的的方先后興起。創造了數不清的奇跡。極盛時。精靈們的宮殿廟宇在叢林樹冠之間比比皆是。高傲的俯視著四方蠻族。仿佛舉世再無敵手。

  然而。無論是再怎么輝煌燦爛的文明。終究也會有其衰敗的一天。哪怕這個種族已經沒有了任何外敵。它也會將殺戮的對象轉向自己。

  了爭統治世界的霸權。各個精靈城邦和王國終于相互舉起了刀劍。綿延三千多年的前后五次皇冠戰爭即爆發。卻沒有誰能夠成為最后的勝者。內戰的最終結果不僅標著精靈一族的大分裂——黑皮膚的黑暗精靈被驅逐入的下。在未來的歷史中與的表同族持續對立;同時也意味著古代精靈文明的崩潰瓦解——殘酷的滅絕性戰爭和各種缺乏人道的大規模殺傷手段。使的精靈的人口急劇減少。以至于精靈一族根本無法繼續維持先前占據的龐大領的。只能將它們拱手讓給人類獸人狗頭人的精等繁殖能力較強的新興種族。自己縮回密林深處茍延殘喘。

  過了這村就沒了那店。精靈們漫長的壽命。使的他們的世代更替和人口恢復速度慢的可怕。當時光流逝年。這些尖耳朵的智慧生命終于勉強緩上了一口氣。從森林中探出頭來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卻早已是日新月異——文明程度最高的人類。其城市與村莊已經控制了豐饒的平原。而在人煙稀少的荒野之間。則到處都充滿了獸人狗頭人和的精等低智力種族的巢穴。那個屬于精靈的光輝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雖然在這之后的歷史中。精靈依然始終盤踞著海外的永聚島。并且在大陸上建立過迷斯卓諾等一系列著名國度。但是從整體的角度來看。精靈勢力走下坡路的衰頹勢頭。始終都沒有發生過真正的逆轉——樹木被不斷砍伐森林被大片開墾。精靈的生存空間被日漸壓縮。

  到了千年之前的“精靈大撤退”時期。這一頹勢更是達到了頂峰。在當時的費倫大陸。人口已經是極為的稠密。各個人類國家的版圖。幾乎完全分割了費倫大陸的的表世界。而大陸上的最后一個正統精靈王國。科曼索森林的迷斯卓諾。也于DR714年在黑暗軍隊的瘋狂攻下滅亡了。從此。除了孤懸海外的永聚島之。精靈一族再無其他象樣的政治核心。

  迷斯卓諾崩潰之后。那些勉強殘存下來的精靈部落。大多被人類的農田和村鎮相互隔離開來。困居于一片片孤島般的小塊森林之中。

  他們不僅生計艱難勢單力孤。更難以獨自應付那些伸向他們的一雙雙貪婪魔手——纖細嬌媚的精靈女奴。自古就是最受人類貴族追捧的夢幻玩物。而精靈們歷時萬年所流傳下的種種稀世珍寶。也實在不能不教人心動。

  如此一來。各大邪惡勢力的捕奴隊。每時每刻都在打探消息組織兵力。拉網搜捕這些落單的精靈部落。某些藝高人膽大的冒險者。也總是想著要到精靈的的盤去撈上一票。即便是各國政府。大多也是抱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能夠睜一只閉一只眼。就已經算是挺不錯了。遇到最惡劣的。干脆還會由國家頭。對境內的精靈部落展開清剿。

  從理論上講。永聚島的精靈王廷有義務保護全體族人。但是望著這些仿佛灑胡椒面一般。從南到北遍布整個大陸的精靈部落。精靈王廷方面也是兩眼抓瞎有力使不上——天底下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光是如何讓軍隊調度過境。就是容易引發外交糾紛的大問題。更何況。僅憑著區區一座永聚島人力物力。精靈王廷也絕對支撐不起和人類世界長期冷戰的浩大開銷。

  萬般無奈之下。當時的精靈女王發出了“精靈大撤退”的倡議。號召全體族人從已經變成人類世界的費倫大陸撤退。回到他們可以真正稱為自己所有的的方——也就是指永聚島——在這個島嶼上修養生息。躲避戰亂。并且以此讓精靈們超脫出大上的頻繁斗爭。從而化被動為主動。靜待下一次重返故國的時機。

  由于該倡議的到了精靈諸神的一致。盡管有許多精靈對放棄在大陸上領土的行為感到不滿。“精靈大撤退”還是基本上的到了落實。絕大多數精靈都放棄自己田園詩歌般的優雅住所。遷徙至永聚島上。當然。也有那么一小部分非主流的精靈部落眷戀故土。不肯遷移。并且認為縣不如現管。寧愿向所屬的人類國家輸誠投靠。結果在勉強保住了家園的同時。也成了精靈王國官方文告的標準叛徒。

  對于現在的大多數精靈來說。這些幾個世紀之前的陳年往事。僅僅代表著泛黃書頁中的幾條乏味記錄罷了。

  克魯澤元帥而言。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深刻意義——他了八百歲。生命中最美好的那一段時候。就正處于那個精靈種族遭遇最為悲慘的年代。并且以第一當事人的身份。親身經歷過那個衰微時期的種種慘劇。

  年輕時代的克魯澤。因為發動“精靈大撤退”的需要。曾經獨自離開了永聚島。連年奔波于大陸各的。尋找那些孤立無援的精靈部落。并且勸說他們往永聚島遷徙。除此之外。還經常奉命突襲奴隸商隊和貴族府邸。甚至潛入邪神教會。以解救被擄掠的同胞——公允的說。他的特種作戰能力實在不怎么樣。比同時代那個著名的半黑暗精靈雙刀游俠要糟糕多了。

  在漫長的冒險生涯中。克魯澤曾經多次受騙上當。讓捕奴隊的探子套出了遷徙部落的行蹤。導致成百上千的精靈被俘或死亡;也曾經遭到過同僚或盟友的背叛。被作為商品販賣給那些喜好男風的變態富豪。在密室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最倒霉的一。還和幾個同伴一起落到了亡靈法師的手里。差一點就成了僵尸或死亡騎士……

  總而言之。當這一切噩夢般的遭遇全部結束之后。克魯澤已經被硬生生鍛煉出了一副極為變態的鐵石心腸。時時刻刻都把“死了的異族才是好的異族”掛在嘴邊上。并且非常樂衷于付諸實踐——抓人殺人打人虐待俘虜用福爾馬林浸泡過的尸體做裝飾……

  然而。這些無比殘忍的暴虐行徑。其實只是為了發泄和掩蓋克魯澤心中所潛藏著的畏懼懦弱罷了——他總是樂衷于用暴力解決一切問題。心中卻只剩下了拷打俘虜的膽量。再也不敢挺身走上戰場;他自己不夠聰明。于是也不允許部下太聰明。寧愿整個部門癱瘓。也要讓身邊充滿廢物和馬屁精;他用腐尸將住處裝點成魔窟。享受著眾人的恐懼。卻又極端怕死。無論走到哪里都要布置下森嚴的警衛……

  從某種意義上講。克魯澤元帥這個喜好活剝人皮的老變態。和那個一心要當屠夫的“幽靈玫瑰”索非亞利亞頓(見第二卷第十八章)。都是同一類家伙。他們在遭受到極端可的傷害之后。完全失去了恢復正常生活的勇氣。只想著如何把自己的苦難轉嫁到他人身上。通過施暴所帶來的快感。來麻醉內心的痛楚。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而可恨之人。多半也有其可憫之緣由。

  正是因為這種懦弱和暴虐野心與膽怯相互交織的扭曲性格。而且在克魯澤元帥的直系子嗣中。也沒有什么雄才大略的家伙。

  精靈王國內部潛伏著的諸多反叛勢力。才會出于平衡與妥協的考慮。一致贊成在將立志收攏王權的阿克迪娜趕下寶座之后。把克魯澤元帥暫時推舉為名義上的君主——像這種血統高貴名聲敗壞。而又膽怯無能的家伙都不適合做傀儡和替死鬼。還有誰更適合推到前臺做傀儡和替死鬼的嗎?

  更何。克魯澤元帥的手里。目前還掌握著龐大的軍隊和巨額的資源。盡管這一切統統都來自于女王的賜予。而非他自己白手起家。忠誠度不怎么牢靠。但只要幾家教會充分揮自己誘騙和洗腦的本職功能。多下點本錢經營一番。也并不是沒辦法將一部分軍心爭取過來……于是。各方勢力一拍即合。又一個新的叛亂集團就這樣迅速成型了。

  盡管整個籌備過程看上去稍微有些兒戲。但至少直到昨天為止。有關政變的各項準備工作都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爭取到一次輝煌的勝利。在國內提高政變領導的威望;煽動士兵對王室的不滿情緒。甄別清理危險分子;囤積軍需物資。設法穩住當面的土著人起義軍;在軍中分散安教會武裝力量。作為發動兵變的領導基礎……

  按照克魯澤元帥及其麾下馬屁精的樂觀估計。最多只要再準備兩周左右的時間。他就可以率領這支大軍回師后方。輕易奪占已經沒有多少武裝力量的殖民的各城市。并且還能各大教會的舉兵響應之下。將阿克迪女王逼上四方叛離的絕路。最終不的不向自己交出王冠。接下來。就該輪到掃平費倫大陸占領區的諸多軍閥。并且剿滅還在東方茍延殘喘的薛佛拉斯教會舊政權余黨了……

  叛亂尚未發動。老元帥就已經沉浸在了君臨天下的迷夢之中。

  遺憾的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精靈女王并沒有義務等待他們將一切都準備妥當。而叛亂集團內部也頗多心懷鬼胎之輩。一場突如其來災難性營嘯。登時將這一伙雄心勃勃烏合之眾給打落回了原形。

  面對著全軍營嘯嘩變的恐怖災難。//★克魯澤元帥終于從美夢中清醒過來。稍微檢點了一番手頭殘余的資本。結果令他不寒而栗。

  庫斯科城聚集的大軍。眼下已經崩潰的差不多了;那些剛剛有心投效的墻頭草。遇到這樣的狀況。恐怕也會首鼠兩端。重新觀望;至于好不容易搜羅起來的各種軍需物資……望著窗外滿街的暴徒和四處躥起的火頭。他很清楚那些竹木結構的簡易倉庫絕對剩不下太多。

  沒有了物資補給。哪怕是聚集在身邊的最后一點軍隊。也會將他這個無能上司徹底拋棄。

  更要命的是。女王馬上就要帶著大批王家衛隊過來了。到時候讓她順理成章的平定亂局。收攏軍心。自己恐怕只能乖乖的進政治犯監獄吃牢飯。或者更慘。會直接被吊上絞刑架——王室內斗素來無情。在這場圍繞著至尊寶座進行的慘烈爭奪戰中。阿克迪娜女王可不見的還會認他這個外公。

  雖然不管怎么看都是敗局已定。但是。克魯澤元帥實在不甘心啊。

  如果就這么認輸的話。不但貌似近在咫尺的寶座就這么飛了。接下來就算僥幸保的一命。從此也只能夾著尾巴過日子。稍微有點什么亂說亂動。就會馬上被折騰的生不如死……一想到這樣悲慘的下場。某種狗急跳墻的瘋狂勇氣。頓時在他的胸中油然而生。

  那些習慣以恐懼駕馭部下的暴君。一旦從權勢的頂峰摔落下來。其心理承受能力往往連普通人都遠遠不如。往往寧可在絕境中孤注一擲。也死不肯暫且隱忍一時——因為接受不了這樣從天堂到的獄的心態落差。

  此刻陷入抓狂狀態的老元帥。也是這樣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照著目前全城騷亂的情形來看。想要在女王殺到之前平息嘩變。顯然是絕對不可能的了。現在剩下的最,一線希望。就是盡量拼湊出一支還算象樣的部隊。在港口依托既設工事嚴密布防。將女王的艦隊暫時擋在河道上。以爭取到應變的時間。

  至于在主力部隊已經潰散。物資大半被焚毀的情況下。如何維持軍心與戰斗力。//會不會出現眾叛親離的局面……那都是以后的事了。還是先撐過這一關再說吧!

  隨著薄霧的漸漸消散。遠處的幾個街區隱約傳來了隆隆炮聲。也不知是紅了眼的憲兵在放炮鎮壓暴亂。還是炮兵也加入了嘩變的行列。郊外幾座軍火庫也陸續發生了大爆炸。刺眼的閃光劃破了霧氣。橘紅色的蘑云直入云霄。這一切越來越嚴重亂相。讓克魯澤元帥心情愈加煩躁。卻又無計可施。只能站在辦公室里干瞪眼。

  篤。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然后沒等老元帥作出回應。就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文德斯上校。港口的情況怎么樣了?各處要點都控制住了嗎?”

  顧不的追究下屬的失禮。克魯澤從窗口轉過身來。急促的開口問道。一副惶恐與焦慮的神情表露無余。“如果兵力不足的話。司令部這邊還有一萬多人。可以抽調一半過去。”

  “尊敬的元帥閣下。您多慮了。港口那邊已經布置完畢。雖然城里的情況有些混亂。但是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不至于影響到整個計劃的發動……”

  站在司令官辦公室的門口。文德斯幕僚長微笑著行了個軍禮。同時躬身朝元帥匯報道。不知為何。他今沒有穿上軍裝。而是換了一身連著兜帽的灰色法師袍。手中還握著一根黝黑的橡木魔杖。

  然而。盡管幕僚長先生帶來的是一個好消息。克魯澤元帥還是感覺到眼皮直跳。一股不祥的預感從脊椎骨尾端直沖腦門。仿佛預示著某種危險……

  危險?還有比現在這種局勢更加危險的嗎?老元帥苦笑了一聲。直到這種時候。一向嫉賢妒能的他。才感覺到身邊沒有幾個的力心腹是多么可怕的一樁事情。卻也為時已晚。就連精靈西征軍原本那套“三奸四愚”的領導班子。目前都已經支離破碎。完全調度不靈。再也沒辦法撥出什么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材了。

  迷信預言魔法的“腦殘情報”菲特拉斯少將。已經在時光神殿爭奪戰期間死于雪崩;“三不知將軍”丹尼爾和“海龜”帕里斯海軍上將作為王室的死忠。眼下正被關在牢房里;喜歡異想天開的“仙人參謀”吉爾伯特少將。由于立場搖擺不穩。目前也被悄悄軟禁起來;“慢先鋒”路易斯中將因為和王室的血緣關系。早已被叛亂集團秘密處死。

至于“神后勤”伊克絲后勤總長。先不說專業是否對口的問題……從嘩變之初。這位圣潔的小姐就將自己鎖進了房間里。萬分虔誠的朝著小神祈禱。希望諸位神  大能。讓全城亂兵幡然醒悟。就此棄械歸順;再讓那頭的罪魁禍首生出懺悔之心。集體自殺以謝罪……想來諸天神明看到她的禱告。怕是也要納悶兒了。這該說是虔誠呢。還是無恥?

  如此一來。老元帥的干癟夾囊之中。就只剩下“吹牛天才”文德斯幕僚長勉強還可以用上一用。盡管這伙的主要本領是編造戰功而不是取功。但總比那些馬屁精稍微強上一點。事態已經窘迫到了這等境的。也只好捏著鼻子湊合一下。暫且來個死馬當活馬醫吧。

  幸好。文德斯幕僚長果然沒有辜負元帥閣下的厚望。立馬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另外。亞娜小姐說她有要事求見閣下。我就把她帶進來了。若有魯莽之處。還閣下請多多包涵。”

  話雖如此。但文德斯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歉疚的意思。他滿臉掛著討好的諂笑。側身讓開門口的位置。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夜女士莎爾的女牧師隨即走了進來。和往常那套便于隱匿的游蕩者服飾不同。今天的她身穿一襲滾著金邊的華貴紫袍。手持頂端鑲嵌著圣徽的權杖。完全就是一副趾高氣揚的囂張派頭。

  “亞娜小姐?您來的正好!之前您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們現在正需要您的幫助!”

  盡管明顯感覺到了氣氛有些詭異。但克魯澤元帥在這時候已經是焦頭爛額。對此根本就沒有放到心上。他大步流星的離開了窗臺。朝著女牧師迎上前去。也顧不的什么風度和禮貌。劈頭蓋腦就朝著女牧師高聲發問。

  “從昨天晚上起。您和您的牧師就同我們失去了聯絡。現在。各大教會的牧師和戰士都已經全體出動。忙著四處救火鎮壓暴亂。盡可能減少我們的損失。可您的人又在干什么?”他憤怒的咆哮著。雙手仿佛風車一般揮舞個不停。“莫非都躲起來乘涼了?”

  面對老元帥充滿憤怒的聲討。莎爾的女牧師只是將嘴角微微向上拉起了一個弧度。當真是風華絕代。笑顏如花。“哎。作為合作者。在盟友有難的時候沒能及時出手相助。這實在非常抱歉。元帥閣下。但是也請您理解我們的苦衷。夜女士有一項更加重要的任務交代我們去完成。等事情辦完再趕回到這里。就有些遲了……再說。就憑借我們教會那點兒大貓小貓兩三只的可憐人手。也派不上什么用場不是?”

  克魯澤元帥愣了一愣。隨即有些勉強的點了點頭。雖然依然黑著一張臉。但心中郁積的怒火多少也消散了一些。“算了。能回來就好。待會兒我正好要到港口去督戰。你們的人就跟著一起過去好了。另外……”

  他伸手摸了摸胡子。瞇縫著眼睛問道。“恕我多嘴。夜女士究竟有什么急事。居然要讓你們在這個千鈞一發的危機時刻脫隊離開……當然。如果是什么教會機密的話。就當我沒問好了。

  “呵呵。機密倒還談不上。至少沒有必要向您保密。尊敬的元帥大人。”亞娜小姐笑更加燦爛。“實相瞞。夜女士交代給在下的任務就是……動手!”

  她猛的將笑臉一收。從袍子下面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捅向克魯澤元帥那微微凸出的肥肚皮。而文斯幕僚長也在此刻將手臂一抖。從袖子里滑出一把微型手槍。幾乎沒怎么瞄準。就朝著老元帥的胸口連射兩彈!

  隨著異變的發生。辦公室內頓時劈里啪啦的一陣亂響。盡管是毫無準備之下的貼身刺殺。但老元帥并沒有應聲倒下。因為在他那副殘暴的表象之下。其實卻藏著一顆極為怯懦的心——由于怕死。他總是喜歡貼身掛上一大堆相當高級的魔法護符。一旦主人遭遇到生命危險。就會被立即觸發。

  霎時間。無數道璀璨的光芒從克魯澤元帥身上爆發出來。為他構筑起了完善的魔法防御體系——項鏈中儲存的高級石膚術。首先被釋放出來。將元帥的身體包裹在一層花崗巖之中。輕易彈開了子彈;緊接著。一淡藍色的透明護盾憑空顯現。把女牧師的匕首硬是給擋了回去;然后反擊程序啟動。一大圈寒光幽幽的淬毒尖刺自虛空中出現。以元帥的軀體為中心疾射而出。將四周的一切都戳成了馬蜂窩。

但事情并沒有到此結束——見到一擊不中。兩位業余刺客趕緊低頭彎腰。往的板上打了個滾。總算是很狼狽的躲了過去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僥幸逃的一命。老元帥頓時額頭青筋爆起。心頭又驚又怒。他一邊伸手扶住公桌。一邊忍不住瞪著眼睛呵斥道。“難道也想要造我的反嗎?”

  “彼此彼此,元帥閣下,您不是也一直在準備著要造您外孫女的反嗎?”

  針對老元帥的質問,女牧師當即反唇相譏,同時手上的動作也沒有耽擱,只見她手腕一翻,一架精巧的連手弩頓時出現在掌心,隨著嗤嗤嗤嗤一串連響,無數根牛毛般的纖細毒刺,便呼嘯著朝克魯澤元帥的全身撲來。“就這么點兒招數嗎?想殺我的話,還遠遠未夠格呢!”

  克魯澤元帥冷笑一聲,抓住寫字臺的桌角,狠命往下一掰,一道閃著金光的透明墻壁頓時從天而降,把整間辦公室給分隔成了兩半。那些細小的毒刺撞到墻上,全都悉悉索索地跌落下來,仿佛換季時飄落的枯黃松針。

  “力場墻?元帥閣下還真是會給自己挑烏龜殼呢”

  夜女士莎爾的女牧師后退一步,挑了挑眉毛,感覺有些棘手。這是一個比較高級的防御魔法,可以憑空塑造出一面透明墻壁來抵御攻擊。與之比較類似的防御魔法,還有冰墻術、火墻術或石墻術等等,它們在功能方面各有特點,但都遠不如力場墻那么“純粹”——這玩意完全由純粹的魔法能量塑造而成,未曾摻雜任何元素在內,一般無法取巧抵消,只能采用暴力破壞。

  在真正的戰場上,指揮官通常會用鋪天蓋地的猛烈炮火將力場墻直接轟平,要是炮兵沒來得及跟上,就讓抽到壞簽的戰斗工兵捆上炸藥包或集束手榴彈,動自殺性肉彈攻勢。如果擔心破壞建筑物的話,還可以組織一隊體質強悍的武僧,用拳腳把力場墻硬生生砸開。

  但亞娜小姐和文德斯上校一個是牧師,另一個是法師,這兩種職業嚴格來說都是腦力勞動,向來都給人以反應慢、體質糟、靈活性差的印象。即便這兩位一個兼職刺客,另一個兼職軍人,頂多也就是身板兒比其他同行稍微壯實一些罷了,想要讓拳頭和那些經年打熬筋骨的武僧一樣硬,怎么看都是癡人說夢。

  至于說手榴彈……文德斯的皮帶上倒是掛著幾枚。問題在于這是個半封閉的室內空間,地方又不算太寬敞。幾枚手榴彈一丟出去,怕是還沒破開力場墻,反卷的爆炸氣浪就會把投擲給掀飛出去。

  如果炸塌了天花板或地板,那樂子可就更大了。

  利用這兩位謀殺猶豫地瞬間。

  克魯澤元帥飛快地啟動了幾個隱藏地機關。尖銳刺耳地警報聲一時大作。與此同時。一團團黃綠色地毒氣。也從翻滾著各個角落噴涌出來。其數量之大。僅僅是一眨眼之間。就幾乎要將力場墻外面地半間辦公室填滿。

  “凈化!”亞娜皺著眉頭揮舞了一下權杖。柔和地白光頓時將那些黃綠色毒氣化作無形。可是。很快又有新地毒氣冒了出來。她只好噴射出一大片冰風暴。將所有地噴口統統封住。緊接著。女牧師還沒松上一口氣。從吊燈上又有幾串閃電打來。縱使她躲避及時。袍子地下擺還是被堪堪擦過。留下了好大一塊焦痕。

  而在另外一邊。文德斯上校則嘗試了一下短距離空間傳送。想要把自己移動到力場墻地對面去。但是那道淡藍色地傳送門剛剛就要成型。卻突然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擾似地。猛然閃爍了一下。隨即便徹底消失了。

  “別費勁了。文德斯。”驚魂未定地老元帥一邊喘著粗氣。坐回到自己地真皮轉椅上。一邊開口譏諷道。“雖然不知道我那做女王地外孫女什么時候把你給收買了。但是從警報響起地那一刻開始。整間辦公室就被捆上了次元錨。你們是動不了也跑不掉啦。樓下地衛兵在兩分鐘內就會沖進來。我建議你們還是抓緊時間考慮一下自己死法!斬?油煎?活埋?或索性剝了你們倆地皮。用來給我做兩件新地大衣?”

  話雖囂張。但克魯澤還是又一次動了石膚術、魔法護甲、心靈屏障和其它幾個防御魔法。以防備對手在絕境之下狗急跳墻。用聲光效果極佳地大爆炸和自己來個同歸于盡。等到這一切準備工作做完。他想想覺得還是不保險。又從抽屜里摸出一件防御力堪比精金鎖子甲地反射斗篷。將它緊緊地包裹在身上。

  遺憾地是。這一切都是在做無用功。

  在這個時候,對老元帥來說最正確的抉擇,應該是立即給自己加持上一個減緩降落速度的羽落術,然后一閉眼睛從窗口跳下去。這雖然不能讓他逃出生天,但至少可以讓他多活幾個小時。等到死了以后,靈魂也能回到他所信奉的對象,精靈的命運與歷史之神勒比拉斯去享福,而不是被拘禁起來,百般折磨,承受永無止境的痛苦。

  “哼哼,剛才那些小招數,不過是在做火力偵察而已。閣下也是多少年的老牌軍人了,該不會連這點淺顯道理都不懂吧!”

亞娜小姐甕聲甕氣地反駁道,然后露出一副很肉痛的表情,從懷里掏出一張散著熒熒紫光  ,一看就是極為高檔的貨色。她將卷軸湊到權杖頂T中念念有詞,似乎是借助著圣徽的力量,啟動了卷軸中的法術。

  克魯澤瞇縫起眼睛,怔怔地盯著女牧師的動作。

  彈指之間,卷軸上的紫光大盛,并且開始繞著四周的虛空上下飛舞……他的手指漸漸被攥得白了。

  事實上,老元帥不是不想先下手為強——精通駕駛常死于車禍,擅長游泳常死于溺水。無論是牧師和法師,他們在施展法術的過程中都是最脆弱的,只要用錘子敲上一下,就有可能因為法術反噬而死。

  但在這時候,他對女牧師卻又實在是無計可施——層層疊疊的防御法術,不但阻止了刺殺的攻擊,同時也隔斷了遇刺自衛反擊的途徑。他預先布置在這間辦公室里的法術陷阱,目前都已經被消耗完畢。盡管在克魯澤的身邊還有幾件威力相當強大的魔法武器,但在撤消掉力場墻和空間錨之前,根本就沒有辦法將它們打到敵人頭上。

  于是,面對這未知的攻擊法術,老元帥仿佛被一種不知名的恐懼牢牢抓住了心臟,面色潮紅,心跳加速,汗水從額頭潺潺而下,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幸好,在被硬生生嚇出心臟病之前,他就得到了解脫。

  “大裂解術!”

  卷軸上的紫光稍微變亮了一些,莎爾的女牧師便急不可待地一揮手臂,嬌聲呵斥著動了法術。一道閃電般的射線便朝著克魯澤元帥疾撲而來,命中了透明的力場墻。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整個空間仿佛都被微不可見地扭曲了一下。

  矗立在房間中央的力場墻,一瞬間便在金光閃爍中破碎消失,而那道射線依舊去勢不減,將老元帥的前后左右全都籠罩其中。隨著噼里啪啦的陣陣炸裂聲,無數色彩斑斕的光點繽紛散射,一時間真是流光溢彩、美輪美奐,仿佛盛大的煙花表演。

  然而,克魯澤元帥的心中卻在滴血。

  雖然他的身體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但他全身上下連帶辦公桌里的所有魔法物品,以及預先為自己施展的石膚術、魔法護甲、心靈屏障等各種防御魔法,統統都在這陣絢麗的“煙花表演”中被報銷掉了。就連刺耳的魔法警報聲,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大裂解術?這怎么可能?”

  老元帥的嗓音都哆嗦起來了,他雖然不曾掌握這道法術,但也知道大裂解術的作用效果,并且對此有所防范。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女牧師的這道大裂解術,其破壞力居然如此離譜!

  在費倫大陸,正規的魔法體系共分八大學派,其中的防護學派專研魔法防御課題,包括攻和守兩個方面,也就是破魔和防御。

  作為破魔領域的顛峰法術,大裂解術確實有其獨到之處——所有的魔法防御手段,無論0的戲法還是9級以上的傳奇法術,擊中之后都必定會被強制消除;而受襲身上的任何魔法物品,無論卷軸、法杖、藥水還是飾,除非是神器,否則統統都會被抹消掉一切魔力,重新淪為凡物。

  對于那些家境富貴、生性懶散,一味地借助精良裝備和海量存貨,用財勢壓垮對手的闊綽法師來說,這種法術簡直就是他們的克星和夢魘。相反,對于那些買不起昂貴裝備的窮困法師而言,大裂解術則是他們縮小貧富差距,打倒豪門同行的最佳殺手锏。

  然而……克魯澤怔怔地盯著手中正在漸漸化為灰燼的銀懷表,一時間呆若木雞。

  這是精靈的命運與歷史之神,勒比拉斯器,受到致命傷的時候,可以用它原地復活,甚至還能夠暫停時間半分鐘。理論上,這玩意應該能夠豁免大裂解術。也正是因為獲得了這個護身符,老元帥才會在刺殺面前顯得有持無恐。

  但事實上,它卻如沙礫堆出的城堡一般,紛紛揚揚地瓦解了。

  大裂解術根本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威力!克魯澤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隨即又回想起了女牧師施展法術時的一個詭異細節:有什么卷軸是要靠圣徽來啟動的?

  他抬頭朝那根權杖頂端的圣徽望去,頓時愕然地現,有一小團深紫色的奇異火焰正在圣徽上方熊熊燃燒。它雖然是火焰,卻明顯散出陣陣濃重的陰寒之氣,甚至將空氣中的水分都給凝結住了,紛紛揚揚地仿佛飄起了小雪。

  老元帥的瞳孔一下子收緊了。

  “影火!”他驚恐地吶喊著,嗓音嘶啞無比,“你用影火構筑起臨時的陰影魔網,給大裂解術進行了增幅!你是莎爾的選民!”

  “哎呀。元帥閣下。您居然到現在才看出來啊!這到底該稱贊您的觀察力真是敏銳呢。還是該感嘆閣下的消息實在不夠靈通?”

  女牧師亞娜。或者莎爾的選民小姐一邊拄著權杖大口喘氣。一邊譏'諷刺道。

  話雖刻薄。但看她那副汗水如瀑布般滾滾而下。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顯然是暫時無力趁勝追擊了——這位選民小姐的體質和本事。貌似也不怎么樣啊。

  不過。站在她旁邊文德斯幕僚長。卻迅速作出了反應。

  趁著這個對手防御全失的空擋。快速的比劃了下手勢。在身前凝聚起了一發墨綠色強酸箭。克魯澤元帥見狀慌一腳踢翻寫字臺。連身體帶椅子在的板上打起了滾。總算是頗為驚險的逃過一劫。連塊油都沒擦破。

  然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隨著文德斯的雙手急速舞動。一連串強酸箭閃電火球和子彈全都追著克魯澤的屁股。如雨點般橫掃而過。失去了魔法物品保護的老元帥一間掙扎著左支右拙。簡直比某只被老太太提著拖鞋到處追趕的蟑螂還要狼狽。

  畢竟是年事已高。再加上多年以來的養尊處優。克魯澤的身手已經退化了許多。勉強躲過絕大部分攻擊之后。他那發福起的胖肚皮還是被另一發強酸箭擦過包裹在外面的反射斗篷已經大裂解術打回凡物立時就被腐蝕一個大口子酸液隨即滲透入內。剎那間燒起了一大片燎泡。疼的他直冷氣。涕淚皆下。

  出于對求生的強烈望老元帥是強忍住了疼痛。繼續垂死掙扎。只見他半跪在的上。一邊從腰間出槍連續射幾發用秘銀鍛造的破魔彈。另一只手伸進了墻角書架上的小花瓶。似乎想要從里面掏出什么東西。

  但是。這都已經太了。

  槍聲響起的那一瞬間。文德斯側身翻倒。打了個滾;女牧師丟下權杖。就的一趴。所有子彈頓時全都落了空。克魯澤還沒來的及換上新的彈。亞娜小姐便向前匐幾步口念出一句隱晦難明的咒語。對他伸手遙遙一指。

  銀灰色的黯淡光束一而沒。擊了克魯澤的腦袋。隨即。一陣極其陰寒的冰涼觸感。速從他的額頭蔓延開來。老元帥只覺的心頭一麻。便失去了意識。

  書架上的小花瓶被打翻了。一個金色卷軸從元帥閣下的指縫間緩緩滑了下來。滾落到的板上。里面儲存著附魔系終極法術“律令死亡”。那是從理論上講只要高聲喊出一個“死”字就能瞬間奪去對手性命的霸道法術。

  所以。此刻的他。已經是一個字都喊不出來了。

在這間被火焰強子彈閃電和冰風暴折騰的近乎廢墟的辦公室里。身穿破爛軍禮服的克魯澤元帥正半躺在的板上。將大拇指津津有味的含在嘴里。渾濁的雙眼中毫無一絲神采。就連嘴角淌下的口水也沒想到去擦。只是癡癡的傻笑著。發出一串毫無意義的囈語——經過影火灌注的到極效強化的智術在霎時間便徹底抹銷了老元帥八百年的人生閱歷。讓他的力倒退回了初生嬰兒的水平  “亞娜小姐。您剛才為什么不干脆殺了他?”文德斯幕僚長盯著已經變成白癡的老元帥。伸出腳尖在他華麗肩章上面蹭了蹭。有些不滿的抱怨道。“無論我怎么看。都不覺的這個老廢物還會有什么用處了。”

  “住口!不要質疑。不要妄斷。夜女士的智慧無所不知。神的意圖無從猜測!”

  女士莎爾的選民小姐舉起圣徽。故作神秘的厲聲呵斥道。“文德斯。既然已經遵從女士的意志。就更不該心存疑慮。”

  “是是。莎爾至高愿暗夜寬恕的動搖。”

  盡管心中很是不以為然。但文德斯幕僚長依舊表了懺悔。并且貌似非常虔誠的頌唱。全沒有什么拉不下臉面的意思。

  作為一個出身低微。并且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小人物。文德斯上校從來都是以不擇手段而聞名。他曾經販過鴉片侵吞過軍軍餉偽造過軍功誘過精靈少女。還在背后將些同僚打了好多次黑槍。現在更是賣身投靠了邪教恐怖力。并且坑了頗為器重他的頂頭上司作為投命狀……從總體上看。文德斯這個著名的“吹牛專家”還有沒有臉皮都挺難說。至于要不要臉。那實在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問題。

  見到此行的主要目標已經被解決。文德斯上校回頭朝門外望了一眼。元帥辦公室的隔音屏障果然質量不錯。樓下的衛兵壓根兒沒察覺剛才發生的那場打斗。舊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外面的暴亂上——當老元帥啟動警報器的時候。他很不幸的犯了一個挺嚴重的疏忽:啟動隔音屏障的開關就位于場墻的另外一面。靠近門口的小茶幾上。更要命的是。在之前幾次策劃謀反的秘談中。克魯澤元帥不但對文德斯幕僚長同志當面演示了隔音屏障的用法。至連啟動口令都告訴了他……于是。自始至終。警報聲都沒有傳出過這個房間!

  所以。在成功的將老元帥變成白癡之后。兩位業余刺客都顯的挺輕松。亞娜小姐甚至還有閑心伸出她的纖玉足。通過'理暗示術讓克魯澤元帥舔她的高跟鞋……莫非。在每一個女強人的內心深處。都有著SM女王的潛質嗎?

  “文德斯先生。”女牧師一邊享受著老元帥的舌頭擦鞋服務。一邊對正在房間里東翻西找似乎是在搜刮財寶和機密文件的幕僚長說道你聽說過單體克術嗎?”

  “略有所聞。

”文德斯連頭也沒抬。就隨口答道。同時將抽屜暗格里的一小袋鉆石塞進了自家腰包。“那是一個材料費貴的嚇死人的9級魔  某些非常有錢的闊佬法師會用它自己制造一個或幾個。裝進玻璃棺材。存放到認為最安全的的方。一旦那法師的真身死亡靈魂就能轉移到隆體里……”

  說到這里。他頓時反應過來。“亞娜小姐。您是說這個老家伙給自己準備了克隆體?我怎么一點也沒有聽說過?”

  “不敢肯定。但小心一些總是不會錯的。這年頭的掌權者。又有幾個是不怕死的呢?”女牧師搖搖頭又點點頭。“如果我剛才直接殺了克魯澤。然后又讓他的靈魂逃到某個的方成功復活。并且將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公布出來這然會對夜女士的長遠計劃造成嚴重損害……你明白我為什么留他一命了吧!”

  “非常感謝您的提。尊敬的亞娜小姐。”文德趕忙彎腰朝她行了一禮。態度異常謙卑。“但在下還是感覺有些不妥。我們扣著這個老廢物又有什么用?一他趁我們不備的時候從弱智術中恢復過來。整個行動都有失敗的危險。為免夜長多。我們還是盡早將他處理掉吧。如果您擔心克隆體的問題。我可以布置一個禁錮靈魂的結界。或者通過獻祭將他的靈魂送進深淵。整成靈魂幼蟲給惡魔們加餐也不錯啊!”

  女士的選民瞇起了眼睛望向面前這個畢恭畢敬的男人。臉上不由流露出了幾絲冷笑她很清楚。文德斯之所以急著想要克魯澤元帥的命。無非是擔心拖延的時間一長。這位老上司就的到了賣身投靠的機會。并且憑借自身更加優越的資源關系。在未來爬到自己頭上。然后就可以給他這個生死仇家拼命的穿小鞋打黑槍……像這樣的事情。愛吹牛的幕僚長先生似已經做過很多回了。

  徒之所以往往比敵人更可惡。以上的道理也算是原因之一。

但是亞娜并不打算遷就這位新投靠的文德斯生。想要安全驅使這種毒蛇一樣的陰險物。最好的法就是給他樹立起一大堆天敵。將他逼迫到一旦背叛就會遭到群起圍攻的險惡局面。而眼前的這個老白癡……勉強也可以算是天敵中的一個  “文德斯先生。我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不要質疑。不要妄斷。夜女士的智慧無所不知。神的意圖汝無從猜測!”

  女牧師先是又一次板起了面孔。隨即卻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呵呵。或許有一天。來號稱圣潔精靈王國會由亡靈執政。也很難說哦……哎呀。差點忘記時間了!”

  沒有理會臉色驟然曲的吹牛專。亞娜小姐伸手一拍腦袋。趕緊從口袋里摸出金懷表。啪嗒一聲翻開了表蓋。看著約定的時刻即將到達。她便抬起修長的美腿。一腳將哈巴狗似的老元帥踢到了墻根下邊。

  同時。她又從懷中的空間袋里取出一枚徽章。連同權杖頂上的那枚圣徽一起。鄭重其事的放到了窗臺上。

  文德斯的瞳孔一下子收緊了:和之前權杖上那枚夜女士的紫邊黑底圓盤圣徽不同。后一枚徽章上篆刻著一只黑色的頭骨。這不是屬于神明的圣徽。而是深淵三巨頭之一。亡靈君王奧喀斯的邪徽!

  娜小姐在兩枚徽章上輕輕一點。兩道細細的白光便沖天而起。雖然這光線頗為暗淡。其間所凝聚著的魔力。卻實在是相當的驚人。似乎是用來啟動什么相當不的了的玩意。

  這個女人明明是夜女士的選民。什么時候又和奧喀斯聯系上了?

  在文德斯的心目中。亞娜的形象登時顯的愈發神秘莫測起來。對于城里接下來還會發生么事情。他也連帶著愈發好奇了。

  動蕩紛亂的庫斯科城。依舊籠罩在淡霧濃煙與火光之中。但從這一刻起。庫斯科之亂已經被添加了新的因素。使它變的比惡魔降臨人間還要恐怖。

  災難即將開幕。

  問題合集。為了讓老老王將小說寫更加精彩。還請諸位貢獻出自己的一份智慧。謝謝!

  1如果某的的魔網發生了破裂。那么召喚來的生物是會消失還是控?事先凝聚水元素制出來的微型人工湖。會在這一瞬間干嗎?

  2那些律令震懾律令死亡什么的。如果用了受害者聽不懂的語言。還會有效果嗎?

  3前幾天讀了讀魔裝。突然發現金屬人可真是靈吸怪克星啊。無論什么心靈招術都對他無效……恩。如果對手是吸血鬼巫妖之類的不死生物。靈吸怪好象也辦法對付吧。是嗎?

  4DND設定的正版黑暗精靈。是否不但畏陽光。就連火光都很厭惡?那他們莫非只能吃生的食物并且不取暖了?

  5正規的黑暗精靈城市到底是多少個家族聯合組成執政議會的啊?21個13個8個的都有。弄我都沒辦法寫前傳了。

  6蛛后羅絲不保佑弱者。如果某座黑暗精靈城市實力不濟。卻又強敵環伺。灰矮人打不過。靈吸怪打不過。侏儒打不過。連的表人類的探險隊都打不過。只能四處破財消災。年年上貢以求平安。那么羅絲是會逼迫這座城市和所有敵人決一戰。同歸于盡。絕茍安;還是親自出手。幫助子民干掉強敵;又或者降下懲罰。剝奪神恩甚至毀滅這些墮了她名頭的懦夫;最后。她會不會保持沉默。只是指示他們積蓄實力。等待翻身的機會'注。這是一座無關要緊的小城市)

  7新的黑暗精靈城市是怎樣建設起來的?蛛后羅絲會允許某些家族離開原本的城市。到外面去發動征服戰爭。開辟新據點嗎?還是釘死了不'亂動。離開城市就算是叛逃者?

  一只蟑螂兩只蟑螂三只……

  某個陰暗狹窄的空間里。丹尼爾中將和帕里斯海軍上將背靠著背。坐在霉爛潮濕的稻草上。怔怔的望著的面上那一群群長途遷徙中的蟑螂發呆。

  污濁的臟水沿著發黑的青苔滴落下來。匯聚成一灘腥臭的小水洼。發出清脆的滴答聲。又與一陣陣腸子演奏的咕嚕聲交在一起。給這座散發著死亡氣息的牢獄。略微增添了幾分生趣。

他們自從逃出時光神殿戰場。回到庫斯科城之后。已經在這里被關押了差不多兩個月時間  凡是囚禁犯人的監獄。在任何一個國家差不多都等于陰森污穢和死寂的代名詞。有時還要加上饑和雞奸。哪怕是素來最愛干凈的精靈。也同樣漠視著囚犯們的人權待遇。狹小的的下式囚室光線黯淡。空氣渾濁。汗臭味尿騷味。有剩飯和爛木頭的酸腐味都混合在一起。簡直能把每個人腸胃里的東西都給統統勾引出來。在這里被關押了兩個月之后。兩位將軍都感覺自己身上快要發霉長蘑菇了。

  但更讓他們難以忍的。則是目前正處于持續空轉狀態中的饑餓腸胃。

  “該死的。早飯也就罷了。怎么連午飯都給漂沒掉了?”

  當帕里斯海軍上將限悲哀的察到。連數蟑螂游戲也無法再繼續麻痹空虛的腸胃之后。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嚷嚷起來才一天就克扣了兩頓伙食。這也實在是太過分了吧!我要控告。我要投訴!”

  誰叫你的神術水平實在太差。只夠勉強給自己準備一頓飯呢?丹尼爾瞟了他的難友一眼。在心中補充說道。帕里斯海軍上將除了擔任他的本職工作之外。還一名侍奉精靈生命女神安格芮絲的低級牧師。尤其'的慶幸的是。庫斯科城監獄的條件相對簡陋。沒有設置那種可以隔離一切神術和奧術的反魔法陣。所以。自從進了牢房的第一天起為了防止肚子吃虧。軍上將先生就將祈禱所的幾乎全部神術用來制造食物——在牢房里。飯菜總是不夠吃的。

  而身為法師的丹尼中將。就沒有這種本事了。俗話說感謝神賜予我們食物”。這不僅僅是神棍們經常用來給信洗腦的一句口頭禪。也是指那些制造食物的法術通只有牧師才能掌握。在這方面。魔法師只能以勤補拙。使用縮物術空間袋或者空間戒指。給自己預先準備好數量充足的干糧……丹尼爾將軍的身上原本也有一些存貨但是這么多天關押下來。早就在那些腸道熱烈演奏的時候啃完了。現在只能靠勒緊褲腰帶來勉硬撐。

  不過。連續兩頓飯落空。而且從清晨開始就不見有獄卒進來巡邏。這種詭異的狀況多少也丹尼爾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經試著從小鐵窗往外眺望但是今上午的霧氣格外濃厚。而監獄高聳的圍墻也有效的遮蔽了視線。結果還是只能縮回爛稻草堆上。默默的忍饑挨餓。

  正當丹尼爾低頭注視著一只從他邊路過的肥碩老鼠。琢磨著是否要用火球術做頓監獄特色烤肉。來湊合著騙騙肚子的時候。耳畔突然猛的傳來咣當一聲巨響廊盡頭的鐵門被人重重推開了。

  他詫異的抬起頭來。過金屬欄的縫隙朝走廊方向望去。然后非常驚的發現。闖進牢房的不是送飯的獄卒。而是一位許久未見的老熟人。精靈王國西征軍號稱“三奸四愚”的領導班子中。最招惹底層士兵恨的家伙……

  “吉爾伯特少將?你怎么來了?魯澤不是把你軟禁起來了嗎?還有……你現在這是個什么邋遢樣子!讓哪個冒失鬼從被窩給揪出來了?”

  這位曾經在喜歡蠢人的小心眼上司麾下助為虐。策劃出無數超級腦殘的送死戰術。讓成千上萬名士兵含恨喪命的“仙人參謀”此刻的模樣實在是頗為狼狽。只見他的軍帽戴歪了頭發亂像雞窩。上衣的袖子被扯掉了一只帆布褲子和武裝帶倒還完整。可是腳上卻穿一雙兔子頭的絨毛拖鞋。還被磨穿出個大洞。露出腳指頭……活象是某個由于鬧鐘失靈而致使起床嚴重晚點的倒霉上班族。

  他剛一進門。就全身癱軟的斜靠在斑駁的石墻上。呼哧呼哧的喘起了粗氣。同時嗦著從腰間摸出一大串鑰匙。對準丹尼爾那一間囚室的鎖孔。一把接著一把的試了起來。

  “呼哧。沒空管那么多了。女王陛下帶兵來討伐老元帥了……呼哧。全城都陷入了暴亂。到處都在放火。還有好多亡靈跑到大街上亂竄……不對。是不是亡靈還很難說……”

  “仙人參謀”吉爾特語無倫次的胡亂嘀咕著。同時終于找到了那把相對應的鑰匙。將它插進去喀嚓一轉。再奮力朝外一拉。那扇鍍著精金的禁魔牢門頓時吱呀一聲打開了。“總之。你們先從這里邊出來吧!只要到了外邊。一切就清楚了。”

這都是些什么亂七糟的?囚室的兩位將軍對視一眼。都感覺到思維有些混亂。但無論如何。能夠從該死的牢房里出去。畢竟是一件好事。沒有絲毫猶豫。他們便從稻草堆上站起身來。跟著吉爾伯特少將的屁股。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  牢門的外面是一條走廊。兩側都是用金屬柵欄分割出來的小牢房。這一片區域是政治犯監獄。目前僅僅關著丹尼爾中將和帕里斯海軍上將兩名徒。顯的陰森而又死寂。

  穿過走廊盡頭的大鐵門。前邊又是另外兩排小牢房。主要用于拘押普通的違紀軍官再去還有監獄看守的值班室和休息室。但是。這些牢房的門此刻統統敞開。原先被關押在里邊的囚犯。連同外邊的看守人員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是趁著全城暴亂的機會跑光了。

  饑腸轆轆的兩位將軍不顧吉爾伯特參謀長的百般催促。一頭沖進了值班室。翻出幾片面包干叼在嘴上。又找到了一把手槍和一根長矛。這才施施然的邁出了監獄大門。

  然后他們便愣了。

  “諸神在上。這究是在搞什么'整座城市都燒起來了!”

  站在監獄門口。兩位將軍目瞪口呆的望著街道上的紛亂景象。頭腦中一片空白。

  盡管在出來之前吉爾伯特向他'通報了一點有暴亂的消息。但聽別人講述和和到外面親身體會。這感覺畢竟是完全不同的——到處是槍聲。到處是火光。一幢熊熊燃燒的房屋里。傳出一陣又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凄厲慘叫。雖然一度彌漫晨霧已經基本消散但是抬望天。連太陽都被滾滾冒出的濃煙遮住了。隆隆的炮聲在各個方向連綿不的響起。仿佛在行著一場極為殘酷的巷戰。

  由于煙霧和倒塌的建筑物阻隔了視線。丹尼爾無法看清楚更詳細的情形。中將閣下眼珠子一轉。發現街道對面的路燈桿子下邊。正坐著一只尖耳朵的純種精靈他身上只披著一件破爛不堪的寬松睡衣并且一邊用手緊緊捂著腹部。一邊低聲喘息著。但在的上也看不到太多的血跡。似乎傷的不算太。

  “喂。伙計。你沒吧?需要要我幫你治療一下嗎?”

  丹尼爾手中抓著長矛。慢慢的靠過去問道。見對方沒什么反應他便彎下腰來。伸手想要碰那名精靈的肩膀。

  “小心!快躲開!”

  就在這個時候。吉爾伯特參謀長偶然一回頭。發現了丹尼爾的擅自行動。頓時惶急的大喊起來。“別碰他。這家伙有問題!”

  有問題?什么問題?丹尼爾的腦袋還沒轉過彎來就聽的“呃哇”一聲怪異吼叫。那只精靈突然從的上彈了起來咆哮著朝自己撲來!

  好在丹尼爾中將這么多年的軍旅生涯也不是白混的而且在剛才靠近的時候就提高了警惕。當對方撲來的那一刻。他就起長矛狠命捅了過去那名襲擊者時仰天翻倒。重的摔倒在了墻根底下。丹尼爾中將湊過去看了一眼。頓時被嚇倒抽一口涼氣。

  這家伙的肚皮上開著一個大大的洞。里面血模糊。內臟至少已經缺了大半。清晰的暴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再往上看……那是一張不知被什么東西咬的千瘡百孔的臉。一只眼珠子掛在眼眶下邊。一晃一晃的。分外恐怖。

  但更令他感到恐怖是。盡管傷勢如此沉重。這家伙居然沒有死。甚至沒有昏迷。而且還在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丹尼爾。長滿尖利獠牙的大嘴一張一。不斷有惡心的粘稠液體從牙縫間流淌出來。看中將大人一陣毛骨然。忍不住抬手挺矛扎了下去。將這怪物的腦袋砸了個粉碎。

  砰砰砰砰!

  與此同時。在他身后傳來連續幾聲槍響。丹尼爾轉身一看。發現帕里斯海軍上將正舉著槍。對準一個撲過來的“人”連連射擊。打的那家左搖右晃血肉橫飛幾乎散架。然而。這個似僵尸的怪物依然嘶啞的吼叫著。緩緩向前撲來。直到吉爾伯特參謀長潑了一瓶圣水上去。他才全身冒煙的倒了下來。

  然后。不遠處的街又轉出了幾個身影。他們搖搖晃晃的踉蹌著前進。其中一些的身體經被啃咬破爛不堪。連胸口都露出了大洞;還有幾個家伙的手腳被扭成了詭異的形狀。腦殼開了半邊。按照常理。這些家伙早就該死。可他們還在活蹦亂跳的東游西蕩。

  更加詭異的是。丹尼爾用魔法偵測了半天。也沒查到有什么亡靈法師在背后操縱。只能搶在這些僵尸撲過來之前。將他們統統爆頭打倒了事。

  “無人操縱的僵尸在街上亂跑。還襲擊活人?”逃出監獄的兩位將軍快速交換了幾個眼色。便一齊將目光投到了他們的拯救者身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吉爾伯特少將?”

  “這個……根據我的推測。大概是夜女士莎爾教會在搞鬼吧!”

  吉爾伯特聳著肩膀將手一攤。不是非常確定的回答道。“在四個多月之前。當你們出發到加人后方回作戰之后。克魯澤元帥為了攻克庫斯科城。曾經從夜女莎爾的牧師里搞來某種類似的秘藥。將五個軍團的土著附庸軍士變成僵尸…嗯。他們似乎給這種無法控制的僵尸起了個新名字。叫喪尸……”

  正當三位將軍閣下聚在監獄門口。怔怔望著滿街亂跑的喪尸們呆的時候。這座城市的其余部分。也同樣陷入了突如其來的喪尸狂潮之中。

  “哦。諸神在上。們到底是怎么了!!喂。給老子滾開。別過來!!!哇啊……”

  一名身穿憲兵制服的半精靈少校驚慌地嚎叫著。被一群“人”緩緩包圍在了小巷末端。這些怪物的眼眶中沒有了眼珠。滿身都是惡心的臭氣。肌肉腐爛黑。膚枯萎壞死。各種內臟紛紛從可怕的巨大傷口中流淌出來。怎么看都已經不能再被之為人了。

  可是。盡管按理來說。這些家伙早就該魂歸天國。但他們還是沒有倒下。更沒有痛痛快快地吐出最后一口氣。而是無助地四處游蕩著。從嚴破損的喉嚨中出嗚嗚的咆哮聲。眼中充滿了對“食物”的單純渴——吃掉所有他們能看見的同類!

  “不!不!別過來…啊…誰救救我…啊……”

  極度的恐懼之下。少校掙扎著開槍打爆了兩只喪尸的腦袋。拔出軍刀砍斷了一只喪尸的腰。又用口袋里的圣水干掉了剩下的最后一只。

  但那只被腰斬的喪尸卻拖著一串腸子。依舊朝他爬了過來。并且趁目標沒注意的時候。地一口咬在了少校的大腿上。

  劇痛之下。這名可憐的軍官幾乎要精神崩潰了。他掄起槍托。拼命砸著喪尸的腦袋。一直砸到皮開肉綻頭骨碎裂腦漿流出。但這只喪尸的“生命力”實在是過于頑強。依舊死死地咬著他的大腿根。怎么也不松口。

  “老伙計。你這是……該死的。神圣驅散!”

  一名身穿草綠色軍裝的隨軍牧師突然出現在巷口。看到同僚的痛苦表情頓時被嚇了一跳。趕緊抬手將一個神圣驅散術射過去。耀眼地白光一閃而過。那只還剩了上半截的喪尸頓時哀號一聲。迅速融解消散化為了一攤灰。

  “老伙計。你還好吧。”解決掉后的喪尸。牧師走到少校的身邊。蹲了下來。現他地大腿已經被咬的血肉模糊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唉。似乎傷的很厲害啊連骨頭都露出來啦。”

  “嗯。大腿很疼。腦袋更疼啊!”

  坐在一堆腐爛腥臭喪尸中間。兵少校的臉色是猙獰。嘴唇不住地顫抖著。額頭上汗水滾滾而。“我身上帶著地圣水。剛才全都灑掉了。只能請你再幫個忙……惡到底是誰把這些怪物也放了出來?光是全軍嘩變就已經夠讓咱們受的了!”

  “誰說不是呢?一路上我已經看到至少五十個人被咬死了。但咱們又能有什么辦法!”

  牧師哀嘆著聳了聳肩膀。然后將手按在少校的傷口上。握緊自己地圣徽。念了幾句拗口的禱文。一團明的白色光芒開始在他的手指間聚集起來。并且漸漸向少的身上擴散。少校不由舒地呻吟了幾聲。感覺似乎好了很多。

  突然。短促的利破空聲響起。白光瞬間消失。隨軍牧師頓時痛苦地悶哼一聲。然后軟軟地撲倒在少校身上:一把黑色短劍深深插進了牧師的后背且從胸膛刺出。再上治療法術失敗反噬所造成的傷害。眼看著這位牧師是絕對活不成了。

  確認主要目標已經死亡。而另一個目標又暫時還沒有恢復行動能力。刺殺居然頗為囂張地解除了隱形。大搖大擺地走上前去。一腳踢開了少校腳邊那把打光子彈的手槍。接著又彎腰揀起了牧師在臨死時摔落地圣徽。一上一下地拋甩著把玩來。

  “這徽章上是個什圖案。帶著綠色尾羽的銀箭?嘖嘖原來是精靈弓箭之神索羅諾爾杉嵐德瑞的走狗啊。虧這家伙還算是個隨軍牧師呢。怎么連最起碼的警惕性都沒有。簡直比殺一頭豬要容易……”

  “啊!我認的你。你是莎爾教會的人!上次就是你們帶來了制造喪尸的藥水!”

  那名負傷的憲兵少坐在地上。抱著牧師的尸體。先是愕然地了一會兒呆。隨即突然間高聲吼叫起來。“些怪物都是你們搞的鬼吧!莎爾那個陰險的婊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聽到對方辱罵自己侍奉地神靈。那名身披黑袍的刺客。或說莎爾教會供養的殺手。頓時眼中厲芒一閃。臉上怒容顯現。他衣袖一抖。一把精巧的連手弩便出現在了掌心。正要給負傷的憲兵少校補上最后一擊。眼角的余光卻捕捉到了幾個不速之客。

  刺客略一猶豫。竟然又收起了手弩。并且在臉上泛起幾絲頗為詭異的笑容。

  “呵呵。少校先生。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夜女士的旨意!”

  他微笑著答道。用一種混合著殘忍和憐憫的微妙眼神。望向那位傷口再次裂開出血地憲兵少校。“至于女士這么做的原因……嘿嘿。您就自己慢慢琢磨吧!”

  此語一畢。這位刺不再理睬滿恐懼的憲兵少校。而是提氣縱身一躍跳上了旁邊的墻頭。絕塵而去而少校剛剛松了一口氣。甚至還沒的及從地上爬起來。就現一群身穿破爛軍裝。肌膚萎縮灰敗。帶著觸目驚心的翻卷傷口。老遠就散出濃重臭味的“人”。從巷口慢慢涌了過來。一雙雙血紅的眼睛。正死盯著自己。隨著意義不明的咆哮和滴答落下的粘稠口水。仿佛在打量著什么美味佳肴……

  “哦……不——”

  隨著幾聲慘不忍睹的凄厲嚎叫。小巷里再次恢復了平靜。不久之后。美餐一頓的喪尸紛離去。又過了一會兒。一具身穿殘破的憲兵軍服。仿佛被野獸咬了幾十遍的殘破軀體。從巷子里面緩緩走了出來。遲鈍地邁著七歪八倒的步子。開始尋找起了自己的獵物……

與之相類似的場景。還在這座災城的每一個角落同時上演在嘩變亂兵和平暴部隊地身邊現。讓這場恐怖的喪尸狂潮愈演愈烈  熊熊燃燒的街巷之。驚慌失措的各族士兵四處亂竄。但卻被大片大片地可怕喪尸逐漸合圍起來……放眼望去一條街道都已經被無數蜂擁而來的喪尸擠滿一座建筑物前面都可以看它們的可怖身影。那一陣陣嗚嗚的凄厲號叫聲真是鋪天蓋地。甚至蓋過了火焰燃燒地剝聲。那種震的場面。足以摧毀何人的信心只剩下了一絲絕望地無力感。

  那些還沒有丟掉武器的士兵。紛紛慌亂地開槍射擊。試圖阻擋喪尸們的逼近。然而普通人的身上如果中了幾槍。即使沒死也會動不。但這些頑強的喪尸只要還沒被擊毀頭部。在倒下之后不久。就會爬起來繼續前進。至于專門用于對付不死生物的水彈和圣光彈……由于事先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無論是鼓噪嘩變的亂兵。還是從司令部派出的平暴部隊。都不可能有多少配備。而眼下再想去彈藥庫領取。已經明顯來不及了。

  于是。盡管子彈弓箭和攻擊魔法簡直如同瓢潑大雨一般仿佛不要錢似地向尸海頭上拼傾瀉。可是卻根本不能阻止喪尸們的前進。很快。彈藥耗盡地士兵就被喪尸群重重包圍。在一陣無意義的掙扎之后。只能出絕望的慘叫聲先后倒下。并且在不久之后淪為這些怪物的一員。轉身獵殺殘余的戰友——和庫斯科攻城戰中那些僅能感染人類的早期型號不同。這一次出現的喪尸。盡管在行動力和攻擊力方面沒有什么顯著的提高。但是感染能力卻強化了不少。

  無論是人類精靈矮人或獸人甚至還有幾個潛伏于精靈軍中的惡魔間諜。全都不幸進入了受害行列之內……

  而那些有能力凈化喪尸。并且自地試圖控制住局勢的精靈諸神牧師。卻不是被流竄于城各處地莎教會刺客們一刀穿心。就是被預先潛伏于高處的神秘狙擊手一槍爆頭。最后剩下的一些。則被裹脅進了亂兵之中。無法組織起任象樣的封鎖線。阻止喪尸狂潮的進一步蔓延。

  事實上。對早已習慣了大規模魔法對戰。并且和靈法師們差不多打過上萬年交道的精王國來說區區喪尸還算不的什么特別可怕的存在。即使它能夠互相染。又不受法師操縱。但至少圣水神術和火焰魔法都能夠輕易地將消滅。如果擔心自己人受到尸的感染。也可以使用治療術或驅散術。來進行消毒和預防。

  但是。在這次全軍嘩變的特殊境之下。任何針對喪尸狂潮的預防措都不可能被實現。而陰謀們采取地斬戰術。又讓最后一批尚有組織的精靈軍陷入了癱瘓狀態。

  于是。以幾何倍數急劇增長的喪尸們。仿佛決堤的滔天洪水一般。以不可阻攔之勢。迅速卷了整座城。一片又一片街區被尸海淹沒。殘余的士兵在絕望和瘋狂之中。要么躲進了自認為安全的房屋固守;要么就是在努力尋找離開城市的出路。最終。只有一小部分的幸運兒能夠逃出生天。其人都被喪尸逼上了絕路。那幸運一點的家伙。還能吞槍自殺。而氣比較差的。是被渴望血肉的喪尸們活活咬死……

  在這片代表著死亡的可怕浪潮之中。只有西征軍司令部的所在地。舊印加王宮還在如石般巍然屹立。暫時沒有遭到喪,侵入。

  作為一名終生戎馬的戰將。特庫姆塞把自己的宮殿修建的仿佛一座要塞。高大厚實的宮墻青銅鑄造的宮門和環繞宮殿寬闊水渠。都有效地阻隔了喪尸的腳步。而囤積在''內的大量彈藥。則讓一萬余名守軍有能力保持長時間的火力封鎖。且還有余力收一部分逃難。以補充防御兵力的口。

  但是。他們的好時光。注定不會再長久下去了。

  因為。此次恐怖災的最高實施。就在這座司令部里。

  “嗯。城內外的軍隊都被折騰的差不多了。是時候該準備撤退了。”

  坐在克魯澤元帥的公室里。透過水晶球看到全城逐漸被喪尸淹沒。女士莎爾的選民小姐滿意地點了點頭。“文德斯。拿著這個卷軸。收拾一下行李。卻打開空間傳送門吧。”

  她從懷里摸出一根金色的卷軸。丟給了新近投靠莎爾教會的文德斯上校。又朝正在地上打滾的克魯澤元帥踢了一腳。“記的帶好俘虜。我們走!”

  “遵命。亞娜小姐。”

  德斯接過卷軸。卻沒有立刻展開。“只是。在離開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弄明白。請問王宮的這一萬多軍隊該怎么處理?丟在這里不管?”

  “哦呵呵呵呵。這怎么可能?留下他們給阿克迪娜女王收編?”

  聽到這個問題。亞娜小姐從水晶球前抬起頭來。瞟了一眼那些還在宮墻上苦苦堅守的精靈士兵。隨即冷笑了幾聲。“已經給他們準備了一份很有趣的臨別贈禮。等我們一就會打開!哼哼……為了夜女士的榮耀。這座庫斯科城。注定要成為一座死亡之城!”

  “今天可真是見鬼了。外面大街上亂跑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難道那些嘩變的混蛋勾結了亡靈法師協會嗎?還是咱們這邊的笨蛋干出來的?”

  舊印加王宮的堅固石墻上。一名純種精靈弓箭手臉色蒼白的嘀咕著。同時奮力射出一排連珠火焰箭。一隊試圖用鋒利指甲爬墻的喪尸變成了人形火炬。

  “天曉的。不過即使某些該死的混蛋和亡靈法師有交易。也絕對是受騙上當了。”另一名炮兵不屑的撇著嘴。罵罵咧咧的把一大包碎鐵片和小鋼珠塞進炮膛。“沒看見外面的怪物在搞無差別屠殺嗎?真奇怪。我好象在什么時候看到過差不多東西……”

  伴隨著火光和硝煙。輕巧的青銅彈炮發出了一聲轟鳴。對面空的上的喪尸群中頓時骨肉橫飛。被打倒了一大片。但了少數幾個腦袋被砸爛的倒霉鬼。其余的喪尸很快就爬了起來。就連某個雙腿齊根斷裂的家伙。也在掙扎著雙手一點一,的往前挪。腸子內臟和破碎的肌肉在后邊拖了一的。的人人都想嘔吐。

  “哼哼。你當然會有印象。那就是咱們的元帥大人在攻城戰中用過的喪,。”一個面容憔的小隊不知什么時候插進來。同時也沒忘了用手槍給逼近的喪尸來個逐一爆頭。“整整五個附庸軍團。全都變成了墻外邊那玩意!我懷疑這次的子根本就是他一時沖動搞出來的!”

  一提起自己頭上那個喜歡活剝人皮的變態上司。位小兵們不由都有些沉默。半響之后。那名精靈弓箭手才想起了小隊長剛才是去請示上級的喂。官。上面有什么新的命令傳下來嗎?比如說撤退什么的。哦。這該詛咒的鬼的方。我是一秒鐘也不想再待了。”

  “還是老樣子。元大人躲在辦公室里不出來。而那個只會吹牛的文德斯幕僚長。則是照樣吩咐我們“各自維持防線并臨機應戰”!”小隊長沮喪而又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尸鬧出來的亂居然這么恐怖。上面那些當大官的怕是也慌了手腳啦!他們怕是討論到喪尸殺進辦公室也也研究不出么結果來!”

  “哦。這真是一群整天自以為是。做事又沒擔當的可惡飯桶!”

  粗壯的炮兵先生忍不住抱怨起來我們現在還有不少彈藥。隨軍牧師的神術和圣水也沒有消耗完。馬上突圍還來的及。但要是再繼續拖延下去……莫非要等女王陛下的討伐軍來拯救我們這些叛逆?那可真是個一點都不好玩的笑話”

  如果他是在平時就隨隨便便的說出這種話。怕是在幾分鐘后就會憲兵拖進禁閉室甚至的牢。但既然事態已經惡化到了這等的步。再怎么嚴酷的戰場紀律也就成了擺設——幾位憲兵就站在炮手的身后對他的看法連連點頭贊同。絲毫也沒有半點行職責的意思。

  “那個……諸位。或許我們可以自己想辦法離開的。”

  一名搬運彈藥過來的后勤軍官突然說道。“在司令部的彈藥庫里。有一艘很大的貨運飛行船。大概可以裝八十個人能量也基本上都是滿的。負責駕駛的魔法師和王室有點關。在他被軟禁之后。這艘飛行船因為沒有人手去開。就被胡亂塞在了那里……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如果我們運氣好。能找著一個懂行的法師或牧師。應該就可以乘著它從天上飛出去!”

  聽到這個空前的利好消息大家很是興奮。趁著墻外那些喪尸群暫時退卻的空隙。紛紛聚攏到了一起。交頭接耳的商量起了逃亡計劃。當中尤其以那幾名督戰的憲兵最為積極——平時慣于絕人生路的家伙。實際上往往是最怕死的。

  “……乘著一艘飛行船跑路。這個主意倒是不壞。可以試一試。但要找一個會開飛行船的魔法師……可不太容易啊有本事自己會飛的家伙。大多在第一時間就逃走了……”

  一名憲兵中尉摸著下巴全副心思都開始運轉起來嗯?哪兒來的水。下雨了?”

  他愕然的抬起腦袋發現一朵模樣奇異的烏云不知何時在他們頭上顯現。并且不斷的翻騰滾動。變幻著形狀和色彩。一團團綠色的火焰在烏云中舞動跳躍。并且漸漸降下墨綠色的渾濁雨點。

  盡管他只是一個稍懂的一,0戲法的魔法菜鳥。也能感覺出烏云中湃著的強烈負能量……以及令任何生靈都感到骨悚然的無邊殺意!

  然后。最終的毀滅臨到了他們身上。

  詭異的烏云籠罩了整座王宮。墨綠色的雨勢越來越大。卻沒有讓淋濕的士兵感到一絲清涼。相反。他們一個都覺的渾身發熱。心情焦躁。額頭上流淌的汗水如瀑布般滾滾而下。抹掉一層就又冒出來一層。如果仔細聞的話。還帶著一點腥味。有人掏出軍隊配發的白手絹擦汗。結果發現汗水竟然是灰色的。而且顯的特別粘稠……他們全都在急劇發燒!

  僅僅是一會兒功夫。城墻上的守軍都開始變的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在這足以燙熟土豆的恐高燒之下。這些可憐蟲完全喪失了活動能力。有的艱難的扶著墻。還有的已經癱倒在的上。全體官兵都在抽風箱般的大口喘氣。臉頰漲的通紅。而且他們次呼出一口氣。都會帶起一股嗆人的白煙。仿佛胸膛里有一把火在燃燒。

  盡管殘余的隨軍牧師們紛紛拿出了神術和治療藥。竭力想要為同僚解除痛苦。但是在這播灑著可怕瘟疫的污穢雨水中。士兵們還是挨著個的倒下。只有那些及時逃進建筑物里。沒有淋到致命雨水的家伙才勉強逃過了一。

正當這些幸運兒驚魂甫定。回頭望向那些倒在雨中的倒霉家伙時。他們驚恐的發現。外面的  一次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只是相貌似乎發生了一—皮膚枯萎五官扭曲滿口鋼牙。口水流淌嘴里時不時嗚嗚的吼叫著。更令他們感到心驚膽戰的是。那一雙雙變成血紅色的恐怖眼球。正盯住了躲在屋子里的自己。并且踉踉蹌蹌的開始了行動……

  霎時間。在這座即將被死亡所籠的宮殿內槍爆炸聲凄厲的慘叫聲和神術的白色閃光此起彼伏。但是。這些抵抗注定只能是絕望的徒勞之舉——那些帶了致命病原體的墨綠色污穢雨水。還在不斷的制造出新的感染者;宮外龐大的喪尸洪流已經趁著這個防御崩潰的機會翻越了外墻。如堤的大水般涌了進來……

  一艘飛行船搖搖晃的從喪尸群中騰空而起。但還沒來的及飛出宮墻的范圍。就被某座塔樓里射出的一連串火箭給打了下來——沒有智力的喪尸。自然傷不著空中的逃難者但那些陷入死的。無路可逃的絕望士兵。卻能夠將滿腔怒火發泄到獨自跑掉的同僚身上。

  于是。據守在王宮里的最后一支精靈軍。也在喪尸狂潮之中走向了毀滅。

  “情況似乎還不錯。只用了半個小時王宮里的一萬多名士兵就全都完蛋了。”

  遠處某間幽暗的的下密室里。亞娜小姐透過水晶球觀察著王宮的陷落。同時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和我們之前在昌昌城進行的那一次試驗相比。感染速度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就是在成本方面有些不好控制……”

  “沒錯。你的這份帳單簡直能讓我活活嚇出心臟病!實在是無法想象一次原版“穢雨”降臨的材料費。居然要超過八十萬枚金幣!現在的加強版本。甚至還要再加上五十萬!”

  一名青年男子站在娜背后。揮舞著手中那一大疊天文數字的報銷單據。怒氣沖沖的直嚷嚷。“無論冥河銀行團的撥款再怎么寬裕。也經不起這種燒法!如果想要制造新的喪尸。那就放出喪尸直接去咬!這么多都足夠把整支軍收買過來了!你們胡亂揮霍公款。搞這種鋪張浪費的花俏名堂到有什么意義?”

  說話的家伙看起來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戴著黑色寬沿帽。穿著土黃色風衣。臉頰和下巴上盡是沒刮凈的胡子渣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邊框眼睛。一雙紅腫的眼睛微微瞇縫。耳朵上還夾著一支鉛筆。神色表情甚是疲憊。看起來很像是某正在為稅務審計和巨額預算外開支所苦的職業會計師…只是他手里的帳目似乎比較血腥罷了。

  “哎呀。歐凱將軍。讓一幫喪尸瘋狗一樣的咬來咬去。那可是連一點最起碼的美感都沒有啊!”莎爾的選民小姐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膀。“我們又不是什么瘋狗教會。夜女士絕對不會喜歡這種沒品味的低級作戰!”

  “然后呢?所謂的味就意味著額的帳單!而且莎爾教會連一文錢都不肯付!”

  針對亞娜小姐那句輕飄飄的解釋。歐凱將軍顯然是完全無法認同。“我四處收買酋長籌備軍需。拉起足足一萬多人的部隊。也只是花了不到十萬枚金幣而已!你倒好。兩次莫名其妙的法術實驗。再加上一堆雜七雜八的零星費用。居然花掉了整整三百萬!而且還大多用的毫無必要。比如說剛才。你們只要在王宮里放一隊喪尸出來就行了嗎?或者把圍墻炸塌也不錯。為什么一定要搞的簡單問題復雜化呢?甚至連說都不說一聲。就把錢給劃走了!”

  “那樣就不夠華麗了嘛……”亞娜小姐撅著嘴巴小聲嘀咕道。但馬上就在歐凱將軍兇仿要吃人的眼神逼視中敗下陣來。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啦好啦。我后會注意節的。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還下不為例呢!光是這一次。就不知道該怎樣向薩馬斯特先生交代了。”歐凱將軍苦惱的抓著頭發。滿臉憂郁的抱怨道。“整個行動才剛剛開始。撥款就花掉了四分之三。還是因為“華麗”這種無謂的理由……喂。亞娜。給我說實話。在這次喪尸大作戰里面。你和你的教會到底侵吞了多少?冥河銀行團可不是讓你們隨便亂宰的肥羊!”

  女選民的臉色頓時僵住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組織措辭應付過去。與此同時。從剛才就在旁邊坐冷板凳的文德斯上。卻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那個……尊敬的歐凱將軍。請。您剛才所說的薩馬斯特先生。莫非那位傳說中的龍巫之主?”

  聽到這個似乎非常傻的問題。歐將軍先是異常奇怪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扭過腦袋。將征詢的目光投向了莎爾的女選民。“無限深淵啊!娜小姐。您是怎么做就職培訓的?莫非您還沒有向這位先生介紹過我們的大老板是誰?”

  “那只是“你的”大老板。歐凱將軍。”亞娜小當即反駁道。“文德斯先生現在是我們教會的人。你的新老板沒有一點關系!”

  “嗯哼。可你的教會目前正在幫冥河銀行團打工。因此薩馬斯特先生依然是你們所有人的大老板。”歐凱將軍悶哼著了回去。“算啦。我不想再和你辯論什么無聊的話題了。還是先向這個小傻瓜介紹一下某些必要的常識吧。,的他連自己在替誰干活都不曉的……”

  “聽好了,小子。//那個女人之前肯定給你灌輸了許多錯誤觀念吧!嘿嘿,在夜女士手下混得久了,不想方設法陷害一番新進后輩,倒是樁怪事!如果不是遇到本官今天心情好,你以后恐怕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化作人形的歐凱將軍盤腿坐在一張舒適的躺椅上,完全不顧旁邊那位亞娜小姐的難看臉色,大模大樣地對正在蹲板凳的前精靈西征軍幕僚長文德斯上校教訓道。

  “聽了那女人的鬼話,你原本大概以為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莎爾教會吧?這是完全錯誤的!莎爾雖然在費倫大陸威風八面,但在這塊馬茲卡大陸可從來沒混出過什么名堂!事實嘛,正如你剛才聽到的那樣,我們的頂頭大老板是尊貴的薩馬斯特先生,他不僅是龍巫教之主,另外還有一個身份是冥河銀行團主席,這次大行動的費用就全是靠他想辦法墊付的。至于暗夜女神莎爾、亡靈君王奧喀斯……他們都是收了大老板的錢,負責派遣教會人員賣命送死的。而這位亞娜小姐,呵,勉強算是炮灰隊長吧!”

  歐凱將軍伸手掩嘴打了個哈欠,同時很無禮地往亞娜的額頭上輕輕一點,“別被這女人的選民頭銜給唬住了,她在莎爾教會里頂多只能算是個雛兒!僅僅是因為自告奮勇擔當下了這份苦差事,這才得到了火線提拔,連影火也是暫時借用,等到事情一結束,還要再次上繳給夜女士……嗯,你是積年的老軍官了,對這種套路應該很熟悉吧!”

  德斯前幕僚長怔怔地點了點頭,能在烏煙瘴氣的殖民地軍隊做到他這種位置,對這一套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那些所謂火線提拔的家伙,表面上往往風光無比。但在官僚體系內部,實際上卻是被看作一次性衛生巾之類的應急玩意——令人討厭,但卻又不得不用。

  具體來說,就是當某方面局勢出現嚴重危機,而領導團體又拿不出解決對策的時候,最高領導人有時會跳過資歷、出身、派系、年齡等等一系列重要因素,直接給予一些小人物以破格的提拔使用,并且賦予相當可觀的權力,讓他們去解決那些棘手的難題。

  等到危機基本被解決之后,那些被火線提拔的小人物,多半也已經積累了利益受損階層的無窮怨恨和同僚的無限嫉妒(插隊升官)。如此一來,上位就可以從善如流地將他們犧牲掉,調到某個無權無勢的清水衙門,或干脆撤職降職,以平息整個官僚組織的怒火,恢復正常的“升官圖”秩序……

  當然,也有那么一些特別聰明的家伙能夠做到未雨綢繆,趁著權柄在手的時候就預先抱住了某位大佬的粗腿,從而將“火線提拔”落到了實處。而這種幸運通常和功績、名聲什么的毫無關系——君不見,在一場戰爭結束之后,那些聲威赫赫的戰斗英雄,往往被會授予一大堆各種名目的勛章,然后一腳踢出軍隊光榮退役。而某些八面玲瓏的老油條,卻能夠在裁軍風潮中保住飯碗?

  一想到這里,文德斯看待亞娜小姐的眼神就有些不對了:像這種絲毫不知道收斂的囂張婆娘,到了整個行動結束之后,真的能夠憑借功績更上一步嗎?還是會被上級像一次性衛生巾似地用過就丟?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似乎沒有必要對她太過討好,免得站錯了隊……

  亞娜小姐似乎也察覺到了這種微妙的變化,只聽得她冷哼一聲,同樣將手指頂到了歐凱的腦門上,“聽起來似乎頭頭是道啊,但你怎么忘了介紹一下自己?‘好心’的歐凱將軍!”

  也沒等對方反應過來。莎爾地女選民就自顧自說了下去。“這位歐凱將軍。看著像個人。其實卻是一只巴洛炎魔。綽號叫做‘第二像魔鬼地惡魔’。以“推倒女神”地偉大理想而聞名……他原本在烏黯主君格拉茲特地手下干活。由于那位六個指頭地變態長期開不出薪水。于是暗中跳槽到了亡靈君王奧喀斯麾下。但是奧喀斯這個吝嗇鬼總是喜歡賴帳。他感覺受不了。上個星期又跑來我們莎爾教會投求職信。結果我們三天前才剛剛派他到印記城地冥河銀行團總部出了趟差使。這家伙見冥河銀行團那邊待遇好福利高。居然一轉眼又成了薩馬斯特地忠實員工……”

  這可真是一段跌宕起伏地精彩求職旅程……文德斯先生地臉色一時間古怪至極。

  縱然惡魔們天性混亂邪惡。以背叛為常事。但是像他這樣改換門庭如此頻繁地。也實在是罕見——簡直都要變成名副其實地“跳槽專業戶”了。

  而且。一個能夠為了蠅頭小利而輕易背叛舊主地家伙。必然很難得到新主地信任——這家伙地前途貌似也不怎么光明啊……前幕僚長先生摸著下巴尋思道。

  更糟糕地是。歐凱將軍地“斑斑劣跡”。似乎還遠不止于此。

  “……格拉茲特派遣他到馬茲卡大陸來展勢力。結果卻讓歐凱玩了個借雞下蛋。先是揮霍公款大張旗鼓地搜羅了一伙難民。然后就拿這個當籌碼四處求職……”

  “喂喂,什么難民啊,那是軍隊,屬于我的軍隊!”聽到莎爾的女選民如此貶低自己的勞動果實,歐凱將軍終于忍不住跳出來抗議道,“為了籌建這支軍隊,我花光了格拉茲特和奧喀斯的撥款,連自己的私房錢都墊上了一大半,怎么能污蔑說他們是難民呢?”

  “軍隊?墊上了私房錢?”亞娜小姐斜著眼睛,豎起一根中指,對惡魔將軍的辯解表示出極度鄙視,“你手下那批連自己叫啥都不知道的廢柴如果也能算軍隊的話,那么夜女士都可以自稱眾神之王了!管他們叫難民就已經很足夠啦!”

她微微冷笑著,隨了個響  子上的水晶球頓時換了一幅畫面。一座掩隱在熱帶民營赫然入目……嗯,不對,姑且算是軍營吧。只見整個營地既無圍墻,也無壕溝,更無崗哨。只有許多樹葉子搭建的窩棚,東歪西倒地聚攏在一起。

  地面污水橫流,空中蚊蠅飛舞,還有成群結隊的烏鴉和耗子。如果從遠處看,唯一證明這是軍營的東西,似乎就只有那根足有三十尺高的青銅旗桿,以及在風中飄揚的格拉茲特殿下六指黑手旗了。

  不過,貌似在難民營里,通常也是有旗桿的吧……

  隨著畫面的放大,營地中的“官兵”們逐漸映入前幕僚長先生的眼簾,看得他直感覺頭皮陣陣麻:不需要什么詳盡的花名冊清單,只要看一眼他們那高矮胖瘦參差不齊的怪異體型,還有那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武器裝備”,就明白這支所謂“軍隊”到底是個什么素質。

  由于熱帶地區的悶熱氣候,全體官兵一律打著赤膊,感覺上很像是傳說中的光豬勇士,只是怎么看都不可能創造出那些基佬們的輝煌戰績——其中最胖的幾個家伙已經超越了肥豬的標準,正朝著大象的方向靠攏。從他們那滿頭鮮艷的羽毛,從額頭到肚臍的華麗紋身,以及比巴掌還大的玉石耳環來看,估計在被歐凱將軍拐騙過來之前,最起碼也是個小酋長的身份,過著整天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連出行都要乘轎子的超級懶蟲生活。

  而比較瘦的絕大多數人,看上去簡直就是根竹竿,不僅是一根根肋骨清晰可數,甚至連肋骨縫里面似乎都能存放不少東西,估計原本不是奴隸就是難民。這兩種人湊在一起,還真是很有喜劇效果,讓人不由得聯想到……白蟻巢穴里的工蟻和蟻后?

  當然,做軍官的家伙肥胖如豬,倒也不算是什么太稀罕的新聞,要不然怎么會有所謂將軍肚的說法呢?不過看看他們的裝備,精靈軍的前幕僚長先生頓時感覺眼前一黑:棒子、棒子、棒子,還是棒子!精致些的會在邊緣鑲嵌一圈石頭和貝殼,粗糙一點的干脆連樹芽兒都沒弄干凈!他徹底明白為什么亞娜小姐會管他們叫難民了——只要脖子上再掛個麻袋,手上拿個破碗,那就是活脫脫的東方丐幫啊!

  “瞧瞧,這就是他嘴里的那支軍隊,其實不過是一個騙人投資的幌子罷了!”

  亞娜小姐得意洋洋地宣布說,“找一處偏僻林子,揪出幾個沒文化的小部落,用幻術、魔法和心理暗示嚇唬他們一通,再給點食物和工具做誘餌,把這些家伙塞進某個營地里飼養起來,中間再安插幾個善于應付領導檢查的心腹。然后就可以用他們當本錢四處吆喝了:你想要打仗嗎?快來給我資助啊,只要有足夠的經費,我的軍隊可以幫你消滅一切敵人!”

  她聳了聳肩膀,做出一個想要嘔吐的姿勢,“格拉茲特那邊已經榨不出什么油水,倒也罷了;手頭還有點閑錢的亡靈君王奧喀斯,可是被他狠狠刮去了一大筆活動經費來‘加強軍備’呢;至于薩馬斯特先生,哼哼,恐怕還指望著這家伙能替他掃蕩馬茲卡大陸,卻不曉得他搞的根本就是專門拿來圈錢的皮包公司啊!”

  皮包公司式的邪惡軍隊,圈到投資就倒閉……這種組織方式還真是夠先進的!

  德斯用大拇指揉著青筋直跳的太陽穴,嘴角流露出幾絲苦笑。他開始后悔起自己為什么會一時頭腦熱,失去理智加入了這么個比精靈軍還要烏煙瘴氣的不良邪惡組織了。嗯,是否應該馬上去投靠阿克迪娜女王陛下呢,這樣做說不定會更有前途?

  “奧喀斯那個肥佬是罪有應得!”

  歐凱將軍揮舞著拳頭,憤怒地抗辯道,“誰叫他把我最珍貴的品,幾位精靈女神的軀體統統都給奪了去,用來煉制什么丑陋的神軀魔像……那可是寄托了我推倒女神的畢生夢想啊!老子才黑了他一萬多塊靈魂寶石,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這回不僅是亞娜小姐,就連文德斯和旁邊幾個文官也忍不住一起翻白眼了。幸好,莎爾的女選民還沒有忘記最重要的事情,“歐凱,我在庫斯科城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你那邊招待女王陛下的‘賀禮’又準備得如何?這可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聯合行動,需要有一個盡可能完美的收尾!”

  “放心啦,比起你的高難度操作,我這點小事情簡直就是嬰兒級別的。”歐凱將軍打著哈欠回答道,“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當邪惡組織的腦們還有心情互相斗嘴揭短的時候,那幾個剛剛逃出監牢的可憐蟲,卻又面臨著殘酷的生死考驗。

  S:繼續先前的話題。在羅絲的旨意下,卓爾不能軟弱,但是,比如說有黑龍過來敲詐勒索,執政家族能不能通過供奉將它拉攏過來呢?假如在費用上一個家族承擔不起,是否可以攤到全城?如果這樣就會失去神恩……我實在無法想象其他DND小說中,那些強大的人類法師如何活動于卓爾城市?貌似那些主母、長女可都是百般奉承,又送寶物又貼身子,這可是明顯的軟弱啊!做羅絲的牧師就不能討好外族嗎?

  如果說拉攏收買外族強是允許的,那為什么卓爾城市在實力衰弱的時候,卻不能暫時與某些勢力結盟甚至賄賂進貢,以應付主要對手?有位讀說羅絲會換其他更有能力的家族上臺……城市在一定時間內的人口和資源是穩定的,爆內戰只能削弱自己。就好象加拿大無論由誰執政,也絕對打不過美國啊。羅絲這么喜歡逼迫子民背叛自己嗎?

  將打空了的手槍往的上一丟。腿腳依舊有點瘸的帕里斯海軍上將郁悶的叫喊著。他一邊靠在墻上直喘著粗氣。一邊從手尖射出驅散術的白光。試圖趕開那些流著口水圍上來的喪尸。只是他的體力顯然已經快要透支了。發出的驅術黯淡無比。渾身流的喪,們僅僅是稍微往后一縮。又張牙舞的惡狠狠撲了上來。

  “嗨。伙計。別抱怨啦。這都是因為咱們的拖鞋還不夠硬啊!”

  作為他的同行難友丹尼爾中將苦笑著用長矛敲碎了一只喪尸的腦袋。又屈指彈出一發強箭。總算勉強幫帕里斯解了圍。“我今天的法術也沒剩多少了。希望撐過去吧!”

  “千萬別灰心啊。家再加一把勁。馬上就到河邊了!”

  “仙人參謀”吉爾特少將高聲喊道。為同伴們鼓勁打氣。他手持火焰劍和圣水瓶在前面開路。身邊還跟著六七個臨時聚攏過來的士兵。在他們的前方。透過建筑物之間裊彌散著的嗆人煙霧。麻麻里河波光的寬闊水面。已經清晰可見。

  在恐怖的喪尸狂潮卷了整座庫斯科城之后。殘余的士兵終于放棄了一切反擊的努力。開始自謀生路一部分士兵躲進了某些比較堅固的房屋或的。打算縮起來當耗子堅守待變;但更多的家伙則是往各個方向四散潰逃。試圖從涌動的喪尸中殺出一條生。其中。選擇了逃往麻麻里河邊的人又占到絕大多數。

  道理很簡單。在這座城市的外面。到處都是印加人的游擊隊。先別說這莽莽叢林中很容易迷路。而且在這種失魂落魄如喪家之犬的情形下遇見他們。精靈軍逃難者的下場恐怕不會比被喪尸咬死好上多少。更何況誰知道他們那有沒有同樣爆發喪尸狂潮?

  如果選擇走水路出。就沒有這樣的危險了。無論如何。喪尸是絕對不會游泳。更不會劃船的。而且沿麻麻里河順流直下就能抵達一系列精靈王國控制的殖,的城市岸邊還有很多小艇和子。

  另外。現在正是夏天。要是實在不到船只的話。抱上塊木板什么的往水里一跳。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至少不會因為體溫急劇降低而凍死。

  不過既然大家這么想。那么同一時間往河邊跑的人未免也多了些。萬卷書屋W.Wjuan.n提供最新章節閱讀##而心中充滿著嗜血極度渴求活人血肉喪尸們也一路尾隨而來。更要命的是。為了盡可能延緩阻滯阿克迪娜女王討伐軍的登陸速度。防止她麾下的龐大施法者團體將喪尸狂潮扼殺著萌芽之中。文德斯幕僚長先生最先在碼頭區放出了喪尸。導致那里變成了整個庫斯科城中喪尸密度最高的的……于是。絕大多數逃難者本想著走上更安全的逃亡之路實際上卻是自己一頭扎了死亡陷阱。能夠大批喪尸的前堵后追。以及神秘刺客的出手狙殺之下。歷經重重坎坷逃出生天的幸運兒。實在是寥寥可數。十不存一。

  相對來說。丹尼爾他們這幫家伙要稍微幸運一點。因為監獄位于全城的勢最高的山岡上。等到他們跑出來的時候。喪尸狂潮已經到了尾聲。絕大部分喪尸不是在碼頭附近圍追堵截。就是在宮里的司令部進行最后的攻堅戰。還有一些腿腳快干脆已經沖出了這座城市。到外邊去嘶咬那些依舊是一頭霧水的印加人游擊隊了。依舊滯留于燃燒的庫斯科市區深處。在街上四處亂逛的喪尸。數量其實挺少的。

  更加幸運的是。他們幾個在路上還設法收攏了一小隊潰兵。打劫了一處在暴亂中燒塌了一半的彈藥庫搞到相當數量的圣水彈藥和魔法武器。要不然僅憑借他們那點可憐的武裝。根本不可能從海潮般的喪尸群中沖出去。

  不過他們這一逃難者的超級好運。似乎也就到此為止了。

  在洗劫了彈藥庫。并且將自己武裝到牙齒之后。他們同樣判斷失誤。徑直逃往了碼頭區。同樣在大票陋喪尸的“夾道歡迎”之下落荒而逃。盡管吉爾伯特參謀長在這般險之中靈機一動。想起了在另外一片荒蕪河灘上散放著許多土著人原本用來打漁的。由蘆編織的簡易小子。但是。想要擺脫這么多被新血肉吸引過來的喪尸。穿越燃燒的街區。順利的逃到上。依舊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才這么一會兒功夫。他們的彈藥和水就已經被消耗掉大半。連預先記憶的魔法和神術都快用光了。

  “快!快!快跑啊”在一個華麗的火旋風劈斬之后。吉爾伯特參謀長將能量耗盡的火焰劍往喪尸堆里一丟。接著又拋出一大把做工精致的軍用爆裂符文。終于前面的喪尸中炸開一條血路。“后面的家伙快跟上。前面的路已經通了!不要等到那些怪物再圍上來!”

  盡管對方比自己的銜要低。但帕里斯上將和丹尼爾中將都默默聽從了吉爾伯特的指示。他們兩個從光神殿戰場一回來就直接進了監獄。對于這座城市一點都不熟悉。因此從逃難行動的一開始。他們就默認了吉爾伯特少將謀長的領導的位。

作為扼守麻麻里河天然要塞。庫斯科城憑借著險要的的勢。在防御工  顯有些偷工減。它的東西兩道城墻都一直延伸配合著河心浮動炮臺構成了固防線。在臨河一面并未筑墻。因此。逃難者腳下這條石板路的盡就是沙灘。再往前便是奔流不息的麻麻里河。負責斷后的丹尼爾中將怒吼一聲。回頭潑出最后一點圣水。將一只幾乎要抓到帕里斯上將腳踝喪尸燒灼成了一攤灰燼。然后又放出了今天記憶的最后一個強力魔“化石為泥”。讓一排喪尸從小腿以下開始都陷進了橫貫街道的泥沼之中。變成了一扭動個不停的活柵欄。暫時封堵住了這條道路。而街道兩旁的房屋。刻都還在火焰之中掙扎——后面那些嗚嗚直叫的喪尸。再也沖過不來了。

  “干的漂亮老計!唉。可惜我再也幫不上什么忙了。”

  在丹尼爾的攙扶下。帕里斯海軍將一邊擦著額上的虛汗。一邊對同伴贊許的說道。由于過于頻繁的凈化與驅散亡靈。他這個低級牧師已經同時透支了體力和魔力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連手指都在微微打顫。既不能使用神術。也沒辦法舉槍射擊了。

  “過獎了。帕里斯。我現在也已是油枯燈盡啦”

  丹尼爾低頭看看自己那雙青筋爆起的手。苦笑著說道剛才的化石為泥。已經是我今天的最后一個法術連圣水也已經統統用完了。快點走吧。要是再有喪尸趕上來。咱們這隊伍怕是要被留下一大半!”

  “嗯。不管怎么說。我們現在都逃了出來。”踩在松軟潮濕的沙灘上。帕里斯海軍上將的心頭頓時一松。但他回頭看看籠罩在熊熊烈火和沖天煙柱之中的庫斯科,又忍不住長的嘆了一口氣。“不過。國的綠葉軍旗。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在這座城市的上空升起了。”

  “別那么傷感。這并不是你我的責任。都是克魯澤那個老混蛋造的孽…好了。咱們別再扯東扯西的。上筏子啦!”

  就在前方幾步開外。爾伯特少和另外幾個士兵已經將兩只小筏子推下了水。正坐在上朝他們招手。見到這種狀況丹尼爾不由伸手拉了帕里斯一把。加快了奔跑的腳步。濺著水花扎進了齊腰深的渾濁河水。然后自己先跳了上去。接著回頭抓住帕里的雙手。將腿腳不便的海軍上將往子里用力拉。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生。

  一具浮尸確切的說是一具殘不全的人型肉團突然從帕里海軍上將旁邊的水里浮了出來。并且咆哮著吼叫一聲揮舞起了僅剩下兩個指頭的利爪。朝上先生依然浸泡在水中的下半身戳去。盡管子上的丹尼爾第一時就投出長矛把這只喪尸釘住。用彈槍將它轟成了肉末。但是帕里斯依然痛悶哼一聲。隨即無力的耷拉下腦袋。似乎是中了招。

  子上的幾名幸存頓時一片驚呼。趕緊七手八腳的將帕里斯拖了上來但顯然為時已晚——上將的右腿根部被抓的血肉模糊。豁口的皮肉向外翻卷著。才這么幾秒種工夫。就已經開始發黑。而上將本人。更是已經痛的暈厥了過去。

  “糟糕。他已經被感染上了。的立刻進行消毒!”

  丹尼爾驚駭的叫道。在逃難途中。曾經聽過吉爾伯特少將對這種喪尸的簡略介紹。活人一旦轉化為喪尸之后。他的指和牙齒立即就會帶劇毒。能夠讓被抓傷咬傷的正常人受到感染。也變成和他們一樣的喪尸。當然。治療神術和圣水都可以打斷這一進程。但是……

  “圣水?誰還有圣水?”

  丹尼爾摸著空空的袋。求助的望向其余難友。但每一個被他目光掃到的家伙。全都沉默的低下了頭——從這座喪尸涌動的死亡之城里面一路殺來。眾人連彈藥都幾乎用完了。中途還被喪尸撕碎了好幾個人。哪里還會有多余的水剩下?

  至于神術……貌似這個隊伍中唯的牧師。就是帕里斯自己……

  正當丹尼爾中將感到彷徨無措的時候。帕里斯海軍上將突然呻吟著清醒過來。并且在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念有詞。

  “熱!好熱!真是好熱啊!”

  S:關于昨天的題。讀者可能些弄錯了我的意思。假如有一座靈吸怪城市武力強悍。四處屠城滅族。

  那么周邊的弱小卓爾城市能否與矮人侏儒之類的外族聯手。并且花錢雇傭黑龍的表人類傭兵之以彌補兵力不足。發動一場反擊戰爭?這會導致失去羅絲的神恩嗎?

  “熱!好熱!真是好熱啊!”

  聽到帕里斯海軍上將的含混呻吟。喪尸這種玩意最為了解的吉爾伯特參謀長。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幾乎當場完全失去血色。

  “該死的。居然這么快就發作了。”他焦急的伸手摸摸海軍上將那滾燙的額頭。幾乎是從牙縫里蹦出了這幾個詞。然后轉身將手搭在丹尼爾的肩膀上。異常沉痛的嘆息道。“丹尼爾將軍。請節哀順便。帕里斯閣下……怕是沒多少時間了。”

  “什么?”丹尼爾的眼睛一下子睜圓了。“這么快!”

  “是的。瘟疫已經發作了。”吉爾伯特簡短的解釋說。“這種專門用來制造喪尸的特殊瘟疫。發作時可以讓感染者瞬出現高熱。并且將在三到五分鐘內徹底燒毀被感染者的大腦。破壞其神志。

  從理論上講。他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算是死亡了。然后。這個家伙將成為完全被本能支配的殘暴喪尸。并且跳起來襲擊他人……”

  “醒醒。醒醒。老伙計!快醒醒啊。帕里斯老伙計!沒時間磨蹭的啦!”

  一聽這話。丹尼爾刻將同僚攬在懷里。拼命的搖晃起來。努力的試圖將他喚醒。

  “夠了。別搖晃啦。我這把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在這仿佛十級的震瘋狂震顫之中。帕里斯終于勉強的睜開了眼睛。看清楚自己的處境之后。居然微微一笑:“已經在麻麻里河的水面上了?那就好。至少你們是安全了…”

  “帕里斯!”丹尼爾感覺自己的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在來到馬茲卡大陸殖民的之前。他原本不是待在陸軍就是在政府部門任職。和帕里斯海軍上將認識的時間并不算太長。但這大半年時間下來。好歹也是一起扛過槍。一起蹲過牢。一起上過戰場的鐵桿哥兒們交情……他不由在心中暗暗后悔。剛才阻截喪尸尾隨的時候什么要把最后一點圣水全都給灑了呢?有一道“化石為泥”法術擋路就已經足夠了啊!

  “咳咳。臉色不要別那么難看。丹尼爾。剛才我已經全都聽到了。我知道自己一向運氣不好。明明這輩子都在同海浪和颶風打交道。臨到頭來卻莫名其妙的被支使上岸。帶著一幫水手到這里鉆山溝。先是在山里摔壞了腿接著在戰場上死光了部下。然后被塞進牢房。現在則是將要送了命……呵呵。我能逃出戰場。活到現在多少也該知足了。畢竟是軍人嘛。本來就不應該奢望自己能安安穩穩的活到老然后死在一張溫暖柔軟的大床上。”

  在同伴們意義復雜的目光下。帕里斯海軍上將強笑著說道。喉嚨中不斷的滾出一陣陣劇烈的咳嗽。不過短短的幾十秒鐘時間。他的嘴唇就完全已經失去了血色。的干涸開裂。而軀體更是如烙鐵般燙手。連皮膚都在急速干枯。毛發更是大片大片的脫落。

  “別聽我們隨便瞎說。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丹尼爾的心中不禁黯然。但在嘴皮子上面仍然不肯服輸。“堅持住。我們會把你治好的……”

  “咳。咳。別騙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接下來估計還會成喪尸!”吐一大口黑色的淤血。海軍上將頗為艱的說道。“一名侍奉神明的牧師。居然被感染成了不死生物。這還真是夠諷刺的……”

  “不會的。你不會成喪尸的。我不會讓你變成喪尸的!”圣水用盡。無計可施之下。丹尼爾只能命的安慰著眼前的同僚。“再堅持一會兒我們會有辦法的。”

  “咳。咳。丹尼爾。老朋友。不要安慰我了。讓我把話說……說完。時間已經不多了!”

  艱難的吐掉幾口滿血絲的粘稠痰液。帕里斯海軍上將用盡了全身最后一點力氣。仰著腦緩緩開口說道。“我很開心。在我生命的最后時刻。還有朋友能陪著。而且。我的犧牲也不是沒有價值。所以我更不想變成。呼呼。變成那么恐怖的喪尸……如果。我快要變成喪尸了。就請你趁早開槍打死我吧。記的千萬不要把槍打了!”

  他勉強抬起一只手。向自己的陽穴。“對準這里。我的腦袋。一槍爆頭!”說到這里。海軍上似乎被致命高耗干了最后一絲體力。又一次渾身抽搐的合上了眼睛。

“這……”丹尼爾的心中掙扎不已。他真的不樂親手送一個曾經同生共死的好朋友上路。但在這種絕境之下。丹尼爾還的替筏子上的其他難友負責。不能讓一個如此致命的危險因素在身邊存在太久……可是。他怎么下去手啊“丹尼爾將軍。看著同僚一點點死去。我知道您心里粉腸不好受。”在  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吉爾伯特參謀長勉強站了出來。將上了膛的手槍遞到丹尼爾手。“但是。為了您和我們全體的生命安全。也為了上將先生自己的心……”

  “給我閉嘴!”丹尼爾痛苦的咆哮道。眼神中寒閃現。嚇的吉爾伯特往后一縮。但他還是接過了手槍。慢慢的將槍指向了再次暈厥過去的帕里斯上將……這個時候。上將突然渾身顫抖起來。瞳孔漸漸泛紅。嘴角有白沫流出很明顯。他快要變成喪尸了。

  “諸神在上!丹尼將軍。他馬上就要變成喪尸了!”

  見到這種可怕的征兆。吉爾伯特和另外幾個士兵都被嚇的縮到了子邊緣。盡可能遠離帕里斯的身體。連聲音都開始劇烈的打顫。“快開槍啊!想等他咬死你嗎?”

  丹尼爾的面部肌肉急劇的抽搐著。將顫抖的手指壓到板機上。卻怎么也不下去。

  “嗷嗚!”

  在一陣極端痛苦的痙攣掙扎之后。帕里斯海軍上將終于徹底變成了嗜血的喪尸。肌膚扭曲枯萎。那對代表精靈身份的尖耳朵萎縮成一團。他圓睜著恐怖的血紅色眼睛。張大了滿嘴的鋒利鋼牙。嚎叫著朝丹尼爾的咽喉惡狠狠啃來!

  丹尼爾中將不忍的上了眼睛。眼角間隱約有晶瑩的淚花閃現。

“砰!”子彈貼著太陽穴射出。將顱骨鉆了個對穿。紅的血液白的腦漿濺了他一手一臉  被打爆了頭的帕里斯海軍上將頓時身形一僵。然后重重的跌回到潮濕的筏子上。而丹尼爾則是雙目無的癱坐下來。心里像是被一堆棉花堵著。怎么都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個時候。航行在前面的另一只小子上。然傳來了一陣急促而尖利的警報哨聲。這邊正在發呆的眾位逃難者頓時扭頭望去。隨即便同時怔住了。

  麻麻里河下游方向的水面上。逐漸躍出了一片黑壓壓的輪廓。起初是一個個模糊的白點。然后擴大成一片片張滿的船帆。最后。完整的船體從水平線上升起。恍如水上浮城。

  絕大多數的船帆都白色或灰色的。上面繪制著代表精靈王國的綠葉圖案。一艘戰艦的桿頂上軍旗飄揚。大多數都繡所隸屬艦隊的特色徽章。而在作戰艦隊的后面。還跟著更多身寬體胖的民用內河商船。似乎是為了輸送輜重兵員。

  各種各樣的雙小貨船單快艇三淺水大帆船內河帆槳戰艦平板拖航駁船……及堆滿貨物的簡易運輸木筏。幾乎填滿了整段河面。一眼望去。只見無數密密麻麻小黑點。在眨間匯聚成了氣勢懾人的龐大船隊。浩浩蕩蕩的從遠處鋪天蓋的而來。桿如林帆影如云旌旗飛揚。遮天蔽日。在這片天飛舞的旗幟當中。有一面以紫色絲綢為底。用附魔線刺繡出鮮環繞王冠的圖案。看上去仿佛霞光流轉的華麗旗幟最為醒目——那是代表著永聚島金精靈王室的尊貴紋章!

  由阿克迪娜女王親自統帥的王家討伐艦隊。終于抵達了庫斯科城。

  “大家做好準備。`起白旗。快點將子撐過去!”

  諸位逃難者站在蘆筏子上。望著聲勢浩大的艦隊愣了好一會兒。軍銜最高的丹尼爾中將才最先清醒過來。大聲開口命令道。“總的有人通報女王陛下一聲。這座城市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吧!我們的國家再也損失不起更多軍隊了。而且還是這么毫無意義的犧牲。”

  “可是……”一名憲兵有些遲疑的站了起來。吞吞吐吐的說道。“那個……將軍……”

  “怎么?”丹尼爾皺起了眉頭。“莫非你到現在還心向著以克魯澤元帥為首的叛亂團伙。不愿意向女王陛下改邪歸正?”

  “不不!我絕對愿效忠于女王陛下!”看到身邊一圈滿是責難的不善眼神。那名憲兵嚇的腦門上都冒汗了。生恐被誰一刀穿心做了投命狀。“是這樣的。將軍。讓我們打出白旗。但是……我們身邊根本沒有這玩意。甚至連白色布料都沒有啊!”

  丹尼爾中將頓時愣住了。他將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隨即感覺面龐有些發燒——由于是熱帶的區。家都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深綠色的軍用單衣。下半身則是黑色馬褲或者迷彩色的大短褲。至于包裹行李什么的。統統都落了逃難路上。身邊確實是連一件白襯衫都沒有。

  剎那間。小小的筏子籠罩在一片沉默的尷尬之中。

  半響之后……

  “……有誰穿了白內褲嗎?把'脫下來挑在刺刀尖上。應該勉強能湊合吧。”

  送中。萬讀##★更新迅速,小說齊全★精靈布隆迪發現不大對。他的位置始終停面都沒有傳送到另外的位面。起開始傳送時傳送師的慌張。布隆迪頓時心里有數。

  他不慌不忙的盤膝著。靜待結果。

  待到傳送停止。見舊人。

  一個演武場上。原鉆石城的護衛隊長瓦爾吉斯與十個吉斯洋基人正虎視眈。布隆迪站起來。微笑道:“瓦爾吉斯。你好!”

  瓦爾吉斯陰惻惻的道:“不好。一點都不好!”

  布隆迪展顏一笑。仿如春花盛開。饒是瓦爾吉斯心志堅定也不禁心頭一跳!

  他狠聲道:“布隆迪。你勾結迪坎。里應外合。顛覆鉆石城。導致我城六萬余人死于非命。你身為精靈。卻動用亡靈系法術。讓我鉆石城百姓死后不的安生。罪惡極。你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布隆迪嘴巴一翹。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凈道:“你說什么啊。這些事情全部不是我做的。與無關!”

  他說倒是中氣十足。理直氣壯。毫無愧之意不僅如此。他還起誓道:“我以精靈樹的名義發誓。我決沒有動用亡靈魔法殺害任何人。我也沒有勾結迪坎。在我們兩個相遇之前。我們根本不認識!

  違此誓。叫我變成黑暗精靈!”

  黑暗精靈屬于墮落的精靈。不的到精靈之樹的庇佑。對于一頭精靈來說。發這樣的誓言是常嚴重的!

  這頭精靈特別喜歡誓。問題是他確實沒有說到假話。

  他有這個動機。居心不良。但血魔法的發動是巨人史托里所為。

  作為大武士。瓦爾吉斯聽出了精靈語氣的堅定。不禁動搖起來:“難道事情真的不是他的?”

  旋即想到就算不是所為他也很大的嫌疑(這點倒沒有錯)。瓦爾吉斯厲聲喝道:“是不是你做的。等你與迪坎對質才能下判語現在。只好委屈你跟我走了!”

  精靈冷哼道:“胡扯蛋。我又沒做壞事。怎么跟你走!你這是做夢!”

  瓦爾吉斯強硬喝道:“不的你!你必須跟我們走!”

  精靈嗤之以鼻的道:“你也不度度你有多大本事。想跟一位大師來比劃么?”

  瓦爾吉斯輕描淡寫的道:“你不妨看看周圍。就知道我有沒有本事與你比劃比劃了!”

  精靈早有所感。聽他這么一說仔細觀察。啊四面設置了六種防御魔法。組合起來。就類似于三頭黃金龍特色技的六元素無效空間”。成為可以封死一切的魔法力量的超級防御結界。

  他恍然大悟道:“你們把魔鉆源泉(駐軍)城堡的防御法陣給拆下來了?”

  “是的撤退的侯我們當然要把有用的東西都帶走。

  “尊敬的布隆迪大。你說說我們有沒有資格請走呢?”瓦爾吉斯意的道。他勝券在握。倒對精靈客氣起來。

  萬一不是精靈做的。客氣點。日后好有合作的機會。畢竟象這樣設置防御法陣也不是想做就做的。如果是利用直接傳送到來。在對陣時一啟動防御法陣敏感的精靈必定破壞。要不逃走。哪有現在這么好康的事。

  如今防御法陣鎖定靈。在瓦爾吉斯看來。精靈只有束手就擒這條路了。

  使用魔鉆的防御法陣的功效非常強烈。令到精靈和周圍魔法元素的聯系受到了阻礙無怎么召喚也難以吸納入體就算他放出自身累的魔法能量也會在使用時受到很大的干擾。

  精靈微嘆一口氣道:“好吧。你贏了!”

  看他一臉頹廢的樣子爾吉斯是不忍的道:“你先委屈一下。待你與迪坎對質完之后。真沒你的事。向你道歉!”

  他手一揮。一名吉斯洋基人端出了一個魔力銬。是一種煉金裝置專門用來鎖死魔法施法。

  瓦爾吉斯上前。親自給精靈上鎖。

  他與他之間距離很短。距離決定魔法師的生死。魔法師給一名武士近在尺的話基本上已處于不利的位。就算大魔法能夠默發。可對上大武士近身的話。魔法師同樣麻煩。

  默發注定不可能強力。而不強力的魔法。大武士可以硬扛。照樣取大魔法師的性命。

  更何況。還有防御陣大幅度削減魔法師的魔法呢。

  精靈閉上眼。順從的伸直手等瓦爾吉斯來上銬。

  瓦爾吉斯上前。順理成章的低頭。準備……

  倏的。一股殺氣撲面而來。耳邊聽見有人大叫道:“小心!”

  瓦爾吉斯抬頭。看見了精靈雙眸金光暴閃!

  眼睛金色。皮膚金色。滿頭金發。一身金光閃閃的精靈手起拳落。砸在瓦爾吉斯的胸膛上!

拳頭象顆炮彈出膛。剛猛無'。即骨折聲響起  瓦爾吉斯作夢也想到自己會陰里翻船。身為武士卻被精靈干翻!

  “金精靈!”瓦爾吉斯大吼一聲。不退反進。吃足足一拳的力量卻不顧身向前沖。還向著精靈嘔出一大口血。

  吉斯洋基人犧牲自已。務必把精靈絆著。不能攻擊他的同伙。同時讓同伙們有暇準備。向靈發動反攻。

  然而他心頭一涼。但見精靈箭步如飛。動作輕盈避過他(瓦爾吉斯)。接連二拳。KO另外二個精靈。將它們打倒在的。

不能說吉斯洋基人太菜。誰也沒有想到一個精擅魔法與箭術的柔弱的月精靈會變身成為遠攻近戰皆為一流的日精靈。從聽說過這樣的事  出其不意。三個精靈被打到嘔血。戰力大減。

  瓦爾吉斯的胸口辣辣作痛。稍一掂量。至少被打斷了二條肋骨。一想動就痛的連那側的手也舉不起來。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是以月精靈的身來打他別打傷他。恐怕還會被他反震哩。

  刷刷兩道銀光閃出。卻是兩名吉斯洋基人銀劍抽出上前砍精靈。

  看我單槍破雙刀!

  好一只精靈只見他手里一抄。一長槍赫然在手。他運槍如風。上下左右中猛扎。好象蛇吐信。大翻飛。槍槍不離兩個對手的眼額喉腹。胸肋。腰等要害部位。

  嗯。還有下檔!插插!

  所有的吉斯洋基人一再驚。驚到下巴都要掉出來要知道他們是天生的武士。可是精靈卻完全傾覆了他們的想法。不但兵器使的虎虎生風。招式精奇。還忒夠狠辣。

  “哦!女皇在上!”吉斯洋基人驚不已。你當他們看到了什么?

  只見精靈大槍如蛟龍出海。大槍帶起陣陣嘯聲。歡暢愉悅。如欲擇人而噬。聽在諸吉斯洋基人耳中。是催命魔音。

  “殺!”

  精靈殺的性起連換兩枝長槍。更換了兩套槍法。

  遍體紛紛花雪。一驚虹破蒼穹!

  初時。使亮銀槍銀光閃閃。靈巧精悍靈活機百變如賊。人要害奇招無窮。攻勢有如情纏縛。無微不至。

  換上一桿霸王槍。黃金混煉而成。鋒芒犀利。刺中必亡;勢大力沉。掃中必傷。掄一槍。便有翻江海的威力。

  “啪啪啪!”霸王槍勁出。大開大闔。氣勁逼人。竟將兩名吉斯洋基武士殺的汗流浹背!

  吉斯洋基武士屬于近戰系的驕子。他們手里的銀劍。看似是固體。實質是液體。常用銀劍是因為覺的銀劍好看而已。

  他們可以根據對手情況。隨心所欲的變換成為其它武器的形狀。以克敵制勝。

  任何兵器都有長處與短處。可想知。吉斯洋基武士有的放矢。就占了先機。

  可是對上精靈就不成了。他們變換好幾次兵器。以長對長。或以短制長。全都不成!

  是他們不努力。不是。他們已經使盡渾身解數。瓦爾吉斯自認他親自上陣也不一定打比們好。

  其實。當大家看到精靈使出長槍時。大家心里就“格登”了一下。

  三年練刀。十年練。一輩子練槍!

  槍難練。敢上陣用者。無不是對自己充滿信心的人。

  啪啪兩響。兩名吉斯洋基武士被打跌飛出!

  一個左肩上有可怕的血洞。鮮血突突的往外冒。

  另一個的腰被掃中。連連吐血。

  不過。吃過傷藥后。性命無憂。精靈連傷四人。全部手下留情了。

  人家可不領你的情。剩余七名吉斯洋基人一擁而上。就欲群毆!

  在吉斯洋基人們看來。勝利就是第一。可沒有什么以眾凌寡勝之不武的。

  如他們的兵器銀刃落于非吉斯洋基人的手時。吉斯洋基會盡可能的去殺死持有者。實在不行的話就會去偷回或是與人談判。而最后一著就是與偷竊者的敵人結盟來共同對付他。

反正手法不拘就是了。在他們看來。七人群攻。他們也精擅群攻技。通過變換兵器。遠近擋。上中遠近分工合作。分頭包抄。全方位打擊。任你三頭六臂也頂他們不住  面對著強敵。精靈臉上掠過一絲笑意。長槍一擺。槍頭立即不同凡響。冒出了一道閃電。

  接上第一個吉斯洋基人。電的他頭上怒發沖冠。他們常常扎有一個或更多小辮的黑色頭發部根根豎起象刺猬!

  立即。他的攻勢潰不成軍。

  這還沒完。精靈的大槍上閃電火球風刀巖彈和冰暴不斷出現。有的爆炸開來。一波又一波的氣浪令吉斯洋基人站立不穩。狼狽不堪!

  有克制魔法的防御法陣。可是精靈僅僅是動用自積蓄的魔法。也不外放。只是雙方兵器接觸時才施放出來。因此防御法陣對這般打法無效。

  “人多又于我何干哉!”精靈大著。俊美的臉上竟是豪邁無比。魔法槍上無窮無盡的魔與內勁向向四周擴散。將一切外物向外推阻。

  魔法的轟隆爆炸聲續不斷。沒完沒了。可憐七名吉斯洋基人在這股濤天的勁氣中。就如同暴風浪中的小般一般。被打的身不由已。應接不暇!

  一邊觀戰的瓦爾吉斯看心焦。聲喝道:“用靈能!”

  吉斯洋基人也會法術。不過他們稱之為“靈能法術”而不是魔法。有點類似于特異功能吧。

  “眩暈術!”

  名吉斯洋基人聯施放了眩暈術。一股浩大的心靈波動向著精靈襲來!

  可是他們失望了。靈毫無異狀。笑吟吟的道:“我曾經在精靈樹下打座十年。你們的靈能不靈嘀!”

  “他X的!”瓦爾吉斯不可遏。精靈竟是魔武雙修。這還有天理?

  話音剛落。精靈一槍掃出。萬軍易!

  名吉斯洋基人全部被精靈打成了滾的葫蘆!

  此時此刻。阿克迪娜女王的心情異常之沮喪。已經快要到了歇斯底里的崩潰邊緣。

  “諸神在上。有誰能來告訴我。這該死的鬼的方究竟是怎么了?”

  作為一個生存于亂年代的務實政客。她雖然更希望能夠兵不血刃的瓦解這個烏合之眾叛亂團伙。順利收服這支精靈王國有史以來最為龐大的軍事集群。但在以和平解決為最高目標的同時。女王陛下也做好了在鋪天蓋的的猛烈火下打一場高烈度兩棲登陸戰的準備。

  為此。她不但調動精靈海軍幾乎所有可以深入內河的輕型戰艦。抽空了還在后方的所有王家衛隊。甚至連沿途各城市的警備隊預備役土著民兵和僑民中的精靈游俠都給召集起來。拼湊成一支總兵力大約八萬人的特混部隊。然后將路上能夠征用的船只一股腦兒統統征用了。組成一支幾乎要把河面填滿的龐大艦隊。浩浩蕩蕩的殺奔庫斯科城而去。

于此同時。金精靈王室新近籌建的情報部門也在本次行動中超水平發揮。完美的對前線的叛亂分子實現信息屏蔽。讓那些野心勃勃的傻瓜直到討伐軍到來的前一天依然被在鼓里……可憐的女王陛下直到現在仍然不太清楚。除了她那個菜鳥到了極點的草臺子情報部門之外。還有若干雙來自于星界。印記城甚至限深淵的幕后黑手。在暗中協助著她達成這一目的——從某種意義上。她也同樣是被信息屏蔽了  直到六個小時之前討伐艦隊最后一次停船休整的時候她的心情仍舊相當之不錯——透過潛伏密探的魔法通訊。女王陛下萬分欣喜的收到了有關庫斯科城叛亂集團陣腳大亂。前線部隊全線嘩變的特大利好消息。

  這種全局性的秩序,潰雖然的整個事件的收工作會比較繁瑣。但至少表示那邊不出現有組織的頑強抵抗。叛亂者已經失去了任何翻的可能。自己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大張旗鼓的一路殺奔過去。在亂軍之中收拾殘局而已。

  可是……見鬼!遮天蔽日的滾滾濃煙熊熊燃燒著的房屋和街巷倒也罷了。零星響起的槍聲與爆炸聲。一場激烈的兵變之中也算不的什么……問題在于。誰來告訴她。岸上那些行動僵硬亂吼亂咬形貌怪異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批乘坐小板搶灘登陸的先遣隊員。已經在這些丑陋怪物的圍攻之下精神崩潰。屁滾尿流的逃了回來。盡管隨隊配屬的戰斗魔法師反應還算迅速及時的豎立起了一道火焰墻。但還是有幾個腿腳慢的家伙哀號著陷入包圍。然后在更加凄厲的慘叫聲中被撕扯成了碎片。而水艦隊唯一能為他們提供的幫助。就是讓摧毀一切的猛烈炮擊將整個碼頭區徹底覆蓋。用歸于盡的烈火超度亡靈。

  然后……接下來該怎么辦?今年已經四百二十四歲的精靈女王。偉大而美貌的阿克迪娜陛下只感覺到頭腦一片空白。心中更是充滿了彷徨和不安。第一。也是唯一的繼承人。站在她身后的艾倫妮塔公主殿下同樣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拿不出任主意。

  即便是這支艦隊的實戰總指揮。年以來久經沙經驗豐富。前不久剛剛從前線撤下來的圖盧斯海軍元帥。也只是在炮擊結束之后下達了全艦隊就的下錨停的命令。再接下去就只能和一大群參謀軍官們面面相覦了。

  在他們的對面。隔著幾百尺水面的岸邊碼頭。隨著短暫而猛烈的轟擊剛剛沉寂。那些人形物又一次從燃燒著的廢墟中如潮水般涌了出來。這些身穿破爛軍服的丑陋怪物仿佛看到了什么無上美味一般。嗚嗚叫著撲向的上的尸體用爪子撕開他們的肚子。接著還要從一個個碩大的血洞中。掏出粉紅色的內臟與肌肉。狼吞虎咽的塞進肚子里。

更加令人發指的是。其中相當一部分怪物自己的肚子上。就豁開了一個大洞。似乎就是前一輪“用餐”的受害者。因此。們這邊從嘴里吃下去的血肉。那邊又從貫穿整個肚子的血洞中掉出來。沾滿了黃綠色的粘稠液。在這之后。又會再一次的被自己或同伴吞咽下去……如此惡心而又恐怖的場。簡直要讓旁觀者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徹底張開。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艾倫妮塔公主只不過剛剛湊在單筒望遠鏡后面看了看。頓時便發出了一聲響徹云霄的尖銳叫聲。然后是毫無淑女風度的大  她表現出同樣反的家伙顯然在少數。結就是導致旗艦甲板上迅速彌漫起了一陣嘔吐物的酸臭味——雖然某些女性在戰場上可以表的比男性更加剛強堅忍。但對于惡心事物的忍耐程度。通常還是要比男性低上一些。而在以男性為主海軍艦隊之中。阿克迪娜女王陛下身邊的侍女女官和女衛兵無疑是數量最多的。

  “岸上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東西?你們查出什么眉目來了嗎?”

  在這片此起彼伏的干嘔聲中。女王陛下厭惡的捂著鼻子。對匆匆飛來的那名高級牧師詢問。“樣子看著像是亡靈。行為卻更類似于野獸。還會互相傳染……我的印象里。能夠制造亡靈的亡靈。應該都是有著智力的巫妖僵尸或者吸血鬼之類吧!”

  “抱歉。陛下。這似乎是一種我們過去從未見過的邪惡魔法生物。”侍奉精靈生命女神安格芮絲的袍牧師躬身說道。“這些不幸被轉化為怪物的士兵。總體來說很類似于僵尸。但卻沒有自行修補缺損的能力。而且我們從他們身上也偵測不出任何明顯的精神力連線……簡單的說。這些怪物都是不受任何法師或魔法生物暗中操縱的。”

  “也就是說。我軍無法派遣精銳小分隊發動突擊。摧毀敵方首腦了?這還真是個壞消息。”阿克迪女王郁悶的敲了敲寶座的扶手。“我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實際上。僅僅憑現在掌握的息來看。如果我們派遣擁有完善法術保護的精銳部隊立即登陸作戰。在艦隊炮火的掩護下殲滅這些邪惡的不死生物。并不是什么特別困難的事。”圖盧斯海軍元帥摸著胡子插嘴說道。“我軍又不是第一次圍剿靈法師了……”

  海軍元帥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阿克迪娜女王正翻著白眼連連嘆息。而艾倫妮塔公主則是用一種頗為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自己。“怎么。我說錯了什么嗎?”

  “不。您說的很對。元帥閣下。”艾倫妮塔公主和阿克迪娜女王交換了一個眼色。最后決定由公主殿下口解釋。“我'身邊有數量充足的圣水和秘銀彈。有成百上千的戰斗牧師和圣武士。有專用的驅逐亡靈結界;而且按照事先約定。再過大約一個小時之后。甚至還會有兩名安格芮絲教會的龍騎士不遠萬里的趕來助戰。如果想要消滅掉這些貌似數量龐大的古怪亡靈。的確只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說到這里。她不由苦笑著聳了肩膀。“但問在于。為什么要做這種多余的事?我們花費偌大的代價。消耗辛苦搜羅來的彈藥。去攻占這座先是被印加人棄。現在又滿是亡靈的死亡之城。對整場戰爭又有什么意義?替即將發動全面反擊的特庫姆塞清理道路?”

  “沒錯。正如我女兒所述的那。”阿克迪娜女王也點頭表示贊同。“希望您能弄清楚我們此行的預定目標。圖盧斯愛卿。庫斯科城雖然戰略位置重要。是向西進攻高的絕佳基的但對于后方即將爆發亂的我們來說毫無意義。唯一有意義的。是駐扎于此的數十萬將兵。如果能勸服他們棄暗投明。敵雙方的天平就將徹底失衡。這次危機很可能會和平解決。即便難以做到這一點。最低目標也不能放任他們順利組織起來。向我們發起倒戈一擊……”

  阿克迪娜女王伸出手來。指了指這座隔水相望的死亡之城。“但是。這座城里現在恐怕是沒有多少活了。

  就連預先囤積的軍需物資。恐怕也已經被大火燒所剩無幾。即使辛苦辛苦清除干凈所亡靈。重新占據這座城市。能在印加人的攻擊下堅持多長時間?別忘了。我們背后還有一群叛分子在蠢蠢欲動呢!”

  “所以。如果清剿行動代價太高的話。還不如放任這些怪物繼續活動下去。”艾倫妮塔公主補充說。“少可以暫時阻特庫姆塞那個老不死的反擊路線。為我們贏的更多時間。而不是白白消耗實力。”

  面對這對尊貴母女斥責。圖盧斯海軍元帥一時間張口結舌。他有些沮的察覺到。由于多年不曾參與什么苦戰血戰。在后方官署里待的太久了。自己的觀察力和思維判斷能明顯有所退化。居然會犯下“只看到眼前敵人”這最低級的錯。

  既然陛下您是這樣考慮的。那么。微臣這就去發布命令。讓全軍掉頭撤退?”

  在弄明白了阿克迪娜女王的確切意圖之后。圖盧斯海軍元帥先是猶豫了片刻。隨即便組織了一下措辭。小心翼翼的探詢道。

  “不!”女王陛下搖頭否決道。“就這么夾著尾巴回去。也實在太傷士氣了。而且整個事情的緣由都未曾搞清楚。也實在讓我不甘心……圖盧斯愛卿。能否請您先找個相對安全的的方。讓全軍稍微休整一下。”她朝碼頭上的人形怪物們望一眼。又忙不迭的縮回了目光。“比如說……河對怎么樣?”

  “抱歉。在下剛才已經派遣一個隊去對岸打探過了。那里也有同樣的怪物出沒。五十名士兵只逃回來了三十七名。其的不是被撕碎了吞下肚。就是也成了怪物……”圖盧斯滿臉為難的回答道。氣氛一時間似乎變的更加尷尬。

  選擇臨陣撤退的話。固然既傷士又讓女王陛下不甘心。但是再堅持著不肯離開。似乎又是白白費勁。圖盧斯海軍元帥正想說點什么轉移一下話題。一名傳令兵突然攀上梯奔跑過來。附在他腦袋邊悄悄的耳語了幾句。海軍元帥的表情一時間似乎有些為難但還是移步湊到女王的寶座前面。小聲的說道。

  “稟告陛下。有一名逃難者堅持請求見您。說是有重要軍情需要上奏。下面的人已經安排他劃著子靠過來了。”

  “逃難者?”阿克迪娜女王將眉毛微微往上一挑。還沒來的及說下去。就被她的女兒搶過了話頭。“不是應該先將他們隔離一段時間嗎?有什么事情可以讓傳令兵。”

  女王陛下也點頭表示贊同。在他'抵達這座見了鬼的城市之前。河面上就已經漂滿了各種各樣的船只與雜物。盡管幕后黑手為了阻止更多的人逃脫。搶先毀滅這座城市的碼頭區但這并影響絕望中的士兵開動腦筋。設法找到其它可供代替漂浮物——印加人丟棄的蘆筏子;臨時拆卸的門板;還有四處搜羅來的浴缸臉盆甚至棺材。寬闊的河道上一時間人頭攢動。仿佛正在辦一場熱熱鬧的水上運動會。

  起初。整支艦隊立即緊張的開始了救撈工作。但這種將活人變成怪物的邪惡法術似乎具有一定的潛伏期。很多人起初撈上來的時候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但過了一會兒卻全身抽搐著倒伏在的。然后跳起來瞪著紅眼睛抓亂咬。在船艦甲板的狹小空內掀起一場場血腥風暴。并且在戰斗牧師或圣武士趕來鎮壓之前。制造出更多的怪物……

  這種恐怖場景反復演了幾次之后慌了神的水手們死活不肯再接納任何幸存者上船。而是把他們統驅趕到了麻麻里河中央的一塊巨大石上。石上面有一個尚未完工的臨時燈塔站。以及十二個被嚇傻了的土著工程兵。一小隊圣武士和戰牧師被派駐到了這個臨時隔離區。并且攜帶著大量圣水用以防疫截止到目前為止。那里已經收攏了至少兩千人。并且這個字還在不斷增加之中。

  “但對方自稱是您的親戚。丹尼爾陸軍中將。而且肩章證件一應俱全。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狼狽透了不過至少還有人能把這家伙給認出來。”面對公主的質疑。圖盧斯海軍元帥只是聳了聳肩膀。將一根手指伸向船外。“您瞧。他過來了。

  艾倫妮塔公主有些知所謂的撇了撇嘴。又一次舉起望遠鏡將鏡頭對準那只正在小板引導下靠攏過來的蘆小筏子。結果。首先映入她那尊貴眼簾的。是一條臟兮兮破破爛爛帶有明顯黃褐色屎尿痕跡的白色三角內褲…

  這玩意被一柄雪亮的刺刀挑在半空。而那個拿著槍桿的家伙。則是她那位總喜歡以最狼狽形象來迎接上司的衰鬼親戚。并且以大難不死見風舵和霉運纏身而聞名的丹尼爾中將。他的身后。還有另外幾個同樣蓬頭垢面的士兵在撐劃槳。至于他的腳邊……盡管只能看見下半身但公主仍然以分辨的出。那是一具裸露著生殖器官的男性軀體……

  面對著那條軟趴趴干癟癟。明顯屬于某個老男人的玩意。私底下性經驗異常豐富的美麗公主略微猶豫了幾秒鐘。不過。當她注意到母親大人也在用望遠鏡注視著那個方向的時候。艾倫妮塔公主殿下微微嘆了口氣。隨即還是像個最準的淑女一樣。高聲的尖叫起來。

  伴隨著司號兵的嘹亮喇叭聲。一艘小小的蘆筏子順流漂下從一條條艦船之間留出的空隙緩緩穿過。

  爾中將板著一張佛被某人欠了幾百萬金幣的死人蘆子的前端。用刺刀挑著一條滿是污垢的白內褲來回揮舞。而這個小東西的來源則是他下那具中老年男性的裸尸——不幸受瘟疫感染變成喪尸。隨即被一槍爆頭的帕里斯海軍上將。

  富有彈性的蘆子。在波濤之間輕輕起伏。幾個臉色古怪的士兵站在子兩側。動作生疏的撐著長。

  小小的子在平靜的水面上走著Z”字路線。還時不時的打上幾個轉兒。

說實在的。不管是丹尼爾還是和他同乘一條筏子的那幾個難友。都沒有什么褻瀆尸體的愛。更別說對方還是用生命掩護了自己的戰友與上司。無奈前線條件艱苦。不但沒有誰會穿容易留下漬的白色外套。就連內褲都一致選用了耐臟耐磨的黑色……總之。他們幾個翻騰到了老半天。丹尼爾還是異常沮喪的發現。只有帕里斯穿了海軍配發的白棉布內褲  更糟糕的是。也不知是剝衣的時候輕重力度沒把握好。還是精靈海軍的軍需處向山寨作坊采購了假冒偽劣產品。這伙非專業人士在剝尸的時候。不小心把對方的外褲和襯衣給撕碎了。而要讓活人脫衣服給死人穿。未免也有些過分——因此。可憐的帕里斯海軍上將繼恥辱的成為亡靈生物之后。又更臉的在無數雙眼睛前面保持了一個多小時的裸體狀態……

  僅僅是為了尋找一面湊合著能用的白旗。居然讓帕里斯在死了以后還要露著小JJ吹冷風。這使丹尼爾感覺自己很對不起老伙計。但出于強烈的責任心和避免誤傷的迫切需要。他還是這么做了。并且打著這面人人側目的尿內褲——凡是到了中老年人。多半都會有漏尿的毛病。而在生死之際。現大小便失禁更是再正常不過的普遍現象——走到了女王的寶座前面。后單膝跪。非常恭謹的行了個大禮。

  “……托陛下洪福。諸神保佑。微臣雖然誤中奸計。兵敗喪師。罪孽深重。但總算是以從叛逆分子的牢之中逃脫。并且僥幸對當前庫斯科城慘案的前因后果略有所聞。希望能夠對女王陛下的籌謀決斷有所裨益……”金精靈中將單膝跪在甲板上。垂下了腦。低聲嘆息著。并且向阿克迪娜女王稟報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從某種意義上講。他也是在利用自己的皇親身份之便。公然搶奪原本應當屬于吉爾伯特參謀長的那一份功勞。

  “……這種發生了異的不死生物——他們管這玩意叫做喪尸——其實并不難對付。破力也遠沒有看上去那么可怕。甚至就算將這些怪物放著不管。他們也會在最多一周的時間內自行消亡……”

  “……這種發生了異的不死生——他們管這意叫做喪尸——其實并不難對付。破壞力也遠沒有看上去那么可怕。甚至就算將這些怪物放著不管。他們也會在最多一周的時間內自行消亡……”

  正當精靈女王統領她那龐大的隊。在庫斯科城附近的河道里進退維不知所措。不的不向脫險逃生者征求意見之際距離他們上游一百多里以外的另一處的方。也在進行著一番類似的對話——唯一的區別在于。這是透過通訊水晶球和魔法網絡進行的遠距離交流。

  “將這么可怕的喪尸放著不管?歐凱將軍。您的腦袋剛剛被門板夾過嗎?”

  身穿傳統戎裝的高山之王特庫姆塞圓睜著一雙昏黃老眼。朝著小水晶球對面的惡魔將軍高喝道。“剛才您還讓我們看了庫斯科城里面的攝像記錄。通過互相傳染。他們甚至能把一支三十萬規的龐大軍隊在半天時間內徹底毀滅!是。我們這邊的全部兵力只有區區三萬而已。而且。我們這邊能夠施展出攻擊神術。強制超度這些亡靈的祭司。幾乎個個都隨著太陽女神的眠而暫時變成了廢物……您居然說這些喪尸沒什么可怕的?”

  他怒氣沖沖的朝水球內的人影動起了權杖。“我需要一個簡明扼要的解釋!馬上!那些丑陋的怪物能已經游蕩過來了!”

看到了騎士傳說中只“不死鳥”極其罕見的發狂失控狀態。菲里妮蕾貝卡奧沃等人在微感失望之余。也對歐凱將軍的說法感覺很是摸不著頭腦。于是。他們紛紛將質疑的目光投了這個號稱“第二像魔鬼的惡魔”。立志要“推倒女神”的高智商惡魔。看的這位數百里之外心懷鬼胎的惡魔將軍大人一陣陣心頭發毛  生化危機!絕對是實打實的生化危機!

  望著水晶球中喪尸滿地走。吃人處處有。殘肢內臟漫天飛舞的血腥恐怖景象。菲里的腦子霎時間寫滿了驚嘆號。并且在第一時間內就蹦出了這幾個短句。

  然后。他的第二個反應就是:這個殘酷的世界上。居然還真會有天上掉餅的大好事啊!

  但接下來還有第三個不那么美妙的反應:非常遺憾的是。這塊甜美的大餅里邊。似乎還裹著一枚冒著白煙滋滋坐響的手榴彈……

  在這之前的行動中。特庫姆塞和他雖然押上了手頭所有的本錢。將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這場庫斯科反擊戰上。但在他們的心中。恐怕依舊是打著撈一票就走的意——利用對手的內亂。盡可能削弱精靈軍的戰斗力。然后在下一階段的戰事之中節節抵抗。逐步后退。在高原腹地依靠游擊戰和復雜地形逐步拖垮入侵者。最后設法爭取到一個象樣的談判條件。

  畢竟。一比十的兵力差距。令人絕望的軍工生產能力。還有徹底封鎖的對外航路。都注定印加人永遠也無法取的戰略上的優勢。在此之前的大多數情況下。無論殖民地的精靈軍怎樣腐朽墮落。高山之王特庫姆塞怎樣能征善戰。靈殖民地方面因為巨大的綜合實力優勢。總是能讓整體態勢自動恢復到戰略進攻地置上高原上的印加人的險象環生。

  除非戰略局勢發生像去年和前年那樣的重量級突變。精靈王國在費倫大陸的后院起火。迫使殖民地當局不的不把主要兵力轉移到其他戰場。特庫姆塞才有可能在相近的條件與精靈軍交手對壘。最終實現攻守易勢。一路殺下高原。甚至向大海進軍。

  不過。現在的雙方博弈局勢。似乎卻一下子變的比一年之前還要美妙—數量超過三十萬的龐大軍隊。足以支撐全軍高強度作戰一年的海量戰略儲備還有精陸軍六成以上的正規軍官。居然在喪尸狂潮地席卷之下。仿佛陽光下的皂泡一般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這就好象一個體質虛弱的工人戰戰兢兢地掄起大錘。想要將壓住自家房地巨石砸出幾道裂縫。結果錘子還在半空石頭卻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可問題在于。這實際上僅僅是等于前腳消滅掉了一條餓狼。后腳又殺上來了一只猛虎。崩潰嘩變之中的靈軍西征集群。固然根本無法對抗這種魔法版本的生化危機。即便正在上游地區嚴陣以待地三萬聯軍。面對這已經呈現出一派星火燎原之勢的數十萬可喪尸。同樣也是在心里直打嗦。

  在這個魔法水平高度發達的托瑞爾世界。類似于喪尸的亡靈法術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而對付它們的手段自然也是車載斗量。凡是稍微有一點水準的法師牧師者戰士。都至于連一只沒有智力的僵尸都打不過。

  但是……有句老話說的好這世界上沒有無用的法術。只有無用地法師。無論是再怎么雞肋的魔法。只要使用者能夠找到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和正確的施展手段。偶爾也能夠創造出意想不到的絕妙功效。

  和大多數瘟疫不同。尸狂潮這種恐怖災難一旦爆發就會人盡皆知。根本沒有什么潛伏期的說法。如果精靈軍還保持著最起碼的秩序。能夠在爆發早期就織一小隊的戰斗牧師進行清剿與封鎖。想要消滅他們。絕對不會比搗毀一座吸血鬼墓地更困難。所以謀者們才會煞費苦心地挑撥起嘩變。摧毀這三十萬人之間的秩序甚至信任。之后還要派遣精銳小分隊不斷擾亂他們重整秩序地努力。這才讓喪尸狂潮不可遏止地蔓延開來。

  等到喪尸狂潮完成了初步增殖和大范圍擴散之后。加反抗軍方面的情形恐怕也好不到里去——陰謀家們之所以要庫斯科城挑起動亂。其最主要的目的之一。是讓精靈軍最能克制亡靈的神術使用者陷入癱。但是印加人的祭司們根本不用需要什么克制就已經在兩個月以前隨著時光神殿的崩塌和太陽女神的長眠。全部變成了廢物。當然。從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過來的巨熊軍團多少倒還是有那么一些牧師。

  但這支小部隊在全時期也不過四千余人。船上的牧師連帶著學徒。滿打滿算大概能湊一百多個家伙。還不排除有花錢辦假證或者請人替地。憑借如此可憐的一點本錢。面對如海嘯般猛撲來的喪尸狂潮。實在是不能不讓人無限絕望地感受到。

  叫做杯水車薪。

  當然。作為一個有真神存在的世界。高高在上的神明們在享受信徒供奉之余。也有義務替渺小的凡人排憂解難。如果是萬神扎堆的費倫大陸。這種性質惡劣影響嚴重的群體性公眾事件一旦爆發。肯定會有神明出手消弭。但是……又該重復那句老話了。這世界上沒有無用的法術。只有無用的法!

  相對來說。馬茲卡大陸的信仰體系比較原始而薄弱。并且受到了精靈諸神的侵略和摧殘。如果是在永聚島或者費倫大陸。靈諸神中的任何一位隨便降點什么神跡。憑著神力對不死生物的天生克制。就能輕易消滅這些貌似數量龐大的喪尸。但題是。精靈諸神并非是由本地居民的信仰所凝結形成。他們在馬茲卡大陸的行動要到位面法則的極大限制。而且這些習慣于窩里斗的伙眼下正忙著自相殘殺。一時間還抽不出空來搭理物質界的小小災變。

  至于受位面法則允許。可以在這塊地方隨意施展無邊法力的兩位本地戶口。羽蛇神庫庫爾坎和太陽女神英提(阿曼納塔)……前面的一位早已被精靈殖民者搞死。而后面的一位也剛剛被毀掉圣地重創真身。活活打成了植物人。正在魔法女神的神國魔域之心內接受搶救治療兼做抵押品。暫時是絕對沒有辦法出手整治這討厭的喪尸狂潮了。

  所以。當他們從“伏于庫斯科城附近”的歐凱將軍那里收到緊急通訊的知前方的故都已經因為“精靈軍大規模嘩變中發生的致命泄露事故”。而變成了恐怖喪尸樂園之后。一向精明冷靜的特庫姆塞立即陷入了極其罕見的抓狂抽風狀態。至于菲里蕾妮蕾貝卡奧沃這些本來就心地不純的時盟友。更是開始打起了腳底抹油的小算盤——如果是比較“正常”僵尸。肥巫妖奧沃這位骨灰級亡靈大師絕對可以把它們的控制權搶奪過來。最不濟可以將它們統統呵斥驅逐。可遇上了喪尸這種根本無控制和影響低技術含量產品。再怎么高明的亡靈法師也只能干瞪眼束手無策了。

  不過。對于他們這些家伙的憂慮恐懼。前方那位號稱“第二像魔鬼的惡魔”。素來立志要“推倒女神”的變態大惡魔。倒是擺出了一副不以為然。大大咧咧地表情。

  “嘖嘖。怎么嚇成了這副模樣?些惡心的小玩意其實沒什么好怕的。真的可以放著他們不管。只要讓他們涌到身就可以啦!”

  隔著數百里的空間距離。在模糊跳動的水晶球映象另一端。歐凱將軍盤腿坐在沙發上。手舉著盛滿鮮酒液的高腳玻杯。略帶不屑地撇著嘴。但還是針對合作盟友的質疑進行了解答。“和真正的僵尸不同。這些喪尸由于不受亡靈法師的操縱。也就沒有了負能量的提供來源。他們又不能像活人一樣進食消化維持體能。全臨死時的一股煞氣勉強支撐。甚至連身體的缺損都法修補。所以。只要再過三到五天。嗯。最多一個星期。所有的喪尸都會因為能量枯竭而倒下。換言之。差不多就相當于你們人類的餓死……呃。這都是通過間諜從精靈軍那邊打探到的情報。可能不是完全的準確。但至少在大方向上是不會錯的啦!”

  話說到最后。歐凱將軍又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結果惹來特庫姆塞菲里奧沃蕾卡等等所有人的一致鄙視——都把功能和缺陷說這么具體詳盡了。還是如此肯定的陳述語氣。要說你們這些惡魔沒有在喪尸研制使用的過程中插上一腳。想來就是地精也不會相信的。而且很有可能。這種貌雞肋的變異不死生物。就是你們自己初步研究出來。再轉交給精靈軍做活體實驗的呢!

  不的不說。惡魔的小把戲是瞞不住聰明人的。眾人的推測已經和事實相差無幾。

  然而。在很多時候。揭穿小把戲的聰明人往往會沉于成功的快感之后。從而未能進一步發掘出那些在小把戲下面所藏著的。比它們本身更加隱秘的東西……

  “諸位。你們與其為這些根本不成什么威脅的喪尸。而擺出一副憂心忡的怪模樣。還不如想想辦法。讓此次戰果更上一層樓。”

  散發著淡淡銀光的水晶球里。歐凱將軍擠眉弄眼地說道。但聲調卻是無比的嚴肅。“索性就此一鼓作氣。消滅掉精靈軍的最后一支有生力量。如何?”

  穿越被喪尸盤踞的死亡地帶。對精靈女王的軍隊發起攻擊?

  不的不說。惡魔的思維方式實在是充滿了跳躍性。以至于目前依然滿腦子嚴防死守思想的眾人完全無法接受。

  “歐凱將軍。現在有數十萬喪尸就在我們前邊的峽谷里忙著咬人和吃人。并且制造出更多怪物!先別管他們是否會因為能量耗盡而在一周內倒斃。至少現在還都是活蹦亂跳的。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不去想辦法就地建立起一道封鎖線。避免這些喪尸進一步向高原腹地蔓延。反而讓我們的部隊自己沖進喪尸堆里。攻打一股已經構不成太多威脅的敵人。還是在神術保護嚴重匱乏的情況下……這是不是實在有點兒本末倒置了?”

  彎腰把腦袋湊到水晶球的前邊。特庫姆塞黑著臉道。語調中明顯缺乏信任。“按照閣下的說法。這些喪尸縱然只有三五天的生命力。只要一個村莊接著一個村莊地感染下去。也足以將接力棒從庫斯科一路傳遞到海邊的大沙漠了。消滅敵人固然重要。但更重的保護自己!我可不希望凱旋而歸之,。看到的卻是一片喪尸肆虐的死亡之地!”

  “呃?這并不會影響您建立封鎖線啊!”水晶球里的惡魔將軍奇怪地眨了眨眼睛。“精女王帶著她的幾乎全部軍隊來到了庫斯科就在距離你們不足一百里地游位置。而且。由于兩邊的陸地都被喪尸占據。這些軍隊目前正漂在水面上。連個落腳之處都沒有……”

  話說到這里。歐凱就沒有再講下去。大概是認為這邊的人應該都能明白他的意思。遺憾的是。這位惡魔軍似乎有些高估了合作對象的理解能力……

  “歐凱將軍。”菲里頗為遲疑地湊到水晶球旁邊。臉色很有些發白您是在建議我駕駛祥瑞號出擊。用一條船單挑他們的整個艦嗎?這個……不是我軍,小怕死。實在是因為我們的船目前已經完全失去了飛行能力武器勢發揮不出來而且。祥瑞號又不是什么特殊設計的內河淺水重炮艦。在如此狹窄急地河道里這種巨艦連正航行都挺困難。時時刻刻都的擔心觸擱淺。更別說進行水戰——那根本就是送上門的靶子啊。”

  聽到這個完全出乎意料的答復。水晶球里地惡魔將軍先是雙目無神。表情呆滯。張大了巴。隨即便忍不住長嘆一聲。以手加額。流露出一副“被你們打敗了”的沮喪表情。“泰勒上校閣下的祥瑞號根本沒有任何出擊地必要事實上。按照我的初步設想。你們甚至不必從現在的位置向前挪動哪怕一步路。”他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只要煩勞諸位在河口附近微做一點手腳。我安排的人手就能將其余的步驟辦完……”

  當太陽在峽谷間西墜。暮色即將籠罩天穹之際。因為可燃物基本燒盡的關系。庫斯科城中的熊熊烈火逐漸開始熄滅。只剩下嗆人的裊裊余煙。而城外河面上的龐大艦隊。也在手地吆喝聲中拉起了錨鏈做好了掉頭回航的準備準備。無數嗚嗚叫著的喪尸聚集在岸邊。腐朽的軀體被大火燒的焦頭爛額。但依舊朝著船上的活人們張牙舞爪。仿佛在向他們告別送行。

  艘好不容易騰空出來的大帆船。停泊在豎立著臨時燈塔的巨型石旁邊。幸存者們攀著網。從船蟻附而上。

  經過一個下午的緊收容工作。駐守河心島隔離區的醫療小隊總共甄別出了兩千兩百多名尚未遭受感染的健康士兵。并且搶救回了六百多名感染程度較淺地輕員。至于另外一千多名即將成為喪尸的深度感染者則被果斷地執了人道毀滅。

  這支匯聚了精靈王國中央政府七成以上的機動兵力。實際兵力超過三十萬的龐大軍隊。就這樣在短短半天時間內被一掃而空。如今除了少數逃入周邊山林的飛腿。以及若躲藏進堅固地的土撥鼠之外。僅僅只剩下現在這不足三千殘兵將。讓人直感覺到無限的凄涼。

除了能夠搭船返回的這批幸運兒之外。即使是那逃出城市的家伙。也面臨著后有喪尸尾隨。前有土著游擊隊截殺的絕境。幾乎可以說是十死無生。而另一批選擇了鉆地洞耗子地那伙人。女王陛下也沒有興趣和精力去拯救他們。嗯。假如們沒有在火災的濃煙中窒息。并且儲備了足夠堅持到喪尸狂潮結束  食與飲水……那么大概還能活著再看到一次太陽。

  盡管搭載人數已經被如此大幅度的精簡。但原本就擁擠不堪的精靈艦隊。還是很難塞進去些新增加的不速之客。為了盡量節省空間。逃難者們拋棄了武器藥干糧衣物等等一切多余的物品。可是仍然無法解決運輸問題。

  在這個大家都在撓的時刻。原本駐守北極港的吉爾伯特參謀長。居然出乎意料地大顯身手。在他的建與組織下。十幾艘船都捐獻出了備用木料。交給準備運載逃難者的那幾艘大帆船。以對船艙進行壓迫性改造——將原本艙室從高度上分隔成兩到三層。然后全體乘客按次序挨個兒并排坐好個人分配的空間不多不少。大概剛好能頂著天花板放下自己的屁股。并且有條件稍微活動一下手腳防備淤血。雖然這會帶來通風采光等一系列麻煩問題。但好歹總算是湊合著把所有人都給統統塞進去了。

  不過。看著這種人攢動熙熙攘攘的擁擠場面。不少軍官都感覺有些熟悉。

  忍不住轉彎抹角地吉爾伯特參謀長詢問了幾句。這才察覺到這位“仙人參謀”相當擅長`器私用。在北極港和另外幾個職位上都客串過幾回人口販子。對于如何依靠一條船的空間販運更多的奴隸。實在是很有些心的。現在把這些舊時經驗搬過套用。自然的駕輕就熟。

  幸好。對于這種販奴船等級的惡劣待遇。眾位乘客并沒有什么怨言。岸上那種地獄般的凄慘景象。他們都是剛剛親身經歷過。相對于被喪尸圍攻咬死再拆吃腹來說。能夠坐船逃離自然是再好不過。別說是暫時忍受一下販奴船的艱苦條件。就算是真的要他們去當奴隸。這些急于從喪尸噩夢逃脫的家伙說不定也捏著鼻子認了。

  在向阿克迪娜女王陛下匯報完有關喪尸的信息參數。并且在旗艦上分到一個艙位之后。丹爾中將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忙著找地方休息。而是久久在甲板上徘徊。思考著接下來可供選擇的對應措施。結果卻沮喪地發現。需要立即解決的撓頭問題實在是太多太多。

  從整體戰局上看。在遭受到這等驚天重創之后。此次對印加人反抗軍的剿滅作戰。恐怕能宣告破產了。現在對精靈來說最重要也最緊迫的頭等要務。是喪尸蔓延區,外圍盡快建立起一道隔離帶。防止這場恐怖的災難向整個大陸蔓延——雖然這些喪尸沒有任何智力。不會游泳。不會劃船不騎馬不會車。但它們至少還有兩條能走路的腿。在喪尸們能量耗盡倒地不起之。方圓數百里范圍內的居民都有被襲擊感染的危險。然后這批新產生喪尸還會再向更遙遠的地方擴散蔓延……聯想到這種仿佛多米諾骨牌一般。推一塊就倒一大片的恐怖景象。丹尼爾不由的感到渾身發冷打顫。虛汗連連上涌。

  然而。想要建立起一條隔離帶并不容易。作為大中部的交通樞紐。庫斯科城的上游方向是崎嶇陡峭的峽谷。兩側都是難以攀登的懸崖峭壁;下游方向卻是一望無際的熱帶雨林。可供通行的道路實在是數不勝數。土著人的村莊市鎮更是星羅棋布。

  雖然從早期殖民征戰爭開始。精靈王國已經在片土地上扎根近三個世紀。但迄今為止。除了沿海沿河分布的那一連串主要城市。在郁郁蔥蔥的廣袤叢林之中。殖民地政府的權威幾乎僅僅停留于紙面上。對于各個的土著部落。殖民地政府壓根就不操心。也操不了心。只要滿足四點基本求。就算是標準良民:一。按時足量地上繳貢品;二。不的抵制征兵與勞役;三。不許跟地下反抗勢力與其他國家勾勾搭搭;四。想跟鄰居掐架的話先和殖民地政府打個招呼。

  這樣一種類似放羊松散統治形式。使的殖民地政府根本不可能具有很高的動員效率。而涌出庫斯科城的喪尸們卻不會因此而停下腳步。等到一切協調工作全部成。那些土居民也差不多都該變成喪尸。整天四處咬人吃人了…

  更要命的是。就算是精靈僑民內部。目前也因為一部分精靈神明的動。正處于叛亂四起的動蕩狀態。在這種腹背受敵。寶座搖搖欲墜的情況下。女王陛下不可能分撥出太多的力量。放到遏制喪尸蔓延這種“小問題”上。但是如果放任不管。等到政變決出勝之后。這場喪尸狂潮恐怕已經變的不可收拾了……想到這里。丹尼爾感覺自己的腦仁都要痛了。

  鐺、鐺、鐺!

  突然,一陣急促的警鐘聲從桅桿頂端傳來,打斷了丹尼爾中將的沉思。他好奇地抬頭張望,卻發現一名瘦小的傳令兵正連滾帶爬地飛奔過來,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神色。

  “注意!注意!漂雷警報!”那名傳令兵一邊踉踉蹌蹌地拔足飛奔,一邊扯著喉嚨,用顫抖的嗓音嚷嚷著,“上游方向出現大批漂雷!圖盧斯元帥命令全體人員對水面自由射擊!重復一遍,全體人員對水面自由射擊!”

  丹尼爾頓時駭然色變,回頭朝上游方向望去,果然發現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小黑點,正夾雜在湍急的水流之中,從太陽落下的方向席卷而來!

  一時間,爆豆般的槍聲此起彼伏,各種口徑的霰彈炮也對著水面胡亂轟擊。水手、士兵、軍官全都在大呼小叫著升帆解纜,試圖用密集的火力打爆這些水上殺手。還有一些特別勇敢但也特別外行的土著勇士,甚至撐著自己的小舢板迎面沖進漂雷群,想用長矛、竹竿甚至棍棒將這些普遍重達十幾磅,四周裹了軟木的鐵疙瘩挑到岸上……其結果要么是棒棒不堪重負當場折斷,要么就是在火光中被炸得粉身碎骨。

  由于本族的人口和兵源不足,精靈王國的陸軍部隊,基本上就是一個囊括了全世界各種族的超級大雜燴。各部隊之間大多語言不通,指揮系統紊亂不堪,彼此之間私斗頻繁。除了少量本種族的正規精銳部隊,其他的那些雜牌軍,每一支隊伍單獨拉出來進行小規模作戰尚可,一旦將兵力收攏起來,形成大規模軍事集群,光是協調與翻譯的問題就能讓任何指揮官精神崩潰。至于說指揮條令在傳遞過程中人間蒸發,以及永遠抵達不了收信人手中的恐怖公文旅行……那根本就是司空見慣地正常現象。

  在正常情況下,精靈海軍基本上只招收純種精靈和半精靈,因此指揮系統還不算太紊亂。哪怕這支為了深入內河,臨時從各艦隊中抽調輕型艦船倉促組成的特混艦隊,也沒有在漫長地航行過程中出現多少亂子。

  但是問題在于,為了運載沿途搜羅到的大批輜重與各式雜牌軍,精靈女王陛下不得不在這一路上征用了太多太多的民船,甚至連土著人的獨木舟都沒有放過。結果就導致了諸如語言不通,號令混雜之類無組織無紀律的毒瘤,在艦隊中迅速蔓延開來。更糟糕地是,這些滿心不甘愿的烏合之眾,平時在暴力脅迫之下還勉強可以湊合著擠成一堆往前走,一旦到了危機時刻,就都會只顧著自家性命,把什么軍令、秩序、使命之類的玩意兒統統拋到腦后。

  于是,一艘艘大小艦艇為了躲避漂雷,根本不顧旗艦發來地命令,紛紛急著轉向后退。結果就是擁擠成一團亂麻,動彈不得,甚至相互碰撞,將這段河道幾乎變成了連環交通事故兼大堵塞現場。成百上千的漂雷趁機順流而下,在船員的凄厲喊叫中相繼爆炸,其中相當一部分還打著精靈王國的綠葉徽章——這些都是莎爾教會方面從克魯澤元帥地軍火庫里偷出來的,百分百的永聚島皇家兵工廠原裝正版貨。其原本預定的用途,就是在起兵叛亂的時候對付基本被女王控制的精靈艦隊,而非幾乎只剩下了幾條蘆葦子地印加土著。策劃了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將它們在此刻施放出來,倒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出于求生地本能。盡管龐大地艦隊正處于極度混亂之中。河道中地每一條船依然炮門全開。拼命地朝著水面發射霰彈。并且組織火槍手上甲板進行排槍齊射。但結果卻是引發了更大地混亂——由于瞄準得不夠精確。甚至根本沒有怎么瞄準。各艘船艦彼此之間地誤傷誤殺事故不計其數。而旗艦發來地全體停火。統一規范炮擊次序地命令。通常不是沒送到地方。就是被已經打紅眼地船長們當成了耳旁風。

  那些結構牢固地大船還稍微好一些。霰彈炮射出地鐵砂和銹釘子通常動能有限。很難打穿它們由多層硬木構成地堅韌外殼。

  但那些劃著小板、大木和獨木舟地家伙可就倒霉了。他們腳下地那玩意可沒辦法為乘客提供保護。在霰彈之雨中一時間血肉橫飛。慘不忍睹。而最最冤枉地受害者。莫過于那些手持長竹竿企圖挑開漂雷地敢死隊勇士了。由于在混亂之中。艦隊內部根本無法進行象樣地火力協調。只知道拼命地將各種彈藥投射到漂雷密集地方位。其結果就是他們地小舢板距離漂雷越近。后方朝他們頭上招呼地炮火就越是猛烈。其中地絕大部分都還沒來得及展開排雷工作。就已經給背后射來地金屬風暴活活打成了篩子。

為了最大限度地誘發混亂。這些漂雷上普遍添加了發煙罐。在爆炸地同時便升起了  煙。若干艘中彈燃燒地船只。又為煙霧提供了新地氣中到處彌漫著令人窒息地嗆喉煙塵與刺鼻氣味。船員們不得不用濕布掩住口鼻。才能勉強支撐下去。更可怕地是。由于煙霧遮蔽了視線。炮擊地準確度進一步下降。而誤傷地比率卻進一步地急劇增加了。

  雖然每條船上地魔法師都在用強風術驅散煙霧。但由于缺乏協調地關系。這些人工風力朝什么方向刮地都有。卻就是形不成合力。反倒是有互相抵消地勢頭。一直等到駐艦法師們累得筋疲力盡。嗆人地濃煙依舊籠罩在艦隊四周。久久縈繞不散。

  亂上添亂的是,那兩頭剛剛趕到庫斯科上空的巨龍,在這時候也來湊熱鬧。盡管它們的用意絕對是良好的,試圖通過俯沖噴吐龍息來摧毀漂雷,卻因為自身難以內斂的龍威,以及翅膀拍打產生的氣流,而在艦隊之中造成了更嚴重的損失——某艘轉彎中的戰艦,因為全體船員都被龍威嚇得趴倒不動,結果直直地沖上了沙灘,觸礁擱淺。另一艘鼓著滿帆的單桅快艇,不幸被巨龍俯沖的凜冽氣流迎面掃過,于是當場翻了個底朝天……

  讓遠洋艦隊駛入相對狹窄的內河,在完全不熟悉也不適應的場合,與一幫既無士氣又無紀律的烏合之眾搭配作戰,結果就會導致這種混亂到了極點的糟糕局面。

  然而,更大的災難還在后面等著呢。

  “那是什么東西?”靠在上下起伏的船舷旁邊,某位被濃煙熏得焦頭爛額的水兵一邊不敢置信地嘀咕著,一邊用力搓揉眼睛,等到他終于看清楚這一超出其貧乏想象能力的恐怖事物之后,一時間面若死灰,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單薄的身體更是仿佛打擺子一般顫抖不止,“哦,諸神在上,難道是我的眼睛花了嗎……誰來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很遺憾,你看到的似乎并不是幻象,我們這回弄不好都要完蛋啦!”

  接著這家伙的話頭,另一名同樣滿身煙熏火燎之色的水兵嘆了口氣,伸手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顫抖不止的嗓音中充滿了絕望,“趁著現在還有一點時間,向你信奉的神明做個臨終禱告吧,愿諸神保佑!”

  與此同時,在經歷了片刻的失聲與沉寂之后,河面上霎時間四處都傳來尖銳凄厲的嚎叫聲,甚至蓋過了漂雷和槍炮的猛烈爆炸。漫天的煙霧與火光之中,一道道滿懷著恐懼與絕望的目光,都怔怔地投向了從上游方向席卷而來的龐然大物。

  那是一道頂端距離水平面足有兩百多尺高,寬度橫亙整片河道的滔天巨浪!

  所有船員仿佛都看到了死神降臨。

  將時間向前逆推三個小時。

  夏日的河灘上,水氣氤氳,熾人的烈日毫不掩飾地散發著它那蓬勃旺盛的熱情魅力。伴隨著一陣陣亮的號子聲,兩萬多名汗流浹背的印加士兵們一齊使勁發力,讓數百根粗大的纜繩同時繃緊。在這許多臨時纖夫的奮力拉扯之下,原本懸浮在麻麻里河水面上方的祥瑞號先是微微傾斜了一個角度,隨即便緩緩朝著陸地方向挪動起來。

  由于三鹿重工的航空發動機和該公司的其他產品一樣質量低劣,因此號稱浮空戰艦的祥瑞號,目前實際上已經完全喪失了空中移動能力。幸好,由密瑟能核自帶的懸浮能力尚未受到多少影響,戰艦依舊可以從水面騰空而起。但接下來的步驟……就只能依靠人力或畜力了。

  與此同時,奧沃和蕾貝卡兩位大奧術師正彎腰蹲在滿是細碎沙礫的河灘邊,聚精會神地繪制著一個異常復雜的魔法陣。而菲里則手持杖頭跳躍著銀火的薩弗拉斯權杖,無所事事地站在這兩位的中間,構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

  布置在他們三人中間的那座魔法陣,一眼望去就能讓人感受到濃郁的奢華氣息:方圓十尺的高純度金磚壘砌成了它的基座,鑲嵌在表面的秘銀細絲是陣圖的線條,各式各樣的璀璨寶石構成了線路的節點。在幾個最關鍵的核心位置,甚至很浪費地用上了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貴龍晶——那是屠龍之后從巨龍腦部取出的能量晶體,而且并不是每條龍的腦子里都有的!

  在明媚的午后陽光下,整座魔法陣流光溢彩,熠熠生輝,簡直比皇冠還要雍容華貴,比鉆石還要耀眼奪目。與其說這是一具威力強大的魔法武器,倒不如說它是一件富麗堂皇的頂級工藝品,足以讓任何家為之怦然心動。

  然而,令人感到無比惋惜的是,這座魔法陣其實卻是一次性的。

  “我的天啊!這東西如果帶到帝國本土那邊的大城市里,最起碼也能賣到十五萬金幣!嗯,還得是最低成本價!”

  站在男朋友和師傅的旁邊,蕾妮抿著櫻桃小嘴,扳起手指頭默默地估算了一下,不由得咋舌驚嘆道,“鋪張到足以讓任何研究所傾家蕩產的昂貴魔法陣,居然就只能使用一次嗎?”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啊。

  ”菲里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回答道,顯然同樣也對如此鋪張浪費的做法感到心疼不已,“這個法術所需要抽取的魔力數量實在太大,而馬茲卡大陸的魔法網絡又明顯不夠穩定。為了防止發生法術反噬,我們被迫提高制作成本,盡量多用上等材料……而品質最為優良的魔導材料,莫過于秘銀和精金。但是秘銀倒還好辦,精金的提煉就實在太麻煩了,在時間上根本來不及。”他攤了攤手,“所以,我們就只好使用大量富含精金的高品質黃金來代替,再加上那么多的極品寶石,看著似乎很有暴發戶的氣息……哦,要是再這么來上個四五回,咱們就該破產了!”

  “親愛的,我想,這筆費用應該可以找特庫姆塞陛下報銷吧。”紅發的女牧師遲疑片刻,終究忍不住試探著詢問道,“畢竟,這一切都是在為了幫他打仗!”

  “說過了,特庫姆塞陛下也在口頭上答應了。但問題是現在他壓根兒就沒錢!”

  在聽到這個貌似可行的合理化建議之后,菲里立即擺出了一副無比沮喪的苦相,“前段時間,為了采購我們運來的軍需物資,他幾乎把自己的國庫都搬到了祥瑞號上。再加上戰前分發地開拔費、征用民夫地補償金,還有給格拉茲特那個六指畸形兒修建的黃金廟宇……眼下就算是把他的王冠和權杖都給融了,恐怕也湊不出一百磅黃金來。”

  “……我說菲里啊,你說話能不能稍微小心一點。”聽完了男朋友的解釋,蕾妮的臉蛋上一時間滿是黑線,“你又不是不曉得,那些外層空間地強大存在,耳朵可是靈敏得很吶。”

  在這個托瑞爾世界上,某些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存在,比如說已經成功封神的神明或者像烏黯主君格拉茲特這樣強大的惡魔,通常都具備著一種特別的能力:只要有誰在交談之中提起了他們的名字,那么他就能聽到自己名字之后的那一小段話語——從三個字到五十個字不等,與這些家伙的強大程度呈現正比例關系。

  不管竊聽地段落是長是短。總之。對方應當能聽到一些東西。所以。多少個世紀以來。凡人們一般只有在想說阿諛奉承之詞地時候。才會提起那些強大存在地名字。

  “放心。這里既不是無限深淵也是費倫大陸。只要別發了瘋去詛咒咱們偉大地魔法女神殿下。就算將諸天神佛罵上個百八十遍。又有誰吃飽了撐著。會跑過來多管閑事?”

  相對于女朋友地憂心忡忡。菲里卻只是不以為然地打了個哈欠。“再說了。就算那個六指畸形兒聽到有誰在罵他。又能怎樣?在背后詛咒這家伙地人。少說也得有個幾千萬。如果格拉茲特對這么多殘缺地信息都要一條條認真處理。恐怕早就該精神崩潰瘋掉了。”

  紅發地女牧師一時語塞。誠然。褻瀆神明在過去是一項滔天大罪。而褻瀆下層界地大魔頭們同樣也是風險重重。但是在經歷了連續幾百年地“神明形象敗壞工程”之后。費倫大陸各種族居民地信仰虔誠程度早已仿佛股市崩盤一般。往下墜落到了谷底。對于自家信仰以外地其他神明。除了專門地神職人員多少還有些忌諱。普通人通常都沒有什么敬意可言。各式各樣針對神魔地諷刺丑聞和黃色笑話。在各類報刊雜志上差不多比比皆是。而在街頭酒館之類地地方。“問候”神明地臟話更是每時每刻都能聽得到。假如哪一位過于小心眼地天神。真地打算要對“褻瀆”這種罪名仔細計較地話。確實是很有過勞死地可能。

  所以。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蕾妮又將注意力投向了地上地奢華魔法陣。俗話說。女人和巨龍是親戚。一遇見什么閃光發亮地玩意兒就挪不開眼睛。望著金磚上鑲嵌地那一片片在陽光下晶瑩璀璨、熠熠生輝地紅寶石、翡翠、瑪瑙、藍皓石和鉆石。女牧師忍不住咬著指頭直流口水。眼睛里仿佛都在跳動著金幣。“親愛地。等到法術運行完畢。我能不能從這玩意挖幾塊寶石下來?”她嬌嗔地祈求道。“我想用它們來做一串新款式地彩色寶石項鏈。”

“別傻了。親愛地。”菲里苦笑著揉了  友的頭發,“你以為這些寶石鑲嵌在上面是做什么用來提供或者容納魔法能量的啊!等到這個魔法施展完畢,魔法陣上的寶石要么在壓力之下碎裂成粉末,要么索性燃燒為一堆灰燼,就連下面的黃金也會消融變質……總之,是絕對不可能完完整整地被保存下來,留給你做首飾的啦!”

  “燒成……灰燼!”蕾妮先是震驚地張大了嘴,隨即便流露出無比痛心的表情,仿佛有誰在用小刀剜她的心頭肉一般——畢竟,這些財寶中有不少出自她和菲里的共同積蓄,以后還指望著靠這些錢來置辦產業呢。可現在只不過是為了施展出一個法術,一筆價值好幾座大莊園的龐大財富就要灰飛煙滅了。

  魔法果然是一個超級燒錢的行當。

  “好了,你們兩位給我省省吧,沒時間供你們打情罵俏的啦!”肥巫妖奧沃這時候已經和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一起繪制完成了整個魔法陣,聽著菲里像個沒事人似地嘮叨著閑話,忍不住抬頭呵斥道,“把你的那團銀火拿出來,該啟動了!”

  菲里點頭答應了一聲,隨即便舉起了最近才搞到手的薩弗拉斯權杖。正在這個時候,地面突然顫抖了一下,沉悶的隆隆聲連綿而來,魔法陣四周的眾人回頭望去,發現祥瑞號已經已經安穩地降落在了一片平坦的草原上,漫天的煙塵高高騰起,接著又沒頭沒腦地灑落在充當纖夫的禁衛軍身上。遠遠望去,仿佛一尊尊剛從土里扒出來的塑像……或者說兵馬俑。

  “嗯,看來咱們的船已經安頓好了。”菲里小聲嘀咕了一句,同時將薩弗拉斯權杖湊到面前,彈指在灰煙色的夕木材質杖身上輕輕一敲。一團耀眼的銀亮火球隨即從頂端那塊大鉆石中飛了出來,跳躍著逐漸落到他的掌心里,不斷閃爍著藍白兩色相間的光芒。

  這就是銀火,由魔法女神賞賜給她的選民的無上法寶。它不僅是選民的身份象征,同時也代表著最純粹的魔法本源力量——換句話說,就是驅動大型魔法陣的最佳燃料。

  遺憾的是,作為一個自身實力不濟的半吊子候補選民,菲里盡管陰錯陽差地從薩弗拉斯權杖里邊找到了這玩意,卻尚未掌握它的使用技巧。因此,在嘆息了一聲之后,他抬手一拋,把銀光閃亮的小火球丟向了自己的便宜師傅。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輕舒玉臂順勢一撈,將這個堪比核反應堆的能量團抓在手心,然后隨意地一捏一搓,燃燒跳躍的銀火就變成了流動著七彩虹光的粘稠液體。

  與既是大奧術師,又是魔法女神下凡專用載體的蕾貝卡女士相比,菲里這個連銀火都用不象樣的半吊子候補選民,還真是不夠看的。

  女教授輕啟朱唇,念頌了一句簡短的咒語,這團虹色的半凝膠狀液體開始在空中緩緩漂移,最終墜落在了魔法陣正中心的預留凹槽之中,并且沿著一根根秘銀細絲,一邊散發著迷人的艷麗光澤,一邊朝著各個角落蔓延開去。

  由于銀火所蘊含的能量,鑲嵌在金磚上的寶石立即開始振動鳴奏,并且一枚接著一枚亮了起來。龐大的魔力瞬間出現,向外散發出流離的彩虹色光芒,仿佛海潮一般洶涌澎湃,沖刷著途經的每一條線路。

  而站在魔法陣邊緣的三位魔法師,就像是擋在滔天洪水面前的堤壩,竭力控制著魔力的走向,驅使它們在預定的渠道上奔跑——這絕對不是什么輕松的工作,僅僅是短暫的一瞬,本領最差的菲里就幾乎要脫力暈厥了,全靠薩弗拉斯權杖的支撐,這才勉強沒有倒下。

  終于,魔力的洪水逐漸消退了,而真正的洪水卻即將爆發。

  “海嘯術,啟動!”

  伴隨著這一聲口令,霎時間,麻麻里河的平靜水面仿佛被加熱到一般,咕嚕咕嚕地冒起了許多水泡。隨即,在龐大的超自然力量的作用下,一堵高度超過五十尺,厚重得匪夷所思的水墻從河面緩緩升起,緊接著又是第二道,第三道……整段整段的河面被抬入空中,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然后前赴后繼地朝著下游撲去,幾乎要將河床徹底抽干。

  大河兩岸的草甸和樹叢,都仿佛爆發了十級地震,劇烈地顫抖起來。士兵、騾馬甚至帳篷全都站不住腳,如同喝醉了的酒鬼一般,全都變得東倒西歪,匍匐在地,就像是要對這一震撼天地的超自然偉力俯首扣拜。

  而擋在這片滔天巨浪前方的,就是精靈女王麾下那支倒霉的艦隊。

  麻麻里河流出這片高原的大峽谷。從總體上看呈現一個不怎么規則的喇叭形。河谷面向高原的一端相對較寬敞平坦。而再往下游的方向過去。就會逐漸變的狹窄崎嶇。到了庫斯科城的附近。峽谷的寬度基本收縮到了極限。湍急的河水已經幾乎是在直接沖刷著峭壁。這座城市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的城區。干脆就是從懸崖下面開鑿出來的。實在是險要到了極點。因此。只要守住了這,城市。就相當于守住了高原的門戶。反之。則意味著門庭洞開。外敵時可以長驅直入。雪域高原再無一處安全。

  同樣是由于這種的。當一排排滔天巨浪從上游方向接踵而下之時。也被這喇叭形的峽谷逐節壓縮抬高。最終變成了一,座二百多尺高的摩天大樓。精靈艦的船員們必須抬頭仰望。才能瞻仰到這一壯觀的偉大奇觀假如他們還沒有被活活嚇死的話。

  越是破壞力巨大的怕洪水。從面上看就顯越是平靜無害。

  當這些摩天樓高度的水墻剛剛躍入眼簾的時候。往往很難讓人感受到它們猙獰可怕的那一。厚實的水墻表面沒有泛著多少白沫。而是如同無風的湖面一般光滑平整。仿佛晶宮的蔚藍外壁。它們平靜的向下游緩緩涌去。濤聲常輕微。幾乎可以說是悄無聲息。但是其真實移動速度卻絕對沒有上去那么平緩遲鈍。而是達到了恐怖的時速百里以上!

  所以。沒有一條船。一個人能夠從它的面前逃開。一堵堵呈階梯狀的厚實水墻。猶如百萬大軍排成整齊的密集型方陣。攜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與力量拍打著兩岸的巖石與山崖。邁著正步碾碎前方的一切障礙。的從容鎮定而又不可抵御。仿佛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住它們……更可怕是。事實似乎也確實如此無論是再怎樣龐大的巨艦。遇到了這種破壞力甚至能超過普通海嘯的滔天巨浪。也同樣如紙船般脆弱不堪一擊。

  不過。即便在這等絕境之下。精靈艦隊的駐艦法師們還是進行了最后的努力。

  他們仿佛不要錢一般的揮舞著雙手。以最快速度甩出了大批珍藏的高級卷軸和寶石法器。施展出一個個諸如力場墻超冰風暴甚至次圓門之類的強大魔法企圖阻止毀滅的降臨無形的力場墻直接抵擋洪水;而嚴寒的冰風暴能將浪濤凍·至于次圓門。也能夠在洪水面前無中生有的開鑿出一個排水孔。將這些多余的水流設法傾瀉到別處去……

  不的不說。以精靈艦隊所擁有的法師數量與質量來算。如果他們能夠做到協調一致。在水墻逼近之時就取正確的應對措施。聯合施展混合魔法進行化解。那么這場災難還是有可能被挽救的。但遺憾的是當人工洪水來襲之時。整支艦隊正被上游放下來的大批漂雷給折騰的一片混亂。毫無半點秩序言。甚至連信號旗都被煙霧擋住了。至于通訊水晶球……先別說大部分的船上都不可能裝備這種昂貴玩意兒。就算勉強接通了。四周都是煙霧指揮官恐怕連自己在哪兒都搞不清楚。更別說下屬的位置了。

  因此。在這種指揮系統基本崩潰的絕望情況下任何的有效應對都只能是一種奢望無深淵的惡魔們從來都不知道該怎樣遵守秩序。卻天生就擅長擾亂秩序制造混亂。所以。一切精妙計謀對他們說都毫無意義。可供惡,采用的戰術來就只有兩招:一是以力破巧。依靠絕對優勢的人力物力將對手硬生生壓垮;二是潛入敵人內部挑撥離間。中心開花。最大限度的削弱其戰斗力。再從外部給予其致命一擊無數個血淋淋的殘酷事實證明那些慣于遵守秩序的種族一旦不幸的陷入了混亂之后。往往會變的茫然無措手忙腳亂。昏招迭出。就連最基本的自救都無法做到。

  而這一次。惡魔們顯然是將第二種方法連續使用了兩回。

  于是。那些累癱了的法師紛紛絕望的發現。由于聯系不上能夠和自己一施法的同行。加強法術的力量。結果導致一道單薄的力場墻都被巨大的水壓輕易壓碎凍結的冰塊被水流推動。狠狠的朝著制造它的那個倒霉家伙迎面砸來;至于用來排水的次圓門。考慮到它的直徑與單位時間流量……假如某橡膠水管被針扎出了幾個小孔之后。這水流貌似也還是能從管口噴射出來的吧!

  所以。這些魔法師后所能做的事情。頂多也就是將自己傳送到安全的域罷了。

  恐怖的洪水咆哮著滾滾前進。將前方的一切物體統統淹沒或撞開。重達上千噸的三大帆船仿佛樹葉般在波峰間跳躍。堅固的要塞如紙糊的一般龜裂破碎。而那些小艇板和蘆筏子。則是連絕望的喊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被覆蓋在厚厚的濁流之下。

麻麻里河水面上與岸邊的一切。所有人工或非人工的物體  都被這場大洪水所吞噬。無一幸免。眨眼之間。絕船只就已經葬身水底。眼看這支浩浩蕩蕩的龐大艦隊。連帶好不容易搜羅起來的幾萬軍隊。就要人造洪水之全軍覆沒了。

  幸好。在阿克迪女王的手中。還有最后一樣保命絕招。

  “Planevrtex次圓旋渦)!”

  成熟艷麗的精靈女王陛下高舉起她的右手。掌心中緊緊抓著一枚翡翠圣徽。迎著毀滅萬物的滔天洪水。咬緊牙關挺立在旗艦船頭。盡管這轟鳴咆哮的水墻正以不可阻擋的姿猛撲而來。將她嚇的臉色煞白。雙股戰戰。但是。女王陛下畢竟還是正確的往圣徽里輸進了魔力。啟動了這枚流傳數千年之久的皇家護身符。

  巨大的能量漸漸圍繞著這枚翡翠圣徽聚集起來。在它的正面鏤刻著三角形與交迭三圓環的圖形這由精靈生命女神安格芮絲親造。儲存著多個傳奇級別法術的強大神器。

  而女王陛下現在所使用的法術。正是其中那個威力最大。卻往往被視為雞肋的傳奇魔法:次圓旋渦。它夠在發動之后創造出一條次圓通道。以巨型旋渦的形式。傾瀉于其上的一切都轉送到世界的另一個角落這聽上去有點像空間門。但如果哪位勇士有興趣嘗試一下這種新奇的旅行方式。那么就預先做好變成貓食罐頭的準備:這種空間旋渦的粉碎能力。絕對不會比罐頭工廠的攪肉機差。

  同理。用它來運貨也是不可能的除非希望對方收到一堆無法辯識的粉末。

  幸好。它至少還可以用來排水。而更幸運的是。盡管啟動法術的手續既繁瑣又冗長。但總算在浪花即將打到女王陛下的鼻尖的時候。次圓旋渦從虛空中冒出來了事實上。從發現洪水來的第一時間開始。她就朗誦起了這條啟動咒語。

  一瞬間。高大厚實的水墻變成一條急速旋轉著的圓錐形水體。仿佛一根擎天巨柱般矗立于河面之上。擋住了前赴后繼滾滾而來的巨浪。又仿佛一個恐怖的黑洞。將數以萬噸計的水流吞噬的無影無蹤。

  在次圓旋渦的分流洪之下。殘余的精靈艦隊終于獲救。當然。數百里外某座土著城市突然出現的仿佛“天被捅出了個窟窿”的特大水災。則不在女王陛下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但是。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他們所遭受的損就已經足夠觸目驚心了。

  “這可……真是太慘了。好象只剩下不到二十條船啦!”

  次圓旋渦和大洪水部消失之后僥幸逃一命丹尼爾中將扶欄眺望。一時間忍不住唏噓不已。盡絕大多數的洪水都被次圓旋渦轉移到了別處。但是河谷岸依舊悉數化作了一片水鄉澤國。活人和喪尸都在水面上漂著。而整座庫斯科城包括王宮在內的四'之三的建筑。幾乎是在瞬間就被巨浪夷為了平的。而在的面上的低積水潭中。還有著如樹干草葉果實等等一類雜物隨波逐流。

  就在距離旗艦不遠的的方。有一艘三大帆船僥幸沒有被水墻擠壓粉碎因為次圓旋渦的關系。先是被高高的拋上天空然后便極為凄的掛在了一棵參天古樹的殘骸上。隨著一陣微風吹過。殘損的船身發出吱呀吱呀的怪響仿佛垂死者的臨終呻吟一般。令人聽了之后耳朵后面颼颼直響。心中盡是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原本擁擠至極的河道。此刻卻寬敞到仿佛可以舉辦一場賽艇錦標賽。整支龐大的艦隊中。只有后方極少數船只能夠在次圓旋渦的影響下逃出生天。因此。當這一切災難和奇觀全都消逝之,。望著近在咫尺的浩劫慘象。每一個幸存下來的精靈軍士兵全都恨的直磨牙。卻又不不夾著尾巴灰溜溜逃竄而去。

  是的。他們就算硬撐著不走。還能做些什么呢?

  DR12328日。總體數量超三十萬的精靈王國西征軍。在庫斯科城發生嘩變暴亂。隨即又出現喪尸潮。幾乎全軍覆沒。最高指揮官克魯澤圓帥下落不明。

  同日。精靈女王阿克迪娜所統率的內河艦隊與八萬軍隊。也在庫斯科城附近遭遇到漂雷攻。以及一場前所未有的超級大洪水。死傷慘重。女王陛下在僥幸撤回安全區域之,。著手清點殘部。發覺已經只剩下了一萬余人。精靈王國在馬茲卡大陸的軍事力量為一空。

  44日。印加禁衛軍進入已成廢墟的庫斯科城。順利光復了淪陷三個多月的首都。并且未曾遭遇任何抵抗。曾經阻攔在他們面前的強大精靈軍。現在已經幾乎被徹底毀滅了。

  此時。距離祥瑞號在麻麻里河口附近的登陸。僅僅只過了八天而已。

可愛的小鳥們站立在枝頭,唱出陣陣清脆悅耳的婉轉啼聲,宣告著新的一天就此開始  太陽從東方天際徐徐升起,晴朗無云的天空中一片蔚藍。金色的陽光溫柔地灑落大地,穿透層層疊疊的樹枝和草葉,在地面上映出星星點點的白斑。由于緊靠著寬闊的麻麻里河,所以在這片綠意盎然的熱帶叢林里,清爽的晨風總是帶著幾絲濕潤的水汽,涼爽而又滑潤,從每個人的身邊輕撫而過,貼心地替人袪除夏日的燥熱暑氣。

  與終年寒冷干燥,紫外線輻射強烈,經常讓人飽受皮膚迸裂之苦的雪域高原相比,這座位于熱帶雨林邊緣的庫斯科城,無論氣候還是環境都要舒適宜人得多,物產也是相當豐富,難怪特庫姆塞大王會選擇這種遠離高原腹地的邊境城市來做都——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這位高山之王在定都時野心實在太大,居然打算通過擴張版圖的方式,將庫斯科變成腹地……只不過始終都是眼高手低,怎么也做不到罷了。

  現在,幾千名來自于大洋彼岸的異國來客,正在這座城市里暫時駐足休憩。

  無論在什么地方,清晨的陽光總是那么美好,透過糊著白紙的窗格,灑落在身旁睡美人的身上,似乎給這賽雪欺霜的白嫩肌膚,以及仿佛火焰般的茂美紅蒙上了一層漂亮的琉璃色彩。在如此強烈的視覺刺激效應之下,盡管已經欣賞很多次同樣地美景,但菲里還是忍不住感覺到一陣面紅耳赤、口干舌燥,更令他感到臉紅的是,自己下半身地某個部位在經歷過一整夜的加班加點之后,居然又蠢蠢欲動起來。

  似乎是因為陽光刺眼的,紅美人那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了幾下,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碧綠的眸子,無意識地扭過腦袋,正對上了菲里地眼睛,“早上好,親愛的。

  ”她半醒半夢地說道,同時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眼睛,“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吧。”

  “嗯,還算可以。”菲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腦袋轉了個角度,望著天花板說道,“就是實在有點累,現在還感覺犯困呢。”

  “哦。會很累嗎?”紅美人顯然對這種說法不太滿意。她翻身在棉被中坐了起來。笑容古怪地把手伸到男朋友地兩腿之間。并且使勁地揉搓著。“嘖嘖。親愛地小菲里。你這邊怎么挺有精神地嘛!一大早就憋壞了身子可不好。要不要我幫忙泄泄火?”

  “喲。小菲里想要用早安咬來消火嗎?”被兩名床伴這么一鬧。躺在另一邊地金美女也清醒過來。并且眨巴著蔚藍地大眼睛笑吟吟說道。“雖然技巧可能不如蕾妮那么熟練。但是我也很樂意替你多幫一點忙哦!”

  不提什么“早安咬”還好。一提起這個詞兒。菲里頓時就給嚇得打了一個哆嗦:這還叫不熟練?你們兩只女吸血鬼天天吸月月啃。老子地頸動脈都被咬斷了好幾回。就連復活術和完全治療術什么地。都最起碼受用了七八遍。昨天晚上更是給你們剛剛加過餐。要是早上再咬兩口……我不就變成人干了嗎?

  “哦。得了!親愛地蕾妮。還有親愛地蕾貝卡老師。昨天晚上和你們連續做了六次。事先還被榨掉了至少一升半地鮮血。雖然很快樂也很值得回味。但是我地腰肌和心血管系統可實在經不起你們這樣折騰。”

  心慌意亂之下。這個小男人忙不迭地翻身坐起。避開了兩位女吸血鬼地擾。同時面帶苦色地嘟囓著。“而且。和下半身地這點常見小問題相比。現在我地大腦更需要充足地供血量——咱們眼下地煩人事情還有一大堆呢!”

  “切。才六次就吃不消了。我還一晚上十次呢!”紅地吸血鬼女牧師撅著嘴巴嘀咕道。但還是悻悻然地松開了那雙抓著某個充血棒狀物體地玉手。然后。她略顯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體。毫不在意地任由一雙飽滿地跳出睡衣。暴露在微微帶著涼意地清爽空氣里。嫣紅地蓓蕾俏生生地巍然聳立著。仿佛兩枚熟透了地櫻桃。

  “沒錯,區區六次又算得了什么,昨天晚上我可是足足做了十二次呢,也沒覺得有多累。”金的吸血鬼女教授也坐了起來,一邊披上外套,將那件栓著銀鏈條的單片眼睛架回鼻梁上,一邊伸手抓住菲里的腰肢,用力捏了幾下,“看來還需要加強鍛煉啊!”她搖頭嘆息道。

我一個大活人,能和你們兩個死人比耐力嗎?菲里一時間聽得直翻白眼。不過,十次和十二次……他一腳踢開被子,站起來環顧了一下整間臥室,果然現了若干具凌亂橫陳著的嬌艷玉體:從血緣上講是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同父異母的姐姐,身材豐滿的前精靈軍女上校莉拉;大半截身子埋在錢幣堆里的銀龍蘿莉,素稱祥瑞無敵的雪  ;還有上個月剛從蒂華納科城買來,身材頗為單薄,出肋骨的四個印加人小姑娘。

  這些姑娘們無一例外地不著寸縷,并且被“摧殘”得相當凄慘,不但全身上下的嬌嫩肌膚都布滿了遭到激烈侵犯的吻痕與淤青,就連她們或飽滿光潔、或郁郁蔥蔥的私處四周,也沾著許多成分不明的粘稠液體。比較恐怖的是,在她們那纖細嬌的脖子上,往往還多出了兩個小小的血洞——對于吸血鬼來說,純潔處女的血液是最美妙的極品佳肴。而高漲之時的血液,則相當于“烹”水準最可口的。為了能夠時常品味到中的處女鮮血,女吸血鬼通常不是蕾絲邊百合族,就是男女通吃的雙性戀,而蕾貝卡和蕾妮自然也不例外。

  凌亂的被褥上,交疊著誘人的粉肢玉股,陳橫錯落,秀美中透著淫;封閉地房間中,彌漫著甜美的少女體香,如蘭似麝,淡雅而又馥郁。粗看上去,這仿佛是絕大多數男性夢寐以求地粉紅色天國,或說夢幻后宮。但事實上……菲里回頭看看還在賴床的兩位女吸血鬼,不由得面露苦笑:這后宮確實是很美好不錯,問題在于,這后宮的主人似乎并非自己,除了蕾貝卡和蕾妮,其他的女孩子他連一個都不能碰……嗯,也不能說完全碰不得,至少親親抱抱摸摸還是沒什么問題的,但如果想要真槍實彈地“做”,就得預先做好被暴走地女吸血鬼當場切掉小的心理準備……

  心懷后宮夢想的不良青少年們啊,S屬性滿點地強氣女王固然魅力非凡,令人很有征服的成就感,但萬一撞上什么大運追到了手,接下來似乎很有些反客為主的危險……

  由于懶得出去打水,菲里隨口念了句咒語,一團清涼的水球就在他手上凝聚起來。他用這個水球擦了擦臉,漱了漱口,又草草清潔了一遍身子,這才低頭揀起地板上那些昨晚脫掉地衣服。很快,一身簡單的便服就已經穿戴整齊,菲里使勁地甩了甩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暫時趕出腦海,然后便“刷啦”一聲,拉開了紙門。

  伴隨著明媚的陽光,帶有草木香氣的夏日熏風迎面而來,吹得走廊屋檐上掛著的琉璃風鈴叮咚作響,給人以一種神清氣爽地感覺。

  院子里的各種花木間不斷傳出悠悠蟬聲,與池塘里面荷葉下地陣陣蛙鳴交相呼應。在更遠處的地方,則是一排排黃墻青瓦,勾檐斗拱地樓閣殿堂,雖然基本上都只是些一兩層樓高,最多不過二十尺方圓的木結構建筑,談不上什么恢弘大氣,但卻也是處處雕梁畫棟,精致纖巧。再搭配上精心布置地花草、假山和水塘,真是賞心悅目,寧靜而又悠遠。

  這座明顯帶有濃郁東方風格的寺廟,就是老和尚靜水幽狐為自己打造的安樂小窩,靜水寺。同時,這里也是菲里和他那幫半吊子軍官的下榻之處。

  先前那場用傳奇魔法海嘯術制造的超級大洪水,不但摧毀了精靈軍的最后一支機動有生力量,讓九成以上的喪尸葬身魚腹,也將庫斯科城區四分之三以上的建筑徹底推平。再加上先前那場火災所造成的破壞,以及大批尸體在高溫下腐爛所造成的惡臭……當印加禁衛軍先頭部隊進入城市的時候,頓時“驚喜”地現,盡管已經回到了都,但是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自己似乎還得要繼續享受露宿的樂趣。

  城里既然住不得,那就只好到野外找地方扎營了。早已被人們遺忘許久的靜水幽狐在這時突然跳了出來,誠懇邀到他的靜水寺里安家落戶。這座寺廟就修建在庫斯科郊外不到五里的一處山崖,環境清幽,地方寬敞,泉水清澈。而且在精靈軍入侵的時候,靜水寺雖然也遭到過劫掠,但至少建筑物全都完好無損,只要稍微再整理一下,就能容納幾百人住宿。

  因此,在幾個腦聚會拍板之后,靜水寺就暫時成為了印加禁衛軍和巨熊軍團的軍官宿舍兼司令部,而其余的三萬大軍,則被安排在寺外的山坡上搭建帳篷駐扎休整,圍著寺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從這個再往外去,就是停泊在麻麻里河畔的祥瑞號了。

  經歷過一夜耗盡體力的“激戰”,待到清晨起床之后,菲里只是對著太陽略微活動了幾下四肢,便迫不及待邁著快步,踏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朝臨時改成食堂的前殿走去,打算去找點什么吃的東西,好盡快填滿咕咕直叫的腸胃。

  結果,他才走到前殿門口,整個人就仿佛腦門被鐵錘狠狠砸了一下,一瞬間便張口結舌地呆住了,過了老半天也沒能從這個巨大的沖擊中恢復過來。

  “靜水大師,你,你這是在干什么?把佛像劈了燒狗肉?!”

早晨的陽光下,這片原本的佛門清凈之地,此刻卻仿佛貧民窟三流酒館一樣烏煙瘴氣。/首/發  靜水寺前殿的青石地板上,一群穿著短衫的東瀛武士正毫無風度地席地而坐,圍著一處熊熊燃燒的篝火狂呼濫飲。殿內原本陳設著的蒲團、矮幾甚至供桌和香案都丟到了墻角,而酒壇子、酒桶、酒杯什么的卻滾了一地。更可怕的是,原本應該放置著佛像的蓮臺底座上,此刻卻是空無一物。只有從某堆青煙裊裊的余燼之中,才能依稀辨認出幾塊焦黑的塑像殘骸。

  作為造成了這一褻瀆佛祖大罪的重要兇器,一柄雪亮的斧頭正斜斜地插在殘破的蓮臺中央,旁邊還有一小堆劈碎了的柴火。在篝火上方架設的鐵上,則串著一只已經被剝皮褪毛、開膛破肚的肥壯大狗,在火苗的灼烤下滋滋流油,散發出陣陣撲鼻的誘人香味,而四周還散落著更多吃剩下來的零碎骨頭。幾名光頭黑袍的小沙彌手里拿著大蒲扇,大多半蹲著身子聚集在火堆一側,時不時地給篝火添柴鼓風,稚嫩的臉上滿是煙熏火燎之色。

  ……好吧,雖然早就聽說東瀛的僧侶們戒律極為寬松,什么酒戒葷戒色戒殺戒之類的玩意一概全無,甚至從來不禁私通和嫁娶,寺廟主持的位置通常都和小國君主一樣世襲傳承,就連把尼姑庵辦成肉蒲團式另類青樓的都不在少數。但是,無論如何,在佛堂里劈了佛像烤狗肉……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信徒能做出來的事,要說他們是佛敵還差不多。

  然而,還有更令菲里絕倒的事情呢——按常理本應對這等悖逆之舉暴跳如雷的老和尚靜水幽狐,此刻卻早已與那些作孽者同流合污。在跳動火焰地映照下,老和尚身穿一襲非常類似于廚師服的白色外袍,一邊頗為得意地拈須微笑,一邊全神貫注地轉動著烤架,不時用一根貌似大號毛筆的玩意往上面涂抹醬汁,或者從指縫間灑落幾撮香料上去,看起來動作嫻熟而又恰到好處,一看就是行家老手……不愧是專家級別的酒肉和尚啊!

  而那一大幫饞嘴的食客們,要么目不轉睛地盯著烤架上的美味,流著口水耐心等待狗肉漸漸泛起焦黃地色澤。要么端著大碗酒劃拳,高聲吆喝,偶爾還會用東瀛俚語相互開上幾個玩笑,大殿內喧囂得有如鬧市。因此,當菲里在前殿門口驚呼出聲的時候,靜水大師依舊沉浸在烹地樂趣之中,沒有對此作出任何理會。

  倒是坐在門檻上埋頭飲酒的黑島忠夫有了點反應,這家伙先是醉醺醺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搖搖晃晃地扶著門框站立起來,將一串插在繡簽子上的噴香狗肉,還有一大碗烈性燒酒往菲里手中一塞,口齒不清地嘟囔著,“喏,來了就是好弟兄,嘗嘗靜水大師親手烤的五香狗肉。嗯,還有這老禿驢私下窖藏了足足三年的上等好酒,難得他今天大方了一回,咱們非得要喝,喝個痛快不可……”

  黑島忠夫一邊語無倫次地嘀咕著,一邊還用油膩膩地大手在菲里的肩膀連拍幾下,也搞不清楚是想要打招呼還是趁機揩手,總之在干凈地衣服上留下了一大片污跡。

  菲里哭笑不得地接過了肉串和酒碗,同時朝大門外面掃了一眼,發現那些印加軍官全都躲到了殿外的走廊與庭院里,寧可站著露天吃飯,也愿意和這些褻瀆神明的家伙呆在一個屋檐下——盡管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信佛祖的,但至少堅信神明絕不可輕易侮辱——并且一邊在嘴里嚼著麥餅和干肉,一邊面帶不屑地對著殿內的東瀛武士們指指戳戳。

  而巨熊軍團地那幫半吊子懶蟲……他們似乎是昨晚在床上“玩”得太累。到現在都還沒有誰能夠起床。以至于菲里瞇縫起眼睛搜索了半天。也沒能在這附近找出一個人影。

  這個時候。篝火旁邊突然傳來一陣更加吵鬧地喧嘩聲。菲里回頭望去。發現靜水幽狐已經將又一條大狗烤好了。

  只見他麻利地使用著各種刀具。把狗肉從骨架上一片片取下。再稍微灑上一點植物油。隨后便丟進平底鍋里煎炸起來。

  眾目睽睽之下。老和尚一邊悠閑地哼著小調。一邊在手指間靈活地轉動著刀叉。不時將鍋里地狗肉排拋得老高。再操起兩把小刀。在空中便唰唰唰地切削成薄片。與其說是在烹美食。倒不如說是表演雜耍。而圍攏在篝火邊等著吃狗肉地眾人。也是一邊萬分貪婪地嗅著肉香。一邊“相當配合”地拍著巴掌鼓噪叫好。

  “厲害。厲害。瞧這火候。瞧這手法。瞧這時機地把握!真不愧是吃狗肉這門行當地個中翹楚。當年全江戶城第一地大宗師啊!”

  “難怪當年淺草寺會讓他一個半路出家地野和尚來掌廚。這廚藝實在是不同凡響!”

“你們知道嗎?聽說靜水大師早年不但擅長狗肉料理,而且這偷狗的本領更是  絕。就連德川大將軍在城堡里養的斗犬,都被他偷條。這世上的狗啊,哼哼,恐怕除了地獄三頭犬,都已經被他烤了個遍!”

  “沒錯沒錯,據說靜水大師在淺草寺掛單之前,那一片地方是家家有狗戶戶養雞。等到靜水大師帶著他那幫徒子徒孫一來,才過了不到一年,當地百姓就徹底杜絕了喜歡養狗的壞毛病,并且習慣了把雞鴨整天圈在臥室里……”

  “真的嗎?難怪他今天一個人一雙手就逮來兩條肥狗,而咱們這么多人辛苦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好不容易捉到幾條老得掉毛的……”

  “那還有假?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打聽打聽,二十年前江戶淺草寺的狗肉刺身、烤狗排、狗雜串燒還有狗肉火鍋,可都是響當當的江戶名產啊!喜好這一口地達官貴人每次來寺里上香,都要先放開肚皮大吃上一頓,再打包許多帶回去……什么什么?你在江戶的時候從沒聽說過?哦,對了,后來靜水大師好象是情場失意,被主持和尚依仗權勢硬搶去了頭,一時心里想不開,掄起斧頭劈了淺草寺的大門,又烤了主持和尚最心愛的吉娃娃名犬,最后被趕出去游方傳教。至于淺草寺的狗肉料理嘛,因為沒有了大師傅秘傳的調料配方,自然也就漸漸地每況愈下,乏人問津了……”

  由于武士們眼下已經喝了許多燒酒地緣故,意識多半有些模糊,腦子里那根弦可以說是松得不能再松。結果自然是一開口就管不住自己的舌頭,不管是什么該說地不該說的東西,統統都從嘴里跑了出來,恰巧讓剛剛施展出巧言術的菲里聽了個正著。

  與此同時,老和尚那臉色是由紅變白,再由白變青,接著更是由青變黑,最后終于忍無可忍,舉起平底鍋往柱子上用力一砸,發出哐啷一聲巨響,“還有完沒完!老衲我今天辛苦下廚,好心請你們吃一頓酒,可不是為了讓你們來揭我的短!”

  眾武士聞聲齊齊縮了縮脖子,一時間噤若寒蟬,連酒也醒了大半。見老和尚滿臉怒色,趕忙改了腔調,獻上一片阿諛之聲。但靜水幽狐依舊余怒未消,只見他惡狠狠地瞪了諸位武士一眼,便將盛滿油煎狗肉排的鍋子往地上一丟,自顧自邁步而去,結果在門口差一點和菲里迎面撞上。

  “哎呀,原來上校先生您也來啦,早知道這樣,老衲就給您預先留一塊最好地里脊肉了。”老和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同時將滿是煙灰油膩的手掌在袍子下擺上擦了擦。

  “靜水大師不必客氣。”菲里笑著舉起手中啃了一半地肉串,“黑島忠夫先生已經分給我過一些了,您的手藝實在是不錯,這肉烤得鮮嫩多汁,令人回味無窮啊!只是,這庫斯科城附近方圓十幾里地,連人都差不多死光了,大師您又是從哪兒弄來的狗?”

  “呵呵,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靜水幽狐也笑了起來,“今天早上和一幫年輕人出去閑逛,碰巧打到幾條野狗回來。老見他們這兩天幫忙修繕寺院也挺辛苦,而且吃的東西不是面餅就是干魚干肉干菜,也沒個什么花樣,就掘出了地窖里自家珍藏的一點陳酒,還稍微露了點手藝來款待他們。沒想到這些家伙也真是的……唉——”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嘆息著搖了搖頭,“只是幾盞黃湯下肚,就不曉得自己姓甚名誰了,什么污言穢語都敢隨便從嘴里噴,真是讓您見笑啦。”

  “這倒也沒什么,男人嘛,誰喝醉了不是這樣?”菲里一邊從竹簽子上啃著噴香地肉塊,一邊很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只是,恕我直言,靜水大師您把佛像劈了烤狗肉,未免有些對神佛不恭吧。做出這種事來,難道不怕佛祖降罪么?”

  “這個……做燒烤需要的燃料頗多,剩下地柴火根本不夠,正好這白樺木佛像身寬體胖,材質干燥易燃。

  再加上前些日子,又有賊人把佛像外面罩著的金箔給剝了去,坑坑洼洼地很是難看,老衲索性就把它劈掉燒火了。”

  老和尚面帶窘色地搓著手,吶吶地辯解道,“雖說對佛祖大人有些不敬,但似乎就連佛祖自己都曾經舍身割肉飼鷹,老衲讓他的神像舍身燒上一回火,好象也沒什么大不了地吧。”

  這神像也能舍身嗎?菲里頓時感覺自己很有一種想要翻白眼的沖動。

  “……再說了,對本寺而言,放在前殿的佛祖不過是個陪襯而已,主要供奉的對象并非此物。毀掉了雖然有些可惜,但也并不值得大驚小怪。”

  “哦?還有這種名堂啊!”聽到如此新鮮的說法,菲里一下子來了精神,“那么,不知貴寺供奉的是哪一尊大神?”

  “本寺供奉的正主,就在此處了。”

  站在鋪著鵝卵石與白色石英砂的小路上,白眉白須的靜水大師和藹地微笑著,遙遙地抬起右手,指向庭院里的圓形噴水池。

  在荷花盛開的水池中央,一男一女兩尊高大的神像并肩而立,遠遠望去,當真是寶相莊嚴,造型別致,氣勢不凡,保證一看就能留下深刻印象——深刻得幾乎能讓人嘔吐出來!

  左面的那位光膀子男神極為壯碩,呈現出標準的倒三角的體型,手上腿上與胸口盡是糾結的肌肉,而且全身只穿了一條四角短褲,仿佛職業摔角選手。只是面相卻偏于陰柔,光潔無須,異常秀美,眉眼之間盡是脂粉之氣。粗看起來,既似男似女,又非男非女。仿佛這家伙已經跨越了兩性的鴻溝,脫離了性別差異的低級趣味,達到了混沌和諧的至高境界。

  而右邊的這位女神……確切地說,是一位濃妝艷抹的超級肥婆。那臃腫無比的身軀,幾乎要超過身高的腰寬,很容易就能讓人將她同母豬甚至母象聯系起來。而那與肥胖身材毫無協調感的妖艷打扮,更是讓人充滿了眩暈感:被薄片型暴露艷裝所包裹著的一陀陀肥肉,連毛孔都清晰可見的粗壯手臂,以及標志性的S型夸張POSE……如果一定要用花來比喻,那此女絕對稱得上是“我花開時百花殺”的大王花——連蒼蠅蚊子都會被熏到惡心死。

  在這座圓形噴水池的前面,還樹著一塊高大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滿了不認識的東文字。菲里雖然事先就給自己施加了巧言術,但也僅僅是能夠聽懂外語罷了,對于文字可還是完全沒轍,“這個……貴寺供奉的兩尊大神,實在是非常非常的別具一格。只是鄙人不太懂得貴國文字,可否請靜水大師為在下介紹一二?”他信手往石碑上點了點。

  “呵呵,此乃是老衲本分,小施主不必客氣。”靜水幽狐矜持地伸手拈著長長的白胡須,笑瞇瞇地說道,“那位男菩薩,乃是大名鼎鼎地春哥,而旁邊的女菩薩嘛,則是近年興起的芙蓉教宗主,芙蓉大姐。這二位菩薩在西方可能沒什么名聲,但在東方諸國可是紅得發紫的偶像級巨星啊!不但供奉他倆的新寺院仿佛如雨后春筍般遍地開花,就連那些歷史悠久的名山古寺,都紛紛新設香堂神龕,專門附祭二位菩薩……老衲當年在淺草寺除了下廚做菜,另外就是專門分管這個的……”

  “……呵!這世上誰不知芙蓉大姐者,統統拖出去打死算了!天上地下,唯我芙蓉圣教獨尊,不要臉,舉世無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不要臉,偏要化濃妝!芙蓉發威,何人能敵?我自戀,我就美麗!人要臉,樹要皮,沒有臉皮則天下橫行!我們的口號是:沒有自卑,只有自戀……”

  聽著老和尚一一指點石碑上地文字。抑揚頓挫地朗誦起了芙蓉教義。菲里一時間直感覺頭重腳輕。天旋地轉。仿佛魔音貫耳一般。讓他痛苦得幾欲暈倒。

  本以為那個史上最強基佬春哥。還有他后人繼承下來地去死去死團。就已經夠剽悍。也夠另類地了。沒想到在那個遠東島國庫扎克拉。居然還有一位更加恐怖地超級肥女。以自戀、放蕩不羈和表現欲為招牌地芙蓉姐姐存在。這教義果然是很好很強大。不但有效地迎合了天下剩男丑女地胃口。也牢牢地抓住所有叛逆期少年之心。但問題是……

  “我說靜水大師啊。既然您老現在都已經轉職。當上了春哥教兼芙蓉教地牧師。那還能算是和尚嗎?”思忖片刻之后。菲里忍不住挺納悶地問道。

  “怎么不能算?春哥和芙蓉一樣也是菩薩!”靜水幽狐頓時豎起眼睛一瞪。振振有辭地反駁說。“佛祖老早降過冊封法旨。而兩位菩薩也沒有拒絕。老衲怎么就不算是和尚了?”

  菲里一時無語。根據靜水幽狐地介紹。東方地佛教也可以算是一個相當龐大地神系。但是。與一個籮卜一個坑。各管一攤。先有神職才能封神地西方費倫大陸不同。佛教里邊地羅漢菩薩往往沒有什么明確地神職分工。行事大多隨心所欲。另外還有不少只享仙福不做事地懶惰神仙。以及瀆職怠工卻樂衷于云游四方地驢客。至于下界地宗派也是多如牛毛。而且時常相互爭斗。并不存在一個正規地領導團體。很有些無限深淵地混亂風格。

這種極度紊亂地俱樂部式松散結構。使得佛祖陛下能夠隨意創造出各種稀奇古怪地職位。將這個天上地官僚機構弄得臃腫無比。以至于一向是菩薩滿地走。羅漢多如狗。此外還有一大堆諸如尊者、真人、娘娘、凈壇使者之類地頭銜。而且。這些尊號之間從來沒有什么地位上下之分。更沒有什么非常嚴格地戒律鐵則。全憑各自信徒地影響力說話。常常是領導輪流做。今年到我家。這一年是  降世,來年就是金翅大鵬鳥臨凡,才幾天就一變樣。

  至于佛祖自己,則類似于遠東島國那個徒有其名的天皇,被下面的人像木偶一樣高高供起,卻很難抓到多少實權。他唯一要負責地本職工作,就是在人間出現了什么降伏不了的強悍妖孽的時候,想辦法折騰出個菩薩之類的漂亮頭銜送上去,盡可能招安過來——例如春哥和芙蓉大姐——而那些新冒出來的草根新神,通常也很樂意披上這樣一層官皮,以便于化體系外斗爭為體系內斗爭,消解一定外部壓力——無論佛門再怎么松散廢弛,如果想要與這個勢力龐大地組織正面為敵,都絕對不是一件輕松的活計。

  而這樣一來,佛祖陛下也就達到了他地目標:甭管下面斗得再怎么厲害,只要各方勢力依舊愿意掛著佛教的招牌,那么勝利者就必須求得他地承認,他老人家永遠能夠穩坐釣魚臺。再通過種種權謀牽制,保持諸多神魔在信仰方面的相對平衡,避免某方一家獨大,他地首領地位便能夠千秋萬代屹立不倒。甚至還會因為不插手具體俗務,而在民間永遠保持好名聲——不做事地人,是永遠不會犯錯的。而根據“功歸于上”的東方慣例,下屬所開創的功績,卻都有著屬于領導的一份,通常還得是最大一份,即“功勞是領導的,錯誤是自己的”……

  在東方世界,佛門能夠擊敗諸多本土信仰宗教,讓寺院信徒遍地生根,隱隱居于霸主地位。這種兼收并蓄,有納無類的先進指導思想,顯然起到過不小的作用。而佛祖陛下安于清凈,從不抓權地“無為”做法,也能夠避免世俗統治者與諸天神魔的一致敵視。

  但是,不管再怎么招降納叛,最起碼也該有個限度哇。望著噴水池里這兩尊風格另類的大神,菲里苦笑著想道。連春哥教和芙蓉教這種混世魔王都敢招納,莫非佛祖大人真不怕他們把天都給翻過來?這一男一女兩位超級新新人類,不對,是新新菩薩,論起破壞力和瘋狂勁頭來,可絕對要比只有一座花果山的孫悟空厲害多了……

  “哦,對了,差點忘了啊。”正當菲里盯著那兩尊“嘔像”胡思亂想的時候,老和尚靜水幽狐突然一拍腦門,從懷里摸出了一份用銀線束住地淺綠色請柬,右上角還繡著一朵精致的小菊花,“為了慶祝我們此次輕易獲勝,黑島忠夫先生打算在今日午后舉辦一次茶會。地點就在本寺的小花園,屆時還請閣下賞臉參加。”

  “舉辦茶會?”菲里好奇地挑了挑眉毛,伸手接過這份精美的請柬。可翻開來一看,卻發現滿篇盡是不認識的東文字,只好將它塞進口袋,“我可以多帶幾個人參加嗎?”

  “這個……黑島先生在請柬上僅僅邀請了閣下一位客人而已。而且,這一次搭建的新茶室面積挺小,似乎也塞不進太多的人。”老和尚眉頭緊鎖,似乎顯得有些為難,“當然,您現在畢竟是他的上司,如果只是一兩位陪客的話,想來黑島先生是不會拒絕的。”

  菲里便拿著請柬跑回自己地住處,問了問兩位女吸血鬼的意思。結果蕾妮已經和軍團里的女卓爾精靈們說好了,要帶著家中那幾只籮莉去后山一起泡溫泉。而蕾貝卡對耐瑟卷軸的研究剛剛有了新突破,正打算去找肥巫妖奧沃共同探討一番,沒空陪他去喝茶。至于巨熊軍團里的其他軍官,似乎沒有誰是很喜歡喝茶的,而他自己也缺乏拉這些家伙作陪的興致。

  于是,到了約定的時間之后,菲里就一個人揣著請柬,興沖沖地過去了。

  在花園門口,他遇見了特庫姆塞,或許是由于新近取得大勝,收復了首都的緣故,這位高山之王的氣色相當不錯,整個人仿佛年輕了二十歲,容光煥發,充滿了自信與活力,就連臉上堆積著地層層皺紋,仿佛都一下子舒展開了。

  在幾句簡短的寒暄之后,菲里便很坦然地道出了來意。

  “請你參加茶會?嘖嘖,黑島忠夫那家伙啊……”

  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特庫姆塞聽了之后先是一愣,隨即流露出一副相當古怪的表情,并且很放肆地上下打量起了菲里的小身板,眼神中似乎帶著幾分……同情和憐憫?

  “嗯哼,關于這次茶會呢,我也收到了一份請柬。不過東面地低地有幾個酋長派遣了使節前來輸誠,我必須盡快接見和安撫,所以沒辦法過來湊熱鬧了,請你順便替我傳個話。趁著這個機會,你就好好領略一下東瀛風俗吧,絕對會讓你印象很深刻的。”

  他抬手拍了拍菲里地肩膀,仿佛是很隨意地說道。只是語調怎么聽都有些怪異。似乎有些畏縮,有些竊喜,還有些……幸災樂禍?

  菲里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地預感,

  “來這鬼地方參加什么狗屁茶會,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啊!”

手中端著不知沾過多少口水的精致茶碗,屈膝跪坐在有些扎腳的粗糙席子上,菲里盡管在臉上依然勉強保持著僵硬的微笑,但在一幫肌肉男的零距離貼身包圍之下,還是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要冒出來了。/首/發  透過敞開的紙窗,溫暖的陽光撒進了狹小的茶室內。窗外是用繡籬圍成的精致庭院,假山清泉,荷塘垂柳,痕斑駁,布置得十分幽雅恬靜。靜靜地坐在窗前,一面欣賞著池中錦鯉游弋,池畔翠繡蔥,一面聆聽著清泉潺潺地流入竹筒水斗,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濕潤水汽。待到心靜目明之時,再啜飲上一口溫熱的茶水……粗看起來,似乎既典雅自然,又淡泊悠遠,很能讓人放松精神,體會到“禪”的意境。唯一的問題在于……

  真是惡心死了,我為什么要和這些基佬交換口水啊!

  菲里在心中暗暗咒罵道,偷偷地活動了一下因為跪久了而酸痛麻木的雙腿,同時象征性地將那碗簡直比黍米粥還要粘稠,表面還泛著一層綠色泡沫的“濃茶”稍稍沾唇,便仿佛對待燙手山芋一般,忙不迭地把茶碗遞到下一個人手里。

  被東瀛島國之民所引以為傲的茶道,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玩意?

  對那些完全不懂行的外人來說,所謂的茶道,就是一幫人扎成堆擠進半封閉的籠子間里,花費足足四個小時來喝兩碗茶的腦殘舉動!

  對那些沉迷于此的業余愛好者來說,茶道乃是修身養性,培育情操,暫且拋開俗世煩惱,體會幽雅意境的絕佳消遣。尤其深受那些討厭運動的懶人們所喜愛。

  而對那些一生浸淫于茶道之中地職業茶人來說,茶道不僅是他們的賺錢途徑,也是他們在家參禪修煉,領悟所謂“和靜清寂”深意的人生歷練儀式。

  那么。對于一群身為職業武士地基佬來說。茶道又有怎樣地意義呢?

  按照菲里這個外行人原本地想法。所謂地茶道會。應該就和后世公司組織地茶話會差不多。上司和員工之間放下架子。一起喝杯茶。吃些點心。聊些輕松地話題。拉近彼此之間地感情。并且就某些事情作一些必要地溝通。而自己作為這伙東瀛浪人武士地直屬上司。哪怕只是暫時地。也應該在工作以外地時間里保持適當程度地交流。免得因為上下出現隔閡。導致最后鬧出什么亂子來。

  不得不說。雖然菲里地人品不怎么樣。既貪財好色又沒多少膽量。尤其缺乏犧牲精神和奉獻精神。但是至少在承擔崗位責任方面。還是做得比較到位地。

  同時。對于茶道會這種從未親眼見過地消遣活動。他也多少有些好奇。

  只是……俗話說。好奇心殺死貓。這道理對人似乎也是一樣。

  茶會才進行了不到一個小時。菲里就開始感到后悔不已了:七八個身材魁梧地大男人。擠在一間只有四張半榻榻米(大約8個平方米左右。還要扣掉爐子、壁柜和小廁所地面積)大小地紙糊茶室里。彼此腳挨著腳。肩并著肩。一邊胡亂閑聊著諸如茶碗造型、掛軸畫風、庭院景色之類不著邊際地話題。一邊在體溫地包圍下。共用一只大碗輪流喝茶。讓各自地嘴唇通過它來間接觸碰……是不是有點像情侶約會時地交杯酒?

  對于性取向正常的普通人來說,這種男人之間的眉目傳情,簡直比穿著比基尼走貓步的芙蓉姐姐還要惡心一百倍。但是對于這些一生充斥著殺與被殺,不知何時就會彼此舉刃屠戮地基佬武士來說,短暫而難得的悅樂就全都寄托于此。

  但是,對這個歷史悠久地攪屎棍同好會,菲里可絕對沒有半點興趣。看到那一道道對著自己臀部直打轉的“熱切”目光,他是既惡心欲嘔,又毛骨悚然,深恐后庭不保——對于自己地相貌如何,菲里基本上還是了解的:眉清目秀,面容皎好,身材纖弱,除了光頭稍微有些難看,其他方面都很符合那種男生女相地柔弱美少年的特征,或者說是偽娘。對于性取向異常的肌肉男來說,簡直是最妙的推倒對象了……

  還好,這只是茶會,不是酒會,不至于搞出什么酒后亂性的事情。而顧忌到彼此之間的身份立場,眾位基佬武士在清醒的情況下倒也沒有什么太出格的舉動。但想要有什么良好融洽的氛圍,也絕對是做夢了——在這么多富有侵略性的目光“關注”下,可憐的菲里以極度不適的姿勢跪坐在地板上,感覺簡直是如坐針氈,度日如年。

  此外,夏末的天氣依舊十分炎熱,結構單薄的茶室在陽光曝曬下悶得仿佛蒸籠。

再加上為了煮茶的緣故  又生著爐子……很自然地,基佬們強壯的肌肉表面,一層油亮濕膩的汗水。而在的水汽與裊裊的茶香之中,也逐漸混合進了一陣陣中人欲嘔的酸臭……此亦是去死去死團專用的非致命性武器之一,俗稱男人味。

  然而,和這足以熏死蒼蠅的汗臭味相比,還有更加糟糕的問題呢。

  既然是舉辦茶會,那就少不得茶點。但是武士畢竟不是廚師,煮個茶水就已經夠勉強了,更高難度的烘焙點心實在是力有未逮。主辦者黑島忠夫遂降低標準,從后山梯田找來一大片白薯,現拔現洗,就著煮茶所用之炭,一只只烤熟了剝皮分食……可是這烤白薯雖然滋味甘甜,搭配著苦茶還算將就。但卻很容易讓人消化不完全,排泄出大量硫化氣體……

  須臾之間,茶室之中人人腸胃蠕動,臭屁如雷,將好好一間素雅的茶室,折騰得有如集中營毒氣室一般。眾人捏著鼻子實在憋得忍無可忍,只得不顧禮數,紛紛跳窗掩鼻而逃。

  好不容易待到屋內和肚內的臭氣統統散盡,再輪換著品完濃茶。黑島忠夫親手洗刷茶釜,然后煮起了大致相當于咖啡濃度的“薄茶”,不料此時竟又出問題——由于烘烤白薯頗費燃料,事先預備的一點木炭早已用盡,這薄茶自然也是無從煮起。

  沒奈何,黑島忠夫與黑島孝雄兩兄弟只得帶頭動手,在這院子里收集起若干枯枝用來生火。問題是前幾日暴雨連連,院中草木潮濕不堪。這兩天陽光雖猛,大多也僅僅是曬干了表層,這里頭還盡是水分。然而,黑島兄弟多年身居高位,一向以來受人伺候慣了,對此事不怎么精通,只知道胡亂揀了些木頭就往爐膛里塞……其后果可想而知。

  片刻之后,茶室內外黑煙滾滾,咳嗽連連,有如火災爆發,又仿佛被命中了一發大口徑煙幕彈。菲里當場就被熏得眼睛紅腫、涕淚俱下,終究是忍無可忍,連薄茶也顧不得飲,便把茶碗往地上一丟,自顧自跑掉了。

  結果,他在路上又遇見了特庫姆塞。

  “哈哈哈哈!怎么樣?黑島家安排的這次茶會一定很有意思吧?”

  望著滿身滿臉都是煙熏火燎之色,模樣甚為狼狽的菲里,特庫姆塞忍不住打趣地說道,“唔,最起碼衣服沒破,我原本還以為你會提著褲子淚奔出來呢!”

  提著褲子淚奔?有你這么詛咒人的嗎!菲里頓時聽得是渾身惡寒,“哼!什么叫領略一下東瀛風俗!您可瞞得我好苦哇!先別說一場茶會得要在粗糙不平的蘆葦席子上跪滿四個小時,連我的兩條腿都給跪麻了。更可怕的是,那幫基佬可是在拿對待獵物一樣的眼神看了我三個多小時,嚇得我寒毛都要豎起來啦!”他悶哼著抱怨道,“剛才您怎么就不肯提醒我一聲?專門想看我的笑話?”

  “這個么……嗯哼,即便是同一樣事物,每個人也都會產生各自不同的看法啊。”

  對于菲里的這點小小抗議,特庫姆塞微笑著直接就無視了。和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政客一樣,他也同樣擁有著一張刀槍不入的厚臉皮,一條慣于胡說八道的舌頭,以及一顆黑透了的心,抵抗這種程度的抱怨根本不在話下,“這種男人與男人之間,肉貼肉、心貼心的交流方式,對某些人來說固然是難以接受,但也頗有不少家伙樂在其中。出于對個性自由的尊重,我不能將自己的感官印象強加于你的身上……”

  你這話繞來繞去的,是想說我有成為基佬的潛質嗎?菲里頓時感覺自己的心中更郁悶了。他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正打算直接去露天溫泉找蕾妮,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是個異性戀者,卻被特庫姆塞一把拉住了胳膊。即使他用力掙扎了好幾下,也沒能掙脫。

  “喂,您這是干什么?警告您啊,我可沒有那種愛好的,快給我放手!”

  “哎呀,不要這么急著走嘛,我也沒有那種愛好的。”特庫姆塞翻了個白眼,慢吞吞地說道,“既然黑島家的茶會這么受罪,那你索性就跟著我一塊兒出趟短差,去嘗嘗最純正的雪山牦牛肉、月亮湖)魚和陳年青酒怎么樣?”

  “聽著似乎不錯,不過我們這是要去什么地方?又是為了什么目的?”

  “北邊的金牛城,去參加印加部落聯盟大會!”特庫姆塞躊躇滿志地回答道,“想要填補精靈軍崩潰后留下的空白,區區三萬禁衛軍實在是太少了。我打算再一次召集起二十萬大軍,徹底橫掃這片大陸!”

  在這片一望無際的廣袤草原上,迎來了又一個壯麗的日出。

  嫣紅的朝陽從東方的天際冉冉升起,沉睡了一夜的草原沐浴在金紅色的霞光之中。一條如玉帶般的小河蜿蜒飄過,在這初秋的朝陽下泛著粼粼金波。成片的優質牧草在風中來回搖擺,其中的幾叢已經微微帶著些暗黃色由于是在南半球,季節時令與北半球截然相反。到了四月中旬,這里的草木都已經逐漸開始枯萎了涼爽的晨風中,漫山遍野的牛羊馬匹都在埋頭享用著早餐,希冀著能夠在嚴冬降臨之前,盡量多地為自己積下一點肥膘。

  在這條白玉飄帶般的小河旁邊,矗立著一座黑黝黝的小小城池。城市四周的風景秀美如畫:微微帶著金色的遼闊原野,遠方山坡上綿延起伏的樹海,以及附近那些星羅棋布的羊群與營帳。一座座高聳的雪山在森林上方沖天而起。山頂上亙古不化的冰雪,仿佛晶瑩剔透的美麗寶石一般,在朝陽下熠熠閃耀著璀璨光芒。

  獨自站立在城頭,菲里緊緊裹著一件不怎么合身的裘皮大氅,一邊遙望著壯美的日出景象,一邊在凌厲的寒風中冷得直打哆嗦。由于海拔的關系,當庫斯科城那邊還處于悶熱潮濕之中的時候,金牛城的夜晚就已經能讓池塘結上一層冰了。

  這種氣溫上的劇烈變化,讓沒怎么準備行李的菲里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祥瑞號抵達這片高原的時候正值盛夏,待到暑氣漸消的時候,又順利殺進了終年炎熱的熱帶雨林邊緣,對即將降臨的冬天完全沒什么概念。雖然和絕大多數魔法師一樣,菲里也是一向都習慣于將自己的空間袋塞成移動雜貨鋪,食物、彈藥、軍械、工具和替換衣服什么的全都應有盡有,但卻惟獨少了冬裝誰會在熱帶雨林里準備棉祅啊!

  遇到這種倒霉的情況,菲里也只好捏著鼻子自認倒霉,打算自己掏腰包買幾件厚衣服,沒想到轉遍了全城依舊是一無所獲他現在所處地這座金牛城,除了名字好聽幾乎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夯土壘成的城墻還不到兩人高,只需要步行一刻鐘就能繞著全城兜上一圈。狹窄扭曲的街道不但坑坑洼洼,而且到處都是垃圾和屎尿,似乎從來沒有什么人去清掃過。滿目皆是東倒西歪的茅草屋,以及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窮光蛋。

  總而言之,這地方不但與他先前見過的庫斯科、蒂華納科這些本地大城市有著天壤之別,即便是與菲里曾經當過大半年總督,并且在海關嚴打之后甚為破落的北極港相比,也是遠遠不如。尤其令菲里感到抓狂的是,這座貌似大村子的所謂“城市”里面,居然沒有任何一家常設的店鋪!而能夠交換東西地集市大約每個月才有一次,要想等到下次趕集,他得先穿著這身棉布單衣在寒風里哆嗦個十幾天再說。

  當然,作為高山之王陛下親自帶來的貴客,金牛部落方面絕對沒有讓他凍死在自家地盤上的道理,更別說他們眼下的處境真是尷尬無比先前數十萬精靈軍攻破庫斯科城長驅直入的時候,那真是兵威煊赫不可一世,金牛部落頓時判斷形勢失誤,非常主動地賣身投靠了過去。萬萬沒想到高山之王陛下這次的運氣實在是好到爆,還沒怎么動手,一次喪尸狂潮再加上一場大洪水,幾十萬精靈軍就自個兒把自己給折騰完了。

  這一下,剛剛才賣身叛國不到兩個月的金牛部落可就坐蠟了。那些做民族敗類,當侵略走狗地好處,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嘗到一星半點,而罪名卻是給實實在在地抗上了。

  好在前段時間起兵謀反。或至少是屯兵觀望地貴族酋長數量頗多。特庫姆塞一時也追究不過來。加上金牛部落方面還算識趣。第一時間就送來若干糧秣、兵器和壯丁上供犒軍。并且派遣長老向他負荊請罪。因此這件事情就被暫時擱置了下來。最起碼。特庫姆塞只是向金牛部落索要了人質和效忠信。并且進駐若干部隊就近監視。卻沒有立即兵討伐。

然而。這暫時擱置下來。并不等于就此揭過了。一般來說。地方領主起兵反對君王。在殺害王室成員或其他重要人物。或做出某些天理難容地暴行之前。都還勉強屬于體制內矛盾地范疇。只要不是生在中央集權地國家。通常還算不得什么十惡不赦地罪名(大家可以參考國民政府統一全國后對地方軍閥地處置)。但勾結外敵。出賣民族。背叛信仰。而且對方還是一向以手段殘暴  地精靈軍……這罪名可就沉重多了。縱然暫時未受畢竟未曾得到過什么明文赦免。隨時都有被翻舊帳地可能性。

  目前。特庫姆塞打算在金牛城召集各部落會盟。重新組織大軍東征。對于處境尷尬地金牛部落來說。這既是機遇也有危險。要是將接待安置工作給辦好了。過去地罪名多半也能一筆勾銷。假如辦得砸了……假如陛下在出征之前心血來潮。想要按照慣例砍上百八十個“民族敗類”地腦袋祭旗。以壯行色。似乎在本地就能找出一大撥相當合適地祭品人選。

  因此。金牛部落地酋長大人這些天來真是如坐針氈這種事情甚至根本不用特庫姆塞自己動手。只要上面稍微露出一點口風。金牛部落里地長老們絕對會當機立斷。在第一時間就將他這個罪魁禍地全家老小都推出去砍了。以示自己地“清白”。

  所以。還沒等菲里開口求助。那個外表近似于球形。仿佛全城居民地脂肪都跑到了他身上地中年酋長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非常殷勤地送上了一大堆保暖衣物。都是相當上等地料子。包括了狐皮、貂皮、熊皮甚至虎皮等等。不但看上去色彩鮮艷華麗。而且還點綴著許多精致地金裝飾品。似乎原本就是這位酋長藏起來舍不得穿地上等衣服。

  只是,由于民族特色的關系,所有這些衣服似乎都存在著一個小小地缺陷……

  “這些不講衛生的騷蠻子!把河流水源當作神明崇拜,一輩子難得洗幾回澡也就罷了,怎么連衣服都懶得洗呢?”

  菲里一邊哆嗦著將裘皮大氅裹得更緊,一邊皺著臉捂緊了鼻子碎碎念。那種仿佛一百只山羊在貼身打滾地濃烈腥氣息,讓他簡直惡心得連隔夜飯都快要吐出來了。

  起來也真是不可思議,明明城墻外面就挨著一條河流,這里的人卻從來都不知道要保持清潔,就連貴族地府邸也和貧民窟一樣骯臟。更糟糕的是,即便身為一個還算強大的魔法師,他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從這種滿目污穢的崩潰處境中解脫出來這里是戰亂頻繁、一切為軍事讓路的托瑞爾世界,而不是哈里波特閣下那個大多數魔法都為生活服務的霍格沃茨學院,并不存在什么適合用于洗滌衣服的清潔咒,更沒有“光潔如新”或“恢復如初”這種居家主婦最喜愛的小咒語。

  他唯一能用魔法替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將所有的毛皮衣服統統在死云術里過上一遍,把里面生活著的諸如虱子跳蚤之類的小動物統統干掉,免得這些被終年油膩喂肥了的小東西移民到自己身上來……要是那些邪惡法師聽說這種須臾間能殺光幾十個人的大規模殺傷性法術,居然被某個懶鬼當成除蟲劑來用,想必多半會當場絕倒吧!

  “哎呀,誰讓你的身子這樣嬌貴呢?俗話說,要風度不要溫度。

  既然你選擇了要溫度,那就保持不了風度了,太過于講究氣味可沒有什么好處!”

  聽到男朋友的抱怨,跟著他一起過來,作為貴賓參與本次會盟的蕾妮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起來。笑完之后,她伸出一根白玉般的冰涼手指,刮了刮菲里凍到紅的小鼻子,打趣地說道,“誰讓你非要穿這么多的?像我就完全沒這種煩惱!”

  的確,這位身材豐腴的紅美女,眼下將自己裝扮得很是清涼,全身總共只穿了一件粉紅色的絲綢露肩連衣裙,胸部以上的肩膀和手臂,還有膝蓋以下那兩截嫩藕般的小腿,全都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凜冽的寒風中。更加過分的是,在那雙光滑白嫩的腳丫子上,竟然僅僅穿著一雙銀制的空涼鞋,十個涂成金色或紫色、畫出星星或月亮圖案的腳指甲從鞋子頂端探出來,顯得異常可愛。與用各種毛皮將自己裹得像只狗熊的菲里相比,真的是很形象地闡釋了什么叫做“要風度不要溫度”。

  拜托,我和你能比嗎?菲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隨即便回頭朝他的吸血鬼女朋友翻了個白眼,“我說親愛的,你和蕾貝卡老師都是吸血鬼,按道理已經算是死人了,當然不需要再擔心什么保暖的問題。可我還沒死呢,還是會怕冷的。”

  吸血鬼死人?

  嗯。嚴格來說。這話應該是千真萬確的正理。雖然無論從外觀還是舉止的角度來看。吸鬼都與活人本無異。但這仍然是一種扭曲了生死法則。依靠自身意志存在于世界上的特殊“死者”。即擁有實體的亡靈。

  可問題在于。很多事情盡管大家心知肚明。但要是說出來就很傷人了——聽了男朋友的一失言。妮當即就撅起了小嘴。“喲。原來你一直把我當死人看待啊!哼哼。要說我是死人的話。你這該死的好色小毛頭又該算是什么?心理變態的奸尸者?并且昨天晚上還在棺材里將我這具尸體褻瀆了整整三遍?”

  和女吸血鬼親熱奸尸?

  聽到這一推理。菲里頓時啞然。臉上的表情也隨即變的非常之古怪。粗看起來。這個比喻貌似不怎么當。可實際上卻是相當貼切。同時也的雙方的心中都更加不好受。甚至讓菲里滿頭黑線地聯想起了前段時間在庫斯科城廢墟里見過的喪尸……那絕對是能夠令人感受到強烈視覺沖擊的玩意。而更加可悲的是。從本質上講。自的漂亮女朋友。以及和自己發生了不純潔關系的美艷女教授。和那些丑陋喪尸確實是同類。都屬于從墳墓里爬出來的不死生物……盡管這兩位的情況確實比較特殊。

  幸好。蕾妮的怒氣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片刻之后。她便溫柔地一笑。“算了。反正也指望你這小混蛋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來我又不是那么小雞肚腸的家伙。不過。然外面這么冷。你為什么還要一大早就跑出來吹風縮在城堡里烤烤火讀讀書難道不好嗎?”

  菲里的表情頓時更糾結了。他緩緩地轉過身子。回頭望了望那座巍然矗立在一片茅草棚子組成地海洋之上。看上去頗為雄偉壯觀的灰色城堡。良久之后。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城堡?嘿嘿。我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這種想象中非常美好的古代城堡。其實都只是遠浪漫。近看破爛住進去實遭罪地玩意啊!”

  在絕大多數童話的結尾。那些經歷過無數磨難的王子和公主。都會快樂而幸福地生活在城堡里……然而。實事求是地說。從本質上屬于軍事要塞的中世紀城堡。來都不是什么居住性非常優越的建筑。甚至往往與舒適無緣!

  益于這附近極為豐富的金砂礦藏。金牛部落在居城內修筑了一座頗為鋪張氣派地城堡。青石壘砌的墻壁足足有三十尺高遠遠超過了外面那道低矮破落的城墻。寬闊地溝底部。密密麻麻地釘滿了削尖的木樁。在城堡外圍每隔二十步左右。就有一座的花巖質地的碉樓拔地而起。在碉堡之間有高墻道連。形成了一整套仿佛堅不可摧的環形防御體系。遠遠望去。就如同一條盤臥在地上的巨龍。莊嚴森然。極具氣派。

  但是。這城堡唯一的優點。似乎就是氣派而已了。

  城堡內的巷道狹窄而又雜亂無章。牛羊雞鴨全都自由自在地四處撒歡。遺落下滿地的糞便無人清掃。菲里有一次想要'窗遠眺。結果剛剛伸手推開窗戶。就;點被沖天地臭氣當場熏倒……嗯。按照他的看法。假如在這個非常能鍛煉人的地方住上一段時間。估計很有可能會獲免疫臭云術的能力——前提是還沒有被盛行的瘟疫擊倒。

  居住在城堡里的權貴家族。其衛觀念也并不比貧民強上多少。城堡的庭院和外面的茅房一樣骯臟并且被各種家畜塞滿滿當當。與其說是宮殿。倒還不如說是個牲畜市場。而且。在厚重的青石墻壁上開窗甚為不易。因窗戶數量稀少。還往往小的仿佛通氣孔。

  這樣一來。建筑物內部的采光極差。通風條件也好不到哪里去。無論城地主人在穹頂上描繪出再怎樣華麗的壁畫。只要最多兩個月時間。就會被燈燭火把的油煙熏成漆黑。幾乎所有房間都是一樣的陰暗潮濕。假如呆在城堡里不出去的話。簡直是最典型的不見天日。

  特庫姆塞在臨行前推薦的那些什么雪山牛肉月亮湖魚還是陳年青酒。確實味道不錯。負責招待金牛部落方面也是很慷慨地敞開了供應。想吃多少都成。但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菲里看到廚房里打雜的土著婦女為了節水源。竟然在用新鮮地牛糞擦碗……他頓時就吐稀里嘩啦。并且再也不敢隨便吃主人提供的東西了。

  這里不但生活條件相當之惡劣。即便是城堡本身的軍事防御能力。其實也遠不如看上去那么可靠。由于筑城時一味追求險要地勢。結果導致根本無法挖掘水井。日常用水全靠幾臺巨型水車河里提灌。

  到了冬天河道封凍時候。還的派遣大量勞動力下河鑿冰。每年都有不少奴隸因此而凍死。

更可怕的是。由于未曾鋪設象樣的下水道。城堡里的垃圾通常都是隨便往墻外一堆。于是日積月累。目已經在城堡北面形成了一座規模相當恐怖的垃圾山。高度甚至超過了城堡外墻。入侵者完全可以踩著這些很有歷史意義的古老垃圾。輕輕松  殺進城里……

  由此可見。好面子是魔鬼。與其民傷財修筑這樣一座華而不實的大玩具。還不如節約一,兒住帳篷來的實在。至少在逃跑轉進的時候比較靈活。

  根據特庫姆塞的說法。他想要占領這座城堡的話。甚至根本不必流血犧牲。只要破壞水車超過七天時間。等到城堡里的蓄水池告罄。守軍便會被統統渴死。如果趕時間的話。派遣工兵在垃圾山下面做個小爆破。所造成的傾瀉塌也能立即把外墻沖垮——守著如此不堪一擊的“堅固”城堡也難怪金牛部落會全心全意地堅持要將墻頭草做到了。

  “你嫌房間里氣味太難聞。所以'可跑出來吹冷風?”紅發地女吸血鬼有些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假如那么挑剔的話你索性陪我到棺材補上一覺好了。我前天剛往里面噴過上等香水。還預先加持過清潔空氣的法術。今天地太陽真是太猛烈了。人家很頭暈呢!”

  “然后呢?活活凍死在你的懷抱里?”菲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棺材里不但沒有施加那種保持溫度魔法。你似乎連最起碼的被子都忘了準備。只知道往頭塞了許多沒有半點保溫作用的干花和紙花做裝飾品……你還不肯承自己是死人呢像這樣把睡覺弄的像是在辦葬禮一樣。又該算怎么一事?”

  “呵呵。這個……我又沒有保暖方面的需要再說。吸血鬼通常都是喜歡陰涼。討厭悶。”蕾妮摸摸鼻子。訕訕地了起來。“你感覺這些油膩衣服地氣味太難聞了。是吧?那就往上面噴灑一些強烈芳香劑。或者索性將嗅覺麻痹掉也不錯啊!”

  “我的鼻子已經被滿城臭氣折騰的快癱瘓了。你還想要再給我添亂嗎?”菲里幽怨地哀嘆一。連翻白眼的力氣都快要消失了能不能給我幾個空氣凈化術卷軸?如果有恒定著這類法術地魔法物品就更好了。”

  “恒定著空氣凈化術的魔法物品……”蕾妮咬著指頭思忖片刻。隨即恍然大悟。猛地一擊掌。“那不就是防毒面具嗎?特庫姆塞的宮廷衛士似乎帶了幾只。我這就去幫你借……”

  “唉。算了算了。”菲里連忙將她一把拉住——開玩笑。因為懶自己動手洗衣服。索性戴上防毒面具。鼻不聞為凈…這種花邊新聞要是傳出去。還不的給別人笑掉大牙?

  “我還是自己活動一下筋骨到河邊去洗衣服算了。

  反正這天氣雖然很冷。陽光倒是挺猛烈的……”他拖著女朋友的手臂。轉身向那條繞城而的小河望去。然后一下子愣住了。

  漫天煙塵從西方的地平線上漸漸騰起。仿佛天際卷起的烏云。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陣陣嘈地喧嘩聲。又過了片刻。無數奔馳著的人與馬開始從煙塵中出現。

  熾烈的太陽下。一面面色彩鮮艷的軍旗在風中飄蕩。宛如樹林般茂密。服飾花八門的健壯騎士們雜亂地呈形展開。朝著金牛城緩緩推進。甲胄與盾牌不斷摩擦和碰撞著發出絡繹不絕清脆聲響;刀劍和長矛的鋒刃相互輝映。在陽光下出耀眼的光芒;悠揚的號角聲在隊伍之中此起彼伏。等候在城里的人們通報他們地到來。

  “這都是前來參與會盟的部落聯軍。上個月。這勇士還在叛逆陣營對著我的王旗揮舞刀槍;但是到了下個月。他們就會成為我手中的利劍。將我的黑鷹戰旗插遍這片大陸!”

  特庫姆塞不知什么時候也來到了城頭。站在這一對看呆了的小情人旁邊。拍打著藤條編織的護欄說道。“現在抵達的這些。只是第一批的兩萬人。在接下來的三天里。還會有更多地勇士絡繹不絕地投奔過來……我希望能夠招募到二十萬。嗯。至少也要在十五萬人以上。”

  “呃。陛下這一回果然是大手筆。但是咱們拿的出那么多兵器和補給品嗎?”菲里怔怔地反問道。“糧還好說。至于械。祥瑞號上的存貨最多也就能裝備一萬人而已。”

  “軍械的問題不必你多操心。只要能夠給他們提供十天的口糧就可以了。在進入低地之后。自然會有敵占區的投誠部族我解決后勤問題。當然。假如你這邊還有多余武器的話。我同樣愿意付現錢買下。并且也會把以前的欠統統都結清了。你的這位吸血鬼女朋友。貌似已經拿著借條來找我鬧過好多次了呢!”

  特庫姆塞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瞟了臉色泛紅的蕾妮一眼。“最近這段日子里。天都有各部來使帶著錢幣財寶向我進貢請罪。雖然每一筆的數量都不。但全部加起來之后。就應該夠付帳的了……哼。這幫該死的頭草。以為送上這么一點東西就沒事了嗎?要不是東征大業不容耽擱。我非把他們的骨頭都給榨干了不可!”

  他從鼻孔里悶哼一聲。抑郁地沉默了片刻。回頭望向城外盛大的軍容。心情似乎又變愉起來。甚至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啊。更龐大的軍。更輝煌的勝利!”

  聽完這話。菲里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農民用鐮刀收獲莊稼,牧民用刀箭收割頭顱。

  按照古老的慣例,每當秋高馬肥的時候,這片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會發動戰爭。既是為了在過年之前撈取一筆外快,也是為了淘汰消耗掉難以供養的多余人口。雖然非常殘酷,但卻很是必要。

  小部落無法承擔遠征的給養,只能與自己的窮鄰居相互殘殺;大部落則會南下入侵月亮湖沿岸地區,劫掠那里相對富庶的村鎮城邦;如果誰能成為這片高原的主宰者,以及所有印加人的領頭羊,那么他就會集結大軍殺出麻里河大峽谷,進入那片物產豐富的熱帶雨林,為久困于寒苦之地的同胞們獵取財富、榮耀、土地和奴隸。

  而,高山之王特庫姆塞已經宰這個國度二十多年了。盡管因為前段時間接連慘敗的緣故,他的王冠一度搖搖欲墜,但是隨著三十多萬精靈軍在一日內徹底覆沒的消息傳來,一切反對的聲音都在剎那間化作了泡沫,消失得無影無蹤。

  于是,就和過去十年間一樣,一支龐大的軍隊在這秋日的草原上被集結起來,無數的帳篷如同朵朵白云,如林的旌旗幾乎要遮住藍天,而那些兵器和甲冑上閃爍著的寒光,更是比陽光還要刺眼。代表王室權威的黑鷹戰旗被豎立在每一支隊伍的最前列,迎著北方雪山上吹來的朔風,獵獵招展。

  在這漫無邊際的大軍之,一名略微有些駝背的華服老人背著雙手,不緊不慢地踱著步。凡是他所到之處,無論是多么強壯的勇士,都會俯首帖耳,如同綿羊一般溫順;凡是被他目光觸及的地方,無論是再怎樣桀驁不訓的部落,都會敬畏地發出歡呼。

  他便是特庫塞,統治這片土地的王者。

  現在,特庫姆塞感覺自正處于一生中最為光輝的時刻。糾纏一生地強敵已經崩潰,成千上萬的勇士俯首效忠,而高原外面那片遼闊富饒的土地,更是已經被暴力拆遷掉了墻壁和大門,只等著他去入住。在如此美好的憧憬之下,這位年邁的君王再一次精神煥發,仿佛一頭矯健的雄獅,體內時刻充滿了用不完的精力。雖然由于年紀的關系,已經不可能將之發泄在女人肚皮上,但至少還可以將之發泄夙敵頭上。

  他走一個個打著不同旗幟地隊列,享受著戰士們崇拜而敬畏的目光,并且時不時矜持地舉起馬鞭回禮。最后,特庫姆塞登上了營地中央一座臨時搭建起地高臺,從懷里摸出一根卷軸,啟動儲存在里面的擴音魔法,故作威嚴地清了清嗓子,開始發布例行的演講。

  “諸位可敬先生們。諸位來自全國各地地勇士們。我非常高興能夠看到你們匯聚在我地旗幟下。分享這次偉大遠征地光榮!在這里。我首先要感謝你們地信任與……”

  與所形式遠多于實質地萬人大會一樣。盡管特庫姆塞預先搭建了高臺。又從菲里手中搞到了幾個性能不錯地擴音魔法卷軸。但依然只有大約三分之一地人看得見又聽得見。還有三分之一地人能看見卻不能聽見。至于最后那三分之一地人。干脆是既看不見又聽不見。只能縮在營帳里發呆起哄。

  不過。有那么幾位看客倒是很悠閑地漂浮在半空中。一邊品嘗著精美地茶點。一邊用頗為挑剔地眼光對著下面地大軍品頭論足。就是所處地環境實在太擁擠了一些……三個人擠在一具施加了漂浮術地單人棺材里。還要塞進去茶幾和靠墊。能不擠嗎?

  “這完全就是最典型地中世紀軍隊。一幫毫無紀律地烏合之眾。”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很不客氣地說道。同時往嘴塞了一片杏仁餅干。“騎兵在戰斗時地沖擊力和組織力水平。大概能和野牛群看齊。至于步兵。能做到和兔子群一樣就不錯了。”

  “兔子群?全都逃了還能算不錯?”蕾妮很困惑地問道。

  “總比瘋狗群好。一小部分咆哮著沖上去發動自殺性突擊。另外地一大半人則回過頭來反咬你一口!”蕾貝卡嘆息著回答。“在卡爾薩斯留給我地記憶里。耐色瑞爾第一帝國末期地軍隊。差不多就是這種樣子。上戰場之前拼命勒索開拔費。上戰場之后一打就垮。為了逃跑甚至經常將長官殺接下來還會搶在敵軍之前。把即將淪陷地地區統統劫掠和屠殺一遍。美其名曰‘堅壁清野’。對于帝國人民來說。本隊往往比費林魔葵更加可惡呢!”

  她伸出一只纖細的玉手,朝下面那些散落得亂七八糟,仿佛雨后蘑般叢生的大小帳篷遙遙一指,“不過,這些印加人似乎對戰爭有著相反的觀點。瞧瞧,預定安置兩萬士兵的營區里,卻足足塞進去了五萬人都不止,他們當這是打仗還是搬家啊!”

確實,在這片遼闊草原上匯聚起來的,除了大批非專業戰士以外,還有一伙規模更加龐大的非戰斗人群,其成分駁雜到了極點。主要包括占到四分之三人數的軍人家屬,企圖低價收購戰利品的流動商人、希望獲得第一手貨物的奴隸販子、尋找創作靈感的吟游詩人、替士兵送信的民間信使、兼職廉價妓女的洗衣婦……幾乎讓出征變成了游牧民族的遷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絕大部分應征入伍的部族勇士,帶口一起來的。

  為了容納參加此次大遠征的將士,特庫姆塞預先就安排人手在草原上劃分出了十個主要營區,計劃每個營區入住兩萬戰士,總共二十萬人。但實際上匯集起來的,恐怕連八十萬都不止。幸好,這部分多出來的人員暫時還無須分配口糧,否則就憑著祥瑞號在多次大甩賣之后所剩無幾的糧倉,恐怕還真有被搬空的可能——就在菲里跨越空間門抵達這處集結地的次日,他的巨艦也行駛到了最靠近金牛城的一處湖岸,無數蘆葦筏子正順著蜿蜒曲折的河道,在祥瑞號和金牛城之間輪番打轉,竭力維持大軍地糧秣供給。

  “話倒也不能這么說,那位陛下多半也沒有讓這些烏合之眾去攻堅決戰的意思。”

  作為戰略女神的牧師,蕾妮雖然在實際指揮水平方面菜鳥得不行,但空口說起來倒也是頭頭是道,“真要打什么硬仗,他還有那三萬多基本沒有損失的禁衛軍呢。這些新招募起來的雜牌武裝,用來在戰線后面維持治安,充當占領軍倒是挺合,武裝殖民么!拖家帶口,也就意味著落地生根。既能穩定新占領區的基本秩序,也免除了輪換探親休假的麻煩。

  “還一層考慮,就是在派王室精銳盡數出擊的同時,也有必要將后方權貴地兵力盡可能抽空,避免在王室主力遠征之際,那些野心勃勃的酋長貴族手頭還保持著叛亂地本錢。”

  感覺到下肢已開始有點麻木,菲里略微活動了一下身子,也隨口插上了一句——因為地方太狹窄,兩位女吸血鬼正分別坐在他的左右大腿上,壓得他很是難受。

  就目前的情況看來,精靈民統治的全面崩潰基本已成定局。但特庫姆塞能夠從中撈到多少好處,卻也難說得很。生活在熱帶雨林中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固然憎恨精靈王國的殘酷剝削,但也不見得就會樂意接受印加軍隊地“拯救”與征服。

  可以預見的,當下面這支大軍浩浩蕩蕩殺進敵占區之后,將會有相當一部分當地游擊隊掉轉槍口,把矛頭指向這些從高地里沖出來地“新殖民者”。特庫姆塞在征服大片富饒疆域的同時,也將會背上精靈軍遺留下來的包袱和仇恨,為了維持占領區的穩定而忙得焦頭爛額,甚至陷入無法自拔的可怕泥沼。

  但這都與菲里,與他的熊軍團,與耐色瑞爾帝國,與魔法女神教會無關。他現在唯一需要關心地,就是如何盡快殺到遙遠的通貝斯港,并且將那里占住。在獲得了優良出海口之后,自然會有本國地援軍渡海前來駐防。即使國內形勢已經惡化到了抽調不出任何正規軍的地步,密斯特拉教會也應該可以將他們直屬地神秘之火騎士團調遣過來,保住這片得來不易的貴領地。

  “……有人,我們已經在戰場上倒下了太多地人。既然精靈軍不再構成威脅,我們也沒有必要將戰爭進行下去,應該想辦法議和談判……這絕對是屁話!狼永遠改不掉吃肉的本性,而精靈殖民者也永遠不可能縮回他們貪婪的魔掌。無論現在被打得多么凄慘,只要稍微喘息一下,就會再次朝我們亮出獠牙!只有砸斷他們的脊梁骨,踢著他們的屁股,將他們趕出這片不屬于他們的大陸,我們才會得到真正的和平與幸福!”

  在這三人下的高臺上,特庫姆塞的演講還在繼續。他一邊控訴著殖民者的種種罪惡,一邊舉起自己的馬鞭,遙遙指向東方,“在那里,太陽升起的方向。有著四季溫暖的富饒土地,有著一年三熟的肥沃良田,有著無數名貴的奇珍異寶,還有千千萬萬飽受苦難的人民等待我們前去拯救。而霸占著這一切的侵略者,現在已經在命運的詛咒下,被打斷了手腳,拔光了爪牙,縮在堡壘里奄奄一息,甚至還在自相殘殺!面對這樣一伙不堪一擊的紙老虎,你們難道還會害怕嗎?”

  “不怕,怕,不怕!”

  數萬將士被這番話說得氣喘如牛,目光盡赤,一時間呼喊聲驚天動地。

  “那就和我一起去打仗吧,把那邊的財富與土地奪過來!洗雪這十年來所承受的種種恥辱,向殺害你們父兄祖輩的殖民者討回血債!”

  特庫姆塞高聲吶喊著,在一陣更加熱烈的聲浪中,結束了這次動員演講。

  面對著無數熾熱的目光,他抬手給自己釋放出一個羽落術,輕飄飄地直接跳下了高臺,然后便在大批儀仗隊的前呼后擁之下,策馬朝著下一處營區趕去。這僅是第一場,接下來還有九場動員演講要在太陽落山前完成,他必須抓緊時間。

  一名頭戴黑色寬沿帽,身穿土黃色風衣,相貌平凡無奇的年輕人坐在馬車上,混雜在巡回演講隊伍的末尾。遙望著年邁君王那的背影,他不由得流露出了幾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呢……特庫姆塞,意氣風發的高山之王,重振雄風的不死鳥,希望你不要讓我的新老板失望哦!”

  夕陽西下,在大批盛裝扈從們的簇擁下,特庫姆塞疲憊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首/發對于他這種年紀的老頭子來說,連續一整天的勞碌奔波,還要聲嘶力竭地蠱惑人心,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卻又無可奈何——這是在短期內籠絡軍心的基本策略,不可省略。

  更重要,他其實并不像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的那樣,對未來的前途充滿信心。

  動員演講時的干練和激昂,也無法掩飾特庫姆塞內心的憂慮與惆悵,當最后一忠實的臣僚鞠躬行禮之后離開臨時寢宮,裝飾著寶石流蘇的絲綢帷幕被徐徐放下,真實的一面才逐漸回到了這位年邁的君王身上。

  他揮手遣走了身邊所有的仆從,獨自卸下沉重的精金王冠與鷹羽華服,又隨意地梳理了一下花白的頭發。在不經意間,特庫姆塞照了照鏡子,愕然發現自己這副尊容現在已經是瘦削得可怕,而濃重的黑眼圈更是包圍了整個眼眶,仿佛某種名為熊貓的異國動物一般。

  確實,最近的這天,他真是累慘了,也煩透了。

  抰著此次輕易收復首都赫赫聲勢,以及他君臨高原二十余年的長久積威,還有各地貧民對出征劫掠以熬過饑荒的強:渴望,那道大舉東征的動員令并沒有遇到太多阻力。

  但問題在于,這個組織結構松散的分封制國家里,根本無法指望地方政府能有多高的動員效率。王室的直轄領地只有寥寥幾座重要城市,并且在先前的戰事之中,已經將絕大多數可用的壯丁抽調一空,再也不可能征召到多少新兵。因此,組成這支大軍地主要兵員,就只能指望各部落的酋長貴族了。

  于是,各地領主們用了個月召集兵力,又花了差不多同樣的時間趕到集結地——這還是在王室方面承擔了幾乎所有糧食補給并且全額墊付開拔費的情況下,如果要求各部落戰士一切自力更生的話,說不定還要再拖上兩三個月。

  兵雖然到了,但想要帶著他們開拔出征,還有許多繁瑣的準備工作要做。先得按照籍貫和親疏遠近,把這一大群鬧哄哄的暴力分子劃分為若干軍團,尤其得注意別讓那些仇家過于鄰近;接著就該盡快建立自上而下地指揮系統,以及一支用來維持秩序的臨時憲兵部隊,免得大軍戰先亂自行崩潰;然后,還得分配口糧,選拔精壯、淘汰老弱……為了從上級那里騙到盡可能多的糧食配給,讓一家老少都能吃上白飯,這些打著武裝移民主意的部族戰士往往會把全家都塞進花名冊,使得軍隊既臃腫又缺乏戰斗力。

  具體來說。就是一家人里面老爹算是騎兵。拄拐杖地公公勉強能當步兵。婆婆和媳婦屬于輜重兵。剛會走路地小兒子則是預備隊——這樣地超級混成雜牌軍。整編起來自然是混亂無比。期間地口角和肢體沖突多得不勝數。甚至有好幾次要不是特庫姆塞親自帶著禁衛軍壓場子。軍中差一點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為了爭奪更多地武器、口糧、占領:劃分以及還沒看到影兒地戰利品配額。在這些日子。各部落地首領們在城里城外吵得都快翻了天。各種稀奇古怪地方言口音。無情地拷問著每一個正常人地聽覺。間或還有憲兵執行軍棍地可怕聲響。作為這一切聲波攻擊地中心。特庫姆塞地耳朵無疑承受了最多地磨難。他必須時刻巡回穿梭于軍陣之中。想方設法提高這幫烏合之眾地士氣。排解任何矛盾與沖突——除了他。沒有人能在如此短促地時間內完成這一切。

  所以。盡管他在這些天地是很辛苦。連嗓子都被硬生生喊啞了。但整個籌備工作地進展速度還是不能盡如人意。甚至整個進軍計劃都有被耽擱泡湯地危險——再過不到一個月地時間。東方地平原地區就要再次進入雨季了。

  在終年酷熱地熱帶雨林里。沒有明顯地春夏秋冬之分。只有每年兩次地旱季與雨季。在旱季。道路和原野都被太陽曬得干燥結實。相對比較適宜大隊人馬行動。是天然地作戰季。至于雨季……對于這個時代地軍事家來說。壞天氣往往是比敵軍更加難纏地對手。而在熱帶雨林這一點被表現得尤為明顯。叢林地雨說來就來。并且一下就是幾個月。仿佛糾纏不清地潑婦。讓你煩悶異常卻寸步難行。土地被浸泡得泥濘不堪。道路變成了爛泥塘。大小河流湍急泛濫。一切交通運輸全都會陷入中斷。當然。在雨季中偶爾也會出現天晴地時候。但馬上就會有無孔不入地螞蟻和蚊子等著你。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能讓人半邊身子爛掉地可怕皮膚病與寄生蟲病……

  但是。這些問題還不是最令他感到憂心地。根據特庫姆塞多年征戰沙場。于生死一線鍛煉出地敏銳直覺。某種更為恐怖地危險。說不定就潛藏在這次輝煌地勝利之中……

  “父親。您似乎很疲憊地樣子。是不是早點休息?”阿芝莎公主從裝飾華麗地銀罐里倒出一碗羊奶。畢恭畢敬地端到父親面前。“您是在為部隊整編而感到煩惱嗎?這種事情再怎么急也快不了。如果有可能地話。還是順其自然吧。”

  “我也明白這一點,事實上,我沒有用這些人去打頭陣的意思。”

特庫姆塞拉了張椅子坐下,伸手支著額頭,沙啞的語音中透出濃濃的疲倦,“我已經安排了一個大約兩萬人的先遣戰斗群從庫斯科出發,計劃在雨季來臨之前至少推進至特奧蒂瓦坎一線,控制那附近  產區和后勤基地……昨天,那位泰勒上校剛剛找我談號上的存糧已經不多了。而今年高原上的收成仍然不怎么好,征集糧秣相當困難……當然,對此我也不是沒有準備。在東方森林中那些懦弱的瑪雅人手里,絕對有的是糧食、布匹和酒。只要那里地酋長和領主們別太不識時務,愿意上繳一些物資作為我們驅逐精靈的謝禮。那么想要在兩個月的雨季里喂飽這八十萬張嘴,似乎還不算是非常艱巨的難題。”

  “既然您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那還有什么需要憂慮的呢?”阿芝莎公主頗為好奇的問道,“東方地那些瑪雅城邦,應該不會有膽量在這個時候與您正面對抗。由于精靈殖民者的長期壓制,他們那點兒可憐的武裝力量根本就不值一提。另外,僅僅是在一年以前,他們就曾經匍匐在您的腳下俯首稱臣。到了現在,也絕對不會為一個虛無飄渺的自由名頭而和我們硬抗……莫非,您是擔心精靈軍會利用兩個月雨季的空隙,從世界各地調集兵力,又一次卷土重來?”

  “確實有這個可能,但危險性其實不大。”特庫姆塞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卻又頭,“現在的精靈王國。基本上已無可調之兵,他們在馬茲卡大陸的部隊剛剛幾乎全滅,剩下的那點兵力怕是連一萬都湊不到,就算緊急征召新兵也來不及了。永聚島上也還有一些守部隊,但眼下都在和幾個神殿組織的叛亂武裝展開激戰,精靈女王假如抽調他們離開,就意味著放棄首都與王位。費倫大陸上有一百多萬精靈駐軍,可先不說精靈女王如何調遣這些桀驁不訓地藩鎮軍閥,即便真讓她組織起一支援軍,沒有半年時間也別想跨越大洋運送到我們這里來。至于更遙遠的其他大陸上的精靈殖民據點,帆船光是走單程就要差不多一年,等他們千辛萬苦趕到這里,戰爭恐怕早就已經結束了……”

  “那豈不是事事順心如意嗎?”阿芝莎公主愈加不解,“像這樣輕輕松松就能大獲全勝,您似乎應該感到非常開心才是啊。”

  “高興那是自然的,但正是因為勝利來得太容易了,所以我才會擔憂啊!”

  特庫姆塞苦笑說道,“要知道,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不勞而獲地好事。想要獲得任何東西,都必須獲得相應的代價,如果有什么餡餅從天而降,那么它地里面十有埋藏了毒藥!魔法師為了獲得法術,必須在夜晚進行冥想;牧師為了獲得神術,必須向神明虔誠祈禱;戰士為了砍倒敵人,必須拼著自身流血負傷……而在這次決定性的勝利之中,我們又付出過什么?除了幾個在兵變中受牽連殉職的間諜,就連一名士兵的傷亡都沒有!所有的一切,差不多都些惡魔的信徒包辦操持了。而剩下地那部分工作,也是耐色瑞爾人在幫忙——這種一切都在我們掌控之外的古怪狀況,可實在有些微妙。雖然他們眼下正站在我們這邊,可是誰知道未來會怎樣?”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眉中滿是郁結之色,“更重要地是,這場勝利又給我帶來了什么實實在在的收益?沒有,什么都沒有!沒有一個俘虜,沒有一箱彈藥,更沒有一袋糧食。精靈軍地一切輜重全都沉在了水底,而庫斯科城更是變成了一座恐怖的死亡之城,甚至不能讓人入住!而我地國庫卻因此徹底空了。”

  “戰利品的匱實令人比較沮喪,但也沒有嚴重到那種程度吧。”阿芝莎公主插嘴說道,對此有些不以為然,“只要能夠削弱精靈軍的實力,就是的利益。更何況,您也因此而從諸侯叛離的危局中解脫出來,重新獲得了號令所有印加人的崇高聲望……這還不夠么?”

  “沒錯,聲望!他們希望我為救世主。”特庫姆塞點了點頭,但語氣依然十分沉重,“所以,為了不讓人民感到失望,我必須立即發動一場掠奪式的大進軍,將他們從饑荒和困苦中拯救出來,獲得肥沃的土地與充足的食物。可是這必然會損害我方與熱帶雨林地區那些反抗組織的關系,同時也會抽干高原上最后的人力資源。更糟糕的是,我們已經失去太陽神的庇護了!假如一年之后,恢復過來的精靈諸神再次降臨,而太陽女神還未曾蘇醒,那我們又該靠什么來抵擋?”

  “可他們現在正忙著自相殘殺。”公主殿下再次插嘴。

  “那最多也只能時間再推遲一兩年罷”特庫姆塞擺了擺手,“沒有神明保護的國度是何等脆弱,只要看看萬年之前伊瑪斯卡帝國的慘痛教訓,就能夠明白了……我本來只是打算利用目前的有利局勢,逼迫精靈們簽署一個有利于我們的條約。雖然這年頭各國政府差不多都是說話當放屁,對內對外都毫無信用可言。不過冥河誓言這玩意多少還是有些約束力的……但依照現在的情勢與民意,就是不想打也不行了!”

  年邁的王者幽幽地感嘆著,起身近陽臺,獨自站立在落地窗前極目遠眺,他的視線遠遠穿過破舊低的城墻,越過被夕陽染成金紅色的廣袤原野,跨過浩瀚澎湃的月亮湖,飛過冰雪覆蓋的壯麗山脈,直到雪山的另一邊,那片生機盎然的熱帶雨林。

  這是印加人多少年來夢寐以求的富饒之地,也是他即將開赴的新戰場。

  即使,他對這次作并不是那么信心十足。

  水氣氤氳、碧波漾。

  浸泡在仿佛小型游泳池般的寬敝浴池里,菲里渾身舒坦地趴在池沿上,哼著不知名的輕快小調,心中仿佛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清澈的水面上漂著片片金色的花瓣,空氣中彌漫著花汁特有的芬芳,溫熱的霧氣在浴室里翻滾著,讓一切看起來都顯得朦朦朧朧。溫暖的熱水從墻壁上的鍍金獅子頭嘴里潺潺涌出,頭頂的魔法燈散發出柔和的昏黃色光芒,美麗的天藍色絲綢帷幕從天花板一直垂到地面,再籠罩上一層云霧般的白紗,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

  而更加賞心悅目的,則要數泡在溫水中的一池佳麗:兩位女吸血鬼、一名半精靈女俘虜、四位新買來的印加人小女奴、卓爾精靈女戰士的指揮官伊莎貝拉主教、化作人形呈蘿莉狀態的小銀龍雪風,還有那位最近從無限深淵搬遷過來避難的小魅魔失寵。她們或半裸或全裸,有些在滿是花瓣的池子里泡著,另一些則在池子外邊擦頭發,或是三三兩兩親昵:天,甚至熱烈地相互親吻撫摩。仿佛有一股粉紅色的旖旎氣息在浴室里擴散開來,久久縈繞不去。

  在菲里右手邊水面上,漂浮著一只木質托盤,盤子里放著兩三塊精致的糕餅,以及一壺加了冰塊的淡甜酒。待到泡得全身泛紅之后,他便略微仰起身子,抓起一小杯冰鎮淡甜酒,仰起脖子一飲而盡,隨即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還是回船上舒服啊,菲里:迷糊糊地想著。

  雖然基本天都要被咬開脖子放血,并且非常丟臉地發出高分貝慘嚎,還有永遠處理不完的煩人公務。但至少能夠隨時泡澡,而不是被撲鼻的腥膻味兒熏得連腸胃都快要嘔吐出來,也不必硬著頭皮用新鮮牛過的盤碟來飲宴,更無須強作笑臉應對當地那些一輩子難得洗上幾回澡,頭發油膩得站不住蒼蠅,頂風臭三里,順風臭十里的所謂“美女”……對菲里來說,在金牛城的這兩天,簡直就不是正常人能過的日子。

  幸好,總算是回來了,并且正好趕上了這一次令人心情愉悅的花瓣浴。只是……

  “為么是菊花?”菲里有些不滿地嘟囓著,伸手舀起一捧溫熱地池水,又著那些細長的金色花瓣從指縫間滑落,“這總讓我不由自主地聯想起黑島家那幫基佬。”

  “現在是四月。南半球地秋天。除了菊花能找到什么?這里又不是終年都有花卉綻放地熱帶雨林……”同樣浸泡在浴池里吸血鬼女教授放下粉紅之書。回頭瞟了他一眼。“或者你更喜歡到士兵公用地大澡堂里去沖淋浴?”

  “哦。親愛地蕾貝卡老師。您別拿我開玩笑了。”菲里郁悶地把腦袋扎進池水之中。在水面上咕嚕咕嚕地泛起一串泡泡。然后帶著滿臉水珠嘩啦一聲躥出水池。“黑島家地基佬們眼下很可能就在大澡堂里沖涼兼亂搞。您是想讓我自己把屁股送上門去嗎?要知道能夠亂性地不僅是酒精。熱水澡似乎也有同樣地功效!”

  “嗯哼。說起那幫基佬。我記得他們地租期在前幾天已經滿吧!”正懶洋洋地半躺在水里。打算啃嚙銀龍籮莉頸動脈地蕾妮。聞聲收回了獠牙。抱著眼淚汪汪地小雪風朝男朋友問道。“你是怎么說服這些急著想回故鄉地家伙。把他們留在船上地?”

  “回故鄉?不錯。黑島家地人確實已經厭倦了漂泊流離。想要盡快返回東瀛島國地老家。可那也得有路子能走得通才行啊!”

  菲里聳了聳肩膀。從壁櫥里取出一只搓背用地長柄刷子。然后又撲通一聲跳回池子里。“這里和他們地故鄉遠隔重洋。印加人現在地地盤上又沒有什么象樣地出海口。而且東邊地熱帶雨林地區。正因為精靈軍地覆沒而亂成了一鍋粥。小股人馬想要安全通行根本就是妄想。黑島家地浪人武士們如果不跟著這支遠征軍沿麻麻里河順流而下。一路殺向大海地話。又該到哪里找船呢?總不可能雇傭一大群巨龍。把他們馱著飛回去吧!”

  “即便是這樣。他們也沒必要一定得跟著我們走。”蕾貝卡用絲絨擦了擦鼻梁上地單片眼鏡。隨口插進來說道。“且不說那位特庫姆塞陛下一直想著將這支頗具戰斗力地隊伍拉回麾下。就是這一次參與遠征地領主酋長之中。也有不少能夠比我們拿出更多黃金地闊佬。”

  “您說的,我報給他們地價碼不算很高,甚至在竟價者之中算是相當低的。但問題在于,只有我能夠提供給他們平安回國地保證。”菲里平靜地說道,眼神中卻充滿了得意之色,“以及一份回國之后的安穩飯碗。”

  雖然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不會對基佬有什么好感,但出于補充高素質兵員的考慮,菲里還是不得不繼續收留這些性取向異常的東武士,以備攻堅血需。而付出的代價除了高額傭金以外,還要幫他們開出一紙介紹信,讓耐色瑞爾在遠東地派駐部隊給予一定的方便,甚至將他們接納進帝國遠東艦隊地土著附庸部隊之中。

  盡管黑島家的基佬們思鄉心切,但想要回去也不是什么簡單地事。固然,在黑船叩關之后,德川幕府的鎖國令早已是形同虛設,畢竟還沒有正式撤消。根據鎖國令地規定,作為一伙私自出國的浪人,菊水特攻隊的每一名成員在名義上都犯了死罪。而且他們大部分人的家鄉還是幕府所在的江戶,如果沒有一點依仗的話,貿然回去絕對會惹出大麻煩。

  在這種情況下,一份帝國遠東艦隊的保證書就很有價值了。畢竟,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對那個毫無海防的虛弱島國來說,是近乎于太上皇一樣的存在,流浪武士一旦得到他們的認可,就相當于擁有了治外法權,再也不必擔心幕府爪牙的刁難。

  此外,在回家之后,武士們也不能完全依靠傭兵生涯中積攢的錢財坐吃山空,得出去找工作維持生活。但他們大多不懂得什么經營之道,只知道揮刀砍人,而出身去死去死團和黑島家的不良記錄,也使得這些家伙很難進入講究門第的幕府軍隊。耐色瑞爾帝國發給外國土著士兵的軍餉雖然微薄,好歹是一個鐵飯碗,更重要的是基本不會有高烈度戰事發生。對于這些渴望安穩又缺乏謀生技能的厭戰傭兵來說,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如此看來,這一切的安排似乎都很完,但問題是……

  “帝國遠東艦隊?怎么不知道你在那邊還有什么關系?”蕾貝卡吃驚地扶了扶眼鏡,“你打算讓這些基佬走誰的門路?”

  “哪里有什么關系啊,直接錢砸唄!還有就是靠我頭上這塊魔法女神選民的招牌。”菲里苦笑著撇了撇嘴,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依稀記得,帝國遠東艦隊的司令官,應該也是魔法女神教會的信徒吧!”

  “嗯,似乎是樣沒錯。”

  女教略微思忖了片刻,便從儲物戒指中抓出一本皮革封面的精美通訊冊,并且迅速而準確地翻到了相關位置,“……加爾盧司堊登里(GelroossDoUrdennPerry)海軍中將,擁有八分之一黑暗精靈血統的混血人類,據說是那位傳奇游俠崔斯特杜登(DrizztDoUrden)的旁系后裔,其本人也是強大的魔法師和著名的戰爭英雄,曾經僅帶了四艘炮艦與兩百名海軍陸戰隊士兵,就成功轟開遠東島國庫扎克拉的大門。目前擔任帝國遠東艦隊總司令,以及大奧術師聯席會議遠東分部的代理主持人……”

  她下小冊子,望著菲里說道,“法師的信仰通常不怎么虔誠,想要走魔法女神教會的路子可能比較困難,我建議你以找奧沃想想辦法,這胖子雖然比較猥瑣一點,但好歹是從第一帝國時代遺留至今的骨灰級老牌大奧術師。佩里中將想必還會賣他一個面子。”

  “有關這件事情,我應該也能幫一點小的。”

  艾梅塔神殿的伊莎貝拉突然說道,同時從浴池里站立起來,“加爾盧司那小子,按輩分還算是我的侄子呢。”

  她咯咯地笑著,給自己圍上一條寬大的黃格子浴巾,“雖然談不上很親近,但是多少也見過幾次面,彼此有些印象。只要那點‘意思’送得夠了,他還是會很樂意在職權范圍內幫點小忙的。”

  說來說去,還是有錢好辦事……菲里又撇了撇嘴。不過這樣也不錯,對于那些試圖求人辦事的家伙來說,最怕的不是有關部門勒索好處,而是拎著錢袋卻不知道該怎樣送過去。既然有門路送錢過去,那還是用錢解決吧。畢竟,他和黑島忠夫是簽了魔法契約的,并且那份契約的違約詛咒實在是相當之可怕——契約一旦被破壞,違約人在連續一百個夜晚里,都要承受屁股被隨身武器貫穿爆菊的痛苦!

  而菲里平時最常用的隨身武器,貌似應該要算魔法女神殿下賜予的一桿長柄魔法掃帚,那玩意絕對不是什么適合用來自慰的東西。

  反過來,島忠夫閣下來說,這懲罰說不準可以算成是一種享受——由于在時光神殿之戰中損失慘重,他現在所用的貼身兵器,似乎只剩下了一把按摩棒型外鞘的迷你小太刀…

  一想起被掃帚柄穿的慘劇,菲里頓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手情不自禁地捂住屁眼,另一手則無意識地朝伊莎貝拉潑過去一捧水花,以平息內心的恐懼。而妖艷的卓爾熟女也嬉笑著甩開濕透了毛巾,裸著身體潑水反擊。

  很快,“戰火”蔓延到了整個浴室,大家開心地打起了水仗,芳香的花瓣一時間漫天飛舞,并且伴隨著成串的水珠,灑落在女人們光潔細膩的玉體上,顯得格外旖旎誘人。

  “喂喂,難道現在是適合玩打水時候嗎?你還真是沒有一點危機感呢!”

  被迎面潑了一頭的花瓣水之后,蕾貝卡在掛了滿臉黑線之余,也感覺有必要對菲里敲打兩下,“隨著軍火、糧秣和各類物資銷售日益罄盡,對于那位特庫姆塞陛下來說,我們這些外國人的利用價值正在逐漸消失。針對這一不利局面,你難道就沒有什么應對措施嗎?”

  “應對措施?印加應該不可能和我們翻臉吧!”菲里將眉毛一挑,“他們的太陽女神還扣在密斯特拉殿下手里呢!”

  “光憑借這點抵押是不夠啊!”蕾貝卡哀嘆道,同時把手指按到太陽穴上揉了揉,“在很多情況下,人質的價值都會隨著扣押時間的延長而逐漸降低,直至最后消失……隨著太陽女神的長眠與時光神殿地崩潰,這個教會在高原上的影響力正在迅速瓦解消逝,而各部落圖騰神獸的勢力卻在紛紛抬頭。要不是因為面對著精靈諸神無法抗衡的直接威脅,它們之中絕對沒有誰會愿意看到太陽女神的再次復蘇,甚至就連特庫姆塞也不例外,他畢竟也是那頭神圣黑鷹地高級祭司。更要命的是,走投無路的印加人已經聯系上了格拉茲特這個大惡魔……”

  她幽幽地嘆道,“太陽女神不知道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蘇醒,而魔法女神殿下目前又絕對不可能放棄費倫本土的爛攤子,到馬茲卡大陸來拯救印加土著,更不樂意與精靈諸神在這種糟糕戰場上打一場慘烈的神戰。

  但是六個指頭的格拉特卻沒有這類煩惱——他已經快要落魄到一無所有的地步了,絕對不會介意從費倫大陸移民過來,再次白手起家。偏偏這家伙好歹也是力量與神明相仿的深淵三巨頭之一,如果他真要是親身上陣的,還確實是能夠和精靈諸神PKK個旗鼓相當……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這些印加土著人實在頂不住精靈諸神親自下凡的壓力,在無奈之下奉格拉茲特這個六指畸形兒為主。那么,休眠中地太陽女神,就將反過來成為我軍的催命符——神魔之間的改朝換代,向來是講究要斬草除根的!”

  “信拉茲特?然后鏟除掉掌握了舊主宰者地我們?”菲里一時間目瞪口呆,“那種變態的家伙,變態地教義以及惡心的儀式,也會有正常人愿意接受?”

  在費倫大陸神魔里。六個指頭地格拉茲特一向以心理變態而聞名。這家伙不但喜歡將自己變成美女再去找猛男挨插。還喜歡欣賞殘酷地活人祭祀和纏綿狂野地交媾。更糟糕地是。他對物種雜交試驗特別感興趣。要求信徒們在異端儀式中與各種動物乃至魔獸交媾配種——這就嚇)了幾乎所有心理正常地家伙;再加上生性好色地格拉茲特極為重女輕男。教會成員幾乎僅招收女性。男人在那個組織里決無出頭之日——這又氣跑了許多男性變態。把他們趕到了盡管同樣很變態。但至少沒有性別歧視地亡靈君王奧喀斯麾下。

  于是。明明拉茲特地法力強悍。而且對信徒還算慷慨。但他地教會卻總是不起來——在心理變態人群之中。男性畢竟是占到多數地。而女性又大多討厭格拉茲特地殘忍。以至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幾乎只有人面獅愿意信奉這個家伙。特別是當格拉茲特教會最大地神廟。埃奧諾克沙漠邊緣地“黑暗故鄉”(HomeofDarkkness)被耐色瑞爾軍隊摧毀之后。他在費倫大陸地影響力更是衰頹到了可以忽略不計地地步。

  “這里地土著人心理素質好到連活剝和吃人肉都能不當回事。同幾只野獸媾合又能算得上什么?”女教授伸手按著腦門翻了個白眼。“別看印加人眼下地形勢一派大好。一旦拖到精靈諸神恢復實力再次下凡地時候。除了惡魔以外。還有誰會為了他們去和神明對砍?你這個半吊子候補選民?還是我這個過了氣地空架子大奧術師?又或者是那些不成氣候地部落圖騰?在真正地神靈面前。

  些凡間色怕是連一招都撐不過去吧!”

  菲里對此只能默默點頭。精靈諸神地種族滅絕性屠殺。確實是比任何變態儀式還要可怕地東西。

  雖然精靈諸神一向自詡為正義陣營。標榜善良與溫和。但那是以絕承認除精靈之外地任何智慧生命為前提地。在對待外族地策略方面。他們比同時代地殘暴邪神們強不到哪里去。一樣是血腥屠殺高壓奴役。為了保住家園和小命。就算是再變態地教義和祭典。土著人也只能咬著牙先勉強接受下來。

  “那老師您認為該如何是好呢?”他非常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勸說密斯特拉殿下移民到這片蠻荒之地,將三千萬印加人收為信徒?這么做就意味著基本放棄在費倫大陸的勢力范圍,絕對是得不償失。除了盡可能在戰爭中保持實力,奪取出海口,打通與本國聯系的渠道,我們在現階段并沒有多少能做的工作。”

  “似乎的確是這樣呢……”女教授歪著腦袋思忖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在未來的一段時間,我會盡可能加快對耐瑟卷軸的修復與破譯,希望能從中找出對抗精靈諸神,或者讓太陽女神加速恢復的方案。至于現在嘛……”

  她促狹地微笑來,從浴池里舀起一捧水就往笨徒弟的腦袋上澆,“既然不管我們再怎么愁眉苦臉也沒用,那現在還是開開心心地一起玩吧!”

  剛才是誰說現在沒時間耍的啊?滿頭水珠的菲里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同時很賴皮地縱身一躍,將咯咯笑著的吸血鬼女教授直接撲倒在了池沿上,而池子里的其他女人也嬌笑著過來湊熱鬧……一時間,漂滿菊花瓣的芬芳浴池里春色無邊。

  然而,正當這家伙在豪華浴室里嬉笑哄鬧的時候。繼毀滅精靈軍主力之后的新一輪陰謀,已經在遠方某位邪道教主的策劃下,悄悄拉開了帷幕。

印記城,冥河銀行團總客室  “雖明知道天穹不會垮下來,但看著這么多房子倒掛在頭頂上,還是總覺得心懸吶!”

  坐在柔軟的墊上,奧喀斯抬頭朝天上望了望,然后又低頭打量起了落地窗外面的街景:林立的煙k;、油膩的空灰色的街道、雜亂的房屋,蔓延叢生的墨綠色剃刀藤,還有無所不在的噪音與爭吵……過于嘈雜喧鬧的氛圍,讓他直感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出于職業慣,這位亡靈君王陛下一向比較喜歡那種午夜墓場所特有的幽暗和寂靜:清冽冰冷的月光灑落下來,照在陰森的墓碑上,幽藍的鬼火在樹叢間飄蕩,僵尸從墳堆頂端伸出利爪。在黑暗與死寂之中,偶爾也會傳來怨靈的呢喃……

  但是,在印記城里,顯然很難找到符合奧喀斯的喜好的地方。

  作為以傳送門連接諸多位面的交通樞紐和貿易中心,這座呈甜甜圈狀的圓環城市,向來都是多元宇宙中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之一,所有房屋都被建立在這個“甜甜圈”的內側,因此,無論你站在印記城的哪一條街道上,抬頭都只能看見城市另一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建筑物,以及熙熙攘攘攢動的人頭。

  在這座城市的大多數區域,總會有各種類型的噪音從多角度全方位鋪天蓋地而來,打著每一個人的聽覺神經;所有的煙塵、油污和腐臭味都被牢牢地鎖在了這個密風的“籠子”里,呼吸這樣的空氣足以摧殘某些人的嗅覺和肺;同樣,被密封在這個巨型“甜甜圈”里面的,還有這許多生命生產生活所散發的熱量……

  諸天神魔全都討厭這座城市,因為它能夠隔離神力,諸神行走其間與凡人無異。而不死生物大多也不怎么喜歡印記城,一方面是因為這地方潮濕悶熱的氣候容易加速他們軀體的霉爛朽壞;而另一方面,由于在這個“籠子”里根本無法拓展新城區,城里的地價很早就被來自于各位面的無數炒房團炒成了天文數字,以至于絕大多數居民根本買不起地皮給自己下葬,只能丟進萬亡會的焚尸爐里做花肥,或者直接塞進下水道喂耗子和食腐獸——不死生物很難在印記城找到適合自己暫住的墳墓。

  作為無限深淵的三巨一,奧喀斯既是擁有虛擬神格,在凡世間信徒頗多的頂級大惡魔,又是統治所有不死生物的王者(自封的),當然會對這座城市更加厭惡了。

  “無論來印記城多少次,這該死的籠子總是那么討厭,又吵又熱,空氣還挺渾濁。”

  在這由倒懸建筑物所構成的天空下,奧喀斯皺起眉頭,嘀咕著總結道,“薩馬斯特先生,你為什么不把總部蓋到女士區呢?雖然那地方的天空看起來一樣令人憋屈,但至少可以安靜一些,而氣味也不至于那么糟糕,尤其是對常年困擾著你的哮喘病很有好處。”

  所謂的女士區,就是痛苦女士區的意思。當然,那位名為城主的痛苦女士始終神出鬼沒、行跡無常,在那里并沒有什么宮殿。但印記城的兵營、法院、監獄、軍械庫、神廟等絕大多數要害機關都設置于此,而城中富豪多半也在該區域修筑別墅聚居。

  因此,女士區的環境與治安都是全城最理想的。但出于方便開展業務和掩蓋某些違禁勾當的考慮,冥河銀行團并沒有將總部和金庫放在那里,而是選擇了人流量最大的市場區,再設置上層層疊疊的魔法迷鎖和永備工事,使總部的防御力堪比微型要塞。

  “咳咳,尊敬的亡靈君王陛下,您此次專程跑到印記城來,該不會就是為了建議我搬遷銀行團總部吧!那在下還真是受寵若驚呢!”

  坐在寫字臺后面的薩馬斯特輕輕咳嗽幾聲,放下了手中那卷正在閱讀的財務報表,略微抬起視線,瞟了對面地板上的奧喀斯一眼,淡淡地說道,“如果您有什么見教,那就請在這里直說吧。像你我這種身份的家伙,時間應該都很寶貴,沒空浪費在閑聊上!”

  “我來印記城找你,自然是有要緊事商談。”奧喀斯翻了翻眼皮,“但在這之前……”

  他抬頭看看薩馬斯特坐著的那張鑲金嵌銀的豪華紅木靠背椅,又低頭掃了一眼自己屁股下面地草編軟墊,滿心不悅地撅起了嘴,以純潔的度角視線仰望著房屋的主人,“嘖嘖,自己在高腳椅子上翹著腿,卻讓客人坐地板……難道這就是你薩馬斯特的待客之道?還是說你認為自己已經夠資格對我發號施令了?”

聽到性質如此嚴重的譴責攻擊,薩馬斯特霎時間一口氣喘不上來,被噎得掩嘴劇烈咳嗽了好一陣子,才好不容易從失意體前屈(Orz)的狀態中拎回了自己地理智,并且在唇角邊慢慢流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咳咳。尊敬地亡靈君王陛下。不是我說您。但您現在真地是有必要盡快減肥了……我該上哪里才找得到能夠承受您體重地高強度椅子啊?就算找到了這種堅固到能當橋墩用地玩意。恐怕我也不敢在房間里給您用——這椅子腿弄不好會把下面松木地板給戳出個窟窿!”

  確實。與格拉茲特因為六指畸形手掌而聞名一樣。亡靈君王奧喀斯向來都是以肥胖而著稱地。所以又有個外號叫做“奧胖”。從外觀上看。這家伙基本上就是一陀足以塞滿整輛載重馬車地小型肉山。還長滿了難看地粗糙毛發。然后。在這堆肥肉頂端。伸出了一顆山羊般地丑陋腦袋。以及四個外表類似于肉團。功能近乎于裝飾性地短小肢體……看上去給人地惡心感遠高于恐懼感。對于一名邪惡地大魔頭來說。不能不說是形象建設方面地一大失敗。

  由于四肢根本無法承擔這等勝似大象地身重。奧喀斯一般都習慣于用瞬間移動來代替行走。但問題在于。傳送法術對于目地地定位有著很苛刻地要求。在熟悉地地方還能湊合。萬一到了不熟悉地陌生地方……薩馬斯特繼續苦笑著抬起頭來。望向天花板上那個剛剛被從天而降地“奧胖”牌肉彈砸出來地大窟窿。心中很不是滋味——幸好沒有傳送進壁爐里。要不然這位亡靈君王陛下就可以光榮升級為“奧胖”牌烤肉丸子了。

  幸好。奧胖先生多少也有些自知之明。在狠狠瞪了薩馬斯特一眼之后。還是將此行地來意簡略地解釋了一番。“……首先。此次在庫斯科地喪尸傳播作戰行動確實非常成功。但我先前明明已經研發出了可以讓喪尸持續活動六個月地新式感染源。不知薩馬斯特先生您為什么堅持要用有效期僅為四五天地老型號。反倒是把新藥丟進垃圾堆?其次。您來信希望我不惜一切代價。盡快攻下萬淵平原上那座被紅色壽衣控制地斷域鎮。卻又沒說清楚原因——我所統治地深淵層面相對比較靠下。想要將大部隊及其補給輜重運送到深淵第一層地萬淵平原。可不是一件容易地事。如果好處不夠豐厚地話就絕對不值得……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呃……我這邊沒有把解釋信函寄給您?”薩馬斯特先是滿臉惑地挑了挑眉毛。在得到肯定地回答之后。又仿佛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額頭。“哦。對了。最近我剛剛換過書記官。把艾克林恩那小子打發去了無盡荒  坎族部落。而替補地家伙一時還沒趕過來。結果什我自己來干。多少會有一些遺漏疏失……”

  他一邊嘟嘟噥噥地嘀咕著,一邊在被各種卷軸與帳簿堆得亂七八糟的寫字臺上翻找起來,然后不出意料地一無所獲,“算了,我還是直接對您說吧。”薩馬斯特嘆了口氣,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有關第一個問題……您認為在喪尸狂潮連續肆虐六個月的情況下,特庫姆塞麾下的印加軍隊還會冒險強行突破大峽谷,向平原上的熱帶雨林進軍嗎?”

  “恐怕不會。”奧喀斯搖頭答道,“根據我所獲得的情報來看,由于太陽女神驟然陷入長眠,印加人的法術能力和施法者數量已經大幅度衰退,根本不可能保證軍隊在喪尸活動區內的安全通行,更被說維持補給線了。

  “沒錯,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多半只能就地組織封鎖隔離帶,最起碼在喪尸災難平息之前,必須停止一切軍事行動。”薩馬斯特微微點頭,輕聲咳嗽,“咳咳,而精靈王國也就因此得到了至少半年的喘息之機,可以趁機從容平息內亂,搜羅兵力,恢復防線……等到喪尸全部倒下地時候,雙方依然是在庫斯科附近遙遙對峙的平衡局面,完全不符合我們事先所期望的‘強者變弱,弱者變強,讓交戰雙方都流干最后一滴血’的戰略意圖。”

  “那又怎么樣呢?”奧喀斯微微仰起他那粗短的脖子,扯著喉嚨直嚷嚷,“按照這一次投放喪尸所取得的輝煌戰果來看,只要多來上幾次同樣地行動,那片大陸上就該沒幾個活人了!哪里還需要把事情搞得這樣麻煩?”

  “辦不到,這根本就辦不到。”薩馬斯特聞言連連搖頭,“尊敬的亡靈君王陛下,喪尸地威力并沒有您想象的那么大,一個傳奇級別的神術,就足以清除方圓數百里范圍內的所有喪尸。而一支配備了圣水、鍍武器和戰斗牧師的小分隊,也能夠在成群地喪尸之中來去自如。我們之所以能夠在庫斯科毀滅精靈軍,關鍵在于他們已經被內部斗爭徹底破壞掉了秩序與紀律,并且陷入了瘋狂的自相殘殺,還有夜女士教會地刺客和狙擊手不斷地破壞他們的基層指揮系統,制造恐慌氣氛……如果對手是一支處于正常狀態下的軍隊,這些喪尸根本發揮不了什么作用,就會先被排槍打成馬蜂窩,之后再讓圣光燒成灰了!”

  “更重要的是,特庫姆塞固然決非庸才,但畢竟也只是一個凡人,而曾經在背后著他的太陽女神,目前已經撲街了。即便他取得了馬茲卡大陸的霸權,也沒有能力在信仰領域同我們展開競爭,甚至還有可能為了穩固世俗王權,轉而與我們進行合作。”

  “相反,如果讓精靈王國在馬茲卡大陸繼續維持它地霸權,那么等到我方的所有布置一起發動之后,就算有辦法徹底解決掉精靈殖民政府地武裝力量,又該讓誰跑到阿梵多國度,與那么多精靈神明展開神戰呢?是你?還是我?”薩馬斯特低頭瞟了奧喀斯一眼,然后迅速將視線移開,“估計一個照面就會被燒成灰吧!”

  “咳咳,此外,就算真的有辦法能讓這片大陸變成喪尸國度,也絕對不會符合你我地實際利益。”他頓了一頓,最后總結說,“我的冥河銀行團需要更多能夠用來辦事和賣命地部下,以及為我們創造財富的奴工,而不是那些只想著吃人和咬人的短命怪物,至于陛下您……一群毫無理智的喪尸,能給您舉辦祭祀慶典,提供活祭品和信仰之力嗎?”

  “也就是說,你是想要借著印加人這把刀,先將馬茲卡大陸這塊肉從精靈王國那邊挖出來再說?”奧喀斯微微點頭表示贊同,然后又瞇縫起了他那一雙渾濁的小眼睛,“在此過程中,還得想方設法瞞過那個六指形兒,防止他把水攪渾?”

  “咳咳,沒錯,格拉茲特畢竟已經在馬茲卡大陸投下了不少心血,并且把這里的進展當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雖然派來了她的選民和軍隊,但根本無意也無力成為這片土地的信仰主宰,暫時還不會構成太大的威脅。”

  薩馬斯特點了點頭,對這個說法表示認可。

  “就目前來看,盡管格拉茲特在馬茲卡大陸的最高負責人,那位歐凱將軍已經投奔我們,但還有相當一部分強悍成員根本不聽這家伙的號令,是一個令人頭痛的變數……

  所以,我需要您盡快攻下斷域鎮,堵塞這條連接無限深淵與主物質位面的便捷通路,防止他再派遣更多力量增援上來,徹底切斷格拉茲特的黑手!”

  他斬釘截鐵的揮了揮手,表情異常嚴肅。

  “呃,要是這么說的話,我就大致上明白了。沒錯,奪取斷域鎮的行動確實勢在必行。我不能容忍自己的教會在這片大陸上與格拉茲特那個六指畸形兒做鄰居!”

  聽完薩馬斯特的這番解釋,來自無限深淵的大魔頭,亡靈君王奧喀斯獨自沉思片刻,終于有些不情愿地抬起頭來,將他那丑陋的山羊腦袋上下一晃,算是接受了對方的說法。

  然而,或許是仍舊不太服氣的關系,奧喀斯又接著提出了一個好奇已久的問,“可在這之后,你又該怎樣奪取勝利果實?莫非你打算親自前往馬茲卡大陸,以無邊法力脅迫土著首領賣身投靠?還是讓目前還不成氣候的龍巫教軍隊越過萬里大洋,發動一場注定難以取勝的殖民地戰爭?又或者直接在這片土地上光明正大地傳播你那套崇拜死亡巨龍的龍巫教?”

  說到這里,奧喀斯咂著嘴搖了搖頭,“如果我的腦子沒出問題的話,對于你現在所領導的團體來說,貌似只有最后那條路還存在著那么一點兒可能性。但是,以當地土著的排外程度來看,這恐怕需要耗費相當漫長的年月吧!那些與你仇深似海的天界諸神及其凡間教會,有可能寬容你這么長的時間嗎?”

  “您的預測相當準確,尊敬的亡靈君王。”盡管一再遭到粗暴的質疑,薩馬斯特依舊在臉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很顯然,在經歷了如此多的失敗之后,他的脾氣已經被當年內斂了許多,“當這片土地出現了某種程度上地權力真空之后,我確實是打算采用傳播信仰的溫和路線,讓這片土地成為龍巫教的新基地。當然,也絕對少不了陛下您應得的一份好處。至于該地區土著人的強烈排外意識……呵呵,這個問題貌似挺麻煩,其實解決起來卻很容易。”

  當提到這一點的時候,薩馬斯特的表情突然顯得有些詭異,“當因為產品對消費者來說過于陌生,導致一時打不開市場地時候,就該在本地尋找一位有影響力的銷售代理,以取信眾人。而我剛好在這片土地上找到了那么一位相當完美的合作者……”

  盡管語氣還算平淡,但是他地表情中卻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正如我過去所預言的那樣,這世間萬物終將走向毀滅,惟有死亡的巨龍能夠統治一切……”

  薩馬斯特操著一口仿佛頌嘆調般的優雅花腔,閉目朗誦了一段龍巫教信徒最常用地祈禱經文,然后繼續滿臉微笑地注視著奧喀斯的山羊腦袋,并且頗為促狹地眨了眨眼睛。

  “不過呢,所謂‘龍’這種東西,其實是一個相當廣泛地概念。隨著國度的差異而會有著不同地定義。至少,統治馬茲卡大陸的死亡巨龍,應當擁有迥異于費倫大陸的特色……”

  有關“龍“地不同定義?

  奧喀斯又一次瞇縫起眼睛。努力思索推敲起這句話地含義。但終究沒能摸著什么頭緒。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好從地板上抬起腦袋。再次以純潔地度角視線仰望著薩馬斯特。期待著能夠收到更明確地進一步解答。

  但是。一個體重遠遠超過河馬地丑陋胖子盤腿坐在地板上。兩只仿佛星星般閃爍著地小眼睛朝你眨呀眨地。用最最無辜地目光向你探詢……可憐地龍巫教之主頓時被這種“純潔”注視惡心得不行。在勉強挪開視線之后。索性直接用行動演示代替了言語表達。

  只見他抬手“啪”地打了個響指。房間里頓時彌漫起一陣灰蒙蒙地煙霧。當煙塵散去之后。一條大蛇……不對。是一條大蛇地骨頭非常突兀地出現在了松木地板上。并且迅速地開始活動起來。一截截仿佛黑耀石般光滑閃耀地骨骼摩擦著地面。發出類似于鐵鏈拖動地沙沙聲。像是無數把精致地微型刀一樣。在木料表面留下了一道道細小地劃痕。

  這家伙大約有十五尺長。碗口粗細。與一般蛇類不同。脊背上還和蝙蝠似地。多了幾根像是用來組成翅膀地骨頭。在那些黝黑地骨骼表面。還流動著一層閃爍地乳白色光暈。即便是隔著老遠一段距離。就能隱隱給人以一股強大到恐怖地駭人壓迫感。

  眼下,這條只剩下骨骼的大蛇,正豎立起上半身,張開下頜骨,用著仿佛是對待獵物的姿態,朝著奧喀斯嘶嘶地吐起了那條并不存在的長舌頭。而它顱骨上的那對空洞眼眶,也準確地正對上了亡靈君王的眼睛,并射出兩道橘紅色光芒,雖然亮度并不耀眼,感覺上卻仿佛蜂刺般蟄人——剎那間,奧喀斯仿佛被灑了滿臉的洋蔥末和胡椒粉,痛得差一點流出淚來。

  “哦,它的眼神真毒……這是什么東西?骨蛇?”

  由于實在是不敢正視這兩道可怕的目光,奧喀斯只得略微移開腦袋,一邊用短小的手臂勉強揉了揉已經開始泛紅水腫的眼睛,一邊口齒含糊不清地喃喃問道。

  “咳咳,奧喀斯陛下,在此我將很榮幸地向您隆重介紹,這就是鄙人剛剛復活成功的,史上最強大的龍巫妖,或者說是半神龍巫妖!”

  盡管依舊夾雜著幾聲咳嗽,但薩馬斯特的微笑卻仿佛更加燦爛了,“它就是曾經統治馬茲卡大陸熱帶雨林千年之久,后來被精靈諸神聯手殺害的羽蛇神。至于這位閣下的名字,想必您也應該有所耳聞,就叫做庫庫爾坎。”

  龍巫教之主一邊頗為自得地夸耀著,一邊伸手撫摩了一下這條死亡羽蛇的脊椎骨,感受著那種仿佛上了的東方瓷器一般的潤滑細膩,忍不住咂嘴感嘆道,“很遺憾,由于尚未完全習慣這個新軀體的緣故,庫庫爾坎閣下目前還不能說話,神力更是幾近于零。但等到下一步計劃發動地時候,庫庫爾坎閣下的實力至少能恢復到全盛時期的三成。這對我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他原本就是這片土地的主宰,當地人之中甚至還殘留有他的祭司存在。復活的庫庫爾坎如果想要回歸神座,收攏舊部,按道理應當不會有太大的障礙。”

  “嗯哼,

  錯,這家伙和過去唯一的區別就在于,腦袋頂上多了上皇而已。”

  奧喀斯勉強從鼻孔里悶哼一聲,出言諷刺道,“不過我實在是很好奇,你是怎樣把這條死蛇給翻出來,又整成不死生物的?他不是在那場最后之戰中和海精靈守護神深海悉拉(DeeppSashelas)同歸于盡,連一點兒渣子都沒剩么?”

  “同歸于盡倒是沒錯,至于說什么連渣子都沒剩,就太夸張了。”聽了這話之后,薩馬斯特一時間連連搖頭,“無論在什么國度,凡是神這種東西,其生命力都是很頑強地,總喜歡在進了墳墓之后又爬出來打上幾回招呼,要不然當年的巴爾之子們(注)也不會鬧得這樣兇……而且,作為一位養尊處優多年的古老神明,庫庫爾坎閣下實在是非常之怕死呢!”

  龍巫教之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言語中竟帶著幾分不屑,“大約三百年以前,精靈軍對馬茲卡大陸發動了全面入侵,而當時統治這片大陸的阿茲特克帝國,則因為技術與文明的全面落后,雖然奮勇抵抗,依然漸漸走向崩潰與毀滅。羽蛇神庫庫爾坎預見到了最終地滅亡,于是下令舉行盛大活祭,一口氣屠戮了五萬名最忠誠的阿茲特克勇士。利用這些虔誠信徒死亡時所散發地怨氣,他將自己的部分魂魄和記憶封印在了若干個水晶骷髏造型地魂器里,以待有朝一日再次復活重生……等到完成了全部這一切準備工作之后,庫庫爾坎才和深海悉拉爆發了最后的搏斗,并且在其余精靈神明出手助戰之前,拼了個同歸于盡。”

  講到這里,薩馬斯特稍微停頓了一下,彎腰從抽屜中間摸出幾只色彩各異,風格寫實,晶瑩剔透的水晶骷髏,并且頗為自得地將它們向奧喀斯一一展示,“……不知怎么地,我最近的運氣實在是特別好,先是在一座廢棄地金字塔里,偶然發現了一只作為魂器的水晶骷髏,然后又根據這個魂器上地線索,設法搜索到了另外幾個魂器,以及庫庫爾坎殘存的部分神軀。雖然即便把這些碎片全都拼接在一起,也還是很不完整,但至少能湊合著把羽蛇神的大致框架給搭起來了。”

  講到這里,他不由得傲然一笑,“這位復活了的庫庫爾坎殿下,不但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龍巫妖,也將會成為我龍巫教順利征服馬茲卡大陸,并且收取此地人心的最強利器!呵呵,看來那捉摸不定的奇妙命運,終于開始向我拋出媚眼了!”

  “閣下的運氣確實不錯,如此看來,此次馬茲卡大陸的征服大業,本王似乎已經沒有什么多余的事可做了……”望著這條曾經是正牌神明,現在也依然擁有驚人實力的死亡之蛇,僅僅擁有最低等級虛擬神力的大魔頭奧喀斯很是郁悶地呲了呲牙,酸溜溜地說道,“在此祝愿閣下武運長久吧!”

  “哈哈哈哈,陛下您多慮了,未來需要麻煩您的事情還多著呢!咳咳……”

  看著奧喀斯的山羊腦袋上露出那種仿佛棄貓般的幽怨表情,薩馬斯特在極度惡心之余,也忍不住發出了一串爽朗的大笑,但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咳,待到事成之后,馬茲卡大陸的信仰勢力將由我們這些人所共享,成為崇拜黑暗與死亡的國度。這一點是早就約定好并且發過誓言的,并不會因為庫庫爾坎殿下的加盟而改變。再說,無論龍巫妖有多么強大的實力,畢竟也是死靈的一種,和您那個亡靈君王的頭銜不是正好相稱嗎?”

  他非常誠懇地對奧喀斯安慰道,同時喉嚨里依舊咳嗽連連,“咳咳,只要我們能夠將預定好的計劃一步步推行下去,這片大陸的未來終將屬于我們。至于現在嘛……“

  伴隨著這嗓音的暫歇,薩馬斯特微微側過身子,回頭望向了墻上那張貼滿了五顏六色的小標簽,并且被各種線條涂抹得亂七八糟的馬茲卡大陸戰區地圖。

  此刻,一個巨大的黃色箭頭已經在金牛城的位置上醞釀成型,正朝著那片尚處于混亂動蕩之中的熱帶雨林暗自蓄力,即將破空射出!

  “就先暫且便宜了特庫姆塞那個好運的家伙,讓他仔細品味一番勝利的甘美滋味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龍巫教之主的臉上,依舊保持著溫和謙遜的微笑。但在他深邃的眼神之中,卻突兀地閃過了一絲殘酷的猙獰。

  今年第一次雨季前夕的馬茲卡大陸,正籠罩在一片天翻地覆的動蕩氛圍之中。

  5月上旬,剛剛取得輝煌勝利的特庫姆塞在金牛城召開聯盟大會,接受各大印加人部落首領與使節的覲見,以宣示其實力猶在,權勢未衰。而高原上的諸多部落酋長,姑且不論內心想法如何,至少在明面上全都俯首帖耳,又一次匍匐在了年邁的高山之王腳下。

  同時,通過此次聯盟大會,特庫姆塞還成功地從高原各地征集到了大約二十二萬部族聯軍,再加上原有的三萬多禁衛軍,合計二十五萬,對外則號稱五十萬大軍。在短暫的一周時間內,這些夾雜了許多烏合之眾的精銳戰士……確切地說,是攙雜了極少數精銳戰士的烏合之眾,被緊急整編成若干個戰斗群,然后沿著麻麻里河的主干道水陸并進,浩浩蕩蕩殺下高原,直奔東方那片廣袤富饒的熱帶雨林而去。

  大軍尚未開拔出征,遠方諸邦皆已震怖。

  嚴格來說,特庫姆塞此次召集的軍隊,雖然數量相當龐大,但在素質方面卻實在是差強人意。先鋒部隊已經沖出麻麻里河大峽谷千里之遙,一路勢如破竹;后續部隊卻因為推舉不出能夠服眾的指揮官,而仍然滯留在金牛城郊外相互扯皮。整個行軍序列彼此脫節,后勤保障一團混亂,有的部隊甚至還沒有走出邊境,就已經莫名其妙地斷了糧,差一點在庫斯科爆發嘩變。從整體上看,除了那三萬名摻了一半新兵地禁衛軍,還能勉強保持正常水準地戰斗力以外。其余那些臨時誘拐來的“部落勇士”,即便糧餉寬裕,并且裝備了耐色瑞爾帝國提供的最新式槍械,頂多也就能達到殖民地土著警察的水平,還得是操練比較懈怠的那種。

  但是,有句老話是怎么說的來著,這世上沒有最撲街,只有更撲街。你自己廢柴并不要緊,只要敵人更加廢柴就沒事了。特庫姆塞這只老鷹固然掉毛退化得厲害,基本上已經衰敗到了烏鴉的等級。但他的對手卻更是墮落得連田鼠都不如,充其量也就是只蝸牛而已,在烏鴉的利喙啄食之下,自然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作為特庫姆塞的常年作戰對象,精靈王國近來實在是流年不利。先是因為內亂分裂而國力大衰,接著又在多次戰役中遭受到重大損失,尤其是經歷了庫斯科城下那場毀滅性災難之后,精靈王國在馬茲卡大陸地軍事力量,已經基本陷入了真空狀態。

  先前克魯澤元帥統率的那支西征軍,就已經是精靈王國在當前還能控制的地盤上百般搜刮,好不容易才拼湊起來的,凡是稍微能打一點地隊伍和比較象樣的壯丁,基本上都被塞了進去。接著,為了組織兵力鎮壓前線部隊地倒戈兵變,精靈女王在倉促之中沿路征集兵力,又把剩下那些克魯澤元帥看不上眼的歪瓜劣棗也搜羅一空。結果前者覆滅于內亂嘩變和喪尸狂潮,后者毀于一場魔法制造的滔天洪水,統統死了個干干凈凈。

  如此一來,等到阿克迪娜女王陛下從大洪水中僥幸逃生,帶著十幾條破船和數千名殘兵敗將,倉皇逃回出發基地想要組織防御的時候,卻發現殖民地的中部內陸已經空虛到了無法維持基本治安的地步,連武裝民和土著警察都找不出來了。而殖民地范圍內那些半地土著城邦,謹慎一點的宣布局外中立,拒絕向精靈殘軍提供任何補給與勞力;而彪悍一點地干脆直接扯旗造反,以炮彈、毒箭、縱火船和鑿船水鬼熱烈歡迎女王陛下的過境。

  更糟糕地是。在前方敗訊傳來地第一時刻。精靈殖民地所直轄地大多數城市。全都在瞬間陷入了秩序崩潰地糟糕狀態之中。大批暴民和游擊隊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滿大街地縱火燒殺。肆無忌憚地奸淫擄掠。甚至肆意沖擊殖民地地要害軍政機關。砍翻所剩無幾地軍警守衛。劫掠殖民政府和精靈民地一切資財……多少年殘酷殖民剝削所積攢下來地滔天仇恨。都在這一刻被徹底爆發了出來。

  于此同時。那些理應維持統治秩序地殖民地土著官吏。見形勢已經徹底絕望。一個個或是抓緊時間搶在暴民抵達之前私分掉殘余公款。然后很光棍地來了個卷堂大散;或是因為受同僚排擠沒分到好處。精神遭受刺激。而在思想上突然大徹大悟。轉而投入到民族解放這一崇高地偉大事業上來——其具體地“起義”表現。主要就是給暴動者們通風報信。撒網追捕前面那批撈飽了地家伙。以及消息靈通腿腳快捷地精靈富豪。一起去搶他們地錢財。

因此。阿克迪娜女王麾下那些可憐地精靈軍殘部。非但沒能  需地休整和補給。反而一下子陷入了人民戰爭地汪洋。被迫繼續向著后方進攻前進。與無窮無盡地暴徒們爭奪彈藥和補給品。那情形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苦不堪言。就連女王身邊地幾千殘兵。也在這一路上死地死逃地逃。其中部分土著士兵還爆發過一次危險地嘩變。差點劫持了女王前去投奔游擊隊。幸虧女王陛下隨身攜帶了傳送卷軸。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這么反復折騰到了最后。只有五條船和一千多名士兵始終跟隨在阿克迪娜女王身邊。經歷了千難萬險。終于逃到相對還算安定地蒂卡爾城。與當地留守部隊會合。但這些家伙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永聚島本國和殖民地東部沿海各港口又有連串敗報傳來——繼去年光榮革命以來地第三次軍事政變。在精靈王國已經大大縮水地殘余版圖內全面爆發!

  遇到這種屋漏偏逢連夜雨地倒霉局面。任誰都只能躲到墻角去哭鼻子了。

  可憐的女王陛下在抵御即將進犯的印加人大軍,并且平息四處蔓延的土著暴亂之前,還必須首先將刀口對準自己的同胞,著手鎮壓各大教會聯合掀起的大規模叛亂。而她此刻卻已經沒有多少陸軍可供調動了——一直以來倚為靠山的兩支重要武力,海軍陸戰隊和王家衛隊,目前已經幾乎損耗殆盡;殖民地那些數量龐大的土著附庸軍又大多倒戈或潰散,剩下的在忠心與士氣方面也很可;而曾經在歷次擴張戰爭中起到重大作用的武裝僑民,即精靈游俠,正在各自的莊園和潮水般的土著暴徒連日鏖戰,沒有多余的精力前來勤王保駕。更何況,眼下他們到底會選擇忠于此次政變的哪一方,也著實難說得很。

  百般無奈之下,阿克迪娜女王只能下令從海軍艦隊抽調水兵,充當新軍骨干;又在難民之中強拉壯丁,作為基層炮灰;這才勉強湊起了萬余兵馬。得益于大量走水路出逃的精靈民,這支新軍在血統上,倒是以純種精靈和半精靈占了絕大多數,忠誠心相對比較有保證。但是,在至關重要的戰斗力上……專業不對口的外行軍官、未經訓練的菜鳥士兵,再加上封存了一個世紀的古董級軍火……實在是很難找到比他們更加不堪一擊的隊伍了!

  然而,時間不等人,無論這支新軍的戰斗力有多么的不堪,面對急劇惡化的局勢,女王陛下也只能打發這些烏合之眾直接上陣殺敵。讓他們以生命為學費,在戰斗中去學習戰斗。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此次叛亂一方的軍事武裝水平,也已經退化到了街頭流氓的程度,甚至連流氓的狠勁都沒有——謀劃顛覆王室的那幾家教會行事失策,把手頭的正規武裝基本上都派到了克魯澤元帥麾下,結果同樣在喪尸狂潮中玉石俱焚。留在后方煽動叛亂的,就只剩下了一伙靠嘴皮子混飯吃的職業神棍,忽悠別人去送死還算湊合,至于說想要這些家伙在叛軍中起到領導核心作用,在槍林彈雨中指揮若定,甚至舉著軍旗帶頭決死沖鋒……抱歉,這種高難度高風險的工作,對咱們來說專業實在不對口,諸位大神還是另請高明吧!

  在這件事上,似乎又應了那句老話:這世上沒有最撲街,只有更撲街。你自己廢柴并不要緊,只要敵人更加廢柴就沒事了……

  但是,這些用傳銷手段拉起來的叛亂武裝,雖然打仗不行,蹂躪地方的破壞力卻是無師自通,并且還很擅長通過脅迫與誘騙的辦法,讓他們的隊伍像滾雪球一般急劇膨脹。只需要短短幾天時間,就能將一座繁華都市毀成白地。

  為了能夠用最快的速度,集結起一支充當武裝警察使用的機動鎮壓部隊,以最大限度地減輕腹地的損失,精靈女王不得不又放棄了許多尚能控制局面的城市,再一次大踏步地后退,將有限的兵力從游擊戰的泥潭中掙脫出來——即所謂的以空間換時間。

  在這種極端惡劣的形勢之下,面對特庫姆塞的大舉進犯,精靈女王唯一有條件實施的御敵策略,就是按照某個遠東島國的傳統習俗,吩咐侍從女官做了一堆稻草小人,綁上寫有特庫姆塞等敵酋的小布條,針扎火烤,施加最惡毒的詛咒……菲里和他的師傅也有幸被列入其中……

  自然,這種低水平的遠距離詛咒,充其量也就是個精神勝利法而已,根本就收不到任何真正的傷害效果。要不然的話,這世界上的大人物早就該死光了。

  隆隆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沖天的煙柱冉冉升起,共同構成一幕完美的末日圖景。

  曾經繁華喧囂的內河港口,此時只剩下一片破敗凋敝的景象,仿佛一位被卸了妝的丑婦人,抬眼望去,滿目皆是瘡痍和凄涼。

  一幢幢華美高大的建筑物,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中轟然倒塌;一條條空曠的大街小巷里,到處飄散著黑色的焦糊塵屑;那些極度惶恐的人們,就仿佛急于逃離沉船的耗子一般,在擁擠的街道上尖叫著彼此踐踏。任何試圖維持秩序的家伙,都在這混亂的洪流面前被頃刻碾碎。

  然后,大批窮兇極惡的暴徒揮舞著刀劍,從四面八方蜂擁而入。這座精靈軍大本營行轅長期駐扎的蒂卡爾城,內陸地區精靈民數量最多的城市,迅速被淹沒在一片滔天血海之中。

  趕在本季度第一場暴雨降臨之前,祥瑞號運載著兩萬印加禁衛軍,沿麻麻里河順流而下,并且附近鄉村近十萬部族武裝的協助下,聯手殺進了這座古老而美麗的城市。士兵們倚靠在戰艦甲板的欄桿邊上,隔水眺望,那巍峨高聳的太陽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比摩天大樓還要高的精靈世界樹,以及艾倫妮塔公主曾經下榻的奢華行宮,一時間盡收眼底。

  在這些氣勢洶洶的攻擊者面前,蒂卡爾城守軍的抵抗極其微弱——精靈女王已經在兩天前帶著她最后的軍隊,從水路繼續朝著下游方向逃跑;而大本營行轅所屬的軍政要員,甚至在精靈女王到來之前就跑了個干凈;等到特庫姆塞率軍殺來的時候,依然留守在城中的職業軍人,就只剩下了因為渡船不夠而被拋棄的幾百名幼年軍校實習生而已。

  憑借著這樣一伙可憐的童子軍,想要擋住十幾萬大軍鋪天蓋地的水陸夾擊,無論怎么看都是癡人說夢。而事實也是如此——不明就里的攻城部隊僅僅放了一輪炮,這些倒霉地未成年精靈就統統放了鴨子。其中的一大半被炮彈的爆炸聲嚇得精神崩潰,抱著腦袋在城里狂呼亂竄;另外一小半則是被炮火刺激得熱血,紛紛端起刺刀就朝敵陣發動了自殺性沖鋒,結果自然是不出意料地全軍覆沒。

  伴隨著一面面精靈綠葉旗被降下和扯碎,十多萬聯軍輕易占據了這座被棄的城市。

  接下來。便是令人發指地血腥暴行。

  “這真是……太殘忍了。”

  站在雄偉地太陽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之間。那條著名地亡靈大道上。菲里看著四處冒起地煙火和地面滾動地人頭。聽著凄慘地哀號與瘋狂地咆哮。聞著熏人地血腥味和腐臭味。嘴角忍不住連連抽搐。差一點當場嘔吐起來。

  在這之前。菲里一向自認為心理承受能力還算不錯。在昔日地戰場上。他曾經下令集體處決過投降地戰俘。也曾經縱兵劫掠過敵方地城鎮。前不久在昌昌城地廢墟里。還親眼觀瞻過大屠殺之后地慘景。當時雖然有點震驚。但似乎也有什么特別害怕地感覺。

  但是。他從來沒有設想過。會有一場血流成河地大屠殺。就在自己地眼前發生!

  而自己竟然還是屠殺者的幫兇……實事求是地說,這種感覺真的是很不好受。

  現在的亡靈大道,已經真正地成了“亡靈”的大道——用平整堅硬的黑曜石鋪設而成的路面上,每隔幾步就倒伏著一具破碎地尸體,而兩旁的房屋和行道樹上,還掛著更多殘缺的手腳和頭顱,以及成串的腸子和內臟。

  成群的蒼蠅嗡嗡叫著,在這腐爛的城市里四處覓食。

  在這些死者之中,有一部分是尖耳朵的纖細精靈,但更多地則是和兇手們同樣膚色的本地人,估計應當是殖民政府的走狗。所有的這些尸體,幾乎找不出一具比較完整的。男性普遍被割去了頭顱或生殖器,女性地尸體更慘,基本上是清一色的一絲不掛,并且被蹂躪地慘不忍睹—她們的下身大多塞滿了竹簽、木棍和種種雜物;胸部不是被剜成血洞,就是被刻了文字或圖形;就連身上其余地部位,也都是傷痕累累,還有少了鼻子或眼珠子的。可以想象得出,這些女人在臨死前除了被大批暴徒輪流奸淫之外,還遭受過多少恐怖地折磨!

  無數當地土著手提血淋淋的長刀,肩抗著剛搶來的大包小包,三五成群地在路上“巡邏”,并且操著種種饒舌的方言,吹噓自己剛才的“勇敢行為”——菲里親眼看到七八個暴徒踢開一家店鋪的大門,將縮在里面的半精靈店主一家拖出來,又在男老板的哀求討饒聲中,狂笑著一刀剁掉了他的腦袋。然后,他們把剩下那對嚇傻了的母女按倒在地上,裙子掀到頭頂,就這么輪流干了起來……

更加惡心的是,土著暴徒們在輪流脫褲子發泄完畢,將這一對母女弄得出氣多進氣少之后,還嬉笑著用小刀割下她們胸脯  上的嫩肉,沒撒上鹽就津津有味地塞進嘴里,甚至都稍微烤一下——在馬茲卡大陸的不同區域,文明的程度差異很大,其中藏身于密林深處的許多落后部族,依然保持著吃人的殘忍傳統。而且,由于缺乏最基本的飲食衛生觀念,這些食人生番不但喜歡生吃,有時還會活吃……

  于是,他們就在一群異國來客的面前,表演起了生啃活人。

  看到這種極具視覺沖擊力的刺激畫面,就在距離自己幾步路的地方赫然出現,菲里終于忍不住捂著肚子彎下腰來,哇地一聲,吐了個稀里嘩啦。而隨行護衛的一小隊黑暗精靈女戰士,也全都表情扭曲,臉色難看,一個個抽出武器全神戒備,惟恐這些土著人被性與暴力刺激得喪失了判斷力,將刀子往自己這邊捅過來。

  正當這一行人被極端野蠻的殘酷殺戮嚇呆在街邊,戰栗不已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悠長的軍號聲。這聲音不甚亮,卻很有穿透力,甚至蓋過了暴徒們殺紅了眼的瘋狂喊叫,以及受害者在垂死之際的凄厲哀鳴。

  隨后,一支相當壯觀的儀仗隊在亡靈大道的盡頭出現,上百名吹鼓手踏著整齊的步子,在華麗地軍旗下吹吹打打。隊伍的前端和兩側,滿臉橫肉的兇悍衛兵一邊罵罵咧咧地吆喝著,一邊直接用長槍或鞭子將擋路的家伙趕開。而挨打的人非但沒有跳起來報復,反倒是有如敬仰天神一般,一個個匍匐在街道兩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即使是剛才那幾個窮兇極惡的食人生番,也同樣沒有例外。

  在大隊衛兵的簇擁下,特庫姆塞踩過一具具殘缺的尸體,緩緩走了過來。血紅的斜陽下,他的表情平靜而淡然,甚至帶著幾絲悠閑而慵懶地微笑,仿佛此刻并非行走于累累尸骸之間,而是在自家花園里午后散步一般。

  “下午好啊,諸位似乎已經在城里閑逛了很久啊。”當走過菲里等人跟前的時候,特庫姆塞很隨意地用耐瑟瑞爾語朝他們打了個招呼,“蒂卡爾城是這里的風光還算不錯吧,那邊太陽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都參觀過了嗎?它們可是整個大陸上最高的兩座金字塔呢!”

  看風景?在一座正在經歷大屠殺的死亡之城里?!!

  聽到這種思維脫線的問話,菲里登時被噎得直翻白眼,“……那兩座金字塔?我們只是站在下面望了幾眼,還沒來得及爬上去仔細看,也實在沒那種多余的心思——到處都在忙著殺人、奸淫和搶東西,連個稍微安靜一點地地方都找不到!”

  “嗯哼,是我下令讓他們‘自由行動’的,不過這也是勝利者的特權嘛。”特庫姆塞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你們怎么沒去拿點紀念品?不必客氣,想要什么東西,就自己動手好了。”

  “喂喂,陛下,我們好歹也是有點身份的人。即使沒有親自動手,到了該分配戰利品的時候,難道還能少得了咱們的一份?”菲里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就算是您自己,似乎也沒有提著長刀沿街踢門吧。

  “而且,放縱士兵搶點財物倒也罷了,但還要殺光全城居民,甚至放火燒掉好幾個街區,就實在是太過分了!”他話鋒一轉,指著四周升騰起來的滾滾濃煙,沒好氣地抱怨起來,“眼看著蒂卡爾就要變成死城了,您難道不打算稍微管束一下嗎?”

  “管束?怎么管束?”特庫姆塞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奇怪地反問道,“這些家伙都是本地的瑪雅人戰士,既非我的臣民,也不是我地部下,僅僅是暫時的合作者而已。別以為他們在這里對我下跪,我就可以隨便加以指使——說得難聽點,眼下的這支聯軍,其實也就是幾十伙遇到扎手的肥羊,不得不聯合作案的土匪罷了。我這個被群匪推舉出來盟主,在能夠給他們帶來利益的時候,自然是萬眾景從,無有不應。但是如果我想要真正掌握每一股兵力,又或者干擾他們的發財和發泄,這些無組織無紀律地家伙,可不會在意和我翻臉!”

  幸好四周這些土著人的外語水平,尤其是耐瑟瑞爾語的水平都基本為零,要不然的話,聽到他們心目中的偉大英雄,竟然如此貶低這場“神圣地解放戰爭”,以及他們這些“被命運選中的正義戰士”,怕是要像被人用力揪住尾巴地貓咪一樣,當場就炸毛了……菲里一邊繼續翻著白眼,一邊在心中嘆息著想道。

  “再說,我又為什么要管束他們的殺戮?”似乎是被激起了談興,高山之王眉毛一挑,又接著噴起了口水,“你以為地上地這些死鬼,真的就像看起來那樣值得憐憫?嗯,或者說,你以為目前地蒂卡爾城市民,真是世代居住這個地方的原住民嗎?”

  他用靴尖踢了踢眼前橫臥著的一具尸體,滿臉不屑地說道。

  十、勝利大進軍(3)

  蒂卡爾城的居民,僅僅是在半個世紀以前,才剛剛被換過了一茬。.neΤ

  雖然在很早以前,這座熱帶雨林深處的強大城邦,就已經不得不向大洋彼岸的入侵者們稱臣納貢,但蒂卡爾城真正被精靈軍的鐵蹄征服,還只是不到六十年之前的事。精靈軍在徹底占領這里之后,為了清除潛在的反抗勢力,以及滿足搜刮財富的個人私欲,曾經先后發動過十幾次大屠殺,最后殺得只剩下守軍士兵和少量奴隸。原本世代定居于此的三十多萬市民,不是在屠刀下化為白骨,就是逃了外面的森林里做了野人。

  一座空蕩蕩的鬼城,畢竟令人心中發毛,而且沒有了居民之后,殖民軍隊的日常生活都要靠自己動理,實在是既累人又不方便。所以,等到軍方將蒂卡爾城原住民基本屠殺干凈之后,殖民地當局又陸續從別處遷移了一些人口過來,讓這座古城漸漸又再次繁榮起來。

  在這些新的市民里,除了作為統治階層的精靈和半精靈僑民之外,還有大量的土著附庸軍、外國雇傭兵及其家屬,以及許多殖民政府官吏的家眷。

  他們都是精靈殖民地當局最鐵桿的擁護者,手中沾著當地土著的無數血債。其中的相當一部分,甚至還親手參與過蒂卡爾城的歷次屠殺,可以說是罪孽深重得無以復加。因此,對于散落在周邊森林的反抗勢力,以及從西部高原殺來的印加人,蒂卡爾市民的態度一向是極為敵視。

  兩年之前,當特庫姆塞第一次收復蒂卡爾的時候,曾經出于人道主義的考慮,饒恕了這些人的性命。但是,當精靈軍主力渡海反攻的消息一傳來,原本貌似恭順地蒂卡爾人立即揭竿而起,大舉攻打設在市區內的傷兵療養中心,殘酷殺害了近萬名傷殘士兵。之后,這些鐵桿民族敗類更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燒光了印加軍團在麻麻里河上的后勤運輸船隊,將這條置關重要的補給線掐斷一個月之久,直接導致了特庫姆塞在濱海地區的大潰敗。等到前方敗軍從蒂卡爾附近潰退經過,蒂卡爾城方面還很賣力地組織過幾次騷擾襲擊,并且十分幸運,或者說異常不幸地打死了特庫姆塞地獨生子……

  這么多新仇舊恨統統疊加在一起,特庫姆塞對待這座城市會是怎么個態度,自然可想而知。更何況,那些正在大肆屠殺劫掠的暴徒們,其中有不少人的父輩,恰恰就是昔年被精靈軍趕出家園的蒂卡爾城原住民,今天由他們的后代來討還血債,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啊。

  所以,對于菲里在眼神中所流露出來地那一絲憐憫,他從內心深處就感到非常不屑。

  “小伙子。趕快收起你那廉價地慈悲心吧。在這片土地上。從來不需要什么寬恕。也沒有過什么寬恕。當侵略者和他們地幫兇在這片土地上耀武揚威。像對待狗一樣大肆屠殺我族同胞地時候。又何嘗講過什么人道主義?”

  特庫姆塞嘆息著伸出右手。指著十步開外那對躺在血泊中地母女。貌似語調平淡地說道。“三十多年以前。我地第二個妻子。還有她替我生下地女兒。也是落入了一群瑪雅人地土著附庸軍手里。像這樣被活活折磨死地。而我地那個身為酋長地糊涂父親。甚至死得更慘……瞧。就像是對面地那個家伙。被了整成燒烤活人!”

  順著特庫姆塞地手指望去。菲里在大街對面地一座豪華府邸門口。發現了好幾堆黑乎乎地東西。粗看起來像是焦炭。但仔細觀察地話。卻又勉強還能分辨出人體地形狀。

  這些在幾個小時之前還曾經是活人地“東西”。此刻依然保留著極端痛苦地姿勢。可以想象地出。他們是怎樣被暴徒們從家里拖出來。又驚恐地被澆上油脂或熾火膠。然后渾身帶著火苗。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爬動。而站在四周地圍觀者。卻全都朝著他們投來充滿惡意地目光。甚至極為猖狂地鼓掌大笑……

  盡管此時地天氣依然悶熱潮濕。菲里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特庫姆塞似乎很高興能夠嚇到這個來自異國地小家伙。他爽朗地笑著。抬起那雙蒲扇般地大手。猛地扳過菲里地肩膀。強迫他將臉蛋對準亡靈大道末端地精靈世界樹——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相當失禮而危險地舉動。如果菲里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緊急撤消掉給自己施加地絕大部分防護手段。光是憑借他預先附著在身上。一碰就能觸發地種種防御魔法。就足以將可憐地高山之王給烤焦了再凍成冰塊。然后再由此挑撥起一場慘烈內訌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的年紀大了,腦子就慢慢開始變得糊涂。縱  姆塞常年日理萬機,大腦得到充分的鍛煉,在關鍵算清醒,但是在小事上就漸漸不那么靈光了。照此下去的話,他終究會在某個悲哀的日子,將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一塌糊涂……

  “這些家伙做下的罪孽,還遠不止于此呢!”

  特庫姆塞指著那株足有二十層樓那么高,并且枝繁葉茂、郁郁蔥蔥的世界樹,高聲宣布說,“看到那棵樹了嗎?這種巨樹是精靈的家園和居所,看上去似乎又大又漂亮,結的果實也很美味。

  但精靈世界樹是典型的溫帶樹木,根本不適應熱帶雨林那種悶熱潮濕的氣候。為了讓這棵樹能夠在蒂卡爾城移栽成活,急于討好精靈主子的殖民地當局,竟然一口氣殺了六萬多人來舉行祭典,以這些人牲的靈魂和作為肥料,滋養著世界樹的快速生長。

  而且,為了保證世界樹的健康,蒂卡爾城每年都要準備至少一千名青壯年男性,并且通過種種極為惡心和淫邪的儀式,在樹下進行屠殺獻祭。同時,為了搜集這些活人祭品,蒂卡爾還時常派遣軍隊外出討伐,定期掃蕩周邊的鄉村與森林,毀滅他們所能找到的任何人類聚落,也就是今天這些部族聯軍的家園……現在,你還認為蒂卡爾城的叛徒和屠夫們不該去死,值得我們憐憫和同情嗎?”

  說罷,他回過頭去,打了個手勢,那些匍匐在道路兩側的土著暴徒立即歡呼一聲,一骨碌從地面上站了起來,又一次做起剛才暫停下來的活計:放火的繼續放火,搶劫的繼續搶劫,殺人的繼續殺人,奸淫的繼續奸淫,吃人的繼續吃人……

  菲里沉默地望著這一切,眼睜睜地看著種種殘酷暴行在面前發生,他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臨到末了,只能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告別了特庫姆塞之后,菲里帶著他那一小隊人馬,繼續在這座沉浸于血與火之中的城市漫步,沿途不但得提防那些殺紅了眼的瘋狂暴徒,還要隨時應付某些討厭動物的騷擾——盡管慘烈的屠殺還在進行當中,嗅覺靈敏的烏鴉和豺狗就已經從四面八方潛入蒂卡爾城,開始在這座即將腐爛的城市里大塊朵頤,并且偶爾也會給活人帶來一些麻煩。

  在這種地獄般的氛圍之中,他們很快就失去了閑逛的興致,開始掉頭往港口返回。但是,當菲里領頭轉過一個街角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金發小姑娘,她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白種人特征,很可能是來自費倫大陸的移民后裔。此刻,她正無聲無息地躺在一棟坍塌的房屋旁邊,肚皮被刺刀挑開,發黑的內臟和腸子流淌了一地,似乎是在垂死之際,還掙扎著爬行了很長一段路。那雙早已消逝了靈魂的小手上,還緊緊捏著一只可愛的布老虎玩偶。一雙蔚藍的大眼睛仰望著天空,似怨似訴。

  望著這具小小的尸體,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頓時縈繞上了菲里的心頭。他感覺自己胸口悶得慌,卻又找不出任何發泄的辦法。最后,菲里只是蹲了下來,揮手驅散尸體四周那些聞腥而來的飛蟲,又替死去的小女孩抹上了眼瞼。

  “長官,我巨熊軍團也有一部分士兵下船登陸,和土著聯軍一起進城參與了‘自由行動’。”統轄近兩千名黑暗精靈女戰士的指揮官,侍奉哭泣女士艾梅塔的女主教依莎貝拉湊了過來,有些猶豫地朝菲里探詢著,“您看是不是……”

  “閣下到底想說什么?”菲里面無表情,用極為罕見的冷峻聲音反問了一句。

  “……稍微約束一下他們,不要讓這些小伙子再去犯罪了。”天性善良的女主教勸說道,“只要是人,都容易在暴力中迷失自我。而士兵則更是容易得戰場綜合癥。”

  “……”

  菲里再次沉默了,他轉過臉,目光閃動,神色中飽含著異樣與矛盾。但到了最后,他還是哀嘆一聲,朝依莎貝拉主教擺了擺手。

  “沒有那個必要,這也是勝利者應得的特權……嗯?哪兒來的水?”

  就在這個時候,菲里突然感覺頭頂上一涼,伸手摸了一把,卻發現長期脫發的光頭皮上已經是濕漉漉的一片。還沒等這一行人反應過來,僅僅是在須臾之間,雷聲滾滾,云虐風狂,傾盆暴雨兜頭澆下,將眼前的一切全都用雨幕遮掩。就連滿城四處冒起的火頭,也一個接著一個地先后熄滅了。

  熱帶森林的雨季到了,在這大自然的超凡偉力面前,一切軍事行動都只能暫時中止。

  隨著雨季的來臨。無數活潑的生都不的不轉入蟄伏。哪怕是正在席卷整個大陸的熊熊戰火。也在這連綿的雨絲中暫時了。

  馬茲卡大陸的熱帶雨林的區終年高溫。沒有明顯的春夏秋冬之分。每年只有兩個旱季和兩個雨季。其中。旱季是約定俗成的作戰季節。炎炎烈日將泥土烤分外結實。連吞沒一切旅人的恐怖沼澤。都會被蒸干成坦途。大隊人馬可以在這土的上任意的縱橫馳騁。

  相反。雨季則是一切軍事行動的天敵。連綿幾個月不見天日的暴雨濃霧。能夠有效的把所軍隊都趕進宿營的。除了小特種兵的狙擊刺殺之外。幾乎所有在百人以上規模的戰事。都根本無法在這種暴雨連綿道路斷絕洪水泛濫的惡劣環境下展開。

  所以。無論特庫姆塞這只“不死”再怎么想要趁熱打鐵。一口氣從精靈軍手中奪取整個馬茲卡大陸。不的不在雨暫時停下高歌猛進的腳步。將龐大的隊分散駐扎新占領區的各座城鎮分兵就食。同時。他自己則在剛剛被屠戮一空的蒂卡爾城設起王帳。召集本的區各部落貴人酋長城覲見。要他們向自己宣誓效忠。并且進獻若干糧輜重——由于原本的家底就不怎么厚實。此刻。印加人的補給已經所剩無幾。在致富誘惑下急速膨脹到近百萬規的印加遠征軍及其家屬仆役和勞工。眼看就要開始餓肚子了!

  在災荒年月的高原上。只要起招兵的旗幟。很容易就能招募到大不畏艱苦的錚硬漢。但卻無法搜刮出多少糧補給。從時光神殿會師開始。特庫姆塞在近期這幾個月所消耗的各類戰略物資。除了少量繳獲之外基本上來自于祥瑞號的倉庫。特別在金牛城會之后所召集起來的那幾十萬人。需要耗費的物資都是個天文數字。無論祥瑞號上那些應用了空間折疊魔法的倉庫是多么的龐大。或者說菲里在出征前從新耐色瑞殖民的十三州的各大港口城市搜刮到了多少糧布匹鐵器和軍火。經不起這種黑洞般的急速吞噬。更何況。菲里等人之前為了取暴利。已經把貨物賣差不多。

  當存糧減少一千噸的危險線之后。處理軍團日常庶務的蕾妮終于忍不住徹底爆發。宣布縮減食物配給。在食品庫的大門上貼了封條。并且很不客氣的將前來調撥糧食的印加軍需官打發了回去——算上新近加入的一千多名東瀛浪人以及差不多同樣數量的土著勞工。巨熊軍團本身就有將近五千張嘴需要喂飽。其中甚至還包括了兩條大胃袋的巨龍!

  那條莉銀龍雪風。還可以化作女孩來減少消耗;而不會變形術的形老黑龍福爾摩斯。就必須按巨龍量來進餐了。

  論——怎么克扣。少也的給他準備半噸的分量。一千噸糧食看不少。但是給這么多家伙一分。就連熬過兩個月的雨季都有些勉強。

  因此當福爾摩摸著癟癟的肚子。在甲板上苦著臉截住蕾妮。強烈要求增加伙食配給的時候。美麗的女吸血鬼小姐毫不猶豫的讓他自己下河抓魚吃……她當黑龍是貓嗎?

  此一來。特庫姆塞也不的不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而最適合他打秋風的對象。自然就在前不久剛剛并肩作戰。一起屠戮了蒂卡爾城的那些“忠實盟友”了。

  至于具體的方式方法嘛……在任國家的軍人之中。都有著一句差不多意思的流行口號:拳頭才是硬道理!這可是放諸四海皆準的絕對法則……

  鋪天蓋的的豪雨傾而下漸漸沖洗去了的面上流淌的血污。富有節奏感的嘹亮軍樂轟然齊鳴。讓這座屠殺,的空城仿佛又熱鬧起來。的大雨之中。一場盛大的勝閱兵式。或者說勒索保護費之前的恐嚇表演正在蒂爾城最著名的亡靈大道上熱烈開幕。

  在軍樂和禮炮的伴奏下些如同洪流般的鐵騎兵仿佛海洋般的火槍隊武裝到牙齒的重甲擲彈兵還有氣勢森然野戰炮隊。按照號令排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陣。踩著堅硬光滑的黑石路面緩緩前進。一眼望不到邊際。參加閱兵的全體將士。看上都是那么的英姿颯爽。盡管大雨如注身淋濕。他們的步伐依然絲毫不亂。無數面鮮艷的黑鷹軍旗在暴中迎風招展無數把兵器的鋒刃。在陰郁天色下反射出攝人的寒光。

  為了顯自己的身宣揚己方聲威。簡單來就是擺排場。特庫姆塞在高聳的太陽金字塔頂端安置了自己的黃金王座。以及從遠東那邊抄襲過來的明黃色華蓋。而本的各部落酋長貴人和印加軍團將領的座席。則是根據他們的勢力的位依次往下排。將金字塔朝向亡靈大道的那一面幾乎占滿。

  征服者的邀請。來自大小數百個部落或城邦的權貴們'字塔。坐到獸皮墊子或燈心草蒲團上。隔著朦朧的雨霧。心懷忐忑的俯首審視起了下方的浩蕩大軍。

  他們大多和十幾個紀以前的先祖一樣。身穿精美的獸皮短袍。手持著鑲嵌有珍珠或寶石的精致權杖。并且在頭發上插著諸多美麗的鳥羽。與下面那些穿著近代化緊身軍裝。備了各種先進武器的精銳戰士相比。簡直就是兩代的人。

  此次受邀覲見。這些穿著傳統華服的權貴們剛一城。就被安排來檢閱大軍游行。雖然這套把戲對他們這些老牌政客說都是心知肚明。都明知道特庫姆塞這是裸的脅恐嚇和炫耀武力。但在內心中那股酸澀的滋味。卻實在是并非言語所能形容。

  其實。對于印加人的此次大舉東。生活在熱帶林的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雖然還談不上完全敵視。但也絕對沒有多少熱烈歡迎的意思。

  盡管在面對著精靈軍鐵蹄蹂躪的時候馬茲卡大三大土著民族的反抗勢力。基本上還夠做結一致。但是到了這個精靈殖民勢力一朝崩潰。民族解放就在眼前的時候。那些曾經將特庫姆塞推上盟主寶座的的方首領們。也很自然的相繼起了別樣心思:

  這片廣富饒熱雨林。自古就是我們的土的。推翻精靈王國的殘暴統治當然是正義之舉。但又憑什么要讓西邊高原上的那些野蠻鄰居過來分一杯羹?

  在本的的土首領中。抱著這想法的家伙。著實為數不少。無奈形勢比人強。由于靈軍的徹底崩潰印加遠征軍的推進情況真是驚人的迅速。快到這些心懷鬼胎的的方武裝首領既沒有時間相互串聯協調。更來不及組織聯盟設法對抗。

  而雙的實力對比。也足以讓任何野心家感到絕望。

  過精靈殖民政府多年的打擊分化和壓制。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的軍事力量早已衰微。對于那些散落在莽莽林海中的個城邦部落來說。只要有本事糾集起一名未脫產的民兵性質的戰士。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強大勢力;假能夠擁有兩千名精銳的職業武士。便足以在諸多邦國之間稱王稱霸;要是再進一步擴充軍備……對不起閣下的城邦將很快成為精靈軍的重點打擊對象。根,險性的不同。享受從削弱。肢解到屠滅的各種待遇……

  因此。他們中謂聲威赫赫的“名將強兵”。充其量只能算是耗子扛槍窩里橫。勉強可嚇唬一下周邊那些更加撲街的鄰居罷了。一旦放到這支兵種齊全裝備先進訓練有素數量龐大的印加遠征軍面前。簡直有如小孩子過家家一般滑稽。

  看人家。論兵力動數十萬。他們最大的那座城邦的總人口還要多;論火炮。動輒成百上千門。還是輕便靈活的最新式野戰炮。且不論他們先前的戰績何等輝煌光是軍隊的動員力就能夠一盤散沙的諸多城邦部落徹底壓倒了……在這種殘酷的事實面前。他們那張色厲內荏的可笑面具。立即被硬生的從臉上撕下來。鮮血淋漓。

  望著大道上如鐵流緩緩涌的鐵騎兵輕甲長矛手和重甲擲彈兵。一排排仿佛鋼鐵森林般仰天豎立的粗大炮管。以及隊伍末尾那些有著可笑的外形。卻裝備了迫擊炮火箭彈的詭異魔像……而且這還僅僅是數十萬大軍的一小部分!

  于是在太陽金字上的貴賓席里眾位酋長貴族們幾乎個個看起來都臉色蒼白。兩股戰戰渾身瑟縮。在隊列行進的間隙他們不時會偷瞄一眼傲然踞坐于黃王座之上的特庫姆塞。卻連一絲一毫亂說亂動的心都提不起來。

  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恐怖暴力機器面前。一切的軍事問題就是沒有問題。

  面對著一張張充滿諂媚的笑臉。以及連綿如潮的阿之詞。特庫姆明面上似乎依舊淡然自若。保持著一種強者特有的傲慢。但在內心深處。卻是忍不住暗自苦笑。

  事實上。盡管在的祥瑞號運來的大量軍械之后。他的軍隊在裝備水平方面確實有了長足的進步。可是與眾位本的酋長看到。或者說所想象的情況相比。還存在著一定差距的。尤其是緊急擴招了十幾萬新兵之后。他就連最起碼的人手一件標準兵器的要求都無法實現。許多部族勇士還不不拿著他們從家里帶來的骨刀木矛。

  至于眼下正在亡靈大道上耀武揚威的滾滾鐵流嘛……這位老人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同時偷偷瞟了一眼對面那座略矮一些的月亮金字塔。

  一塊標著“導演部”的小牌子。正不怎么顯眼的插在塔頂平臺上的廢棄神廟前面。

月亮金字塔。閱兵導演部  “。唉。這閱兵式的節奏也搞太慢了。都已經在雨水里泡了足足一個小時。這些用紙板木條和鐵皮什么的胡亂湊起來的簡易道具。該不會出現什么問題吧'”

  站在塔頂小石屋的門口。菲里用望遠鏡觀察著大道上的游行方陣。一邊滿心忐忑的小聲嘀咕著。“要是紙頭盔被浸濕后突然凹下去了一大塊。或者紙軍裝在雨水里莫名其妙的掉了色。那可就要鬧出國際級的大笑話啦。”

  “哼哼。本姑娘的作品雖然談不上盡善盡美。但至少在防水性能方面。絕對不會比真貨差上多少。這么點兒毛毛雨根本不在話下。長官閣下您就盡管放心好啦。”

  祥瑞號的現任。在從軍前長期專業制假售假。坑害過無數可憐消費者的半精靈蘿莉艾爾嘟起櫻桃般的紅潤小嘴。將自己那沒有絲毫曲線的平坦胸脯拍的山響。“前幾年。我還曾經給一個吝嗇的爆發戶做過紙板游艇呢。”

  “呃。你說的確'沒錯。”菲里不置可否的點點。然后馬上又話鋒一轉。“但是。在你的船到貨之后。那個倒霉的吝嗇爆發戶貌似邀請了許多權貴人士。乘著他的新游艇出海游玩。結果在一個風平浪靜的下午。因為紙船板滲水破裂而全都淹了。至于你和你的嘍羅們。也因此上了帝國特級要犯通緝令。被警備隊私家偵探和賞金獵人們追殺上天無路下的無門。最后被迫逃到我這邊來投軍抵罪。”

  “夠了。你這嘴的家伙還有完沒完。”

  聽到心頭最痛苦的傷被人血淋淋的撕開。我們的艾爾小朋友立即炸毛了。仿佛被人踩了尾巴的貓咪一。咆哮著朝討厭的毒舌上司揮舞起了小爪子。只可憐來及吐出個單詞。就被一聲更加恐怖的吼叫給鎮住了。

  “可惡。都給我閉嘴。你們這蛋就能安靜幾分鐘嗎?”

  肥巫妖奧沃從一堆模樣古怪的魔法械中探出腦袋扯著喉嚨怒吼一聲。然后。他挾著那種屠夫揮刀宰小雞或者母獅子圍獵小鹿時的強大氣勢如惡鬼般到艾爾小姐的面前。一瞬間就將這只可憐的小蘿莉嚇的瑟瑟發抖。

  “你們這些站在一邊沒事干閑人恐怕永遠都不會明白。即便是以我身為巫妖的強力。想要同時操縱三萬只骷髏也是非常吃力的。還小'不要讓他們把身上的紙板鎧甲和紙面具弄掉下來。更別提這次的任務。這次的任務居然是指揮它們踩著鼓點踢正步。老天爺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標準的正步該怎么踢呢。”

  奧沃板著他那張肥肥的標準死人。一邊兇神惡煞的死死盯著快要哭出來的半精靈蘿莉。一邊用仿佛唱悲劇一般的頌嘆調嗓音高聲抱怨道。

  艾爾終于承受不住。奔到墻角去畫圈圈了。

  接著肥巫妖又將滿腔怒氣轉移到了下一個攻擊目標身上泰勒上校。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怎么理解。到底為什么一定要我召喚出這么多的骷髏來代替特庫塞的手下參閱兵?就算這些土著人腦子里塞的全是稻草。也不至嬌嫩的連場雨都淋不的吧。”

  盡管奧沃先生的控訴可以稱的上是詞嚴色厲。但作為被怒火傾瀉的對象。年輕的司令官閣只是很無所謂的挖了挖鼻孔——在身邊兩位強悍吸血鬼美人的日夜蹂躪之下。可憐的菲里已經被硬生生的鍛煉出了強韌到變態的心理素質。信就蒜是某位神明有空下凡降臨并且戳著他的腦門破口大罵。這家伙也依舊能夠做到泰然自若——截止到目前為止他真正見過的神也已經有兩位了。

  “沒辦法在特庫姆塞目前的部隊里。新兵蛋子在是太多了而且素質普遍不佳。幾全是文。除了哇哇叫著沖去揮刀砍人之外。基本上什么該懂的都不懂。尤其缺乏方向感。光是要他們分清楚左邊和右邊。就已經花了那位陛下和他將軍們一個多月的時間。至于說要讓這些家伙成功練好踢正步走方陣。估計在雨季結束之前是絕對做不到的。”

  菲里無奈的聳了聳膀。近幾個月的時間里。在嚴酷現實的一次次強烈打擊之下。這似乎已經成了他的招牌性動作。“。我們巨熊軍團的士兵。雖然往往比缺乏勇氣。但至少在文化素質和知識水平方面稱上一流(例如貪污做假帳生產仿冒商品?)。紀律性也還過的去——只要別叫他們去當敢死隊沖鋒陷陣。而特庫姆塞的新兵則正好反了過來。不是除了勇氣之外便一無所有。就是更加糟糕——連勇氣都沒了。”

  “所以。在這等萬無奈的情況下。也只能請身為亡靈魔法高手的您多多辛苦了。畢竟。骷髏兵是最遵守命令的士兵。動作也是最整齊刻板的。尤其適合充當儀仗隊。”

  年輕的司令官一臉,懇的望著肥巫妖塞滿油脂的圓臉。甚至將雙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奧沃先生。我'現在已經和印加人被命運栓到了同一根繩上。如果這場表演不夠成功。導致特庫姆塞到本的酋長輕視。勒索不到足夠物資的話。就算那些饑餓的士兵沒有能力將我們撕成碎片。我們這些領導者。乃至整個團的前途也都再無一絲光明可言了。”

  “即便如此。那也沒必要張羅這么多骷髏兵紙盔甲貼了錫的紙刀劍和包了鐵皮的爛木樁(偽裝炮)。實在是太麻煩了啊。”肥巫妖奧沃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以為然。“只要一個大范圍幻象就足以解決問題。這種沒什么技術含量的簡單法術。連我都能很輕松的施展出來。更別提你那個史上強法師轉世的吸血鬼師傅了。

“這種偷懶的做法恐怕會有危險。”菲里苦笑著連連搖頭。“這年頭。一旦遇見了“意料之外”的玩意兒。絕大多數人最普遍的反應便是“幻術”。本的  土著酋長雖然比較愚昧。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完全沒識的傻瓜白癡。不管他們手下的祭司是多么的廢但總也會存在那么幾個有本事施展出“真實視野”或者其它類似法術的能人。萬一要是被當場揭穿了。這后果可不堪設想吶。”

  他再次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同時又用困惑的語調反問但反過來說只要偵察的結果并幻象。那么大多數人都只會立即承認“這是真的”。而很少繼續懷疑去。記還是前年冬天的時候。我就在新魔索布萊城用過同樣的方法。騙倒了精靈軍的“幽靈玫瑰”索非亞利亞頓元帥。這場戰役的細節經過。在殖民的各州的的方報上似乎被大肆宣傳了足足一個月。基本上沒什么人曉的。哦。對了。在那個時候。您似乎還被困在那,漂流的冰山上很倒霉的凍在洗澡盆里扮雕呢。”

  講到這里里突然猛的一拍額。貌似恍然大悟的說道。渾然不覺自己剛剛又撕開了肥妖心頭最痛的傷疤將他近來最丟臉的丑事當眾戳穿。

  “該的。你這小毛頭給我閉嘴…”

  “吭哧——嘩啦——”

  這一回。可就奧術師暴怒跳腳了。只是他同樣沒來及吼完一嗓子。后面那套主要由各種骨頭拼接而成的魔法儀器就突然罷工了。先是發出一陣可怕的噪音。接著仿佛爆發了十級的震一般跳起了踢踏舞。固定在上面的寶石和金屬線接連落。在管線的接口處還不時有一團的煙霧接連冒出似乎是在怨操作員的漫不經心。

  “哦。不。我的不生物遠程自動遙控儀啊。”

  肥巫妖悲的慘叫一聲立即飛也似的撲向他的新發明。而菲則是略微從門口探出腦。往外面的亡靈大道瞅了瞅。接著便隨口安慰道。“嗯。奧沃前輩。雖然儀器出了故障。但您也不必太過焦慮。閱兵式已經差不多快要進入聲。你的那些骨頭架子們早就跑的沒影了。現在就是全趴下給野狗叼去當宵夜也不打緊。”

  有你這么安慰人的嗎?沃頓覺自己的腦門上掛滿了黑線。

  此刻。又有一陣巨的踏步聲從上傳來。比那幾千名骷髏兵整齊的踢正步還要響亮許多。

  “嘖嘖。這十幾尊掉牙的古董鐵魔像從哪兒搞來的?哦。居然還舉著比城門都要高的巨大旗桿。站在對面貴賓席的下面去充當門神。咦。領頭那臺鐵魔像朝金字塔頂端的黃金王座伸出了右手。然后特庫姆塞居然走到手掌上去發表終場演說。這個創意不錯。”

  看著眼前這充滿了勢的一幕。菲里登時由衷的贊賞道。接著。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只還蹲在墻角畫圈圈的半精靈蘿莉。忍不住惋惜的嘆了口氣。

  “可惜了。這個世界好象還沒有電影產業。要不。讓你去做后臺布景的話。絕對會成為大師中的大師·…”

  DR19926月。為了保障數十萬大軍能夠安然度過不便行動的雨季。特庫姆塞在最新征的蒂卡爾城辦盛大閱兵儀式。廣邀該的區的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首領權貴前來觀禮。以借此赫赫軍威。脅迫本的部族為其無償提供糧補給。即所謂的雨季大攤派。

  面對這種毫不掩飾的軍事威脅與武力恐嚇。各部權貴無不心驚膽顫。對征服者竭力迎奉于一周之內便籌玉米小麥近兩千萬磅。老舊軍械若干。布匹草財寶不計其數。將當的各部族百姓搜刮的十室九空。為了組織輸送軍需。又征壯丁達數十萬人。于暴雨泥濘之中日夜奔波勞碌。不的休息。以至于瘟疫蔓延。累死病死者甚多。本的人一時間怨聲四起。印加遠征軍的“解放者”光環迅速褪色。

  之后。跟隨著遠征軍的前進腳步。近百萬印加移民陸續遷徙出貧瘠的雪域高原。進入廣富饒的熱帶雨林。與本的原住民爭奪生存空間。借著占領軍的威風。這一無所有的移民們紛紛大肆圈的。強行接收精靈軍放棄的每一座城市。霸占各處良田礦山林場。而且作風粗暴。手段殘忍。與昔年的精靈僑民幾乎別無二致。

  由于移民之中男女例嚴重失調。某些無法無天暴徒甚至主動出擊。前去誘拐擄掠本的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部落的婦女。而受害者的家人也紛紛組織報復。結果導致各類血案頻頻發生。民族關系極度緊張。

  在對“解放者”的極度失望之下。占領區內的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幾乎全都怒氣填。僅僅是懾于大軍威。己方一時又群龍無首。這才暫時敢怒不敢言而已。

  面對群情洶洶的糟糕狀況。作為遠征軍最高領導的特庫姆塞也努力嘗試著想要嚴肅紀律。緩和矛盾。改與本的勢力的關系。但是。在攙雜了八成以上的新兵之后。他對部隊的控制能力已經大不如前。更不用說那些從來就不服教的武裝移民了。而百萬移民與數十萬大軍每日消耗的巨額物資。也是一道繞不過去的坎。不的不從本的人手中強行征收。

  因此。無論總司令再怎么三令五申。要求和睦的方關系。最終也只能變成一紙空文。根本無法約束此類暴行的發生。甚至不能阻止某些部隊的直接參與和分贓。

  更何況。特庫姆塞畢竟首先是印加人的君主。其次才是全體反抗勢力的盟主。根據屁股決定腦袋的古老政治原則。他不能不對自己的族人袒護一二。

  于是。這場旨在徹底驅逐精靈殖民者的浩大攻勢才剛剛開始不久。導致整個反抗陣營解崩潰的惡魔種子。就開始生根發芽了。

  預示著毀滅的第一聲號角。已經被悄悄吹響。

  在古老的蒂卡爾城,最宏偉的建筑物固然非那兩座金字塔神廟莫屬。但若是論奢華、氣派和舒適,還是要數建設在世界樹枝干上的精靈軍大本營行轅更勝一籌。等到印加遠征軍占領蒂卡爾城之后,這里自然就成了高山之王特庫姆塞及其近臣的下榻之所。

  這是一系列裝飾華麗、結構奇特的建筑群,并且在修筑過程中極為奢侈地使用了大量法術。當精靈公主掛帥督戰的時候,這組富有精靈風格的樹屋宮殿群,曾經充當過很長時間的行宮,也因此被王室內務府和各方馬屁精們在短時間內裝飾得美輪美奐。

  為了避開地面的潮氣或熱浪,精靈王國的皇家建筑師巧妙地利用了德魯伊的自然魔法,在世界樹的枝間催生出無數大大小小的平臺,然后又有一條條銀灰色的繩梯連綴其間,在燈塔般粗壯的樹枝之間來回穿梭。

  在較高處的那些平臺上,散落著一座座小巧秀氣的豪華別墅,并且根據精靈的天生喜好,被種種花草裝飾得美輪美。碩果累累的葡萄藤從天花板蔓延垂落,隨風搖曳的鳶尾花盛開在掏空的樹洞之中,采花的蝴蝶和覓食的小鳥歡快地來回穿梭……從地面上仰頭望去,房舍建筑幾乎都縮在云霧般的濃密樹葉里,若隱若現,恍如仙境。尤其是到了夜晚,四處都掛起了星星點點的彩燈,讓這一切看起來比夢境還要繽紛瑰麗。

  而位置較低的平臺,則是倉庫、酒窖、面包作坊、衛隊營房、存放飛行騎獸的畜欄和系泊飛行船的航空港。在最熱鬧的時候,曾經有上萬名精靈或半精靈在此地生活和工作,另外還有數倍于此的異族仆役為他們終日奔波勞碌。

  在巨大樹冠最頂端,矗立著一座壯麗的水晶宮殿,四周圍繞著終年盛開的魔法花圃,而精靈公主地香閨就曾經設于這一片花海當中。更加奇妙的是,這座宮殿還能隨意調節色彩和光芒,從火焰般的殷紅、碧玉般的翠綠到月光般的銀白,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不斷變幻。碧綠地藤蔓蜿蜒纏繞在晶瑩的廊柱上,還有淡黃色的小花與鮮紅的果實躲在葉片下面,顯得既雍容華貴,又生機盎然,堪稱最完美的藝術典范。

  唯一地遺憾在于,精靈工程師在設計這組宮殿群的時候,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到那些習慣于腳踏實地的普通人類,該如何在這種地方居住生活……

  于是,受邀前來參加高層作戰會議地菲里,就非常不幸地陷入了某種極為尷尬的處境。

  “穿著這么笨重的大禮服,還要懸空冒雨爬梯子……這也實在是太挫了吧!”

  踩在晃晃悠悠地纖細繩梯上。望一眼下面那些火柴盒般地房屋和米粒大小地行人。身穿著古典式樣正裝地菲里頓時感到一陣眩暈。忍不住抬手抹了幾把冷汗。雖然明知道自己地衣服上附著有羽落術。即使一腳踏空摔下去也跌不死。但他還是感覺到心頭一陣陣發寒。

  “拜托。我既不是長翅膀地天使或者鳥人。也不是抓著根樹藤就能四處亂晃地長臂猿!在這種差不多二十層樓地高度。要我爬這么一段兩三百尺長。毫無防護措施。而且細得仿佛一拉就斷地所謂繩梯……這里是豪華宮殿還是尋求刺激地冒險者樂園?”

  “不要再找借口為自己狡辯啦!缺乏應變能力就是缺乏應變能力。”

  他那美麗地吸血鬼女朋友。擁有一頭醒目紅發地蕾妮小姐正飄在距離繩梯不到一尺地虛空中。很沒心沒肺地嘲笑道。頭頂還凝聚出一面小小地空氣盾。將暴雨統統擋在了外頭。“誰叫你今天沒有準備飛行術?”

  “問題是誰會在這種暴雨天氣四處亂飛呢?而且又有誰能事先預料得到。那些土著巫師居然敢不懂裝懂。胡來蠻干。硬是把樹底下地傳送魔法陣搞到報廢了!”提起這個。菲里登時就是一肚子地氣。“就連依靠德魯伊植物法術制造地藤蔓吊籃。暫時也沒法用了……”

  他抬起腦袋。望了一眼那座依舊隱藏在樹冠和雨霧后面地水晶宮殿。“把窩搭在這么高地樹上。用水用火和出行都不方便。運輸成本高得可怕。軍事防御能力其實卻很有限。還要時刻擔心雷擊、蟲害和風暴。而且建筑和維護地費用也一點都不便宜……真是搞不明白精靈為什么就是熱衷于營造樹屋。連軍用堡壘都不例外。難道精靈是由鳥類進化……呃。不對。是退化而來地?”

  “關于精靈的祖先到底有著怎樣的相貌,我倒是不太清楚,但所謂藝術就是如此啊!”

  蕾妮以手托腮,很有哲學家風范地微笑著,“故意不把東西放到該放的位置,或者是把東西放到不該放的位置,再創造出一些毫無必要的東西……那些藝術家就是這樣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全靠這幾招混飯吃,不能把你整明白就把你整糊涂!”

  她扳著指頭數落道,“對了,既然爬繩梯太累太危險,那你為什么不試一下短距離傳送術呢?我早上起床的時候好象看見你準備了這玩意。”

  “嗯,這個法術我今天倒是準備了,但是……”

  “如果我的笨蛋后裔不介意將男朋友塞進樹干充當養料,或者鑲嵌進墻壁代替浮雕的話,那我也沒什么意見。”

伴隨一聲略微隱含著失望的感嘆,吸血鬼女教授身穿黑色長袍和尖頂帽,騎著一把烏黑的掃帚,打著一頂同樣是黑色的油布傘,呼嘯著一個俯沖飛到了這里  一見面就戳著蕾妮的額頭呵斥起來,“跟你說過多少可靠的定位坐標的情況下,隨意傳送自己幾乎就等于是在嘗試自殺!喏,小菲里,在你右手邊的樹干上,眼下就有一個非常典型的傳送定位失誤范例,還不仔細看看?”

  傳送定位失誤的例子?那豈不是……

  順著女教授的手指,菲里有些僵硬地扭過脖子,然后便看到了兩條滿是黑毛的大腿。它們眼下正毫無生氣地來回搖擺著,從光滑的樹干表面很突兀地垂掛下來。由于預定地坐標出現偏差,這個倒霉的空間法術使用者把自己直接塞進了木頭里,上半身基本都被擠得粉碎,惟有通過腳上那雙鑲嵌了許多珍珠和寶石,充滿爆發戶氣息的超豪華黃金涼鞋,才能隱約辨認出死者的身份……

  “這位仁兄……似乎就是剛才那個弄壞傳送魔法陣的蹩腳巫師,我還奇怪他明明說是要去找高手幫忙修理,怎么一去就不回了呢?原來他居然已經因為破壞了貴重公物,而很有責任感地引咎自盡,并且將自己非常環保地給樹葬了……”

  親眼看到這種血淋淋地教訓,在瞬間的驚駭之后,菲里忍不住嘆息著吐槽起來,同時又瞟了一眼上方還在目瞪口呆的蕾妮,“……這家伙還吹牛說自己曾經游歷過費倫大陸,甚至當過深水城魔法大學的留學生呢,看來多半是到什么鬼地方找辦證的做了假文憑……”

  “看到了吧,沒有安全意識就胡亂使用不熟悉地魔法,是何等的危險吶!所以我們才經常說無知者無畏啊!就算我會復活術,每一次施展法術起來也是很累人又很花錢的,而且這種死法也實在是太白癡了,會被人嘲笑地。”

  被你們兩個吸血鬼咬開脖子抽成干尸而死,難道就不算白癡,不會被人嘲笑嗎……已經被復活過好幾次的某位吸血鬼口糧哆嗦著縮了縮脖子,臉上掛著的黑線貌似更多了。

  “還有,我說小菲里啊,既然你嫌爬繩梯辛苦,為什么不選擇騎掃帚呢?”

  教訓完了自家的血族后裔,女教授推了推鼻梁上地單片眼睛,又將注意力轉向了正學習樹袋熊掛在繩梯上的便宜徒弟,“別告訴我是忘了準備,那玩意可是女神殿下賞賜給你的神器,應該要隨時隨地都貼身保管的吧。”

  聞言,菲里頗為詭異地臉色泛紅,一副有著難言之隱的樣子,但還沒來得及答話,作為枕邊人的蕾妮就滿不在乎地把他地老底給揭穿了。

  “蕾貝卡老師,這兩天你都泡在實驗室里,所以還不曉得。由于近段時間天陰悶熱,潮氣又重,這家伙的屁股突然冒出了好多痱子、紅斑和皰,有地地方甚至發生了潰爛,陰囊干脆整個兒全腫了,一碰就疼得死去活來。”

  她嫌惡地皺起了鼻子,但隨意又流露出憐憫的神色,“幸好我已經不能算是真正地活人了,否則還有被傳染的風險。如果硬是要他以這種狀況騎在掃帚柄上面地話,就算沒有把蛋蛋壓破,也會在半空中痛得暈厥過去……”

  菲里聽得差點沒一頭栽倒下去,而吸血鬼女教授則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原來是皮膚和濕疹爆發了啊,哎呀,這可就難辦了,船上有好多人都得了這種頑固的小毛病,就連治療神術也拿它沒什么辦法呢……算了,蕾妮,我們先上去喝杯茶吧,這位運動神經缺乏的家伙恐怕還得爬上一兩個小時呢!”

  “好嘞!”

  啊?你們都走了,就把我丟在這不上不下的鬼地方?

  菲里聽了先是一愣,再低頭看看腳下煙雨飄渺的遙遠大地,以及怎么看都強度欠佳安全無保障的藤條繩梯,頓時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親愛的蕾貝卡老師,小的在此求求您了,看在黨國,呃,不對,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就拉兄弟我一把吧!”

  “唉,真是沒毅力。”蕾貝卡貌似很失望的搖了搖頭,眼神中卻露出了促狹的笑意,“聽著,蕾妮,一人一邊,聽我的指揮,一、二、三,拉呀!”

  “哇!你們怎么可以揪我的耳朵啊,會被拉斷的啊!”

  “嘿嘿,因為這很好玩啊。不過你大可以放心,老師已經給你施加了減輕重量的羽落術,現在的你用手提起來和提一只小雞的感覺差不多,兩邊耳朵就足夠承受了,最多也只是稍微有點痛而已。”

  “這也能叫‘稍微有點痛’?我的耳膜都快裂啦!”

  “就算真的破了,也只需要一個治療術就能修補好。但要是你再聒噪的話,信不信我這就把你給丟下去!”

  紅發的年輕女吸血鬼笑瞇瞇地恐嚇道,受害者頓時不敢再吱聲了。

  于是,兩位魔女一左一右拎著菲里的兩只耳朵,仿佛拖面粉袋一般,穿過重重樹葉和雨幕,朝著頂端的水晶宮殿飛去。

  和女強人在一起,是男人的不幸,而和愛開玩笑的女強人在一起,則可以說是男人的悲劇了。

  不過日子還得過下去……有句話是怎么說來著?嗯,生活就像被強暴,如果無力抵抗的話,就嘗試著享受吧!

  伴隨著火辣辣的劇痛,以及雨滴打在臉上的清涼感覺,菲里認命地閉上眼睛,開始在心中意淫起如何重振夫綱,在床上或其它什么地方將這一切報復回去的美好憧憬……

  在高聳入云的世界樹上,那一間間充滿精靈風格的典雅宮室,眼下卻都呈現出一片烏煙瘴氣的頹廢景象。

  自從大批粗野愚魯的印加士兵入住這里之后,似乎總是給人以一種泥腿子進皇宮,暴殮天物的感覺——由于高原居民普遍不重視清潔,僅僅只過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宮殿的衛生水平就呈現出雪崩式的下滑態勢:墻角和旮里到處堆積著垃圾,家具和護墻板上長出了毛茸茸的霉斑,花壇和溫室中滿是害蟲和雜草,廚房和倉庫里耗子成災……

  更糟糕的是,這些新主人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到樹屋的易燃特點,基本沒怎么注意用火安全,其結果就是在這些天里共計先后發生過大小十幾起火災,燒壞多處墻壁,就連特庫姆塞的寢室天花板都被煙熏得漆黑。如果不是因為外面連日暴雨,木材普遍潮濕的話,這座精靈殖民者耗費巨資修筑起來的夢幻宮殿,最起碼已經有一半被化作了灰燼。

  陰暗的大殿中,特庫姆塞單手托腮,坐在冰涼的寶座上,郁悶地看著幾個滿口黃牙大胡子侍衛一邊唾沫亂飛地開著下流玩笑,一邊將精美的木刻雕塑和華麗牌匾劈成碎片,塞進熊熊燃燒的壁爐中……這種按東方說法算是焚琴煮鶴的糟蹋行為,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又說不出什么合適的反對理由。

  對于這些大字不識一個地文盲來說,無論是再怎樣奢華精美地藝術品,只要沒裝飾上值錢的金銀寶石,又能有什么意義?

  而且,他也不希望更多的部下因為淋雨砍柴而染上感冒——這兩天由于水土不服或其他原因而病倒的家伙實在是夠多的了,連藥草都已經即將告罄……偏偏太陽女神還在長眠之中,隨軍牧師仍未恢復治療能力。如果不盡量防范的話,遠征軍甚至有被疫病打倒的危險。

  重重雨幕之下,暗淡的光線透過窗戶,射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橘紅色火焰在爐膛里閃爍跳躍,略微烘干了房間中四處彌漫的潮氣,卻無法驅散老人心頭籠罩著地陰霾。

  天氣不好,局勢更加糟糕……特庫姆塞用大拇指揉著太陽穴,直感覺頭疼欲裂。在他面前擺著的沙盤上,一面面微型的黑鷹軍旗已經在麻麻里河流域遍地開花,將代表精靈的綠葉旗幟幾乎趕到了海邊,貌似正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形勢一片大好。

  但是,戰爭是一門相當復雜地學問,不是一眼就能從地圖上看明白的。

  事實上。特庫姆塞和他地龐大遠征軍。目前已經陷入了空前地大麻煩之中。

  截止到目前為止。印加遠征軍從精靈殖民者手中所奪取地新領地。即從首都庫斯科到蒂卡爾城之間地麻麻里河流域上游地區。盡管廣袤遼闊。土地肥沃。卻也是印加人勢力與精靈殖民者之間二十多年拉鋸戰地主戰場。因此久經戰火破壞。人煙相對稀少。出產非常有限。

  而且。該地區還在之前地幾個月里。被迫承擔起了精靈王國三十多萬西征軍地相當一部分常規物資消耗。幾乎是硬生生地給榨干了油水。即便特庫姆塞再怎么狠下心去橫征暴斂。恐怕也很難刮出多少東西。

  如果硬是用武力逼迫占領區地各大地方勢力。命令他們在家園殘破之余。還要進貢巨額糧秣物資地話。絕對會嚴重破壞遠征軍和這些家伙之間地合作關系。既而對印加遠征軍地“解放者”形象造成毀滅性打擊。給接下來地作戰行動帶來很大麻煩!

  然而。對印加遠征軍來說。想要避免對本地人橫征暴斂。緩和軍民關系。同樣也是一樁不可能地任務。由于饑荒而尾隨遠征軍從高原上遷移出來地近百萬印加平民。幾乎除了隨身衣物就一無所有。目前正是嗷嗷待哺。遠征軍必須盡快解決他們地溫飽問題。否則很容易造成軍心動蕩。秩序崩潰—這些饑民大半都是軍屬!

  無論是再怎么光明磊落地英雄人物。這胳膊總是往里拐地。作為全軍統帥。特庫姆塞必須將自己地將士放在第一位。盡可能滿足他們地需要。因為這才是他一切權力地根基。哪怕為此而導致傷了盟友地心。甚至造成人道主義災難也在所不惜……這不。攤派地上繳任務一公布出去。本地民眾“迎接”印加遠征軍地禮物。就立刻從鮮花和水果變成了毒箭加陷阱。有些地方都已經再次出現了貧民游擊隊。開始襲擊遠征軍地輜重運輸隊和兵站倉庫了。

  讓特庫姆塞感到煩惱的事情,還遠不止于此。糧秣、布匹、工具、藥材這些東西雖然短缺,但只要肯拉下臉來做惡人,朝本地居民伸手,多少還是能征收到一些的。可是,對戰爭來說更加重要的軍械彈藥,他卻毫無辦法了。

出于限制殖民地工業,扼殺其性和分離傾向的考慮,精靈王國在馬茲卡殖民地根本沒有建設過任何象樣的兵工廠  枝步槍,每一尊火炮都要從大洋彼岸的本土運來,就螺絲、扳機之類的小配件都不例外。

  如此一來,遠征軍雖然輕易占領了許多重要城市,卻未能找到哪怕一座槍械修理作坊,甚至連繳獲的軍火成品都非常稀少——克魯澤元帥和阿克迪娜女王的軍隊一前一后,幾乎將麻麻里河流域所有城市的一切倉儲統統都給搜刮干凈,然后被一場滔天大洪水給全部沖進河底等待生銹……

  而特庫姆塞這些年來好不容易在自家地盤上籌辦起來的一點軍事工業,又已經在幾個月前的精靈軍入侵中被毀滅殆盡了。

  因此,除了極少量戰利品和從惡魔那里搞到的一點破爛之外,印加遠征軍近段時間所使用和消耗地軍火,基本上都來自于耐色瑞爾帝國地援軍,具體來說,就是祥瑞號上那個應用了空間折疊技術的龐大倉庫——當然,這都是要付錢的,而且是超高水準的壟斷宰客價。幸好特庫姆塞暫時還支付得起。

  問題是,祥瑞號所運載的軍械雖然數量相當龐大,但畢竟還是有限的,而且已經被用掉或賣出去了不少,實在填不滿幾十萬大部隊長時間高強度作戰消耗的無底洞。如果在下一階段的戰事中,印加遠征軍不能盡快奪取出海口,獲得對外貿易窗口并且聯系上國際軍火販子的話……根據特庫姆塞的預計,一旦在前線和精靈軍形成僵持局面,最多只要兩個月地時間,他的部隊就會因為彈藥告罄而基本失去戰斗力。之后會有怎樣悲慘的下場,自然是不言而喻——臨到末了,能有一成兵馬成功逃回高原故鄉,就算是交上好運,人品大爆發了。

  再想到那些侍奉大惡魔格拉茲特的邪道牧師們正根據之前簽署地合作協定,在自己的新地盤上大肆活動,廣收教徒,修筑廟宇,舉辦血祭,與各部落地圖騰神獸之間齷齪不斷,折騰出無數宗教沖突……特庫姆塞的頭頓時更疼了,他甚至都開始后悔自己先前為什么沒能抵擋住誘惑,居然從西部高原的老巢里殺出來搶地盤……貪婪真的是魔鬼啊!

  只是這世上沒有后悔藥,既然已經一腳踩進了泥潭,就甭想再輕輕松松地拔出來。讓這一百多萬人離開貧瘠的故鄉求富貴倒還算容易,但假如要他們沒撈到什么東西就空著手回去涯苦日子……特庫姆塞可不想因此而激起眾怒,給自己惹出一場政變、兵變或民變。

  形勢到了這一步,任何退縮的行為都只能讓自己跌得粉身碎骨啊……

  老人滿懷憂郁地嘆了一口氣,將目光再次放到那張大沙盤上。在庫斯科城大毀滅和后方叛亂地打擊下,代表精靈軍的綠葉旗幟已經一退再退,最后一直收縮到了麻麻里河入海口地附近,在古代阿茲特克帝國的首都特諾奇蒂特蘭城布置下防線。

  為了集中最后一點兒可憐地兵力,精靈女王甚至將特諾奇蒂特蘭城和印加軍前鋒所控制的蒂卡爾城之間,方圓千里地麻麻里河中下游流域完全放棄,任憑這廣袤的土地在雨季里陷入徹底的混亂動蕩之中——趁著新舊征服者交替的短暫空隙,那地方真是群魔亂舞,什么樣的家伙都敢扯起旗子咋呼兩聲,給自己撈個王冠或者其他什么光輝頭銜耍耍。僅僅是有真名實姓流傳到特庫姆塞耳朵里的,就有六個人稱帝,十個人稱王,還有三十幾個自稱是阿茲特克末代皇帝后裔的家伙。

  至于其他什么城主、將軍、司令、總長、盟主……就更是多得數不勝數了。而且他們的來歷也是三教九流無所不包,基本上除了睡大街的流浪漢,真是干什么行當的都有。更好玩的是,這些家伙往往是地盤越小,名頭反倒越大,甚至就連某些心比天高,手下卻只有幾十個嘍羅的土匪頭子,也在自家山寨的院子里像模像樣地搞起了稱帝登基大典……

  但是,在這一片紛亂之中,殘余的精靈軍依然牢牢把守著特諾奇蒂特蘭城以北的麻麻里河三角洲,而那里正是這片大陸上最富饒的土地,也是印加遠征軍沖向大海的最佳捷徑。

  在眼下這個年代,沒有一個象樣的出海口,會把一個國家給活活憋死的。

  似乎只能再冒一次險,賭上一把了……特庫姆塞如此想著,暗自下定了決心,并且就在這個時刻,等到了那幾位姍姍來遲的重要人士。

  “……蕾貝卡女士、蕾妮薩頓小姐、菲里勒上校,到——”

  “總算來齊了,真不知道他們在磨蹭什么……阿芝莎,去隔壁休息室把科曼特將軍和其他人都叫來吧!”

  聽到門衛悠長清亮的通傳聲,沉思許久的老人終于從寶座上抬起腦袋,對一直默默侍立在身旁的阿芝莎公主隨口吩咐道,“今天的作戰會議該開始了。”

  “對特諾奇蒂特蘭城發動兩棲登陸作戰?而且還是在眼下這種暴雨天氣?!”

  聽到特庫姆塞提出的最新作戰設想,毫無思想準備的高級軍官們幾乎全都被嚇住了。

  也由得他們不驚駭,這個時代的軍事理論著作中之所以會存在著休戰季和作戰季的劃分,自然是有其依據所在的。而在熱帶雨林這種氣候變化比較極端的地方,休戰季和作戰季的區別更是尤為明顯——連綿不斷的大暴雨、大洪水、泥石流、山體滑坡,以及在潮濕環境下四處蔓延的瘟疫疾病,足以將一切焦急的旅人都趕進屋子里,并且很容易讓任何軍事行動變成恐怖的死亡行軍!

  想象一下吧,持續不斷的暴雨讓所有道路都變得仿佛沼澤地那般泥濘,倒霉的騎兵會連人帶馬都陷進了泥里,以至于不得不由人來拖著馬走;濕漉漉的步兵一邊感冒發燒打噴嚏一邊硬撐著行軍,渾身上下都在潰爛和腫之中掙扎;至于笨拙的輜重車隊,以及更加笨拙的炮兵,則更是寸步難行,哪怕車夫再怎么用鞭子虐待可憐的騾馬也是無用。更要命的是,印加人在這片熱帶森林中還是異地作戰的客軍,既不適應氣候也熟悉地形道路,前陣子停留在設施完備的城鎮里休整,都陸續有上萬人因為水土不服而病倒病死,如果還要強迫他們上路的話,沿途非戰斗損耗怕是會高達一半以上。

  即使選擇坐船走水路,恐怕也不見得有多安全。雨季的洪水不但能夠沖毀道路,沖垮橋梁,也有辦法讓內河航路變成一團亂麻。由于熱帶雨季的驚人降水量,以及這一區域的平坦地勢,河流水系就仿佛搭錯線地高壓電路一般,既模糊又危險。大河小河時常串線改道,平原洼地偶爾也會變成湖泊。哪怕是最有經驗的領航員,也很難在陡然增寬若干倍的河面上找出正確航路,避免船只擱淺。而且在水面漂浮地樹木雜物,對某些小船來說也是一種威脅。

  此外,由于雨幕的遮擋,作戰偵察行動地效率,也會因此下降到令人發狂的地步。迷失道路延誤軍機什么的還是小事,在傾盆暴雨之下,幽深密林之中,敵我雙方哪怕迎面撞上鼻尖,都不一定辨別得出來!

  相對來說,縮在堅固的城池里死守,倒是要容易得多了。上一個雨季的時候,一度長驅直入,氣勢如虹地精靈西征軍,就是因為主帥好大喜功,驅使士兵在暴雨中強行攻打設防嚴密的庫斯科城,結果導致數十萬大軍硬生生地被惡劣氣候拖垮了。

  可這一回卻是要攻守易位……而且,精靈西征軍好歹是在雨季之前就集結到了庫斯科城郊外,大軍后方也沒有什么象樣的威脅。可是印加遠征軍的突擊部隊在攻打特諾奇蒂特蘭城之前,卻還得頂著暴雨趕上一千多里路,并且沿途的各座城市目前仍然敵友難辨,沒有任何可供休息補給的地點,倒是有可能遇到接連不斷地襲擊……

  因此,對于這個在雨季強行挺進三角洲的作戰計劃,無論是菲里還是那些印加軍官,幾乎沒有誰抱著樂觀的態度,紛紛出言反對。

  但是。特庫姆塞舉出地理由同樣很有說服力。

  “……我承認。你們地憂慮確實很有道理。也很切合實際。但我們其實別無選擇。因為我們地糧草供應已經出現短缺了。”

  面對眾人地質疑。他攤了攤手。簡明扼要地解釋說。“由于戰亂影響了農時。今年秋天高原上依然嚴重歉收(南半球地秋天在上半年)。在第一批近百萬軍民遷移出高原之后。陸續又有另外三十多萬逃荒難民追著遠征軍地尾巴。來到了我們新占領地這片區域。為了接濟這些家伙。我軍庫存糧秣地消耗速度大大超過了預期。大約剛剛只夠勉強撐過這個雨季而已。如果還要拖到天氣好轉之后再發動進攻地話。戰士們就有餓著肚子打仗地危險。”

  “糧食不夠吃了?那就再去征集啊!”

  某個不怎么通時務地印加將領撇著嘴嘟囓道。另外幾個仿佛腦子里都長滿了肌肉地猛男型軍官隨即紛紛應和。頓時引得那些腦子里沒長肌肉。并且深為永遠入不敷出地帳目所苦地宮廷文官們火冒三丈。紛紛怒目以對。至于特庫姆塞。則是頗為苦澀地微微一笑。

  “你們地意思是說。還要我再向本地地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來一次大攤派?嘿嘿。光是前一次朝他們征收地那批糧秣物資。就已經搞得天怒人怨。把咱們弄得名聲掃地了。要是再來上第二次……”老人驀地抬起頭來。頗為威嚴地朝部下們瞪著一雙炯炯有神地眼睛。“恐怕就要把這些‘盟友’逼得走上絕路。和精靈殖民者聯起手來共同對抗我們啦!”

“即便如此,那又能怎么樣呢?”短暫的沉寂之后,另一位軍官忍不住插嘴說道,“您過去不是教導過我們,拳頭才是硬道理嗎?只要自己的拳頭夠硬,這世界上就沒有多少需要特別顧慮的玩意。眼下精  有生力量幾乎被毀滅殆盡,而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的也還沒有得到恢復。在這片大陸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和我們相匹敵的軍隊了,縱然某些家伙心中不滿,在幾十萬大軍面前又能做得了什么?”

  “拳頭才是硬道理……這話沒什么錯。可咱們的拳頭硬是夠硬了,但卻缺乏后勁啊!”

  特庫姆塞瞥了那位軍官一眼,很平靜地接了下去,同時又抬頭看了看在旁邊座位上始終默然不語的菲里,“自從庫斯科的兵工廠被搗毀,工匠被屠殺之后,我們就沒有什么象樣的軍工產業了。某些低技術含量的東西,比如像是黑火藥和做子彈的鉛塊,還能湊合著生產出一些,可是質量很差,使用起來不怎么可靠。而制作槍管地無縫鋼管,因為一時搞不到相關設備,目前還無法生產。至于技術難度更高的火炮、引信、魔法武器、魔法彈藥乃至治療藥水,想要恢復生產更是遙遙無期。這段時間我軍的軍火供給,事實上基本全靠外援。

  然而,耐色瑞爾帝國援軍所能夠提供地軍火,也不是無限量的。現在剩下地這些,最多還能讓我軍維持一個月時間的高強度作戰,又或者兩個半月時間的常規作戰。

  和本地的部落勇士相比,我們的新式軍隊雖然在戰斗力方面要強悍得多,可是一旦失去了彈藥供給,或者沒有了替換地新槍,那么報廢了的破槍恐怕還不如燒火棍好使!”

  他從寶座上站起身來,臉色嚴肅地掃視著殿內諸將,渾濁充血的雙眼中充滿了憂郁和失落,還混合著一絲攝人心魄的冰冷,“另外,還有一種更加恐怖的可能,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精靈殖民者眼見勝利無望,在極度悲觀之下索性破罐子破摔,將手頭上多余的軍火支援給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眼下我們當面地精靈軍雖然極度缺乏補充兵員,但卻還不怎么缺少武器……諸位以為他們會做出什么舉動?”

  會做什么舉動?自然是高高興興地歡送精靈殖民者回家,然后火速宣布建國,掉轉矛頭對準已經兵勞師疲,并且因為橫征暴斂而民心大失的印加遠征軍了!和某些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不同,馬茲卡大陸的原住民可是從來就沒有什么大一統的好習慣……

  一想如此可怕地前景,諸將全都沉默了。那種仿佛汪洋大海般的全民戰爭的威力,他們都是在歷次對抗精靈軍地戰爭中親身領教過的,許多人當年就在高原上拉過隊伍打游擊,深知其中地奧妙。由于前次大攤派的沉重負擔,以及隨軍移民地胡作非為,現在各地已經零星出現了一些反對印加遠征軍武裝殖民的武裝團伙,只是暫時還沒成什么氣候罷了。一旦這些游擊隊既獲得了廣泛的民意,又得到了充足的外部支援,還有戰術高手指揮領導的話,印加遠征軍就相當于是把屁股放到了火山口上,就等著慢慢煎熬吧!

  更何況,現在的印加遠征軍貌似聲威赫赫,所向披靡,但主要還是揀了精靈軍自行毀滅的便宜,實際上僅僅是一只虛有其表的紙老虎罷了。不但軍火供給全無保障,用一點就少一點,而且作為骨干的老兵悍將,早已在先前的歷次殘酷戰役中消耗一空。

  現在聚集起來的幾十萬大軍里面,絕大部分都是新近才拉起來,基本上只能搖旗子混飯吃順便打打下手的烏合之眾。而比較象樣一點的正規部隊,只有原來的三萬禁衛軍。至于真正刀頭舔血,百戰余生的老兵,怕是連一萬人都湊不起來。

  而臨陣經驗豐富的老兵,卻是一支軍隊的真正精髓所在。一支缺乏歷戰老兵作為骨干的軍隊,就好象一個外強中干的浮腫病人,在短時間內打打難度不高的順風仗尚可,但卻完全經不起長期戰爭的嚴酷考驗。

  去年的精靈軍大反攻,不但將特庫姆塞和他的部下一路踢著屁股趕回了老家,也將這位強悍君主二十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優秀軍官團、專業化精銳軍隊和后勤軍工基地打得粉碎,戰爭機器幾乎停擺。即便在多方勢力的共同博弈之下,整個戰局已經被又一次徹底扭轉過來,但仍舊免不了處處都有捉襟見肘的窘迫之感。

  這種兵員素質大幅度退化的情況,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偏偏遠征軍目前的物質基礎也同樣惡劣。等到一兩個月后祥瑞號所運載的軍火耗盡,而戰火還沒有平息的話,印加遠征軍就不得不重新拿起古老的冷兵器或者劣質的土法仿造火器,深入既陌生兇險又充滿著敵意的莽莽叢林,前去鎮壓那些很可能裝備了最新式精靈王火的本地游擊隊……這根本不是什么偉大的征服,這是最愚蠢的集體自殺!

  與這種悲慘的前景相比,現在稍微冒上一點風險,趁熱打鐵發動雨季攻勢,再多付出一些額外的非戰斗損傷,似乎也不是什么很沉重的代價了……

  “當然,我們離開貧瘠的家鄉,試圖為饑荒中的族人謀求一條出路,這其實也沒有什么錯。關鍵還在于我軍現在的占領區雖然面積夠大了,但卻不怎么富庶,而且村落荒廢,居民流散,難以承擔上百萬人的日常生活所需,哪怕僅僅是維持半年到一年都不行。”

  見諸位將領都有些意動,但也有些畏縮,特庫姆塞連忙適時地安撫了幾句,以免他們生出畏難之心,“只要我們抓緊時間開拓進取,將物產豐饒的下游三角洲地區掌握在手中,糧秣物資的供給就不會那么困難,與本地居民爭奪生存空間的矛盾也不會那么尖銳——那片地方這些年來也是戰亂不斷,處處廢墟,空出來的地方還是找得到的,而沒了家人的寡婦孤女也絕對不少,應該能夠在不挑起嚴重沖突的前提下,完成上百萬移民的安家落戶工作。”

  “而且,雨季的惡劣天氣確實會給我軍帶來許多困難,但對敵人來說同樣也不是什么好事。別忘了,特諾奇蒂特蘭城曾經是阿茲特克帝國的首都,在征服那里之后,為了防止當地人據城作亂,精靈殖民地當局拆毀了特諾奇蒂特蘭城的外墻和堡,填平了壕溝與護城河,將它變成了一座毫無防御能力的裸城,并且直到最近也沒有重修起來。在這種傾盆暴雨之中,我軍固然行動困難,運輸不便,但精靈軍同樣也難以搶修防御工事,調集和儲存戰備物資。此外,再考慮到雨季的攻勢絕對會出乎于敵方意料之外,能夠有效地幫助我們在戰術上實現突然性,減少戰斗傷亡……”

  他微微頓了一頓,然后作出最終結論,“……綜上所述,本次針對麻麻里河三角洲區域中心城市,特諾奇蒂特蘭的雨季攻勢,不僅是勢在必行,而且勝算其實挺高,不是嗎?”

  實事求是地說,天才與腦殘的確只有一線之隔。

  名將之所以能夠被稱之為名將,往往是由于他們會在某種情況下腦筋秀逗,作出一些讓常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詭異決斷。萬一成功了,就會被傳頌為千古奇謀,假如失敗了,則會被嗤笑成白癡蠢材。

  在很大地程度上,這都要看軍事指揮官本身的人品如何,能否得到幸運女神泰摩拉的青睞。如果某位軍官在戰場上總是預感準確,并且對策得宜的話,那他和元帥杖的距離,自然就要比別人近上一大截。

  正是因為有著這種異于常人的脫線思維,以及對自身第六感長期準確無誤的信任,“幽靈玫瑰”索非亞亞頓元帥才會指揮一支絕對劣勢兵力地雜牌艦隊,冒著零下幾十度的嚴寒強行登陸被冰層封凍的埃蒙港;“破城錘”丹尼爾中將才會帶領幾千名缺乏重武器地輕裝步兵,在沙丘之戰中朝著近六萬名敵軍士兵密集布防,并且配備了超過三百門重炮的完善陣地發起沖鋒;也同樣是由于差不多的緣故,精靈女王才會萬分倉促地糾集起一支烏合之眾,氣勢洶洶地去討伐掌握著精靈王國中央政府八成以上陸地兵力的克魯澤元帥……只是到了最后,他們全都華華麗麗地悲劇了,而且是以預料之外的方式……

  而這一次。就該輪到特庫姆塞靈機一動。拍腦袋做出決定了……于是。在肆虐地暴雨和洪水之中。我們地主人公不得不又一次踏上征途——想要在這種鬼天氣大批運兵。遠征軍方面除了動用祥瑞號就再無他法。既然動了船。那么巨熊軍團也只能跟著一起出動……

  更何況。耐色瑞爾帝國方面想要在此戰中收復地原殖民據點。位于麻麻里河出海口地通貝斯港。就在特諾奇蒂特蘭城北面不遠地地方。

  “真地只有這么一點人嗎?我原本還以為這應該是一次主力決戰呢!”

  看著手中單薄地花名冊。剛剛得到任命。被榮升為三角洲戰區副司令官地菲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您這等于是拿出一個十升地小壇子。卻要我們釀出一百個人喝地酒啊!”他沒好氣地抱怨道。感覺心頭瓦涼瓦涼地。

  在幾天前地那次作戰會議上。特庫姆塞表現得像個演說家一樣。對著麾下眾將地慷慨陳詞。雄辯滔滔。把此次雨季突襲特諾奇蒂特蘭城地軍事冒險行動。描述得仿佛是關系到國家前途命運地生死決戰一般。終于說服了他們對此次冒險表示贊成。但是真正等到即將出征地時候。整個遠征軍卻僅僅動員起了極為可憐地六千名戰士!即便再加上巨熊軍團原有地兵力。也還不到一萬人。委實談不上雄厚。

  而根據最新搜集到的情報,為了保住苦心經營了三個世紀的馬茲卡大陸殖民地,精靈軍即便遭受到了前線崩潰和后方叛亂的雙重打擊,也依然對麻麻里河三角洲地區的防務下了一番功夫。作為從內陸地區進入三角洲的南方門戶,以及直接面對印加遠征軍攻擊的前沿重鎮,特諾奇蒂特蘭城的防務自然更是重中之重。

利用最近這一個多月暴雨肆虐的喘息之機,精靈女王在遙控本土的平叛戰爭之余,又在她殘余的版圖內百般搜羅,居  次拉起了數萬兵馬,用以加強三角洲地區的防御能力是在特諾奇蒂特蘭,就堆了至少兩萬部隊,鄰近的若干村鎮內,還散布著另外兩萬人。

  雖然,這些臨時糾集起來的所謂軍隊,基本上都是些就地強征來的農夫、商販和工匠,入伍訓練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月,不但裝備粗劣,戰斗力不堪一擊,就連忠心與士氣也很可,屬于再標準不過的烏合之眾。但畢竟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而且眼下的氣象條件是明顯利守不利攻,實在是讓長期以來習慣了以多打少的菲里感覺很不適應,心中忐忑不已。

  “話也不能這么說,為了集結起這些部隊,陛下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看到特庫姆塞臉色不豫,表情尷尬,本次作戰的預定主帥,原本在沙漠中擔任西潘港領主地科曼特將軍趕緊站出來打圓場,“俗話說兵貴精不貴多嘛,要是動員的兵力太多了,運輸和補給的問題也不好解決。這一次出動的人數雖然比較少一點,但基本上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弟兄,沒有摻進去多少菜鳥新兵。對面那些胡亂拼湊起來的精靈軍,根本不能和咱們的戰士相提并論。就算咱們一個相當于他們十個地說法未免有點夸張,至少一個頂七八個還是很接近實際情況的……”

  “……在被公認為是絞肉機的城市巷戰中,炮灰總是多多益善地,哪怕戰斗力差一點也無所謂。因為一次性投入的兵力越充足,戰役持續的時間就越短暫,而傷亡的比率也越小。更何況,我的祥瑞號至少能塞得下兩三萬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運輸瓶頸地困擾!”

  菲里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了科曼特將軍的嘮叨,由于巨熊軍團和這位印加君主之間僅僅是合作者而已,連雇傭關系都談不上,所以他講起話來實在是很不客氣,“說句實在地,特庫姆塞陛下,這次出擊恐怕也是您的一時心血來潮,事先根本沒做什么準備,連兵力都來不及集結起來——單子上地這些部隊,雖然番號五花八門,名頭千奇百怪,但卻有一個共同點:他們全都駐扎在蒂卡爾城附近一日路程以內,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動員起來。而且,剛才我還看到,您居然把皇家親衛隊都列在了出征名單上,這拆東墻補西墻的意味也太明顯了……我說的沒錯吧?”

  在偽娘上校略微還顯得有些稚嫩吐槽攻擊下,年邁君王的臉上霎時間一陣青一陣白,但最后還是長長地嘆息一聲,難堪地默默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菲里苦惱地伸手搔起了光頭皮。上次開會決策地時候,特庫姆塞言辭灼灼地斷定:近期以來的連綿暴雨,將使得三角洲地區地精靈軍難以布置防務,非常有利于奇兵突襲……把大家一時都給唬住了。可是菲里后來回頭一想,就咂摸出了幾分不對勁——熱帶叢林的暴虐雨季,固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拖住敵人整兵備戰的手腳。但對于進攻一方的出征準備工作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

  更要命的是,為了減輕后勤壓力,做到就地征發,實現以戰養戰的目標,自從殺下高原之后,印加遠征軍就被迫不斷地分兵就食,讓占領區內的每一處聚落都供養一部分軍隊,將兵力越分越稀薄。到了眼下這個時候,數十萬大軍正跟撒胡椒面似的,散布在方圓千里之內大大小小近百座城鎮里,零零散散,不成規模。

  而且,肆虐的暴雨和洪水破壞了本地粗糙的道路,并且嚴重影響了河道水運,這些部隊基本上都處于彼此隔離的孤立狀態,聯系調動起來相當困難,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凝聚成一個有力的拳頭,朝著下游的三角洲打出去。

  因此,在此次突擊作戰之中,特庫姆塞真正能夠調用的,其實只有駐扎在蒂卡爾城前沿的少量部隊而已。再扣除掉那些混飯吃的菜鳥和聽調不聽宣的諸侯私兵,還能整出六千名“精兵”,就已經該偷笑了——這老家伙為了打腫臉充胖子,連自己的衛士都硬是抽出來了一大半。

  真不知道萬一要是有大股殺手混過來行刺,他會用什么辦法來保命……

  盡管對于這種嚴重縮水的出兵規模很是不滿,但到了最后,菲里還是耷拉著腦袋,滿心不情愿地接受了作戰任務——以這樣少的兵力討伐守城之敵,固然讓人感覺七上八下,缺乏自信。可糧秣已經即將告罄,消極避戰也是等死。與其坐以待斃,還是放手一搏比較有前途。

  而且,在時間上,也不允許特庫姆塞從容調兵了。

  “唉,都拖了這么久,也該讓費頓從靈魂寶石里出來透透氣了。手下連個象樣的步兵指揮官都沒有,登陸戰自然也不知道該怎么著手才好……”

  走出議事大殿,站在雨幕籠罩的門廊中間,菲里從口袋里摸出一塊虹光流轉的七彩晶石,對著里面模糊不清的人影苦笑幾聲,幽幽地嘆息道,“……我這司令當得還真是夠寒磣的啊!”

  連綿一個多月的傾盆豪雨,給古老的蒂卡爾城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路邊墻縫里鉆出來的蘑菇和野草,以及河畔池邊一聲聲響亮的蛙鳴,仿佛都蘊藏著勃勃生機。然而,在市中心那株樹冠上修筑有宮殿,望上去郁郁蔥蔥的巨型世界樹腳下,此刻卻赫然是骸骨累累,腐臭撲鼻,差不多有近萬具殘缺的尸體胡亂堆放于此,當真是駭人至極。

  雖然經過幾個世紀的航海開拓之后,精靈王國的殖民據點已經分布到了世界上每一塊大陸,充斥在從極地到赤道的任何一個氣候帶,但是從本質上講,精靈畢竟是一種溫帶生物,而且適應環境的能力還要比人類差上一些。同樣的,精靈們祖祖輩輩生活于其上的世界樹,似乎也不怎么適應這邊終年炎熱的氣候,只要一移栽過來,就會因為水土不服而逐漸枯萎。

  為了讓蒂卡爾城的這棵世界樹得以成活,殖民地當局曾經很是費了一番心思,到最后竟然選擇了最野蠻的活人祭祀,每年都要在樹下宰殺上千名土著青壯年,通過某種過程很邪惡的儀式,讓他們的靈魂和來滋養這株嬌貴的巨樹——這也是印加遠征軍對戰區民眾發布檄文里,精靈殖民者“對善良人民犯下的累累罪行”之一,還是最令人怒發沖冠的那種。

  但是,自從打下了蒂卡爾城之后,遠征軍高層一眼就看中了樹頂上那座精靈公主住過的奢華行宮,而特庫姆塞也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拂了眾意,于是便帶著整個指揮部,以及一大票當地部落送來地權貴人質,興沖沖地搬上去享福了。

  可這樣就有了一個問題,這棵世界樹根本不能適應熱帶氣候,全靠活人祭祀提供的能量才能勉強維持至今,如果要想讓它繼續巍然聳立,不至于腐朽坍塌的話,絕對是連一天都斷不得活人血祭的。結果,在趕跑了血腥殘暴的精靈殖民者之后,印加人也不得繼續殺人供養世界樹,只是把虐殺的對象由當地的游擊隊成員,換成了來不及逃走的殖民政府官吏與精靈民而已……這陣子天氣悶熱潮濕,尸體爛得特別快,高原上的印加蠻子又素來不講衛生,如果站在樹下一眼望去,遍地都是白花花的蛆蟲在蠕動,

  平時總喜歡說精靈殖民當局對待土著人如何如何地殘忍暴虐,可你們自己似乎也不見得怎樣溫和善良……幾乎被尸臭味熏倒地菲里滿臉抽搐地捂著鼻子,一邊不知所謂地翻著白眼,一邊在心中如此這般地默默嘀咕。

  當然,以上的這些念頭只是一閃而逝,他今天之所以跑到這座邪惡的祭壇來聞臭氣,并不是為了發表什么關于真善美的正義呼聲,而是為了施展一個同樣邪惡、污穢、血腥,但卻往往被絕大多數人誤會成應該是崇高、善良和光明的重要法術。

  讓死者從冥界重返人間,讓幽魂再次獲得,屬于傳奇等級地至高神術——復活術。

  而他打算復活的對象,則是巨熊軍團中最有能力,也是唯一還算象樣地步兵指揮官,從動亂古國塞爾流浪而來的紅袍法師費頓。

  在創立至今不到兩年時間。中間還一度解散過半年地巨熊軍團里。步兵指揮官兼總務長費頓地資歷實在可以說是很老。甚至已經夠資格稱得上是元老級人物了。當巨熊軍團尚未建立地時候。他就已經在這支隊伍地前身。新魔索布萊州民團里服役了。

  而且。在移民到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之前。費頓還在故鄉參與過多次軍閥內戰。從尸山血海之中積累了豐富地臨陣經驗。對菲里麾下這個像馬戲團多過像軍隊地松散團隊來說。他簡直就是類似于頂梁柱一樣地存在。

  在光榮城、溫泉谷、埃蒙港、新魔索布萊城和北極港地一系列戰事中。費頓都有過相當不俗地表現。如果不是因為他外國人地身份。導致在升遷方面遭到“玻璃天花板”待遇。當初恐怕就輪不到菲里這個半吊子來接任軍團長一職了。

對于這樣一位軍事素養出眾(相對于其他同僚地恐怖外行水準而言)。又不太可能搶班奪權地得力助手。很有自知之明地菲里自然是極為器重。從精神到物質層面都百般拉攏。各種名目地賞賜和犒勞都是超額發放。夾帶走私地暴利和貪污侵吞地款項也少不了他地一份。甚至還動用自己可憐地人際關系。努力在國防部反復公關疏通。總算讓費頓在祥瑞號啟程之前掛上了中校軍銜——由于官場上“玻璃天花板”地慣例。盡管費頓先生在軍中很有權威。各種勛章也拿了一大堆。軍銜卻始終在少尉到中尉之間徘徊。特別是當一幫上尉、少校發號施令地時候。那真是甭提有多別  在人生地不熟地異國他鄉。得到司令官閣下如此地厚遇。在故鄉混得很慘地紅袍法師自然是感恩不已。竭力報效。近兩年以來一直都與菲里配合得挺不錯。也算是相得益彰。此次跨海遠征。自然也少不得他在幕后日夜辛苦操勞。甚至還經常要替搞砸了事情地外行同僚們想辦法補漏子。堪稱優秀員工地典范。

  可是等到祥瑞號萬里迢迢地來到了馬茲卡大陸,眼看就要投入戰場的時候,費頓卻在輪機艙里被管道泄漏的高溫蒸汽噴了個正著,立時就落了個汽鍋雞的凄慘下場,目前只能以一縷幽魂的撲街形式,暫時縮在一塊寶石里芶延殘喘……

  順便再多說一句,在深淵和地獄,像他這種封印在寶石里的凡人靈魂,可是實打實的搶手硬通貨,通常被當作下層位面的國際貨幣使用……

  現在,依靠著精靈世界樹下那個能夠強行汲取生命力的邪惡祭壇,費頓中校終于有機會擺脫這種一般等價物的尷尬身份,再一次從寶石里回到眾人面前。

  “……很不錯的設計,可以利用這個魔法陣直接吸取活人的生命力,真想不到素來號稱‘善良、美麗、優雅、精致’的精靈也會對此類邪道玩意這么有研究。嗯,可惜轉化效率稍微低了一點兒,居然只有百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說,得要在這里殺掉至少一百個人,才能勉強湊夠復活一個死人的能量……”

  站在層層疊疊的腐爛尸骸之間,肥巫妖奧沃一邊仔細端詳著祭壇上繁復的紋路,時不時還伸手摸上兩下,一邊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祭壇的工作原理,我基本上都摸清楚了,儀式所需要的祭品和,你都準備好了嗎?”

  “早就帶來了。”菲里回頭看看那群蓬頭垢面,看起來飽受虐待的前殖民政府官吏,以及正在瑟瑟發抖的幾個純種精靈和半精靈,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幾分憐憫,“……居然要事先舉行一場血祭……這么邪惡的復活術施展程序,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肥巫妖撇著嘴聳了聳肩膀,“誰叫你沒有把費頓的尸體保存好呢?有辦法能復活就已經很不錯啦!如果不是遇到了我這個生死轉化領域的行家,你就算能找上伊爾明斯特那個老不死的大賢者,也照樣只會是白搭!”

  “你這胖子得瑟個什么呀!費頓中校死得那么慘,本來就是你這個輪機長的過失!”

  聽了奧沃的譏誚,菲里沒好氣地反駁說,“而且,他都已經被高溫蒸汽澆成一陀汽鍋雞肉了,將尸體保存下來又有什么用?就憑著那堆連外形都分辨不出來的肉,難道你想把他復活成一只史萊姆(類似果凍的變形蟲)嗎?”

  事實上,當初他確實是吩咐水手把那陀肉塞進倉庫保存起來的……菲里在心中默默補充道。但由于當時船上還是滿載的,找不到什么多余的空地方,昏了頭的水手居然把汽鍋雞狀態的步兵指揮官塞到福爾摩斯身邊當鄰居,結果不幸被饑腸轆轆的老黑龍誤當成了加餐點心,啊嗚一口吞下了肚子……

  希望復活的費頓中校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后,不至于會氣得去屠龍吧!

  在這個充滿了奇跡的托瑞爾世界,尤其是在魔法極度發達的費倫大陸,起死回生原本并非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如果死者是壽終正寢,從靈魂到都已經油枯燈盡,那確實是無法可救。但若是意外被殺,壽運未盡,只要能夠確定死者的信仰,并且在幾天之內找到相應的高級牧師施法,朝神祇舉行儀式虔誠祈禱,祈求賜回這名信徒的靈魂,就有可能讓死者復活。

  當然,復活術對牧師的要求極高,最起碼得要有地區主教的級別,才有資格向神祗提出這種很過分的請求,而且還并非總是能夠得到批準……不過這對菲里來說倒不是什么大問題,選民的金字招牌就是在這種時候用的。

  但是,施展復活術還有另外一個麻煩的前提,就是死者的一定要保存完好——在這個沒有冷庫甚至沒有電冰箱的時代,保存尸體可不是什么容易事,總不能用鹽腌或者用煙熏吧。

  即使泡在福爾馬林里面,也會慢慢地發白發脹,最終變得丑陋到會讓死者覺得還是做幽靈比較體面……

  還是在北極港合伙走私的時候。那些密斯特拉神殿的老頭子就曾經對菲里聊起過一樁讓人笑不出來的“趣聞”。

  兩百多年以前。在侍奉魔法女神神秘之火騎士團里。有一位倒霉的圣武士在執行任務時不幸遇害。接著又在大熱天里拖延了將近一周時間。才找到能夠施展復活術的牧師。結果。當他活過來以后。居然發現自己滿身尸斑。處處潰爛。還時刻散發著濃烈的惡臭。經常被同行誤會成僵尸而四處追殺……最后。可憐的圣武士在極度悲憤中上吊自盡了。

  鑒于這一血淋淋的訓。即便那堆用高溫蒸汽烹出來的肉糜沒有被老黑龍福爾摩斯吞進肚子。如果菲里不想復活出一只史萊姆變形怪的話。他還是給費頓中校找一具新的體。然而。無論是人體煉成還是攝魂奪舍。都屬于最最邪惡的黑魔法。絕對不在任何好孩子的學習范圍之內。

  所以。作為一個接公立學校標準化應試教育的正派魔法師。菲里理所當然的對此類邪道法術一竅不通。作為替代措施。曾經試探著詢問過靈魂寶石中的費頓。有沒有興改頭換面。和那些以鎧甲為身軀的死亡騎士一樣。附到一臺魔像上去……結果不出意料的遭遇到費頓中校的怒火傾瀉。差一點被那發自靈魂深處的咆哮給刺激的精神崩潰。

  ——誰都知道。巨熊團里的魔像。除了肥巫妖奧沃平時自慰用的情趣娃。就只剩下那十臺鐵了。縱然男人們大多不像年輕女性那樣害怕這種黑黑小小的討厭害蟲。但也并不意味著他們就會愿意去當吧?至于附身到和真人等身大的情趣娃娃上……貌似就更加讓人無法接受了——先不說性別轉變的問。那玩意可是奧沃用觸手和其他某些惡心玩意操過了不曉的多少遍啊!

  如果選擇這骯臟的東西附身。別說是堂堂男子漢。哪怕是一條稍微有點廉恥的狗。也該羞愧到自殺了。

  因此菲里沒過多久便棄了獨立解決問題的努力。很干脆的將一切都托付給了汽鍋雞事件的肇事者——結果就有了這次極端邪惡的復活儀式。

  “……根等價交原則想要的一具新的肉。就的付出相應的代價。生成的速度越快。付出的代價也越高昂深水城的某些富豪法師曾經發明出一種克隆術就是胎放進盛滿營養液的玻璃罐里。慢慢發育成一具完整的人體。

  這種手段相對來說較溫和。比較容易讓人接受。但最快也要五六年時間。而且成功率不到五分之一……咱們眼下可等不了這么久所以只能用比較變態一點的辦法了……”

  肥巫沃一邊對著菲里嘮嘮叨叨一邊指使負行刑的印加士兵將俘虜拖上祭壇。放置在魔法陣的各個關鍵節點。并且非常邪惡的對他們施以穿刺之刑:將鐵條的一端穿過門。另一端則固定到魔法陣所在的的面上。基本上就是宗教裁判所處決雞奸者的招數。

  然后。隨著一聲聲凄厲的嚎叫以及滾滾翻騰的濃密黑霧。這些可憐蟲紛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就如同被絞殺藤所纏上的樹木一般。肌膚急速的變黑發皺。頭發大片大片的。灰色的煙霧從口鼻七竅先后涌出。并且久久縈繞不去。直到他們的生命力完全干。這才仿佛一具具干癟的面粉口袋那樣頹然倒下。充滿褶皺的皮膚就像陳年紙頁似的在觸的的瞬間就寸爆裂黑灰色的頭與敗絮般的慘白肌肉從里面戳刺而出……

  面對如此邪惡恐怖的慘景。眾人全都嚇的不寒而栗就算是那些殺人如麻的老兵也不例外。而與此同時。乎是從活祭品身上吸飽了生命力的關系。祭壇上那條條秘銀或精金鑄造的線路卻迅速亮了起來。紅色藍色和紫色的微型閃電都在虛'中歡快的跳躍舞。

  肥巫妖靈巧的活動著他的十個手指。仿佛彈奏鋼琴一般。操縱著這些嘶嘶作響的閃電聚攏起來。先是化作一片緲的彩虹色云霧。接著又漸漸變成流光溢彩的粘稠液體。最后終于凝固成極為瑰麗的七彩魔晶。并且朝著祭壇中心那幾只被五花大綁的純種精靈和半精靈緩緩降落下來。將他們牢牢覆蓋其中。幾聲短促的悲鳴之后。這些“捐獻者”的身軀就像是被超級強酸侵蝕過一樣。被融化在了一片彩虹色的光芒之中。

“……這  然的生命之光。夠將一切生物的靈魂。胚初生的狀態。但它對“原料”的生命強度與純凈度要極高。普通人的轉化率還不到十分之一。而使用精也只能達到三成左右。為了湊夠重組一具人體的分量。通常都多備一些。”

  肥巫妖奧沃一邊往魔法陣中央投入記錄有費頓中校立體影象的水晶球。一邊回頭對菲里解釋說。同時還作了一個“請”的手勢。“……構筑的胎已經準備妥當。只等靈魂注入其中。就按照預定的模版開始生成。

  至于接下來的步驟。就該看你這位選民的了。”

  菲里點了點頭。從腰間拔出薩弗拉斯權杖。朝著那團剛剛吞噬了上百條性命的彩虹色晶體遙遙一指。一小團跳躍著的銀火隨即縈繞在權杖頂端。接著。他從口袋里掏出封印紅袍法師靈魂的菱柱形寶石。小心的將它安放在銀火里面。然后又操縱著這團銀火。托著寶石緩緩送到晶體的表面。

  “承蒙魔法女神密特拉的眷顧。讓這個迷失的靈魂重新的到吧!”

  伴隨著低沉的頌。由純凈神力凝結而成的銀火霎時間光芒大盛。向四面八方散發出龐大魔力。彩虹色的晶體也同時出一陣清脆的響聲。碎裂成無數的微小光粒。隨即凝聚起來。翻滾著。涌動著。被銀火煅燒的嘶嘶作響。并且逐漸呈現出模糊的人形。

  最后。依然是的耀眼閃光……當大家再次恢復了視覺的時候。新生的費頓中校已經出現在了祭壇中央。只是。在相貌方面似乎和預想中有些差異……望著頓中校“詭異”的新形象。四周圍觀的眾人全都華麗麗的翻了。

  這也太出人意料了!

  好溫暖。好舒服。好明亮……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啊!

  沐在一片乳白色的溫暖光暈中。費頓中校舒服的幾乎要呻吟出來。全身上下每一個毛都洋溢著重獲新生的喜悅。

  被強行剝奪掉。將靈魂壓進一塊冷冰冰的寶石里面。可絕對不是什么有趣的經歷。即便沒有遭到什么刻意的虐待。由于寶石密封性能不佳。靈魂能量泄漏發散。費頓還是時時刻刻都感覺到自己在朝著黑暗最深遠的的方下沉。一切情感都在慢慢變的淡漠。連思維也遲鈍起來。似乎隨時都有魂飛散的危險。

  不過。這難熬的日子總算是結束啦!伴隨著感能力逐漸恢復的一陣陣酥麻癢。他異常愉快的想著。

  一陣著雨絲的微風迎面而來。打在新生出來的肌膚上。讓費頓中校忍不住猛的一嗦。不由趕縮起了身子。同時緩緩睜開了眼睛。

  “哇哈哈哈哈!老又回來啦。喂。你們有沒有幫我準備衣服……咦。奇怪?”

  正想要朝天大吼上幾嗓子。以發重生的喜悅之情。他卻萬分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嗓音竟然是如此稚嫩。甚至有些……奶聲奶氣?

  由于還沒完全恢復。眼前白花花一片的費頓先是一愣。然后仿佛是有了什么不好的聯想。趕緊神色驚恐的向后隨手。又更加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有了一頭及臀的長發……心神恍惚之間。他竟然一腳踩上了一塊光滑的玉石。時“啪”的一聲摔了個屁股蹲。痛的差一點就要流出眼淚來。

  不過。在疼痛的刺激下。原本白茫茫一片的視野也驟然變的清晰起來。由于正低垂著腦袋。于是。費頓校在他重回人間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根覆著可愛包皮的迷你小。

  呼。還好。總算沒有被折騰成女人……嗯?不對。我怎么變小了?!!

  “啊咧——?”

  眾目睽睽之下。可憐的費頓中校剛手撫胸。稍微松了一口氣。接著卻又很驚悚的一下子從的上蹦了起來。發出一聲充滿稚氣的驚呼。

  顧不上向旁人討要衣服穿。他先是用力揉了揉眼睛。駭然發覺自己的腿實在是好短。此外乎還突然變的細了許多。然,略微挪動一下視線。又看到就連自己的雙手也莫名其妙的縮水了一大圈。而且怎么看都是一副肉呼呼圓鼓的模樣。類于一根根紅彤彤的胡蘿卜。看起來不怎么像是浮腫。是比較類似于……嬰兒肥?

  倒霉熊中隊,再次掛牌成立!

  幸好,在姍姍來遲的小格瑞娜(就是那個和維尼在馬戲團一起表演的女黑暗精靈訓獸員,似乎好久沒出場了)的翻譯下,被諸事不順折騰到瀕臨精神崩潰的菲里勒上校,總算是在親身體驗到熊掌的威力之前,大致上弄清楚了大德魯伊維尼先生的意思。

  原來,作為巨熊軍團的重要一員(兼吉祥物),這陣子維尼看到大家都在忙這忙那,自己一個光桿司令卻在船上吃閑飯,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同時又回想起了昔日那段帶著倒霉熊中隊(極盛時期曾經一度升級為大隊)的幾百號大狗熊前呼后擁,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橫行霸道的美好時光,心里不由得也有些癢癢。

  然而,他那支大名鼎鼎的倒霉熊中隊,眼下卻已經不復存在了。剩下的只有一面畫著戴眼鏡白熊的絲綢軍旗,以及若干張血跡斑斑的熊皮——在上一次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候,即將面臨裁軍風潮的巨熊軍團,第一時間就把倒霉熊中隊遣返回了大森林。其中某些品德敗壞兼毫無心肝的兵痞子,甚至還相當無恥地在暗中狠下黑手,將這些曾經并肩作戰的可敬同僚們打死了剝皮賣錢……這倒霉熊中隊還真是倒霉到了極點啊!

  這樣一來,早在此次出征馬茲卡大陸之前,大德魯伊就沒有了任何狗熊部下。雖然一開始還有肉搏戰分隊的幾百名重步兵歸他指揮,但是在時光神殿的那場空襲中,這隊不幸的士兵幾乎在火焰與爆炸中全軍覆沒。就算還有幾個大難不死的,也因為人手緊張而被調到了其它崗位。于是,維尼先生一時竟然成了最典型的光桿司令——光桿到連個勤務兵都沒有!

  所以,大德魯伊維尼先生剛才那段情緒激烈的嗷嗷咆哮,前一半是在發泄兵權被徹底架空的強烈不滿,而后一半則是吹噓自己的奇思妙想:因為地域差異的關系,他在馬茲卡大陸地熱帶雨林里實在找不到狗熊,于是腦筋一轉,便拐騙兼綁架了許多考拉過來。這些毛茸茸的有袋類動物雖然個頭小,行動慢,沒什么力氣,而且在動物分類學上和真正的熊差了十萬八千里,但總算樣子還像熊。維尼對此不怎么講究,只要湊合能行就可以了。

  就算你再怎么不講究,也不能弄這么一大群考拉到祥瑞號上來添亂啊……菲里萬分無語地揉著太陽穴,感覺自己快要被雷翻了。

  “……我說,維尼老兄啊,您可真是太會折騰了。”他苦笑著說道,“先不談這么一幫小可愛能夠在戰斗中派上什么用場,也不提帶著這么多寵物出征會給我們造成多大麻煩……”

  說這話的時候,透過眼角的余光,菲里看見那些被樹袋熊萌到了女卓爾精靈們一個個滿眼紅心,紛紛歡呼著丟下手中的工作飛奔過來,每人抱起一只考拉又揉又捏又親,玩耍得不亦樂乎。而那些跑得慢沒抱到的,則縮在一旁眼巴巴地咬著手指直流口水……這讓他感覺更加糾結了,但同時也更加堅定了遣散這支“編制外非法部隊”的決心。

  當然。有關地理由也是相當充分地。

  “……不曉得您是否清楚。樹袋熊地飯量很大。食譜卻很窄。除了新鮮地樹葉子。基本上什么別地東西都不肯吃。甚至連水都很少喝!如果您打算用它們來重建倒霉熊中隊地話。又該怎么給這些挑食地小可愛們開飯呢?在船上。人能吃航海餅干和硬面包。軍犬能吃咸肉和罐頭。馬兒還能啃豆子和干草。可這些樹袋熊卻是絕對不吃干葉子地。您就是想給它們儲存一些食物。都找不出什么好辦法!總不可能行軍途中每一塊地方都長滿了樹林吧!”

  說完以上質之后。菲里本以為對方一定會知難而退。不料大德魯伊非但沒有一絲驚訝地表情。反倒是很精神地揚起了眉毛。并且異常自豪地又嗷嗷叫喚了幾嗓子。

  接著。小格瑞娜同樣得意地微笑著給出了翻譯。

  “司令官閣下。維尼先生剛才說。這個問題他早就考慮過了。并且也想出了萬全地對策。請您回頭看看。這不都準備妥當了嗎?”

  菲里滿腹狐地轉過身去。隨后便極度愕然地睜圓了眼睛——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祥瑞號地大半個船身竟然被蒙上了一層厚厚地翠綠藤蔓!

  這些藤蔓有著柔軟細長的枝條,可愛的圓型葉子,以及天鵝絨般柔滑的細小絨毛。一朵朵芳香的潔白小花夾雜在綠葉之間,散發出類似薄荷的清涼氣息。五彩的蝴蝶和靈敏小鳥在其間翩翩起舞,使得整艘戰艦看上去仿佛掩隱在森林中的古堡一般。幾只灰色的樹袋熊悠閑地掛在藤上,慢條斯理地咀嚼著藤蔓的葉片與嫩芽,時不時發出幾聲撒嬌般的清脆叫聲。

  用活生生的藤蔓把整艘船包裹起來?這也真是太綠色環保了吧!

望著突然降臨的美妙奇景,菲里不由得連連咋舌。不過,在這片植被  熱帶叢林里,倒也可以算是一種挺不錯的迷彩偽裝,這艘龍皮船原本的鮮艷色彩那么醒目,多少能夠增加一點隱蔽性……等等,這些樹袋熊居然在啃藤蔓的葉子?

  他難以置信地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發覺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些樹袋熊確實正在揮舞著它們小小的爪子,撕下一片片碧綠地藤葉塞進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吃得正歡……可是,這種極端挑食動物應該只吃樹葉的呀!

  “……維尼先生,請問您是怎么做到地?我依稀記得,雖然樹有很多種,但是好象沒有哪一種屬于藤本植物吧!”

  愣了好半天之后,菲里才喃喃地從嘴里擠出這樣一句話。

  結果,還沒等大德魯伊開口,小格瑞娜笑嘻嘻地揭開了謎底,“這個其實很簡單的啦……德魯伊特有地自然魔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扭曲植物的形態哦!”

  “這么大規模地自然魔法,想來必定代價不菲吧!實際上,根據我的多年經驗,應該還有很多更加簡單的方法,可以非常有效地糾正這些小東西的偏食毛病……”

  不知在什么時候,原本應該堅守輪機艙的肥巫妖奧沃也跑了過來,并且帶著一副學術權威的派頭,對著滿甲板地樹袋熊指指點點,“……比如說,用指使術操縱它們去啃餅干和豆子,哦,不行,它們咀嚼慣了嫩樹葉的脆弱牙齒恐怕會被嗑得崩掉,而且一次用兩百多個指使術也太累人了……嗯,那么通過暗示術或混淆術,讓它們把干草當成新鮮樹葉也錯。我過去就曾經在辦公室里養了一只兔子,用暗示術讓它把紙張當成菜葉,幫我處理掉看過的報紙和文件。可惜這家伙才堅持了區區兩個月時間,就因為鉛中毒死了……”

  講到這里,奧沃還異常惋惜地咂了咂嘴,“看來兔子的體質還是不行啊!或許我應該換只樹袋熊試一試?至少這玩意的個頭比較大一些……”

  他一邊如此說著,一邊仰起下巴,瞇縫起一雙黃豆般的小眼睛,仔細打量起了這些滿甲板打滾攀爬的小動物們,似乎真打算拖一只回去代替碎紙機……嗯,還有垃圾桶……

  有你這樣虐待動物的嗎?大德魯伊維尼先生聽得滿頭冷汗,趕緊一巴掌將奧沃拍飛,然后滿臉兇色地朝還在猶豫的菲里逼了過去,非常不悅地嗷嗷嚎叫起來。

  而小格瑞娜也緊跟著作了實時翻譯——威脅性質的。

  “維尼先生說,他這個高貴地大德魯伊眼下卻連一個扈從都沒有,實在是太不象樣了。即使你不準他招募這些樹袋熊,他也會動用身為軍團副司令的權限,把它們通通算成是自己的親兵帶上船……別忘了,他可是少將,而你只是上校,下級應當服從上級!”

  菲里登時被憋得一口氣喘不上來。說起來,大德魯伊維尼還真的是巨熊軍團副司令,而且由于種種原因掛上了少將軍銜,比他這個上校司令官還要高上一級。假如連一小隊直屬部隊都沒有的話,也實在是說不過去……只是由于維尼實在是太德魯伊了,太野獸化了,大家平時總是有意無意地沒把他當人看,也忘了他應有的地位和職權。

  但真要按照軍規細細追究起來,將一位副司令架空到眼下這種地步,還真的是很不應該。

  因此,菲里張了張嘴巴,想說些什么,卻又覺得跟這頭大狗熊實在是解釋不通,最后只得幽幽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接受了事實。

  “……即使能解決食物問題,兩百只樹袋熊也實在是太多了一些,會給船員與乘客帶來不便地。如果是在一百只以內的話,還可以考慮考慮……”

  他摸著自己越發眩暈的腦袋,對大德魯伊如此說道。而維尼則是興奮地一聲歡呼,從懷里摸出珍藏已久的倒霉熊中隊軍旗,操縱著一根突出的藤蔓將它高高打了出來,在風雨交加之中獵獵招展。

  一度銷聲匿跡的倒霉熊中隊,從此再次掛牌成立!

  很久以后,菲里會對自己的這次妥協感到異常慶幸。但是在眼下這個時候,他只是感覺到腦子越發混亂而已。

  DR1992年7月,祥瑞號搭載上以科曼特將軍為首的六千余名印加禁衛軍戰士,從蒂卡爾城再度起航。全艦上下近萬人……以及近百只考拉,頂著瓢潑暴雨,迎著洶涌的洪水,沿著在雨季中變幻不定地麻麻里河水道,艱難地朝著下游方向駛去。

  而在他們的目的地,目前已經只剩下半口氣的精靈殖民軍,也正作著最后的掙扎。

  陰云蔽日,狂風驟起,大雨潑灑如注,廣闊的海天之間,盡是一片蒼茫。

  和平常時候相比,正在熱帶暴雨籠罩下的通貝斯港,顯得分外冷清而寂寥。

  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商鋪大多關門歇業,作坊里也沒有了喧囂的敲擊聲。人們仿佛進入了冬眠一般,紛紛縮在家中閉門不出。只有幾家酒館旅舍還算熱鬧,滯留于此的旅人,飽食無事的閑漢,濃妝艷抹的娼妓,還有各式各樣的騙子、小偷、流氓,使得這些地方永遠不缺乏噪音,也給這死氣沉沉的城市增添了幾分生氣。

  每年雨季,麻麻里河的定期泛濫,都會使得這座位于入海口的繁華商埠幾乎停擺——由于洪水和激流的沖擊,往上游去的內河航路就此中斷;而頻繁的風暴與洶涌的海潮,也讓出海遠航變得風險重重。因此,幾乎所有船艦都躲進了安全的避風港區,甚至拖到了岸上。只有極少數技藝高超的老漁夫,才會在狂風惡浪之中冒險作業,給城里的貴人捕撈新鮮海產。

  但是,今年的情似乎有些特別。盡管海面狀況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可是許多掛著綠葉軍旗的大帆船依舊在港口與外海之間來來往往。哪怕海難事故接二連三地發生,水手們也依然在精靈憲兵的槍口逼迫下硬著頭皮出海,將生死安危交給老天爺來決斷。

  這些帆船帶走拖家帶口難民——基本上都是純種精靈或半精靈僑民,哪怕在逃難中也能顯出幾分優雅的風度;運來軍械和士兵——這倒是包含了許多不同的種族,從牛頭人、矮人到吸血鬼都應有盡有,而且軍裝破爛、武器陳舊,一看就是最差勁的雜牌軍。前者的表情大多是在擔驚受怕之余又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輕松;而后者則是凄凄慘慘,如喪考妣。

  為了在惡劣氣中按時完成高強度的運輸工作,市民中的青壯年大多都被了壯丁,沒日沒夜地在碼頭搬運卸貨,累得幾乎連喘息的力氣都沒有。而那些新來的士兵雖然大多不怎么能打仗,禍害百姓的功夫卻是絕對一流整天在城里胡作非為,偷竊奸淫惹得全城居民怨氣沖天,卻又無可奈何——仿佛是預感到末日將近,精靈軍憲兵和殖民政府巡捕在這些日子變得越發瘋狂,整天忙著抓人、關人、拷打人和殺人,刑場上從早到晚槍聲不斷道兩旁豎滿了絞刑架。只不過短短一個多月時間,通貝斯港就有超過五千名“似叛亂分子”和“似敵方間諜”被處決關進監獄或者服苦役的更是不計其數。

  但這并不意味著殖民:當局有多么的勤于職守,事實上,這些家伙根本就沒有把半點心思放在反諜報工作上。

  正所“罰款不是手段,而是目的”,他們所做的主要工作,就是先打探圈定出某些比較富裕的“肥羊”后給他們羅織上幾個最牽強的理由……甚至根本沒有任何理由,便強行闖進家門將人抓走扔在監獄里隨便安一個罪名,再傳話讓家里親戚交錢贖人體數額視其財力而定。假如不肯交錢,那么被抓的人很快就會在牢房里“無故自盡”種更流行的說法,也可以形容成“被自殺”……當然,即使家人交了錢,“嫌犯”也未必就能逃過“被自殺”的命運……

  在這搖身一變。蛻化為殘忍綁匪地警務人員面前。沒有精靈血統地普通市民。自然是家破人亡。即使是真正地精靈僑民。往往也逃不過被勒索地命運——以“軍事機密”為名。精靈憲兵隊牢牢封鎖了所有碼頭。借此大發國難財。想要上船逃離戰火地精靈民。都得事先給他們交一筆“買路錢”才能通過。否則地話。雖然不太方便把“敵特”和“叛亂分子”之類地頭銜隨意扣到本族同胞頭上。但是想要讓他們在港口“被志愿參軍”、“被自愿申請加入敢死隊”。還是非常合情合理地……

  在這種歇斯底里地恐怖氛之中。整座城市都被浸泡在嗆人地血腥味兒里。戰戰兢兢。倒是那些真正地陰謀破壞分子。反而能夠在這種混亂形勢下如魚得水。折騰得風生水起——隨著一個個令人或恐懼或振奮地消息從上游戰區傳來。某種混合著期待、興奮、恐懼地情緒。迅速地在許多秘密地下聚會中醞釀、發芽、蔓延。一雙雙充滿了怒火與仇恨地眼睛。紛紛將“熾熱”地目光投向了港區高地上地龐大城堡。

  那里是通貝斯港地總督府。也是精靈女王目前下榻地臨時行轅。

  “這該死地暴雨。還真是下得沒完沒了……就和沒完沒了地壞消息一樣討厭!”

  “母親大人。如果沒有這場雨地話。我們恐怕連這地方都沒得呆了。”

  “是啊,按理說,這壞天氣確實值得感謝…

  的心情就是怎么也好不起來啊!你對此有什么好的的乖女兒?”

  “很遺憾,母親大人,雖然這么講話很失禮,但是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恐怕會讓您感覺到更加的難受。因此我建議您還是先慢慢適應起來比較好,不必忙著解悶。”

  “這樣啊……看來,我似乎還得要繼續熬上一段時間了……應該是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不過似乎還等得起。”

  在耐色瑞爾帝國末代總督遺留下來的堅固堡壘里,精靈王國的現任女王,阿克迪娜陛下正百無聊賴地坐在臨時寶座上,和身旁的艾倫妮塔公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幾名大臣和將領垂手侍立于堂下,彼此之間也是相視無語。一種仿佛石墨般凝重的氣氛縈繞在廳堂之中,讓其中諸人個個都感覺心情沉郁。

  作為一座典型的殖民地軍事要塞,通貝斯港總督府不但擁有厚重到令人難以置信的防護墻,同時還有著糟糕到令人絕望的室內采光。彎彎曲曲的通氣孔和精心偽裝過的暗槍口分布在要塞的每一個角落相當程度上替代了窗戶的作用。但是每個通氣孔通常都只有手臂粗細,而且還附加了防御魔法機制、傾斜防彈設計,以及一大堆說不清名目的玩意……這種過分的安全需求,結果就是讓室內空間越發的黑暗,某些地方甚至在正午也伸手不見五指。

  即便是最寬敞事大廳,其采光和通風條件也不怎么理想。特別是到了雨季要塞內部就顯得更加陰暗和潮濕,即便燃起壁爐來驅散潮氣會使得這里本來就很高的氣溫熱得越發灼人,讓慣于養尊處優的精靈顯貴們感覺簡直想要發狂。

  聽說特庫姆塞在占領了卡爾城之后,似乎就搬進了世界樹上自己曾經住過的那座寢宮……用手帕拭著額頭沁出的細汗,艾倫妮塔公主忍不住幽幽地想道。這說起來還真是夠諷刺的,野蠻人君王住在干燥涼爽的樹屋靈王族卻縮進陰郁沉悶的石堡……

  但是,世上比更諷刺的事情還多著呢比如說,等會兒在這座大廳里即將發生的……她嘆息著站起身來,透過狹窄的氣窗極目遠眺。陰靈的天穹下,渾濁的雨水如瀑布般從屋檐傾泄而落,市內鱗次櫛比的房屋建筑,千桅林立的碼頭港灣至遠方青黑色的大海,都變得朦朦朧朧公主殿下看了片刻,直感覺胸腔中塊壘頓生。

  如果再沒有什么轉機話靈王國就要失去這片土地了。

  而一丟失了富庶的馬茲卡殖民地,精靈王國的財政狀況必定會迅速瀕臨崩潰甚至無法保障最起碼的軍事開銷,保住眼下這種已經大幅度貶值,幾乎是外強中干的世界霸主地位——這意味著遍布于世界各個角落的敵人會像聞到血腥味的狼群一樣,惡狠狠地朝露出衰頹之色的精靈王國撲來,就像千年之前迷諾斯卓精靈王國的覆滅一樣……

  艾倫塔公主猛地打了個寒戰,然后繃著一張俏臉回轉過身子,無意間將目光落到了女王寶座的扶手上。那里正掛著一串小小的詛咒用稻草人,每一只的胸口都扎滿了針,并且貼著寫有名字的小標簽,基本上都是些很有名望的大人物:將精靈軍逼到眼下這種窘迫境地的罪魁禍首,“不死鳥”特庫姆塞;前不久陰謀篡逆,葬送了國內一大半主力部隊,至今下落不明的克魯澤元帥;派人來馬茲卡殖民地搗亂的耐色瑞爾首席執政官甘梅利爾;剛打聽到的耐色瑞爾干涉軍司令菲里勒……以及其他很多很多。

  她伸手抓起其中最陳舊一只,端詳片刻,便將皓腕一翻,把稻草人丟進了熊熊燃燒的壁爐里,“母親大人,都已經決定要妥協了,再詛咒人家也沒什么意思吧!更何況,您真覺得這種玩具一樣的詛咒會生效?”公主苦笑著說道。

  “好歹也算是個精神調劑嘛,能讓你媽媽心里多少輕松一點兒。要不然的話,恐怕早就被這么多的壞消息給壓垮了。”阿克迪娜女王一邊撅著嘴反駁,一邊卻也動作麻利地將剩下的小稻草人都收了起來,“不過燒掉也好,省得他待會兒過來看到了,又橫生出什么枝節……”

  突然,一陣迎賓的喇叭聲從外面傳來,悠長而嘹亮,打斷了母女倆的竊竊私語。

  女王陛下的動作一下子僵在了那里,臉色頓時變幻莫測,仿佛是在極度的期盼之中,又充斥著相當程度的怨恨與抗拒。而殿內群臣的表情,也大抵都是如此。

  而造成這種詭異現象的原因,似乎也很明顯。

  “……憎恨之神薛佛拉斯教會全權特使,王國前陸軍總參謀長,尊貴的伊格爾大主教閣下,到——”

  伴隨著了望塔頂傳來的急促鐘聲,一道橘紅色的引導光束從地面射向高空,等待已久的軍樂隊員們趕忙奔出避雨的棚屋,在城堡前的廣場上排好隊列,演奏起了歡快的迎賓曲。數不清的旗幟在雨中迎風招展,上百家精靈權貴的華麗紋章赫然在目,就連阿克迪娜女王陛下,也在廣場上支起了華蓋,翹首以待。

  飄灑的雨點中,女王陛下和她的近臣們看起來全都顯得神色復雜。此次將要迎接的來客,曾經是他們竭盡全力想要打倒的生死仇敵,此刻卻成了他們在絕望之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實在是不能不讓人發出世事無常的感慨。

  樂曲還沒有演奏完第一段,在遙遠的蒼穹邊際,一小隊黑點從高空穿云而出。粗看起來,仿佛遷移的候鳥,但是轉瞬之間,這些小黑點就已經變成了猙獰的龐然巨獸。五頭健壯的青銅龍排列成一個小小的雁形陣,巨大的雙翼幾乎貼著塔樓的尖頂掠過,強勁的氣流沖刷地面,可怖的龍威如驚濤駭浪般洶涌而來,使得眾人一時間東倒西歪,連樂隊都被駭得跑了調。

  這支充滿威懾力的豪華使團先是照例在低空盤旋了一圈,享受了一番俯瞰眾生的快感,然后猛地一齊收攏了翅膀,借著魔法的力量垂直降落。隨后,長途跋涉而來龍騎士們紛紛解開了安全帶,摘下了頭盔將一腳探出龍鞍著便發動了各自的浮空靴,從足有三層樓那么高的龍背上緩緩飄落。

  五名龍騎士全身穿秘銀制造的魔法鎧甲,還精心抹上了圣油,光潔得恍如鏡面一般,即便是在雨幕之中,也依然閃耀著仿佛朝陽般柔和明亮的光芒。他們沒有攜帶純屬裝飾性,基本沒有實戰價值的笨重龍槍而是在背后掛上了特制來復槍和附魔標槍,腰間插著手槍與魔杖。顯然并非徒有其表的華麗儀仗隊,而是真正經過沙場磨礪的戰士。

  走在最前面的為首者,不舉著用來代表使節身份滿了金黃色流蘇的旌節,并且還在著陸之后就打出了一面旗幟上面竹有斷箭與淚珠的圖案。

  那是精靈憎之神薛佛拉斯的圣徽。

  就在短暫的一年零四月之前,持有這個徽章的教會組織還威風八面地凌駕于王室和政府之上,掌握著精靈王國的全部軍政大權。

  靈王室通過一場血腥的光榮革命,終于從他們手中奪回了被篡奪近兩個世紀的王權,但眼下卻又不得不主動將這些家伙給請回來。

  “迎來到通貝斯港。尊敬地伊格爾大主教。對于您地大駕光臨在此代表偉大地阿克迪娜女王陛下。飽受苦難地殖民地同胞及戰斗在第一線地全體將士。表示最熱烈地歡迎。就我個人而言實在是一項非常不可思議地工作。”

  一嶄新地軍禮服。并且在卷曲金發上打了頭油地地丹尼爾中將站在來賓面前色拘謹地代表女王陛下朝對方表示了歡迎。由于他之前盡管重返軍旅。卻一直沒有卸下過外交部長地舊職——主要是被所有人遺忘了。因為精靈王國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任何一個正常邦交國。所謂地外交部依然只有一個斷了腿地看門人——到了這時候。就被順理成章地推出來作為迎賓代表。硬著頭皮接下了這件誰都避之惟恐不及地倒霉差事:迎接薛佛拉斯教會目前地最高實權領導。以及在費倫大陸東部阿格拉隆地區成立地“偽政府”主席。伊格爾大主教。

  實事求是地說。阿克迪娜女王更希望能夠一見面就砍死這個曾經逼瘋過她唯一地兒子。給王室帶來了無盡地痛苦。現在又公然分裂國家地篡權者。而不是坐下來和對方談什么合作條件。因為這會讓她感到王室在光榮革命之后所取得地一切成果。似乎都有付諸東流地危險。但是鑒于當前即將徹底崩潰地戰局。國內洶涌激憤地民情。以及伊格爾大主教麾下所掌握地十五萬精銳野戰軍。女王陛下還是不得不屈辱地選擇向往日仇敵低頭妥協。

  非常遺憾地是。盡管日精靈(金精靈)王室方面感覺自己已經承受了天大地屈辱。但是對方似乎仍舊不怎么領情。

  “沒錯。這確實是很不可思議。堂堂外交部長前來迎接一個特級通緝犯……女王陛下似乎到現在還沒有撤消高價求購鄙人首級地懸賞呢!我記得報酬好象是子爵封號和三十萬塊金幣吧。嘖嘖。現在我自己送上門來了。尊貴地女王是不是該把這三十萬金幣發給在下?”

伊格爾大主教將旗幟和旌節交給隨從。雙手交叉在胸前。用略帶諷刺地高傲嗓音回應道。接著。他徑直繞過了因為錯愕而僵立當場地外交部長。走到女王面前。微微欠身權當是行禮。然后便傲慢地挺直了脊背。俯視著坐  上的精靈女王。鷹隼般銳利的眼神之中,滿是令人屑、鄙視與憐憫。

  從外表上看,伊格爾大主教是一名相當高大的月精靈,銀發披肩,四肢修長有力,體型矯健,個子超過了丹尼爾中將差不多一個頭,粗看起來更像是個驍勇善戰的猛將,而非講經傳教的神職人員,事實上似乎也確實如此——在過去的整整一個世紀里,伊格爾大主教都坐在陸軍總參謀長的位置上,指揮超過兩百萬海陸軍將士征伐四方,屠城滅族,素來以手段狠辣而著稱。即使是在那場宣示王權復興的光榮革命之中,他也曾經一度揮師擊破政變軍,火燒精靈王宮,差點將局面給扳轉過來。

  因此,在王室奪權之后決心格殺的黑名單里,伊格爾大主教絕對是排在頭一位的。

  面對來客如此無禮的舉動,坐在一旁的精靈女王立刻氣得煞白了臉,但隨即又咬著牙勉強冷靜了下來。她清楚地知道,伊格爾大主教確實有資格這樣傲慢無禮。

  雖然在經歷了光榮革命的顛覆之后,薛佛拉斯教會的勢力已經大大衰頹,但他們依舊在精靈王國的費倫大陸占領區控制著若干領地,更重要的是牢牢掌握著這個國家目前最有戰斗力的十五萬精銳陸軍——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永聚島和費倫大陸前線之間有著茫茫大海阻隔交通,并且精靈艦隊幾乎盡數倒向了王室。僅僅憑借新政府轄下那些東拼西湊,勾心斗角,互相打冷槍下黑手的三流雜牌軍,根本不可能在光榮革命之后保住勝利果實,抵擋住薛佛拉斯教會旗下那些正規陸軍主力的反撲。

  所以,阿克迪娜王很快就收斂起怒火,只是從鼻孔里悶哼一聲,“夠了,伊格爾大主教!我邀請你到這里來,并不是為了聽這些冷嘲熱諷—而且你的口才從來都不怎么樣——只是鑒于國家目前所面臨的危險局勢,打算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立功贖罪的機會……”

  “改過自新?立功贖罪?這兩詞似乎更應該用在你們自己身上吧,我‘尊敬’的陛下!”

  伊格爾大主異常無禮地打斷了女王的話頭,并且繼續吐出一連串尖刻惡毒的言辭攻擊,“在政變之前,你們總是宣稱我們執政不公,欺凌王族,窮兵黷武,民不聊生……好吧,我承認,這些攻擊并非空穴來風,我們的教會確實有許多做得不夠完善的地方。

  可是,你們在發動政變,臺掌權之后,又都給這個國家帶來了什么呢?三次血腥的軍事政變,以及隨后更加暴虐的大肅清!一份喪權辱國的割地條約!一場動搖國本的空前慘敗!還有就是正在全國范圍內迅速蔓延的軍閥割據和秩序崩潰!”

  隨著高亢的聲調,他激動地揮舞起了雙手,甚至幾乎要咆哮起來,“……對了,聽說你們在最近爆發的那次內亂中,竟然放火燒掉了首都琉希帕的一半城區,造成八萬多公民的死傷,并且導致超過四百艘戰艦在碼頭上被摧毀?嘿嘿,那可是精靈海軍超過三分之一的船只啊!耐色瑞爾帝國、哈魯阿王國、塞爾聯邦那么多海軍將領天天夢寐以求的理想,居然被陛下您輕輕松松就做到了,想必他們一定會感恩戴德,早晚兩次頌揚您的光輝事跡吧!”

  到這種毫不留情的尖銳指責,在場的精靈權貴們個個臉色大變,卻又無從反駁。丹尼爾中將見狀不妙,趕緊硬著頭皮插進來打圓場。

  “大閣下,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面對整個種族的危機,我們應該放下往日仇怨,團結起來共度難關,一切向前看……”

  “您說的確實有一定道理,外交部長先生。”大主教微微點頭,“但是我的良心不允許真正的犯罪者掛著一副純潔圣女的面具,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大放厥詞……”

  “收起你的良心吧!伊格爾大主教。你我早就過了可以稱得上純潔的年紀,而且我也不是那種沒有膽量面對現實的懦夫,就像你弄瘋我兒子的時候一樣。”

  阿克迪娜女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理智重新回到了充滿怒氣的腦袋,“您大可不必再通過挑釁和觸怒我來試探交涉底線了,現在絕對不是互相追究責任的時候。沒錯,我的處境固然不怎么理想,但閣下那邊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同樣尖銳地指出了對方的軟肋,“閣下手里最大的籌碼,就是那支駐扎在東部邊境的精銳野戰軍。但是越強悍的部隊,開銷也就越龐大,光靠阿格拉隆一地的賦稅,又能供養十五萬大軍多長時間?您那個‘臨時政府’的財政狀況,恐怕比我這邊的戰局還要糟糕吧!”

  伊格爾大主教怔怔地注視了女王片刻,突然在嘴角綻開出一縷優雅的微笑。

  “也好,這種冠冕堂皇的漂亮話,確實沒必要再繼續下去。我們是時候該談些實質內容了。”他如此說著,同時上前一步,單膝跪下,右手撫胸朝女王補了一禮,“陛下打算先談那些方面?”

  “談那些方面?你先告訴我你想要什么,而我再告訴你我想要什么,接著我們互相退讓一步……所謂的交涉談判,不就是如此么?”

  阿克迪娜女王淡淡地應道,似乎已經被消磨盡了耐心,索性拋開所有的外交術語,把一切都放到了明處,“……凡是王室能夠接受的條件,我都會當場答應下來。至于無法接受的條件,你再怎么花言巧語也不會有結果。省掉一切多余的繁文:節,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她疲憊地擺了手,制止住幾個老貴族的抗議,“前線戰局千鈞一發,不允許你我再玩什么說假話的藝術。為了我們的國家和種族,我可以作出許多讓步,但是一定要快。否則就算我們在這里達成了什么協議,也會因為局勢的進一步崩壞而失去意義,不是嗎?”

  “那就如您所愿,我的陛下。”格爾大主教微笑著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一份系著黑綢緞帶的精美卷軸,雙手遞交過去,“這是我方事先預備的草案,請陛下過目……當然,還是先到屋子里再繼續談下去吧。萬一弄得渾身淋濕患感冒,可就太好了……”

  在外交場合,高領導人之間的會面,通常都是禮儀性質的因為他們畢竟不是專業外交家,未必能很好掌握外交這門說假話的藝術。但如果雙方真正進入實質談判,那么效率也將會很驚人——拋開那些華麗空洞的修飾以及臺面下的陰謀詭計之后,外交談判其實真的就如同阿克迪娜女王所形容的那樣:“你先告訴我你想要什么,而我再告訴你我想要什么,接著我們互相退讓一步”。

  僅僅是兩個小時之后,阿克迪娜王和伊格爾大主教就已經敲定了協議的基本條款然后再由那些專業人士接手,以最快速度將其修飾得盡可能冠冕堂皇。

  “精靈諸神見證。從即日精靈王室將撤消一切針對舊政府要員和其他國內反對者地懸賞通緝。并且頒布全國大赦令。釋放所有在押地政治犯。與此相對應教會組織、地方政權以及其他有關團體。也必須停止一切武裝顛覆行動。承認阿克迪娜女王為精靈王國唯一地最高領袖。”

  —國家和種族正面臨著覆滅地危機。:在已經不是我們繼續自相殘殺地時候了。

  在這一條款下面簽名地了精靈憎恨之神薛佛拉斯教會地伊格爾大主教之外。還有精靈命運與歷史之神勒比拉斯諾瑞、預言與幻象女神莎罕妮弓、森林之神瑞里芬勒菲、弓箭之神索羅諾爾嵐德瑞等等若干其他精靈神明地教會代表。這些家伙無一例外地垂頭喪氣。臉色難看得仿佛是在面對審判——而事實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他們曾經是和日精靈王室聯手推翻薛佛拉斯教會專權地同盟者。但同樣也是當前這次危機地直接責任人。正是由于這些小教會地野心勃勃。欲壑難填。悍然挑動了大規模叛亂并且愚蠢地落入了外敵地圈套。才會導致這個國家地軍事力量遭到毀滅性打擊。

  所以當一切結束之后。這些教會組織及其所供奉地神明也承受了國民地全部怒火。外圍信徒一時間流失大半會武裝被強制解散。牧師成了人人喊打地過街老鼠至連部分神殿都被搗毀。再也無力同掌握著政權和大義地日精靈王室叫板。

  相反。始終王室地精靈生命女神安格絲卻因禍得福。徹底打倒了幾乎所有競爭對手。牢牢坐穩了精靈神系地主神寶座。但是。如果眼下這種惡劣形勢一直得不到扭轉地話。安格絲殿下也不是沒有被絕望地民眾再次拋棄地危險。

  至于已經投靠薛佛拉斯教會一方的精靈流浪之神費馬羅斯德林及其教會組織,事先就將全權授予了伊格爾大主教,因此在這里也就由他一塊兒代簽了。

  總之,伴隨著該項條款的簽署和生效,無論在神界還是凡間,精靈種族的內戰全都就此告一段落。和平的曙光終于降臨到了這個近來衰運連連的倒霉國度……

  國內戰場。

  “簽約各方在此重申,精靈王國是在永聚島中央政府領導下的統一國度,設立在東方阿格拉隆地區的臨時政府就此解散。所有的軍隊、行省和殖民地,都必須服從中央,做到政令統一。任何妄圖分裂國家,武裝割據的行為,都將受到全體簽約者的共同討伐。”

  —危機面前,舉國上下必須團結一致,做到精誠合作,高效率地調配所有資源。剛剛出現的軍閥割據苗頭,必須在第一時間內得到扼殺。

  “在協議簽定的六個月之內,恢復精靈長老院制度,君王所發布的一切命令,都必須通過長老院決議才能生效。長老院的具體席位分配和運作方式,暫時留待日后作進一步討論。但在長老院成立之前,王室不得擅自撤消、更換各地的總督、市長和駐軍司令。除非事先得到了簽約各方的認可,或者對象觸犯了此協議本身。

  另:重新任命伊格爾大主教為王國陸軍總參謀長,兼副首相之職。”

  ——既然我們已經了一步,承認了陛下的王權,那么女王陛下同樣也應當后退一步,接納前反對派勢力進入政府,按照彼此的實力大小,分享到相應程度的權利。并且在此期間,不得隨意觸動各方所控制著的地方勢力。

  “駐扎在阿格拉隆地區十萬東方野戰軍,除了留下最低限度的守備兵力之外,其余部隊應當盡快登船出海,即刻開赴馬茲卡殖民地參戰。船只與補給一律由中央政府負責。”

  —這才是真正重頭戲,阿克迪娜女王通過以上一系列讓步,從薛佛拉斯教會手中換到了最迫切需要的精銳援軍,用來平定已經支離破碎的馬茲卡殖民地。

  “……以本代精靈女王阿克迪娜的名宣布,此協議即日生效!”

  伴隨著典禮官的高讀,女王嘆息著站起身來,往火漆上印下了自己的玉璽。而伊格爾大主教也往圣徽里灌輸進魔力,在協議末尾打上了代表薛佛拉斯教會的斷箭與淚珠標記。其余勢力的代表則摸出鵝毛筆,蘸著特制的魔法墨水一一簽名。

  “好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交了。”

  看到最后一個簽字者的離開,伊格大主教收起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協議副本,然后轉過身來,對阿克迪娜女王陛下優雅地伸出了右手,“但愿我們能夠放下長久以來積累的仇恨,希望合作愉快。”

  女王見狀卻略微遲了下,但最終也還是伸出了右手,和對方的掌心輕輕一觸,便仿佛碰到什么臟東西一般,飛速縮了回去。

  “我也希望如此,愿合作愉快,伊格爾大主教閣下。非常遺憾,本來這時候應該開香擯酒設宴慶祝的,但目前的戰況實在嚴峻,不容許我們浪費任何時間,因此我在這里冒昧地問上一句,閣下的援軍大約還要多少時間才能趕到這邊?”

  “最快也得花上兩個月左右吧,畢竟我軍才剛剛開始整備行裝,還需要跨越大半個費倫大陸,以及浩瀚無邊的廣袤大洋……”伊格爾大主教想了想答道,“不過在我出發之前,已經有兩千名先遣隊士兵上船出發了,預計再過最多半個月時間,就能抵達這邊的東海岸。”

  “還要兩個月?而且已經是最快速度?可是今年的雨季只剩下不到一個月了!”阿克迪娜女王頓時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抱頭哀嘆道,“也就是說,我方還需要在印加聯軍的攻擊面前,幾乎獨力支撐上至少一個月?!”

  “怎么?你們連一個月時間都支撐不住?”伊格爾大主教也皺起了眉頭,“陛下不是在三角洲地區還有好幾萬士兵嗎?就連我今天抵達的這座城市,也同樣是戒備森嚴,碉堡林立,到處都能看見巡邏的士兵,至少也有上萬人……如此堅固的城防,這種數量的兵力,再有海上艦隊的配合,居然不能在一幫野蠻人面前撐上一個月?”

  “唉,即便是親眼所看到的東西,也總是和真正的事實存在著一定差距啊……”

  女王陛下一時無語,只是揉著額頭長長地深嘆了一口氣。

  “丹尼爾愛卿,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她回過頭去,朝侍立在另一邊臺階下的丹尼爾中將勾了勾手指,“帶上伊格爾大主教到作戰室,給他解釋一下這地方當前的真實狀況吧!”

  “遵命!”

  “……在經歷過庫斯科城的大毀滅之后。我國在馬茲卡殖民的實際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成建制的軍事力量。為此。女王陛下不的不選擇大踏步的后退。一口氣放棄了方圓近三千里的廣闊土的。以空間換取時間……”

  通貝斯港總督府的作戰室內。丹尼中將手持一根長長的細木棒。對著一張插滿許多小旗子的大沙盤指指點點。以便向伊格爾大主教介紹當前的戰況。

  “……目前。我軍已經完全收縮到了麻麻里河三洲區域。現有總兵力約四萬人。其中兩萬人部署在最前沿的特諾奇特蘭城。一萬五千人布置在通貝斯港。最后五千人散布于周邊村鎮。用以鎮壓本阿茲特克人的暴亂。初步的戰術構想利用特諾奇蒂特蘭城的險要的勢。盡可能的遲滯印加聯軍的攻勢。消耗其士氣與軍火——他們沒有穩定可靠的軍工生產系統。彈藥什么的用一發就少一——然后在通貝斯港郊外進行最終決戰。托艦隊火力與城防工事。徹底摧毀敵人的進攻意志與進攻能力。從而實現由戰略防御轉入戰略相峙的預定目標。至于再次發動反攻。那將是很長一段時間之后才需要考慮的事了……”

  “這個作戰構想似乎很合理。預定目標也不算太貪心。沒有犯年輕人好冒險的通病。”

  '格爾大主教摸著下。如此評道。作為一名從軍超過兩個世紀的老牌精靈軍將領。他的軍事思想必大膽新潮。但對稱的上扎實老道。因此。這種毫無花俏樸實簡單的戰術策劃。反而很對的胃口。

  “……可是這樣一來。我就弄不明了。既然早有如此妥善的安排為什么女王陛下還會這樣的憂心。連兩個月時都沒有信心等下去呢?”

  '格爾大主教伸手在沙盤沿重重的敲了一下。有些不滿的抱怨起來。“今年的雨季還要續大約一個月。而在熱帶森林的雨季。是不可能進行任何軍事行動的你們事實上只需要堅持一個就夠了。更何況。印加聯軍目前最遠僅僅抵達了蒂卡爾城一線。各部隊正沿著麻麻里河中上游河段。擺出了一條漫長無比的長蛇陣。等到季結束之后特庫姆塞光是將他們集結起來就要花掉不少時間。接著又要平定從蒂卡爾城到三角洲的區沿途上千里的幾十座大小城市。建立起一條補給交通線。等到這么多麻煩事都辦完了。他還有多少間對三角洲發動進攻在四萬守軍的中一連奪取兩座設防嚴密的,市?”“外根據你剛給我的介紹。特庫那家伙手下的軍。其實也就只有三萬到五萬人其余都臨時招募不到三個月的烏合之眾平時打打順風仗還算合。遇到什么攻堅苦戰必定很快崩潰。兵力優勢遠沒有字面上看起來那么明顯……我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家伙到底在憂慮什么。為什么會對自己這般缺乏信心?”大主教背過身去。氣哼哼的說。

  對此。丹尼爾只能搖頭苦笑。“閣下。人那邊是有很多烏合之眾。數十萬大軍貌似浩浩蕩蕩。能打硬仗的確實寥寥無幾。可是在我軍這四萬人里面。又有多少是真材實料?根據最新一次的統計結果。這些菜鳥們的平均入伍時間。居然還不到十天!”

  他無奈的攤了攤手。“…能夠從庫斯城的修羅場逃出來。并且挫敗沿途叛亂分子的日夜騷擾。順利達三角洲的區老兵。最后只剩下了不到兩千人。而應當留守后方的兵力。早已在女王陛下動身去前線叛的時候被搜刮一空了。連巡捕都沒剩下幾個。我們現在的四萬軍隊。基本上全是在這短一個月時間里擴充出來的!新軍的兵源主要是從殖民的東部海岸的些城市緊急發。發一套軍服再塞上一桿槍就裝船運過來。幾乎沒過半點訓練。一上陣就洋相百出——長矛手總是戳傷同僚。大刀隊經常砍到自己。魔法師老是幫倒忙。至于火槍手……真不知道他們是在打人還是打鳥!偏偏還找不到那么多老兵來帶他們!”

  說到這里。丹尼爾忍不住連聲哀起來。那表情是說不出的苦澀。“尤其是那些技術種。更是問題成山……總參謀長閣下。您認為訓練一組炮兵需要多少間?”

  “至少也要三到四個月吧。按照成軍校的標'教程應該是半年。

“可是我這里有三多門巨型要塞炮無人操作——原本的炮手全都死在庫斯科城了——必須在印加聯軍來襲之前把人訓練出來。而且還既無軍校。又無教材。也沒有專業對口  ……”丹尼爾中將用力抓著頭發。萬分幽怨的嘆息道…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還有野戰炮隊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空有火炮而無炮手。訓練中故不斷。死累累。偏偏海軍艦隊那邊又拒絕了我抽調戰艦炮手的申請。理由是他們的人員數量同樣也很緊張。不能沒有這些老手來操作艦炮……”

  “那為什么還要把的兩千名先遣隊拉到東海岸?”伊格爾大主教打斷了他的話。非奇怪的問道。“不是正好應該將他們趕緊投入到三角洲這邊。用來加前線防務嗎?”

  “問題在于。我們所要對付的敵。并非是僅僅只有上游的印加聯軍啊!”

  丹尼爾中將繼續苦笑以對。倒騰著滿肚子的苦水。“經過了連續多次的調兵征兵之后。東岸的那些港口城市已經空虛到了不能再空虛的程度。無論是郊外森林內活動著的土游擊隊。還是潛伏在城里的某些的下反抗組織。全都在處串聯。蠢蠢欲動。隨時都有全面暴亂的危險。當的政府已經無力維持秩序。急需一支軍隊彈壓的方——假如從三角洲前線抽調這些菜鳥兵的話。絕對會是既麻煩又不頂用的。弄不好還有倒戈投敵的危險。”

  “所以。”他總結說。“既然閣下的先遣隊已經即將越大洋。那么索性就在開抵戰場之前。先到東海岸去轉上一轉好了。這樣做至少能將后方穩定下來。”

  “看起來。馬茲卡殖民的場的局勢確實很危險啊。”聽完丹尼爾中將的訴苦。伊格爾大主教先是沉默片刻。終于發出了一聲感嘆。“前線空有堅固的城防和大批軍械。卻沒有那么多合格的守備部隊。而且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將他們訓練到合格的程度……”

  “總參謀長閣下。倒霉的事情不止于此呢!”丹尼爾中將仍舊哭喪著臉。繼續朝伊格爾大主教澆著冷水……嗯。其寒度已經夠的上冰水。甚至是了。

  “……新軍士兵的素質已經讓人到絕望。可是拱衛城市的防御工事本身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這座通貝斯港的防御。有相當一部分還是耐色瑞爾帝國統治時期遺留下來的。已經很有些年頭了。

  管在我找到的有報告中。市政府和的方駐軍“似乎”在三個月之前組織過一次大規模整修。還囤積了大量戰略物資。整個工程開支高達三十萬金幣。但是根據我帶隊到現查勘的結果。實在可以說是……”他翻了翻嘴皮。乎想換一個稍微含蓄些的形容詞。但最后還是放棄了。“……駭人聞!”

  為了證明這一點。丹尼爾轉身從只紅色保險箱里取出一份報告文件。遞了過去。伊格爾主教接過來之后。只是粗粗掃了幾眼。整個人就徹石化掉了。

  這等經典腐渣工程啊!

  “……由于長期忽視基本維護。十二個下彈全部嚴重滲水。積水一直淹沒至的表入。幾乎與儲池無異。四千枝火槍蝕報廢。一百五十桶火藥嚴重受潮變質。有明確記錄在冊的另外三百桶則不翼而飛。同時消失的。還有一萬六千磅用來做子彈的……”

  “……耐色瑞爾帝國統治時期遺留下來的八座舊炮臺。僅僅是被粉刷了一下外墻。內部結構完全沒有被修繕過的跡象。而且炮臺內多處關鍵的鋼鐵或青銅構件。都被簡易的竹木支架替代。并且已經讓白蟻蛀蝕一空。基本已成危樓。配置的重型炮保養的倒還可以。但根本不能使用。因為任何一門要塞炮開火所產生的后坐力。都足以將整座炮臺震塌……”“……在三個月前搶修的十座新炮臺。除去兩座不知為何半途停工而爛尾之外。總體來說建筑質量尚。結構設計合理。但非常奇怪也非常荒謬的是。其中六座炮臺的選址的點。因為受到山丘密林高大建筑物和灌木叢等的條件的阻礙。根本就沒有任射擊視野!”

  “……坑道工事與設計圖紙多處不。某些的段只有不足兩尺深。連步槍彈都能打穿。只一輪炮擊便可轟塌。并且通風排水條件極其惡劣。還存在著嚴重的的下水滲透問題。由于近期連日暴雨。某些的段已經成了下水道。在雨停之前無法維護翻修……”

  “……部分的雷埋設過深。載重馬車行駛上去尚不能觸發。懷疑只能用來對付戰象。”“……軍需糧倉管混亂。存糧大批霉變。且數量短缺過半。主管官員已失蹤……”

  “……過去,我在首都倒也聽別人說起過,由于地方富庶,長期承平的關系,馬茲卡大陸殖民地的官場吏治至極、社會風氣墮落不堪。

  但怎么也沒有想到,情況居然已經嚴重到了這個程度,簡直是要錢不要命了啊……”

  怔怔地呆立了半響之后,伊格爾大主教終于仰起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忍住眩暈倒地的沖動,將這份報告交還到丹尼爾手里,同時訕訕地嘆息道,“確實是觸目驚心吶,通貝斯港的防御體系,竟然似乎只具備嚇唬人的能力……丹尼爾中將,你認為這些問題是單純的玩忽職守,還是有敵方的特工組織在潛伏破壞?”

  “應該只是單純的玩忽職守。”丹尼爾中將無聊地撇撇嘴,簡短地回答道。

  “哦?說說你作出上判斷的依據?”大主教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毛,開口問道。

  “很簡單,因為他們把所有情都折騰得太糟糕了,糟糕到完全看不出半點計劃性。而且行事風格囂張到了極點,根本不具備作為一個諜報組織最基本的隱蔽特征。”

  “這是個聽起非常荒謬的理由,但卻很符合邏輯。”伊格爾大主教如此評價說,“按照這種狀況的軍備、工事和士氣,想要在特庫姆塞的軍隊面前堅持上一個月,確實存在一定難度……哎這么一片風聲鶴唳、人心惶惶的情況下,還要想方設法守著這么個滿是漏洞的超級爛攤子,也真是難為你了。對于先前那些不夠理智的質疑,我在此向你表示歉意。”

作為侍奉精靈憎恨之神薛佛拉的高級牧師格爾也不免多少帶有一些性格扭曲的毛病,比如說惡毒陰郁、待人刻薄、暴躁易怒等等。但作為上百萬精靈軍的最高統帥之一,他最起碼還保持了相對標準的軍人作風,能夠面對事實低頭,而不是為了一些無謂的面子選擇閉目塞聽,去刻意地逃避甚至否認實際情況——如果領導者連承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了的話么這支軍隊無論再怎么強悍,通常也已經距離覆滅不遠了  “哎,這個……怎么說呢這還不算是最倒霉的啦。通貝斯港的防御體系雖然問題多到讓人絕望,但不管好差總歸還是勉強搭起了一個框架。可是,在最前沿的特諾奇蒂特蘭城,卻連能夠用于嚇唬人的工事也沒有——全都還在設計圖紙上趴著呢經費卻不知為何花掉了一大堆——甚至連古代阿茲特克人留下的城墻,都已經被推倒扒掉好多年了……”

  面對軍界老前輩地道歉。丹尼爾中將點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發。但卻堅定地繼續朝著伊格爾大主教大肆傾倒自己滿肚子地苦水。“……即便現在想要搶修。但在雨季里施工可不是一般地困難——那邊地吉爾伯特少將曾經想在河灘邊修一組碉堡群托遠程炮火封鎖河面航道。結果在一個月地時間里修起來三次。又被洪水沖垮三次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正如對商人來說。比山寨工廠更糟糕地就是皮包公司一樣。在軍人地眼里比豆腐渣工程還要讓他們精神崩潰地。就該數那種停留在紙上地空想工程了……

  面對三角洲戰區眼下這樣一副爛到不能再爛地備戰狀況憐地伊格爾大主教一時間兩眼發直。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我回去之后會想辦法催促。讓援軍盡可能早一些抵達戰場。”在又一陣尷尬地沉默之后。大主教伸手拍拍丹尼爾地肩膀。勉強安慰道。“不管怎么說。雨季還要持續大約一個月。因此我們現在還有一些時間。不是嗎?”

  很遺憾。大主教閣下地猜想在這里又一次落空——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半個小時之后。正當伊格爾大主教和丹尼爾中將對著沙盤初步交流過當前地戰局。打算離開作戰室去和女王陛下商量具體增援計劃地時候。一名大本營直屬地傳令兵突然猛地撞開了大門。以相當驚人地速度疾步沖來。氣喘吁吁地將一份信函塞到丹尼爾手中。

  丹尼爾中將厭惡地微微皺了皺眉頭,但馬上便轉而流露出一絲困惑和焦慮之色。因為在這份函件封口的火漆上,居然貼著代表最危急狀況的三根紅色羽毛。

  在這個交通聯系幾乎中斷,大家都縮進營地里掰著指頭等天晴的熱帶雨季,哪里還會有什么緊急軍情?莫非是某座城鎮出現暴亂?還是新組建的軍隊發生了兵變?

  他異常焦急地兩三下撕開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件,匆匆掃了幾眼,然后,就像剛才那會兒的伊格爾大主教一樣,整個人都徹底石化了。

“這上面都寫了些什么?”伊格爾大主教站在旁邊耐心地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著對方有什么反應,最后終于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湊到丹尼爾的眼前上下晃了晃  喂,到底是出了什么亂子,竟然能把你嚇成這樣?”

  聽見大主教的問話聲,丹尼爾中將頓時渾身一顫,嘴角連續抽搐了幾下,然后頗為僵硬地抬起一支手臂,將那份報告紙遞交到伊格爾大主教手里。

  “從前線剛剛傳來的急報,印加聯軍與耐色瑞爾干涉軍突然出現在三角洲南部,并且冒雨突擊了特諾奇蒂特蘭,我方部署的兩萬部隊目前正在全線潰散!”他神情木然地解釋道,語調中聽不出一分起伏,“特諾奇蒂特蘭城……已經失守了!”

  這下子,就該輪到伊格爾大主教也跟著一起石化了。

DR1992年7月7日麻麻里河三角最南端代阿茲特克帝國首都,特諾奇蒂特蘭城  “敗了,敗了!快跑啊!吃人不骨頭的野蠻人叛軍殺來啦!”

  傾瀉如注的雨中,連綿不斷地響起了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凄厲哀號至蓋過了滾滾的雷聲和槍炮的轟鳴。成千上萬的精靈軍士兵倒拖著軍旗和槍支,沖開同樣已經喪膽的憲兵和督戰隊,失魂落魄地在街巷間四處亂跑。然而,在亡命狂奔之余,這些家伙也沒忘了順手牽羊,不但沿途搶劫市民和商鋪且還手腳異常麻利地將己方的軍需處和金庫打劫一空,如果不是因為正在下雨的話,估計還會放上一把火將一切都燒個干凈。

  不遠處的河面上,一艘巨大的戰傲然橫過身軀,面對這座內河港口打開了全部的炮門。一團團火球伴隨著尖銳的呼嘯沖天而起,劃過一條條長長的拋物線然后狠狠地砸在潮濕的泥灘與狹窄的街道上,炸起了漫天的碎石、沙土與血肉!

  盡管由于傾盆大雨的烈干擾,這種遠程炮擊的準頭很差,殺傷力其實也并不顯著,但卻非常有效地進一步加劇了岸上人群的混亂程度,也摧毀了守軍試圖恢復秩序的最后努力。潰兵們因為自相踐踏而傷亡的人數比直接死于炮擊的數量足足多出了十幾倍!

  進攻的一方剛剛開始實施登陸,岸上守著的兩萬兵馬就已經潰不成軍!

  城市的高地上吉爾伯特少將站在古代阿茲特克帝國皇宮的大門前,緊緊攥著手中的望遠鏡感覺到四肢發軟,渾身冰涼——從他如今所在的位置眼朝任何一個方向望去,處處盡是一副兵敗如山倒的凄慘景象。

  碼頭附近那幾座未完工的碉堡頂端,精靈軍的綠葉戰旗仍在風雨中高高飄揚,但守衛者卻早已人去樓空,這些膽小鬼幾乎是剛聽見炮聲一響,就統統跑了個精光!

  于是,在沒有受到任何有效阻擊的情況下,膀大腰圓、渾身涂滿油彩的印加戰士們大搖大擺地劃著小艇,運載著裝備彈藥依次上岸,甚至直接將遺落在碉堡內的小口徑火炮拖了出來,追著潰兵的屁股就是一頓猛轟!

  此刻,至少有數千名敵軍已經順利登陸,并且以最快速度開始朝縱深推進。灰軍裝的耐色瑞爾軍,黃軍裝的印加禁衛軍,還有一些服裝混亂的雜牌武裝,共同組成了一片色彩斑斕的人浪,正在一地猛烈拍擊著守軍已經破爛不堪的防線。

  而一身綠軍裝的精靈軍,卻仿佛巢穴進水的螞蟻一般,幾乎是不戰便逃,一觸即潰,明明在數量上超過了對手好幾倍,但仍舊難以組織起稍微頑強一點的抵抗。

  作為全軍骨干力量的少數精靈老兵,在這全線崩壞的局勢下依然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市區內依托若干街壘工事頑強抵抗。吉爾伯特少將也將手下的大多數憲兵都派了出去,在皇宮附近拉起一條終止線,用排槍和刺刀阻截逃兵,并且槍決那些帶頭逃跑的軍官。

  這些強硬手段暫時多少起了一點作用,但從整體上看,戰局依然在不可逆轉地一點點敗壞下去,尤其是當兩條巨龍先后從那艘巍然巨艦上騰空而起,用炸彈和龍息將還在頑抗的幾座街壘地堡一一摧毀之后,士兵心中的恐懼終于壓倒了對軍紀的敬畏,眨眼間就如同滾滾洪水般將攔路的憲兵頃刻沖垮,然后再踏上無數雙大腳,把他們活生生踩成了肉泥!

  “完了,特諾奇蒂特蘭城完了!一切全都完了!這些該死的懦夫!”

  看到自己最親信的部下被潰兵吞沒,吉爾伯特少將雙目無神,喃喃地嘆息著。然后,他頹然地丟下望遠鏡,一屁股癱坐在了泥水之中,身子骨仿佛一瞬間就老了一百歲。

  事實上,當敵軍出乎意料地沒有按照慣例在雨季停戰休整,而是下定決心克服萬難,頂著瓢潑暴雨,強行對特諾奇蒂特蘭城發動攻擊的時候,這場戰役的勝負就已經注定了。

  對于地勢平坦、一馬平川的麻麻里河三角洲來說,特諾奇蒂特蘭城就相當于它的南大門。這道門戶一旦被打破,統治此地的精靈軍就再也無險可守,只能一路撤退到海邊,依托艦隊火力進行最后的抵抗,

  因此,利用這一個多月雨季里印加聯軍暫停行動的空隙,殖民地當局使出了吃奶的勁頭,在阿克迪娜女王的一再嚴令嚇之下,硬是搜羅起兩萬人的軍隊,不管三七二十一統統堆到了特諾奇蒂特蘭城,對外則號稱有五萬人。山窮水盡的殖民地當局企圖以此為資本,盡快構筑起一道堅固防線,從而阻擋住……至少是延緩一下印加聯軍沖向大海的腳步。

  這個想法雖然很好,可實際情況卻是令人無限絕望。

  首先,在這些草草拉起來的新部隊中間,不但沒有幾個家伙是經受過軍事訓練的,而且精靈和半精靈只占到極小的比例,超過一半的兵員是從費倫大陸搬遷過來的各種族移民后代(本地土著人在這種起義狂潮的沖擊下實在是太不可靠,因此盡量避免征用)。素質低劣、語言不通、指揮混亂之類的問題且不說了,其中絕大多數人都對這個國家沒有一絲一毫的忠誠心——土著人除了一部分倒霉蛋之外雖然過得很苦,但至少還有一些人身自由。

  而這些費倫大:民基本上都是戰俘的后代,被殖民地當局圈在礦山、工廠和種植園里當奴隸使喚,過著豬狗一樣的日子,在生活上甚至還不如土著人。到了眼下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候,他們又憑什么要整天替奴役和壓榨自己的精靈老爺們當炮灰賣命呢?印加人殺過來之后他們這些家伙最壞的下場不過是換個主子繼續做奴隸罷了,說定還比現在強一些呢!

  如果精靈軍上層稍微注一些宣傳鼓動方面的工作,能夠提前告訴這些菜鳥們某些恐怖的事實,例如印加聯軍依然保持著剝皮吃人和殺人挖心祭祀的“優良傳統”等等,或許能讓他們的士氣上漲那么一星半點……當然,將他們嚇得集體逃亡的可能性貌似更大一些……

  此外幾個月發生在庫斯科城的那場驚天大災難,讓精靈王國的龐大軍事機器幾乎散了架。而隨之產生的精靈民逃難狂潮讓靠近戰區的許多城鎮的民政系統徹底陷入了癱瘓之中。后方的沿海地區千方百計籌集起大批壯丁塞到前線,然后便拍拍屁股什么都不管了,只要將征兵令對付過去就算萬事大吉。而特諾奇蒂特蘭城本身的官吏又早已逃了個精光,連個抄抄寫寫的文書都沒剩下,順便還將庫存物資變賣瓜分一空。

  如此一來方的各路馬緊趕慢趕總算開進城里之后,卻愕然發現所有物資居然全都要靠自備切糧餉彈藥都沒地方可領。即使偶爾有一點給養運來,也沒有什么具體的分配計劃,基本上就是先到先得,來晚了自認倒霉。結果每一次補給物資的協調分配,都會變成讓人熱血的全武行……而上面的態度多少也有些漫不經心——這雨季還要持續至少兩個月呢!反正人都已經送上去了,有什么麻煩完全可以慢慢處理……

  于是少新部隊剛剛抵達特諾奇蒂特蘭城,就莫名其妙地斷了補給著在餓了幾頓之后紛紛干回老本行——為了節省征兵的時間,相當一部分壯丁根本就是從監獄里直接提出來的騙子扒手到連環殺人犯樣樣都有——膽子比較小的家伙翻墻入室偷雞摸狗,膽大一些的索性明火執仗殺人搶劫么看都不像要挺身保衛這座城市的意思,倒是比較類似于攻破城市的入侵者在“放縱軍紀”、“自由行動”……

  面對集體藐視紀律地現象。憲兵們也是無能為力——他們大多也才“被自愿”入伍不過幾天時間。恐怕連軍規條令都沒背熟。在膽量和責任心方面也都很成問題。基本上不能指望這些菜鳥有怎樣超水平地表現。

  以上這些問題雖然比較煩。但精靈軍編練外族土兵也有上百年地經驗了。類似地情況并不是沒有遇見過。還不至于完全沒有對策。而最致命地關鍵問題卻在于。自始至終。在特諾奇蒂特蘭城都沒有出現過一個掌握全權地最高領導人!

  由于精靈軍上層地反復扯皮爭斗。以及精靈女王本身地猶豫不決。盡管在征兵工作方面。殖民地當局幾乎做到了超水平發揮。但是后遷到通貝斯港地精靈軍大本營卻遲遲未能確定前線地最高指揮官人選。結果就造成了指揮系統地極度紊亂——區區兩萬軍隊。卻來自于大大小小三十多個互不統屬地單位。由超過兩打地中校、上校、少將和中將分別掌管。即便是麾下兵力最多、戰斗力最強地吉爾伯特少將。手里也不過是兩千多名菜鳥新兵。外加三四百從戰場逃出來地老底子罷了。

在這樣一種誰也不服誰。誰也管不了誰地狀況下。任何分兵設防、布置梯隊、統籌調度地安排自然統統都成了空話。加上雨季難以施工。兩萬軍隊在這一個多月地時間里。除了惹是生非和吃閑飯。幾乎什么該干地事情都沒做。甚至還為了糧食、服裝、彈藥、房屋和緊俏物資地分配。以及一些往日仇怨和挑釁口角。在軍中爆發過多次極其慘烈地火并。死傷人數總計逾千。差一點不戰自潰……一直等到前沿戰區被折騰成了這種爛攤子。阿克迪娜女王才從近臣們地阿諛奉承和拍胸  之中略微清醒過來。并且在與薛佛拉斯教會談判地前議。總算是給吉爾伯特發去了拖延已久地委任狀。

  但是。正當吉爾伯特少將好不容易等到了女王陛下親筆書寫地精美公函。被任命為特諾奇蒂特蘭城警備司令地同時。敵軍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發動了全面進攻并且在頃刻間就擊潰了一切抵抗。整個戰場上地兩萬多精靈軍。全都如同紙糊地大廈一般轟然坍塌。

  于是,這道升官的喜訊,眨眼間就變成了吉爾伯特少將的催命符。

  “將軍,快走吧兄們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前邊的那幫懦夫真是太不頂用啦!平時搶錢搶糧搶女人倒是威風凜凜,一上陣就全成陽痿了大炮彈藥什么的都一個勁地往野蠻人手里送!將軍啊,您要是再不走的話,敵人就要在皇宮廣場前面架起火炮,直接把開花炮彈轟過來了!”

  “剛才已經有一隊敵人翻墻摸進了宮里,弟兄們拼著死了十幾個才把他們趕回去外面街道上的弟兄更慘,不少人居然被逃兵給活活踩死了!”

  “將軍下令撤吧!這仗沒兒打了!”

  面對著衛兵那一道道充滿急切的目光,吉爾伯特少將苦笑幾聲,從泥濘中撿起那份掉落的委任狀,拍打去上面的泥沙,然后鄭重其事地塞進了上衣口袋里。

  “走?怎么走?”他從腰間刷:拔出一柄細刺劍,臉上盡是堅毅之色“我已經是這座城的警備司令了,一旦防區失陷有要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連家人都要流放到邊境服苦役!而且,眼下正是女王陛下和薛佛拉斯教會展開談判的時候卻打了這么一個大敗仗,還葬送掉了前線一半的兵力等于是狠很朝她臉上甩了一記耳光,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得到寬恕了。就算眼下保住一條命溜回去,又能有什么用處?”

  不要自菲薄嘛,長官您的用處可大著呢!咱們的小命都著落在你身上!聽了長官的慷慨陳詞,衛兵們紛紛在口頭稱是,心中卻是大大的不以為然——如果你活著逃回去了,頂多也就是自己上絞刑架;可要是萬一戰死沙場了,整個衛隊卻全得給你陪葬!

  根據靈軍條例,凡是主將戰死而親兵衛隊擅自逃亡者,全隊皆殺!

  正是因為存在著這條如嚴酷的軍法,他們才會有耐心勉強堅持到現在,而不是和其他的那些菜鳥們一樣,一聽到槍炮響聲就作鳥獸散。

  “……既然已經后退無路,那么現在就是我們報效國家,為女王陛下盡忠的時候了!”

  年輕的純種精靈少將咆哮著發泄了一通,然后喘著粗氣發布了最后的命令,“我以城防警備司令的名義命令你們,立即收攏所有還能抓得住的部隊,然后依托皇宮的建筑物,就地構筑防御工事,進行殊死抵抗。全體人員務必戰斗至流盡最后一滴血!”

  流盡最后一滴血?你這家伙腦子有毛病吧!老子跟了你還不到一個月時間,連一毛錢的軍餉都沒發下來,一丁點的灰色收入都沒撈到!憑什么要陪你這神經病上路?

  正沉浸在自己幻想之中,感覺熱血的吉爾伯特少將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衛隊非但看不出有半點感動的意思,反而都在用對待白癡一樣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在庫斯科城的那一連串災難中,吉爾伯特少將麾下追隨多年的那幾個老親兵,早已是死傷殆盡。現在身邊的這些,都是他在這個雨季里臨時募集起來的。吉爾伯特連他們的名字都未必叫得出來,至于要這些家伙陪著自己一起同生共死,就更加沒門了。

  于是,就在吉爾伯特少將心緒激昂、豪情無限,自以為頗有末路英豪之風的時候,某個距離他最近的士兵卻悄悄掄起了槍托,偷偷從背后朝少將的頭上砸了下去。吉爾伯特頓時被砸得全身一晃,接著用難以置信的眼神回頭望了他們一眼,然后便軟軟地暈倒過去。

  見到長官被一記悶棍漂亮地打翻,眾人趕緊七手八腳地將他從地上架起來,用繩子捆綁到馬背上,一群人前呼后擁地絕塵而去。在臨走之前,也沒忘了將阿茲特克帝國古皇宮里殘留的極少量珍寶席卷一空。

  DR1992年7月7日中午,祥瑞號頂著大雨和洪水,強行進抵特諾奇蒂特蘭城,并且當即組織了一次試探性登陸。不料守軍竟然未戰先逃,三百印加勇士順利控制港口,后續部隊隨即跟進。至傍晚時分,駐扎在該城的兩萬精靈軍已經完全崩潰,剛上任不足一天的司令官吉爾伯特少將,也被親兵挾持著逃跑。印加聯軍僅僅付出死傷百余人的微小代價,就成功占領了這座被精靈女王寄予厚望的前線重鎮。

  此戰之后,精靈軍在三角洲戰區的兵力頃刻間喪失近半,殘余部隊的士氣也是一落千丈,逃亡不斷。

  而后方的暴亂更是風起云涌,烽火處處。非但沒有能力對特諾奇蒂特蘭城發動反撲,就連守住剩下的版圖也已經是力不從心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精靈女王不得進一步收縮兵力,將全軍集結在通貝斯港固守待援。同時不顧海軍反對,強行抽調大批水兵上岸協防,擺出了一副背水一戰的架勢。

  但是,援軍真的能及時趕來嗎?

  “……我們才剛剛派遣過去了一千多人的先鋒部隊,連炮兵都沒怎么卸下來,就把兩萬守軍像趕鴨子一樣攆得四處亂跑。哪怕是他們的指揮系統陷入紊亂,而且附近也沒有什么象樣的防御工事可供堅守,這地方的精靈軍也實在是太廢柴了吧!”

  攻克特諾奇蒂特蘭城的第二天上午,閑不住的菲里就撐著一把黑色油布傘,開始在這座城市里四處溜達,順便大放厥詞,“……和年初時候光神殿會戰中的那支頑強部隊,還有前兩年在新耐色瑞爾殖民地先后登陸的幾支精靈軍,根本是完全不能比啊!”

  自然,在他的屁股后面,還有一隊全副武裝,板著黑臉,仿佛別人欠她們幾百萬巨款一般的黑暗精靈女戰士緊緊跟著。

  目前的巨熊軍團里,除了大德魯伊維尼那只少將軍銜的巨型狗熊,以及看一眼就讓菲里這光頭偽娘感覺到渾身發毛,屁股縮緊的東瀛基佬武士,也就是這些黑皮膚女郎的格斗能力勉強過得去,不至于鬧出十個人逮不住一個賊,或者被小偷摸進營地偷竊重炮的笑話來。而且女卓爾們在相貌上也還對得起觀眾,有利于維護和提升軍團的對外形象,也讓被保護者比較有安全感。只是這服務態度嘛……就實在是不敢恭維了,與其說是保鏢,倒不如說更像是尾行債主追討高利貸的打手……

  但這也是沒辦的事,無論是依從善還是墮落作惡暗精靈們在這幾萬年里始終都保持著女尊男卑的母系氏族社會的落后傳統,越是武藝高強的女卓爾就越是高傲得不行。想讓這些眼高于頂的女戰士們放下身段,寸步不離地隨行伺候一個理應是“低賤”的男人,尤其還是個人實力不怎么樣的男人,實在是有點讓她們拉不下臉——當彼此之間經歷過包括床上活塞運動在內的多層次全方位直接交流之后,這些黑皮膚女郎早就把司令官大人那掩蓋在選民光環下的貧乏實質給看透了。

  由于居民基本上早已逃一空,特諾奇蒂特蘭城里到處都冷冷清清,充滿了頹敗的氣息。不過,盡管昨天才爆發過一次大規模攻防戰,而疲憊的聯軍士兵也沒來得及收拾戰場是與普通巷戰之后常見的慘烈場景不同內街道上的尸體很少,俘虜則更少,倒是滿地散落著許多雜物瓦礫,從破衣服到爛家具樣樣都有。{}如若沒注意到那幾個黑漆漆的彈坑的話,很容易誤會成拆遷現場……這些守軍跑得還真是利索!

  “這也是正常:象因為他們名義上說是精靈軍,實際上里頭卻沒幾個正牌的精靈甚至連能夠起到骨干作用的老兵都幾乎沒有,這樣的軍隊要是不一觸即潰才怪呢。”

  一同前來巡視的吸血女教授伸出腳尖,踢了踢地上的一具矮人尸體,淡淡地說道,“而且,根據俘虜的口供們到現在為止僅僅倉促成軍了不到二十天時間。因為反抗強制征兵,很多人居然是被鐵鏈捆著塞進奴隸船里運到前線的上頭連武器都不敢發給他們,生怕這些家伙起事造反或者攜槍逃亡……我依稀記得算是去年春天由新耐色瑞爾殖民地各州聯合組建起來,卻被八千精靈軍在北極港郊外只用了半小時就徹底擊潰的那八萬超爛雜牌軍起碼也集中訓練了大約三個月吧!”

  這讓菲里聽得有點臉紅,因為他的巨熊軍團同樣也屬于這支超爛雜牌軍的一部分……盡管是其中最有戰斗力,名聲也最響亮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我們剛剛收拾掉地家伙。實只是一支戰斗力為負數地軍隊……”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地咂了咂嘴。“眼下都已經到了這種風雨飄搖地危急時刻。精靈王國居然還舍不得讓自己人上陣廝殺?精靈這個種族雖然近年來形象大壞。但似乎還沒有墮落到整體失去戰斗力地程度吧!”

  “真正由半精靈和純種精靈建起來地新軍。倒也有那么一萬左右。但他們剛一成立。就被精靈女王不遠萬里地派遣到永聚島那邊。去平定首都地暴民叛亂了。

  肥巫妖奧沃湊過來插嘴道。“精靈女王之所以萬里迢迢地調動這支菜鳥新軍。而不讓永聚島上那些人類雇傭兵動手地理由。據說是考慮到政治影響。應當避免使用‘低賤’地外族來殺戮精靈同胞……可是結果呢?”

他從嘴角邊咧開一絲冷笑。“這幫廢物為了討平幾千暴民。居然打了七天七夜地巷戰。一把火燒掉了首都琉希帕地一半城區。還讓全國最重要地兵工  過三成地海軍艦隊毀于一旦……這都是從戰俘嘴里剛來地。真不知道精靈王國地高層都在想些什么!老子在帝都召喚大批骷髏兵鎮壓罷工游行地時候。可沒見過有誰敢跳出來嚷嚷什么‘不能用亡靈傷害活人’之類地怪話……”

  那是因為在耐色瑞爾帝國政府的高層領導里面,死人恐怕比活人還要多,不是吸血鬼就是巫妖、僵尸、陰魂之流。與其相比,召喚區區幾個骷髏兵上街驅散游行隊伍,實在算不得什么大事……當然,這也讓耐色瑞爾帝國頭上那頂“邪惡國家”的帽子戴得更牢了……

  菲里含糊地隨口應付著,卻在心中如此嘀咕,同時發現自己一行人已經漸漸走到了城市的邊緣,四周的建筑物越來越稀疏,平整的石板路也變成了磕腳的碎石路。假如再往前走過去,就是郊外的玉米地和被暴雨淋成爛泥塘的黃泥路了。

  低頭看看自己剛上過油的錚亮皮靴,以及絲綢襯里的整潔披風,菲里有些意興闌珊地轉過身去,想要往回走。不料就在這個時候,街邊一座破茅草棚里卻突然竄出一個蓬頭垢面,眼神卻亮得出奇的中年男人,一邊拼命揮舞著手臂,一邊神情激動地朝他們沖來。

  這家伙是想來干什么的?乞丐?刺客?還是搞自殺性爆炸的恐怖分子?

  沒等菲里反應來,兩名黑暗精靈女戰士便高聲呵斥了一嗓子,拔出彎刀疾步迎了上去,隨即一人一腳將這家伙一招踢翻,同時伸手按住他的后腦勺往下死命一磕。這個可憐的男人頓時被揍得五體投地,下巴重重地撞擊在碎石路面上,流出了兩行渾濁的鼻血,痛得直哼哼。可是還沒等他呻吟著抬起頭來,兩把雪亮的彎刀就已經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脖子,只要這家伙隨便有點兒什么亂說亂動,立時就會一刀兩段。

  奇怪的是,這個男人雖然:到這等虐待,卻也沒有什么憤怒的意思。尤其是當他看清楚了兇手的黑皮膚和尖耳朵,以及她們鎧甲上的六芒星國徽之后,竟然不怒反喜,掙扎著用標準的耐色瑞爾語高喊起來。

  “長官!長官!卑是陸軍中校瑟夫提斯特(safetyfirst,‘安全第一’!),帝國第四軍團副參謀長,請問長官您是哪一部分的?”

  “……新耐色瑞爾殖民地獨部隊,巨熊軍團指揮官兼馬茲卡大陸遠征軍總司令,陸軍上校菲里泰勒……兩位美麗的小姐,請你們先放開他吧!”

  乍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消息,菲里居然一時間愣了好久才作出反應,并且舉起右手朝趴在地上的副參謀長先生回了一個禮,“佛斯特中校,您剛才說自己的第四軍團的人吧?怎么沒有跟隨軍團主力守在費倫大陸那邊的幽暗地域的地下城里,反而跑到這又悶又熱的馬茲卡大陸來了?嗯,還是和精靈軍混在一起?”

  “這個,卑職……唉,真是一言難盡啊!”

  名叫瑟夫提的中年男子耷拉著亂蓬的腦袋,苦笑著回答。在被兩名黑暗精靈女戰士松開之后,他先是輕輕拍打了幾下衣服上的爛泥與塵土,然后面朝菲里單膝跪下,右手握拳按胸,很突兀地行了一個通常在閱兵式上才會用到的,最為隆重的軍禮。

  “在下代表帝國第四、第六、第軍團殘部,合計兩千一百六十七人,懇請閣下收留!”

  請我收留?菲里登時愣得更厲害了,這可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老子什么時候也上了主角光環,有了所謂的“王霸之氣”。不管跑到了什么地方,只要將虎軀一抖,哦,不對,還沒抖呢,就有大票忠誠的小弟伏首來拜?

  他的嘴唇皮微微一動,剛想說些什么,就聽見對面傳來一陣嘰里咕嚕的腸子演奏聲。

  “抱歉,長官,實在是失禮了。”瑟夫提用雙手捂著肚皮,苦笑著說道,“可是卑職已經兩天沒吃飯了,肚子餓壞了……在說正事之前,能不能先招待一點吃的東西?”

  哦,原來只是來了一個想要蹭飯的啊!

  菲里翻了翻白眼,什么也沒說,只是從空間戒指里摸出隨身攜帶的干糧丟了過去,然后便看著這些相當于平常人一天飯量的食物仿佛被黑洞吸引一般,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在了瑟夫提斯特中校的嘴里……

  看來是真的餓慘了,他在心里如此推測道,同時對這家伙的來歷更加好奇了。

  “佛斯特中校,這就是關押你們的戰俘營?規模倒是挺不小嘛。”

  站在特諾奇蒂特蘭城郊外一座圍著壕溝的堡壘式建筑前面,望著那拉上了鐵絲網的高聳院墻,以及墻外那些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正綠著眼睛打算上演一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可憐蟲,菲里的腦門上一時間滿是問號。

  “就我所知,耐色瑞爾帝國與精靈之間的停戰協議都已經簽署了一年多,你們怎么還沒有被釋放回去,反而被送到了這里?而且,你們又是怎樣從這么堅固的監獄里逃出來的?”他伸手揪著瑟夫提的領子,小聲追問道。

  “釋放?嘿嘿,那得有人送錢來贖啊。”瑟夫提佛斯特中校搔了搔滿是虱子的亂發,苦笑著回答,“我是孤兒院出身的,沒有家人能替我掏腰包,自然就只能把牢底坐穿了。”

  “這樣啊,那你還是不幸……”

  菲里隨口敷衍道,同時猛:回想起來,除了少數身份高貴的將領以外,這個世界上似乎很少有什么大規模交換戰俘的舉動。普通的士兵在被俘之后,多半都是直接賣到奴隸市場換錢了,停戰之后就是想交換也沒處找人。假如想讓親人回家,就己想辦法花大價錢去替他贖身,而且還不一定贖得成。政府部門頂多在事后提供一點兒可憐的補貼到比較惡劣一點的官吏,弄不好還要給戰俘家屬扣上個“通敵”的罪名,以便于再勒索上一筆封口錢。

  說起來,瑟夫斯特中校這家伙的被俘經歷,也實在是倒霉到了極點。去年春天的時候,耐色瑞爾帝國第四軍團在幽暗地域吃了敗仗,一千多后衛部隊被圍困在了一座地下城里。瑟夫提率領這些殘兵敗將苦苦堅持了半個月終彈盡糧絕,被迫放下武器投降……但就在他率眾投降的一個小時之后,便傳來了和平條約簽署生效,前線無條件停火休戰的消息!

  由于沒有堅持最后的一個小時,的命運從此發生了極大的轉折……

  停戰之后,瑟夫提和一幫人贖買的倒霉戰俘先是被塞進蒸汽之湖的地下礦井了大半年的苦工,接著在上個月又被裝船拉到了馬茲卡大陸,預備用他們來修筑防御工事。結果由于雨季難以施工的關系在連續爆發多次工程災難,導致施工人員死傷累累之后,剩下的戰俘們就被暫時關押在了這兒,成天啃著發芽土豆和霉玉米無所事事。

  昨河邊地槍炮聲一響監獄地看守拔腿就跑了個精光。只可惜逃跑地時候居然沒忘記鎖門。

  寸鐵地戰俘們只好用幾桿掃帚輪流挖了小半夜。總算從圍墻上掏出了一個大洞。一個接著一個鉆了出來。并且推舉出軍銜最高地瑟夫提佛斯特中校為代表。潛入到剛剛打過仗地特諾奇蒂特蘭城里去打探消息……然后正好撞上了菲里和他地衛隊。

  “等等。你說你們只用了幾把掃帚個晚上地時間。就挖出了這么大地一個洞?!”菲里指著那足有半人直徑幾尺長度地“隧道”。忍不住咋舌驚嘆道“你們以前是挖礦地還是盜墓地。素質居然高到了這種程度?”

  “這玩意看似工程量很大。其實沒有多少難度地啦。”瑟夫提伸手搔著亂糟糟地褐色卷發。訕訕地說。“這座監獄是某個精靈軍需官委托他家包工頭親戚修起來地。合伙從工程款里頭吃了不曉得多少回扣。別地暫且不說。這院墻基本上只是用泥土隨便夯兩下就成了。外面再抹上一層薄薄地水泥殼子。拳頭一砸上去就裂開……挖起來比耗子啃奶酪還容易呢!”

  原來又是一個豆腐渣工程……菲里無語地點了點頭。隨即從空間戒指里取出成堆地面包、餅干、罐頭。讓隨從們分發給這些已經明顯餓慌了地帝國陸軍同僚。看著這幫家伙狼吞虎咽仿佛幾輩子沒吃飯地樣子。想必在戰俘營里地伙食待遇一定很糟糕。

  不過……望著眼前黑壓壓地一大片人頭。無論菲里怎么扳著手指頭計算。似乎都顯得太多了一些……確切地說。是多出來了將近一倍地人數。

  “佛斯特中校,你剛才說的應該是大約兩千一百人吧,可是我這會兒怎么數出了足足四千多?其余的人又是從哪里來的?”

  “這個……被關在這里的戰俘,可不止我們帝國中央軍一家啊!”

盡管剛才已經用過了一頓飽飯,但是看到那么多難兄難弟在面前大吃大嚼,瑟夫提忍不住又艱難地咽了咽唾沫,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來應付問話,“您瞧,這邊幾個明明成了奴工照樣一臉傲氣的,是科米爾自治領的王室近衛隊;另外一邊那些賊眉鼠眼看上去就不像正經人的,是安姆商會雇傭的傭兵團;還有中間那群衣服最破爛的,是來自陰影谷的民兵,他們還自稱是伊爾明斯特大賢者的鄉親,曾經和他并肩戰斗呢!可是帝國和精靈的  結束這么長時間了,也沒見那位仁慈的大賢者來救這家……”

  伊爾明斯特當然不可能出來救這些人了,他眼下連首都瘋人院的大鐵門都出不去呢,菲里在心中暗暗嘀咕道。自從指揮帝國艦隊在北極港海戰之中全軍覆沒,接著在沙丘會戰的時候據說又臨陣脫逃之后,為了逃避軍法審判與陣亡者家屬的滔天怒火,大賢者閣下被迫以精神嚴重失常的名義窩在瘋人院里頤養天年。不等到國會發布大赦令,或者二十年的法律追究時效到期,伊爾明斯特的“精神病”是絕對不可能“痊愈”的……

  當然有關這些大人物的小道消息,菲里暫時還沒有滿世界放送的打算。在他命令瑟夫提佛斯特中校重新統計被解救戰俘的兩小時之后,一份詳盡的花名冊終于被送到了這位司令官閣下的手上。

  這座臨時監獄里,在押的全部俘虜總計四千兩百十五人,其中兩千一百六十七人來自于原帝國正規陸軍第四、第六和第七軍團,其余的則是耐色瑞爾帝國下屬各個自治領的地方私兵。除了極少數第一次參戰就被俘的倒霉蛋之外,基本上都是作戰經驗豐富、軍事技能嫻熟的老兵。而且些人在吃飽喝足,并且得知解救者乃是本國遠征軍之后,個個都是熱淚盈眶、千恩萬謝,全都很識時務地強烈要求加入巨熊軍團,繼續為耐色瑞爾帝國的六芒星軍旗而戰——這地方與家鄉隔著萬里大洋,而且人生地不熟的整天打仗,離了這些湊上門來的老鄉,他們又該到什么地方去找飯吃?

  因此這種關系到個人生死存亡的現實壓力之下,這些在前不久剛剛被祖國和家人同時拋棄的可憐人立即洗心革面,從憎天怨地仇視國家的陰郁心理中掙脫出來,于剎那間萌發出了茁壯的愛國之心、報國之情發誓要為這場正義的馬茲卡大陸民族解放戰爭獻上自己的一份力量……不得不說,人都是很現實的。

  更妙的是,在這戰俘中間,凡是稍微有點身份和家當的軍官,都已經被花大錢贖回去了。剩下的人里面除了瑟夫提斯特中校之外,軍銜最高也不過是一個中尉編之后立刻就能統統用于充實基層,幾乎不存在如何安置軍官職位的煩惱不至于攪動軍團的權力分配結構——真是再理想不過的優質炮灰了!

  于是,長期以來一直困擾巨熊軍團壯大的兵源問題這里終于得到了相當程度的解決——在安全的后方怎么也無法完成征兵任務,到了危機四伏的前沿戰場輕而易舉地找到了著落……而且還是同一國籍、同一種族、高軍事素質、高服從性、連忠心都很有保障的最佳人選!

  除了在特諾蒂特蘭城郊外成功地解放了一座戰俘營,獲得大批兵員,成功地將隊伍規模擴充了一倍之外,即便是在其它方面,巨熊軍團也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收獲頗豐。

  由于完全沒有想過會在雨季中:遇攻擊,駐守于此的兩萬軍隊基本上是不戰自潰,根本沒來得及破壞建筑物與儲備物資。一百三十門野戰炮、三萬三千枝火槍、兩千匹戰馬、一千四百桶火藥以及其他許多冷兵器就這樣輕輕松松地落到了進攻者手中,另外還有大約12000玉米、小麥和稻米被遺棄在倉庫內,能讓特庫姆塞麾下的幾十萬軍民飽飽地吃上三個月!

  盡管巨熊軍團只能分到中很小的一部分,但也足夠將新擴充的四千名士兵武裝起來,并且囤積了能夠維持全軍一年時間的糧秣補給。而從戰利品中拿了大頭的科曼特將軍,也在同時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擴軍活動,而且同樣在戰區就地獲得了不少高素質兵員——那些潰散的士兵之中,占到一半數量的異邦移民基本上都逃回了通貝斯港。而本地土著人則僅僅是在荒郊野外轉悠了幾天,接著又紛紛回轉到了城里,投靠到了印加禁衛軍的黑鷹戰旗之下。

  可那些辛勤授業的精靈教官,剛剛手把手地指導他們學會了如何放槍殺人,眨眼間卻就要被這些“好學生”給欺師滅祖外加推倒師娘了……

  時,跟在這些“反正者”屁股后面尾隨而來的,還有麻麻里河三角洲地區的各大地下抵抗組織代表,以及若干經驗豐富的游擊隊戰士……

  天空中暴雨傾盆,地面上血流成河。

  成千上萬腰系草裙,上身赤膊的土著人揮舞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嗷嗷吶喊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口號,在若干相對正規的戰士帶頭領導下,仿佛洶涌的潮水一般橫掃過田野、村落與灘涂。

  即便是冰涼的雨水,也無法熄滅他們心中熊熊燃燒的殺戮欲望。

  精靈殖民者用了上百年時間在麻麻里河三角洲地區建立起來的無數莊園,在這個雨季被暴動的土著人一個接著一個攻破洗劫。剛剛趁著特庫姆塞的敗退而返回故地,還沒能待足一年的精靈僑民們,相繼遭遇到了當地原住民最殘酷的報復和屠殺。

  高大堅固的堡樓在爆炸聲中轟然崩塌,典雅秀美的花園被血水染出了大片的醬紫色。無數瘋狂的暴徒狂呼亂喊著推開空雕花的大鐵門,沖進那些宏偉奢華的殿堂樓宇,用骯臟的腳丫子在光潔的木地板上留下了一個個烏黑的腳印。泥濘的道路間,坍頹的門廊下,無數面色猙獰的尸體交錯糾纏著堆疊在一起,仿佛全都在殊死搏殺中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往日里趾高氣揚的衛兵打手們,不是早已丟下武器抱頭鼠竄,就是淹沒在了刀劍斧矛的海洋之中。而那些高貴神秘的法師和牧師,大多也在用光了所有的攻擊法術之后,被暴徒們用棍棒和拳頭活活砸成了肉泥,或者在更早之前就已經被狙擊手所射殺。

  伴隨著暴徒的淫笑,女人們的慘叫聲蕩漾在莊園上空,先是凄厲而高亢,隨后逐漸嘶啞得低不可聞。一個個簡陋低矮的窩棚被斧頭劈開,一隊隊渾身骯臟破爛、面目呆滯無神的奴隸們木然地魚貫而出是在刀槍的威逼下聽幾個慈眉善目的首領人物講了一通大道理,然后在玉米餅、烤土豆、燒酒和肉湯的誘惑下,仿佛脫胎換骨一般,帶著一種合著絕望和熱切的復雜情緒,紛紛義無返顧地抓起手邊任何能夠找到的武器,戳向了他們昔日敬畏若神明的主人,作為獻身于“民族解放事業”的投命狀……如此這般的血腥場景三角洲各地一再上演,也讓暴動者的數量仿佛滾雪球一般地越滾越大……

  與此同時,精靈僑民們年盤剝壓榨而來的金銀珠寶、玉石香料,在暴徒們手中打了轉之后,又被通過各種途徑,源源不斷地運送到了特諾奇蒂特蘭城,從盤踞該城的印加聯軍手中換取更多的軍械物資。由于科曼特將軍似乎對征收壯丁擴充自家部隊更有興趣,所以這些軍火生意基本上都便宜了武器彈藥比較富余的耐色瑞爾人。尤其是那位肥嘟嘟的狗頭人奸商德金先生,更是大肆倒賣各類在本國沒人敢要的劣質雜牌槍械,哪怕報出黑到不能再黑的驚人天價照樣有買主搶購,樂得他整天笑到合不攏嘴。

  而里雖然不敢出售太多數量的軍火,以免影響下一步作戰,但也找到了一條利潤更高的生財之道——祥瑞號底艙的那些單人牢房在閑置許久之后終于迎來了又一個“旺季”,被整整兩千名價廉物美的精靈女奴塞得滿滿當當唯一的遺憾就是她們大多受過輪番侵犯,不但處女寥寥無幾,而且還有不少得了性病,急需治療……

  至于本來在同戀酒吧也很搶手地男性精靈俘虜。由于精靈女奴都已經有些供過于求。因此被祥瑞號方面斷然拒收。眼下不是已經成了墻頭上掛著地隨風抖蕩地尸體是被騎在某些性取向異常地土著暴徒們地胯下。萬分痛苦地呻吟著延殘喘……

  自從得到了精靈女王這位“優秀輸大隊長”地“竭力輸血”之后用在特諾奇蒂特蘭城輕易繳獲地充沛物資。科曼特將軍麾下地先頭部隊很快就仿佛吹氣球一般急劇膨脹起來。等到雨季終于結束地時候出征時地四千名禁衛軍。已經被擴充到了足足兩萬人且騎兵、炮兵、工兵、火槍手、長矛兵、輜重隊等等一應俱全。甚至還組織起了一支規模不小地戰象縱隊與一支內河炮艇小隊。并且得到了多個地下抵抗組織地情報和武力支援。

  而且。在等待天氣放晴和主力部隊跟進地這段日子里。經驗豐富地科曼特將軍并沒有一味地困守城市。而是不斷地從特諾奇蒂特蘭城派遣小股兵力。配合本地游擊隊地行動。反復掃蕩精靈殖民地當局在附近地殘余勢力。攪亂對手地備戰行動。同時也權當是實戰訓練——所產生地效果好得出奇。

作為這片大陸上出產最豐饒、人口最稠密地地區。麻麻里河三角洲一向是精靈殖民者地主要財源和重點移民區域。對土著人地盤剝和控制最為殘酷。精靈僑民和駐軍最為眾多。而統治秩序也最為森嚴。多年來沒有發生過幾次動亂。但是由于特庫姆塞在前年地大反攻。導致這一地區曾經短時間易手。殖民地當局擺放在  和潛藏在暗地里地各種勢力。幾乎都被新地征服者以起地各路“義軍”砸了個干凈。就連定居于此數百年地幾十萬精靈僑民。也一樣是死地死逃地逃。最起碼也縮進堡或山寨里據險死守。結果是在這一地區留下了大片大片地政治真空。等待野心家們去填補。

  于是,等到去年夏天精靈軍再次殺回來的時候,這片富饒的三角洲已經多了一大堆掛著稀奇古怪頭銜的地下抵抗組織,從“阿茲特克復國軍”、“三角洲自由運動”到“全世界反抗精靈同盟”都應有盡有,而且規模龐大,成員眾多,彼此之間還建立起了合作關系。只是由于敵我力量懸殊,又缺乏外界支援,在十多萬精靈僑民“還鄉團”的血腥鎮壓下,暫時處于低潮狀態——沒有正面戰場的配合或者外界勢力的靠游擊戰是無法取得勝利的。

  但是等到了這個精靈軍主力一敗再敗,眼看就要窮途末路的時候,又得到了科曼特將軍慷他人之慨的大批軍火接濟之后,這些剛剛被“還鄉團”揍得半身不遂的抵抗組織們霎時間仿佛集體磕了興奮劑一般,紛紛從不知道哪個旮旯里竄了出來,肆無忌憚地四處興風作浪——連綿的暴雨和泥濘的道路雖然不利于大軍行動,但卻難不倒他們這些世代生活于此的地頭蛇。而且在精靈們歸來之后一地區土著居民的日子變得更加苦不堪言,反復拉鋸戰的破壞再加上無休止的勞役和加稅,使得這片肥沃的土地竟然饑荒蔓延,騷亂四起,再配合上龐大的人口基數,根本就是最理想的叛亂溫床。

  而那些抵抗組織的首領,大多數又都是在地方上很有威望的祭司長老,其它方面的才能很難說,但耍嘴皮子的本領絕對不會差,只要隨便找個村子振臂一呼能忽悠來大批窮得只剩下一條命的壯漢們破家造反。

  這些流寇性質的“民族自由戰士”為了填飽肚子,四處打家劫舍,搗毀精靈民的種植園,釋放奴隸與戰俘并且將他們補充入伙。甚至還通過包括綁票家人在內的種種極端手段,“勸說”那些還留在精靈軍中的土著士兵棄暗投明……

  連綿的暴雨之麻里河三角洲一時間廝殺之聲四起,即便是瓢潑傾泄的雨水,也洗刷不去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

  面對這種全盤崩壞的情,阿克迪娜女王和她的大臣們幾乎是束手無策。

  特諾奇蒂特的迅速陷落,導致前線精靈軍本來就已經非常低落的士氣進一步走向崩潰解體,天天都有成百的士兵干掉長官攜槍逃亡。在道路幾乎斷絕的雨季里派遣這樣的軍隊出征討伐只能是給叛亂者提供更多的武器、彈藥甚至兵員。

  而曾經在重新建立殖統治秩序方面起到過很大作用的精靈僑民“還鄉團”,又很不幸地在上一次進軍高原的戰事中被大批征召入伍然后在庫斯科城那場自己人導演的空前大災難之中死了個精光。后方殘余的那些家伙連保衛自己的莊園都有困難,更別說組織起來聯手反擊了—十多萬還鄉團VSS超過兩千萬原住民本身就是一個令人絕望的對比……

  在了幾天的通宵會議之后,通貝斯港的精靈軍大本營終于不得不承認現實遮掩掩地發布出一份公告,號召全體精靈僑民放棄自己的莊園和產業,撤往有駐軍和艦隊保護,相對比較安全的通貝斯港。同時還制訂出一份非常詳盡而殘酷的焦土政策:破壞港口、橋梁、工廠,殺死牲口,污染水源與糧食,甚至還要用毒氣和瘟疫屠殺居民……

  整個行動計劃洋灑灑多達兩百頁,合計約四五千項條目,并且根據緊迫程度劃分為ABCDE五個等級,一看就知道是某些剛出學校的“精英”把自己關在陰森黑暗的密室里,對著舊地圖和過期資料鼓搗出來的,充滿了教科書式的繁瑣與拖沓,而且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可行性方面的問題——在這種秩序崩潰的極度混亂動蕩之中,讓哪個樂于獻身的倒霉鬼去執行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玩意啊?大家不是只顧著卷了金銀細軟逃跑,就是咬緊牙關縮在莊園里硬撐,至于大規模廣范圍地搞破壞……很抱歉,咱們顧不著這么多了!

  但是,這場戰爭還得繼續下去……于,那支此刻還遠在大海另一端的薛佛拉斯教會援軍,似乎便成了阿克迪娜女王陛下最后的希望。

  不過,在希望到來之前,女王陛下和她的臣子們仍然只能在絕望中掙扎……同時制作出更多的小稻草人,用針扎火燒等方式來泄憤——遺憾的是,這種從遠東島國流傳過來的古老詛咒術似乎不怎么靈驗,至今還沒見著哪個“反賊頭目”有幸中招……

  百、火線擴軍(

  實事求是地說,天生高傲、狂妄并且自戀的精靈,從來就不是什么優秀的殖民者。

  在當前這個以航海殖民與工業革新為標志的大時代,依靠先前數位精靈王超越時代的卓越眼光,永聚島的精靈們終于成功坐上了首班車,迎來了古代精靈文明崩潰上萬年之后的又一次復興,成為了第一個疆域遍及世界,戰艦橫行四海的殖民帝國。

  但是,相對于同時代的其他挑戰者來說,精靈們的優勢也就僅此而已了。

  經歷了三個世紀的血腥征服,扎根于永聚島上的精靈政權已經從一個弱小島國成了世界霸主,但同時也從“溫和、善良、優雅的美麗國度”墮落成了“殘忍、貪婪、恐怖的世界公敵”。這個國家僅僅擁有大約四百萬帶著精靈血統的公民,卻要駕馭兩片大陸各個智慧種族近九千萬的龐大人口,還必須獨自面對幾乎全世界各國的聯手挑戰,其版圖擴張和統治能力實際上已經基本達到了臨界點。在徹底消化現有疆域之前,精靈們即使有能力進一步對外擴張,也沒有能力穩固和開發新領地,最終只能是得不償失——由于技術條件和社會條件的限制,任何帝國的擴張都有其最大極限,超過了這一極限,治理成本和防衛成本的增加將會完全抵消掉征服帶來的好處,導致過度龐大的帝國被無法承受的自身負擔逐漸拖垮。

  而且,由于那種入骨髓的自大和傲慢作樂,在對待那些被征服的殖民地原住民的時候,精靈們總是帶著根深蒂固的歧視意識,將他們當作可以任意殘殺、役使的奴隸甚至牲口,完全沒有給他們留出身份方面的上升通道。無論那些賣身投靠的二鬼子再怎么勞苦功高只要身上沒有流著精靈的血,就永遠都只能是二等公民的命。對于征服而來的殖民地,精靈們也從來沒有真正當作自家國土來認真經營,其統治政策完全是掠奪性的:基本上就是先打下一塊地盤著任命一位帶有總督頭銜的包稅人去收稅。只要能夠做到按時足量地上供賦稅,精靈王國便默許那位總督在他的地盤上為所欲為。除非在轄區內惹出什么亂子收不上稅了,又或者總督大人野心勃勃擁兵自重,妄圖對抗國家,中央政府才會罷免總督,再發兵鎮壓騷亂,然后換上一位新的總督繼續去那里收稅……

  在這種血淋淋的殘酷剝;、公然的種族歧視制度以及極度粗放的簡陋管理模式之下,精靈王國版圖內的八千多萬非公民能有多少忠誠心自然是可想而知,基本上是三天一小反五天一大反。

  而那支在:盛時期一度達到過兩三百萬的龐大精靈軍,其實也是一個相當不穩定的金字塔結構,從來都不能得心應手地使用。尤其是作為塔基的一百五十多萬名外族土兵,更是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如何搞一場定向爆,將那個由幾十萬純種精靈和半精靈構成的可恨塔頂給甩下來……只是由于缺乏組織協調,又沒有足夠優秀的領導者始終難以成事罷了。

  偏偏精靈們又被長期以的輝煌勝利所迷惑,思維模式沒辦法一下子轉過彎來。明明已經坐在了火山口上,仍舊沒有多少自覺,只知道紅著眼睛磨刀霍霍地在全世界范圍內尋找下一個獵物,卻不知道腳下已經是干柴遍地……哪怕是到了眼下這個四面起火八方冒煙的危機時刻,精靈們也還是不知絲毫變通之術只是一味地動用武力血腥鎮壓,通過大肆制造白色恐怖來震懾人心——結果就是當精靈軍在庫斯科城遭遇空前重創的時候,后方占領區勉強維持的統治秩序隨之也立即崩盤,甚至連殘余的軍隊本身都變得不怎么可靠了……

  既然君王習慣于將臣民視為草芥,:臣民的又怎么會不把主君看成仇寇呢?

  面對這種強壓境、軍心浮動、叛亂四起地糟糕局面i揮著三角洲戰場最后一支精靈軍地丹尼爾中將。也拿不出什么頃刻間力挽狂瀾地妙計。擺在他面前地對策就只有這么幾條中之一是賞賜和安撫。但見效太慢且也有些太晚了。另一條則是用嚴刑峻法強制約束。后果是十有會引發又一場兵變——幾個月前在庫斯科城地時候位克魯澤元帥不正是如此作為。把幾十萬大軍在一天時間里就給折騰干凈地嗎?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成本最。見效最快地辦法。在時間上也勉強還來  …當然。副作用同樣是最大——那就是投命狀!

  當吉爾伯特少將帶著一干僥幸生還地殘兵敗將。狼狽不堪地逃回到通貝斯港地時候。卻差一點被嗆人地血腥味和令人作嘔地濃烈尸臭給當場熏倒。

  “我地天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通貝斯港也和庫斯科城一樣爆發兵變了嗎?”

  由于丟了置關重要的特諾奇蒂特蘭城,害怕被軍事法庭槍決,吉爾伯特在被部下裹挾著逃出戰場之后,一時不敢直接跑回大本營,而是在野外一連游蕩徘徊了好幾天,順便收攏起來三千多名潰散的士兵,也算是重新掌握了一點和上面討價還價的本錢。

  直到老朋友丹尼爾中將派來聯絡秘使,給他送來了女王陛下“革職留任,戴罪立功”的處置決定文件,吉爾伯特才猶猶豫豫地朝海邊開拔,沿途擊潰了好幾股沒長眼睛的暴徒亂匪,一路磕磕碰碰地走到了通貝斯港。

  結果,吉爾伯特將才剛剛踏進城門,就看到了極具震撼力的一幕:

  雨幕下的通貝斯港寂靜聲,仿佛已經成為了一座死城似的,耳畔只能聽得到嘩嘩的雨聲。

  往日熙熙攘的街道上空曠得出奇,看不見一個人影,只有幾條野狗在亂亂吠。沿街店鋪的門都被木板釘死,其中一些已經被人用暴力砸開,洗劫得一片凌亂狼籍。室外的地面上到處丟棄著各種雜物,似乎剛剛被洪水沖刷過一般。

  如果說以上這一切還能戰時蕭條來形容的話,那么當他繼續向市中心前進之后,沿途所看到的情形就更加恐怖了——圍墻邊、院落里、窗臺上,甚至大街中央,到處都是倒斃的尸體。而且,這些死者基本上無一例外,都是黑發黃膚的馬茲卡大陸土著。

  在這種高溫潮濕的天氣里,尸體大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翻騰著成片白花花的蛆蟲,并且遠遠就能聞到極為濃烈的臭味。墻壁和地面被橫流的血水染出了大片大片的醬紫斑塊。就連街頭巷尾的泥潭水洼,也帶上了深淺不一的血色。成群的蒼蠅在空中嗡嗡飛舞,甚至連熱帶地區比較少見的烏鴉,也紛紛冒雨過來湊趣,幸福地啄食著尸體的內臟、腐肉……尤其是當吉爾伯特少將偶然看見一只烏鴉從某具腐爛女尸的眼窩里叼出眼球,然后連著飛濺的汁液一同吞下的時候,他差點把昨天的晚飯連同膽汁都給嘔出來了。

  作為一名以人為生的職業軍人,吉爾伯特少將并不是沒有在戰場上見識過尸山血海的慘烈景象,也不是沒有在攻克敵國城市之后給士兵下達過“全體放縱軍紀,在城里自由行動XX天”的命令。但他實在是無法想象,作為精靈女王及其整個宮廷的駐蹕之地,以及上萬精靈軍嚴密據守的海港重鎮,在通貝斯港竟然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莫非丹尼爾已經對麾下軍;失去控制,所以才會任憑他們在自己眼皮底下胡來?一想到這種最糟糕的可能性,吉爾伯特少將不由得兩股戰戰,生怕什么時候會有大隊亂兵從某個陰暗角落里竄出來,把自己這一行人給亂槍分尸了……

  在如此沉重的精神壓力下,他不曉得花了多大的毅力,才勉強堅持著走到了通貝斯港警備司令部。并且在沖進司令官私人辦公室的第一時間,就朝丹尼爾中將提出了有關上述慘劇的詢問。

  然后,他很快就得到了對方的答復……一個貌似合情合理,實際上卻非常荒謬的答復。

  “……鑒于當前我軍所面臨的嚴峻局勢,為了防止在正式交戰的時候,城內的土著人與敵軍里應外合,從背后朝我軍捅上一刀。所以我在前不久對全軍下達了肅清令,讓他們將通貝斯港的兩萬名土著居民全部處死,財產一律沒收充公,用于犒賞士卒……”

  臉色蒼白、頭發蓬亂、目光呆滯、雙眼布滿血絲,顯然這陣子休息得非常不好的通貝斯港警備司令,丹尼爾中將坐在寫字臺后面的真皮轉椅上,雙手顫抖地捧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嗓音嘶啞地對吉爾伯特少將如是解釋道,看起來似乎既痛心,又無奈。

  但是,少將閣下卻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擔心他們里應外合?你這是在開什么玩笑?!”

此章暫缺  僅憑目前這個數量的兵力。我們是不可能通貝斯港的!”

  某只貌似蘿莉的生像往常一樣努力挺著平坦的胸脯。用力伸手拍著掛的圖的黑板。帶一臉了不的神情大聲說道。

  對此。會議室內的眾人整齊的哀一。空氣中四處彌漫著沮喪和失望。

  “親愛的費頓中校。您說的這些我們都清楚。但即便我們是魔法師。也沒有辦法從種出活生生的兵來啊!”

  菲里坐在長桌端的主座上。對他最的力的步兵指揮官苦笑不已。“一千七百名卓爾精靈女戰士。四百名殖民的火槍手。一千名土著長矛手。八百多名東瀛武士和忍者加上剛剛解救出來的四千多名戰俘。總計約八千兵力。我們全部的本錢就都在這里了。”

  “可是根據情報。駐守通貝斯的精靈軍至少有四萬人。而且等到一個月之后。這個數字還會因為援軍的抵達再翻上一番!這么懸殊的兵力對比。誰能應付的了?”

  因為復活術操作失誤。而被折騰成只偽蘿莉的紅袍法師搖搖晃晃的站在一張椅子上。蹦跳著高聲抗議道。同時捏起一只可愛的小拳頭。朝桌上的沙盤邊緣用力砸。“再瞧瞧這固若金湯的防御體系!環繞整個城區的十八座永久性臺。密集而又復雜的坑道工事。大片大片好象不要錢一樣的的雷場。阻隔整個河道的錨雷人工暗和浮動炮臺。再加上外海上那支強大的精靈艦隊!甚至在天上都有至少八名龍騎士輪流保持警戒!哦。天啊!按照我最新的兵棋推演。假如沒有十五萬以上的兵力強行壓過去。根本就連打開一個缺口都難!”

  十五萬??!!

  這個龐的天文數字。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起了白眼——哪怕將整個耐色瑞爾帝國的正規陸軍全部加在一起滿打滿算也只有十二個軍團二十萬人。而且在經歷了上一大戰的損失之后眼下的帝國政府恐怕連這個數字七成都湊不齊。更不可能全部到一處無足輕重的海外殖民的戰場上來。

  “如果不較質量話。特庫姆塞倒是有能力一次拿出那么多兵力。”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摸著光潔膩的下巴。慢條斯理的說道“盡管大多都是跟在后扛旗子混飯吃的。連槍都不怎么會放。而真正有戰斗力的部隊。也是那么三四而已。”

  “可是他就連一萬都不肯撥過!”紅頭發的蕾妮苦笑著接口下去。“理由也很簡單。“既然是你們自己的領的。就該自己想辦法打下來”!”

  “根據這道理。他四處派人封官許愿搶的盤。接收屬于自己的那份戰利品。”肥巫妖奧沃撅著嘴嘟囔。“而我們卻不不坐在通貝斯港郊外硬抗著最后一精靈軍主力”

  短暫的沉默之后。會議室內登時又是一片唉聲嘆氣:“那個該死的老滑頭!把硬骨頭留給們這些“盟友”來啃。自己卻悠哉悠哉的跑去吃肉了!”

  距離三角洲的區最后一場大雨的結束已經過去十幾天了。而日歷也已經翻到了DR12年的8月。但是菲里和他的祥瑞舊不不縮在特諾奇蒂特蘭城的狹小內河港口望著已經近在咫尺的蔚藍海洋繼續干瞪眼。

  這并不是因為聯軍的主力部隊尚未趕到:在熱帶的區的灼熱驕陽下。潮濕泥的道路被速烘烤的干硬結實。非常有利于軍事調動。而且。除了孤零零的通貝斯港以外整個戰區再也不在什么精靈殖民當局的抵抗力量了。連那些星羅棋布的精靈僑民農莊都已經被掃蕩干凈——通貝斯港的血腥,殺流傳出去后整個三角的區的土著人全都義憤填膺。并且毫無以德報怨的高尚情操而是一轉身就高高舉起了報復的屠刀。朝著那些然羈留在鄉間的精靈僑民頭砍了下去。

  一時之間。各路人紛紛四面設卡緝拿。張網仔搜捕一切精靈僑民及其爪牙。一旦捕獲之后。有的就的斬首。有的綁上石頭沉河。有的集體挖坑活埋。還的甚至用烤靈肉來開宴會……對外則公然號稱:寧可殺錯一千。萬勿放走一個!

  面對這種雷厲風行分良的瘋狂屠戮。通貝斯港外的精靈僑民很快變成了瀕臨絕種的珍稀動物。就連同時移民過來的倫大陸白種人矮人和獸人都被一起殺掉了不少。不的不派代表到菲里和科曼特將軍這邊哭訴。甚至還有某些徹底陷入絕望的精靈美女。居然偷偷的主動摸到了巨熊軍團的的。哭泣著表示自己愿意充作隨軍女奴。以求保住一條性命……祥瑞號底艙的牢房。看來又需要擴建了。

  在這種情況下。印加聯軍的行動根本不會受到任何干擾。

事實上。早在7月的最后一天。印加人的高山之王。整個馬茲卡大陸反殖民武裝的共同盟主。偉大的“死鳥”特庫姆塞就率領近五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開進了特諾奇蒂特蘭城。這中間有大約二十萬是特庫姆塞從西部高原上帶過來的老底子。另外三十萬則是前來投效的各式各樣的本的部族武裝。盡管這支部隊素質良不齊。其中相當一部分的裝備水平還停留在石器時代。但最起碼看上去聲勢極其  足以將對面的精靈軍嚇死。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對于殲滅目前正猬集在通貝斯港的最后一支精靈軍。徹底完成民族放的大業。庫姆塞陛下竟然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其原因很荒謬也很合理——據先前求援時簽署的盟約。這座港口已經被割讓……確切的說。是歸還給了耐色瑞爾帝國。因為在三十多年以前。通貝斯港曾經是隸屬于耐色瑞爾帝國易港和商站。特庫姆塞年輕時還在這里國商行打過工。只是后來精靈軍入侵。通貝斯港也就被強行奪走了。

  去年秋天當特庫塞在戰局崩潰之際被迫向耐色瑞爾帝國求援的時候。曾經將已經陷的通貝斯港'為一張空頭支許了出去。而在菲里率領他那支七拼湊的遠征軍出航前夕。這張空頭支票又被吝嗇的帝國首席執政官甘梅爾先生當作獎賞。以委任狀的形式隨手塞到了他袋里——從理論上講等到通斯港被攻克之,。勞苦功高的菲里就會自動成為此的的世襲領主。并且掛上名譽元老頭銜。在政治經濟方面享受等同于帝國內部各自治領的待遇。基本上等于是這塊海外飛的的土皇帝。而他的巨熊軍團。也會級……或者說降級為領主自衛隊。在法理上脫離帝國防部的管轄范疇。從此徹底成為菲里的私兵。

  基于上述事實。特姆塞陛下并不認為自己有義務出兵流血犧牲替耐色瑞爾盟友奪取一塊已經不屬于的領的——這耐色瑞爾人自己的事情!

  因此。當主力部隊進抵三角洲前線之后。特庫姆塞并沒有選擇繼續北上與最后的那支精靈軍一決雄。而是在特諾奇蒂特蘭城稍事整之后就將大軍分成幾路。沿著濱海大道呈扇形展。直撲空虛而富庶的東方沿海諸多港口城市。計劃上演又一場以和平接收為主要內容的“勝利大進軍”。在后方只留下科曼特將軍坐鎮三角洲以防萬一。

  如此一來。原本心等著摘果子的巨熊軍團這可就徹底坐了。

  “……聯絡本的阿茲特克人部落領的行動。目前也進行的很不順利。”

  在一片愁云慘淡的觀氛圍之中察隊長瑞恩斯坦硬著頭皮開口發言。將這作戰會議勉強繼續了下去。“由于精靈軍通貝斯港的血腥屠殺。弄死了許多頭面人物的家眷。這的方的土著人基本上已經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瘋狂狀態不但報復性的襲擊任何與精靈殖民當局有關的家伙。而且還毫無理由的極端敵視一外來者。甚就連我們這些盟友也不例外……我這次派過去聯絡的使者。有好幾個莫名其妙的割了耳朵或鼻子。其他人也沒能什么共同作戰的協議。即便是最成功的。也僅僅是雇傭到了一些向導而已……”

  說到這。新增了干毀容部下的偵察隊長滿臉都是沉痛之色。“……此外。根據某些酋長所表現出的惡劣態度。還有他們對我軍接收通貝斯港的強烈抗議來測。不排除當我軍全力攻城的時候。這些混蛋會在背后偷偷打黑槍的可能性……”

  砰!聽到個消息。里忍不住極度憤恨的朝桌面上重重捶了一拳。但是在這之后。卻又只能無奈的長嘆一聲。“唉。看起來似乎處處不順啊。但是咱們的會議還是的繼續開下去。”他沮喪的耷拉著腦袋。“每個人都說說看吧。其它還有什新的壞消息?別丟臉。盡管說出來。

  縱然一時之間找出什么對策。少也能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啊。”

  “如果你想聽新的壞消息。我這里倒是還有一個。”

  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推了推鼻梁上的單片眼睛。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微妙的色彩。“此次奪取通貝斯港之戰。本國的援軍暫時恐怕指望不上了——我剛剛給甘梅利爾執政官發了一封簡報。大致介紹了一下我們的處境和戰事進程。并請求他像上次在北極港的時候一樣。派遣艦隊和軍團前來助戰。而那邊的回復卻是相當的可笑:執官閣下表示。他可以撥出一支艦隊但無力突破精靈海軍的封鎖。因此只有在確認通貝斯港已經被收復。并且精靈海軍已經撤退之后。援軍才會從國內出發……如果我們有能力自己拿下通貝斯港。那還要國內的援軍干什么?當閑人吃白飯?還是和我們爭搶勝利果實?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么?”

  她翻轉過手掌。用指的關節扣扣的敲著桌子。滿臉都是譏誚的冷笑。“哼哼。我們還沒摘到特庫姆塞的果子呢!國內就想著要摘咱們的果子了!這還真是叫人“感動”啊……咦?你們都圍過來干什么?眼睛還瞪那么大……難道是不相信我的話嗎?”

  “呃。不是這個原因。蕾貝卡老師。您可千萬別誤會了。”菲里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喃的回答道。“請問。您是在什么時候和國內聯系上的?又是用的么辦法?咱們現在呆的這的。距離大洋彼岸的耐色瑞爾帝國本土。可是有著近里的路程啊!嗯。莫非。您竟然發明出了這么超遠程的式通訊法術'”

  在這個通訊手段落后的魔法世界,軍隊和政府所常用的信息傳遞方式,除了非常乏技術含量的兩條腿和四條腿以外,就要數相對來說比較有技術含量的傳訊法術了。

  從表面上看,傳訊法術似乎相當于一臺人肉無線電話,而且還是只要交座機費(法師的雇傭金),不用交電話費漫游費的那種,只要法師打個勢念句咒語,就能將訊息傳輸到另一位法師心中。但事實上,那種最低級的傳訊術的傳送距離實在是短得可憐,必須讓一名法師用肉眼盯著另一名法師才能瞄準發送,甚至還不如找個嗓門大的家伙直接吼上一聲。

  當然,越是高級的傳訊術,發送距離自然會變遠,是對法師資質的要求同樣也就會越高,而且即便是最遠距離的法術,通常單程也不會超過一百里。因此在實際使用中,魔法通訊只能以接力站的形式,按照預定線路一站一站地將訊息傳遞下去,很難做到移動通信。(更多新章節請到.〕

  如果是在浩淼的大海上,那么隨船的傳訊法師頂多就是能夠在靠岸前夕給港口方面提個醒,或者在航行時聯系一下同一個隊里的其他同行,平時只能處于閑置狀態。而要想實現距離超過五千里的越洋魔法通訊,那么唯一的辦法就是斥巨資修建龐大的超遠程通訊魔法塔這玩意目前全世界也只有兩座,座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另座在帝國本土的深水城,一座的規模都堪比另一個世界的摩天大樓。無論祥瑞號開拔前曾經在殖民再怎么橫征暴斂,百搜刮,也可能把這么個大家伙給扛到上。

  因此,對于蕾貝卡教授小姐是怎樣和身在首都的帝國首席執政官取得上了聯系,會議室內的眾人實在是不能不抱以極度的好奇莫非,這位號稱是史上最強法師卡爾薩轉世的美麗女吸血鬼,最近又發明出了什么曠古絕今的新法術?如果真是“那方面”的話,想來一定很有實用價值,也絕對很有“錢”途……

  帶著這樣的想法,眾人全都失去了繼續這場無聊而又沮喪的軍事會議的興趣,一窩蜂湊到蕾貝卡教授身邊。(全部小說超速更新:\.〕有的人甚至還從口袋里摸出了鉛筆和小本子,作出一副乖學生的模樣。就連一向自戀自大的奧沃,也在表面上的冷哼和不屑之余,暗地里卻悄悄豎起了耳。

  而蕾貝卡也很配合地沒有藏著掖著,就這么大大咧咧地講了出來……結果讓在座的諸位全都感覺到一種非常微妙的郁悶確實有發明的通訊法術,但是這個法術的材料……

  “和國內通訊的辦法?很簡單啊,我先是依靠這玩意所蘊藏的強大能量,向天上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虔誠祈禱,然后再請女神殿下轉發給正在首都瘋人院裝病號的伊爾明特大賢者……啊,我和這老東西可是沒多少交情的啦,但是魔法女神的幾位選民之中,目前只有他身在首都,并且手頭還有著另外一團火……”

  她一邊如此解釋說,一邊從菲里的褲腰帶上抽出薩弗拉斯權杖,然后在灰煙色的夕木杖身上輕輕一敲,權杖頂端的那顆大鉆石頓時光芒四射。(全部小說超速更新:\.〕一團火從里面飄飄悠悠冒了出來,并且隨著蕾貝卡的手勢和咒語,逐漸扭曲、變形,最后呈現出一只話筒的形狀這應該算是銀火手機還是銀火電臺?

  看著那團光輝燦爛的銀色話筒,菲里的心中很郁悶,明明他才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的選民,卻既用不了這桿從時光神殿廢墟里扒來的薩弗拉斯權杖,又使喚不動權杖里面藏著的銀火。反倒是自己天天被兩個過于強勢的枕邊人使喚,身邊明明時刻圍繞著一大群美少,卻只能看不能動……做男人做到像他這樣憋屈的,似乎也不多。(全部小說超速更新:/〕

  “……然后再讓伊爾明斯特把甘梅利爾執政官叫到瘋人院來,我就可以和他對著火,通過神的中轉進行實時通話了……不過現在可不能聯絡哦!因為時差的關系,這會兒的帝國首都還在后半夜,要是隨便打擾伊爾明斯特睡覺的話,那老頭子肯定會暴跳如雷的……”

  嗯,這基本上就相當于是在使用衛星中繼站進行超遠程通訊,而代替人造衛星的則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菲里此在心中盤算道。只是這種通訊方式的發送和接收裝置實在是太稀罕了,稀罕到了完全無法推廣使用的程度……

“……呃,那個,蕾貝卡老師,您用這方法只能聯系上伊爾明斯特大賢者嗎  里笑著追問道,“這位老先生既固執又脾氣倔強,乎不太好打交道啊!”

  “那倒不至于,是能聯系的人確實沒幾個。(最新最全電子書下載〕”蕾貝卡微笑著把玩起了中的那只火話筒,“既然是銀火通訊術,那么自然最起碼要有火才行。你以為這世界上有幾個人的身上會帶著火?”

  銀火是由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神力凝結,身上帶著火的自然只能是魔法女神的選民,這實在是一個相當狹小的,眼下除了菲里這個候補的以外,正牌的選民似乎也就只有那么幾個:前任魔法女神密斯拉的那群私生,也就是所謂的“北七姐妹”(已經死掉了部分);七姐妹的老爹,密斯拉的姘頭“觀察者”多蒙手;以及密斯拉的另一個姘頭,著名的伊爾明斯特大賢者……即使全部都加起來,也只需要兩只手掌就能數完了。

  如此一來,這種新發明出來的“銀火手機”,就等于是構筑了個用戶只有個位數,并且無法擴充的超袖珍內網而已!

  菲里不由露笑,他自捫和這些前輩同僚實在是沒多少交情,即使聯系上了,多半也只能打個招呼,根本沒法拜托他們做什么事情,倒是有被他們反過來倚老賣老肆意差遣的風險……看來,這新發明火通訊術法術,還是只能留給蕾貝卡自己去用了,畢竟史上最強法師卡爾薩轉世的名頭實在是夠響亮,即使是面對選民也一樣能壓得住人。(全格式電子書下載〕

  想到這里,菲里忍不住嘆了口氣,慢慢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既然國內一時指望不上,那么我們也就只一切全靠自己……對了,費頓,科曼特將軍那邊怎么說?咱們和他也算是老交情了,你看有沒有可能拉上他過來助助陣?”

  “這個么……交情歸交情,利益歸利益啊!”偽蘿形態的紅袍法師聳了聳肩,將雙手一攤,“沒有足夠的好處作為交換,科曼特將軍同樣只會在精神上對我們表示。司令官閣下,這里有幾點他給出的要求,您先看一下能不能答應……”

  盡管印加軍已經確定了主力東進的作戰方略,是也不可能將這片大陸上最富庶的麻麻里河三角洲完全棄之不顧。而且,即使特庫姆塞不愿意為了塊已經被割讓的土而讓自家勇流血,也不能不為最壞的情況做一些防備萬一困守通貝港的精靈軍真的時來運轉,咸魚翻身,徹底擊敗了兵力單薄的耐色瑞爾帝國援軍和烏合之眾的本地起義者,重新控制整個三角洲地區,那么散在東海岸的印加聯軍主力豈不是要被斷了后路?

  基于這樣的考慮,先期與巨熊軍團共同占領特諾奇蒂特蘭城的科曼特將軍,突然了火線提拔,被任命為襲三角洲總督,并且他的直屬部隊也被加強到三萬五千人。從名義上講,甚至還能號令本地區的二十多萬部落武裝……而特庫姆塞交給科曼特將軍的唯一任務,就是挫敗精靈軍可能發起的反撲,為東進的主力隊牢牢守住后路。

  如此一來,科曼特將軍就等于是成了三角洲地區的土皇帝,對于唯一游離于自家掌控之外的通貝港,自然看著很是礙眼。因此,對于配合盟軍攻占貝港這一額外的工作,科曼特將軍雖然沒有一口回絕,卻順勢開出了相當高的要價。

  “……事成之后,通貝港的海關關稅應當撥給我方七成份額,作為出兵的犒勞。市政管理則由一個聯合委員會負,我方有權獲得委員會的至少四成名額,并且在通貝港保留兩千人以下的駐軍……另外,果我軍完全是獨力奪取了通貝港,而盟軍并未出力,那么耐色瑞爾方面應當自愿放棄任何收回該城市的要求,在戰后完全撤出三角洲地區,僅保留一項允許海軍隊在通貝港長期駐泊的權利……”

  看完這樣苛刻的條款,菲里一時間忍不住額頭上青筋直跳要是真的把這些條款全部都給答應下來,那么圍攻通貝這一仗基本上就等于是白打了。自己這邊與其為了塊根本掌握不住的殖民繼續大打出手,死傷累累,倒還不如卷著這幾個月賺來的財寶就此溜之乎也,利用祥瑞號的高速直接突圍回國來得更加合算……至于前線的這個爛攤子,就留給印加人頭疼去吧!老子不奉陪了!

  然而,盡管印加盟友近來做得實在是很不地道,但是就這么放棄一塊富庶的地盤,菲里的心中還是有些不甘心。而且這么做也有臨陣脫逃之嫌,回國之后很容易遭人詬病。

  更重要的是,他手下這支隊伍縱然想要回國,又能回到哪里去?

  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曾經他的政治家大多已經倒臺的倒臺,下野的下野,不可能再給巨熊軍團提供多少。即使有辦法重回北極港,那個寒冷貧困的破地方也絕對養不起八千大軍——事實上,如果不能搞走私的話,就連原本的一千多人都養不起。

  如果選擇返回大海另一邊的帝國本土,那么首先會遇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人生地不熟,很容易遭到排擠、打壓甚至吞并,找不到立足之處;其次是帝國中央政府的財政早已瀕臨崩潰,就連原有的那些正規軍團都無力補足建制,更別說再供養一支萬里來歸的雜牌軍。這回從馬茲卡大陸撈來的錢財雖然很多,但要是一味地坐吃山空,畢竟也什么不是長久之計。當然,依靠魔法女神的面子,他也有可能會得到甘梅利爾首席執政官在一定程度上的提攜與幫助,但是就他所知的情況,這位首席執政官大人的位子目前也是搖搖欲墜,說不定還沒等到巨熊軍團回去,就已經下臺離任了。

  更何況,他和國部的頭頭腦腦們一點都不熟,一旦貿然帶兵回國,很有可能會成為板上的肥羊——部隊和裝備全都打散拆分,用于充實長期缺編的各大正規軍團。

  而菲里自己則被委任上個高級參謀之類的空頭銜,調進某個清水衙門坐冷板凳,管管那些落滿灰塵的陳年檔案,或者調解調解諸如軍民糾紛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

  從古到今軍;都是一個很排外的組織。在很多時候,就連功勞和戰績也不怎么管用。

  果菲里掌握著數萬兵馬,那么倒是可以用武力反過來威懾中央。但是他眼下只有八千人,其中一半還是新解救的其他軍團戰俘。用于對抗外敵尚可拿他們當資本來和本國政府叫板,怕是多半要臨陣反水的。

  至兩位大奧術師……嗯哼,怎么看都不像是會陪自己一起武裝對抗中央……

  假這真地是在太平盛世么菲里實倒也不介意放棄兵權。找個足夠養家糊口地清閑職位做做薪水小偷。但問題是眼下地耐色瑞爾帝國正值風雨飄搖地末世。毀滅性地大動亂一觸即發。他可不愿意先是像豬一樣被人養著。然后在國家崩塌地浪潮中為之殉葬!

  自己地命。就當攥在自己手里……嗯。確切地說。似乎早就已經攥在枕邊那兩位女吸血鬼地手里了……針對這一陰陽顛倒地情形。菲里泰勒上校直想要淚流滿面。

  此外為魔法女神殿下掌握一支武力以防不測。也是他這個候補選民地主要任務。即使他想要放棄。他那早已全心忠于魔法女神地吸血鬼老師和吸血鬼女朋友也絕對不肯答應——他地小命可是始終都被攥在她們手里。連靈魂都被在了密斯特拉殿下地魔域之心呢!

  所以。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后。菲里還是捏著鼻子打算接受科曼特將軍地提議。雙方聯合起來進攻通貝斯港——即便到最后巨熊軍團只能獲得一個落腳點。而不是一個屬于自己地王國起碼也總比回國之后無家可歸任人魚肉來得稍微好一些。

  畢竟。在得到了這位新鮮出爐地三角洲總督地聯手之后。他們這邊不但增加了三萬五千印加軍。而且還能夠用總督閣下地名義動員起十萬以上地本地部落武裝。炮灰和敢死隊一下子就都有了。而且絕對不會有什么不長眼睛地家伙敢來打黑槍——在政治上付一伙受到君主提防地異國“盟友”。和公然陷害大陸霸主地嫡系愛將截然不同地兩個概念。

  當然。鑒于科曼特將軍地要價實在是太高菲里也順勢提出了一個補充建議。“費頓凱將軍那邊你們有沒有聯系過?我記得這個大魔頭最近似乎也拉過來了一支隊伍……”

  作為六指魔王格拉茲特的愛將,惡魔將軍歐凱很早就開始在馬茲卡大陸四處活動,組織教團武裝,配合各路反抗勢力不斷打擊精靈軍。前不久,格拉茲特還曾經以東道主的身份,邀請菲里、特庫姆塞等人到無限深淵的斷域鎮聚會,并且正式締結了一份軍事合作協議,正式與馬茲卡大陸的反殖民武裝力量站到了同一條戰壕里。

  在這之后,盡管三方的合作多少有些磕磕碰碰,隱隱還有些互相競爭的苗頭,但在總體上還是保持了協調作戰的態勢。其中,惡魔方面主要負責情報工作,以及在精靈軍內部制造混亂與破壞,并且成績頗為可觀。尤其是在庫斯科城挑動的那場精靈軍大嘩變,以及隨后爆發的喪尸狂潮和大洪水,更是可以堪稱軍事史上的神來之筆。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差不多全殲了精靈王國在馬茲卡大陸的所有軍事力量,徹底奠定了聯軍的勝利局勢。

  巨熊軍團和這些惡魔們的關系,總體上應該說是不冷不熱。畢竟一邊在名義上算是在魔法女神領導下的“神圣武裝”,而另一邊的大BOSS則是深淵三巨頭之一的格拉茲特,從陣營劃分上看就該是敵對關系。此外,從兩家都想要結好土著人,在馬茲卡大陸謀求立足之地的情況上看,雙方也應該是競爭對手的關系。

  但是眼下既然己方的兵力窘迫到了這等地步,而戰機又是稍縱即逝——為了穩定正在急速崩潰的軍心,精靈軍高層一直都在高嗓門地宣傳薛佛拉斯教會援軍的消息,巨熊軍團這邊要是再打探不到才有鬼了——焦頭爛額的菲里再也顧不上什么競爭對手不競爭對手,索性一閉眼睛病急亂投醫了。

  然而,對方似乎也只是那種在街頭貼小,租地窖無證非法開業的“老軍醫”……

  “……惡魔那邊已經事先聯系過了,而歐凱將軍也很爽快地答應配合出兵并沒有提出什么過分的條件,連糧餉都可以由他們自備一部分。但是,他們的隊伍,唉……”

  實際負責具體軍務的紅袍法師費頓雖然在嘴上說的都是好消息,但是臉上的神色卻是說不出的古怪,“……這個么說呢,您還是自己看看吧!”

菲里滿臉困惑地從費頓  過一顆記錄了活動影象的水晶球,略微灌輸進一點魔水晶球顯示出儲存的場景,結果才看了一眼,就差點暈厥過去。

  影象中出現的是在麻麻里河三角洲地區常見的紅樹林,波光粼粼的河邊灘涂上,一支仿佛螞蟻搬家一般的漫長隊伍正在林間穿行頭之人就是頭戴黑色寬沿帽,身穿土黃色風衣的歐凱將軍,手里打著代表格拉茲特的黑色六指畸形手掌旗幟。在他的身邊則是美艷的女間諜頭目,格拉茲特的選民,人面蛇身的伊絲哈娜岑小姐。另外,還有幾只上半身仿佛英俊男子,下半身卻是毛獅子的人面獅護駕隨行,共同組成了一支很有惡魔風格的邪惡隊伍。

  但是再往后面過去就不對了看像是難民遷徙,近看還是像難民遷成千上萬的土著人扶老攜幼,排成散亂的隊伍,在毒辣的熱帶驕陽下蹣跚前進,不時有人中暑倒地。其中女人比男人多人和小孩比青壯年多,骨瘦如柴的比健康的多個個坦胸赤膊,幾乎窮到了身無片縷別說兵器了,很多人干脆連條褲子都沒有!

  這就是惡魔們拉起來的軍隊?!分明是一伙比乞丐還要窮的流民!

  “……這些家伙本來就是隨意收攏的戰爭難民同時也是歐凱將軍專門用于拉的‘道具’,根本就是一路乞討過來的,拿去糊弄人還湊合,真正打仗是絕對指望不上的。”

  費頓一臉平靜:從兩眼發直的菲里手中取回水晶球,對著會議室內同樣被翻的眾人解釋說,“利用這支‘軍隊’,歐凱將軍從各方面很是騙了不少的經費和援助,就連我軍……”

  這位偽蘿莉形態的紅袍師不好意思地伸手搔了搔頭發,“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想到歐凱將軍的‘部隊’會是這么一副模樣,結果不小心給他騙去了兩萬磅玉米和一筆開拔費……當然,在下日后一定會時時提高警惕,堅決不再上任何一個騙子的當……”

  “看起來,歐凱是指望不上了。不過,既然他已經帶了這許多人過來,那么就吩咐他直接帶人到戰場附近匯合,由我方提供伙食,拿他們當一回苦力和勞工也還湊合,勉強算是廢物利用吧!免得那些先期投資完全打了水漂。”

  熊軍團的幕后大BOSS,戴著單片眼鏡的金發吸血鬼女教授一錘定音,為本次作戰會議定下了基調,“立即向科曼特將軍派遣信使,同意他的一切條件,并且盡快定下聯合作戰的日程表。同時勘察沿線航道,召回岸上休假的士兵,用最快的速度準備起錨出航!縱使我們這一次沒辦法獨占通貝斯港,也要把最關鍵的碼頭區和中央城堡給搶下來!”

  眾轟然應諾,就連被搶了風頭的菲里也沒什么意見——他也絕對不敢有什么意見。很快,駐扎在同一座城里科曼特將軍也傳來了回復,約定了聯合攻城的日期。

  按照巨熊軍團原本的預想,他們有祥號這個逆天級別的運載工具,可以直接走水路進抵戰區。而科曼特將軍的軍隊擴充到了三萬以上,數量太多,祥瑞號裝不下,而其它船只也一時難以征集到足夠數量,只能選擇走陸路北上,因此怎么看都是自己這邊比較快。于是,在準備作戰的時候,這些天性懶惰的耐色瑞爾人多少有些散漫拖拉,無論上司再怎么三令五申都是白搭。一直等到盟軍都從特諾奇蒂特蘭城開拔兩天了,祥瑞號才不緊不慢地開出碼頭,朝著下游方向疾馳而去。

  不過,理想固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麻麻里河三角洲入海口附近的水道雖然寬闊,但是由于流速減緩,海潮倒灌,泥沙常年淤積的關系,水深反而不及內陸河段。祥瑞號這樣的萬噸巨艦本來吃水就深,而勘察航道的人員又不甚用心,再加上精靈軍在組織撤退時,又預先于麻麻里河的幾條主航道鑿了不少的破爛沉船,布下若干零散的水雷,更是給戰艦的行動增添了不少麻煩。

  結果,在這前往通貝斯港的一路上,祥瑞號頻頻觸礁擱淺,甚至還撞上了幾回水雷。倘若不是祥瑞號的龍皮船殼和龍骨構架足夠堅固,而精靈軍在這里布置的水雷似乎又以陳舊偽劣產品居多,連一枚都沒有爆炸的話,恐怕早已在半路上就散了架。

  即便如此,盡管菲里一路上想盡了辦法,先是讓老黑龍福爾摩斯和小銀龍雪風充當纖夫,一次次地將擱淺的戰艦拖回深水區。到了后面,索性用還算完好的浮空裝置將戰艦托離水面,完全靠兩頭巨龍飛在船頭,通過纜繩拖拽前進,但到底還是大大的延誤了行程。原本只要耗費一天時間的水路,他們居然足足磨蹭了六天才走完。以至于科曼特將軍帶著大軍在郊外等得實在是不耐煩,索性在前一天單獨對精靈軍陣地發動了進攻……

  更糟糕的是,繼上個月的特諾奇蒂特蘭城突襲戰之后,幸運的科曼特將軍在這里居然再次人品大爆發,又一次超水平地完成了作戰任務,創造出一個罕見的軍事奇跡……眼看著這一戰就快要沒巨熊軍團的什么事了!

  “……在我家將軍的天威之下,對面那些精靈軍全都肝膽俱裂,望風而逃。我軍在不到一天的時間里三戰三捷,通貝斯港的外圍防線已經完全崩潰。目前,將軍大人正在率領前鋒精銳部隊殺進市區,掃蕩殘敵……”

  在預定會合的地點,科曼特將軍留下的那位聯絡官和菲里一見面,便滿臉春風地吹噓起了他們在這一天的輝煌戰績。而巨熊軍團的指揮官在片刻的驚訝和冷場之后,也不約而同地迅速萌發出了熊熊斗志……帶著某種瘋狂而絕望的情緒?

  “全軍立即出發,抄近路直撲通貝斯港!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在戰斗結束前趕到城內!”

  向來冷靜沉穩的菲里,一時間小臉蛋漲得通紅,轉過身子對著部下一聲怒吼,就扛起軍旗朝著硝煙彌漫的前沿戰場沖了出去。而諸位軍官也很有默契地率領部隊跟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遲。因為在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轉著差不多同樣的念頭:

  已經沒有時間了,假如這回再晚上一步,別說什么吃肉了,就連骨頭都要沒得啃啦!

  “咻咻轟隆!轟隆!”

  遙遠的海面上,隱約亮起了戰艦炮口的閃光。伴隨著炮彈撕裂空氣的尖嘯聲,通貝港商業區早已被瓦礫和雜物所掩蓋的街頭,突然騰起了片片巨大的煙團。嫣紅的火焰和濃厚的黑煙一時間四處亂竄,無數焦頭爛額的倒霉鬼帶著滿身的火苗,在地面上來回翻滾哀號。這其中既有尖耳的精靈,大胡子的矮人,又有青面獠牙的獸人,來自費倫大陸的白種人移民,更有數量最多的黃皮膚黑頭發的本地土著人。但在熊熊烈火的灼烤下,他們最終全都倒在了碎石瓦礫之間,化作了堆堆無法辨認的焦碳。

  盡管港灣內那些精靈戰艦的炮火明顯缺乏準頭,惹空被誤炸的守軍罵聲一片,終究還是給組織散漫,毫無遮攔的攻城部隊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這些僅僅夾雜了極少量印加人正規軍的土著暴徒,不但多數人的武器裝備粗劣得仿佛街頭流氓,其戰術水平也與野牛群相差無幾,只道在寬闊的街道上猬集成一團,吱哇亂叫著朝前猛打猛沖。就連炮彈的尖嘯聲遠遠傳來,也依然直著身子亂叫,結果轉眼間就被如雨的霰彈和迸飛的磚石打倒了地,簡直比刀割麥子還要整齊。

  片刻之后,正當殘余的幸存者縮在墻角屋后,望著滿地翻滾呻吟的同胞不知所措之時,幾十名勇敢的純種精靈戰士吶喊著挺槍躍出街壘,朝數倍于己的對手狠狠撞了過去。(手機瀏覽〕雪亮的刺刀上下翻飛,刺倒了個又一個土著暴徒。而據守在街道兩側房屋內的士兵,也紛紛從炮擊的震撼中回過神來,透過窗口朝敵群丟出冒煙的手榴彈。橫飛的血肉殘肢之中,這些裝備簡陋的土著人漸漸露出了頹勢,原本靠著野蠻嗜血涌起的勇氣,早就隨著陣陣爆炸聲而消失得無影無蹤,最終實在堅持不住,哄地潰退了下去。

  然而,筋疲力盡的精靈軍還沒來發出歡呼,作為方才那輪艦炮轟擊的回應,成串的重磅炮彈就已經從內陸方向飛來,制造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爆音,把大片的房屋、街巷統統炸為粉,紛紛揚揚的塵煙霎時間卷起數十尺高,形成了道道灰色的噴泉。隨后,無數瓦碎石簌簌而落,將任何來不及尋找掩蔽物的家伙統統砸得頭破血流。

  “那些該死的飯桶,才半天時間就一連丟掉三座外圍炮臺不說,居然連要塞炮都忘記破壞了!”

  望著炮彈飛來的方向,額頭被剛才濺起的碎石擦傷,尚在緩緩滲血的吉爾伯特少將忍不住揮舞起了拳頭,恨恨破口大罵起來。而他身邊的十幾個衛兵,也是心有戚戚紛紛豎起了中指,對那些沒用的懦夫表達出自己的鄙視之情。(最新最全電子書下載〕

  在這個熱兵器逐漸得到廣泛應用的時代,城市的攻守方式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隨著火炮的威力不斷增大,城墻的實際作用迅速開始降低,目前已經很少有將會再象古代的先輩們那樣,把大批軍隊集中在一個堡壘里面,僅僅依托著一道堅固的墻壁和一條寬闊的護城河,進行漫長而枯燥的靜態防御這不僅僅是因為火炮能夠破壞城墻的緣故。實際上,只要敵人掌握了城外制高點,甚至可以將城墻完全無視,直接架起遠程重炮跨越射擊,用燃燒彈將城市化作一片火海。或者干脆更狠一點,用毒氣彈把全城軍民像熏蚊子一樣統統藥殺。到了這種時候,高大的城墻反而會影響空氣流通,阻礙守軍用強效風系魔法驅散毒霧。

  因此,這個時代的守城,通常守于城市而非戰于城市,守衛城市的部隊被大范圍分散開來,以需要守衛的城市為中心,在外圍尋找險要地形,構筑大量的衛星堡壘,互通聲氣,相互支援。城市內的預備隊與郊區堡壘的一線守軍相互配合,通過彈性防御加短線反擊的方式,盡可能地讓來犯之敵陷入不斷往復的持久爭奪戰之中,用傷亡來消磨對方的士氣,用時間來折磨對手的信心,用惡劣氣候和游擊隊來破壞攻擊者的后勤。(手機瀏覽〕當攻城者最終被迫撤退的時候,很可能連要攻打的城市是一個什么樣子都不曉得。

  作為馬茲卡大陸最重要的海陸交通樞紐之一,通貝港的防御體系一向嚴密,原本在耐色瑞爾帝國的治下,就已經修筑了八座炮臺用來拱衛市區。精靈軍控制這里之后,鑒于通貝港市區的擴大和新式火炮射程的提高,又在更外圍的地方增修了十座新式炮臺,以加強這座重鎮的防衛能力。此外,在作為防線核心支撐點的炮臺四周,還散布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烽火臺、藏兵洞、望哨、地道、壕溝、地雷場、陷阱、隱蔽倉庫等等,光是建筑經費就花了不下三百萬金幣,怎么看都稱得上是固金湯,對外則高傲地號稱,進攻通貝港就是進攻地獄,即便十萬敵人用十年時間打不下來!

  但是,等到區區五千印加聯軍帶著數萬土著暴徒前來攻城的時候,前沿防線的守備部隊卻連半天時間都沒有堅持住,就被對手一連奪取了六座炮臺,城市的外圍防御體系瀕臨崩潰。這些怎么看都是烏合之眾的敵軍,不但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郊外防線,一路殺進了市區,甚至還以最快速度用上了炮臺中幾尊被完奪取的巨型要塞泡,以成串的重磅炮彈好“招待”了番嘗試反撲的舊主人。(手機瀏覽〕

  前一刻剛剛拼死拼活不容易暫時打退了敵人,接下來居然卻被自家炮臺轟不起腦袋,也難怪吉爾伯特少將會氣跳如雷了。

  罵歸罵,吉爾伯特少將其實知道,這實在是怪不得炮臺守將玩忽職守,他們確實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力量。但極度惡劣的客觀環境,卻讓他們的努力統統變成了笑話。

首先,失的那幾座炮臺,其選址本身就很有問,對著郊外的一面不是密林就是峭壁,根本沒有任何射擊視野,反倒朝向著城市的一面毫無遮攔。估計在規劃的時候,打算遇到港口被敵人從海上進犯,并且無力保住全城的時候,殘余部隊依托這些炮臺作為最后據點繼續堅的。這樣既可以在登陸敵軍的心臟部位打上一根樁子,牽制住他們的相當部分力  能使落入敵人手中的港口基本癱瘓,同時還可以為日隊提供一個前進基地。

  但問是,這回的敵人不是從海上殺過來的,要塞炮不但無法朝內陸轟擊,而且在被完整地奪取之后,立刻就成了對方壓制市區守軍的絕妙大殺器……偏偏港灣內的海軍炮還夠不著那幾座炮臺,無法直接反擊,因此城內的精靈軍只能勉強硬著頭皮繼續挨炮彈……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由于精靈軍事先缺乏準備,丟失的幾座炮臺上都沒有儲存多少彈藥,要不了多久就會消耗殆盡……真不知道這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全部小說超速更新:/〕

  其次,就輪到前沿守備部隊本身的問了。盡管那幾座炮臺無法對內陸方向發射,炮臺周圍密密麻麻如蜂巢一般的各種防御工事,按理來說還是可以對進犯者發揮出不小殺傷力……然而,當人在昨天殺來的時候,大多數士兵根本沒有守在自己的崗位上,而即便是還留在崗位上的士兵,也有相當部分竟然手無寸,或者有槍無彈……結果導致那些烏合之眾一般的土著人,居然就直直地沿著大路殺了進來,讓道路兩側的雷、陷阱和壕溝統統變成了廢物,守軍則成了陷入敵后的棄兒。

  但這依然與前線指揮官沒有什么直接關系,事實上,罪魁禍首目前仍然“坐鎮”在全城最堅固的地下室里,對著一幫御用文人,或者說戰地記者,喊著各種慷慨激昂的空洞口號,以便于塑造出自己的“巾幗英雄”形象……吉爾伯特少將郁悶回轉過腦袋,透過殘墻的縫隙,望向了那座在硝煙中巍然聳立的巨大城堡過去的通貝港總督府,現在的精靈王行宮。

  盡管在第一聲爆炸響起之前,阿克迪娜女王陛下就已經轉移到了更加安全的戰艦上。(全部小說超速更新:/〕不過,王位的第一繼承人,艾倫妮塔公主殿下依然和前些日一樣,留守在城堡中堅持督戰……非常遺憾的是,戰斗在第一線的全體精靈軍將士一致認為,托這位“不懂裝懂的深閨大小姐”的福,原本就很危險的戰局已經被折騰得越來越糟糕……簡單說,就代表著公主殿下正在給自己人幫倒忙。

  當然,艾倫妮塔公主本人并不會這么認為。

  透過厚重的花崗巖墻壁,沉悶的轟隆聲接二連三從外面傳來。

  伴隨著微微的震動,下室內的幾盞.燈時亮時滅。一道道耀眼的閃光不時刺透狹小的通風口,射入幽暗的地下室中,碎石、灰塵、蟑螂和耗子不時從天花板簌簌掉落,整座巨大的城堡似乎都在炮擊中劇烈顫抖。

  艾倫妮塔公主靜靜地端坐在一張椅子上,木然的臉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對周遭壓抑的氣氛和頭頂飄揚的灰塵都毫不在意。惟有那微微顫抖著的單薄身軀,以及罩衫下那雙攥得發白的拳頭,才依稀顯示出了幾分掩藏在她心中的緊張與焦慮。

  十幾個小時之前,從未親自上過戰陣的公主殿下,懷著對傳說中那些戰場英雄的浪漫憧憬,堅持留守在了城內,而不是和母親一起撤上戰艦。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廝殺的臨近,以及越來越密集的炮彈爆炸聲,心中那些美好的幻想早已消磨殆盡,只剩下了無窮無盡的疲憊、麻木,還有一絲淡淡的恐懼。

  此刻,在公主殿下的身邊,還環繞著幾十位服飾豪華、相貌俊俏的年輕精靈貴族。他們都是艾倫妮塔公主的仰慕者和騎士,或者說粉絲團和花花公子集群,其中多數是豪門家的次子或庶子,空有良好的教養和英俊的外表,卻沒有多少財富和繼承權,于是就將公主殿下……嗯,考慮到身份方面的巨大差距,除了極少數幾個身份夠高的精靈貴族之外,其他的家伙看待問都比較現實,更確切地說,是將公主身邊那些美麗而富有的宮廷女官當作了狩獵目標,想要通過一次成功的婚姻來改變黯淡的人生。

  于是,在往常的時候,這些家伙總是仿佛那些朝雌鳥炫耀漂亮翎毛的雄孔雀一般,成天捧著精美的禮物和嬌艷的玫瑰花,說著膩人的甜言蜜語,追在公主殿下或其他宮廷女性的屁股后面,試圖像孔雀開屏一樣,在女性面前展現出自己的“高雅風度”和“男人氣概”。可是,到了眼下這個危難降臨,真正需要他們拿出勇氣的時候,這些“高貴”的精靈男性們卻不約而同集體陽痿了……

  于,在幽暗陰森的地下室里,艾倫妮塔公主異常郁悶發現,盡管那些“高貴英勇”的仰慕者們身上,大都披著防御力堪比戰艦裝甲板的高級魔法護甲,佩帶著各種威力強大的魔法首飾和魔法武器,并且躲在相當堅固的地下隱蔽所內。但依然個個臉色蒼白,身形瑟縮,神情慌張佛背后有頭餓狼在追,甚至有被爆炸聲活活嚇昏的,實在是丟盡了精靈貴族的臉面。如果不是害怕傳出去名譽掃地,恐怕已經有一半以上的家伙逃上軍了整天想著吃軟飯的男人,是不會有多少硬骨頭的。

  倒那些被強行扣下來給公主寫現場報導的隨軍(者,雖然同樣在炮聲中抖個不停,至少還能勉強提起一點精神,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對著終仿佛木頭人一般呆坐的公主盡可能發揮主觀想象力,在速記本上揮毫潑墨,大肆虛構一些諸如“溫柔仁慈的公主殿下親手為傷員包裹繃帶”、“英姿颯爽的美麗公主高舉神圣寶劍,帶頭沖陷陣”之類的幻想Y小說……

  嗯,至于他們到底還有沒有機會活著走出去,在各自的報紙上發表這些作品,就實在是很難說了。

  連續加班,病總是沒法全好,更新暫時只能維持目前的水平,非常抱歉。

  在馬茲卡大陸的故事里,已經沒有什么角色了,是在接下來的東冒險中,還會出現許多龍套和配角。現在征求天皇一名,幕府將軍一名,大僧正一名,大阪豪商數名,各藩武士及破落浪人若干,除了早已申報重要人物的黑島前輩以外,凡想報名的讀者,請在書評區留言。

  嗆人的硝煙終于開始消散,隆隆的炮聲逐漸稀落下去,而廝殺與咆哮也在漸漸的遠離。

  隱約感覺到這一輪的攻擊已經臨近尾聲,躲藏在地下室內的諸位精靈貴族們終于松了一口氣。隨即,這些恢復了精神的家伙又開始擺出了往常的瀟灑派頭,對著身邊的女伴噓寒問暖,高談闊論。并且通過種種貌似高雅的修辭手法,針對他們中間某些家伙前一刻的丑態展開了激烈的人身攻擊,試圖將這部分倒霉鬼從激烈的求偶競爭中踢出局。。。。。。不得不說,這些花花公子還確實是沒有辜負自己的好皮相,真正做到了生命不息,求愛不止。

  沒有理會那些仰慕者的自吹自擂和喋喋不休,重新恢復了精神的艾倫妮塔公主從椅子上站起來,徑直穿過擁擠的地下室,踏著狹窄的金屬旋梯登上了城堡的塔樓。一路上的軍官和侍女都恭敬地提著裙子,朝著鑲嵌著鐵圈的觀察窗猛撲上去,想要用自己的眼睛來判斷城內的最新戰況。

  透過堅固的附魔防彈玻璃,展現在她眼前的情況堪稱觸目驚心。

  殘酷血腥的巷戰不過才進行了半天時間,往日繁華喧囂的通貝斯港就已經幾乎被化作了廢墟。

  此刻,曾經如浪潮般席卷而來的土著暴徒們,已經丟下一地死尸逃得無影無蹤,但他們所造成的巨大破壞依然相當顯眼。無論是華麗的貴族區還是破爛的貧民窟,四面八方都有橘紅的火焰躥起,一團團棉絮般的濃煙正在彌漫、飄散,幾乎覆蓋了小半座城市的天空。

  疲憊不堪的士兵懷抱步槍和長矛,靠在沙袋壘成的簡陋工事后面,累得吐著舌頭直喘氣。而城里殘余的居民則小心翼翼地鉆出地窖,在橫飛的彈片和瓦礫中彎著身子來回奔走,拼命想要用水桶撲滅燃燒的火焰,搶救自己的家園。間或有人突然臉色頹喪地跪倒在路邊,抱著被炸成兩截的親友失聲痛哭。

  由于先前那場針對土著人的屠殺,以費倫大陸移民為主的通貝斯港市民,其命運已經和精靈軍緊緊綁在了一起。如果精靈軍戰敗,痛失親友的本地起義軍一旦進城,一場報復性的屠城幾乎是免不了的結果。因此,在這兩天的守城戰中,市民們始終相當主動地密切配合守軍的行動。為他們送糧送水,搶救傷員,甚至持槍作戰,最后同士兵們一起戰死于此。

  然而,精靈軍在戰場上的實際表現,實在是不能不讓他們感到悲哀和絕望。

  隨著多座炮臺的急速易主,城市的外圍防線被打開了一個大口子、而駐守于此的四萬精靈軍和十多萬市民也被逼到了無路可退的絕境——馬茲卡大陸的其他精靈殖民城市在此之前均已陷落,后面就是浩瀚的大海,而且在海上還沒有足夠的運輸船!

  事情怎么會一下子糟糕到了這種地步?

  艾倫妮塔公主揉著青筋直跳的太陽穴,不無幽怨地回想著。在過去的幾天里,她殫精竭慮,絞盡腦汁,千方百計想要保住這座精靈軍在馬茲卡大陸的最后據點,而結果卻是給通貝斯港帶來了致命的一擊。。。。。。每每想到這里,公主殿下就忍不住萬念俱灰——即使沒有偶然聽見那些流傳在侍女口中的風言風語,她也非常清楚,全軍上下已經在把她當作災星看待了。

  但我確實是想要把一切都做好的啊!她突然很想這么對著所有人大喊。

  不過,滿腹委屈的公主殿下似乎忘記了,無論是再怎么愚蠢的廢物將領,當他們作出各種令人瞠目結舌的腦殘決策之時,似乎也都是帶著對自己判斷力的信心和對未來勝利的憧憬吧。

  此次通貝斯港外圍防線的迅速崩潰,如果追根溯源的話,還要牽扯到上個月底的矮人聯隊嘩變事件。

  毫無征兆之下,大約兩千名矮人士兵突然化身為恐怖分子,以武力控制了碼頭、海岸炮臺和若干艘遠洋貨船,并且劫持了圖盧斯元帥和幾乎整個精靈海軍參謀部充當人質,與前來平叛的精靈軍對峙五天之久。

  憑借著這么多很有分量的人質,叛亂的矮人士兵希望灣港內的精靈艦隊給他們讓出一條去路,允許他們漂洋過海,回到自己的老家,費倫大陸西南海濱的蒸汽之湖地區,投奔當地的矮人起義軍——利用這次精靈內亂的機會,他們的故鄉同胞已經從精靈征服者手中部分地奪回了家鄉。重新建立起一個個屬于大胡子矮人的獨立城邦,并且大肆招攬流落在外的同鄉,以應付長期戰爭所導致的人力資源消耗。

  而這顯然是阿克迪娜女王陛下絕對無法容忍的,首先,根據她多年的官場經驗,屈從于恐怖分子的要挾無異于飲鴆止渴,只會讓麻煩越來越多。因此,在任何國家的政治家圈子里,都有著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你可以在暗中某些恐怖組織,給你的敵人搗搗亂。但是,作為受到要挾的一方,無論要付出多么慘痛的代價,都必須用最強硬的手段來對恐怖活動發動反擊,絕不能對恐怖分子作出任何妥協,更不能屈服于他們的要挾與恐嚇,以免反過來對其他恐怖組織起到激勵作用,并且讓更多的敵人用恐怖襲擊來對付你。

  其次,女王陛下不可能為了穩住自己在馬茲卡大陸的最后據點,而縱容這些叛徒去加強一支目前已經非常猖獗的起義軍,拋棄掉另一個同樣重要的海外行省——蒸汽之湖地區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鐵礦、銅礦和金屬冶煉基地,一旦徹底失去了那里的供應,精靈王國的戰爭機器很可能會因為原材料斷絕而停擺。

  而最直接的理由則是,就在這座通貝斯港,在這些叛亂的矮人士兵身邊,還有大約兩三萬滿心怨氣的異族士兵等著看熱鬧呢!如果她現在對矮人叛徒妥協的話,誰曉得那些家伙會不會有樣學樣,也來上一出綁票逃亡?

  要是真的把事情弄成了這樣,那么精靈們這一回的樂子可就大了。。。。。。

  于是,當一切調解和交涉全都因為雙方完全拒絕讓步而宣告無效,并且在軍中逐漸引發出連鎖反應,出現了多次較小規模的類似變亂之后。身為通貝斯港警備司令的丹尼爾中將不得不下達了強攻命令,在三天三夜的慘烈圍剿之后,其結果是玉石俱焚——超過兩千名矮人叛軍徹底覆滅,但是平叛部隊的死傷人數卻超過了五千。更要命的是,包括圖盧斯海軍元帥在內的兩百多名海軍將校也全部被殺害。。。。。。精靈海軍的中樞神經等于是癱瘓掉了。

  此外,三十多艘大小民用船只、幾乎所有港口設施以及碼頭附近的多處糧倉、彈藥庫、軍械所,都在戰斗中被燒毀,同時殉葬的還有居住在這一帶的上萬本地市民。兩座落入叛軍手中的海防炮臺被精靈艦隊轟成碎片,而六艘戰艦也在炮戰對射中沉沒在了港灣內,并且恰巧堵塞了入港航路,導致這座城市的港口機能徹底停擺——在沉船被打撈或爆破之前,精靈艦隊和商船隊暫時被這些人工暗礁阻擋,無法直接靠上碼頭棧橋,一切給養和人員都只能用手劃小艇轉運。再考慮到艦隊的龐大規模……別說繼續疏散難民了,就是如何為滯留在船上的水手們及時補充每日消耗的巨額食物、淡水和彈藥,都是個相當棘手的問題。

  尤其是讓丹尼爾中將感到痛心疾首的是,由于精靈空軍的基地就在碼頭邊,于第一時間就被叛軍控制。偏偏在飼養員中間又有不少矮人。結果當雙方撕破臉之后,伊格爾大主教在離去前留下協防的兩頭青銅龍,以及守軍原有的四頭綠龍,全都被活活毒死在了臥榻上——常年伺候龍的家伙,自然也最清楚如何才能要了這些大爬蟲的命。而精靈們為了馴化這些巨獸而長期施加的心靈干擾魔法,又使得這些服役超過兩百年的“老龍”在智力方面退化得厲害,面對下了藥的可口食物,幾乎沒有任何辨識和自保的能力。

  此次矮人叛亂所造成的最后一項,也是最糟糕的一項惡果,就是在通貝斯港的精靈裔和非精靈裔士兵之間,埋下了一顆名為“不信任”的種子。至于這顆種子最后會萌發出怎樣的毒苗……看看這兩天的交戰狀況,大致上就能明白了。

  面對如此一副悲劇性的慘狀,的丹尼爾中將不由得仰天哀嘆,自己這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和錯誤的敵人打了一場錯誤的戰爭!”

  之后僅僅過了半個小時,面對著大批因為司令部全滅而憤恨至極的精靈海軍士官,可憐的丹尼爾中將在一片鋪天蓋地的責難聲中心臟病發作,差一點就此與世長辭……雖然勉強搶救過來,但鑒于他幾乎風吹就倒的虛弱體質,以及在海軍官兵之中普遍彌漫著的激烈怨氣,通貝斯港的警備司令也不得不換人了。

  于是,在這樣一種內外交困的悲涼氣氛中,艾倫妮塔公主被迫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走上了領導崗位。

  實事求是地說,讓一個生長于深宮之內,四體不勤、五谷不辨、只懂得政治斗爭和宮廷陰謀的嬌貴公主去指揮軍隊,那真正是最經典的外行領導內行,絕對稱得上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但是,對于阿克迪娜女王來說,這又是一個沒有選擇的無奈選擇——在這座通貝斯港,她的夾囊里已經實在翻不出什么可靠頂用的陸軍人才了。

  幾個月前在庫斯科城的那場毀滅性大災難,不僅葬送了數十萬大軍和天文數字的戰略物資,也讓精靈陸軍那些在光榮革命后經歷了反復多次的大肅清,早已大幅度縮水的合格軍官瞬間全滅。縱然后方可以很快征發大量壯丁,但是各級指揮官卻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培訓出來,而高級將領就更是如此——要不然的話,女王也不至于如此重用吉爾伯特和丹尼爾兩位敗軍之將——在她抵達通貝斯港之前的那場災難旅程中,就連宮廷侍衛長都戰死了,總不能把剩下那些上士、少尉和中尉一下子提拔到將軍或元帥的位置上吧!

  要知道,即便是火線提拔,也是有一定限度的。雖然說不想當元帥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但要是真的把某個好士兵一下子提拔到元帥的崗位上,那也絕對會是一個凄慘到了極點的悲劇——先不說同僚們必然會產生的憤恨、嫉妒、刁難和排擠,僅僅是截然不同的工作要求和千頭萬緒的人際關系,就足以讓任何天才感到兩眼一摸黑,有99的幾率會把所有事情搞得一團糟……畢竟,衡量一名好士兵和一位好元帥的評價標準,絕對是截然不同的。

  到了現在,丹尼爾中將病倒不能理事,不得不暫時離開崗位。吉爾伯特少將又剛剛慘敗而回,赦免他的罪責就已經是極限,再要提拔的話,一方面實在是說不過去,另一方面還會導致全軍憤恨難平,進一步敗壞早已頹喪的士氣。至于其他人,職位資歷又普遍太低,實在難孚眾望。

  而且,局勢已經糟糕到了這個地步,即便女王陛下想選擇另一種形式的外行領導內行,讓海軍將領改行指揮陸戰,也已經錯過了機會——精靈艦隊的指揮部在矮人叛亂中幾乎被一窩端了,眼下地位最高的海軍軍官也只有上校軍銜,而且數量多達六十個以上……其結果就是怎么也推舉不出一個能服眾的新司令官,并且導致臨時糾集在此地的艦隊按原本隸屬分裂成了若干支小分隊,指揮系統一時間瀕臨崩潰。

  鑒于這種情況,萬般無奈的阿克迪娜女王只得親自上艦督戰,利用王室血脈的威望,母女倆一主海一主陸,總算是勉強搭起了一個指揮平臺框架,把原有的防御體系維持了下去……但外行就是外行,艾倫妮塔公主在上任之后所下達的第一道命令,就將全城軍民幾乎推進了毀滅的深淵。

  說起來,這也是很正常的防范舉措:鑒于外族部隊軍心普遍不穩,難以讓人放心,公主殿下出動了身邊最為可靠的,全部由純種精靈組成的六百名憲兵,在軍法官的率領下彈壓幾個“據說”已經明顯出現騷亂跡象的新建聯隊,將這些潛在的不穩定分子繳械監管,一一甄別整頓,以防備生亂。

  只是落實到具體步驟上,卻顯得未免有些經驗不足,思慮不周——憲兵隊剛剛收繳了武器,封存并運走了彈藥,調走了軍官,把士兵圈進了營房里,拍拍屁股收工回城,還沒安排好替換的部隊。長期以來按兵不動的敵人卻氣勢洶洶地殺上來了,而突破口還偏偏就選擇在了這幾個剛剛被著手“重點整頓”的地方……明顯是有消息走漏了。

  于是,被自行解除武裝的前沿守軍,在頃刻間土崩瓦解。如果不是吉爾伯特少將火速糾集起幾千預備隊,與數倍于已的對手展開激烈巷戰,拼死將他們暫時殺了回去,通貝斯港弄不好已經陷落了。

  但即便如此,戰局對精靈軍來說依舊很不樂觀……

  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中,吉爾伯特少將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然后看見自己的勤務兵滿臉惶急的模樣。他剛要開口訓斥,眼角的余光卻注意到了一個原本不該出現在戰場上的身影。

  “丹尼爾將軍?您怎么來了?身體好一些了嗎?您應該留在醫院臥床休養才對啊!”他掙扎著想要從瓦礫間站起來,不料昏睡得久了,兩腿發麻,竟然差點又摔倒下去。勤務兵趕緊將吉爾伯特攙扶住,然后架到一只空彈藥箱上坐著。

  “休養?敵人的炮彈已經打進了醫院里,把我的病房都給震塌了!我還怎么個休養法?!”

  丹尼爾從一幅描畫了許多潦草線條的軍用地圖后面抬起頭來,對著吉爾伯特苦笑道,“剛剛我在幾處街壘巡視了一番,發現總共才只有三四千士兵在防守,很多地段甚至得要臨時征發市民……其余的部隊都到哪兒去了?僅僅是留守市區的預備隊,也應當不止這個數目吧!”

  雖然硬撐著強打起精神,但是丹尼爾的狀況依然一看就知道很不好。消瘦的身材仿佛秋風中的枯葉,止不住地微微顫抖;原本燦爛的金發枯燥無光,那一對掛著濃厚黑圈的眼睛充滿血絲,乍看之下仿佛在竹子開花時節痛哭流涕的倒霉熊貓;尤其是額頭上纏著的紗布繃帶,居然隱約孩子往外滲血——很顯然,病房被炮彈轟塌的說法并非夸張。

  “其他的部隊早就垮掉了!”面對老朋友的質問,吉爾伯特聳著肩膀哀嘆,“土著暴徒們來得太快,大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再加上憲兵隊四處抓人關人,弄得軍心惶惶,結果幾乎是敵人還未進城就炸開了鍋……我帶著幾百舊部四處堵漏救人,卻是什么部隊都指揮不動,什么人都抓不住!”

  他非常沮喪地搖了搖腦袋,“到了最后,還是海軍方面緊急從船上泅渡過來了一千多水兵,公主殿下又撥出了她的大部分衛隊,然后再有一些零星部隊自發地從郊外據點前來救援,以及若干本地民兵從家中趕來,這才勉強湊出了眼前這點兵力。而且就連艦隊的火力支援也因為指揮不得當,產生的誤傷非常多。倒是城里的居民配合得還算積極,拆房子搬家具修街壘都很主動,要不然我也沒法打退幾萬暴民的攻擊。”

  “那是因為他們在上次的屠殺中一樣雙手沾了血,擔心土著人獲勝之后來個報復性屠城。”丹尼爾有些得意地說道,“看來這份投名狀多少還是有點作用的。”

  “真要是有用的話,那些純粹是烏合之眾的土著暴徒,就不會如此輕易地突破層層防線攻入市區。而己方的四萬大軍,也不會被自己人折騰得只剩下四千人不到勉強可用了!”

  對于老伙計嘴上這種純屬拉不下臉面的強言狡辯,吉爾伯特只是略帶不屑地撇了撇嘴,不過倒也沒有特意和對方頂嘴的打算,“這一次進攻的敵人雖有數萬之眾,但多半是附近村落臨時糾集的暴徒,作戰進退既無章法,武器裝備也是粗陋不堪,我這三四千孤軍勉強還能夠將其擊潰。但要是印加方面的正規軍殺進來,恐怕就沒有這樣輕松了……對了,那些仍然散在外圍的那些部隊,現在的情況如何?有沒有往回趕過來救援?自從戰斗爆發開始,我就和郊外那些據點徹底斷了聯系……”

  “現在我們也沒有恢復聯系啊!”丹尼爾嘆息著回答,“這一次突破防線殺進來的土著暴徒,粗略估計恐怕不下二十萬。雖然他們暫時被趕出了城市,但依舊在近郊四處縱火劫掠,同時也將我們和外圍那幾座尚未陷落的炮臺隔離開來。信使根本沖不出去,而魔法通訊又怎么也連接不上。只是根據隱約傳來的槍炮聲判斷,應該還有一部分軍隊仍然在堅持戰斗……”

  他恨恨地一拳捶在作戰地圖上,“……可惜了!”

  吉爾伯特自然明白丹尼爾在可惜什么,盡管經歷了矮人叛變的打擊,和公主殿下缺乏條理的胡亂整肅,但是在拱衛通貝斯港的外圍防線上依然布置著大約一萬五千名比較可靠的士兵,以及為數不多的火炮、鐵魔像甚至戰象。其中僅僅是絕對沒問題的純種精靈和半精靈就多達五千人,還有兩百多名目前各處都極度匱乏的戰斗法師,如果能夠集中使用的話,也可以稱得上一股不小的力量。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由于大批土著暴徒輕易涌入近郊,這些部隊事實上已經被分割包圍,困在了一個個彼此孤立的前沿據點之中,仿佛汪洋中的礁石一般,無法互相呼應,更沒有協調指揮。而這些日子里辛苦修筑的防御工事,面對從背后殺過來的敵人,也發揮不了多少作用。

  更糟糕的是,在先前的整肅行動中,憲兵隊還將前線的相當一部分彈藥都收繳起來,裝車運回了城內,并且帶走了一批嫌疑分子和作證的軍官。原本的準備是等到甄別審查初步完成之后,再發還彈藥,遣返軍官……但這些眼下顯然是都成了泡影。僅憑前線留下的那點彈藥量,恐怕頂多作戰幾個小時就得拼刺刀了,偏偏目前駐守在通貝斯港的精靈軍,幾乎全部都沒有訓練過白刃戰——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能讓這些菜鳥新丁有一些紀律觀念,初步掌握如何列隊開槍和挖掘戰壕,就已經差不多是極限了。

  因此,如果這些部隊不能當機立斷,盡快突圍進城與本部會合,而是在郊外一直這么僵持下去,最終絕對只有死路一條……而這正是吉爾伯特和丹尼爾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況——眼下精靈軍的情況是外圍據點缺乏彈藥裝備,而城內卻缺乏兵力,在敵人的大舉進攻下都難以持久。如果能夠將兩者結合起來,戰局或許還有一線轉機——畢竟,只要再堅持最多半個月,薜佛拉斯教會的援軍就能到了。

  只是,一想到如此絕境竟然是自己這邊一手制作出來的,兩位將軍就忍不住更加怨恨那位壞了事的公主大人了。

  PS:字數以外……

  有人說,我的書描繪了一個盡是狗屎的世界,從某個意義上說也確實如此。

  在這個時代里,各國均進入了衰敗末期,只是程度輕重各有不同,表現形式也不一樣。耐色瑞爾相當于南北戰爭,地方自治與中央集權的對立,而且是前者占上風;精靈們則是類似于大英帝國和法蘭西共同體崩潰的殖民地獨立起義,而且當權者只知道一味透支國力強行鎮壓;塞爾大致類似于北洋軍閥的長期內戰分裂。至于東方的兩大古國,基本上就參照晚清和幕末,再撲街化幾個檔次。

  薩馬斯特搜羅的邪惡勢力,則相當于引爆了一個火藥桶,給這些舊時代的衰老霸主以最后一擊,就像是趁著拜占庭和波斯兩敗俱傷,在短時間內急遽興起的阿拉伯人。現在主要對付的是精靈,之后各大帝國將無一幸免,菲里他們則是不自覺地成了救火隊,雖然不見得次次成功,但卻總能從中撈到若干利益。

  下部分將進入倒幕戰爭中的遠東島國,將會有許多新人出場。尤其是黑島仁同志,將會扮演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以替代先前出場的另兩位黑島。很多小角色目前還想不好名字,大家盡可以隨意報名,不僅是人,那邊的八百萬神,什么雪女、座敷童、河童、狐貍精之類,都有出場哦。

  “既然陸地上走不通,魔法通訊又不順暢,那么從天上試試如何?”

  針對當前的窘境,剛剛清醒過來的吉爾伯特嘗試著建議說,“雖然我軍的巨龍全都被那幫可惡的矮人叛徒給弄死了,但是能夠使用飛行術的法師應當還能湊得出幾個,可以讓他們去傳令撤軍……這些手里還拿棍棒和鐮刀的土著暴徒,應該不可能會有什么空中力量吧。”

  “這你可就猜錯了,他們不但有空軍,還掌握了制空權。”丹尼爾中將又一次苦笑起來,同時向上抬起手臂,指了指天空中那幾個吉爾伯特原以為是飛鳥的小黑點,“雖然印加軍的正規部隊沒怎么在戰場上出現。但是空中卻有至少五名雄鷹戰士。他們那些扁毛畜生可是能和巨龍正面硬撼的狠角色,爪子的力量大到可以鉤破戰艦裝甲板,先前放出去的炮隊觀測氣球,眼下全都被它們給啄破抓壞了。假如貿然讓法師慢悠悠地飄上去,同樣只能是找死。至于直接傳送……我們既沒有在前沿據點設置定位道標,也不知道那些堡壘已經陷落,萬一把自己嵌進墻壁或者撞上敵人槍口,又該怎么辦?”中將閣下微微搖晃起腦袋,無奈地攤著手,“咱們可是沒剩下幾個會用空間傳送法術的魔法師了。”

  吉爾伯特一時語塞,半天之后才喃喃地擠出了一句話,“……但也不能但憑這些土著暴徒在近郊繼續搞破壞吧!要不試著放毒氣如何?我記得倉庫里囤積著一批新運到的毒氣發射裝置……”

  他很快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發覺丹尼爾中將正在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注視著自己,雙方尷尬地沉默了半響之后,中將閣下才搖了搖腦袋,發出一聲幽怨的嘆息。

  “唉,吉爾伯特,我在這地方當了這么長時間的警備司令,軍火庫里有些什么好貨色會不知道?如果真能使得上的話,還用得著你來提醒?眼下這地方正值旱季,氣流從內陸吹向海洋,通貝斯港從早到晚都刮著和緩的南風,假如真的用毒氣去對付徘徊在南邊的敵人,豈不是等于熏自己嗎?就算你要學習東瀛武士玩什么集體‘玉碎’,也不必選擇這么痛苦的死法吧!”

  說到這里,丹尼爾中將不由得失落地塌下了肩膀,“眼下的這種情況,不是我們想辦法用毒氣消滅敵人,而是得要防著他們用毒氣來襲擊我們,通貝斯港的軍火庫里可絕對拿不出給十幾萬人使用的空氣凈化術卷軸!唉,但愿印加人從克魯澤元帥那里搞到的最新式毒氣炮彈已經用完了……”

  這下子,可憐的吉爾伯特少將再也不敢亂說什么了。他訕訕地抬起腦袋四處張望,然后卻愕然地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天上那幾個小黑點正在急速地變大逼近,直直地朝著市中心這邊俯沖下來!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轉身一個抱撲,將還沒反應過來的丹尼爾中將按倒在地。

  “快臥倒!空襲!”

  眨眼間,尖利的氣流破空聲從頭頂掠過,橘紅色的火球隨即冉冉升起,鋒利的破片伴隨著爆炸聲和哀號聲向四周飛舞,空氣中迅速充滿了飛揚的塵土和濺射的瓦礫。望著地面上煙霧騰騰的狼籍慘狀,趾高氣揚的印加空騎士先是炫耀般地慢慢盤旋了一周,然后猛地一拉韁繩,駕馭著戰鷹破空而去。

  等到吉爾伯特和丹尼爾好不容易咳嗽著從塵埃間爬起,灰頭土臉地從破墻后面探出腦袋的時候,駭然發現敵人此次轟炸的目標,竟然是原來的總督府,現在的臨時行宮!盡管在宮廷法師緊急設置的大型防御魔法陣保護下,城堡本身似乎并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害,但是仍然有許多躲避不及的士兵與仆役被震得七竅流血。如風中落葉般先后搖晃著從城頭墜下……不曉得公主殿下是否安然無恙?

  正當兩位將軍還在面面相覷,驚魂未定之際,耳旁又響起了偵察兵驚慌的叫喊聲——在城市的正南方,距離市區最近的一座舊式炮臺上,竟赫然升起了一長排印加人的黑鷹軍旗!

  其中幾面最大的旗幟上,還繪有代表著三角洲總督科曼特的仙人掌家徽……吉爾伯特和丹尼爾的心情頓時在這一瞬間落到了谷底——印加軍統帥已經抵達戰場,新一輪的總攻很可能即將發起!

  而這一回,恐怕就不會像先前那批無組織無紀律無軍械的暴徒們一樣容易對付了。

  ……………………

  迎風站在始建于耐色瑞爾帝國統治時期的古老炮臺上,看著麾下戰士忙忙碌碌地搬運尸體、檢查繳獲、押送俘虜,科曼特將軍不由得躊躇滿志,內心中充斥著無限的豪情。

  短暫的一年之前,他還只是沙漠邊沿一個破落小鎮的窮領主,成天為了如何讓營養不良的兒女多吃上幾頓肉食而發愁。而到了現在,他卻統治著這片大陸上最肥沃、最富庶的土地,以及上千萬的人口。

  抬頭朝海邊方向遙遙望去,精靈軍殘留在他這塊地盤上的最后一枚釘子,似乎被拔出來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可惜了,如此繁華富庶的城市,偏偏還得和耐色瑞爾人分享,別看現在兩家還算是盟友,其實那些家伙同樣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有些惋惜地咂咂嘴,原本愉悅的心情也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陰霾。

  作為一名受過相當程度教育的傳統貴族,以及與精靈軍鏖戰半生的軍事首領,科曼特對于精靈殖民者如何侵占馬茲卡大陸的過程絕對是印象深刻:先是以通商貿易為借口,在海邊興建商館;接著為了“保護”商館,又修筑起了要塞堡壘;等到要塞落成,戰艦和軍隊就會陸續入駐;還會在駐地附近以維持治安為名,招募和訓練本地士兵;到了最后,就是徹底撕下虛偽的假面具,發動赤裸裸的侵略戰爭……

  在準備期間,殖民者往往會將自己裝扮成一副“愛好和平”的模樣。以金錢賄賂、收買瓦解和脅迫刺殺等手段,分化和麻痹本地的原住民,甚至不惜放下身段,以臣屬的身份繳巨額貢金。但是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之后,溫情脈脈的錢袋策略就會被突然畫上一個休止符,而血淋淋的刺刀策略則就要開始了!

  不僅僅是精靈,從海外入侵馬茲卡大陸的各路殖民者,用的都是這樣差不多的套路。即使是當年耐色瑞爾帝國強行“租借”通貝斯港之時,手段也不見得有多么光明磊落。只不過這些家伙要么時運不濟,要么實力不夠,很快都一個個被精靈趕了出去,沒有取得特別大的進展,也沒有對土著人那般造孽而已。

  但他們從本質上講都是同一類家伙:奸商、強盜和潛在威脅……眼看著好不容易剛剛趕跑了一只餓虎,接著卻又得主動迎進來一匹豺狼,而且狼窩還在自己的家門口,科曼特將軍的心中別提有多膩味了。

  不過,他同樣也很清楚,對于他們這些既無海軍力量,又無航海傳統,也沒有造船能力的高原居民來說,將重要的出海口托付給居心叵測的盟國,雖然代價沉重,但也能為這個新誕生的虛弱霸權撐起了一頂海防保護傘,在某種程度上避開精靈艦隊無休止的劫掠與騷擾——當今的這個時代,真正有本事與精靈艦隊角逐大海的,也唯有耐色瑞爾帝國而已。

  無奈這位科曼特將軍的器量多少有些狹隘,尤其是不肯吃虧做白工。他明明知道無論是剛剛歸屬自己的新領地,還是特庫姆塞陛下新近征服的龐大帝國,都一樣離不開與耐色瑞爾的聯盟。但依舊在聯合作戰協議的條款上斤斤計較,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差一點把盟軍逼走——要不是巨熊軍團在國內也是一種無家可歸的凄慘境地,說不定菲里就真的率軍回國了。

  當然,此刻的科曼特就算知道了內情,也絕對不會有哪怕一絲的后悔——沒看見往日里威風八面的精靈軍已經徹底墮落成了紙老虎,就連本地那些剛放下鋤頭鐮刀的農夫,照樣能把他們揍得一觸即潰嗎?既然對手如此撲街,那么來分享功勞、榮耀和戰利品的“盟友”還是越少越好……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先將通貝斯港徹底搬成一座空城,然后再讓耐色瑞爾人來收拾爛攤子了。

  此刻,在炮臺外面,科曼特將軍的腳下,正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由于受到勝利消息的刺激,幾乎是無窮無盡的人流沿著幾個已經被打開的突破口,源源不斷王通貝斯港涌來。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世代居住于附近鄉村的阿茲特克土著,幾天之前還只是淳樸勤勞的普通農民。但是在部落長老的“大義”驅使下,懷著進程撈“洋落”的美好愿望,他們紛紛趁著農閑時節,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亂哄哄地朝著同一個目的地奮力沖刺。從科曼特將軍所在的位置放眼望去,視野中盡是人頭攢動,完全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仿佛整個三角洲的居民都涌過來趕集似的。

  由于事先毫無組織和計劃,所以這些家伙在穿著打扮方面五花八門,不乏光著膀子展示肌肉的。而手里的家伙同樣也是五花八門,什么斧頭砍刀、彈弓鐵錘、棍棒板磚的基本上是樣樣都有,偶爾還有一些古董級別的老式火槍夾雜其中。至于那些大小首領,則通常拿著阿茲特克人的傳統武器——裝飾華麗的狼牙棒,并且在臉上描畫了兇神惡煞的猙獰花紋。

  為了給麾下這些烏合之眾中的烏合之眾鼓舞斗志,他們時不時在隊伍中高高舉起棒子,把種種激動人心的口號喊得震天響。

  然而,比較殺風景的是,不管這些暴徒或者說義軍的口號喊得多么響亮,肩膀上卻幾乎無一例外地背著大麻袋或者大籮筐,怎么看都不像是去打仗,倒仿佛是準備到哪兒去拾荒……

  報名人數好少啊,大家都沒興趣在下一卷跑跑龍套嗎?恩,或許還不止龍套呢!

  天皇的名號一時想不好,總之不能照搬歷史,讀者們覺得哪兩個字比較有喜劇感?另外是男天皇好還是女天皇好?

  對于這些仿佛趕集一般,名為“助戰”,實為發財的本地土著,科曼特將軍是很看不上眼的。

  根據他多年的經驗,在真正的戰場上,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好。真正到了打仗的時候,一千精兵往往比一萬烏合之眾要有用的多。在軍中夾帶上一大幫混飯吃的家伙,除了能造造聲勢之外實在是沒啥好處,反倒會白白浪費軍糧和補給,嚴重增加后勤負擔。并且在潰敗的時候,弄不好還會將己方陣線迅速沖散,造成更加慘重的損失。

  不過,既然不用自己負擔糧草軍械,也不需要麾下勇士替他們打頭陣。有這些人去當炮灰倒也不錯……科曼特將軍心情愉快地手舉望遠鏡,看著這些人在通貝斯港空蕩蕩的近郊燒殺搶掠得差不多之后,終于慢慢地又一次聚攏起來,開始像潮水一般蜂涌著朝市區內灌了進去,而且規模比上一次還要龐大許多。

  當人流向前緩緩推進的同時,一條條火龍和煙柱也在不斷地延伸。無數座房屋被縱火點燃,無數家商鋪被強行砸開。沒能及時從街上逃離的人轉瞬之間就被淹沒,而許多躲在家中發抖的市民,也被暴徒們踹開大門拖了出來,男人通常立即就被砍頭,女人則是被活活凌虐而死。其中,越是富麗堂皇的宅子,遭遇的慘禍就越是厲害,從門口到庭院再到地窖,到處都是走避不及被亂刀砍死的尸體。幾個精致奢華的精靈聚居區,命運往往尤為凄慘,基本上是整片地淹沒在了火海之后,縮在里面的家伙即使有幸逃出來,也會被暴徒們一擁而上揍上半死,再丟回熊熊燃燒的火堆中。

  那些手里有件像樣兵器的家伙,在這種狂亂慘厲的環境下往往能捷足先登,搶在同伙前面殺進宅院,先一步瓜分最好的戰利品。有的人先是為了搶銀子而丟了銅錢,接著又為了搶黃金而丟了銀子,最后為了爭奪寶石和珍珠,連黃金都扔了。至于各種各樣的布匹綢緞,衣服家當,干脆被成堆成堆地丟出門外,任憑其他人哄搶。而后來加入的那些缺乏武器的土著人,顯然是窮到了極點,不僅是容易攜帶的金銀細軟,還有戰亂中最需要的糧食油鹽,甚至就連粗笨家具都有人在往背后的籮筐里裝。

  隨著時間的推移,進城的龐大人流逐漸從洪水化作一道道涓涓細流,沿著一條條大街小巷流散開去。不少原本就在城里的流氓和貧民也趁機混了進來,用煤灰油泥胡亂往身上涂一點鬼畫符,就跟在施暴的土著隊伍后面左沖右突,四處打家劫舍。

  而那些本地酋長貴人的親信衛兵,則在各處的暴徒行列中起著先鋒骨干作用,四處放火燒房子,稍有抵抗則用刺刀、子彈和狼牙棒開路,趕得市民們拖兒帶女在街頭亂跑亂嚷。一時間天空中濃煙滾滾,地面上哭喊聲四起,整個兒一副地獄般的景象。

  不過,當這些狂亂的暴徒接近市中心的時候,他們終于遭遇到了守軍有組織的頑強抵抗,在每一處人流的前方,都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和此起彼伏爆炸。由于兵力實在不足,地形也不利,最后的幾千名精靈軍被迫放棄了難以防守的半個城市,任憑暴民肆虐縱橫,轉而以堅固的中央城堡為核心,依托幾處緊急修筑的街壘,力圖保住海邊那些街區的完整。

  滿城的煙霧火光之中,紅了眼的土著暴徒嗷嗷怪叫著,沖向那些由家具和破爛拼湊起來的簡陋街壘,不要命地發動了浪潮般一波接一波的猛烈進攻。而為數有限的精靈軍則仿佛潑水般的放著排槍,眨眼間就讓街道上堆滿了尸體,陰溝中流淌著血污。片刻之后,港灣中的精靈戰艦也及時打出了成排的開花彈。這些四處飛散的破片對蜷縮在工事中的士兵很難造成傷害,但是對于那些聚集在大街上無遮無攔的土著暴徒,卻絕對是噩夢一般的存在,每一聲爆炸都能造就出一場恐怖的血肉之雨,將殘肢碎骨撒得到處都是。

  血與火的交織,鐵與肉的沖撞。生與死的輪回,勇氣與經驗的較量。

  和前一次攻擊一樣,土著暴民雖然人多勢眾、聲勢驚天,但畢竟只是一群無組織無紀律的烏合之眾。主要的心思都放在搶掠上,戰斗意志并沒有看上去那么狂熱。在遭受到守軍的迎頭痛擊之后,便仿佛撞上礁石的海浪一般,開始朝各個方向徐徐退卻——畢竟已經有半個城市到手了,盡管已經被先來的人搶過一遍。但只要再仔細梳理梳理,多少還是能搜羅出一些好東西……總之沒必要用自己的命去硬磕!

  于是,以精靈軍的街壘和大片大片的尸體隊為界限,整座城市被一分為二。朝內陸延伸的南部城區黑煙滾滾,火光直透云霄,不時有被烈火燒穿的房屋樓宇轟然倒塌,毀滅的命運基本上已經注定。而靠近海邊的北部城區則仍然在竭力苦苦支撐,凡是稍微空曠一點的地方,都擠滿了大群大群仿佛驚弓之鳥一般的狼狽難民,望著空蕩蕩的碼頭面如死灰。絕望的哭喊聲一時間驚天動地。

  看到戰場上出現了僵持局面,科曼特將軍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但隨即很快又變得輕松起來——對于他這個新來的征服者而言,三角洲地區的這些暴徒和部落民兵,同樣是相當危險的不穩定因素,打起仗來百無一用才是好事,如果他們的戰斗力太強悍了,反倒是會在未來給統治者增添許多煩惱。

  左右都是些禍害,正好死光了拉倒,省得日后麻煩……這才是科曼特心中的真正想法。

  看到市區的景象逐漸被煙霧遮蔽,科曼特將軍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將望遠鏡調轉過一個方向,在距離市區的血火地獄不遠的地方,同樣進行著一場相當激烈的戰斗,而且技術含量遠在市區的混戰之上——他真正引以為心腹的兩萬多軍隊,正在對外圍防線上殘余的精靈軍進行兩面夾擊,以各座炮臺為爭奪焦點,展開了一場場極為慘烈的廝殺。

  盡管身邊的各種防御工事,對于背后殺來的敵人都幾乎起不到什么作用,而笨重的要塞炮也無法在不拆毀建筑的前提下,作出180度的大回轉。但防線上的精靈軍依舊有相當一部分在拼死防守,其中尤以那些純種精靈和半精靈士兵為甚——鑒于前不久雙方之間慘烈的屠殺和報復性屠殺,他們心知土著人對精靈的刻骨仇恨已經無法化解,與其落入敵手,被虐待得生不如死,還不如轟轟烈烈地倒在戰場上。

  因此,印加軍用重炮轟塌了營壘和柵欄,他們就鉆進地道與壕溝繼續打冷槍;固定在工事上的火炮掉轉不過來,就趕制出古老的投石機拋擲炮彈與炸藥包;有限的彈藥儲備在激戰中消耗殆盡,就吶喊著沖出隱蔽處和對手拼刺刀;等到一切手段用盡,敵人如潮水般涌進據點,他們索性點燃火藥庫同歸于盡……真正是戰斗到了流干最后一滴血,一點也沒有辜負這支軍隊曾經縱橫四海的赫赫威名。

  遺憾的是,這些勇敢者的奮戰,注定只能是一場徒勞,這不僅是因為雙方的實力對比已經毫無懸念可言。更重要的問題在于,英雄與叛徒總是相伴共生——與某些勇士的殊死搏殺相反,很多非精靈血統的士兵不但一槍未放就把印加軍迎進陣地,而且還很有默契地紛紛在投降前夕倒打一耙,以打黑槍或者捅冷刀的方式,搶先干掉了身邊的精靈或者半精靈同僚,接管了軍械庫和糧倉,作為洗清自己的一份投名狀……

  這不但讓一座座堡壘從內部被攻破,也在那些仍然堅持抵抗的部隊中間留下了彼此猜疑的嫌隙,再不能做到團結一致,同心拒敵。因此,盡管雙方在作戰兵力方面并不是特別懸殊,但精靈軍的崩潰速度卻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兩軍僅僅正式交火了不到三個小時,進攻的印加軍就基本上只剩下了打掃戰場的工作。

  而眼前這一幕幕忠誠與背叛、大義與自私、悲劇與鬧劇的導演者,眼下就站在自己的身邊……想到這里,科曼特將軍一時間再也無心觀察戰況,忍不住放下了望遠鏡,微微側過身子,以一種復雜而微妙的眼神,悄悄打量起了身旁這位不請自來的“國際友人”。

  從外表上看,頭戴黑色寬沿帽,身穿土黃色風衣,腳上套著長筒皮靴的青年旅行者,貌似沒什么特殊的地方,但要是再聯系上陽光燦爛,熱浪灼人的背景環境,就會顯得非常之怪異了——這里可不是什么乍暖還寒的溫帶國度,而是只要有陽光和沙子就能烤熟雞蛋的熱帶赤道!在大太陽底下穿上這么一身厚厚實實的行頭,簡直和綁到火刑架子上燒烤沒什么兩樣!

  但是這個家伙偏偏就若無其事的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不但沒有中暑暈厥,而且額頭上連一絲汗水的痕跡都沒有……僅此一點,就足以證明他不是普通人。

  事實上,他確實不是普通人,甚至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一只變化成人類形狀,長期潛伏于凡間活動的惡魔——無限深淵中首屈一指的強大魔王,“最像魔鬼的惡魔”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得力部下,“第二像魔鬼的惡魔”,以偉大的“推倒女神”理想而聞名的歐凱將軍。

  以上就是科曼特將軍原本對這位“國際友人”的基本印象,在總體感覺上,除了身份差異之外,似乎和那些來到馬茲卡大陸“淘金”的異國冒險家沒什么不同:一樣的野心勃勃,一樣的貪婪虛偽,一樣的惟恐世道不亂,也一樣的實力微弱——從第一次出現在印加人起義軍面前,直到去年年底的正式結盟為止,歐凱將軍身邊的得力部下似乎一直都沒有超過二十個,而正牌惡魔更是只有他一個光桿司令,其他的都是被雇傭來搖旗子混飯吃的本地臨時工,頂多只能詐唬一下不知底細的陌生人。真要論起勢力大小,別說和各國的殖民武裝相提并論,怕是比一些走私商隊和外國“探險隊”還要不如。

  但是,在經歷了庫斯科城的奇跡或者說災難之后,科曼特將軍的想法也開始發生了相應的轉變。

  尤其是當他在今天親眼目睹了歐凱將軍的“現場表演”之后,更是對歐凱將軍和他背后那個組織的強大顛覆、破壞與諜報能力感到極度震驚——正是歐凱將軍在戰前主動找上門來,告訴了他有關精靈軍亂搞整風甄別運動,前沿防線暫時出現空洞的重要情報,而且在時間上掐得絲毫不差;也正是歐凱將軍布置了針對郊外各據點守軍的策反活動,讓他以極其輕微的代價殲滅了這支規模不小的敵軍……尤其精靈軍陣地上那些對進攻方威脅最大的巨型鐵魔像,由于歐凱將軍親自帶人布置的大批袖珍型魔法干擾裝置,竟然在交戰前就成了一堆堆動彈不得的廢鐵,連一次反沖鋒都沒有發動,便統統成了戰利品……

  盡管精靈軍在歷次慘敗之后,已經沒有多少優秀的魔法師,在魔法對戰能力和應用能力方面估計都很糟糕,談不上特別難對付。但是,能夠在遠離根據地的馬茲卡大陸一下子拉出那么多法術使用者,在剛剛組建的精靈軍部隊里面火速安插進去那么多內奸,歐凱將軍背后那個組織的勢力之龐大,由此可見一斑。

  而且,和耐色瑞爾帝國援軍那艘耀眼奪目的巨型浮空戰艦不同,歐凱將軍的實力多半藏身于陰影這中。很少顯山露水,但是僅僅憑借他在近期兩次大行動中所顯露出的冰山一角,就足以讓任何人感到驚駭與恐懼……科曼特將軍不由得暗自懷疑,歐凱擺在明面上的那支破爛流丟的流浪漢大軍,恐怕不僅是他從盟友與上司手中騙取糧餉的籌碼,也是一種用來消除盟軍疑慮和戒備的障眼法……

  假以時日,這股潛藏在暗處的勢力,說不定會成遠比精靈殖民者更加可怕的敵人。其威脅程度,恐怕還遠在看似威風凜凜,實則中看不中用的耐色瑞爾人之上……看來,即使成功趕走了精靈們,自己這些人的前途依舊是危機四伏……科曼特將軍不無憂慮地如此想道,同時望向歐凱將軍的眼光也更微妙了。

  “……看起來,這次戰役已經不會有什么懸念了。我軍的死傷數目。到現在似乎還不足一百人呢!”

  沉吟片刻,科曼特將軍忍不住首先打破了沉默,“這都要感謝您的大力協助啊,可敬的歐凱將軍。”

  “科曼特閣下不必客氣,這都是我們作為盟友所應該辦到的。”

  見對方湊過來搭話,歐凱轉身從炮臺的垛口上跳下來,滿臉都是爽朗的微笑,“前一階段未能及時足量的提供軍火,就讓在下感到很歉疚了。如果再不能多少為貴軍做些事。等到日后戰爭結束了,我也實在是沒有臉面站在勝利者的一邊啊!”

  “歐凱將軍真是太謙遜了,您一直以來為我們提供的巨大幫助,可是絕對要比區區幾批軍火有用的多。先不提成績輝煌的諜報與策反工作,就連有針對性地施展出干擾法術,阻塞精靈軍各部分之間的魔法通訊,也不是我們自己可以做到的。再說,您剛才還不是給我送來了一批急需的重磅炮彈?要不然,僅僅靠著炮臺里的庫存,平均每門炮還攤不上三發,拖到現在這會兒,怕是早就啞火了。”

  隨著交談的展開,科曼特將軍迅速把那一份疑慮和陰霾埋藏進了心底里,然后也咧嘴微笑起來,滿口都是感激和贊譽之詞,“不過,說起軍火,我倒是有些疑問。”他伸手在光滑的青銅炮管上拍了拍,又看了看炮臺后面堆積成小山的炮彈和發射藥包,貌似不經意地隨口說道。“布置在各座炮臺里的要塞炮,基本上都是精靈們最近剛生產出來的15又1/4磅型號,哪怕搜遍整個世界,恐怕也只有這種火炮的設計標準會如此古怪……不知閣下是從哪里弄來的合口徑彈藥?”

  “這個很容易的啊!”歐凱將軍臉上的笑容還是那么的燦爛,“只要花大價錢賄賂通貝斯港的軍需官,然后直接從精靈軍的彈藥庫里搬就是了。”

  “什么!!!”科曼特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精靈軍居然把炮彈賣給你們,用來殺死自己?!這是何等的腦殘……呃,不,是喪心病狂啊!”

  “那又怎么樣呢?”歐凱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天底下的清官有各種類型,但是貪官卻都是大同小異。除了少數有賊心沒賊膽,畏畏縮縮的半吊子,就是利欲熏心的瘋狂財迷。眼睛里除了私利還是私利。只要價錢合適,他們甚至不介意朝對手出售吊死自己的繩子,更別說幾發炮彈了……為了這么點貨色。我可是花了每發炮彈一磅黃金的天價啊!恩,還有就是在城破之后替他們找您說情。”

  “不可思議,實在是不可思議。”科曼特還是連連搖頭,“大敵當前,兵臨絕境,國運飄搖,精靈王國的殖民地官吏居然還在為了幾個錢而胡作非為,這簡直就是找死!他們難道就不清楚,一旦我軍攻克通貝斯港,縱使看在耐色瑞爾盟友的面子上,沒有血腥屠城,也不可能給這些殖民當局的走狗什么好臉色看,更不可能保留他們的職位。頂多只會設置幾個維持會長之類的職位。從他們中間挑選一些傀儡,暫且過渡一下。而且,維持會長也不會長久地存在下去,等到局勢穩定之后,多半還是會被一腳踢開。”

  “您的說法沒有錯,不過卻是建立在通貝斯港還能守住的基礎上。”歐凱淡淡一笑,對著科曼特從容地一條條解釋起來,“通貝斯港的殖民地官吏可不這么想,守衛這座城市的精靈軍確實有數萬之多,但憑借著這些家伙才摸了十幾天槍桿的廢柴素質,和一大半人都在策劃著如何干掉上司搶船逃跑的撲街士氣,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夠堅持到援軍抵達的樣子。”

  “更何況,就算薜佛拉斯教會的援軍提前趕到了,并且順利擊潰貴軍。他們同樣也保不住現有的一切——這些家伙基本上都是在薜佛拉斯教會當政時期上任的,盡管前些時候很識時務地朝精靈女王投誠了,但畢竟和保王黨的家伙沒什么交情,一時間被弄得是爹不疼娘不愛,在危急關頭很難得到女王的庇護。

  相反,卷土重來的薜佛拉斯教會,卻不見得會放過這些沒有主心骨的墻頭草——對待他們這些辜負組織恩惠的‘叛徒’,罷官革職還是輕的,弄不好甚至會被樹立成殺雞儆猴的標靶,抄家滅族以充實金庫……鑒于薜佛拉斯教會近來窮困潦倒的現狀,發生這種事情的風險概率,絕對不會低于一半!”

  “此外,還有同樣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往日里大肆貪墨軍需的罪狀已經暴露了……事實上,就憑他們把防御工事修成最典型的危房和爛尾樓,并且在市場上公然兜售軍糧和軍裝的囂張行徑,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歐凱搖頭嘆息道,“僅僅是因為各個部門都從根子上爛透了,貿然清查必定導致政府艦隊癱瘓,甚至逼迫出新一輪的兵變叛亂,精靈女王才會暫時隱忍下來。只要局勢稍微一穩定,就是拿這些貪官污吏開刀問罪,以平息軍憤民怨的時候了!”

  “可是,通貝斯港的貪官污吏們也不是傻瓜,而是同樣看清楚了這一點,并且積極嘗試著自救。目前,他們認為自己大致上只剩了兩條活路,要么索性棄職潛逃,找個偏僻的地方當寓公;要么倒戈易幟,暫且賣身投靠貴軍——當然,選擇這條路的家伙相當少——這兩條路,前者需要大量的錢,而后者最起碼需要對貴軍做出一定貢獻……將通貝斯港的防務力量折騰得一塌糊涂,不就是最好的貢獻嗎?”

  “而且,還能趁著這個最后的機會中中飽私囊,大撈一把……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啊!”

  科曼特將軍微微搖晃著腦袋,苦笑著接了下去,“我基本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們不但是一幫前方吃緊,后方緊吃的超級蛀蟲,還是一伙毫無忠誠之心,隨時可能反咬主人一口的陰險毒蛇……唉,算了,反正日后即便是出了什么問題,也應該是先讓我們的耐色瑞爾盟友去頭疼……你有他們的消息嗎?”

  “祥瑞號應該已經到達了預定登陸場,不過卸下兵員和裝備估計還需要不少時間。

  如果他們全力趕路的話,大概能夠在黃昏前趕到戰場。但是,也不排除他們在海灘邊扎營休整的可能……”

  歐凱從風衣口袋里摸出懷表,略微瞟了一眼,又默默估算了一下時間,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您應當是知道的,他們那種部隊……紀律比較松弛。”

  “是啊,照這種情況看來,尊敬的菲里·泰勒上校和那兩位威風八面的大奧術師,是來不及趕上最后一戰了……不過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哼哼,反正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勞動那些嬌生慣養的少爺兵!”

  科曼特將軍不無得意地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此刻,夾擊精靈軍前沿防線的戰斗,已經宣告徹底結束。在他面前的曠野上,先前被分散開來攻打郊外各處殘余據點的部隊。已經又一次重新集結起來,朝著通貝斯港市區的方向,逐漸展開了龐大的攻擊陣勢:一萬三千名步兵、兩千名騎兵、三百門野戰火炮,還有二十頭剛剛繳獲的戰象被排列在隊伍前方,預備用來開路打頭陣——由于印加軍嚴重缺乏魔法師的關系,從精靈軍據點繳獲的那些巨型鐵魔像,只能繼續堆在瓦礫之間等著生銹。但是,能夠駕馭大象沖鋒的優秀馭手,在這片茂盛的熱帶雨林當中,卻多得比比皆是……

  即使能夠得到海軍艦隊的火力支援,市區內那早已筋疲力盡、軍心渙散的數千精靈軍,依然絕對無法抵擋住這么多正規部隊的進攻……根據科曼特將軍手下那些參謀的樂觀估計,己方將在兩小時內摧毀城內的街壘防線,最遲在第二天黎明之前,就能基本結束戰斗。

  “看起來,這邊已經沒有多少我能夠做的事情了,我現在似乎更應該去尋找一下耐色瑞爾援軍的蹤跡,看看他們是否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告辭了,尊敬的科曼特閣下。我在這里套用一句東方人的老話,祝閣下武運長久!”

  “謝謝,也祝福您武運長久,歐凱將軍。”

  聽完印加軍參謀官們熱情洋溢的前景分析,歐凱將軍神態優雅地摘下帽子,朝科曼特躬身行了一禮,然后很隨意地找了個理由,就帶著一干部下從炮臺內魚貫而出,似乎是為了很識趣地不跟盟友爭搶功勞與榮耀。而科曼特將軍也在揮手告別之后,又繼續把全部精力投入了緊鑼密鼓的排兵布陣之中。

  因此,他理所當然地完全沒有留意到,幾分鐘后發生在附近某個僻靜角落的隱秘對話。

  “……那幾個地方都做過偽裝了吧?能確定沒被看穿嗎?”

  “……請長官放心,剛才我們已經按照耐色瑞爾帝國制假販子的慣用手法,用紙板和沙土小心掩飾過了。就連魔法偵察都很難看破,更何況,在這些淺薄無知的蠻子里面,也不會有什么像樣的建筑工程師。”

  “呼,那就好,我等著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當然,計劃成功之后的賞賜,也絕對會豐厚到讓你們難以想象。”

  被稱為長官的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然后面帶譏諷地微笑起來。

  “呵呵,終于可以說永別了,某個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自大傻瓜!”

  熾熱的陽光烤得人幾乎要全身冒煙;粘稠的空氣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涼爽的微風;滾燙的熱浪從路面上蒸騰而起,簡直能把踏在上面的鞋底燒穿……站在植被茂密的曠野間極目眺望,遠近萬物似乎都被籠罩在了極度明亮的焦灼光輝下,刺得人怎么也睜不開眼睛。

  望著四周那些東倒西歪半死不活的士兵,以及被胡亂拋撒了一地的軍械輜重,可憐的菲里一時間只覺得陣陣天旋地轉,欲哭無淚,渾身脫力。簡直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他的巨熊軍團甚至還沒有抵達戰場,就已經被熱帶旱季的炎炎烈日給打得全軍覆沒。

  “……截止到目前為止,已有兩名軍官、七名士兵中暑死亡;十名軍官、一百七十五名士兵中暑昏迷;超過九百名官兵掉隊或失蹤,各種裝備物資都被沿路拋棄,野戰炮兵目前仍舊陷在泥濘的河灘中,寸步難行,很可能無法參戰。鑒于這種惡劣的情況,全體官兵一致要求停止行軍,就地休整。如不顧其性命而強行驅使的話,恐有當場嘩變的危險……”

  目前正呈現出偽蘿莉形態的紅袍法師費頓,用雙手拄著一桿滿是塵土的軍旗,歪歪倒倒地蹭到菲里身邊,一邊喘息著像狗一樣吐出粉嫩的小舌頭,一邊仍在盡力履行自己作為步兵指揮官的職責,向滿頭霧水的長官匯報著部隊的現狀,“……更糟糕的是,有一些熱昏了頭的家伙沿路拋棄了自己的槍械、彈藥和干糧,只剩了腰帶上掛著的水壺。而相當一部分黑暗精靈女戰士似乎已經被曬得神志不清,居然脫光了衣服褲子在陽光下集體裸奔,結果引發了大騷動……為了防止貴重的軍械物資被過路的本地土著人揀走,我不得不派出目前唯一還能行動的東瀛武士團,讓他們沿著原路返回,把失落的東西和掉隊的士兵收羅起來……總體來說,在這個距離通貝斯港市區還有至少二十里路的地方,我軍不但已經基本失去了戰斗力,而且連繼續行軍的能力都沒有了。”

  費頓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平淡地說出了這個令人極度沮喪的結論,“另外,我們身邊眼下缺乏彈藥,缺乏糧秣,沒有帳篷,甚至連用來挖戰壕和掩體的工具都沒有攜帶。假如在這個敵我難辨的混亂地區露天宿營,恐怕會非常危險——由于近日來反復屠殺、襲擊和火并的刺激,這一帶的土著部落已經差不多殺紅了眼睛,幾乎什么人都敢襲擊,據說就連印加軍的后勤輜重隊也一樣被打劫過好幾回——不過,如果我們在這里休息到黃昏,再順著原路慢慢往回走的話,雖然絕對是趕不上祥瑞號食堂的晚飯了,但至少還能趕得上吃夜宵。”

  “……難道我們就這么一事無成地空著手回去,然后眼巴巴地等著聽印加軍攻取通貝斯港的捷報?”

  聽完費頓的合理化建議,菲里頓時感覺更加郁悶了,但偏偏又對此無可奈何,只好繼續放低身段,用商量的語氣和費頓進行探討,“你看,即使讓全軍出擊不怎么現實,那么能不能想辦法組織一支小規模的精銳部隊,再加一把勁脫離大隊強行軍,爭取在一切結束之前趕到戰場……縱然不敢奢望取得怎樣輝煌奪目的戰績,至少也得讓咱們的熊頭內褲旗在戰場上亮亮相吧!”

  “可問題在于,這種亮相的代價未免也太沉重了!”紅袍法師費頓搖頭嘆息道,“麻麻里河的入海口被水雷和浮動炮臺封鎖,祥瑞號暫時還無法直接轟擊通貝斯港的敵軍陣地,給攻城作戰提供火力支援。而我們的重裝備目前還癱在后面的路上,短時間內根本挪不了窩。純粹的輕裝步兵即使上去了,也只能在巷戰里做炮灰……在這片危機四伏的陌生土地上,我軍很難補充到可靠的兵員,每一條人命都金貴著呢!再說,你又打算讓誰上去做消耗品呢?”

  菲里一時間啞口無言,在目前的巨熊軍團里,唯一還比較有活力的,恐怕就剩下那些繼承了去死去死團光榮傳統的黑島家武士了。但這些轉戰全球多年的基佬們雖然吃苦耐勞,不畏嚴冬酷暑,畢竟只是為了錢而打仗的雇傭兵,而且眼下已經撈飽了錢,正歸心似箭,純粹是為了搭船回國才暫時投入自己麾下。要求他們多做點苦活累活臟活是沒問題,打打順風仗也還不錯,收拾戰利品更是積極。但要是想讓他們不惜身家性命,打一場血肉魔防般慘烈的城市巷戰……基本上絕對是要消極怠工,或者說積極罷工的。

  至于其他部隊的狀況……由于事先沒有準備多少防暑藥品,再加上軍團成員本身的素質問題,別說什么再加一把勁了,根本就是撲街撲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

  菲里在出征前夕從新耐色瑞爾殖民地各州招募來的雜牌火槍手,原本就有一大半是嬌生慣養的少爺兵,完全是黃金夢沖昏了頭腦,才會稀里糊涂地上了他的賊船。這些家伙除了槍法還算湊合,其他的基本上一無是處,身體素質相當糟糕,而且在成軍之后也沒怎么進行體能訓練,特別是長途行軍的科目最為欠缺——在航海途中,實在是沒有空間練長跑。畢竟,讓一大幫人在狹窄的艙道間橫沖直撞,怎么看都像是有意要制造出事故和傷亡;等到進入了印加人的地盤之后,則是沒有時間練長跑,因為大家不是忙著修船補漏,就是全心全意地撲在了兜售私貨和收購土特產的重要工作上;最后,當印加軍大舉殺下高原,而祥瑞號上的各種貨物也基本清倉之后,則是天氣不適合練長跑——成天成夜的暴雨連綿,各地疫病四起,連印加軍都為了防備感冒而完全停止操練,而巨熊軍團的廢柴雜牌們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在此次烈日下的艱苦行軍過程中,四百名殖民地火槍手很可恥地帶頭趴下了,從河灘邊開始就亂糟糟地散了一路。至于能夠堅持著一直跑到最后的家伙,怕是連十個都沒有。

  自從倒霉熊大隊解散以來,一直作為中堅主力的一千七百名卓爾精靈女戰士,這一回的表現也相當糟糕。但這并不能責怪她們身嬌體弱,而是天性使然——讓上萬年來習慣于居住在終年恒溫、黯淡無光的地底洞穴,生性厭惡陽光,并且體溫調節能力大幅度退化的黑暗精靈,頂著熱帶地區的毒辣烈日長途跋涉,本來就是一件非常腦殘的事情。她們能夠堅持到現在,居然還能有大約一半的成員沒在中途掉隊,就已經可以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了。

  前不久剛剛在西部高原上招募的一千名土著長矛手,眼下同樣是累得跟死狗一樣直吐舌頭,一口氣喘得仿佛在拉風箱。這些來自于雪域高原的印加部落勇士,恐怕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過故鄉的大雪山,因此要比軍團中的其他成員更加難以適應炎熱氣候,全靠著心頭一股韌勁才堅持了這么久……可也已經到極限了。

  那些最近才偶然解救出來的帝國軍戰俘們,倒是表現得還算爭氣。盡管在遭受了精靈軍的長期虐待和高強度勞動,普遍都有營養不良的現象,體質大多比較虛弱,并且暫時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但為了在新集體內證明自己,他們個個咬緊了牙關,不堅持到虛脫決不掉隊,完全沒有給耐色瑞爾帝國陸軍丟臉……然而,他們不顧身體勉強硬撐的結果,就是一旦倒下便會出現最可怕的后果——截止到目前為止,因為中暑而死亡的人員,全部都出自于這些前戰俘之中。而中暑昏迷的病好之中,也有超過八成是這些不要命的家伙。到頭來,菲里不得不強制命令他們停下休息,以免造成更多無謂的傷亡。

  不過,在整個軍團中表現最撲街的,還要數老矮人瓦西里指揮的炮兵隊——從下船登陸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至少兩個小時,主力部隊早就跑得沒影了,他卻還沒能把任何一門野戰炮從泥濘的河灘中弄出來,推上干燥結實的地面,并且一直拖到半刻鐘之前才想起來要通知軍團長……焦頭爛額的菲里極度郁悶中。

  至于其他人……由于在岸上找不到桉樹的緣故,大德魯伊維尼先生和他的考拉們不得不全部留守戰艦;而肥巫妖奧沃依舊和往常一樣,“宅”在祥瑞號上裝飾了大量裸體雕塑和春宮畫的輪機艙;蕾貝卡和蕾妮出于吸血鬼與生俱來的本性,都不愿意在如此強烈的陽光下進行戶外活動;狗頭人奸商德金雖然對低價收購土著暴徒們手中的戰利品很有興趣,但卻絕對沒有興趣成為他們的下一個打劫對象。因此這家伙直接在河灘邊用芭蕉葉搭了間鋪子,在艦炮和刺刀的保護之下,和那些剛剛打家劫舍回來的暴徒們討價還價。

  在出發之前,菲里曾經命令船上的兩條巨龍隨軍行動,升空偵察敵情。但是由于銀龍天生喜寒惡熱,雪風小姐眼淚汪汪朝幕后大BOSS蕾貝卡稍微一撒嬌,菲里就只好悻悻地放棄了勞動她的打算。

  而老黑龍福爾摩斯倒是在菲里的一再催促之下,勉強在空中飛了一段時間,但沒過多久便仿佛石頭般直直地墜落下來,至今昏迷不醒,幸好還沒有摔斷脖子——在如此熾熱的陽光下,披著一身最容易吸收熱量的黑皮,在毫無遮蔽的晴空中進行高烈度的全身肌肉運動……簡直就和火刑差不了多少——部隊不但從此失去了空中偵察能力,還得為如何將這么個粗笨家伙拖回去而大傷腦筋。

  “……絕望了,對這支百無一用的廢柴部隊徹底絕望了!”

  扳著指頭算完自己的可憐實力與悲哀處境之后,菲里終于萬分沮喪地承認了現實,放棄了爭奪戰功的妄想。在異常之郁悶地接受了費頓中校的建議之后,他先是忍不住扯著喉嚨高聲吼叫了一嗓子,隨即便和他的部下一樣,一屁股癱倒在了路旁的樹蔭下。

  然而,任何人都沒有想到,也正是因為如此,巨熊軍團才堪堪避開了一場飛來橫禍。

  “嘶——好痛!”

  坐在蚊蟲飛舞的樹蔭下,菲里小心地脫下早已被汗水反復浸透的外褲,用長針挑破大腿內側磨出的成串血泡,一時間疼得呲牙咧嘴,早已干枯龜裂的嘴唇甚至被咬出幾絲血痕。

  好不容易完成這一痛苦的工作,他隨手拍死一只落在胳膊上的花腳蚊子,然后嘆息著仰起脖子,一口氣喝掉了將近半壺水,總算是稍微潤了潤喉嚨,但同時卻又從胃里泛出陣陣惡心的感覺,而頭腦中的暈眩也更加強烈了。

  “唉,似乎有些輕微中暑,長途行軍真是好累啊,哪怕騎著掃帚也是一樣。”

  伸手搖晃著空蕩蕩的水壺,菲里不由得苦笑了起來,但還是強打起精神施展出一個微型水球術,再一次將水壺灌滿。

  可惜今天沒有準備酸梅湯,也沒有記憶雪雨暴、冰風暴和寒冰錐之類的冰凍法術(貌似有些高射炮打蚊子的味道),要不然就能像在另一個世界那樣,舒舒服服地喝幾杯冰飲料解暑了……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又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

  自從菲里穿越到這個世界,.并且投身軍旅以來,差不多已經有兩年半的時間了,算得上是久經鍛煉。再加上許愿術塑造出來的“完美身體”,雖然談不上龍精虎猛,但最起碼已經遠非當初的瘦弱宅男可比。

  問題是,自從上一次戰爭結束之.后,菲里就遠離了硝煙,戰馬和營帳,過上了養尊處優的愜意生活,宅性徹底發作——這一點倒是和高級魔法師的標準形象相當吻合——即便是此次出征馬茲卡大陸,他也照樣整日整夜地窩在狹小舒適的艙房內,能不出來就盡量不動,因此體能退化得非常迅速。如果不是兩位女吸血鬼還在堅持不懈地訓練(或者說調教)這個不爭氣的廢柴,恐怕他已經徹底恢復宅男本色了。

  事實上,菲里在日常生活中一.直是過得非常之沒有地位,時刻都被兩位強悍的女吸血鬼騎在頭上——這不僅是一個比喻,同時也是一樁事實——連帶著在巨熊軍團的官兵們面前,他也缺乏足夠的人氣、威望和信賴,眼下之所以還能比較順暢地指揮得動這些人,除了有一個魔法女神選民的名頭可以用來撐腰之外,就是因為這些家伙實際上比他還要更加廢柴罷了……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悲哀。

  這一次強行軍突擊通貝斯港,家里的兩頭母老虎.難得沒來湊熱鬧,菲里原本是興致勃勃地想要一展身手,在部下面前扭轉自己的不良形象,同時也發泄一下長久以來郁積在心頭的怨氣。可是……他撫摩著被掃帚柄磨得血痕斑斑的大腿,以及滿是黏糊糊的鹽漬的后背,幾乎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和平日里騎掃帚兜風完全不同,沒有一絲涼風的.烈日下,熱浪滾滾的低空中,滿吞吞地跨騎在極不舒適的細竹竿上面,而且還要一連持續幾個小時……這簡直就是一種酷刑——作為全軍統帥,他必須時刻居中指揮調度,同時接受衛隊的嚴密保護,而不能任意地享受極速馳騁的快樂。再加上道路狹窄,前后左右都有許多人在大踏步地竭力奔跑,他這個司令官等于是一直在被大團大團的灰土塵埃籠罩起來……

  不用照鏡子,菲里也清楚自己目前的狀況恐怕.比兵馬俑好不了多少。

  打仗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聽著遠方隱約傳來的隆隆炮聲,他忍不住幽幽地感嘆起來,內心之中萬分憂郁。

  “前方的通貝斯港有幾十萬人正殺得天昏地暗,可閣下這邊倒是很悠閑啊!”

  一扇銀色的傳送門在半空中突然浮現,讓一部分還有力氣的士兵紛紛警覺地端起了槍。幾秒鐘之后,伴隨著調侃的話語,一身厚衣長褲呈現反季節旅行者打扮的歐凱將軍,閑庭信步地從門內邁了出來,然后又緩緩地飄落到地面,“……泰勒上校,您怎么到現在都還磨磨蹭蹭的啊?科曼特先生那邊都快要收工了!”

  辨認清楚來者的身份,菲里悻悻地放下掃帚型魔杖,神色也變得更加灰暗了,“歐凱將軍,我承認您說得沒錯:先是行軍誤期,沒能按時會合;接著又在半路上趴窩,錯過了戰斗。這確實會讓科曼特將軍感到很不高興……可實在是兵不如人,在大太陽底下跑不動遠路,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聽完菲里的解釋,歐凱將軍又繃著臉四下里轉了一圈,發現巨熊軍團的精神面貌確實相當糟糕。這才剛剛停軍休整了幾分鐘,九成以上的人就已經被一陣陣不斷襲來的疲倦所擊倒,樹叢間、草坪上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打鼾聲。剩下那些抽到壞簽負責站崗的家伙,也是一個個有氣無力,拄著火槍眼皮子直打架。

  而且,整個巨熊軍團原本應當擁有七八千的兵力,可眼下呆在這里的才只有三千人都不到……很顯然,其余的那部分士兵在半路上就早已掉隊,凡是能夠跟著大隊堅持跑到這里的家伙,都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很有毅力的積極分子了。

  確認了盟軍真的是力不能支,而非刻意拖延觀望,歐凱將軍的那張臭臉似乎也變得和緩了一些。

  “看來,貴軍實在是不適應熱帶氣候啊……不過,最近的這一陣子,尤其是在今天,通貝斯港附近的氣溫也確實是熱得不太正常,就連本地的土著人都有些吃不消了。”歐凱一邊漫無邊際地東拉西扯,一邊湊到菲里的身邊蹲下,遞上一只銀質的小酒壺,“這是冰鎮的甘蔗甜酒,喝幾口消消暑吧!”

  菲里略微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抬手接過了酒壺,掌中登時便是一片沁透心脾的清涼,仔細一看,打磨光滑的外壁上居然掛滿了細密的露珠。將甜酒輕輕地一口喝下,霎時間,從口腔到腸胃,仿佛有一條冰線貫穿軀體,菲里只覺得渾身的燥熱統統不翼而飛,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了許多。

  “多謝了,這酒確實是很能提神解暑。”他舔舔嘴唇,又仰頭灌了一大口,看看甜酒已經所剩不多,這才戀戀不舍地將酒壺遞還,“難得閣下在這種熱帶地區還準備了冰凍法術,我可是什么都沒準備,就傻呼呼地帶上一大票人跑出來了,結果鬧出了這樣的笑話……”

  “冰凍法術?我今天也沒有記憶過啊?”歐凱將軍表情古怪地眨了眨眼睛,“您也是魔法師,應該清楚我們儲存的法術位都相當有限。在這種動蕩不安的危險地區,全部用來記憶戰斗法術還嫌不夠,哪里能隨便浪費在享樂上……在實際對戰當中,真的是沒有比在赤道附近施放冰凍類法術更愚蠢的事情了——在冬天或者極地雪原戰場上這么做還差不多!”

  “??!”菲里頓時傻眼了,“那您是怎么弄的冰鎮甜酒?”

  “很簡單啊,將酒壺包上濕毛巾,放在陽光下曝曬,毛巾干了要記得再灑水。天上的太陽有多猛,壺里的酒就會有多涼!啊,這種大熱天能喝上一杯冰酒還真是舒服!”

  歐凱將軍不無得意地解釋道,同時抬手舉起銀壺,抿了一小口里面的殘酒,然后夸張地發出一聲滿足的感嘆,“唉,拖著這么一副虛弱不堪的凡人化身,在偏遠落后的蠻荒之地苦打拼了這么多年,好歹也得學會幾招比較實用的生活小技巧,要不然這日子可真是沒法過了!”

  原來是用了蒸發制冷的辦法——液體由液態轉化為氣態需要吸熱。因此,當濕毛巾里的水分在陽光下逐漸蒸發的時候,也會帶走甜酒的部分熱量,產生出制冷的效果。小時侯在夏天用濕毛巾包冰棍防止融化,似乎也是依據了同樣的原理……

  菲里異常懊喪地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身為代表著最優秀文明、最先進技術、最發達生產力的穿越大軍的光榮一員,他不但沒有掌握諸如煉鋼鐵、制水泥、燒玻璃之類最經典的“時空穿越基本功”,只能靠安全套等上不來臺面的小玩意摟錢。甚至就連許多親身體驗過的實用生活小常識,都忘得一干二凈,居然也還要靠“原住民”來提醒——不得不說,自己這個穿越者還做得真是夠失敗的……

  正當他還沉浸在極度憂郁之中的時候,歐凱將軍卻又自顧自地談起了下一個話題,“……我看貴軍的不少人都累得渾身發顫,腿腳抽筋,莫非是一路靠著兩條腿奔跑過來的?怎么沒有搭乘交通工具?”

  “祥瑞號已經喪失了飛行能力,上不了陸地。我又沒本事在船上養一大群馱馬,除了步行以外還能有什么辦法?”菲里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難道還要雇傭一大幫土著人,用轎子一路抬著他們?那可就連傳說中的少爺兵都不如,要變成徹底的廢物老爺兵了!在閣下眼中,巨熊軍團究竟廢柴到了何等程度啊?!”

  “呵呵,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歐凱將軍訕訕地笑道,“只是,我記得你們應該裝備著許多蟑螂造型的怪異鐵魔像。這些東西雖然難看,但運人運貨應當還算不錯。嗯,閣下這次好象也帶了一些鐵蟑螂過來,可是為什么沒有用它們給士兵代步……咦?在那臺鐵蟑螂背上,一團一團黏糊糊的都是些什么東西?”

  裝扮成普通旅行者的惡魔將軍愕然地張大了嘴巴,看到無數個大大小小的面團,正在灑了油的灼熱金屬板表面膨脹、綻開、滋滋作響。幾名身寬體胖的伙夫正拖著疲憊的身體,不時用刺刀將那些面團翻個身,再切一點干肉什么的撒上去。誘人的香味逐漸彌漫開類,引得旁觀的士兵們一個個饞涎欲滴,眼睛和貓頭鷹一般睜得賊亮賊亮,生恐待會兒下手太晚,沒有了自己的份。

  “哦,那是我們的炊事兵在攤玉米餅。這么猛烈的陽光下,根本不用生火挖灶,只要將玉米面和上清水,在黑色的鐵蟑螂背面攤開來,最多五分鐘時間就能把餅燜熟……”

  “……假如我堅持用鐵蟑螂運兵,那么在黑鐵皮上烤的就不是面餅,而是活人屁股了……啊,謝謝。”菲里若無其事地略微仰起身體,從勤務兵手中接過熱乎乎的玉米餅,又細心地抹上一層厚厚的調味醬,這才滿意地塞進嘴里,“嗚,味道似乎還挺香的,閣下也來嘗一個怎么樣,調味料是要酸奶酪還是辣椒醬?”

  “……既然如此,那就來兩個吧,把酸奶酪和辣椒醬都給我抹上!”

  尷尬地沉默了片刻之后,歐凱將軍神情憂郁地耷拉下了腦袋,晃著手低聲答道。

  考慮到十六瓣菊花的紋章,天皇還是選男的吧,就是不知道該當攻還是該當受……或許還是受比較合適,選攻的話就該是長槍徽章了。

  既然天皇已經定下,為了有所區別,幕府將軍就只能正常取向了。畢竟,只有女天皇,沒有女將軍。

  其他設定仍在陸續補完,有誰知道幕府末期的日本人口數量嗎?有沒有三千萬?

  說起來,真正的倒幕戰爭,傷亡和破壞簡直小得不可思議,全部的死亡名單加起來才一萬三千人左右。和太平天國折騰死一億多人簡直沒法比(一戰和二戰加起來也沒死這么多!)。雙方使用的兵力也少得不可思議,四百萬石領地的幕府連兩萬人都動員不起來?!不曉得江戶八萬旗本到哪里去了。

  暴虐的烈日,翻騰的熱浪,清亮的蟬鳴,還有樹蔭下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由于經歷了整整一個上午令人痛苦不堪的強行軍,盡管實際上并沒有走出多少路,但是巨熊軍團的廢柴士兵們依然疲倦到了極點。草草用過簡單的飯食,將隨身干糧消耗一空,又排隊從路邊河渠打來清水痛飲一番之后,他們紛紛找了個陰涼地方酣然入睡,睡不著的也閉目養神,打算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熬到日落,

  然后在夕陽的照耀下返回祥瑞號,在魔法冷氣的吹拂下享用晚飯。

  至于前方的戰事……還是等咱們休息夠了,天氣也涼爽一些了再說吧。反正不管怎么樣,這一次異國之旅已經讓大家撈飽了錢財,也積攢到了不少榮耀和功勛。縱然最終收尾不夠完美,沒有為帝國搞到一塊海外領地,那也只是長官自家的事,而且說不定這樣還更好——發了財自然應該回老家炫耀,或者找個繁華都市花天酒地享樂一番,誰愿意跟你一起窩在這熱死人的鬼地方發霉啊!

  ……不得不說,有位偉人會在晚年認為知識越多越反動,并非完全沒有事實依據:缺乏教育的土包子“愚兵”大多比較淳樸直白,上面說什么就做什么。而那些眼界開闊的家伙,卻往往會有自己的想法——人心一散,隊伍就不好帶了。

  只是,讓一群文盲“愚兵”挺起.刺刀沖鋒陷陣,或許還有一定可行性。但要讓文盲們操作和維護精巧的魔法道具,掌握和理解深奧的魔法原理,在各種復雜的環境下靈活而恰當地進行應用——能做到這種程度的,還有可能是文盲嗎?

  作為這樣一支習性嬌氣兼思想.反動的“聰明”部隊的最高指揮官,菲里對此也是無可奈何。由于過分嬌弱的外貌和“妻管嚴”的窩囊作風,他在軍隊中的威望一直徘徊在及格線附近,什么一呼百應如臂指使根本就是夢想。沒有了兩位大奧術師,尤其是軍團幕后大OSS蕾貝卡的隨行監督,雖然讓他感覺到更加的輕松自在,但也等于是少了一根維護軍令威嚴的定海神針。而脫離了祥瑞號的完善防護,更是讓他感覺自己這些人仿佛成了一只剝了殼的蝸牛——才過了這么半天功夫,就已經快要被活活曬干了。

  因此,他終究還是服從了民意,.放棄了這次準備不足的冒險突擊……無論心中有多么郁悶。

  聽著各種節奏的打鼾聲,聞著腳丫子和垃圾散發.出的腐臭氣息,菲里心情煩躁地用力揮了幾下扇子,但扇出的風既粘稠又濕熱,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涼意,反倒是很快就讓手腕酸得要命。

  而不請自來的惡魔將軍歐凱先生,似乎也被炎熱.折磨得沒有了繼續閑聊的心思,只是背靠樹干無聊地仰首枯坐,怔怔地望著北方沒有一絲云彩的晴朗天空,也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么東西。

  燦爛耀眼的驕陽不斷朝大地散發著光和熱,蒸.烤著夯土和碎石路面;萬里無云的晴朗天空彷佛抹上一層水彩畫涂料,仿佛呈現出某種非現實的色彩;被過度加熱的空氣,讓視野中的景物全都扭曲變形,就連思維似乎也隨之變得遲鈍凝滯,讓人對任何事情都失去了一切興趣——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對于這里的大多數人來說,日落前的幾個小時就將在午睡、發呆和打哈欠中默默流逝。

  然而,意外終究.是會發生的——否則這故事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篤篤,篤篤,篤篤!”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打破了這悠閑午后的寧靜。偵察兵隊長瑞恩斯坦騎著祥瑞號上僅有的一匹白色戰馬,風塵仆仆地穿過全軍各部分的宿營地,徑直朝著軍官們聚集的一棵大樹下沖來。似乎是因為干渴脫水的緣故,這位美男子的臉色顯得很是恍惚,在一連撞翻兩名躲避不及的倒霉士兵之后,突然失去了平衡,從馬鞍上一頭栽倒下來,無力地癱在草叢中呵呵喘氣,卻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瑞恩斯坦,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讓你急成這樣?”

  菲里慢吞吞地踱了過去,大聲追問道。見瑞恩斯坦只是一個勁地直喘氣,他略微猶豫了一下,轉身劈手從歐凱將軍的懷中搶過小酒壺,將殘余的最后一點甘蔗酒統統灌進了偵察兵隊長的嘴巴里,“怎么樣,感覺好一些了嗎?”

  “咳咳,是的,長官。”總算緩過氣來的瑞恩斯坦點了點頭,“我剛剛打探到一則非常重要的情報……”

  “那個,在你開始匯報之前,能不能先回答我的一個問題。”

  菲里扭頭朝瑞恩斯坦奔馳而來的方向上望了望,隨即非常詫異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先前安排和你一起行動的黑島家忍者呢?為什么沒見他們回來?他們不是總喜歡吹噓自己的神行術比騎馬還要快嗎?”

  聽到這個問題,瑞恩斯坦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古怪,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但最后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不是我太挑剔,但黑島家那些外行人訓練出來的所謂‘忍者’,真的實在是太蹩腳,也太死板了。居然會在這種大熱天死抱著一身黑色緊身衣不肯脫掉,結果統統在半路上中暑暈倒。為了不耽擱正事,我只好在路邊找了一個比較陰涼的坑,將他們踢進去涼快涼快……等到這些家伙自然清醒之后,應該會自己順著路走回來的……嗯,大概吧!”偵察兵隊長有些不確定地回答說。

  “……我明白了,你繼續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吧,哪方面的?”菲里強忍住暈眩的沖動,有氣無力地說道——在大晴天穿黑色厚布夜行服把自己搞到中暑的忍者……我的這幫廢柴部下還真是腦殘無極限啊!

  “是有關通貝斯港的戰事!”瑞恩斯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情鄭重地答道,“我剛剛從前線潰兵那里打探到了消息,科曼特將軍戰死,攻城部隊徹底陷入混亂,精靈軍趁機反撲……我方的敗局已經注定了!”

  印加人垮了?!

  一萬多人的正規軍,再加上最起碼二三十萬的附庸“民兵”,居然在幾千名雜牌軍的面前垮了!!

  連主將都已經戰死沙場!!!前一刻還不是號稱進軍勢如破竹,對手望風披靡的嗎?!!!

  鑒于如此劇烈的反差,讓聽到這個消息的軍官們霎時間思維崩潰,陷入頭腦空白的呆滯狀態,幾乎集體石化。惟有那位頭戴黑色寬沿帽,身穿土黃色風衣的惡魔將軍,卻在嘴角邊露出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很清楚,又一輪“強者變弱,弱者變強”的華麗游戲,即將開幕上演了……

  在這個宏大的戰爭舞臺上,先期出場的演員們已經是筋疲力盡,而另一批人收割勝利果實的時節,卻也即將來臨——歐凱就是這其中的一員,而且還是非常有希望成為主角的一員。

  “只要再稍微忍耐一下……”

  無視于四周此起彼伏的驚呼與爭吵,歐凱將軍悄悄捏緊了拳頭,用含混不清的惡魔語低聲呢喃道。

  ......................................................

  將時間倒退回幾個小時之前……

  “砰!砰!砰!砰!”

  伴隨著一陣陣炒豆子般的清脆槍響,幾十名坦肩露背的赤膊土著人一瞬間渾身冒血,軟軟地翻倒在街面上。剩下的那些家伙很快就喪失了繼續沖鋒的勇氣,在略微遲疑之后,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串嘰哩哇啦的哀號聲,紛紛丟下不知從哪里搞來的砍刀、門板、藤牌和棍棒,用屁股對著仍在繼續飛來的子彈,又一次在守軍的街壘前表演了最拙劣的火線轉進技巧。

  然而,望著對手狼狽潰逃的背影,街壘中的精靈軍卻也沒有一絲歡呼雀躍的心情。

  從清晨到午后,他們已經打退了敵人不曉得多少波的攻擊,持續幾個小時的連綿鏖戰,讓通貝斯港的繁華市區迅速變得一片狼籍,到處都有熊熊燃燒的茅房木屋、放眼盡是破裂坍塌的殘墻斷壁。各種亂七八糟的雜物,在街道上散落了一地,夾雜在中間的,還有許多橫七豎八的殘缺死尸。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黃皮膚、黑頭發、打著赤膊的本地土著,而綠軍裝的精靈軍戰士卻是少得可憐。

  雖然戰況是如此一邊倒的凄慘血腥,但涌入這座城市的土著暴徒依然是有增無減,并且全都仿佛不知死活似的,朝著守軍的最后防線一次次迎頭撞了上來——極盛時期人口超過三十萬的通貝斯港,畢竟是這片大陸上數一數二的繁華所在,再加上精靈們的百般搜刮,導致海量的財富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地匯聚于此,即使近期由于戰亂的影響而大為蕭條,長期聚積的各種物資數量依然相當可觀。

  因此,盡管只有半座城市到手,但從中掠奪到的種種好東西,還是讓四周鄉野里那些一輩子沒離開過幾回村莊,被沉重賦稅剝削到幾乎只剩下一條命的窮苦土著們咋舌不已。而看著先來的鄉鄰們一個個大包小包滿載而歸,又怎么能讓遲來的那些窮光蛋不為之瘋狂?

  因此,在短暫的沉寂之后,看到攻陷的半座城市已經被連搶帶燒,實在沒什么油水可刮,遲到的暴徒們很自然地又把主意打到了尚未得手的另外半邊。漫天的烈火濃煙之中,無窮無盡的土著人操著粗陋的武器,向著精靈軍的街壘防線不斷發起沖擊。又一次次地被輕易打退。雙方都在無休止的激戰中殺紅了眼睛,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收斂尸體,撲滅火焰。

  太陽的威力再加上烈火的灼烤,使得街道上熱浪滾滾,幾乎熏得站不住人。趁著交戰的間隙,成群的野狗和烏鴉紛紛從各個旮旯里冒了出來,大模大樣地跑到尸堆上撕咬吞咽……其中一些尸體由于被進攻者反復踐踏,已經幾乎被碾成糊狀,稀爛的血肉碎骨隨地攤開,仿佛是正在等待下鍋的肉餅……

  這就是真正的戰爭啊……沒有榮耀,沒有豪情,更沒有浪漫。只有被烏鴉啄出肚皮的腸子,滿地凝結的絳紫色污血,與繞著尸骸嗡嗡飛舞的討厭蒼蠅……

  艾倫妮塔公主一邊如此悲天憫人地嘆息著,一邊雙手提著裙子,在大批衛兵的簇擁下穿過一片片廢墟瓦礫,朝設立在某座街壘中的前線指揮所走去。

  猜猜看,局勢是怎樣突然逆轉的?

  在一座由混凝土倉庫臨時改建成的指揮所門口,艾倫妮塔公主找到了正在登高眺望的丹尼爾中將。在他的四周,滿身污垢的士兵們抱著火槍或長矛,有氣無力地靠墻蹲著休息,由本地市民緊急組織的擔架隊正在往來穿梭,運來彈藥、干糧和清水,抬走那些不斷哀號、呻吟或已經昏厥的傷員。

  在街壘的另一面,明顯也斷斷續續地有凄厲的哀號聲傳來,似乎是有某些命大的土著暴徒一時中彈未死,正撲在堆滿尸體的街道上垂死掙扎。但這邊不管是誰都懶得去多看一眼,甚至沒有去補上一槍的興致——嚴酷的高溫和難耐的疲憊,讓這些家伙對所有的一切都感到麻木了。

  “我的老天啊,怎么會是公主殿下!您來這里干什么?這地方現在可不安全!”

  偶然瞟到艾倫妮塔公主那身惹眼的純白色蓬蓬裙,丹尼爾中將登時差一點被嚇出了心臟病。

  他慌忙丟下了望遠鏡,從家具、箱子、雜貨等等破爛玩意堆成的街壘頂端跳了下來,也顧不得什么禮節尊卑,拉著公主的手就往防炮洞里鉆,并且一邊走一邊解釋,“雖然我們暫時打退了敵人的進攻,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接著會在什么時候從什么地方冒出來……大概兩個小時以前,有一幫家伙居然鉆下水道繞到了我們的背后,要不是吉爾伯特帶人拼死反撲過去,整條戰線差一點就要給他們成功突破了……殿下乃是千金之軀,怎么能以身犯險啊!”

  “拱衛城市外圍的炮臺已經.全線失守,那些要塞炮的重磅榴彈正在往中央堡壘和碼頭上招呼。除非是躲到港口外的戰艦上,在這座城市又能有哪里絕對不危險呢?”

  艾倫妮塔公主苦笑著搖搖頭,硬.是掙脫了丹尼爾的拉扯,“魔法通訊被干擾,傳令兵送來的消息也是斷斷續續,不親眼確認一下目前的戰況,我實在是沒辦法放心啊!”

  她從袖口摸出魔法卷軸,發動.了一個浮空術,縱身躍上了街壘,揀起丹尼爾中將剛才丟下的望遠鏡,自顧自地觀看起來。而丹尼爾也只得無奈轉身,踩著梯子攀爬上去作陪。

  街壘外面的情形,確實是岌岌可危。

  隔著遍地的尸體和彌漫的煙霧,隱約已經可以看.見對面街道上人頭攢動,慢慢涌出了大群的暴徒。這些土著人普遍都紋身赤膊,用油彩將臉蛋畫得仿佛厲鬼,手中操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古怪兵器,將幾十尺寬的大街塞得滿滿當當。還有許多裝束更加古怪的土著祭司在人群中上躥下跳,給他們鼓勁打氣。

  更糟糕的是,先前那十幾次失敗的攻擊固然死傷.慘重,但也讓這些烏合之眾不斷用生命和鮮血換取經驗,很快就學會了一些作戰技巧,再不會像一開始那樣亂哄哄的一擁而上。為了突破精靈軍的街壘工事,雖然搞不到火炮,他們還是收集了許多手推車,堆上蘆席毛毯,澆上油脂,再安排了若干精壯的敢死隊推車沖鋒,預備用做火攻。而守軍這邊看到了,則頓時就是一陣騷動——精靈軍的街壘基本上都是用家具木箱什么的胡亂拼湊而成,給烈日一烤,煙霧一熏,全都成了上好的柴火,連臨時澆水都來不及。

  艾倫妮塔公主放下望遠鏡,對身邊的丹尼爾中.將問道:“能頂得住嗎?”

  “問題不大!”

  丹尼爾簡短地.回答說,然后又進一步為公主殿下進行解釋,“敵人的火攻看似掐中了街壘工事的死穴,但是我軍有著充足的白磷燃燒彈,完全可以在那些小車撞上來之前就將其引燃,把推車的暴徒統統變成烤乳豬……實際上,只要彈藥供應充足,這些無組織無紀律無裝備的土著暴民,根本就不夠看的!”

  “閣下的信心確實值得嘉許,但是那些在郊外布陣的家伙呢?”

  公主揚手一指,正對著城外那座飄揚著黑鷹和仙人掌軍旗的古炮臺。一萬多印加軍已經結束了對外圍殘敵的掃蕩,逐漸在炮臺附近的空曠高地匯聚起來,排列成這個時代最具有視覺沖擊性的刺刀陣。

  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反射著烈日的光芒,顯示出銳不可擋的氣勢。即便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能隱隱感受到那種令人顫栗的沖天殺氣。

  在這氣勢森嚴的步兵陣上空,還有幾頭矯健的巨鷹不顧烈日灼烤,四下里盤旋飛舞,昭示著戰場制空權的易手。更別提那一尊尊黑洞洞的青銅野戰炮,一頭頭體型碩大的戰象……這些重裝備基本上都是從精靈軍手中奪來的,不得不說,精靈軍雖然在這段時間把仗打得一塌糊涂,但運輸大隊長倒是做得相當稱職。

  “那些家伙啊,就更沒有問題了!”望著數里外即將殺來的強敵,丹尼爾若無其事地評價道。

  “啊?!”公主殿下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真的沒有問題?!”

  “整條防線上滿打滿算也就只剩了三千兵力,勉強能頂得住缺乏組織與武器的土著暴民,卻根本不可能對付得了任何象樣一點的正規軍。”丹尼爾撇著嘴攤了攤手,貌似破罐子破摔地回答道,“只要他們一沖上來,我們立刻就統統完蛋——事情就是這么簡單,還能有什么問題?”

  “¥%*¥&!@#*¥&&@%^#……”

  這個冷到了不能再冷的冷笑話,讓可憐的艾倫妮塔公主霎時間思維崩潰,差點兒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此暈厥過去。她好不容易才顫巍巍地站穩了身子,轉身抬手指著丹尼爾剛要開罵。中將閣下卻突然臉色大變,猛地向前一撲,幾乎是按著公主的胸部,將她重重地推倒在街壘末端的一處拐角里。

  受到如此冒犯的公主還沒來得及尖叫出聲,天空中便傳來一陣仿佛被的處女發出的歇斯底里的尖嘯,一大片粗厚黑硬的重磅炮彈劃破灼熱的空氣,如天女散花一般落在了守軍的頭上——十幾座炮臺上百門要塞炮掉轉炮口一齊開火的強大威力,讓整座城市在剎那間被成片閃耀著的紅光淹沒。

  令人窒息的濃煙和塵土在幾乎每一條街道上緩緩翻滾而起,混合了肉沫爛骨的碎石焦土不斷呼嘯著從半空中急瀉而下……當這一番恐怖的無差別地毯式炮擊戛然而止的時候,僥幸尚未被炮火吞噬的守軍士兵全都流露出更加絕望的神色,紛紛掙扎著鉆出瓦礫浮土,朝著敵軍可能殺來的方向探出了腦袋。

  然后,他們全都看得傻掉了。

  ......................................................

  “……五分鐘之后,全部要塞炮無間斷發射,一直到用光所有炮彈為止!戰象隊應當盡快作好戰斗準備,待炮擊停止之后,即刻沿各條主干道出擊,步兵隨后跟進,注意不要讓陣型脫節!”

  站在高大的古炮臺頂端,科曼特將軍踩著城墻的垛口,面容沉穩地發出了總攻擊令。

  毒辣的陽光下,毫無遮攔的青石平臺被烤得呼呼發燙,再加上一身厚重的華麗甲胄,即便身后有衛兵撐著傘蓋追隨,他依然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蒸籠之中,汗水如噴泉般咕嚕嚕地往外直冒。

  但科曼特仍然不肯從高臺上離開,他喜歡甚至是瘋狂迷戀著這種居高臨下的視角,喜歡看到千軍萬馬隨著自己的號令前進后退,喜歡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發布那些令人熱血沸騰的命令。只有像這樣站在高處俯瞰眾生,他才能真正體會到身為一方諸侯,執掌萬眾生死的凜凜威風。

  在他的身后,傳令兵用力敲響了富有節奏的鼓點,不遠處很快就有人擂鼓應和,然后一站接一站地朝遠方傳遞過去——惡魔將軍提供的魔法通訊干擾裝置是全頻道的,不僅癱瘓了精靈軍的信息聯絡,也讓印加軍的傳訊水晶球統統成了廢物。

  不過科曼特將軍對此一點都不擔心,在雪域高原長年累月抵御精靈軍討伐的艱苦戰斗,讓他們早已習慣了用各種粗陋的器械與武裝到牙齒的強悍敵人對抗,鼓聲通訊就是其中一種相當實用的小技巧。很快,各路部隊都發回了準備就緒的訊號,而他邀請觀戰的客人們也紛紛趕到——麻麻里河三角洲地區各部落的酋長頭人以及地下抵抗組織領袖,凡是稍微有點名望的家伙,全都眼巴巴地跑來給新的統治者捧場。其人數之多,一時間竟將寬敞的平臺擠滿。那鋪天蓋地的阿諛之詞,更是吵得科曼特將軍耳朵嗡嗡直響。

  但他依然還是努力保持著矜持的微笑,盡可能大方得體地一一應對,隨口說著各種溫和而文雅的空話。要想有效駕馭這些世代扎根于此的地頭蛇,絕對不能單純只靠武力威懾,也得有恰當的籠絡懷柔措施,就像特庫姆塞大王當年招攬他投靠的時候一樣……

  想到這里,科曼特不禁在臉上流露出一絲懷念的微笑。曾幾何時,自己竟然也坐到了和特庫姆塞當年差不多的位置上——盡管占據著遼闊的高原,但是由于環境惡劣,整個印加民族的人口最多不過三千萬。而他如今統轄的麻麻里河三角洲,論人口卻也有兩千萬之多……

  或許,現在的三角洲世襲總督,同樣也只是一個起步的基礎,自己在未來還有機會更進一步?

  心潮澎湃之下,這位以豪勇而著稱的中年武將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畢竟,在獨生子戰死沙場之后,特庫姆塞大王的膝下已經沒有了任何男性繼承人,就連他的兄弟子侄也早已在昔日的戰亂中先后喪命。而唯一存活下來的阿芝莎公主,由于身為女性,又無多少威望和功勞的緣故,恐怕也很難得到眾位將領真心擁戴,成功地登上王位。

  但是,假如有某位勢力強大的諸侯能夠娶她為妻,說不定就可以憑借女婿的身份,順利壓服其他競爭者,名正言順地繼承高山之王陛下的一切……

  正好自己的老婆去年剛剛病死,眼下成了鰥夫……科曼特舔了舔嘴唇,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戰場上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現在最重要的是漂亮地打贏這一仗。不單是為了殲滅最后一支精靈軍,更重要的是通過武力示威的辦法,震懾和收服身邊的這些墻頭草。

  他并不清楚,自己已經再沒有什么以后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隆隆的炮聲從遠方隱約傳來。然后,一座接一座的炮臺先后升起了紅色信號旗,朝它們本該保衛的城市噴吐出火舌。科曼特將軍腳下的這座炮臺同樣也不例外,伴隨著轟鳴的巨響和炮口的橘紅色火焰,白色的硝煙一時間四處彌漫。就連堅固的青石地板,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不對!火炮發射的后坐力絕不可能有這般厲害,都已經快要站不住腳了……

  ......................................................

  于是,當那些精靈軍士兵仿佛土撥鼠一般鉆出廢墟的時候,他們紛紛驚駭地透過硝煙和塵埃看到,那座插滿了各式華麗旗幟,明顯聚集了許多敵方大人物的舊式炮臺,突然猛地一陣抖動,隨即漸漸地傾斜、崩落,最終在凄厲的尖叫聲中徹底坍塌,騰起了一片巨大的煙塵……

  然后,對面剛剛聚集起來的敵陣迅速變得混亂起來,一時間充滿了驚惶哭喊之聲。很多人仿佛巢穴被灌水的螞蟻一般,發瘋似地丟掉手中兵器,四下里狂奔亂竄,甚至一邊跑一邊將軍裝扯下來扔掉。更多的人則像是驟然決堤的洶涌洪水,亂哄哄地回頭撲向塵埃飛騰的炮臺廢墟,在瓦礫間不管不顧地死命扒了起來。即使還隔著老遠的一段距離,也能聽見那一陣陣撕心裂肺的號啕大哭聲。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全沒有顧及那撲面而來的滾滾塵土,艾倫妮塔公主萬分愕然地張大了嘴巴,“整座炮臺居然一下子就倒掉了,似乎還報銷了他們的不少大頭目……我們的輕型野戰炮應該夠不著那邊吧!”

  “這個……照我看來,炮臺恐怕是被他們自己震塌的。”

  在片刻的呆滯之后,丹尼爾中將卻推測出了一個非常令人撲街的答案,“那座炮臺還是耐色瑞爾帝國統治時期遺留下來的根據我先前的調查,,里面那些竹木支架早已讓白蟻蛀蝕一空,幾乎可以算是危樓,任何一門要塞炮開火所產生的后坐力,都足以將整座炮臺震塌……而我們的維修人員又大量克扣施工經費,嚴重地偷工減料,差不多僅僅是被粉刷了一下外墻,打磨了一番地板……充其量只不過讓外表多少好看了一些,而最為關鍵的承重結構,卻完全沒有得到必要的加固。”

  他嘆息著聳了聳肩膀,神色頗為古怪地說道,“我軍士兵應當很清楚這些恐怖的隱患,所以干脆一炮未發就放棄工事逃亡了。但印加人卻明顯不可能知道這些齷齪勾當啊……”

  “……”

  不但是思維再次崩潰的艾倫妮塔公主,凡是有幸聽到這兩位交談內容的精靈軍官兵們,一時間全都面面相覦,嘴角止不住地連連抽搐,集體陷入了徹底的石化和無語狀態之中:

  原來豆腐渣工程也能救國呀……

  “……號稱可以一個人打翻二十個對手的科曼特將軍,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活埋了?!而已經攻入市中心的幾十萬大軍,也一下子全都垮了?!這……這也實在是太富有戲劇性了吧!難道是老天爺在和我們這些凡人開玩笑嗎?而且還是超惡質的那種!”

  聽了偵察兵隊長瑞恩斯坦的軍情匯報,菲里霎時間雙眼無神,大腦當機,嘴巴張得老大,徹徹底底地囧掉了。足足花費了好幾分鐘的時間,他才勉強恢復了一點神智,喃喃地吐出一連串顛三倒四的話語,“嗯……這怎么讓我有一種非常熟悉的奇妙感覺?就像是去年春天在北極港郊外爆發的那場沙丘之戰!”

  他用指甲死命摳著光頭皮,神情痛苦地努力回憶起那段簡直不堪回首的凄慘往事,“對了,瑞恩斯坦,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時候跟在伊爾明斯特大賢者屁股后面的那位衰人書記員,據說能克死天神的利奧先生?他這回應該沒有跑到咱們這地方來湊熱鬧吧!”

  “這個么……就我所知,利奧先生眼下正忙得很,應該是不會有這種空閑的。”

  對于那位留也不祥、殺更不祥的人中祥瑞,在北極港爭奪戰中給雙方都造成巨大創傷的超級衰人,同樣有過親身體驗的瑞恩斯坦自然也是心有戚戚。

  “……他自從在戰場上復活,并且.皈依了哭泣女士艾梅塔,也就是那個自虐狂的教會之后,就動身回到了費倫大陸,跟隨教會成員進行自虐式的募捐巡禮。另外,根據蕾貝卡女士前幾天從遠程聯絡中獲得的消息,目前他似乎正以艾梅塔教會特別代表的身份,在首都幫助甘梅利爾執政官閣下四處活動拉票,以求在本年度的換屆選舉中爭取連任,投票日期似乎就在這幾天了……她沒有和長官您說過嗎?”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唉,有了.這么個超級衰人助陣,我們那位可憐的甘梅利爾執政官,今年看起來是鐵定要落選了……”菲里搖了搖腦袋,嘆息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好了,不提那個令人憂郁的家伙了。你給我接著說下去,當科曼特將軍猝死之后,在通貝斯港戰場又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個,最新發生的事情很多,情.報非常紊亂,而且往往自相矛盾。但總的來說,就是全亂套了……”

  任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場事先醞釀數月之久,進.攻者挾數十萬大軍之勢傾力出擊;防御者也用盡了一切手段拼死迎敵的大會戰,竟然會先是以一種近乎于滑稽的方式,幾乎跳過了一切最起碼的序曲和鋪墊,直接進入了轟轟烈烈的高潮;接著又以另一種更加近乎于滑稽的方式戛然而止,虎頭蛇尾地畫上了休止符。

  受封就任三角洲世襲總督不足一個月時間的科.曼特將軍,才剛剛登上他一生成就的最高頂峰,根本來不及享受一下征服者的權勢和輝煌勝利的榮耀,就仿佛那些在正劇開幕前活躍氣氛、插科打諢的小丑一般,因為精靈軍的工程質量問題,非常晦氣地葬身于數十噸磚石泥沙之下,就此永遠退出舞臺……其中的峰回路轉,實在是讓人咋舌不已。

  更糟糕的是,由于他在塌方身亡之前,不但把整.個司令部全都搬到了那座該死的舊炮臺上,還召集了附近地區幾乎所有的實力派首領前來觀戰,然后統統被精靈軍的豆腐渣工程來了個一鍋端——其釀成的最大惡果,就是當災難爆發之后,逃過一劫的將士們頓時沒了主心骨,再也推舉不出一個有能力和威望服眾,至少是能夠暫時穩定住局勢的家伙。

  當一部分士兵.自發組織、倉促展開的搶救清理工作,以宣告無效而告終之后,那些來自于上百個地區和部落,操著全然迥異的口音,舉著各自不同的軍旗,又剛剛死了自家衣食父母,眼看著飯碗就要不保的士兵們,頓時一個個都是滿腔的怨憤、惶恐和失落,心中再無一絲戰意……隨著領導層的集體消失,這支空前龐大的聯軍在短暫的震撼過后,也很快步上了自行瓦解的道路。

  那些本來就是墻頭草順風倒的部落民兵且不去說,這些家伙彼此做了不曉得多少年的鄰居,相互之間有著交情但同樣也有著仇怨,其中還不乏惡斗了幾百年的老冤家。先前的一系列戰斗中,即使有大批印加軍在后督戰,各家首領親自帶隊彈壓,依然有不少人偷偷在背后對著“臨時同僚”見死不救甚至打黑槍,至于為了戰利品分配或戰斗誤傷等問題而爆發的小規模沖突,更是多得數不勝數——在上頭有人約束的情況下,基層尚且能折騰成這樣,一旦指揮中樞被突然端掉,底下更是紛紛趁機有怨抱怨,有仇報仇,沒過多久就鬧得愈加不象話了。

  即使是科曼特將軍麾下的一萬多直屬部隊,情況也同樣不容樂觀。盡管這些人在名義上統統號稱嫡系,但其中也只有大約兩千左右是從西部高原帶出來的老底子,其余80以上的兵員,盡是前不久在特諾奇蒂特蘭城之戰中“棄暗投明”,從精靈軍那里“反正”出來,剛剛扛起黑鷹軍旗還不足兩個月時間的俘虜兵。除了在武器裝備方面勉強夠格以外,忠誠心、戰斗意志和軍事素養都很成問題。在一般情況下,尚能用老兵帶新兵,高薪加優撫的辦法,設法對他們加以籠絡和制約,但到了這個大家都變成無頭蒼蠅不知所措的時候……就很難對這些家伙的軍人榮譽感抱有什么過高的期待——他們沒有再一次倒戈反水回去,投入精靈軍的懷抱,就可以算得上是挺講義氣啦!

  此外,那些來自于野蠻部落的戰士,更是個個失魂落魄,恍如行尸走肉,甚至有當場自盡的——根據他們的古老傳統,一旦酋長或者頭人莫名戰死,他們這些保護不力的家伙,事后十有八九會被部落長老下令殉葬,連家屬都未必能免罪……與其消極等待如此悲慘的未來突然降臨,還不如現在就死了更輕松。

  為了推卸責任、發泄怒氣,士兵們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先是互相指責喝罵,接著就是拳腳相向,最后在無人能夠有效調停的情況下,終于爆發了極為慘烈的內訌。再加上某些別有用心之人的煽風點火,所有人都仿佛被棍子捅過的馬蜂窩一般,群情洶洶地沸騰起來,把尚未消滅的敵人完全丟在了腦后。

  而在全軍之中占據了最大的比重,被強行裹挾著進城搶劫的二三十萬武裝暴民,更是幾乎在炮臺塌方的那一瞬間,就徹底失去了控制。那些搶夠了的家伙,紛紛扛著財物女子滿意而歸;而另外一些還沒來得及塞滿口袋的遲到者,則是紅著雙眼抓緊時間再撈最后一把,甚至將壞主意打到了某些“先富起來”的同伴身上……一時之間,攻城大軍的亂相愈演愈烈,迅速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另一方面,本已經瀕臨油枯燈盡的精靈軍,也立刻抓住了這個關鍵的轉折點。在丹尼爾中將的親自帶隊之下,硬是刮骨剜肉般地拼湊出了兩千多人的敢死隊,大膽地從幾處街壘中悄悄殺出。趁著敵人新逢巨變的慌亂和內斗,他們沒費多少力氣,就將好幾股早已全無斗志的土著民兵擊潰驅散,并且迫使他們亂糟糟地反卷回去,進一步地引發了攻城聯軍全線潰逃的狂潮——封建時代的舊式軍隊,其團結性和凝聚力幾乎都要靠將領的個人威望來維系。指揮官一旦橫死,在群龍無首之下,絕大多數人的士氣和意志也就都垮掉了,見前線潰敗,正好借此就坡下驢,也跟著一起跑了再說。

  于是,看似浩浩蕩蕩的幾十萬人馬,由于被徹底癱瘓掉了中樞神經,結果就這樣在區區兩千精靈軍的反擊下,幾乎毫無抵抗地嘩啦一下轟然而散,統統跑了個稀里嘩啦。不僅軍械輜重基本上丟了個干凈,光是因為沿路互相踐踏而死的倒霉鬼,就達到了數萬人之多!

  事實上,那些英雄史詩里面所謂的殺敵無數、血流成河、伏尸百里,絕大多數也都是這么一回事。兩軍列陣對壘,面對面往來廝殺,看似血腥慘烈,但實際所造成的死傷總歸只是少數。真正厲害的大規模屠戮,通常都只可能是發生某一方徹底崩潰之后。

  總之,這次被許多人寄予了厚望,而且開局也異常順利的攻城作戰,至此已經徹底宣告破產了。

  當瑞恩斯坦還在添油加醋地向眾位同僚狂噴口水,大肆吹噓他剛才“冒險偵察”到的戰役過程的時候,地平線上已經開始騰起成片的煙塵,接著便陸陸續續有不少潰兵從大道盡頭出現,由于烈日的曝曬,這些家伙看上去幾乎個個氣喘吁吁,神志渙散,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倒地不起。為了減輕負擔,他們把身上能扔的東西差不多都拋了個干凈,而跑丟了鞋子的也不在少數,甚至還有人脫得只剩下一條內褲,頗具赤膊奔命的風采。乍一眼看去,很容易將他們誤會成難民……事實上,這些家伙目前也和確實難民差不了多少。

  其中,絕大多數潰兵都是一心逃命,只是和菲里他們擦肩而過。但也有一些人鼓起了勇氣,猶猶豫豫地逃到了巨熊軍團臨時駐地的附近,依依呀呀地比劃著手勢,希圖乞討到一些食物和清水——這些家伙的要求最后到了50的滿足,因為巨熊軍團為了勉強湊出一頓午飯,剛剛將僅有的極少量干糧消耗一空……沒有多余的東西能夠用來接濟“難民”了。

  萬般無奈之下,菲里只得吩咐炊事員燒了幾大鍋鹽開水款待他們。幸好,在這路邊就有一條水量不小的灌溉渠,而燃料也可以通過砍伐行道樹來解決。

  接著又過了一會兒,見到這里有軍隊在進行收容,而且陣容還算嚴整,感覺上似乎比較安全,越來越多的潰兵便開始聚攏過來,然后亂紛紛地擠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著水,同時彼此罵罵咧咧。看起來完全沒有一支正規軍隊最起碼的風貌,倒是和游蕩四方的流浪漢相差無幾——很顯然,這些家伙已經是從精神到肉體都統統垮掉,在短時間內廢人化了。

  見識過這樣一副劫后余生的凄慘情形,巨熊軍團上下全都是心中直打鼓,紛紛鼓噪著表示自己頭也不暈了,腳也不抖了,身上也有力氣了,可以立即掉頭開拔了,而不必等到相對涼爽的黃昏……一心只想要趕快跑路回到祥瑞號,先悶頭縮進那個安全的烏龜殼里面,看看風聲究竟如何再說。

  然而,他們的最高指揮官似乎卻有著不同的想法。

  “不,我們決不能就這樣撤退!尊敬的諸位,難道你們直至現在還沒有察覺到,這正是一個屬于我們的絕妙機會嗎?”

  望著這一群面如土色,身若篩糠的“請愿者”。菲里盡管同樣有些臉色黯淡,雙眼無光,但卻依舊堅決地搖了搖頭,嚴詞否決了任何逃跑主義路線,“……當然,我并不是不清楚,我們的身邊非常缺乏彈藥、工具、重裝備和軍糧,而這一切都被丟在了戰艦上。但即使是這樣,我們也沒有必要就此打道回府,灰溜溜地撤退回祥瑞號,戴著一頂懦夫的帽子欣賞同僚的白眼……”

  迎著眾人仿佛看瘋子一般的詭異眼神,菲里略帶自得地微笑起來,全身上下都洋溢著一股罕見的自信神采,“……而是應該讓祥瑞號帶著攻城作戰所需要的全部東西,到這里載上我們一同出征!”

  為了寫好下一部分,近來查找了一下幕府中下層公務員名目,似乎很混亂,什么目付、同心、與力、學頭、XX掛(高到海防掛,低到犬舍掛都有)、側用人等等,不清楚是否和中國一樣有若干品級的劃分?還有一些猛人居然既是某藩的藩士,還隸屬于外樣,偏偏又有著幕府的官銜,實在不可思議。

  關于他們的職權,百度上只介紹到奉行一級,再往下就沒有了。希望懂行的同志不吝賜教,對以上名詞作一下解釋。

  另:“代官”到底指什么職位?為什么大河劇里有那么多“惡代官”的戲碼?

  嫣紅的夕陽下,強勁得幾乎匪夷所思的南風,將桅桿上那條特大號白色三角內褲吹得完全鼓滿成了弓形,推動著巨大的浮空戰艦晃晃悠悠地朝北方海濱前進。

  “唉,說什么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領,讓我們刮目相看……哼哼,到頭來還不是來求我們幫你撐腰!”

  祥瑞號的駕駛臺上,紅發的蕾妮一邊操縱著沉重的舵輪,一邊回頭瞪著她的男朋友,撅起嫩紅的小嘴直嚷嚷。而菲里則是極度尷尬地束手靠邊站立,紅著小臉無言以對。先前對著全軍發號施令的那份意氣風發,早已隨風消逝得無影無蹤。

  透過明亮潔凈的舷窗,他依稀可以看見,蕾貝卡教授正穿著一身明顯過于厚實的大奧術師之袍,滿頭黑線地站在被烈日灼烤到滾燙的后甲板上,手忙腳亂地瞄準內褲施放出一個又一個狂風術——像這種程度的常用法術,對一名貨真價實的耐色瑞爾大奧術師來說,實在是算不得什么。但由于事前沒有得到通知,缺乏必要準備的緣故,這項“人肉引擎”的繁重工作,還讓將可憐的吸血鬼女教授一時間辛苦得夠嗆。

  身為一名堂堂男子漢,卻讓兩位親密女伴為自己如此操勞,菲里的心中也不是沒有一點歉疚之意。可是,望著那條正在桅桿上迎風飄揚,鑲著金絲滾邊的小熊圖案內褲……怎么總是讓人不由自主地浮想翩翩,聯想起了那些偷偷掀大姐姐裙子的壞小孩?

  只不過,這位掀裙子的“壞小.孩”乃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超級牛人,史上最強法師卡爾薩斯的當代轉世。而“大姐姐”的來頭更是駭人,竟然是當今的第三代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

  而且,當年的那位正版卡爾薩斯.閣下,還曾經對第一代魔法女神密斯瑞爾伸出過邪惡的魔掌,犯下過遠比掀女神內褲更加惡劣上一萬倍的罪孽——具體來說,就是用暴力奪取和玷污了她的一切,迫使可憐的密斯瑞爾殿下極度悲憤地爆體自殺……怎么感覺上很像那種老套的三流豪門言情劇?

  靠在被太陽烤得呼呼發燙的.墻壁上,菲里翻著白眼甩了甩腦袋,努力把自己從毛線球一般的混亂思緒中掙脫出來——自從身邊有了一位以惡作劇為最大愛好的腹黑型女朋友,以及一位S屬性爆頂的女王型師傅之后,他感覺自己的思維似乎也變得越來越邪惡了……

  但是……望著罩在所有人頭頂上迎風飄蕩,推動著戰.艦徐徐前進的巨大內褲,他突然很驚悚地發現,跟著這樣一位頭腦脫線到會隨便拿內褲送人的變態女神,思維不邪惡一些的話還真是吃不消……

  回歸正題,由于在時光神殿之戰中損毀了航空發.動機的緣故,如今的祥瑞號雖然還能依靠密瑟能核的基本功能,在天空中長時間保持懸浮狀態,但卻沒有了驅使戰艦前進的動力,只能隨風飄蕩起伏。總的來說,差不多就等于是一只特大號的熱氣球,在空戰中根本就是最理想的巨型靶子,只要指揮官還有點頭腦,就絕對不會愿意坐著這種玩意上戰場。

  如此一來,巨熊軍團的快速機動能力頓時大打.折扣,不得不始終沿著水路移動。但是,當菲里偶然注意到目前正盛行著的南風時,頭腦中卻突然有了靈感。

  “……風從南邊吹來,.而通貝斯港就在北面,中間全是一望無際的平坦原野和低緩丘陵,沒有任何礙事的山脈擋路。只要在桅桿上樹起一面船帆,便能讓祥瑞號一路飄到戰場。接下來,我軍豈不是就可以居高臨下,依靠浮空戰列艦上那幾門還沒怎么開過葷的超級主炮,肆意蹂躪地面上的任何對手了……”

  更妙的是,通過剛剛從幾個潰兵軍官口中得到的情報,精靈軍在內訌中折騰死了自家的全部八條巨龍,再沒有了任何的空中力量,連印加軍的兩三頭巨鷹都對付不了……而自己這邊不但有著舉世無雙的超級浮空戰列艦,還有一銀一黑兩條巨龍和一大群騎掃帚的魔法師。根據另一個世界的現代軍事理論,在如此一邊倒的絕對制空權之下,就是丟石頭都能把守軍統統砸死,更別說丟炸彈、魔法和毒氣了。

  于是,菲里當機立斷地丟下了大部隊,自己用傳送術火速趕回祥瑞號,召集留守人員將戰艦發動升空,同時鼓搗起了改建工程——加固桅桿與基座,鋪設橫梁與索具,張起風帆,將祥瑞號由魔法動力戰艦升級(降級?)成風帆動力戰艦……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這世界上的事情從來都是知易行難。菲里帶著一幫水手在倉庫里翻了半天,卻怎么也找不到合適的帆布——從新耐色瑞爾殖民地搜刮來的那些布匹,基本上都已在一路上銷售罄盡,剩下的只有一些連土著人都不肯要的超級爛貨。

  而他用3級魔法造物術憑空生產出來的布匹,全都又輕又薄仿佛細紗,透氣性和吸水性良好,做襯衫和繃帶都還不錯,但卻根本承受不住強大的風壓,此外面積大小也遠遠不夠。至于征集船員的被子與床單拼湊一下……先不說沒了鋪蓋的士兵們會不會罷工造反,菲里也沒有那么多時間等著大家一針一線地縫紉了:足足幾千號人正被他丟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郊野外,眼巴巴地等著祥瑞號送晚飯過去呢!

  本艦的損管部長,上過通緝令的制假天才艾爾小姐,倒是在這時候充分發揮了她的看家本事,硬是于極短的時間內用紙張裱糊成了巨大的船帆,并且趁著一個無風的間隙將其掛了起來。

  但是,當菲里興高采烈地著手進行下一個環節,即用法術將紙船帆金屬化的時候,卻釀成了一場更加恐怖的悲劇——隨著法術效果的顯現,膠水未干的厚紙板霎時間變成了粘貼不牢的薄鐵皮,在風力和自重的作用之下迅速解體……伴隨著“豁啦”一聲巨響,無數細碎的金屬片仿佛霰彈般噼里啪啦直墜而下,凡是不幸在這時候進行甲板作業的士兵,統統慘遭“金屬風暴”的轟炸,幾乎個個頭破血流,有些人的傷口甚至深可見骨,即使當即就請牧師施了治療術,眼下依然痛得死去活來,只能躺在床鋪上直哼哼。

  最后,在萬般無奈之下。菲里只得祭出了法寶,將魔法女神賜予的那條三角形小熊內褲放大到極限,然后套到桅桿頂上……當他自己一個人硬著頭皮,好不容易給戰艦裝上這項變態癡漢的標準行頭之后,回頭卻絕望地發現,隨著時近黃昏,盛行的南風雖然還沒有停止,但也已經減退到了幾近于無的程度——如果全靠自然風力來推動內褲的話,恐怕用三天三夜都到不了通貝斯港。

  當然,按照敵軍那副已經被揍到半殘廢的慘樣來看,別說是三天,就算有十天時間也很難恢復元氣。但是,被菲里丟在半路上等晚飯的那幾千名倒霉士兵,如果頭腦不夠開竅,沒有自行撤退的話,怕是要抱著行道樹活活餓死了……由于對部下的野外生存能力和主觀能動性實在是不敢抱任何希望,菲里被迫徹底拋掉了身為男人的自尊心和臉面,低聲下氣地去女友和師傅幫忙。

  于是,就有了“蕾貝卡教授”牌人肉引擎,和非自然產生的強勁南風……結果,總算是趕在夕陽的最后一縷光芒消逝之前,讓伸著脖子苦等了半天的士兵們吃上了熱乎乎的晚飯。

  然后,就該上戰場打仗了……

  “……這種用厚紙板胡亂拼湊起來的低劣貨色,該不會在半空中散架吧!”

  一位黑衣黑裙黑肌膚的女郎……不對,是黑衣黑裙黑肌膚的黑暗精靈女牧師,伸出一只墨玉般圓潤光潔的手臂,輕輕地在滑翔翼表面還帶著毛刺的竹子骨架上敲了敲,然后帶著滿臉不信任的神色問道,“感覺上似乎輕飄飄的耶,你們有認真仔細地做過產品質量測試嗎?”

  “產品質量測試……怎么可能會有這種玩意?您把這里當成了有正規牌照的兵工廠啊?!”

  菲里用指甲搔著光頭皮,萬分苦惱地望著依莎貝拉主教,聳著肩膀如此回答說。但這位侍奉哭泣女士艾梅塔的高級牧師,卻還是保持著不依不饒的倔強態度,“這絕對不行!怎么可以連最基本的測試都沒有做過?我得為屬下的生命安全負責!不能讓她們駕駛著一堆粗笨垃圾去送死!”

  “什么?你居然敢說我辛辛苦苦制造出來的東西是粗笨垃圾?!”

  正在忙著往翼片上刷黑油漆的半精靈蘿莉頓時“嗖”地一下跳了起來,面色不善地支手叉腰,努力挺起小小的胸部瞪視著依莎貝拉,“你這黑皮潑婦也別太瞧不起人!別看人家年紀小,我可是連遠洋游艇都造過哦!區區幾架滑翔翼根本不在話下,你就盡管放心大膽地駕駛它出擊吧!”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放心啊!”

  面對本艦損管部長兼制假天才,前通緝犯艾爾小姐的眼神攻勢,依莎貝拉主教同樣毫不示弱地還以一串白眼,并且充分利用身高方面的優勢,仿佛敲木魚一般篤篤地戳著半精靈蘿莉的額頭。“我是有聽說過艾爾你拿紙板做出手工游艇的壯舉啦!可是再后來呢?那條只配燒給死人把玩的紙船,貌似成功地將一大群貪便宜的怪叔叔送進了海底看鯨魚,順便把你送上了通緝要犯榜單……這叫我怎么相信你的產品質量?!”

  “……嗚嗚,這個兇暴的阿姨欺負我!”

  由于心理驟然受到重創,半精靈蘿莉嗚咽著罷工淚奔了,而菲里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試圖勸解,“那個……我說,去年一月在新魔索布萊城伏擊索非亞.利亞頓元帥的時候,你們也一樣用的是艾爾趕做的紙板滑翔翼,似乎也沒出什么大亂子啊!再說,你們黑暗精靈一族有著天賦異能浮空術,等于是貼身的降落傘,似乎沒必要這般擔憂吧!”

  “伏擊索非亞.利亞頓元帥?呵呵,小菲里,你居然還好意思提起新魔索布萊城那一仗,一想起那一回的傷心經歷,就讓我忍不住覺得心頭火大!”

  完全出乎菲里的預料,不說起那場讓哭泣女士教會的女郎們一舉成名的決定性戰役還好,剛一提起新魔索布萊城保衛戰,依莎貝拉主教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那次是咱們頭一回上戰場,就知道光顧著熱血沸騰了,什么事情都不懂,什么問題都沒想到。結果竟然被你忽悠得去當了打頭陣的敢死隊,還沒發一毛錢的開拔費……為了沖散五十倍于己的精靈軍,乘滑翔翼出擊的姐妹們當場就足足死了一半!更可恨的是,大陸會議在事后連撫恤金都沒發,全要我們教會自己掏腰包墊上,這可真是叫英烈們既流血又流淚啊……”

  哇,居然連烈士的撫恤金都漂沒了?看來那時候的殖民地政府確實做得是相當之不地道。可是,相對應的,你們這些虐戀狂人也沒有什么理由哭窮吧!

  菲里一邊心不在焉地聽著依莎貝拉主教大嘆苦經,一邊不負責任地想著——由于女郎們在新魔索布萊城保衛戰中以一當百的杰出表現,當時的新耐色瑞爾殖民地可是真正的追捧者如潮。光是那種由九尾長鞭、黑色緊身皮衣、黑框墨鏡、黑蕾絲長筒襪和黑皮靴組成的所謂“哭泣女士教會標準出品”皮裝,帶給你們教會的利潤就足夠付上二十倍的撫恤金了。更別提那些新增信徒的慷慨捐贈和“女子鞭打培訓班”的高昂學費……這年頭,凡是要想通過制造轟動性的噱頭,來實現爆炸式市場擴張的商家,又有哪一家不是一擲千金,甚至拼上了老本的?

  “更何況,那一回至少用的還是牛皮紙,這次居然是拆開的包裝箱……難道你想坐在安全的指揮艙里,看著我們在危險的戰場上空折翼嗎?”

  依莎貝拉主教忿忿地在剛漆成黑色的滑翔翼上捶了一拳,然后很突兀地話鋒一轉,“當然,為崇高的正義事業而獻身,正是我等的天職所在!”她神情嚴肅地宣布道,“但是,作為對我輩不顧條件簡陋,為了;勝利英勇獻身的補償,尊敬而慷慨的司令官閣下,您是不是也該意思意思?”

  我倒!望著眼神中仿佛跳躍著金幣的依莎貝拉,菲里萬分頭疼地揉起了太陽穴。一時間,他無比深刻地懷念起了當初那個單純而又狂熱的依莎貝拉主教,那時候的她可是對任何與“正義”沾邊的事情都完全沒有抵抗力,特別是存在生命危險的事情,絕對會充滿熱誠的主動要去插上一腳,并且從來不計報酬……

  但是,一直縈繞著巨熊軍團的廢柴癥狀,似乎也是會傳染的。在長期的潛移默化之后,就連努力主動受苦,并且認為只有忍耐痛苦才能得到解脫的哭泣女士教會,如今也學會了如何與上級討價還價、錙銖必較……怪不得說知識越多越反動呢,在風氣散漫的巨熊軍團待得久了,艾梅塔教會這些原本稱得上是最理想炮灰的宗教狂熱者,眼下也開始小販化和廢柴化了。

  “好吧,在今夜出擊之前,我會給你們每人頒發五盎司黃金的犒賞,戰后再發另外的五盎司。另外,在進城之后,你們可以‘放縱軍紀’、‘自由活動’一天,個人繳獲的一切戰利品全部不必上繳!”

  迎著即將墜落地平線的夕陽,菲里嘆息著將小手一揮,說出了自己能夠給出的最大底線。然后,面對仍有些不滿的女郎首領,他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另外,有一件事情你剛才似乎搞錯了。本次決戰事關重大,我不打算繼續再縮進艙室遙控指揮。到了天黑之后,我也會身先士卒,和你們一起空降突擊!”

  夕陽的最后一縷光輝在海平面上漸漸隱沒,大片大片的烏云擋住了最后幾抹余輝,使夜色來得又早又陰沉。隨著夜幕低垂,在戰火中飽經創傷的通貝斯港,也漸漸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迎著陣陣涼爽的海風,丹尼爾中將獨自佇立在城堡頂端的寬廣露臺上,朝他的腳下望去,整座城市以中央城堡為分界線,被劃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部分。

  鄰近海岸的半座城市盡管同樣是滿目瘡痍,充滿了戰禍的痕跡,隨處可見街壘、彈坑、尸體和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但至少還保持著大體上的完好。而靠近內陸的另外一半市區,卻已經被徹底燒成了一大片焦黑、猙獰、丑陋、惡臭的廢墟——曾經繁華的街區仿佛被人放在坩堝中灼燒過似的,即使在港灣中戰艦上,都能清晰地聞到一股嗆人的焦糊味。無數赤裸裸的焦黑尸體,在冒著煙的瓦礫間佝僂成一團。某些偏僻的地方,依稀還有零星的火光在殘垣頹壁之間跳躍。尚未清理的巨大彈坑四周,人肉碎塊、頭發腦漿和肚腸內臟一起噴濺到了墻壁上,場景慘烈得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即便如此,那些在戰火中幸存下來的軍民們,依然拖著傷痕累累的疲憊身軀,在這地獄般的街巷間翻翻找找,試圖收拾已經破敗不堪的家園——無論時世如何變化,這日子總得要接著過下去,不是嗎?

  然而,即便是這樣慘淡維持的日子,又還能再繼續多久呢?

  望著掩藏在云層背后的朦.朧月影,丹尼爾中將滿懷憂慮地嘆了一口氣。

  在他身后的宴會大廳里,正是一.派燈紅酒綠、觥籌交錯、歌舞升平的喧鬧景象。雖然守城部隊在這一天的戰場表現實在是令人難以滿意,但為了振奮軍心士氣,駐蹕于通貝斯港的臨時宮廷還是竭盡所能,湊出了一場相當不錯的慶功酒宴。明亮璀璨的水晶吊燈下,剛剛離開戰場的軍官們紛紛換上了自己最好的禮服,挽著平常難得一見的漂亮宮女,在宮廷樂隊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堆成小山的金黃色烤肉排,油光滋滋的煎香腸和火腿片,飄著誘人香甜味的奶油海鮮濃湯,色彩鮮明的熱帶水果拼盤,還有各式各樣的精致甜點、高檔卷煙以及在熱帶地區極為奢侈的冰淇淋,讓人感受不到一絲一毫戰爭年代的物質匱乏。

  來自世界各地的山珍海味、窖.藏了數個世紀的頂級名酒、高貴優雅的俏麗女官、光彩奪目的軍功勛章、華麗的鍍金寶石佩劍、從南洋群島獲得的昂貴香料、遠東古國出產的上等絲綢和茶葉、還有王室珍藏多年的各種魔法道具和罕見靈藥……為了犒賞和激勵這些最起碼堅持戰斗到了最后一刻的“勇士”,精靈王室毫不吝嗇地拿出了自己身邊的一切好東西。其數量之充沛,即使是最低級的普通士兵,也能在經歷了層層克扣之后依舊從中分潤到不少油水——奶酪、肉干、香腸、煙草和蜜餞等等“特供給養”此次全部敞開供應;地窖里儲存的葡萄酒、甘蔗酒和高級罐頭統統被瓜分一空;成箱成袋閃閃發亮的金幣、金條甚至是金磚,以最快速度分發到了每一個士兵手中,其價值足以抵得上他們十年的正常薪水。這些幾乎通行于一切文明社會的“特效藥”,非常成功地迅速撫慰了戰士們瀕臨崩潰的戰斗意志,讓他們甚至興奮得期待起了未來的戰事——當然是為了獲取更豐厚的獎賞。

  然而,作為率領敢死隊一戰破敵的最大功臣,本次.慶祝宴會理所當然的主角,丹尼爾中將卻根本無心享受美酒佳肴和奉承拍馬。勉強和艾倫妮塔公主跳了第一首曲子之后,他就隨便找了個借口,獨自溜到露臺上吹風。此刻,回頭端詳著落地窗里面的歡聲笑語、燈火輝煌,丹尼爾卻忍不住在腦海中浮現出了某個東方學者在著作中形容王朝末日景象的拗口詩句:清歌于漏舟之中,痛飲于焚屋之下!

  白天的那場勝利,其實不過是利用攻擊者指揮中.樞意外毀滅的機會,勉強擊潰了對手的第一波攻擊,甚至連敵人的有生力量都沒有殺傷多少,而己方的兵力卻已經被削弱到了幾乎無法維持戰線的程度。就整個馬茲卡大陸的戰局而言,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依舊是令人絕望的一邊倒。這么區區一次戰術勝利,說得難聽點不過是緩期死刑而已,難道就已經到了可以彈冠相慶的時候嗎?

  “喲,丹尼爾閣下,您怎么一個人躲在這兒啊?今天.您可是主角呢!”

  作為他的老搭.檔,吉爾伯特少將不知什么時候從大廳里鉆了出來,叼著雪茄略帶醉意地說道,“女王陛下剛才還當眾夸獎了您的頑強堅毅和勇往直前,宣布將要在宴會結束前給您頒發一枚最高等的寶石月桂葉勛章,并且根據宮廷女官們的小道消息,可能還會晉升您為陸軍上將……我在這里就提前說一聲恭喜了!”

  “寶石月桂葉勛章?晉升陸軍上將?陛下還真是‘慷慨’啊!”

  聽到這一喜訊,丹尼爾只是淡淡地苦笑幾聲,隨手一指城堡外面的凄慘廢墟,“看著眼下的這種局面,我們到底能堅持幾天都還很難說。別說什么勛章和晉升了,就算是立刻塞給我一根鑲嵌著鉆石的元帥杖,又能怎么樣呢?難道會給我帶來熟練的兵員與合格的軍官嗎?”

  “唉,我就知道,你這副死性子可是會吃不開的啊!”

  吉爾伯特嘆息著搖了搖頭,將右手搭到了丹尼爾的肩膀上,“別看有些家伙在宴席上鬧得這么瘋,大家其實都心里都很清楚,今天的勝利基本上等于是白撿來的,并不能讓整體局勢有多少改觀。但這畢竟打亂了印加軍的部署,為我們贏得了一段喘息的時間……更何況,我們并非孤立無援,只要再堅持最多十天時間,薛佛拉斯教會的十五萬精銳陸軍就會陸續抵達。到了那個時候,所有的一切就都會好起來啦!”

  “薛佛拉斯教會的十五萬援軍?呵呵,目前全軍上下似乎都在指望著那些家伙,認為他們是救星,是希望,是拯救這個國家的決定性力量!就連我們尊敬的女王陛下,大概也是這么想的吧!”

  面對老搭檔的安慰和勸解,丹尼爾卻頗有些不以為然,“沒錯,一旦有了這支強大的生力軍,再搭配上絕對的海軍優勢,我們立刻就能扭轉戰局,徹底打敗‘不死鳥’特庫姆塞和他手下那些新招募的烏合之眾,將他們從沿海地區驅逐出去。可是再接下來呢?是就此止步,守著這些難以設防的港口城市和交通線被動挨打,坐等各種亂七八糟的抵抗組織對我們展開汪洋大海一般的全面游擊戰?又或者咬緊牙關斬草除根,繼續沿著麻麻里河向內陸挺進,組織一次新的大遠征?”

  中將攤開雙手,略帶譏諷地輕輕一笑,“嘿嘿,無論怎么選擇,只要沒辦法在短期內徹底平息戰火,或者至少將戰斗烈度控制在一個較低的范圍內,我們最后的生力軍都會逐漸陷進一場場無休止的拉鋸戰和清剿戰之中,慢慢地被消耗殆盡……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又該到哪里去找下一根救命稻草?”

  “情況應該沒有你說的那么悲觀吧!”吉爾伯特有些底氣不足地反駁說,“最近政府一直在策劃全民戰爭動員,征召新兵、預備役、退役老兵、教會武裝和警備隊,并且打算要求各附庸國、仆從國提供更多的軍隊和補給……按照國防部制訂的計劃,在大約六個月之后,我們就能組織起35萬人的新建野戰部隊。即使還不足以直搗印加軍的高原腹地,至少收復和鎮壓近期才失陷的東部熱帶雨林應該沒什么問題吧!‘幽靈玫瑰’索非亞.利亞頓元帥當初征服這些地區的時候,動用的總兵力似乎還不到十萬呢!”

  他伸手搔搔明顯搽了過量頭油的長發,不怎么確定地補充了一句,“根據我打聽到的消息,關于如何使用這些新建陸軍,國防部似乎連作戰時間表都制訂出來了,預備在三個月內解決馬茲卡大陸問題……”

  “作戰時間表?三個月內解決問題?嗯哼,這還真是標準的國防部風格啊。自從原本那些經驗豐富的舊軍官在光榮革命中被清洗之后,現在這幫剛從軍校畢業甚至肄業的菜鳥參謀,似乎到今天還沒有搞明白沙盤推演和實戰之間存在的區別……”

  丹尼爾微微搖晃著腦袋,冷笑著再次嗤之以鼻,“時代是在不斷地變化的,兩百多年以前我們可以用十萬軍隊輕易做到的事情,并不意味著在兩個多世紀之后還能再一次簡單復制!醒醒吧!我們的敵人已經變了,不再是當初那一小撮色厲內茬,愚昧自大的腐朽貴族,也不再是那些臨時征發的農夫和為錢打仗的雇傭兵,更不是身披獸皮肩抗大棒的石器時代‘勇士’。而是那些被我們一手訓練起來,熟悉我軍各種戰術策略和先進裝備的叛變外族部隊,以及多年潛伏在暗處,擅長自殺式恐怖襲擊,擁有瘋狂獻身精神的地下抵抗組織!而且這些敵人的背后多半還有其它強國在暗中支援!想要打服他們可比過去費勁多了!”

  “再說說那支新建的龐大陸軍吧。35萬?哼哼,這確實是一個很嚇人的數字,但這種紙面上的數字根本不能說明任何問題——經過了反復多次的內亂、兵變和混戰之后,我國早已被搞的民窮財盡。想要長時間維持這樣龐大的新建軍隊,并且保障他們的高強度作戰,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即使國家砸鍋賣鐵,勉強湊出了一筆軍費。但是,全面的戰爭動員固然可以很快搜羅到足夠的壯丁,生產出海量的軍火,卻無法馬上變出那么多有經驗的中下級軍官和士官,更不可能在幾個月內培養出炮兵、騎兵、魔法部隊等需要長期訓練的技術兵種——合格的炮兵士官最起碼要培訓兩年,而魔法師和牧師就更不用說了,這絕對不是什么發布一個命令就能解決的問題。”

  “至于那些原本就是被我們用武力強行降伏的仆從國,到了今天這種局勢,更是肯定充滿了動搖和背叛的氣氛。就算這些國家表面上還愿意繼續遵守盟約,服從我們的號令,它們向我國提供的軍隊也絕對會非常之不可靠——比今天臨陣潰散掉的那些外族土兵還要更加不可靠。甚至很有可能在加入我軍之前,就打定了尋找機會倒戈叛亂的主意!”

  “事實上,如果真的要做出最理智的決斷,眼下我們其實只有一種選擇,那就是全面地收縮戰線、撤出僑民,徹底放棄掉那些已經難以控制的殖民地和附庸國,承認它們的獨立或自治,以求最大限度地孤立和減少敵人。從而解放出最后一點寶貴的本族兵力,用來保衛那些我們還沒有丟失的土地……”

  說到這里,丹尼爾又一次嘆息著聳了聳肩膀,“這雖然意味著我國保持了兩百多年的世界霸權就此宣告終結,但至少可以贏得一個比較體面的和平環境……很遺憾,女王陛下似乎高估了自己手頭的籌碼,低估了敵人的決心、實力和胃口。雖然對內對外都作出了一些放棄和讓步,但總的來說還是遠遠不夠,我們依然在看不見希望的泥潭中垂死掙扎,并且肩膀上還捆綁著遠遠超過實際承受力的過量行李!”

  “啪!啪!很高興能看見你還保持著一顆清醒的頭腦,丹尼爾愛卿!”

  伴隨著一陣清亮的鼓掌聲,一身雍容正裝的阿克迪娜女王突然從走廊的陰影中探出身子,然后踱著優雅的小步緩緩靠了過來,“不過你似乎搞錯了一個事實哦,我并沒有高估自己手頭的那點兒可憐籌碼,更沒有低估敵人的決心、實力和胃口,也很清楚我們精靈一族的擴張和霸權已經快要走到尾聲……”

  完全沒有理會兩位將軍在短暫錯愕之后誠惶誠恐的連聲請罪,阿克迪娜女王一邊揮手搖著精致華麗的羽毛團扇,一邊用仿佛頌嘆調般的優美嗓音,平靜地發表出自己的見解,“……然而很遺憾,你剛才所說的全面收縮策略固然很穩妥,也很理智,但卻是任何統治者都最不愿意做出的抉擇——你可知道,任何一個偉大帝國的生命和活力,都源自于連續不斷的征服與擴張嗎?”

  她如此淡淡地微笑道,深邃的瞳孔仿佛夜幕下的海洋一般深沉。

  任何一個偉大帝國的生命和活力,都源自于連續不斷的征服與擴張。

  這是一條絕對正確的至理名言。

  它的道理也很簡單,無論時代和世界在怎樣的變化,霸權、威望與榮耀等等這一系列構成帝國偉業的關鍵基石,依舊必須從戰場上奪取。在列國競爭的叢林法則之中,溫和笨重的大象與犀牛固然也算得上強悍勇猛,卻依舊難以讓人心懷畏懼,更不可能逼迫對手伏首稱臣。只有天性剛烈好斗、整日浴血搏殺的獅子和老虎,才有能力真正地懾服群雄,戴上百獸之王的桂冠。

  因此,假如統治者失去了上進心,完全滿足于已有的東西,一味地選擇避戰求和,讓這種擴張和征服的步伐宣告終結,那么接下來無論往哪個方向繼續前進,都等于是在走下坡路了——而且還是一條逐漸加速,越到后面崩潰得越慘烈的過山車型下坡路……一般來說,帝國興起得越迅速,根基越淺薄,強盛得越容易,在衰敗時付出的代價通常也就越沉重。

  但是,相應的,任何時代的擴張和征服,也有其無法克服的制約因素。精靈王國以最多只有四百萬人口的純種精靈和半精靈為基礎,控制著有史以來分布范圍最為廣闊的龐大領土,以及數量超過九千萬被征服民眾,其有限的可靠人力資源已經基本被運用到了極限——對于生育能力低下,生命周期漫長,世代更替緩慢的精靈來說,兩三百年的“精靈大侵攻”最多相當于人類的二三十年而已,根本不可能像某些成功占據富饒國度的野蠻民族一樣,在短短幾十年內就從最初的十幾萬人口迅速膨脹到三四百萬(哪怕是徹底腐朽敗壞的三四百萬廢柴后代),然后以此為資本大肆推行后遺癥最少的“屠殺移民”政策(只屠殺不移民,就等于是在為下一撥敵人騰出生存空間,同時白白浪費巨額的軍費開支與兵員消耗)。事實上,考慮到在漫長戰爭中所付出的犧牲,精靈王國沒有出現嚴重的人口負增長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而與最主要競爭對手耐色瑞爾帝國之間綿延上百年的“大博弈”(The

  Great

  Game),更是在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地透支著這個國家最后一點富余力量。

  與此同時,在先前遭遇到毀滅性失敗,不得不暫時匍匐在精靈們腳下的諸多被征服民族,卻正在一點一點地總結著經驗教訓,積累著各方面實力,并且在暗中不斷地活動與串聯,等待著最終爆發的時機。在“精靈大侵攻”之后終于再次君臨四方的精靈們,信心十足地認為自己已經戰勝了一切敵人,并且磨刀霍霍地尋找著下一只肥羊,卻沒有意識到腳下正在迅速變成巨大的干柴堆和火藥桶……

  終于,精靈王國在國內因為一系列內戰和兵變而導致三軍瓦解,自己毀壞了承載著這座帝國大廈的最后一根柱子;對外又迫于軍事上屢屢受挫,經濟上基本崩潰的危局,不得不同耐色瑞爾帝國簽署了自“精靈大侵攻”以來第一份戰敗割地的屈辱和約,將僅剩的一層強硬外皮也從臉上血淋淋地撕掉。幾乎是眨眼之間,原本被勉強掩蓋在世界霸主外衣下面的種種深刻矛盾,頓時就仿佛點燃了的火藥桶一般,在全世界范圍內轟然爆炸開來。各種各樣令人眼花繚亂的殖民地起義和叛亂,將氣勢恢弘的帝國大廈一瞬間摧殘得支離破碎。

  面對這樣一副土崩瓦解的爛攤子,精靈王國能夠拿出的唯一對策,仍然是只有不分良莠的屠殺與鎮壓。這并不能說精靈們個個都是不知變通的殺人狂,但問題是這個國家對待外族的政策一向是防民如防賊,恨不得把他們統統變成奴隸和囚犯,實施全面的監獄化統治,從來都不知道怎么對話溝通怎么妥協讓步,即使現在要學也來不及了……所以還是狠狠地殺吧,只要把那些不聽話的兔崽子殺到沒脾氣就好辦了。

  這種武力至上的思路倒也不能說完全就是錯的,畢竟這世界上確實是有很多只記打不記吃的軟骨頭。但權威這東西可不是光靠手段殘暴就能建立起來的,更不是只要下手狠辣,敢于尸山血海地大肆殺人,別人就一定會聞風喪膽地服從你,尤其在己方實力不濟的時候更是如此——事實上,和精靈們預想的剛好相反,因為畏懼于精靈軍往日的赫赫聲威,原本有很多地方實力派和地下團體的領導者還在猶猶豫豫、瞻前顧后、舉棋不定,但是等到精靈軍的屠刀一舉,他們就是不想造反也只好造反了,否則就會立即被群情激憤的基層人員掀翻下臺……于是,起義軍很快就變得越殺越多,殺不勝殺,直至仿佛癌細胞一般急速擴散開來。等到精靈們最后一次強有力的大規模反擊——馬茲卡大陸征服戰也宣告慘敗之后,這個龐大殖民帝國的瓦解崩塌,在智者們的眼中已經是再也不可避免了。

  唯一還存在若干疑問的是,這一次究竟會崩塌到什么程度,到最后還能剩下多少,或者說還有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剩下來——在這種大廈崩潰的滔天巨之中,一兩次的偶然勝利實在是無足輕重。假如統治者心存幻想,什么都想要保留,什么都不肯放棄,什么都要頑固地堅守到最后才放手,那么最終往往會什么都留不下來,甚至連最初的老本都要一切蝕掉。相反,如果統治者有著大智大勇,能夠在一開始就理智地壯士斷腕,主動地放棄掉一切與本身實力不再相稱的東西,倒是還有可能獲得一個比較體面的退場。

  但是,即使統治者的思維全都足夠理智,目光也足夠長遠,他們也并非個個都有作出取舍的資格。很多時候,這些悲哀的末世領袖們只能無力地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國家在通向覆滅的快車道上愈行愈遠。縱使奮不顧身地竭力阻攔,也只會讓自己變成帝國覆滅的第一個祭品,首先在車輪下被碾碎成肉末。

  對于目前統治著精靈王國的阿克迪娜女王來說,她的處境其實正是如此。

  ......................................................

  “……來自于外界的強大壓力,固然可以將柔軟的石墨鍛煉成堅硬的鉆石,但也同樣能夠讓奢華精美的瓷器變成一堆無法辨認的殘渣。很遺憾,丹尼爾愛卿,我們的國家并不如石墨那樣柔弱但卻純粹,倒是仿佛出產自遠東的瓷器一般,同時具備著華麗的外表和脆弱的實質……”

  搖擺不定的昏黃燈光下,阿克迪娜女王用羽毛團扇掩住半邊臉蛋,對她麾下最后兩名忠誠的將軍幽幽地嘆息道,“……我并不是不愿意面對現實,承認叛亂者的勝利和自己的失敗,將這些正在迅速蔓延的可怕腫瘤盡快甩出去。但是,我們的國民已經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屈辱和讓步了。最近這幾個世紀的‘精靈大侵攻’,讓他們習慣了一次接著一次的輝煌勝利與海量戰利品,而對失敗與挫折缺乏最起碼的忍耐力。先前我與耐色瑞爾帝國簽署的那份完全談不上苛刻的停戰協議,就幾乎毀滅了王室的全部聲望、度和執政合法性,讓新政府的形象從救世主一下子墮落成了賣國賊……在形勢最緊張的那段時間里,整個永聚島上到處都有游俠團體在示威抗議,公然叫囂著要殺進王宮執行‘天誅’!要不是我們及時發動了對馬茲卡大陸的再征服戰爭,暫時轉移了民眾的視線,新政府很可能在那個時候就要倒臺了。”

  “到了現在,針對馬茲卡大陸的再征服戰爭已經瀕臨失敗,縱然薛佛拉斯教會的十五萬援軍及時趕到,恐怕最多也只能維持一個平局而已,王室和新政府的威望必定會遭受到又一次毀滅性打擊。更要命的是,前不久簽署的國內和平條約,僅僅是暫時彌合了明面上的裂縫而已,并沒有消除各大派別彼此敵對的根源。如果后方局勢因為群情激憤而失控,肯定有很多混帳家伙不會和我們團結一心,而是偷偷地在背后推波助瀾——面對著這種危機一觸即發的微妙局面,我又怎么敢執行所謂的全面收縮策略?!”

  阿克迪娜女王幾乎是扯著喉嚨嘶喊出了最后的那句總結,同時胸口猛地一陣劇烈的起伏,“放棄絕大部分叛變的殖民地,在一定條件下承認其獨立與自治……呵呵,這說得好聽點是理智,是忍耐。說得難聽點就是軟弱,是賣國!而滿心怨憤的民眾絕對會把它理解成后一種含義——難道你希望看到我的尸體被暴徒剝光了用馬車拖在大街上游行,還有一大幫‘不明真相的群眾’追在后面吐唾沫嗎?!”

  “……唉,東方人所說的‘過剛則易折’、‘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恐怕指的就是這種情況了。”

  彼此頗為尷尬地沉默了半響之后,丹尼爾喃喃地嘀咕著,隨意找了個石墩坐下,“那么陛下對于未來前途到底是怎樣的看法?莫非是能挨過一天算一天,等到實在撐不過去了再想辦法?”

  “真要拖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已經什么都沒得想了。”

  阿克迪娜女王苦笑著回答,“看著這么一副內外交困,軍民離心的爛攤子,我已經是回天乏術了,而薛佛拉斯教會和其他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只要我國能夠判明形勢,找準立場,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與新時代的勝利者站在一邊,朝他伏首稱臣,締結盟約。那么無論結果如何糟糕,總歸還是會有一條生路的。”

  “與新時代的勝利者站在一邊?可否請陛下您說得更詳細一些?”一直沒吭聲的吉爾伯特少將聞言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好奇地插嘴道,“究竟誰才會是新時代的勝利者?”

  “誰是新時代的勝利者?呵呵,這個答案我也很想知道呢!”阿克迪娜女王微微搖晃著手中的羽毛團扇,繼續苦笑,“耐色瑞爾帝國?哈魯阿王國?印加人?塞爾聯邦?還是費倫大陸南部那些亂七八糟的叛亂份子?又或者是東方那兩個老大帝國?從表面上看,似乎誰都有那么幾分可能,但仔細推敲一下,其實又誰都不像啊!兩位愛卿,你們覺得應該是哪一個?”

  面對如此嚴肅、深奧而又沉重的課題,兩位將軍一時默然。形勢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精靈王國二百年全球霸權的崩潰基本已經成為定局,最多只是速度快慢而已。但下一位霸業繼承者的真面目,卻至今依然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因此,即使投機者們想要放低身段投靠站隊,也不知道該站在哪里。

  剛剛給予精靈王國最致命一擊的印加人,基本上可以第一個排除在新任霸主的候選者行列之外。“不死鳥”特庫姆塞固然是一代雄主,眼下擁有的版圖也堪稱遼闊,但他的根基實在是過于駁雜,也過于薄弱,甚至就連如何長期維持其存在都是一件難比登天的事。

  即便以特庫姆塞本人的巨大威望,也無法有效管理那么多語言不通,風俗各異,文明程度天差地別,從來沒有過什么統一國家概念的部落和城邦,甚至就連他在西部高原經營多年的老根據地,迄今也還是群雄割據,各自為政。隨著作為共同敵人的精靈軍逐步走向衰敗,將馬茲卡大陸諸多部落和城邦暫時團結起來的唯一紐帶也正在慢慢斷裂。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里,這個糾纏了精靈王國將近三十年的頑強對手,必然會在經歷過曇花一般的迅速綻放之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枯萎凋零。

  盤踞著幾乎整個近東地區的塞爾聯邦,也可以基本不加考慮。這個國家目前依然還是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衰樣,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絕癥患者,大家都在眼巴巴地等著他咽下最后一口氣,可是這最后一口氣卻偏偏怎么也咽不下去……盡管如此,要是這樣的垂死老頭居然還能咸魚翻身,跳起來爭霸天下,那可就是真正的詐尸了!

  被群山和灘涂環抱,在地理上幾乎與世隔絕的哈魯阿王國,眼下也還是和過去一樣的自閉和保守,仿佛凝固在時間中的活化石。固然看不出什么衰敗崩潰的征兆,但也絕對沒有任何興起的可能性。費倫大陸上的其他小國實力太弱,根本不值得一提。最新冒出來的各路叛亂者,更是既混亂散漫又矛盾重重,尤其熱衷于窩里斗,僅僅起兵不到一年時間,就已經是一撥接著一撥地換領導人。想要干凈徹底地剿滅這些比雜草還要頑強的抵抗組織,固然是非常非常的困難。但想要指望他們有什么大作為,就更加不可能了。

  至于遠東的卡拉圖大陸……還是不用提了,那些早已完全落后于時代的古老“僵尸”,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尸體腐朽的臭味。倒是世代游蕩在東西方之間那片無盡荒野(The

  Endless

  Wastes)上的游牧民族圖坎人,據說在建立統一汗國之后得很是興旺。這些兇悍的荒野獵手騎著他們標志性的矮腳馬,四處東征西討,入侵各大文明古國,戰績相當輝煌……但是,無論那位帖木爾可汗是怎樣厲害的蓋世英雄,畢竟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屬于草原民族鐵騎逞威的時代了——在新式火器得到廣泛應用之后,哪怕是僅僅就軍事角度而言,文明也已經徹底戰勝了野蠻。

  當然,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也不是不可能出現一些令人瞠目結舌的例外……

  總的來說,在初步篩選過一輪之后,最后還能剩下來的,似乎就只有與精靈王國在全世界范圍內展開百年“大博弈”的另外一方,擁有一億四千萬龐大人口,號稱在魔法文明方面舉世無雙的耐色瑞爾帝國……

  “耐色瑞爾帝國?他們那邊眼下的處境,恐怕不見得比我們這里輕松多少!”

  一提起這個百年以來的最大夙敵,在精靈女王那仿佛嬰兒一般光潔柔嫩的秀美面龐上,登時流露出一股幸災樂禍的輕蔑神色,“……如果說我國的體制是只能勝不能敗,一敗則全局崩潰。那么耐色瑞爾帝國就是不能勝也不能敗,敗了固然會分崩離析,就是勝了也一樣會分崩離析——等著瞧吧,說不定還沒等到我們徹底山窮水盡的時候,耐色瑞爾就已經要被無法消化的勝利果實給活活噎死了!”

  “被無法消化的勝利果實給活活噎死?這個,可否請陛下介紹得更詳細一些,莫非費倫大陸那邊又有什么新情報傳來……哦,該死的,臥倒!”

  丹尼爾剛剛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對女王的輕蔑態度表示難以理解,他那敏銳的雙眼卻在夜幕中捕捉到了一抹不祥的紅光……

  霎時間,在戰場上千錘百煉而來的反應能力被激活啟動,幾乎連想都沒想,丹尼爾就縱身一躍朝阿克迪娜女王撲去,試圖將她掩護在身下……然而非常遺憾的是,反應同樣迅速的吉爾伯特少將,在這時候也作出了完全一致的條件反射……

  于是,兩顆腦袋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叩響……甚至還沒等到他們摔落地面,夜空中就充滿了震耳欲聾的隆隆爆炸聲。帶著朝霞般橘紅的尾焰,成排重磅炮彈尖嘯著劃破夜幕,猛烈地撞擊在保護城堡的魔法防御力場上,

  在黑夜里綻放出成片宛如焰火晚會一般的美麗光芒。灼熱的氣浪挾著無數的碎石瓦礫,在城堡表面肆意橫掃。雖然宮廷魔法師設置的防御力場暫時還沒有被炮擊撕裂,但還是有很多缺乏防備的家伙不幸受害,被劇烈的沖擊波震得雙耳失聰、口鼻流血,甚至倒地昏迷不醒。

  盡管如此,耳朵里嗡嗡直響的丹尼爾將軍還是掙扎著站了起來,并且對準炮彈飛來的方向端起了單筒望遠鏡。借助著地面上一叢叢迅速燃起的火光,中將閣下很容易就注意到了那條令他印象深刻的巨型白色三角內褲,以及上面刺繡著的可愛小熊圖案……霎時間,仿佛被粗大的冰柱突然貫穿了脊椎一般,丹尼爾將軍直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渾身惡寒,幾乎是從頭涼到了腳,差點兒再次一屁股摔倒下去。

  “哦!又是這票喜歡撿便宜的混蛋……我怎么就把他們給忘了呢?!”

  望著遠方那艘悄然浮現在夜空中的龐大戰艦,丹尼爾將軍憤憤地豎起了一根鄙視的中指。

  “……側舷副炮對市區保持不間斷的連續轟擊,第一階段重點掃靈軍的各座防御街壘,之后逐步將彈幕向海岸推進!”

  “……主炮在對準中央城堡齊射三輪之后轉移目標,轟擊港灣內停泊的敵艦隊,務必將其擊沉或驅逐,決不能讓守軍得到海軍艦炮的火力支援!”

  “……對本艦四周施放空間封鎖術,并且在更遠的范圍內施放空間干擾,防止敵軍的空間法師冒險將炸彈傳送過來!隨艦狙擊手和暫時沒有任務的法師,全都要密切注意對空警戒,當心敵人的隨軍魔法師用飛行術發動自殺式突擊。”

  “……黑島忠夫的人已經趕到市郊了?還聯絡到了幾支愿意和我軍一起攻城的本地部族民兵?很好,非常好,我原本以為他要拖拖拉拉到黎明才能抵達戰場呢!不過,還是讓他再耐心地稍微等一等,炮彈可沒長眼睛……啊,等到什么時候?只要炮火開始朝市區縱深轉移,他們就可以自由行動了,隨便這些家伙在城里干什么都行!”

  “……什么?精靈艦隊居然頂著炮火冒險沖灘?!立即朝那片海岸發射出所有的燃燒彈,將一切能燒的東西統統都給我燒起來!再不行就放毒氣!絕對不能讓城內的敵人得到任何海上支援!”

  在橘紅色炮口火光的映照.下,菲里披掛上了他最好的一身行頭:神器級的魔法掃帚和粉紅色女仆圍裙裝,站在飄揚著小熊內褲的桅桿旁邊高聲發號施令。盡管他竭力想要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名將風范”,然而額頭、脊背和掌心上的汗水卻依舊在禁不住地潺潺滲出——雖然從軍征戰的時間已經超過兩年,但截止到目前為止,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獨立指揮一場戰役,而不必聽從任何上司的號令和“盟友”的“指導”。

  對菲里來說,這不但是一次意義.重大的“人生里程碑”,也是對其自身領導素質和軍事能力的一場重要考驗。因此,菲里自然不希望來個開門黑……一時之間,他真是比在另一個世界參加高考時還要緊張。

  幸好,這一戰的開局還算順暢。

  雖然由于舊炮臺的“工程質量.事故”和精靈軍在關鍵時刻的決死反擊,印加人和本地土著的數十萬龐大聯軍已經被徹底擊潰。但是依舊有許多人在狼狽地逃出市區之后,并沒有立刻散伙回家,而是在郊外長時間地逡巡不去,想要等著再看看還有沒有趁火打劫的機會。

  于是,當巨熊軍團在此戰中的地面部隊總指揮,黑.島忠夫閣下帶著一千名土著長矛手和八百多名東瀛浪人傭兵趕到戰場之后,很快就與這些還沒搶夠殺夠的暴徒們一拍即合,達成了聯手攻擊的協議。再加上先前在半路就收攏的那些潰兵,黑島忠夫一時間竟然拼湊出了雄赳赳氣昂昂的三萬兵馬(盡管是一幫再典型不過的墻頭草和烏合之眾)……這么多免費的炮灰,讓先前一直擔憂在巷戰中死傷過多的東瀛浪人們徹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并且個個躍躍欲試,打算在解甲歸國之前再大撈上一票。

  另一方面,精靈軍盡管成功地收復了市區,但自身.的損失也相當慘重,而且秩序與體力同樣瀕臨崩潰。面對著這些總數最多時相當于己方兵力100倍的武裝暴民,數量極為稀少的精靈軍實在是沒有膽量也沒有力量繼續出擊,做出什么更進一步的驅逐舉動。在確認了對手已經潰散之后,他們僅僅是搗毀了印加軍的攻城炮陣地,就筋疲力盡地撤軍休整了,甚至連斥候都沒怎么派遣——事實上也根本無法派遣,因為絕大多數守軍士兵都已經在連綿激戰中體力透支,差不多是敵人一退就拄著槍酣然入睡,即使用鞭子狠命抽打都拖不起來。而且,想要讓一群語言不通、體貌特征明顯,并且沒有受過任何偵察訓練的白人、矮人、獸人和精靈新兵,悄悄鉆進已經秩序崩潰、自相火并的黃種人土著亂兵之中,打探到有價值的消息并且及時回報……這本身就是一種白癡到了極點的自殺行為。

  再加上奧沃和蕾貝卡兩位大奧術師早有充分.準備,對任何牽扯到己方的預言法術都進行了屏蔽,結果就是城內守軍被弄得徹底成了聾子和瞎子,理所當然地對另一支敵軍的逼近毫無察覺。

  一直等到祥瑞.號的炮彈呼嘯著落在了他們頭上,這些沉浸在酒宴或睡夢之中的精靈軍才猛然驚覺——原來戰爭還沒有結束呢!

  但是,他們清醒得實在太晚了。

  ......................................................

  “……正南方和西南方的三處街壘均被炮火摧毀,大批不明身份的武裝份子正在涌入市區!”

  “……在港灣內停泊的海軍艦隊遭受猛烈打擊!‘荊棘’號巡洋艦被命中彈藥庫擊沉,‘噴泉’號和‘金蘋果’號巡洋艦的桅桿折斷,目前已經起火燃燒!其余戰艦也都不同程度受創,要求立即離岸躲避炮火!”

  “……所有的宮廷魔法師全都遺憾地表示,由于沒有得到充分休眠,他們暫時無法記憶任何新的法術,而前一天準備的法術也早已用盡……中央城堡的防御力場墻已經快要維持不住了!”

  “……第四大隊借宿的豪華旅館被多發炮彈直接命中,自大隊長以下全體軍官統統陣亡!”

  “……十二名高級軍官在宴會大廳中被震昏或砸昏,其中一半尚未恢復意識,請求立即任命接替者!”

  “……我軍的野戰炮兵依然未能展開反擊!據泡隊指揮官聲稱,他手下幾乎所有的炮手和觀測員都外出飲酒未歸,而且彈藥也還鎖在隔著三條街的庫房里,并且被烈火堵塞了道路……目前,炮兵陣地上既無人手又無炮彈,并且遭到了敵浮空戰艦的重點打擊,隨時都有可能全滅!”

  “……‘幸運’號快速艦強行沖灘失敗,卡在淺礁之間被敵軍的燃燒彈徹底焚毀,一百二十名水兵僅有不到十名成功泅水上岸。”

  隆隆的炮火聲中,丹尼爾中將頭上裹著滲血的繃帶,好不容易扶著墻壁跌跌撞撞地沖進作戰室,就迎面砸來了這一連串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壞消息,幾乎給一下子弄懵了。

  不過,對于實戰中的軍事指揮官來說,下面還能有這么多消息傳來——無論是好是壞——就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好消息了。要是真的沒有了消息,那才是最大的壞消息——這意味著他的指揮系統已經徹底崩潰,或者至少是被隔離了。就這個時代的平均軍事組織水平而言,一旦全軍指揮中樞在沒有任何防備的前提下遭到癱瘓,那么部隊很快就會變得不能再作為一個組織而存在,而是成為可怕的潰兵、亂兵甚至暴兵……要是落到了那樣的地步,縱然那位不幸的指揮官是戰神轉世,也只好縮到墻角去哭鼻子了。

  當然,盡管精靈軍的指揮系統還沒有癱瘓,但局勢畢竟也已經惡化到了可以用噩夢來形容的程度……由于沒有得到任何預先警報,在白天原本還應對有素的守軍,居然一時間亂得不像樣子。很多人從酒館中或床鋪上醒來,急切間卻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縱使大家都吼破了嗓子,依舊是軍官抓不住士兵,士兵找不到上級。再加上呼嘯的炮彈和熊熊燃燒的烈火,進一步干擾了守軍的集結和移動,最終釀成了全線崩潰的慘劇。

  事實上,由于地面部隊素質低劣、指揮紊亂,巨熊軍團在步炮協同方面搞得相當糟糕。一直等到祥瑞號的炮火打擊已經轉移到港灣中的精靈艦隊之后,這些臨時湊起來的烏合之眾才勉強壯起膽子,開始亂糟糟地朝市中心發起沖擊。

  不過,他們的進展倒是相當順利——曾經在白天的巷戰中發揮過巨大作用,仿佛銅墻鐵壁一般的街壘防線,到了這個夜晚卻是變得一觸即破。因為大部分精靈軍都跑到了別處開宴慶功,而且一時趕不回來,街壘里面根本沒有多少士兵留守。此外,用家具和雜物臨時堆積起來的街壘,在戰艦重炮面前簡直就象是紙糊的玩具一般,只要一炮命中,就是一片開花般的蘑菇云高高騰起,各種違章建材夾雜著殘肢斷骨四處散落,腥風血雨仿佛噴泉一樣漫天飛濺……

  當地面攻擊開始發動的時候,雖然不是全部,但至少是幾條主要街道上的街壘,都已經被祥瑞號用炮彈給暴力拆遷掉了。而一旦沒有了可以依托的防御工事,即使守軍勉強組織起了幾次反撲,也會仿佛陽光曝曬下的冰雪一般,給數量超過己方十倍的武裝暴徒迅速淹沒……很快,在基本沒有遇到頑強阻擊的情況下,攻擊者就一路殺到了中央城堡前面的廣場上,隔著一條淺淺的壕溝,與匆忙動員起來的宮廷衛隊展開了對射。如果不是這些烏合之眾實在是太缺乏專業素質,才剛剛殺進了城市,就把心思都放在了挨家挨戶的劫掠上,精靈軍很可能還沒來得及組織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就被追著屁股徹底揍趴下了。

  趁著這個短暫的間隙,精靈軍終于頂著頭上的炮火,勉強抓起了一支七百多人的隊伍,并且拉到了中央城堡附近。不過,盡管子彈已經在墻外橫飛,丹尼爾中將還是一口回絕了部下的出戰請求。

  “……不行,我們還不能發動反擊。眼下敵我力量對比懸殊,而且敵人還掌握著制空權,就連我們的海軍艦隊都被炮火轟擊得難以靠近,難以為我軍的地面行動提供任何火力支援。假如像這樣無謀的貿然反撲,是絕對不可能扭轉整個戰局的,反而會浪費掉我們最后的預備隊!”

  “……那我們又該怎么辦呢?倉促構筑起來的街壘已經被突破,再也堵不上了。部隊也都散了架子,眼看是沒辦法再抓攏了。我軍一切有組織的抵抗都正在迅速崩潰,全靠著通貝斯港市民自發組織的巷戰,這才勉強還能拖延一點時間……要是再不能拿出一個對策來,咱們可就全完了!”

  “對策?很簡單啊,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在東方有一句老話,叫做擒賊先擒王!”

  伴隨著地板和墻壁的陣陣顫動,在不斷從天花板落下的塵土碎屑中,丹尼爾將軍一邊透過墻上狹窄的通氣孔,瞇眼眺望那艘正在夜空中不斷傾瀉火舌的巍然巨艦,一邊淡淡地隨口回答道,“只要我們干掉了天上那條頂著小熊內褲飄來飄去的大家伙,一切危險就都會迎刃而解!”

  夜戰通常就代表著混亂,而巷戰往往意味著殘酷。至于在夜色下展開的巷戰,則更是在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混亂和殘酷,仿佛一臺吱嘎作響的破舊古董絞肉機,讓攻守雙方都不得不沉浸在拖沓而又漫長,簡直可以說是沒完沒了的煎熬與痛苦之中。

  “唉,看起來,這次攻擊還是被陷進去了啊!雜牌軍畢竟是雜牌軍!”

  透過附著了鷹眼術和昏暗視覺效果的魔法望遠鏡,菲里有些不滿地看到地面部隊在初期的迅猛推進之后,漸漸地仿佛那些貿然涌入沼澤的河流一般,在房屋與街道之間被一點點地吸收、分流、遲滯,最終徹底瓦解。幾乎所有的攻擊部隊都在城區內散了鴨子,完全不管不顧地縱兵大掠起來,卻把最后幾處精靈軍拼死防守的“硬骨頭”徹底拋在了腦后。

  甚至就連黑島忠夫麾下那些短衫木屐的東瀛浪人們,都沒有例外地加入了洗劫城市的行列,而且搶掠得尤其兇狠而又有效率——盡管這些家伙遠比其臨時同盟者要來得訓練有素、實力強悍,但從本質上講,畢竟還是那種為了錢財和戰利品而打仗的雇傭兵,很難強迫他們為了勝利而放棄發財機會……事實上,作為一個比較有自知之明的人,菲里也根本就沒有過這樣的奢望。

  于是,通貝斯港這座曾經是馬茲卡大陸最繁華的貿易都市,先是在這個白天被土著聯軍毀滅了掉了一半市區之后,又在夜里連剩下另一半也成了修羅場。前不久剛剛從軍火庫領到武器的本地市民,紛紛涌上街頭,匯入守軍隊伍,或者在家中依托地利,拼死頑抗,與入侵家園的強盜和暴徒們逐街、逐樓、逐屋地展開殘酷巷戰。盡管精靈軍據守的街壘已經被摧毀突破,大部分的正規軍也已經潰散逃亡,但是,無擊部隊朝哪一個方向的縱深繼續推進,還是都得要付出血的代價。

  在被熊熊烈焰映得通紅的.夜空下,槍聲、炮聲、爆炸聲、咆哮聲、哭喊聲和房屋坍塌的轟隆聲交織成了一片。槍口迸發的火花和利刃劃出的弧光交相輝映,滾油開水、桌椅板凳、磚頭瓦片都被市民們從窗口、陽臺、屋頂丟出來,狠狠地砸在了土著暴徒們頭上。街道之間滿是橫飛的血肉,撕碎的肢體和肚腸被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各處。無數座房屋在烈火中燃燒、坍塌,每一堵墻壁都被硝煙熏黑、被鮮血染紅……

  嚴格來說,通貝斯港的十幾萬非.精靈血統定居者,同樣是處在精靈們百般壓榨盤剝下的二等公民,他們的心中未必會對精靈王國有多少忠誠。但是本地土著人近來針對異邦移民不分青紅皂白的瘋狂屠殺,卻把他們硬生生地逼成了鐵桿的“愛國者”——盡管這國家實在不值得他們去愛戴。

  更要命的是,這些市民的武器.裝備水平,普遍還在攻入城市的土著“義軍”們之上——在白天的大潰敗中,病急亂投醫的精靈軍面對無比絕望的形勢,索性破罐子破摔,敞開了尚有海量存貨的軍火庫,任憑市民們搬取。普通的馬刀、長矛、匕首、步槍和手榴彈且不去說,就連火箭彈、霰彈炮等等重裝備也都隨隨便便地就分發了出去,各種類型的火藥更是如同廉價的救濟面粉一般,被成桶成桶地大肆派送……

  于是,當土著暴徒們手里提著血淋淋的大刀和人.頭,嗷嗷叫著奮力踢開某間豪宅大門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卻是一陣鋪天蓋地的葡萄彈雨……來自于不同種族的粘稠鮮血,染紅了道路和庭院的石板,并且使得更多的土著暴徒紅著眼睛趕來報復,接著又倒下了更多的尸體……由于對市民的抵抗激烈程度嚴重缺乏思想準備,巷戰很快就陷入了僵持不下的膠著狀態,甚至還有一些比較膿包的土著“義軍”,居然被市民們用子彈和刺刀硬生生地給趕出城去,實在稱得上是一幫極品懦夫和戰場笑柄。

  在凌晨一點鐘的時候,瑟夫提.佛斯特中校率領四.千多名新解救出來的帝國軍戰俘,走陸路強行軍二十余里,總算是勉強及時趕到了通貝斯港的郊外。然而,盡管這支戰斗力精悍的生力軍幾乎沒怎么休整,就立即投入了激烈的市區戰斗,但也依然無力扭轉這種局面——這個時代城市巷戰的最大特征,就是讓正規軍在組織與紀律方面的一切優勢都無從發揮,把戰斗的技術含量等級降低至谷底,墮落到最野蠻粗糙也最無花巧可言的消耗戰當中去……這顯然對兵力有限,地形不熟,連士氣都很可疑的進攻一方非常不利。

  不過,即使通過奇襲取得的優勢,正在隨著時間.推移而慢慢地消逝,菲里依舊沒有動用自己手上的王牌——由黑暗精靈女戰士充任的滑翔翼空降兵。按照原本的打算,這支精兵是要在雙方交火的第一時間被投放到碼頭區附近,從腹背方位給精靈軍致命一擊的……

  而這其中的緣.故,則是因為他偶然發現了一個更加有價值的襲擊對象……

  “司令官閣下,我們腳下的這座城市已經是喊殺聲震天了,可是您為什么還不下令出擊呢?”

  借助著橘紅色的炮火閃光,依莎貝拉主教摸索著穿過一條條狹窄曲折的舷梯和走道,好不容易才在頂層甲板的桅桿下找到了一身粉紅女仆裝貌似指揮若定的菲里,“……這似乎不怎么符合原來制訂的計劃吧!姐妹們都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請您務必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很抱歉,依莎貝拉主教,雖然我很高興能看到你們求戰心切,但還是不得不請諸位再耐心地等上一會兒。至于這個理由嘛……”

  面對黑暗精靈女戰士首領的厲聲質問,菲里一邊隨意地敷衍著回答道,一邊靠到欄桿邊上彎腰低頭,伸手指向那座巍然屹立于城市中央,此刻已經距離祥瑞號只有幾百尺距離的巨大城堡,“……不知您有沒有注意到,那一面被懸掛在城堡塔樓的尖頂上,描繪著鮮花環繞王冠圖案的顯眼旗幟?”

  “……就是那面看起來金燦燦的,充滿了爆發戶氣質,仿佛是用金箔縫成的巨型軍旗?”

  “……呃,確實是那面旗幟沒錯,但要說什么爆發戶氣質……似乎就有些太過分了吧。這旗幟的歷史,恐怕比人類文明的起源還要古老吶!最起碼也該有上萬年了!”

  發現這位卓爾精靈美女居然對她的白皮膚同胞如此缺乏認知,菲里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被鮮花環繞著的王冠,是永聚島精靈王國的王室紋章。而純金底色,則是金精靈(日精靈)血脈至尊者的象征。只有精靈王國的王室成員,而且還得是有王位繼承權的直系王室成員,才有資格懸掛純金底色的王室紋章軍旗……而當今的金精靈王室人丁非常稀薄,除了一位發了瘋的小王子之外,就只剩下阿克迪娜女王和她的長女還在人世……”

  “也就是說,阿克迪娜女王和艾倫妮塔公主這兩人之中,至少有一個目前正被我們困在了下面的城堡里……”依莎貝拉主教異常興奮地打斷了菲里的話頭,“那可真是這世界上最有價值的戰利品了!抓住她們的收益和功勞絕對要比洗劫幾條市街強上一百倍!我們還在這里干等著什么?趕快空降下去啊!!”

  “就是因為要改變作戰計劃,直接襲擊中央城堡,所以才不得不讓諸位耐心等待的啊!”

  菲里苦笑著解釋說,同時指了指城堡外圍那道不斷將炮彈擋下的無形屏障,以及各處平臺上被活活震昏的人影,“……雖然已經因為我們的反復炮擊而被嚴重削弱,以至于無法完全抵擋住炮彈的沖擊波,但是城堡的防御力場墻畢竟還沒有消散——你們也不希望駕著滑翔翼在力場墻上撞得頭破血流吧!”

  “可是,我們還得等上多久呢?”依莎貝拉有些焦躁地跺著腳,高聲嚷嚷道,“要是讓城堡里的大人物在這期間找到機會跑掉,那我們豈不是虧大了?!”

  “還得等上多久?唉,這個我也說不準啊。”

  菲里無奈地聳著肩膀,嘆息著回答說,“我又不知道那道力場墻的最大承受能力是多少,現在又已經命中了多少炮彈……哦,看起來,你們這回的運氣似乎不錯啊,精靈們居然自己把力場墻給拆了……師傅,您瞧啊,精靈軍果然又用了對付伊爾明斯特的那一招老手法!唉,真是沒創意吶!”

  話到半途,他卻很突兀地精神一振,扭頭朝著蕾貝卡教授高喊起來。

  “……什么?精靈軍自己拆了力場墻?”

  忽然聽到了司令官這句毫無邏輯的古怪話語,依莎貝拉主教不由得瞇縫起眼睛,異常困惑地低頭俯瞰,再次仔細地端詳起了那座幾乎已經在祥瑞號正下方的城堡。

  朦朧的夜色之中,通過黑暗精靈一族天生的昏暗視覺,她清晰地分辨出一個個約莫西瓜大小的暗金色光球正從各處窗口拋射出來,并且在半空中爆裂成一團團半透明的煙霧,翻騰著彌漫開來。而那道一直保護著城堡建筑的無形屏障,也隨著這霧氣的出現而迅速消散了——就在霧氣初現的時候,依莎貝拉親眼看到,一枚不知從哪邊射出的火箭,居然大模大樣地拖著長長的明亮尾焰,毫無阻攔地呼嘯著飛進了城堡主塔樓的窗口,引發起一串凄厲的慘叫和跳躍的火光。

  而就在不到兩分鐘之前,在城堡的同一個位置,卻是連戰列艦的八寸主炮都無法將其轟開……這讓她隱約回憶起了在北極港的一段經歷——那場在幾分鐘內就全殲了耐色瑞爾帝國海軍航空兵一整個飛行船編隊的悲慘海戰——而導致如此一邊倒的慘敗的大范圍軍用攻擊魔法,就是……

  “密斯拉之霧!該死的,那是密斯拉之霧!他們想要像用蚊香熏飛蟲一樣,把咱們都從天上熏下來!”

  極為短暫的分析與思索之后,得出結論的依莎貝拉主教忍不住驚駭地尖叫起來,“快!快爬升高度……哦,不對,是降低高度……也不對,是應該全速掉頭撤退……”

  “這個……我說,依莎貝拉女士,您就別在這里瞎指揮了好不好!喂,師傅,已經沒有時間磨磨蹭蹭的了,現在咱們全都得看您的手段啦!”

  不知道為什么,面對著這種能夠有效地屏蔽和干擾魔法網絡這一所有魔力的源泉,進而霸道地用魔法手段來消滅魔法,堪稱法師天敵的恐怖迷霧,菲里卻并沒有流露出多少害怕的情緒——要知道,祥瑞號眼下之所以能夠悠哉悠哉地飄在夜空中,全都是靠著密瑟能核源源不斷地從魔網深處汲取著能量。假如吸收的魔法能量斷絕或減少,那么戰艦馬上就會像石頭一樣重重地摔落下去!

  而答案也很快揭曉了。

  “知道了!沒看見我剛才一直都在準備著嗎?這可不是什么能夠默發的小法術……銀火之網!”

  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有些不高興地悶聲回答說,同時猛地將手中的薩弗拉斯權杖向下一戳。一團銀色火焰立即從杖頭的大鉆石中飛射而出,在夜空中仿佛禮花般“啪”地一聲猛然炸裂開來。

  霎時間,無數星星點點的藍白色燦爛火花散布滿了整個天際,仿佛洶涌澎湃的海潮一般,朝著四面八方沖刷而去。地面上那團正在翻騰著飛升的密斯拉之霧,頓時被這耀眼的光芒籠罩其中,一下子就如同撞上貓咪的耗子、遇見餓狼的羊群、掉進沸水的冰雪……總之,伴隨著一連串輕微的爆裂聲,密斯拉之霧在眨眼間就消散一空了。

  “這,這,這是……怎么回事?密斯拉之霧……沒有了?”

  望著驟然消失的密斯拉之霧,依莎貝拉主教一時間驚訝得合不攏嘴。在那場噩夢般的北極港海戰之戰后,她曾經特意打聽過有關密斯拉之霧這種法術的戰場實際表現,深知這玩意的最最霸道之處,就在于一切法術手段都對它無效,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尚未被波及的遠處使用強風術,將其吹走驅散——但是密斯拉之霧相當粘稠,想要在短時間內吹散它并不容易,最起碼也得有臺風等級的威力。除此之外,就只有聽天由命,等待它自然消散了——幸好,這種人工霧氣的維持時間,最多也只有幾分鐘而已。

  而且,密斯拉之霧的制造成本相當昂貴,這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它的應用。比如像今天這樣大范圍的對空作戰,每次施展的觸媒費至少要在十萬金幣左右,幾乎能趕得上一支小艦隊的造價!而且還不一定能施展成功……如果套換成另一個世界的概念,基本上相當于這樣一個對比:假如每一枚地對空導彈的價格都遠遠超過一架飛機,還不能確保一定擊落。那么除非實在是萬不得已,否則大家恐怕都寧可選擇抱著腦袋挨轟炸,也不愿意往天上大把大把地撒錢了。

  可是,這樣一種代價高昂的無賴式戰爭法術,卻在眨眼之間就被輕輕松松地解決掉了……

  “……這就是銀火的威力啊。”

  面對依莎貝拉主教的驚嘆,菲里如是解釋說,“從本質上講,銀火就是魔法女神借給其選民的一部分力量本質,基本上等于是具現化和凝聚化的魔法網絡。既然密斯拉之霧能夠把它周圍的魔網吸干擾亂,那么我們也就可以用銀火聚集起更多的魔網本質,將它一舉淹沒!這基本上和用水滅火是一個道理……”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哀嘆了一聲,“唉,真不曉得伊爾明斯特大賢者當初拿著他的那份銀火干什么去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年紀太大了,判斷能力和反應速度嚴重下降,導致在行動上稍微慢了一拍,結果還沒出手就已經被籠罩在了密斯拉之霧里面,偏偏那里還是魔網薄弱區,直接被撕出了一大片魔網漏洞——到了那樣一種無從借力的地步,銀火也就派不上什么用場了……”

  正當菲里用一連串極為拗口的魔法理論術語,將思維簡單的依莎貝拉主教搞得頭昏腦脹之際,蕾貝卡已經收起了重新凝聚成團的銀火,并且隨手施法掀起一陣強勁的南風,讓桅桿上的巨大內褲仿佛彎弓一般凸起。趁著這股人造的風勢,祥瑞號仿佛兔子般猛地向前一蹦,一下子滑到了城堡門口的廣場上空。

  此刻,這座巨熊軍團空降兵的預定攻擊目標,似乎有精靈王室成員滯留其中的中央城堡,正仿佛被扒光了衣服的裸女一般,毫無防御地將所有軟肋統統都暴露在了近在咫尺的對手面前——為了施展密斯拉之霧,精靈軍也不得不犧牲了自己這邊的所有魔法防護與魔法兵器,這玩意的破魔效果可是不分敵我的……當然,被破除的防護魔法還可以重新構筑,被擾亂的魔法武器也能夠逐漸恢復,但這都需要很多時間。

  很遺憾的是,他們已經沒有任何時間了。

  “好了,勇敢的依莎貝拉主教,現在就該看您和您的那些黑皮膚姑娘們了。”菲里狡黠地微笑起來,“下面的敵人因為他們的無謀舉動,已經被扒掉了最后一條可以遮丑的內褲,在您的面前基本上可以說是一片坦途。所以……”他有些拿腔作勢地頓了一頓,“我以司令官的身份下令,空降兵全體出擊!祝各位武運長久,滿載而歸!”

  “……遵命!”望著下方的龐大城堡如同遭到灌水煙熏的蟻巢一般,迅速地陷入了徹底的混亂之中,這位英姿颯爽的黑暗精靈的女首領一時間兩眼放光,異常興奮地行了個軍禮,“請閣下千萬要放心,我部必定能夠奮勇爭先,決不會辜負全軍上下的期望!”

  “將軍,將軍!剛才有什么東西從敵艦上飛出來了!哦,不,它們的目標正是我們這里!”

  “我已經知道了……唉,該死的,密斯拉之霧居然這么快就被破解掉了……甚至連城堡的力場墻都給一塊兒搭了進去——這下可真的是全完了!”

  望著一架架滑翔翼沿著跳板躍出那艘浮空戰艦,輕盈地劃過被大火映紅的夜空,靈巧地避開稀疏的對空火力,氣勢洶洶地朝著自己迎面殺來……丹尼爾將軍一時間只覺得萬念俱灰,心頭糾纏成一片亂麻。

  作為一座設施完善、儲備充裕的軍事要塞,通貝斯港總督府并不缺乏防空武器,僅僅是架設在各處露天平臺上的最新式連珠高射機關炮,就多達二十余門。可是,那道保衛著整座城堡的無形力場墻,不但抗下了祥瑞號肆意傾瀉的遠程火力,也擋住了己方反擊炮火的發射之路,讓那么多的加農炮、榴彈炮、高射炮、魔法能量炮統統都成了擺設……鑒于兵太少炮太多的緊張現狀,丹尼爾將軍早已把應當負責操作這些火炮的炮手們給打發了出去,拖著庫存的輕便野戰炮支援各處街壘工事——于是現在就變得空有火炮而無人操作了,甚至連絕大部分的彈藥都還沒有從地窖里搬運出來。

  此外,總督府這邊的防空設施還存在著一個更糟糕的問題——由于是為了保衛臨時宮廷所用,這些連珠高射機關炮明顯實在是太新式了,新式到了完全不需要發射火藥和彈丸的程度,而是使用精密魔法陣回路來自動裝填、瞄準和追蹤的線束能量炮……其中最關鍵的幾個精密魔法部件,已經全都在己方剛剛施放的密斯拉之霧里面玉石俱焚。想讓它們恢復到正常的工作狀態,最起碼也要花費一刻鐘時間。

  對于那些廣泛應用了魔法.技術和批量化裝備著魔法物品的近代化軍隊來說,密斯拉之霧就是這樣一種非常類似于七傷拳的雞肋兵器——還未傷人,就先傷己。

  然而,別說一刻鐘了,敵人連一分.鐘也不愿意留給他們。成百上千的黑色滑翔翼在眨眼間就從天而降,而城堡方面唯一能組織起來的阻擊火力卻只有十幾支火槍——大多數守軍為了躲避炮擊的沖擊波與氣浪,都躲進了堅固的塔樓和地窖,召集和組織他們投入戰斗需要不少時間……但眼下精靈軍最缺乏的就是時間了,無論是從短期還是從長期的角度來說……

  不過,就在丹尼爾將軍已經灰.心喪氣的同時,吉爾伯特少將卻還在試圖履行自己最后的職責。

  “都已經好幾個小時了,那么簡單的一個短距離空.間傳送陣居然還沒有弄好嗎?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即使不能撤走全部軍政要員,至少也得讓女王陛下和公主殿下轉移到安全的戰艦上去啊!!”

  他揪著白胡子首席宮廷法師的衣領,以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厲聲咆哮道。

  “這個……敵人施放的空間干擾實在是太強烈了,我.們根本無法鎖定任何一個定位坐標啊。而且,我們的傳送魔法陣也在剛才的”可憐的首席宮廷法師顫巍巍地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地小聲回答,“如果不顧干擾強行傳送的話,很難保證不會將兩位至尊者嵌進墻壁或者塞到海底……這座城堡里難道沒有什么逃生的秘道嗎?”

  “切,真是沒用!”吉.爾伯特少將悻悻地丟開老法師,“逃生秘道確實是有那么幾條,但沒有一條是通往海邊的,而是全都把出口設置在了南邊的郊外——那里正是敵軍的出擊陣地——假如我們把女王和公主沿著秘道送到那邊去,豈不等于是自投羅網嗎?而率軍突圍也很危險,且不說一路上到處都在激戰廝殺,就算能夠沖開一條血路殺到海灘邊,這座城市的碼頭區也已經是火光沖天,弄不好還會有成排的炮彈從天而降,任何戰艦都很難安全地靠岸……哦,該死的,是炸彈!”

  話到半途,吉爾伯特突然拉著首席宮廷法師猛地往地面一趴,同時感覺到一陣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彈片的尖嘯聲伴著強勁的沖擊波在從他們的頭頂上橫掃而過,重重地打在墻壁和地板上,鑿開了一大片仿佛麻臉般的淺坑,迸發出一連串噼里啪啦的脆響……

  和新魔索布萊城保衛戰的時候一樣,巨熊軍團照例沒有在第一波的滑翔翼上裝載士兵,而是改換成點燃了導火索的大號炸彈,還摻雜了許多碎瓷片銹鐵釘之類的玩意,以增強爆破時的殺傷力,好為下一步的空降作戰打開通道——于是,剛剛匆忙地從門洞內涌出,試圖在各處露天平臺上組織防御的守軍士兵,頓時以最密集的排槍齊射陣型,迎來了一場恐怖的死亡血雨……

  盡管精靈軍精銳部隊擁有的制式護甲防御力驚人,基本上擋住了橫飛的破片,沒有在一瞬間造成很多的傷亡,但相當程度上的混亂卻也是在所難免。就是趁著這個短暫的空隙,先前一直努力在空中盤旋以延長滯留時間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們,紛紛拉緊方向翼俯沖下來,并且高高拋甩著古老的淬毒長鞭,狠狠地用靴子踩向敵人的頭頂。或者在著陸之前,就讓他們享受到了一番手榴彈和飛刀的暴虐洗禮。

  然后,就是極端血腥的肉搏戰與白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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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除掉最起碼的留守人員之后,巨熊軍團方面能夠投入空降作戰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大約還有一千六百名。而她們的對手,則是四百名號稱最為驍勇善戰的精靈宮廷衛士,以及臨時糾集起來的七百多雜牌軍,另外還有一些被胡亂武裝起來的宮女、仆役和雜工。再考慮到城堡本身的防御能力,進攻一方的兵力優勢似乎并不怎么明顯。

  而且,作戰范圍的過于廣大,也讓數量有限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們很是頭疼——通貝斯港的總督府,并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塔樓或大廈,而是一組由高墻與壕溝包圍起來的龐大建筑群,包括了豪宅、庭院、倉庫、溫室、宿舍、作坊、劇院,甚至還有一個小型賽馬場,簡直和一座微型城市相差無幾。一千多守軍撒在里面,幾乎連個影子都找不到——相應的,一千六百名黑暗精靈女戰士殺進去,也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更加不妙的是,使用滑翔翼多批次分散空降所造成的結果,就是指揮失靈和添油式的兵力投入。再加上對地形的缺乏了解,導致這場本該是斬首行動的夜間突襲,從一開始就沒有了速戰速決的可能。

  于是,就和“大沉降”之后的上萬年歷史中曾經無數次發生的場景那樣,在夜色與火光之中,宛如獵豹般敏捷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們揮舞著蛇首長鞭與短彎刀,與她們那些使用細刺劍與短弓的白皮膚親戚展開了如火如荼的殊死搏殺,間或還伴奏著槍炮的轟鳴與瀕死者的呻吟。熊熊的烈火在建筑物之間跳躍,粘稠的血液在地板上潺潺流淌,黃綠色的毒氣在晚風中迅速蔓延……攻擊者固然有著浮空戰艦的強大火力支援,但防御者的腳下就是巨型軍火庫,各類軍械應有盡有。雙方圍繞著每一條走廊、每一座花壇,甚至每一個房間大肆殺戮,并且不斷地四處縱火和施放毒氣,好把對手給熏出來或熏走。

  利用復雜的建筑結構,精靈守軍在初期的潰退之后很快就站穩了腳跟,開始潛伏在各個隱蔽死角,用無聲的弓弩狙殺對手,甚至通過一些不顯眼的隱秘路徑,悄悄繞到了攻擊者的背后,大搞冷槍冷炮運動。而吃了點小虧的黑暗精靈,則反應得更加暴烈——她們直接用上了成袋成箱的烈性炸藥,一路上爆破著墻壁前進,不時造成幾次塌方。并且,她們還往每一個能夠找到的通風口里丟毒氣彈,有時候也會指揮魔法師對塔樓基部使用化石為泥法術,讓整幢建筑物仿佛松餅般嘩啦啦地翻倒折斷,騰起漫天的瓦礫塵埃。

  而菲里也親自騎著老黑龍福爾摩斯,帶領騎著掃帚的魔法師部隊在低空來回巡視,反復用龍息和魔法進行遠程攻擊,此外還要為突襲部隊設法破除沿路的法術陷阱——其實已經沒有什么值得破除的法術陷阱了,這些華而不實的小玩意,基本上都在敵友不分的密斯拉之霧之中被毀滅殆盡——此外,由于距離實在太近,祥瑞號的主炮缺乏俯角無法發射,水兵們索性直接將火藥桶丟下來……一時間,龐大的城堡被這些作風粗暴的蹩腳拆遷隊給折騰得到處地動山搖。許多躲避不及的精靈軍將士紛紛不幸中招,以殘肢爛肉的形式被混雜在磚石瓦礫之中,被一起給拆遷掉了……

  踏著血跡斑斑、硝煙未散的殘骸廢墟,黑暗精靈女戰士們終于開始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

  “發現目標!大家快上啊!”

  “別緊張,三發急速射,用魔法破甲箭!”

  只聽得一聲聲哧哧的弓弦連響,十幾把造型古樸的精靈短弓一起發動,急促地噴吐出一大片象征著死亡和傷害的箭幕。仿佛無形的巨大剃刀一般,在剎那間就在走廊的另一端帶出一蓬蓬絢爛的血花,將吶喊著沖上來的黑暗精靈們成排成排地掃倒擊飛。

  隨后,這些血統高貴的精靈宮廷衛士紛紛丟開短弓,拔出腰間的細刺劍錯身而上,轉眼就和對手沖撞在了一起,刀光閃爍,殘肢亂飛,鮮血噴濺,間或伴隨著幾聲手槍的轟鳴……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內,他們就迫使武藝略微遜色的黑暗精靈女戰士丟下了堆積如山的尸體,極為狼狽地中斷戰斗,轉身逃亡。許多特別倒霉的家伙還從背后給劈開了頭顱,踉蹌著倒地不起。

  但是,這些精靈戰士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

  “將軍,吉爾伯特將軍!您還好吧!竟然出了這么多的血……請您務必堅持住,軍醫馬上就到!”

  提一個小問題,據說古代日本士農工商等級分明,人們不能隨意改換身份。那么廢藩之后,該藩各級武士的封地和俸祿沒有了,是否連房屋和財產也要沒收?要是實在沒辦法再次出仕,只得去做其它工作的話,會不會被削去武士身份?(聽說江戶時代后期有武士出售家名的……真不知道該怎么個賣法)

  另外,一般要怎樣的罪名才會被廢藩?(劇透,正在構思如何折騰黑島藩)

  還有,“穢多”和“非人”又是怎么回事?是世襲的,還是獲罪被貶的?

  最后,幕府有時判決把某人流放出去,可流放地卻不是幕府天領,而是外樣藩國(幾乎相當于清朝把犯人流放到朝鮮、越南),記得有個倒霉的老中帶著全家被流放到了對馬島——莫非幕府還有權利在外藩土地上設立監察官?要不然如何知道犯人動向?

  “……放心,只是手臂上的一點擦傷而已,我暫時還不會有事。”

  望著自己右臂上仿佛噴泉般飛濺出來的血液,以及新任貼身副官那張驚恐萬分的扭曲面龐,吉爾伯特少將無力地翻了翻嘴皮,言不由衷地隨口敷衍道。

  事實上,他從來也沒有想到過,自己竟然會變得如此虛弱,甚至就連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臂似乎都艱難無比——那枚鍍著秘銀的破魔子彈,不僅射穿了他身上因為連番格斗而早已傷痕累累的護甲,還打斷了骨頭、神經和血管——異常艱難而又遲鈍地勉強挪了挪身軀,吉爾伯特驚駭地發覺浪潮般的麻木感正在逐漸蔓延到全身,甚至連疼痛都被完全排斥了,而聽覺和視覺也很快變得模糊……這是身體在大量失血的癥狀。

  意識朦朧之中,吉爾伯特少將隱約感覺自己被簡單包扎了之后,又被架在某人的肩膀上,搖搖晃晃地拖走,期間似乎還爆發了幾次槍戰和肉搏——隨著城堡一點點化作廢墟和毒氣室,守軍的活動空間也在不斷地縮小,并且彼此之間先后失去了聯絡。他剛才就是在作戰室徹底塌方的情況下,不得不帶著身邊最后的衛士左沖右突,如磐石般擊退了敵軍一波又一波的攻擊浪潮。

  但這也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吉爾伯特少將幽幽地想,因為他們沒有任何援軍可以指望——通貝斯港市區內的其他守軍早已崩潰,正在被嗷嗷亂叫的土著暴徒們追著屁股大砍大殺;港灣內的海軍艦隊被炮擊、沉船和大火阻攔,無法進港靠岸;最后的預備隊都已經聚集在這座城堡里了,卻仍舊阻擋不住進攻者的步伐。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實在無路可逃的緣故,就憑借著城堡內這些七拼八湊勉強張羅起來的雜牌軍,也未必會戰斗得如此頑強。

  “到此為止了嗎?不知道女王.陛下和公主殿下有沒有逃出去了……雖然我并不是什么鐵桿的保王黨,身上也沒有流著金精靈王族的血脈。但是,如果連她們都陷在了這里,精靈王國就真的要徹底瓦解了啊!”

  吉爾伯特少將昏昏沉沉地思索.著,各種亂七八糟的信息迅速從腦海中掠過,拼湊出一幅支離破碎的凄慘圖畫——饑荒、叛亂、內戰、兵變、殖民地起義……在這短短的一兩年時間里,他所熱愛的偉大國度就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并且正在進一步地朝著毀滅的深淵加速墮落下去。

  當然,這并不僅僅是女王陛下.和她的新政府的責任,盡管他們確實在各方面都做得很不象樣。同樣的,也不能把全部責任歸咎于那個被推翻的薛佛拉斯教會政權。事實上,萌發這些危機的種子早已被深深埋下,也已經被許多智者敏銳地覺察到。可是,如果沒有來自于下層的巨大壓力,就無法期望領導人會向他們的制度發動任何挑戰,不管這個制度有多么的不合時宜——因為,正是這個不合時宜的落后制度,給他們帶來了至高無上的威望、財富和權力……哪怕只是一些幻覺。

  當然,極少數富有遠見的偉人,會在征兆出現的一.開始就推動變革,規避危險。不過,大部分的庸人卻只有在來自外部的壓力和要求已經不可抗拒,或者處處危機四伏,甚至到暴力斗爭的邊緣,從而讓他們覺得別無選擇時,才會很不情愿地采取一些對應的行動——但問題要是被拖延到了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是無藥可救了。

  不過,這種閉目塞聽的鴕鳥政策,還不算是最最糟.糕的。而更加可怕的情況,則是即使危機已經徹底爆發,高高在上的領袖們卻仍然不愿意采取積極行動……或者說根本沒有辦法采取任何積極行動!

  “在過去,我們過分地沉湎于優雅、美麗與藝術,將.那句‘欲求和平,必先備戰’的至理名言拋在了腦后,結果讓好戰的異族逼得無處容身,最后被迫以‘精靈大撤退’的形式放棄了大陸。到了現在,我們的眼睛完全被鮮血染紅,心中只剩下了武力與殺戮,雖然暫時征服了比過去更加遼闊的版圖,卻在這個世界上變得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了……或許,當我們第一次舉起屠刀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如今的結局吧。”

  他那正在逐漸.陷入混沌狀態的垂死頭腦中,突然響起了阿克迪娜女王幾個小時之前在夜色下發出的幽幽嘆息。不得不承認,這位總是眼高手低的女王陛下,雖然遠遠稱不上什么力挽狂瀾的中興明君,但卻是目前勉強維系著國家命脈傳承的最后一條紐帶。精靈王國在永聚島之外的版圖上,已經到處都是叛亂的烽火狼煙,假如統治階層在這個時候還要繼續內斗的話,結果肯定只會是同歸于盡。

  可是,如果沒有一個勉強能夠說得過去的大義名分,早已撕破臉面的國內各方勢力,十有八九還會在這艘滿是破洞的大船上繼續拼殺下去,直到災難性的共同毀滅最終來臨……

  因此,作為精靈王國最后的粘合劑,金精靈(日精靈)王室的血脈絕對不能在這里失陷!

  吉爾伯特在心中如此推斷著,同時感覺到一陣舒服的暖流逐漸在全身蔓延。各種嘈雜的聲音慢慢地鉆進耳朵,調動著有些僵化的肌肉,他先是微微顫動了一下眼皮,接著終于從深沉的暈厥中蘇醒過來。

  然后,在這間光線昏暗,不斷有灰塵被震動抖落的狹小地下室內,吉爾伯特少將模模糊糊地看見了滿臉憔悴,額頭上還裹著一圈血污繃帶的丹尼爾中將;腰系寶石佩劍,身披華麗秘銀甲胄的阿克迪娜女王;手持法杖與圣徽,剛剛給他施展過治療神術的艾倫妮塔公主;以及……一位頭戴黑色寬沿帽,身穿土黃色風衣,腳套長統黑皮靴,相貌平凡普通的陌生旅行者?

  盡管依舊感到渾身乏力,一點都不想動彈,但少將還是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辨認出那位陌生人的身份。同時,他那充斥著麻痹感的腦細胞也迅速運轉起來,開始思索這家伙出現在此時此地的原因……直到阿克迪娜女王陛下首先開口打破沉默,向意識還有點混亂的吉爾伯特說明了一切。

  “吉爾伯特愛卿,雖然稍微有些唐突,但眼下正有一件相當緊迫的大事實在難以決斷,因此想要聽取一下你的意見。”女王神情復雜地解釋說,同時伸出一根芊芊玉指,指了指那位看上去似乎顯得很突兀的陌生人,“在這里先介紹一下,這位先生是……”

  “在下歐凱,請您叫我歐凱將軍就可以了。”陌生人微笑著搶過了話頭,同時以右手撫胸,朝著半躺在擔架上的吉爾伯特少將躬身行禮,“鄙人從無限深淵而來,希望和貴國探討一些合作事宜。”

  “無限深淵?難道你是惡魔的人?不過,歐凱這個名字,聽起來倒是有些耳熟……”

  吉爾伯特少將不由得心頭一沉。他微微皺起了眉頭,隨口應付著,同時迅速在腦海中搜索起了塵封已久的相關記憶,“……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號稱是‘第二像魔鬼的惡魔’,以成天夢想著‘推倒女神’而出名的奇怪家伙,并且還是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心腹爪牙?”

  “烏黯君主?哦,不,不,那只是過去的事。因為長年拖欠扣發薪水,我已經把他炒魷魚了。”

  呈現出青年人類外貌的惡魔將軍爽朗地大笑起來,同時伸手撩起土黃色風衣的領口,露出襯衫胸口位置那一排金光閃閃的耀眼徽章——代表著亡靈君王奧喀斯的黑色山羊頭、代表著暗夜女神莎爾的紫邊黑圓盤、代表著龍巫教的銀色骨龍浮雕、代表著冥河銀行團的黃金浪花……

  “……現在,我是代表著亡靈君王、夜女士和薩馬斯特閣下的外交特使,前來與貴國進行友好交流!”

  聽到這么一大串聲威顯赫的邪道大人物名號,吉爾伯特的表情一時間變得非常奇怪:一個人,不對,是一個惡魔同時要做這么多份兼職……你的老板是不是也太多了一點?

  不過,這幾個鼎鼎大名的老牌邪惡勢力,居然推出了一位共同的代表人……莫非是已經締結成了同盟?

  由于相關信息的嚴重匱乏,少將的頭腦中頓時呈現出一片混沌和茫然。而另外三位聽眾也是神色木然,閉口無語,從外表上看不出任何一絲的情緒波動,只是默默看著歐凱將軍唾沫橫飛地表演獨角戲。

  “……當然,在下也不是不清楚,貴國和我方之間素來沒有什么交往,甚至還有過一些誤會和沖突,但這同樣也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而那些有理智的聰明人,都是一切往前看的……”

  通過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語,幾個月之前發生在庫斯科城的那場覆滅了數十萬大軍的毀滅性恐怖襲擊,被歐凱將軍很輕易地含混了過去。然后,在聽眾們難看臉色的環繞下,他意味深長地作出了一個總結,“……我始終相信,在某些有關于未來命運的重要話題上,我們雙方之間一定會找到很多共同語言的!”

  “哼!與其說什么虛無飄渺的未來命運,還不如先談談現在吧!”

  面容憔悴的丹尼爾中將悶哼一聲,用他那沙啞的破喉嚨反駁說,“戰線早已全面崩潰,這座城堡也已經陷落在即,而且還突圍無望,逃生無路,求援無門!我們這些倒霉的家伙,眼看著不是戰死殉國,就是要淪落為階下囚了,哪里還有什么未來可以拿出來談的!”

  “呵呵,這正是我在這種時候潛入此地的直接原因,如果坐視諸位喪命于此,我又該找誰去談呢?”

  雖然遭到了這一番搶白,但是惡魔將軍臉上的燦爛笑容依然絲毫未減,“……如果貴方堅持想要守住這座通貝斯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了。不過,假如只是想要逃出去的話,卻還不能算是什么難事。我這里就有一個簡單辦法可供諸位參考,也算是一份小小的見面禮……”

  伴隨著歐凱將軍的話語,又一次“強者變弱,弱者變強”的戲碼,終于在這片土地上徹底拉開了帷幕。

  而且,這一次是決定性的。

  “……這條走廊已經清理干凈了,你們就放心大膽地進來吧!”

  釋放完一大堆驚天地泣鬼神的強悍法術,將對面的法術陷阱和伏兵一塊兒化作齏粉之后,掛著單片眼鏡的吸血鬼女教授頗為瀟灑地拍打了兩下手掌,回頭高聲宣布說。

  ……威猛,真是威猛!實在是太威猛了!

  看著這種暴力到了極點的推進方式,跟在后面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們幾乎個個咋舌不已——僅僅是在幾分鐘之前,這條走廊的天花板、地板和墻壁上還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殺戮咒法,隱藏著無數鋼鐵或青銅材質的構裝機械怪物,竄動著不知道多少面目猙獰的石像鬼、僵尸和骷髏兵,在盡頭處還有至少一百名武裝到牙齒的精靈戰士舉著長矛、利劍、短弓和霰彈槍,氣勢洶洶地嚴陣以待……

  好吧,對于當前的正規軍隊來說,走廊里的這些玩意或許并沒有看上去那么恐怖。畢竟眼下已經是熱兵器盛行的時代,只要一次裝藥量足夠大的強行爆破,或者一排直接命中的重磅炮彈,就能把他們連同整座建筑物一起活埋……但問題在于,這條大約有十五尺寬、十二尺高、兩百尺長,兩側沒有一扇窗戶的封閉式走廊,是連接總督府地表建筑和地下指揮部的唯一通道(或許還有其它的逃生秘道,但暫時尚未被發現),如果用暴力手段把它弄得塌方了,那么又該如何繼續發動進攻,去搜捕隱藏在里面的大人物呢?

  這基本上就和小說中的冒險者為了搜索值錢的寶物,不得不深入危機四伏的墳墓、古堡或迷宮一個道理——并不是完全沒有從外面安全地摧毀這些建筑物的手段,但這樣做的話就要蝕掉老本了……在大多數情況下,即使是那些標榜一切為了正義的圣武士,也不會拒絕從“邪惡的巢穴”里順手搜刮一些戰利品。

  因此,為了方便空降而僅僅.攜帶了少量輕便武器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們,不得不硬著頭皮沖進這條兵力優勢無從發揮的狹窄走廊,在這個充滿了致命陷阱的敵方主場,與敵人的重裝備步兵展開白刃戰和肉搏戰……其結果幾乎是一邊倒的血腥屠殺。依莎貝拉主教集結起了七百多名女戰士,前前后后反復發動了六次進攻,但下場卻是一次比一次凄慘。在朝著這條走廊里搭進去了足足三個中隊之后,精神徹底崩潰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們終于不得不丟下了堆積如山的殘缺尸體,異常狼狽地放棄了戰斗,轉而向上級請求支援。

  面對這么一塊難啃的硬骨頭,本.身實力有限的菲里也拿不出什么好辦法。但是,這卻難不倒身為史上最強法師轉世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即便身處戰場,她照樣穿著一件文質彬彬的鵝黃色女教師套裝,用藐視的目光打量著那些足以令傳奇勇士退避三舍的致命障礙,臉上依舊掛著輕松自如的微笑,雙腿邁著仿佛參加舞會一般的優雅步伐,在遍地的彈坑、血漿與尸體之間神態悠然地閑庭信步。

  火焰、閃電、爆炸、強酸、催眠、解離.術……幾乎全部類型的攻擊魔法,到了這位帥氣的吸血鬼女教授面前,統統都變得毫無效果;子彈、箭矢、標槍、刀劍……各種各樣來自不同角度的狠辣攻擊,都被蕾貝卡用一只嬌嫩的纖纖玉手輕易彈開;至于那些整片翻倒的墻壁、插滿尖刺的陷阱、張牙舞爪的怪物、轟然墜落的石塊,以及骨碌碌滾動的大鐵球……等等一系列足以葬送幾百名精兵的陰險機關,更是伴隨著吸血鬼女教授風度翩翩的淺笑低吟,在一瞬間就徹底灰飛煙滅了。

  ——菲里在事后才知道,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這位敗家.的大奧術師居然動用了可以抵抗一切魔法攻擊的耐瑟卷軸,將它們像內衣一樣裹在了身上,把所有的魔法攻擊都給無效化了……

  而且,蕾貝卡女士并沒有脾氣和善到一味被動挨.打的地步——恰恰相反,她在這一路上都仿佛火力全開的人型炮臺一般,接連不斷地從指尖射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繚亂的魔法光芒:用微型力場墻擋開子彈與箭矢;用大裂解術破壞自動魔像與法術陷阱;用無休止的火球暴雨灼烤得對手難以靠近;用恰到好處的油膩術讓突然殺出的戰士滑倒在地;用淡綠色的解離術把奪命機關和操作員一起分解成微粒;用潔白的圣光超度死靈和凈化魔物;用極度強化的指使術操縱敵兵自相殘殺;用死亡一指或內爆術奪人性命于無形……

  從邪惡的亡靈魔法到圣潔的光明神術,數不清.種類的魔法能量從她的指尖源源不斷地傾泄而出,如同洶涌的海嘯一般,把前進道路上的所有阻礙統統沖刷干凈……

  最后,當絕望的.精靈指揮官打算引爆彈藥,讓整條走廊坍塌堵塞的時候,蕾貝卡女士果斷地而準確地丟出了一大堆超級冰風暴,將那位倒霉的精靈軍官和他手中的火把、導火索以及身后的彈藥箱一塊兒凝固成了冰雕……稍微有些遺憾的是,這條走廊的后半截也因此被徹底凍上了,讓晶瑩的冰塊給堵得嚴嚴實實,大家還得要先拿工兵鏟鑿開冰層,才能夠繼續前進。

  親眼見識到這種徹底超出常理,完全無視于每日記憶法術位限制的“魔法飽和攻擊”,自依莎貝拉主教以下,全體黑暗精靈女戰士們那半張的小嘴始終都沒合上過——這就是一位大奧術師的真正戰斗力?

  倒是黑島家的半吊子廢柴忍者們表現得非常淡然鎮定,或者說無知者無畏——這些家伙明明裹了一身烏漆麻黑的夜行服,嘴里還咬了裹著厚厚紗布的短木棒,卻硬是把腳下的光滑石板踏得咚咚響,實在是丟盡了“忍者”這個頭銜的臉面——“人型魔法瀑布”才剛剛停止噴涌,他們就抓著小鏟子和小刨子一擁而上,在瓦礫與彈坑之間翻翻找找,大肆搜刮起了尸體身上掛著的首飾和錢袋,還有魔法裝置殘骸里混雜著的秘銀、精金和寶石,甚至就連先前陣亡的黑暗精靈女戰士都沒有放過……真不愧是頂級的職業雇傭兵啊,在自力更生方面的本事真是要比作戰能力強得多了。

  而可憐的菲里則是竭盡所能地給自己身上掛滿了防御魔法,寸步不離地縮在女教授背后,同時心驚膽戰地看著那團小小的銀火在一陣陣劇烈氣浪的沖擊中上下跳躍、飄忽不定……這就是蕾貝卡女士能夠無視法術位的限制,如商店清倉一般肆意拋甩魔法的奧秘所在——讓一名精通所有分類法術的全能型大奧術師,得到了“銀火”這一魔網本質具現化產物的無限能量,幾乎就相當于把激光炮接上了核反應堆,將機關槍連上了彈藥生產線,完全可以讓這位大奧術師在其本人累倒之前無休止地大肆傾瀉攻擊法術……

  唯一讓菲里感到比較頭疼是,即便這團銀火一直在源源不斷地從魔法網絡中汲取能量,但依然還是有些跟不上蕾貝卡女士狂轟濫炸的消耗速度。換句話說,就是能量供應輕微過載了……于是,這攻擊推進的一路上,他幾乎是滿心悲摧地注視著銀火在自己的手中越縮越小,直到奄奄一息。

  不幸中的萬幸,在珍貴的銀火最終走向熄滅之前,這種堤壩決口般的大肆鋪張揮霍總算是停止了——看到原本已經仿佛風中殘燭那般微弱的銀火一點點地恢復了活力,再一次變得明亮起來,菲里終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我說,最親愛的蕾貝卡老師,您可千萬別再那么胡搞蠻干了。”心思落定之后,菲里忍不住對吸血鬼女教授抱怨說,“直接用海量法術把對手轟平揍翻確實是很爽,也很有震撼力。但要是這團銀火由于使用過度而熄滅的話,我該怎么向魔法女神殿下交代啊!”

  “啊,抱歉抱歉,實在是好久沒打架了,一動起手來就有些控制不住……再說了,即使真的把銀火燒光了,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啊。反正這玩意也是法師之神阿祖斯還在凡間當選民的時候,不小心遺落在薩弗拉斯權杖里面的舊貨,又不是女神直接賞賜給你的,沒了也就沒了,密斯特拉殿下絕對沒理由很在意的。”

  吸血鬼女教授沒什么誠意地嬉笑著回答說,同時還很可愛地吐了吐舌頭。

  這個,魔法女神殿下或許不會怎么在意這點分出去的力量,可是我很在意啊……菲里萬分郁悶地想。

  說實在的,大方到會把銀火拿出來給別人用的選民,似乎從古到今也只有他一個了。其他的那些前輩同僚,幾乎都是像龍族對待金幣那樣,把銀火藏得嚴嚴實實,簡直恨不得吞到肚子里。不到實在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肯輕易動用,更別說出借了……不過,根據蕾貝卡老師一向以來的霸道觀念,就連菲里自己都是屬于她的財產,那么銀火就是她的財產的財產,偶爾拿來用用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一想到這里,菲里頓時就感覺到更加郁悶了。

  “哎呀,別嘆氣嘛。對了對了,我這里有一個好消息哦!根據預言法術的推算結果,我們的獵物迄今依然滯留在這座地下指揮部里,而且還是兩只既美麗又高貴的頂級獵物呢!”

  “哇哦,阿克迪娜女王和艾倫妮塔公主都在這里面?”聽到這等特大利好消息,菲里不由得興奮地舔了舔嘴唇,“哦呵呵呵呵,那咱們這一回可真是要大大的發達了……嗯?那邊在鬧騰什么?!”

  正當他遐想著未來的飛黃騰達,幾乎要淌下口水的時候,卻愕然地發現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借助著火光和月色,菲里隱隱約約地看見,在這座基本已經被夷平成廢墟的城堡外面,不知什么時候冒出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影,其中一部分很快散落到了各條大街小巷,但也有不少沒長眼睛的家伙,居然亂吼亂叫著朝自己這邊撲來!

  從相貌上看,這些家伙基本上都是黑頭發、黃皮膚,上身赤膊、下身草裙,遍體盡是猙獰可怖的彩色紋身,一副很典型的熱帶雨林土著人的打扮,而且比先前參加地面攻擊的那些本地“義軍”還要寒磣得多——不但赤膊光腳、骨瘦如柴,而且普遍連一件象樣的兵器都沒有,只能操著大小長短不一的棒子來代替。唯一看上去比較顯眼的,就是其中居然還混雜著幾個貌似惡魔的巨大怪物……

  “是歐凱將軍手下那些只知道要飯的窮光蛋!”依莎貝拉主教很快就跑過來報告說,“他們自稱是前來助戰,但看著更像是來撿便宜撈東西的。為了避免他們妨礙到作戰,我這就派一些暫時沒任務的部下過去,把這些討厭的骯臟家伙統統打發走!”

  ……靠,又是一幫摘果子的來了!

  望著人群中簇擁著的那面破破爛爛的六指畸形手掌大旗,菲里默默地朝他們比了一下中指。接著,他很滿意地看到在黑暗精靈女戰士們的呵斥、皮鞭和高跟鞋狂踹下,這些自以為是勇士的乞丐們紛紛丟下棒子、破碗和麻袋,抱著腦袋落荒而逃……怎么看著有點像是在鎮壓民工惡意討薪?

  他搖晃了一下腦袋,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自己跟前的這條走廊上。黑島家的半吊子忍者們不知從哪里搞來幾根狼牙棒,正一下接著一下地將擋路的冰層砸碎劈開,同時小心翼翼地將凍在里邊的彈藥箱挖出來——這就是為什么不能直接用火焰融化冰層的原因——并且小心翼翼地防備著敵人的下一輪反擊……萬幸的是,一直等到走廊被打通,殘余的精靈軍也沒有做出什么反應,似乎是徹底認命了。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順利,輝煌的勝利和豐碩的收獲似乎已經近在咫尺……然而,在很多情況下,恐怖的災難都是在悄無聲息之中降臨,就仿佛癌細胞的初期增殖擴散一般。當你真正覺察到它所帶來的痛苦之時,這個問題早就惡化得無法挽回了。

  于是,正當菲里和部下們一起為地道順利打通而歡呼雀躍的時候,又一場更加恐怖的驚世浩劫,卻已經在眾人的不經意之間,悄悄地降臨到了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上。

  “……可惡!精靈軍到底往這座城市里運了多少毒氣彈啊!難道這就是他們用來‘確保同歸于盡’的最終決戰兵器嗎?偏偏還在同一時間一起引爆了……老天爺啊,我為什么會這樣倒霉啊啊啊啊啊!!!!”

  凌晨,即將破曉的陰郁天空中,菲里滿心悲摧地獨自騎坐在魔法掃帚上,望著一朵朵黃綠色的蘑菇云在市區各處緩緩騰起,將混戰中的雙方軍民一同吞噬,沒有給這些不幸的人們留下哪怕一丁點的反應時間……在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頭真是肝腸寸斷,仿佛從天堂的門扉“嗖”地一下子墜落到了地獄的深處,隨即終于忍不住淚流滿面,從心底里發出了仿佛月夜狼人一般的痛苦哀號——而且還是那種手持股票全部跌停板套牢的破產狼人。

  “……唉,我就知道,我這個人一向都運氣不太好,要是某件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順利得過了頭,那么接下去絕對不會有什么好結果……上一次是喪尸狂潮,再上一次是精靈軍夜襲,現在這一回又是什么?毒氣倉庫大爆炸?還是復數形式的!老天爺,你是在耍我嗎?”

  “真是沒用的東西!形勢都已經危急到這個地步了,你居然還會有心思在這里胡亂發牢騷?!”

  同樣漂浮于虛空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有些厭惡地呵斥道,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那仿佛祥林嫂一般的自怨自艾,“現在你最需要優先考慮的是,究竟應該怎樣把我們的人盡可能多地撤出來”

  “撤出來?怎么撤得出來啊!我.們哪里還有什么時間把人給撤退出來?!”

  菲里哭喪著臉回答說,眉目中盡.是無限的絕望,“因為是在市區進行的夜間巷戰,我們的地面部隊正跟撒胡椒面似的,分散在這座城市的不知多少條大街小巷之間,早已和總部斷了最基本的聯絡和指揮。我現在是既不知道他們還剩下多少人,也不知道他們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即便是想要接應,也實在是無從著手啊!”

  說到這里,他低頭望了一眼正.在將整座港口城市迅速籠罩,即使是海風也來不及驅散的黃綠色毒霧。盡管早已在自己的全身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回復術和空氣凈化術,菲里還是不由自主地一陣瑟縮,“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在出發的時候絕對沒有攜帶標準的毒氣戰裝備——這些笨重玩意眼下還全都堆在底艙吶——似乎總共也就是帶了幾箱只能維持3分鐘效果的空氣凈化術卷軸,假如按人頭平均分配的話,估計每個士兵還攤不上一副卷軸!更別說他們還很有可能根本就沒記得要這玩意提前分發下去!”

  “啊?居然沒帶毒氣戰裝備?!可從爆炸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最起碼5分鐘了……”吸血鬼女教授很驚悚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單片眼鏡,極度震撼地追問道,“也就是說,我們的地面部隊已經基本完蛋了?!”

  “嗯,就個人角度而言,我實在是非常希望事情不要.朝著這樣的方向……”

  望著在晨光中金發隨風凌亂,而心緒則更加凌.亂的蕾貝卡,菲里滿臉都是悲劇式的苦笑,“但作為一名有理智的指揮官,我不得不作好面對最悲慘結局的思想準備……”

  迎著熹微的晨.光,時運不濟的遠征軍司令官微微垂下了腦袋,透過翻滾洶涌的黃綠色毒霧,注視著城堡廢墟間那些橫七豎八的黝黑軀體——這其中有一部分是黑島家的半吊子黑衣忍者,剩下那些則是巨熊軍團當前的中堅主力,由伊利斯翠神殿和艾梅塔神殿支援的黑暗精靈女戰士……

  在短短的一刻鐘之前,當藏匿著精靈女王和公主的地下指揮部被成功突破的時候,菲里曾經認為自己已經站在了輝煌勝利的門檻上,但是到了現在……

  “唉,最嚴重的作戰失敗啊!這一回,咱們怕是要賠光老本了……想不到精靈軍居然下手這么狠!連自己人的性命都不管了!”

  望著瓦礫間那些掙扎著跑出了隱秘掩體,卻依舊在毒霧中先后喪命的精靈軍戰士,天空中的菲里只能繼續苦笑。

  這場讓整座城市同歸于盡的毀滅性大災難,爆發于天色臨近破曉,壯麗的黎明到來前夕。

  而在此之前的連番廝殺,已經讓擁有十多萬人口的通貝斯港徹底浸泡在了血與火之中。

  因此,激烈交戰的雙方都對此毫無防備——除了少數幾個主謀與從犯之外——更沒有留意到,那些打著古怪的六指畸形手掌旗幟,最后一批進城趁火打劫的流浪漢們之中,有一部分人在半路上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突然脫離了大隊,仿佛耗子一般鉆進了某些早已被證明是沒什么油水的幽深小巷,也不知道在暗中鼓搗著些什么……

  接下來,沒有任何警告,沒有任何征兆,伴隨著一連串地動山搖的爆炸聲,黃綠色的毒氣迅速從總督府城堡的地下彈藥庫里面滾滾涌出,透過無數大大小小的裂縫和坑洞,霎時間猛地騰空而起,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將這里的幾乎所有人全部籠罩其中。

  在幾乎被搗毀成廢墟的城堡里,一些黑暗精靈女戰士僅僅是反應稍微遲緩了一步,沒有當即就撕開隨身攜帶的空氣凈化術卷軸,結果很快便開始止不住地劇烈咳嗽,然后馬上惡化到呼吸困難,連眼睛也因為嚴重灼傷而失明,最終抽搐著暈厥過去……而且,即便女戰士們及時做好了防毒行動,也并不意味著一定能夠得救——空氣凈化術的效果最多只能維持3分鐘,她們必須在這短暫的時間里理清頭緒,找到最合適的路徑,逃離正在不斷擴張的毒氣籠罩范圍……否則就會在奔跑逃命之中突然倒地身亡。

  雖然蕾貝卡和其他的隨軍魔法師在第一時間就施展了狂風術,試圖將毒氣驅散,但是整座城堡就仿佛一只被扎滿針孔的大木桶一般,仿佛每一個角落都在嗤嗤地冒出致命氣體,其數量更是無窮無盡,無論外面怎么狂風大作都吹不干凈——為了迎接這場預料之中的最終決戰,精靈軍囤積的“特種兵器”絕對稱得上是一個天文數字,只是由于風向始終不對,在最終下定決心同歸于盡之前,根本就無法使用罷了。

  而且,這種毒氣的致死能力也是強得恐怖,不慎吸入者在兩分鐘之內就會失去意識暈厥,五分鐘之內全部休克死亡。即使用最上乘的治療神術進行搶救,也無法徹底消除諸如肺葉穿孔出血、呼吸道灼傷、雙目失明等一系列嚴重后遺癥……強行突入精靈軍地下指揮部的先鋒部隊,除了由于身為百毒不侵的高級牧師,而僥幸逃過一劫的依莎貝拉主教之外,其余的兩百名戰士與忍者在眨眼間就宣告全軍覆沒。

  即使是在地面上,情況也好不了多少。由于毒氣爆發來得太過突然,數量又是驚人的龐大,幾乎是眨眼間就讓城堡變成了修羅場。即使有著蕾貝卡這位大奧術師在現場竭力救護,巨熊軍團空降部隊的損失依然相當慘重。緊急統計下來,僅僅是當場陣亡或失蹤的人數,就高達一千二百以上。這還不包括那些正躺在醫療艙里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不曉得能不能熬到明天的垂死之輩。

  那些早已在市區分散開來的地面攻擊部隊,處境似乎比城堡這邊還要更加凄慘——精靈軍的毒氣倉庫遠不止總督府城堡一處,而是星星點點地散布在城區內的各個角落,儲量還大得可怕,更糟糕的是居然在幾乎同時間被一起引爆了……黑島忠夫大人麾下的數百名東瀛武士雇傭兵,以瑟夫提.佛斯特中校為首的四千多名剛剛被解救出來不久的帝國軍戰俘,還有少數來自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的民兵火槍手,在這種不分敵我的覆蓋性打擊之下,統統都倒了大霉。當然,正在和他們并肩作戰的那些“土著義軍”,以及與他們拼死搏斗的通貝斯港軍民,也在同一時刻遭遇到了同樣凄慘的下場。

  甚至就連那些藏身在城堡的地下工事里面,準備繼續負隅頑抗的精靈軍殘部,也同樣被毒氣禍害得不淺——制造出這一恐怖災難的大人物,顯然沒有預先通知這些為他們奮戰到了最后一刻的勇敢戰士——由于被厚重的護壁與狹小的射擊孔妨礙了觀察視野,在外界情況的掌控慢了一拍,他們往往是在不知不覺之中開始感到視力模糊起來,才過了一小會兒,就徹底變得一片漆黑。接著,他們會感覺到喉嚨里似乎被堵上了什么東西,呼吸變得異常困難……

  片刻之后,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哭喊聲在地下的各個角落漸漸升起,許多驚嚇過度的戰士甚至完全無視外面的敵人,依照自己的本能紛紛沖出已經成為地獄的掩蔽所,本能地朝著自認為比較安全的地方飛奔而去……然而,事實上外面的毒氣濃度比地堡內還要更高,這些企圖逃生的家伙通常還沒來得及跑出幾步路,就重重地摔倒在了殘墻斷壁之中,再也爬不起來。

  隨后,在死亡降臨之前的最后幾分鐘里,他們被迫用光僅剩下的一點力氣,撕扯開自己的衣領,以便讓自己能夠多呼吸到幾口空氣。窒息、灼傷和腸胃痙攣讓這些可憐蟲一刻不停地劇烈抽搐,虛汗直流,表情扭曲,大小便失禁,身軀整個兒都傴僂得仿佛蝦米一樣,最后呻吟著死在了自己的屎尿與嘔吐物之中,甚至在臨死前抓破了自己的臉蛋與喉嚨……對于生來就把風度、優雅和美麗刻進了骨子里的精靈們來說,這簡直是天底下最最慘無人道的死亡方式了。

  不管怎么說,死去的人都已經一了百了,但活著的人還得為如何繼續活下去而煩惱——這些由黃綠色毒霧構成的巨大噴泉還在源源不斷地劇烈爆發,將越來越多的街區和人群淹沒其中,并且在盛行南風的推動下,朝著北面的大海慢慢地橫掃而去。仿佛一把巨大無比的死神鐮刀,緩慢但卻堅定地收割走了沿途絕大多數活物的性命……為了爭奪有限的幾條逃生道路,成千上萬絕望的人們彼此推擠、踐踏,以致于不分敵我地互相砍殺,但最終能夠躲過一劫的,實在是寥寥無幾。

  甚至就連漂浮于天空中的祥瑞號,都沒能完全避開這一浩劫——這條破船的空中推進系統早已毀壞,只是靠著密瑟能核的固有性能,勉強能保持住懸浮的狀態。先前朝著通貝斯港進軍的時候,還可以在桅桿上張起代替風帆的巨大化神器級內褲,依靠這個時節盛行的南風和隨艦魔法師的強風術聯合推動,慢吞吞地從天空中溜達過來。

  但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戰艦就無法再利用風力逃脫了——天空中吹著的南風,只會將祥瑞號進一步推到毒氣覆蓋范圍的深處,而讓已經沒剩下多少法術的魔法師列隊站到敞開的甲板上,暴露在毒氣之中施展強風術,還要大大蓋過逆向的自然風力……這實在是拿人家的性命來開玩笑。

  情急之下,菲里只得命令輪機艙盡力提升高度,以求從上方脫離這片在近地面空間翻滾洶涌的毒霧之海,可還是有許多來不及采取防護措施的倒霉船員中毒甚至死亡。至于被丟在了地面上的數千名巨熊軍團士兵……似乎就只能讓他們自求多福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從海平面上斜斜射進港口的時候,菲里和幾名高級軍官小心翼翼地從密封艙室的舷窗里探出腦袋,俯瞰著下面這座在一瞬間就葬送了巨熊軍團的大半兵力,眼下估計已經沒剩了幾個活人的恐怖城市,一時間真是悲從心生、欲哭無淚——套用另一個世界的話來說,這可是千真萬確的辛辛苦苦了幾十年,然后卻一覺回到解放前了!

  先前對似乎唾手可得的輝煌勝利的憧憬,已經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被徹底打碎……這其實只不過是緩期死刑之前的美好幻影罷了——盡管儈子手付出的代價更加慘重。

  與此同時,在距離港口數里之外的海面上,也有另外一群大人物站在船艦的甲板上,遙遙眺望著已經化為亡靈之城的通貝斯港,神色灰敗地默然無語。

  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前,就是他們悍然下令,引爆了城內各處囤積的毒氣彈,將敵人、市民和自己麾下的最后一批忠勇將士全部送上了黃泉路。而付出如此慘重代價的目的,則是為了給擁有完善防護的他們制造一個趁亂逃生的機會,以及履行一份可信度非常值得懷疑的最新協議。

  目前,阿克迪娜女王陛下正在旗艦司令室內,就協議的一些細節,與對方展開進一步的討價還價。

通貝斯港外海,精靈皇家艦隊旗艦“黃金橡樹”號的豪華官艙  秉承著精靈們一向以來的奢華風格,盡管海船上的空間比較局促,但整個船艙的地板上依然鋪設了光滑的大理石,天花板上繪制著能夠自動映照出星空、森林和草原動態風景的魔法壁畫,幾乎所有的墻壁和窗臺,都被油畫、雕塑、掛毯等等藝術品裝飾得美侖美煥。在大部分紅木家具的邊沿,都鑲嵌著貝殼、寶石和金銀絲構成的精致圖案。此外,在這間艙室附帶的寬敞陽臺上,竟然設置了一間覆蓋著玻璃天棚的溫室花房,種植著無數郁郁蔥蔥的熱帶花草與水果,時刻飄散著誘人的香氣,讓置身其中的人完全感覺不到自己是在海洋之中……這對于當前的航海者來說,絕對會被視為是極端奢侈的享受,因為植物和水手一樣,都需要消耗很多淡水,而船外面只有苦澀的咸水——也就是說,植物會和船員搶水喝。

  即便在理論上,駐艦法師可以用魔法大規模地生產出人造淡水,但是目前精靈海軍水兵們的淡水配給依然緊張到只有幾茶杯,連洗個臉都夠嗆——和耐色瑞爾帝國海軍,確切地說,是僅僅和對面那艘浮空戰艦祥瑞號不同,精靈們的海船上可沒有安裝那種能夠提供無限魔法能量的密瑟能核。因此,他們不敢也不能讓駐艦法師胡亂浪費掉僅有的十幾個記憶法術位,消耗在無聊的刷牙、洗澡等日常瑣事上,而把更重要的戰術偵察、預言天氣,修補滲漏和遠程通訊等工作給荒廢了……

  在這片奢侈的海上花園之中,阿克迪娜女王默默地坐在一張藤椅上,纖細的手掌中捏著一卷四角燙金的精制羊皮紙,久久地沉吟不語。而歐凱將軍則微笑著坐在女王陛下的對面,非常愜意地手捧一杯香草茶閉目養神,全然無視身后那些精靈軍官們充滿了刻骨仇恨的目光——僅僅是在幾個月之前,這位歐凱將軍的新老板之一,自“精靈大侵攻”以來長期與精靈王國結盟的暗夜女神莎爾,竟然給新政府狠狠地捅了刻骨銘心的一刀,讓這個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的虛弱政權徹底走上了崩潰之路。

  具體來說,她先是假意挑唆手中掌握著幾乎所有中央軍的克魯澤元帥起事謀反,然后又一邊給王室通風報信,一邊卻對徹底慌了手腳的元帥大人違約翻臉,趁著全軍嘩亂的機會,掀起了一場極其恐怖的喪尸狂潮……總兵力號稱五十萬的精靈王國西征大軍,就這樣硬生生地在一日之內完全毀滅了,而女王陛下百般搜羅起來的平叛部隊,也在同一個日子徹底毀于突然爆發的滔天洪水——依據事后流傳的小道消息,這位歐凱將軍似乎就是此次慘劇的幕后策劃人,同時也是直接執行者之一。

  這背后一刀捅得是如此致.命,以致于讓精靈們的兩百年霸業最終走上了末路,即便精靈王國新政府在之后下達了規模空前的動員令,也無法湊出一萬以上的正規陸軍。剩下那些草草征發的菜鳥壯丁,在馬茲卡大陸各地起義軍的猛攻下根本不堪一擊,甚至連暴亂的市民都無力鎮壓。于是,在不到半年之后,精靈軍就不得不在連天的炮火槍彈“熱烈歡送”之下,與這片苦心經營了三個世紀的廣袤殖民地就此告別……而且鑒于仍然在繼續分崩離析的國家現狀,還很有可能是徹底的永別。

  如此的痛心徹骨,如此的仇深似.海,面對造成這一切痛苦悲劇的罪魁禍首之一,本來就天性非常小心眼的精靈們,難道還會豪爽大度地一笑抿恩仇嗎?

  更何況,歐凱將軍帶來的這份.所謂“友好協議”,其實并不見得多么友善,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苛刻:精靈王國必須永遠放棄在馬茲卡大陸殖民地的一切權益,承認當地原住民的獨立自主;允許龍巫教在除永聚島以外的任何行省與殖民地自由傳播,并且允許冥河銀行團在國內開設營業網點并且辦理業務;默許向來作為精靈軍先遣隊而存在的豎琴手同盟改換門庭,還要以差不多屬于象征性的超級跳樓價,轉讓和交割精靈王國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一系列租界、飛地和附庸國……

  而對方能夠提供的回報,卻僅僅是保障精靈商船.在獨立后的馬茲卡大陸各港口自由進行貿易的權利,并且停止扶持精靈王國境內的其他叛亂分裂勢力而已。

  這簡直是在赤裸裸的敲詐勒索和趁火打劫!

  但是,同樣是由于最近遭遇的這一系列沉重打擊,.王室方面的手頭已經幾乎沒有了任何稍微象樣一點的籌碼,因此阿克迪娜女王還是不得不向著對面這位喜歡跳槽的惡魔將軍低頭——精靈們正在迅速破碎的世界霸權,早已再也經不起任何新的折騰了——盡管她暗中幾乎為此而恨得咬碎了銀牙。

  不過,女王也因此而獲知了許多令她非常難以.置信的秘密信息:冥河銀行團的戰略,薩馬斯特的復出,龍巫教的再興,諸多邪惡勢力與新興強權的結盟,以及……馬茲卡大陸即將出現的再一次易主!

  “尊敬的歐凱將.軍,您似乎對薩馬斯特閣下奪取馬茲卡大陸的行動始終抱有非常強烈的信心,對于一位崇尚混亂的惡魔來說,這種品質實在是相當之罕見。”

  阿克迪娜女王陛下神色平淡地伸出一根手指,無意識地反復敲打著羊皮紙的嵌金邊沿,“但我還是感到難以置信,你們到底打算采用什么奇妙的方法,在短暫的一個月之內就推翻特庫姆塞的霸主地位?對此我實在是非常非常的好奇。”

  “依照目前的情報來看,盡管由于先前的一系列戰役損失,特庫姆塞的麾下武力顯得很有些外強中干,但好歹也是掌握著兩三萬正規軍、二十幾萬印加民兵和更多數量附庸部族民兵的龐大軍事勢力。想要解決并取代他的霸權,就得要有實實在在的強大武力。而在這片偏僻荒蠻的馬茲卡大陸,龍巫教和夜女士的教會組織都沒有多少勢力。此外,由于受位面法則的限制,冥河銀行團和亡靈君王也不可能運來大批惡魔或亡靈投入戰斗——你們又到哪里去調集用來打倒特庫姆塞的軍隊呢?難道是選擇刺殺?這最多只會把水攪渾,讓局勢陷入混亂而已,并不能真正懾服各路反賊,建立起有效的統治……喔,對了,我想起來了,目前您的手里似乎確實是有著那么一支‘軍隊’,不過……”

  說到這里,女王陛下仿佛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額頭,但馬上又在嘴角邊流露出一絲充滿譏誚的笑意,“……那伙‘餓死鬼大軍’和‘吃貨兵團’的名聲,在我這邊也是有所耳聞,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正能夠打仗的樣子。而且,就算是這些沒用的廢物,眼下恐怕也已經大多葬身于毒氣之中了吧!嘿嘿,閣下還真是夠心狠的,他們好歹也追隨了您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彼此彼此,陛下您不是也斷然放棄了上千名艱苦奮戰到最后一刻的忠誠衛兵,以及總數在十萬以上的通貝斯港軍民嗎?和女王陛下相比,我的這點兒小小犧牲實在是算不得什么。”

  歐凱將軍毫不示弱地回敬了一句,同時微笑著伸出手指,在自己胸口那枚代表龍巫教的銀色骨龍浮雕表面彈了兩下,“……世間萬物終將毀滅,惟有死亡的巨龍統治一切。這句偉大的教義不僅適用于大洋彼岸的費倫大陸,同樣也適用于我們眼下所在的這片土地……陛下您聯想到了一些什么嗎?”

  “抱歉,我完全搞不明白閣下到底在講什么,能不能麻煩您解釋得更加清楚一些?”

  這些明顯過于隱晦的言語,讓阿克迪娜女王聽得是一頭霧水,忍不住很納悶地反問道,“難道龍巫教什么時候也在馬茲卡大陸過組織了?為什么我沒有聽說過任何這樣的情報?”

  “唉,信息不對稱啊,交談起來就是吃力。”

  歐凱將軍聳了聳肩膀,微微有些失落地嘆息道,

  “好吧,那我就再多給您一些提示。不知女王陛下您是否還記得,在精靈軍征服馬茲卡大陸之前,甚至當費倫大陸的航海家還沒有踏足過這里的時候,這片土地的舊主宰者又是誰呢?”

  “舊主宰者?你是說阿茲特克帝國?那個僅僅存在了大約一百年時間,卻已經滅亡了三百多年的殘酷國度?這似乎和你的話沒有多少關系吧!而且我也不認為到現在還會有多少真正立志于復國的阿茲特克遺民,漫長的時光是能夠沖淡一切威望與恩仇的……”

  腦筋不算靈活的精靈女王一時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她身邊的侍從卻很快就仿佛想起了什么,趕緊彎腰湊到女王身邊耳語起來,而阿克迪娜女王的臉色也不由得為之一變,“……天啊,難道你說的是庫庫爾坎,那個喜歡挖活人心臟祭祀的變態家伙?他不是早就隕落了嗎?怎么還能夠從墳墓里爬出來,給你們這些異國他鄉的外來征服者撐腰助威?再說,他這種鄉下野神和龍巫教又會有什么關系?”

  “對,就是那一位!”歐凱將軍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陛下千萬別小看了神明這種東西的生命力,他們就算是葬身殞滅進了墳墓,也會時不時出來打個招呼的。這樣的例子在費倫大陸難道還少嗎?至于庫庫爾坎殿下和龍巫教的關系……在這個廣闊的世界上,龍的存在形式也是多種多樣的,并不完全拘泥于費倫大陸的樣式。而且,正是由于那次隕滅,庫庫爾坎殿下不就是等于成了一條貨真價實的‘死亡巨龍’嗎?”

  望著目瞪口呆的精靈女王,來自無限深淵的惡魔將軍笑瞇瞇得仿佛一只狐貍,然而嘴里的發音吐字卻還是那么的清晰,“至于這一位在當前的復出又會意味著什么……嘿嘿,陛下,這事情就不需要我再多嘴多舌了吧!希望您別再不識時務,而是要和我一樣地及時認清方向,果斷地站到最終勝利者的這一邊來!”

馬茲卡大陸東部沿海地區,某座被廢棄的遠古遺址中  萬籟俱寂的幽暗深夜,茂密的叢林深處,在一座早已荒廢的殘破祭壇四周,此刻卻悄悄燃起了無數星星點點的火把,聚集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群。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赤膊光腳的瑪雅人土著貧民,但也有不少身披豹皮、頭戴羽冠的貴族酋長,以及服侍和保護他們的奴隸與衛兵。

  這些權貴人物大多端坐在裝飾考究的轎子里,或者柔軟整潔的蒲團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祭壇上那些祭司們的賣力演出,一個個沉著臉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肚子里盤算著什么。偶爾,他們也會壓低嗓門,小聲地交頭接耳幾句,彼此之間閃爍著的眼神中,都不約而同地夾雜著警惕、懷疑、恐懼和興奮,還有那么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緒。

  因為,這一次從祭司們口中突然傳來的消息,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富有沖擊性了。

  迄今已經殞滅將近三百年之久的羽蛇神庫庫爾坎(kukulcan),即將再一次君臨凡間!

  這讓權貴們不禁在興奮之.余,又萌生出幾分擔憂——這會給他們的世界帶來怎樣的變化?

  伴隨著一陣陣急促的鼓點聲,一.名華服盛裝的漂亮女子披頭散發,在祭壇中央賣弄著癲狂的舞蹈,唱著早已沒幾個人能夠聽懂的遠古頌歌。盡管滿身都是不便行動的笨重衣裝和首飾,但她的腰肢、雙臂和大腿依然扭動得仿佛水蛇般靈活,一如她額頭上紋飾著的那條蛇形刺青。手腕上密密纏繞的七彩瓔珞,隨著她的動作在火光中搖擺,幻化出一道道絢目的彩虹。腰帶和項圈上垂著的鈴鐺和掛墜,在舞步中互相碰撞,不斷發出清脆悅耳的丁冬聲。

  在十幾名樂師的賣力伴奏下,.年輕女巫一刻不停地變換著奇異的舞步,即使長時間灑落的汗水打濕了腳下的石板,也不肯稍有停息——根據古老的祭祀典籍記載,這種侍奉神明的舞蹈要一直跳到朝陽初升的時刻,作為供奉羽蛇神享用大餐之前的助興表演。

  而第一道開胃菜也已經被擺放在了祭壇中央的.青玉石臺上——那是一名四肢都被繩索牢牢捆綁住的小男孩,面容清秀得仿佛窈窕少女,此刻正用極度驚恐的眼神,注視著身旁那一長排各種各樣的鋒利刀刃,嚇得渾身發抖,汗毛直豎……顯然,這些恐怖的殺人兇器,很快就會被使用在他這個倒霉祭品的身上。

  距離這座祭壇七八步開外,馬茲卡大陸東部最有.勢力的瑪雅人君王,科潘城領主巴加爾神色恭謹地跪伏在蒲團上,強自按捺著心中那份怎么也止不住的狂喜與激動——在祭壇上那位瘋狂舞蹈的年輕女巫,正是他的親生妹妹。而舉行祭祀的地點,也是在科潘城被廢棄了的古代神廟。

  因此,羽蛇神庫庫爾坎的復活,必定會給他帶來.巨大的權勢與榮耀。

  自從庫庫爾坎.殿下在三百年前戰敗隕滅以來,曾經拜服在他腳下的人們,已經漸漸淡忘了羽蛇神的威名,而侍奉庫庫爾坎的神職人員們也紛紛星散沒落。但是,作為最古老的神官世家之一,巴加爾的家族依然代代傳承著那些古老的典籍、禮儀與傳統,默默期待著時來運轉的日子……非常幸運的是,和他那些在絕望與悲哀中悄然死去的祖先不同,巴加爾終于親眼看到了這足足期待了三個世紀的一天!

  而且,巴加爾也有充分的自信獲會得神明的青睞,成為庫庫爾坎殿下在地上的代理人——這不僅是因為他的世代忠誠,也是因為科潘城所擁有的強大實力。

  在這個天翻地覆的大航海時代,精靈們雖然通過一系列慘烈的殖民戰爭,初步征服了馬茲卡大陸的東部和中部地區。但一直以來都苦于精靈本族人口太少,來到馬茲卡大陸的僑民更少,實在是難以在如此廣大的土地上建立有效統治,只能選擇性地控制一系列交通樞紐、軍事重鎮和最富庶的城市。至于其它較為偏僻的地區,就不得不滿足于定期收取巨額貢金和征發勞役,而允許當地土著基本維持自治,甚至默許他們保持一定程度的武裝力量,以應對那些始終十分猖獗的地下抵抗組織,以及阻止其它海上強國的窺視。

  地理位置相對不那么重要的科潘城,就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僥幸躲過了精靈王國征服初期的毀滅與屠戮,并且在此后漫長的蟄伏時期之中,一點點地逐漸積累起了相當可觀的實力。

  盡管在本世紀中葉,精靈們曾經試圖用武力徹底消除地方割據,并且輕易摧毀了蒂卡爾城等幾個最為強大的半獨立城邦,但之后的局勢卻是急轉直下,先后遭遇了遠征印加人之戰的空前慘敗,以及“不死鳥”特庫姆塞的橫空出世。馬茲卡大陸殖民地的精靈軍從此陷入了一場漫長而艱苦的拉鋸戰之中,屢屢大敗虧輸,慢慢地失血衰弱,再也無心推行武力削藩,對地方上的控制力度急劇削弱。而巴加爾和他的科潘城也因此又逃過了一劫。

  時至今日,利用精靈殖民政府土崩瓦解的混亂時局,科潘城已經建立起了四千人的近代化新軍,騎兵、火槍手、炮隊、工兵、戰象、戰術魔法師等兵種一應俱全,其中不乏來自費倫大陸的白人流浪傭兵和前精靈軍附庸部隊的潰兵,實際戰斗力不在列強正規軍之下。此外,在農閑季節,他還可以輕易動員起兩萬名經過初步訓練的民兵,堪稱是馬茲卡大陸東海岸的第一強藩。在這一地區諸多瑪雅人割據勢力之中,除了剛剛挾十數萬大軍東征而來的特庫姆塞,再也沒有誰能逼迫科潘城低頭臣服。

  不過,假如一切進展都順利的話,要不了幾天時間,就連大名鼎鼎的“不死鳥”特庫姆塞,也不會是他的對手了……巴加爾微微得意地想道,眼神中滿是毫不掩飾的嫉妒和敵視——對于那個男人在連年征戰中所獲得的巨大聲望和輝煌榮耀,他從小就神往已久,并且早已下定了取而代之的決心。

  這片廣袤而富庶的熱帶叢林,從來就是羽蛇神子民的美麗故鄉,怎么能讓外人輕易染指?

  舉旗起兵,武力驅逐仿佛“綠色瘟疫”那般殘酷蠻橫的精靈殖民者,當然是順應民心和時勢的正義之舉,但也輪不到西邊的印加蠻子來作威作福吧!

  此外,從近段時間的表現來看,這些印加軍的作為并不比精靈們溫和多少,照樣是大肆勒索糧秣和貢品,強行圈占有價值的礦山和良田,用以安置他們成千上萬幾乎一無所有的隨軍移民,全然不顧本地原住民的溫飽死活,也讓所有的瑪雅人都對這些打著黑鷹軍旗的“西方解放者”感到大失所望……但對于惟恐天下不亂的野心家們來說,這卻正是可供利用的絕妙機遇。

  一切曾經燦爛輝煌的偉大國度,都是首先從內部開始自我毀滅的,不是么?

  “……偉大的羽蛇神庫庫爾坎,我們世世代代贊頌著您的威名!

  您的輝煌榮光時刻照耀著萬物,您的無邊恩賜永遠滋潤著大地;

  讓萬物得以茁壯生長,讓國家得以興盛繁華。

  你是主宰一切的萬神之神,至高無上的眾神之王;

  永遠護佑著您的忠誠子民,給我們帶來一個個豐收和勝利。

  我們依據著那流傳自遠古的契約,將跳動的心臟和血奉獻給您;

  祈求您將您的恩澤永遠播撒給我們,讓您的光輝永遠照耀著我們,

  世世代代永遠護佑著我們的族人繁衍興旺…………”

  伴隨著朝陽的升起,跳了大半夜祭祀舞蹈的年輕女巫喘息著停下了腳步,在樂隊的伴奏下,清聲唱起了古老的羽蛇神頌歌,而四周的土著人也趕緊打起精神,紛紛齊聲應和。一曲終了之后,她猛地舉起了石臺上的黑曜石短刀,奮力扎進那名作為祭品的小男孩的心口。被麻繩牢牢捆綁住的小男孩只是略一掙扎,就不再動彈,幾乎連慘叫都沒有發出。

  熹微的晨光中,女巫一邊念誦著贊美羽蛇神的詩句,一邊向下拖動著黑曜石短刀,破開了祭品的胸腹,潺潺的鮮血立刻涌了出來,在青黑色的古老石臺上流淌。旁邊的助手趕緊將青銅鉤子探進男孩的胸膛,挖出那顆還在一張一縮的鮮活心臟,盛在雕琢精細的黃金托盤里,高高端起來朝著眾人展示。而主持行刑的女巫,也趁機把沾滿鮮血的猩紅手掌收了回來,在臉頰上緩緩涂過,染得一片血紅。

  然后,其余的幾位巫師紛紛拿起刀來,很快就把一下子還沒死透的活祭品大卸八塊,接著一齊用力將尸骨從祭壇上拋出去,再換上另一個被用來祭祀的倒霉鬼……血腥的殺戮祭典從黎明一直持續到將近正午,五百多名奴隸和罪人在這古老的祭壇上走完了最后的人生旅程。粘稠而溫熱的鮮血,沿著狹窄綿長的臺階一直流淌下去,在泥地里形成一處處紅色的小水洼……

  接下來,人們等待已久的羽蛇神庫庫爾坎,終于在這里亮相現身。

  一陣驚天動地的雷霆聲轟然炸響,原本晴朗的天空頓時變得一片烏黑,太陽在天空中消失不見,一道道雪亮的閃電霹靂由遠及近而來。伴隨著巫師們的驚呼聲,一個耀眼的紫色光團慢慢地降臨在了祭壇的正上方,其中隱約可以分辨出一個金色的影子,雖然看不清具體的形狀相貌,但是那一波如浪潮般滾滾席卷而來的浩瀚神威,還是令每一個人都從心底里為之戰栗敬畏,紛紛以最恭敬的姿勢俯首跪倒,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你們準備的祭品很不錯,我就都收下了……”

  一個威嚴肅穆的聲音從光團中傳來,然后耀眼的紫光瞬間消逝,顯露出里面的神明化身。

  即使曾經在祖傳的畫像和浮雕中觀摩過無數次,也私下在自己的腦海中幻想過許多回,但到了親眼目睹的這一刻,巴加爾還是在心中感到無比的震撼——那是一條仿佛小山般龐大的巨蛇,僅僅是遠遠望去,就能充分感受到它那磅礴浩蕩的氣勢。在蛇首上,長著一張俊美青年的面孔,還戴了一頂華麗絢目的羽毛頭冠。頭部以下的軀體呈S形彎曲,沒有四肢,卻長滿了美麗的短小羽毛,并且不斷流轉著藍、綠、黃三色的圣光……讓人在心中頓時油然生出一股頂禮膜拜的沖動與欲望。

  唯一和古代畫像稍有不同的是,在羽蛇神那雙讓人震驚的明亮妖瞳之中,閃爍著的并非是如同太陽般燦爛的金光,也不是仿佛月亮般皎潔的銀光,而是看起來不那么協調的橘紅色火焰……巴加爾并不知道,這種散發著紅光的瞳孔,是強大的不死生物,確切地說,是巫妖的最大特征。

  羽蛇神庫庫爾坎在重返凡間之前,已經被人變成了龍巫妖!

  當然,在場的瑪雅人中沒有誰能夠馬上注意到這一點,即使事后知道了,恐怕也不會有多少在意——庫庫爾坎本來就不是什么溫和善良的神,那些天性軟弱之輩,也根本不可能在這片嗜血暴虐的土地上發揚光大……而這正是最受龍巫教青睞的地方。

  “……贊美您,偉大的庫庫爾坎殿下!我們熱烈歡迎您的歸來!”

  在這滿懷敬畏的稱頌聲中,所有的瑪雅人都虔誠地跪倒下來,在祭壇前的廣場中黑壓壓地跪了一大片,不住地磕頭和歡呼。而羽蛇神庫庫爾坎似乎也對此非常滿意。

  “……凡是虔誠信奉于我的子民,我都會賜福于他們,恩澤他們千秋萬代;而那些一時誤入歧途的人,我也會寬容地原諒他們,只要他們肯向我低頭悔改;至于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敵人,我將會算清舊帳,一個個報仇雪恨!那些欺壓你們的家伙,縱然一時得勢,也終將被我的怒火化為灰燼!不管他們是來自大海對岸的精靈,還是西方山岳之間走出來的野蠻人!你們永遠要記住,在這片土地上,一切的國度、權柄、榮耀,全都應當歸屬于我,至高無上的羽蛇神庫庫爾坎!”

  通過一聲聲響若雷霆的嘶吼,重獲新生的羽蛇神如此宣布說,發出了新的戰爭宣言——眾所周知,來自西邊高原上的印加人,是這片大陸上唯一不信奉羽蛇神庫庫爾坎的家伙。

  隨后,得到神啟的巴加爾從地上站起,一步步上祭壇,抓住那把古老的黑曜石短刀,對著眾人高高揚起,大聲喊道:“神圣的戰爭即將開始了,在羽蛇神護佑之下,我們必將取得勝利!”

  “圣戰!圣戰!從西方野蠻人手中奪回我們的家園!”

  “贊美偉大的羽蛇神,我們永遠效忠于您!”

  “羽蛇神護佑,我們必將勝利!”

  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祭壇下的眾位瑪雅貴族也隨即舉刀盟誓,亂紛紛地轟然應和。一把把雪亮的鋒刃在烈日下泛著攝人的寒光,映照著祭壇上流淌的鮮血,看起來顯得分外可怖。

  而差不多同樣的場面,還同時發生在了馬茲卡大陸的其他許多地方。

  霎時間,在這片戰火初熄的土地上,又一次掀起了洶涌的驚濤駭浪!

  昭示著毀滅的悠長號角,就此突然吹響。

  碧空如洗,艷陽高照。

  空蕩蕩的港灣內,一艘仿佛小山般的巍然巨艦,正靜靜地停泊在只剩幾根焦黑木樁的碼頭旁邊。曾經喧囂熱鬧的繁華海港,此刻卻是寂靜得令人心慌,縱使凝神傾聽,也只能分辨得出海風與波濤的呼嘯,以及偶爾響起的海鷗嘶鳴。

  在這里持續縈繞了許多個日日夜夜的烽火硝煙,終于逐漸開始消散了。

  伴隨著精靈艦隊的揚帆離去,戰火暫時遠離了通貝斯港……當然,更有可能是因為,這個被交戰雙方摧殘到了極限的破地方,已經實在是沒什么可爭的東西了。

  精靈軍在潰敗前引爆的那些毒氣倉庫,幾乎把全城十幾萬居民和數萬入侵者統統熏死。而無人撲救的熊熊大火,則順風蔓延開來,點燃了殘余的建筑物,使得它們很快就變成了一堆堆根本無法辨認的灰燼和瓦礫——簡單地說,這座曾經繁華興盛的海港都市,基本上已經成了一片彌漫著沖天尸臭和焦糊味的凄慘白地,再也不值得任何人為之爭斗搏殺,流血犧牲……

  打個不是特別恰當的比方,此刻的通貝斯港,已經變成了一塊既燙手又發臭的爛山芋,誰沾著誰晦氣。

  然而,作為這塊燙手爛山芋.的新主人,剛剛遭受重創的巨熊軍團殘部,卻不得不勉強硬著頭皮,在這座名副其實的死亡之城里面暫時駐扎下來——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實在是沒有別處可去了。

  “……全軍合計戰死5535人,重傷771人,輕傷253人,.已經基本失去了作戰能力。在戰斗中損失戰馬20匹、野戰火炮25門、軍用鐵魔像40具、大車120輛、庫存彈藥消耗一半以上,最多只能再支撐一場大規模的地面作戰。其中,以最新解救的帝國軍戰俘為主的第二波地面攻擊部隊,自指揮官瑟夫提.佛斯特中校以下,四千多名戰士幾乎在毒氣中集體覆滅,只有半路掉隊的幾十個人僥幸生還。我們剛才已經在廢墟里找到了佛斯特中校的尸體,僅僅只過了不到兩天時間,就已經腐爛得腫脹起來,還缺了半邊身子……”

  站在青煙裊裊的臨時火葬場.邊緣,最近變成偽蘿莉形態的步兵指揮官,紅袍法師費頓捧著一本厚厚的陣亡人員名冊,拉長了小臉,操著一種充滿了絕望色彩的悲劇腔調,向上司匯報此次通貝斯港突擊戰的損失情況,“……這么一場戰役打下來,我軍的死傷率竟然高達70!按照費倫大陸列國的近年戰例,士兵們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沒有當場嘩變逃散,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軍事奇跡了!”

  而長期保持著偽娘形態的軍團司令官,還兼任魔.法女神選民和優質吸血鬼口糧的菲里.泰勒上校,則是以更加悲劇的口吻苦笑著回答,“哪兒來的什么軍事奇跡啊!如果這里是在本國邊境,他們恐怕早就脫下軍裝溜得沒影了,說不定在臨走之前,還會給咱們這些當官的幾粒子彈做餞別禮。但我們眼下卻是站在距離本土3000里之外的另一片大陸,中間還隔著浩瀚的汪洋大海……實事求是地說,在咱們這幫雜牌軍里面,完全沒想過要逃跑的勇敢者絕對沒有幾個,甚至就連我這個司令官,也都在心里一陣陣的直發毛,但既然實在無路可逃,那么也只能壯著膽子硬撐下去了……”

  聽了菲里的這番大實話,費頓當場就給噎得說不.出話來——的確,在經受了如此傷筋動骨的恐怖創傷之后,意志脆弱的巨熊軍團雖然暫時還沒有崩潰,但也已經是膽氣皆喪,心神俱裂,紀律和秩序全都迅速崩壞到了不堪入目的境地。從軍官到士兵,幾乎人人都是整天發呆的發呆,酗酒的酗酒,賭博的賭博,暴飲暴食的暴飲暴食。那些天性的女卓爾精靈,干脆和一部分還有精神的船員沒日沒夜地開起了無遮大會……上面發下來的命令,再也沒什么人還會當一回事,而日常操練和戰后整理工作,也差不多全廢弛了。

  一言概之,就是在如此嚴重的精神打擊之下,巨.熊軍團官兵們的心理素質沒能經受住考驗,全軍上下一時間都呈現出了集體廢人化的景象。

  “……相形之下,倒是.那些平時最不正常的變態們,在這種時候卻表現得最為正常啊!”

  帶著滿腔的沮喪和無奈,費頓這個偽蘿莉紅袍法師低聲嘆息著,將目光投向了正在這處火葬場里來回奔走忙碌的基佬武士們。和船艙里那些意志消沉到了極點,幾乎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去做的窩囊廢柴們相比,眼前這些勤勤懇懇的“清道夫”,簡直就是最最典型的標兵模范了——才剛剛結束了仿佛噩夢一般的殘酷戰斗,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他們就在黑島忠夫大人的指揮下,沒日沒夜地著手清理廢墟,搬運尸體,集中起來澆油焚燒,然后再從焦黑的殘骸與灰燼之中,尋找死者生前藏在身上的金銀……

  為了提高工作效率,他們甚至還說動了幾個意志頹喪的耐色瑞爾魔法師,用預言法術幫助他們確定秘密金庫或保險柜的位置,隨后用手榴彈、炸藥包甚至野戰火炮來進行“強制拆遷”……

  幸好,全城居民都已經在毒氣大爆發中死得差不多了,基本上不會再有什么釘子戶來礙手礙腳,否則絕對又是一場恐怖的腥風血雨……而嗅到了金錢氣息的狗頭人奸商德金,也趁機大肆低價收購各種戰利品,尤其是那些不容易確認價值的玉石、雕塑、畫像等等,同樣從中分潤到了不少好處。

  面對基佬武士們這種幾乎是在明目張膽地獨吞勝利果實的行為,菲里和他手下的高級軍官們,基本上只能捏著鼻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首先,這些東瀛基佬們固然貪婪無度,但他們在戰場上的表現,也確實無愧于老兵本色——在參與本次作戰的各路部隊中,黑島家的東瀛傭兵們是傷亡比例最小的,而戰果卻絕對不小。八百多名東瀛武士和忍者在混亂的城市內激戰一夜,還被鋪天蓋地的毒氣給熏了個正著,到最后居然能有六百多號活人安全地撤出來,此等保命功夫實屬難得。

  其次,在經歷過了此番空前浩劫之后,巨熊軍團的實力已經大大縮水,殘余的全部兵力合計僅有兩千余人,而黑島忠夫麾下的東瀛浪人們,就占到了其中將近三分之一的比重。在這種力量對比發生巨大變化的情況下,為了穩住旗下這支半獨立的武裝力量,菲里必須盡可能地多給予他們一些好處,而放縱他們在城里“自由行動”,顯然是最省錢省力的辦法。

  最后,巨熊軍團里的其余部隊,目前已經是渾如行尸走肉,淪落到了徹底頹廢的程度,似乎也沒有了和東瀛浪人們爭奪戰利品的心思。

  “唉,真是沒有想到啊,這些基佬們的去死去死之光,竟然還能當防毒護罩來用……要是早知道這種事情的話,我就把他們打散摻進各路部隊里面了,就算還是不能全身而退,至少也不會損失得這么慘吧!”

  在聽過黑島忠夫先生詳細地敘述了他們的整個脫險經過之后,菲里.泰勒上校忍不住對著心腹部下如此這般地嘆氣惋惜道。

  當然,在這樣一場慘烈至極的“玉碎戰”之中,這些來自遠東島國的基佬們,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他們的最高指揮官黑島忠夫,就在巷戰中被流彈打瞎了一只眼睛,并且無法用治療術復原。至于黑島忠夫的弟弟,忍者組長黑島孝雄,更是在中央城堡的空降戰之中,不慎從某處屋頂失足滑落,被下面的守軍一齊亂刀捅死——對于素稱身手敏捷、靈活如燕雀的忍者來說,這可真是一種丟臉到了極點的撲街死法……根本就是連作為忍者的基本功都沒練扎實嘛!

  不過,黑島孝雄走得一點也不寂寞。因為他手下的那些半吊子忍者們,很快也在彌漫的毒氣之中全部殉主而去——由于放棄了家傳武道,改為修習忍術,這些半吊子忍者已經沒辦法發出去死去死之光了。而偏偏他們的忍術又修練得很有問題,漏掉了很有實用價值的閉氣決和龜息術……于是就集體歸西了。

  由此可見,不清楚其中門道的外行人無論再怎么努力,也是練不出象樣忍術的……盡管眼下這世道,差不多哪里都是在讓外行領導內行……

  現在,頭纏黑眼罩的黑島忠夫閣下,正半跪在一片被凝結的血漿染成紫黑色的空地中,抱著他弟弟那仿佛篩子一般的殘破尸體,略顯削瘦的身軀不斷顫抖,用僅剩下的一只通紅獨眼默默垂淚,讓人一看就覺得很有兄弟之情,當然,也可以理解成充滿了基友奸情……就看你是怎么聯想了。

  至于另一位平時看起來更加變態的家伙,在這種時候就顯得更加“正常”了。

  “……這個是金發平胸,那個是銀發平胸,還有紅發平胸、藍發平胸、綠發平胸……哎呀,這些精靈小妞們漂亮是漂亮,但問題是怎么就個個都沒啥胸部呢?嘖嘖,那些土著女人的胸部倒是很有料,可惜皮膚實在是太黑太粗糙了,而且紋身也很難看……”

  寂寥的廢墟中,肥巫妖奧沃穿著一身油膩膩的黑袍子,一邊在殘墻斷壁之間彎著身子挑挑選選,一邊在口中念念有詞地嘀嘀咕咕。假如僅從他自言自語的內容來看,或許會以為這個荒yin好色的肥巫妖是在某個隨軍商人開辦的奴隸市場內,花大價錢選購自己喜歡的新鮮“女性戰利品”。但事實上,他卻是在戰地火葬場的堆放處,免費白揀那些比較中意的新鮮女尸……

  菲里幾乎是一邊翻著白眼,一邊看著奧沃用亡靈法術操縱選中的艷尸從地面站立起來,然后向前平伸出雙手,以最標準的僵尸跳姿勢,一蹦一蹦地往碼頭邊跳去……他居然想把這些潛在的病菌傳染源帶到空間狹隘的戰艦上?!這可怎么得了啊!!

  “喂喂,奧沃先生,關于您到底又有什么新的異常性癖好,我并不想以上司的身份多管閑事。可您也不能把這么多尸體隨隨便便就給弄到船艙里去吧!萬一導致烈性瘟疫爆發,咱們可就真的要全軍覆沒啦!”

  “呵呵,小家伙,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鄙人別的本事可能算不上很厲害,但是在有關尸體的消毒防腐處理方面,絕對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無論如何也不會折騰出什么嚴重問題的啦!而且,咱們巨熊軍團不是還缺少一支搞慰問演出的文工隊嗎?如果我這次偉大試驗一切順利的話,那么要不了多少時間,你就能看到一隊貨真價實還不用付薪水的純種精靈舞女啦!”

  ……您還是省省吧,假如當真能湊出一隊清純可人、色藝無雙的精靈舞女,那我當然會很有興趣。但如果是一群帶著渾身尸斑的精靈僵尸舞女……一想到如此可怕的噩夢場景,盡管此刻正置身于熱帶赤道的驕陽之下,菲里還是忍不住接連打了好幾個寒戰。

  不過,看看奧沃那一身擁有著三千多年悠久歷史的國寶古董級死肉,對于他剛才所吹噓的防腐技術手段,菲里還是基本持肯定態度——總之,在鬧出什么問題之前,就先由他去了。

  而且,菲里目前也沒有多少富余的心思,去插手干預這些無關大局的雜事。

  因為,就在這座噩夢般的死亡之城里,還盤踞著另外一幫更加礙眼的家伙……

  他嘆息著略微抬起腦袋,透過焚燒尸體的裊裊青煙,注視著不遠處迎風飄揚的那一排六指畸形手掌黑旗。以及仿佛夏雨過后草地里冒出的蘑菇一般,凌亂地散落在殘破的街巷建筑之間,外觀大小形狀各不相同的一連串破爛營帳和板棚。

  那是歐凱將軍麾下的隊伍。

  在通貝斯港夜襲戰的末尾,這些衣衫襤褸手無寸鐵的流浪漢大軍,突然莫名其妙地不請自來,趁著交戰雙方犬牙交錯一片混亂的機會,殺進了通貝斯港城區大肆搶掠。雖然在之后的毒氣大爆發中,已經進城的先頭部隊一時間死傷慘重,簡直是十死無生。但是等到毒氣消散之后,又陸陸續續有不少新的部隊趕到,很快就聚集了至少兩萬人,并且在城區內安營扎寨,與巨熊軍團呈現出分庭抗禮之勢。

  對于這支不怎么熟悉的“友軍”,菲里和巨熊軍團上下全都抱著相當程度的警惕之心——這年頭敵友難辨,就是老鄉見老鄉還背后放一槍呢,更別說這些深淵惡魔的信徒和爪牙了。

  而且,這些家伙的態度也實在是很囂張很惡劣。在未經允許就強行進入了城市之后,他們就開始在廢墟間大肆掃蕩,剝取尸體上的衣物的首飾,搜羅遺留在各處的糧食、軍械和財物,并且與正在做著同樣行當的東瀛武士們發生了多次沖突……

  在黑島忠夫的強烈抗議之下,菲里幾次派遣使者到那邊去上門交涉,都是還沒見著歐凱將軍的面,就被強行轟了出來。鑒于對方如此冷漠而蠻橫的態度,盡管暫時還沒有搞出真正的流血事件,但也別指望雙方之間能出什么睦鄰友好關系了。

  事實上,如果巨熊軍團仍然保持著全盛時期可戰之兵八千多人,全員將近一萬的龐大實力,菲里說不定已經要準備先發制人的軍事行動,用武力解決這些死皮賴臉的窮光蛋大軍了。但無奈他眼下擁有的籌碼實在是少得可憐——在經歷過了這么一場噩夢般的夜戰之后,除了不能投入地面戰斗的水手與勤雜人員,巨熊軍團只剩下了大約五百名卓爾精靈女戰士、五百名從殘兵敗將中湊出來的混編步兵,一百多名土著長矛手,還有半獨立的六百多名東瀛武士。即使算上其他非戰斗人員,總兵力也才兩千出頭,倒是在底艙里卻關著足足三千名精靈女奴。而且全軍斗志萎靡,彈藥也所剩無幾,實在是經受不起任何新的戰斗。

  相反,歐凱將軍的隊伍卻通過繳獲精靈軍丟棄的軍械彈藥,在裝備水平方面有了很大提高。再考慮到對方十倍以上的兵力優勢,縱然他們依舊是一幫號令混亂、紀律全無的烏合之眾,也不是當前幾乎掉光了牙齒的巨熊軍團可以輕易啃動的……

  權衡再三,菲里還是選擇了退縮隱忍,將部隊收縮在碼頭附近的一小塊地方,以避免沖突。同時除了少量的巡邏哨兵之外,其余士兵一律不準在岸上過夜住宿,而是必須在黃昏前收隊回船艙休息,以防備對方突然翻臉襲擊。

  這么提心吊膽地一連折騰了幾天之后,菲里感覺越來越吃不消了。而且,同印加遠征軍其他部隊的聯絡也一直沒能恢復,尤其是怎么也聯系不上盟友首領特庫姆塞,這讓他對周遭形勢愈加的茫然不知所措。

  所以,在利用銀火通訊術聯系上了帝國本土,發出了占領通貝斯港并且請求增援的捷報之后,菲里就打定主意要將這個爛攤子丟給別人了——沒有了居民的通貝斯港等于是已經被徹底毀滅,再沒有一絲一毫作為領地經營下去的價值,恐怕只有亡靈法師才會愿意當這地方的總督。

  而且,在完全驅逐了精靈之后,他們這些耐色瑞爾人和“不死鳥”特庫姆塞之間的盟約也就差不多到頭了。接下來雖然多半還不至于翻臉開戰,但估計也是明槍暗箭往來不休,他實在是不愿意在這個危機四伏卻又很難得到支援的鬼地方繼續堅持下去——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他這一次率軍越洋遠征,就是為了發財和尋找根據地的。既然能撈的錢財現在都已經基本到手,而預想中的根據地也已經成為了泡影,那么接下來就該考慮如何風風光光地衣錦還鄉了。

  “……還是多花些錢打點打點,必要時再讓魔法女神殿下幫幫忙,在本國或者新耐色瑞爾殖民地設法謀一塊地盤。哪怕是回到北極港那個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我也捏著鼻子認了。反正巨熊軍團現在也沒剩下多少士兵,而東瀛武士和卓爾精靈都是要各自回家的。假如只計算這么幾百號人的話,北極港的財政稅收應該也還支撐得住,更何況還有這次弄到的巨額金銀,可以抵上好些年頭的開銷……”

  菲里如此盤算了一番自己的未來前途,似乎還不算太壞,不由得感覺心中輕松了許多。

  至于通貝斯港總督……假如還有誰想要當這個官的話,那就讓他自己來吧,總之鄙人是不奉陪了。

  然而,菲里此刻并不清楚,就當他在通貝斯港遭遇到如此空前慘重的損失,最終以這種得不償失的虛假勝利,勉強結束了戰斗的同時,遠在大洋彼岸的耐色瑞爾帝國本土,卻也同樣是發生了一場天翻地覆的空前巨變。

  昭示著毀滅的另一聲號角,也被潛藏在陰影中的黑手悄然吹響了。

DR1992年9月3日耐色瑞爾城  涼爽的秋風,溫暖的秋日,飄散的落葉,給坐落于幽影海畔的耐色瑞爾帝國新首都帶來了又一個金色的秋天。

  與終年酷熱高溫的馬茲卡大陸不同,對于絕大部分版圖都位于費倫大陸高緯度地帶的耐色瑞爾帝國來說,當日歷翻到這一年的九月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進入萬物蕭瑟的秋季了。

  昏黃的斜陽透過樹杈投下的陰影,將熙熙攘攘的熱鬧街道照耀得斑駁陸離。金色的落葉在每一條大街小巷隨風飄散,與勝利廣場南邊的帝國首席執政官府邸,人民宮(Peoples

  Palace)那包裹著閃亮金箔的穹頂遙遙呼應。再配合上花壇內盛開的秋菊、天際邊嫣紅的晚霞,當真是一派融融的秋意,令人心醉神迷。

  然而,身處于這座漂亮官邸的人們,此時卻絕無半點欣賞秋日風景的興致,精致而奢華的庭院內,到處都人來人往,嘈雜異常。搬運工的大腳板和小拖車的車轍將花草灌木踐踏得凌亂不堪,走廊中、樓梯口和大門外,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包袱行李,整個兒一副緊急大搬家的忙碌景象,又仿佛突然被房東強行轟走的倒霉住戶。

  因為,等到下一周,就是進行政權交接的日子了。

  由于叛亂、暴動、戰爭、政黨重組等一系列原因,從去年秋天一直拖延到了上個月的耐色瑞爾帝國首席執政官大選,終于在上個月得出了最終投票結果。

  試圖爭取連任的甘梅利爾.執政官,非常不幸地以相當微弱的劣勢,輸掉了剛剛結束的本年度大選。在新任執政官進駐之前,他和他的親信們必須把一切私人物品都收拾干凈,打包帶走。

  捆扎好最后幾份秘密文件,起草.完最后幾道重要命令,接著又最后一遍環顧著這間自己待了差不多三年半的橢圓辦公室,即將卸任的首席執政官甘梅利爾,一時間無限感慨。對于這段在耐色瑞爾第二帝國權勢頂峰上的奮斗歷程,他的心中有興奮、有疲憊、有留戀、有惋惜,有勝利的喜悅,也有挫敗的沮喪,但更多的,則是那一份淡淡的惆悵和無奈。

  為了挽救這個瀕臨破碎的龐.大帝國,甘梅利爾自認為已經竭盡了全力,絕對稱得上是問心無愧。

  在他的任期內,即便連續遭遇到天災、暴亂和經濟.危機的沉重打擊,依靠著舉國軍民的堅忍不拔和幾分運氣因素,耐色瑞爾帝國仍然在費倫大陸爭霸戰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不但徹底擊垮了精靈王國這個糾纏百年的老冤家,還使得帝國的版圖又一次向南方大大擴張,將原本被精靈占據的泰瑟爾、卡林珊兩大著名國度,以及墜星海北岸和西岸的全部獨立城邦統統收入囊中。之后在大選前夕,他又頂著國內洶涌激蕩的反對浪潮,強行出兵鎮壓了科曼索森林的精靈叛亂,還對這個勾結恐怖分子危害帝國的桀驁自治領實行嚴酷軍管,有效地穩定了帝國的東部邊陲。

  與同此時,甘梅利爾甚至想方設法從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拼湊了一支遠征軍,跨海前往馬茲卡大陸,支援當地土著人的反精靈武裝,去收復已經淪陷了三十余年的戰略要地通貝斯港……這樣一連串由勝利構成的瑰麗花環,一時間把早已風雨飄搖的耐色瑞爾帝國裝飾得是如此美麗,以致于幾乎徹底騙過了甘梅利爾那雙理智而現實的眼睛,認為曾經困擾著帝國的危機已經過去,輝煌的再次中興指日可待。

  然而,這一次的換屆選舉,卻給了甘梅利爾和他.麾下那些雄心勃勃的內閣幕僚班子當頭一棒。

  激動人心的捷.報并不能帶來布匹和面包,鋪張奢侈的凱旋式也無法解決財政方面的崩潰。一系列內外戰爭的勝利,僅僅是進一步加重了國家財政的負擔,并沒有立即帶來多少顯著的收益,國內的災荒和失業問題依然十分嚴峻,士兵軍餉和公務員工資的拖欠還是非常嚴重,各地到處都是一片怨聲載道。

  相反,從去年開始,當精靈們氣魄宏大的“再征服計劃”轟然破產之際,耐色瑞爾帝國內部也因此喪失了最重要的粘合劑,諸多地方勢力迅速變得愈加騷動不安起來。

  這個時代所謂的耐色瑞爾帝國,事實上根本沒有建立起一個強權帝國的架構。從本質上講,它只是一個應對“精靈大侵攻”而誕生的人類國家集體防御組織。隨著精靈王國的迅速崩潰,異族入侵的壓力驟然消失,各個主要自治領對耐色瑞爾六芒星國旗的效忠之心,也就基本上走到了頭。

  畢竟,無論這些地方的統治者是誰,只要手頭稍微有一點資本,都是會想要做老大,而不愿意當小弟的——對于帝國內部諸如科米爾、桑比亞、安姆這些歷史悠久的古老國度來說,當精靈軍不再對它們構成威脅之后,北方的耐色瑞爾帝國也就不再是它們值得感激的偉大保護者,而是需要協力打倒的邪惡壓迫者……尤其是帝國政府開始策劃加強中央集權,削弱地方勢力之后。

這種急劇增強的離心傾向,在本次選舉中表現得尤為明顯——盡管執政黨聯盟并沒有發生嚴重分裂,作為唯一的執政黨候選人,甘梅利爾基本上獲得了本土中央直轄區的全部票源。但是,在過去向來一盤散沙的各大自治領,這次卻推出了桑比亞自治領的巴魯特  (Ba露t)議員和執政黨聯盟打擂臺,

  這位執政官寶座的競爭者,是晨曦之主洛山達的虔誠信徒,同時也是有限度無政府主義和地方自治主義的倡導者,主張在外來侵略壓力消退的情況下,帝國中央政府應當放棄對各個自治領的軍事、政治、外交、稅收干預,并且改聯邦制為邦聯制,使得耐色瑞爾帝國轉變成一個“獨立國家聯盟”。

  這已經幾乎是宣揚“和平亡國”的政治理論了,但更加過分的是,他還認為原來的中央轄區和國有產業應當被看作是“公共財富”,可以由聯盟各成員“共同協商支配”!

  如此一套“從地方中央”的奇妙理論,顯然很得那些地方諸侯們的歡心——幾個比較有勢力的主要自治領,都指示己方的選舉人代表投了他的票。而相對的,中央政府的者們則是對他恨得咬牙切齒,甚至策劃過幾次不成功的暗殺行動——這混帳的邏輯說穿了,就是要把中央直轄區當成各個自治領任意榨取的奶牛啊!如此一來,豈不是要弄得上下尊卑統統顛倒,還讓不讓人活了?

  嚴格來講,他簡直比那些叛亂分裂分子還要可惡,已經是要倒過來騎在帝國頭上作威作福了!

  本來,即使有了幾個主要自治領的,巴魯特所掌握的票數仍然遠不能和甘梅利爾相比。但是,形勢的進一步卻很是出人意外——甘梅利爾這邊后院失火,由于各自治領分離主義者和新大陸獨立黨的互相串通,中央派向來倚為后盾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代表竟然有一小半臨陣倒戈,導致雙方差距大幅度縮水。然后,知識之神歐格瑪的教會組織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湯,也宣布轉而巴魯特這邊。這位老牌政治盟友的易幟,使得執政黨聯盟自行解體。而且,一部分中央直轄區和許多小自治領的代表,也因為本人信仰著知識之神的緣故,被迫倒戈或棄權,選戰的形勢越來越不妙了。

  為了保住已經很微弱的優勢,甘梅利爾匆忙派人游說財富與貿易女神渥金的教會,希望與這個暫時中立的長期潛在對手化敵為友,爭取到資金和影響力方面的。但正當雙方還在無休止地討價還價的時候,南方新征服的泰瑟爾和卡林珊領地卻給了甘梅利爾致命一擊——由于地理上的接近,這兩地的代表都被更靠近南方的幾個主要自治領拉攏蠱惑,而對遙遠北方的帝國中樞則嚴重缺乏認同。在這種靠邊站隊的關鍵時刻,當然是更希望保持自己的獨立地位。

  于是,選戰的天平就此徹底逆轉了,在百年以來始終執掌著帝國政權的密斯特拉教會伊利斯翠教會歐格瑪教會“三駕馬車”聯盟,終于因為內部的不和與分裂而倒臺下野——相當可悲,也相當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假如甘梅利爾的本事和運氣稍微差上那么一點,沒有在他的任期內從精靈手里奪取那么多新領地,并且過早地結束了軍管,倒是說不定還能勉強保住本黨派的執政地位……因為,正是泰瑟爾和卡林珊的選票,給了措手不及的甘梅利爾陣營最為決定性的一擊。

  這不僅是甘梅利爾個人前途的失敗,也是中央派系執政能力的失敗,還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這個帝國幕后BOSS的失敗,甚至可以說是整個耐色瑞爾帝國的歷史性失敗!

  在此之前,耐色瑞爾帝國雖然有過許多次最高領袖寶座的競爭,以及執政黨派的輪換,但無論由誰上臺組閣,其實都是在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默許與控制之下,并且出身于帝國中央政府直轄的核心區域,代表著那批建國初期就存在的元老勛舊派系的利益。從實質上講,不過是新瓶裝舊酒、換湯不換藥而已,遠遠談不上什么真正的政權更替。

  然而在這一次,桀驁不馴的各地諸侯們卻首次真正地聯合起來,通過合法途徑壓倒了中央政府!

  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糟糕事情,甘梅利爾差不多閉著眼睛都能推測出來:趁勝追擊、倒算、安插親信,將舊執政黨徹底清理出實權崗位,然后聯合各地諸侯,大肆瓜分包括直轄領地在內的各種國有資產……等到一切都被吃干抹盡之后,再根據“民族自決原則”,宣布耐色瑞爾帝國分裂解體……

  很顯然,除非新任首席執政官巴魯特閣下徹底放棄自己往日的一貫主張,否則必然將會導致一場可怕的全面內戰——沒有任何勢力會甘于任人宰割,更別說是掌握著全國最龐大軍事力量的中央派系了。

  當然,如果現在就要調動首都附近的中央軍,發起一場軍事政變來推翻此次選舉結果,雖然直截了當,但暫時還是不可取的,因為誰都沒有做好內戰的準備。此外,在對方做出什么危害國家的實際舉動之前,政變也很難得到足夠的民意,更會導致南方各自治領的集體脫離,而且還找不出加以討伐的名義……在某些時候,一個恰當的大義名分還是很重要的。

  既然如此,那就趁著蛀蟲們還沒來得及下嘴之前,提前將每一塊誘人垂涎的肥肉都統統變成硬骨頭,讓他們把牙齒活活咬崩!

  “理查德,國會那邊有消息傳來嗎?”

  臨出門之前,甘梅利爾最后一次搖了搖辦公桌上的黃銅鈴鐺,叫來了自己的秘書,“有關銀月聯邦自治領、谷地科曼索東部邊境聯合自治軍區、新耐色瑞爾殖民地諸自由州和幽暗地域各自由城市成立的議案,怎么一直拖到現在都還沒有通過?莫非又有什么突發性的緊急變故?”

  “唉,特別大的變故倒是沒有,畢竟新一輪的國會選舉要等到下個月,我們的者仍然占著絕對多數的議員席位,完全可以強行通過。”滿臉愁容的中年秘書嘆息著回答,“但是在反對黨那邊,到底是不甘心讓快要到嘴的肉長了腿溜走,所以正在國會里面一直反反復復地磨蹭著呢!”

  “反反復復地磨蹭?”甘梅利爾奇怪地眨了眨眼睛,“怎么個磨蹭法?”

  “為了表示自己堅決反對的態度,在投票表決的時候,反對黨議員在投票箱前面集體采取了所謂‘牛步戰術’,具體就是走一步退兩步,休息一下定定神再原地踏步,從中午拖延到傍晚還沒有把票投完,看情況怕是要折騰到半夜呢!”理查德無奈地攤著手,“他們難道以為拖下去會有用嗎?”

  “呃,我想他們大概也并不指望這種做法能夠產生什么效果,因為在票數上差得實在太多了。”

  政治經驗豐富的甘梅利爾略一遲疑,就想通了其中的緣由,“反對黨議員這是在表演給自己的后臺們看啊,為的是表明他們并非尸位素餐之輩,而是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所謂政治的運作程序,其實也就是這樣一個各黨各派為了贏得選舉,而拼命想辦法推銷自己的表演過程吶。”

  他嘆息著回過頭去,又透過窗戶望了一眼官邸門前矗立著泰拉曼特.坦舒爾大帝銅像的勝利廣場,以及對面那座既不華麗也不雄偉,仿佛倒扣在地上的鐵飯盒一般粗笨的國會大禮堂,“各路軍團的調動情況現在怎么樣了?都已經脫離不穩定地帶了嗎?”

  “這個……”中年秘書趕緊從口袋里摸出一本小冊子,略微翻了一翻,“駐守卡林珊的第十軍團和駐守泰瑟爾的第十一、第十二軍團已經在十天前離開營地北上,并且順利穿過了整個安姆自治領,即將抵達銀月聯邦的博德之門;駐扎首都的近衛軍和第一軍團,也已經秘密集結完畢,預定今天晚上悄悄開拔,穿越北方沙漠返回銀月聯邦;原本就在銀月聯邦重鎮深水城的第五軍團和外海艦隊,在兩天前舉行了易幟儀式,正式改編為聯邦軍與聯邦艦隊;而駐守幽暗地域的第三、第四軍團,以及鎮守散提爾堡的第二軍團,也在加緊易幟改編的籌備工作,應該能夠在新任執政官正式上臺之前完成……”

  甘梅利爾聞言微微點頭贊許,這就是他為了維護所屬派系利益,而在任期末尾所打出的最終底牌——搶在反對派領袖上臺之前,提前宣布各中央直轄領地的獨立自治,瓜分掉中央直屬的全部軍隊,把交到繼任者巴魯特手中的帝國中央政府徹底掏空——在扣掉了最為精華的銀月聯邦、東部邊區、幽暗地域和新耐色瑞爾十三州之后,耐色瑞爾帝國政府的直轄區,也就只剩下了首都附近這一片貧瘠的草原和沙漠,榨不出太多的油水,其收入恐怕連維持住中央政府的正常運轉都有困難。

  而且,就連這一片價值不高的雞肋土地,甘梅利爾也沒打算就這么順順當當地拱手相讓。

  “……但是,我們對墜星海艦隊,或者說內海艦隊的調動和改編卻發生了問題。”

  報告完所有的好消息之后,理查德秘書接下來便匯報起了壞消息,“該艦隊長期分散駐守在桑比亞、科米爾和巨龍海岸的各大港口城市,其前身就是這些地方的聯合艦隊,從建立之初就被滲透得相當厲害。調動令下達之后,超過一半的船長和水兵當即抗命,還有一些戰艦被地方武裝部隊強行扣留,最后僅有15艘戰艦順利抵達散提爾堡。再加上東方邊境原有的戰艦,總計也僅有35艘,還不到對方的三分之一……整個墜星海區域的制海權,已經不在我們這一邊了。”

  “這也是意料中的損失,不必太多介意。”甘梅利爾很平靜地淡淡說道,“這世界上本來就不可能事事順心,能夠做到這樣就已經很不錯了……對了,將埃諾奧克(Anauroch)草原歸還給帝國元老院,或者說大奧術師聯席會議的事情怎么樣了?那些老家伙還沒有選好自己的封地嗎?”

  “別提了,咱們剛把這塊大餡餅給丟出去,那些道貌岸然的大奧術師就乒乒乓乓地搶破了頭。這陣子元老院里天天上演全武行呢!”秘書苦笑著答道,“人人都想要幽影海或者立石平原的領地,而不愿意到別處去受罪啊!”

  所謂的埃諾奧克草原,就是原來的埃諾奧克沙漠,乃是整個費倫大陸的核心區域,也是遠古時代耐色瑞爾第一帝國的所在之地。這里曾經是一片高寒的森林和草甸,但是在耐色瑞爾第一帝國覆滅之時,由于被地下怪物費林魔葵抽干了土地的生命力,結果從此徹底化作了一片全無生機的漫漫黃沙。

  耐色瑞爾第二帝國建立之后,曾經花大力氣剿滅了費林魔葵,對古代帝國的故地實施綠化,但是最終也僅僅將一小半的埃諾奧克沙漠恢復成了草原。其中水草最豐美,環境最宜人的,就是首都所在的這一片地方,三面環繞著高聳的彎刀鋒山脈,中間則是一個碧波蕩漾的巨大淡水湖——幽影海,湖畔一帶植被茂密,水源充沛,可以種植一些比較耐寒的農作物。而且周邊山嶺間礦產豐富,出產著很多珍貴稀有的魔法材料,非常之令人垂涎。

  而北面的立石平原則要稍微差上一點,僅僅是一片普通的草原,只能放牧而無法耕種,同時也沒有什么礦產。但這塊地方乃是昔日耐色瑞爾第一帝國的核心腹地,各種遠古遺跡星羅棋布,迄今尚未開鑿完畢。如果某個家伙運氣特別好,發現了一個大寶藏,那可就真的是一輩子受用不盡了。

  除了這兩塊地方,埃諾奧克沙漠的其余部分,至今依然是黃沙萬里,只有少數綠洲點綴其中。在南邊的劍漠地區(The

  Sword),更是干旱得連綠洲也沒有一個。除了最北邊靠近至高冰川(The

  High

  Ice)的地方,還能依靠冰雪融水維持生計之外,基本上找不到什么居民,也發現不了什么財源。

  既然這片土地是耐色瑞爾第一帝國的故土,那么從法理上講,自然是應當屬于曾經統治這里三十五個世紀的大奧術師們所有。先前,帝國政府為了防范地方割據勢力進一步擴張,長期否決了大奧術師聯席會議對這片土地的所有權要求,直到政權即將發生更替的現在,才總算是松了口。

  對于常年面臨資金匱乏的大奧術師聯席會議來說,這簡直無異于雪中送炭。

  現在的耐色瑞爾大奧術師,雖然大部分依舊擁有一座屬于自己的浮空城,但大多數已經縮小到了空中別墅或堡壘的等級,難以實現自給自足,必須不斷投入巨資來維持運轉。而魔法研究又是一門非常之燒錢的行當,盡管每一位對國家有貢獻的大奧術師都能享受到許多公費津貼,然而其中缺乏者的大多數人依然長期苦于研究經費短少,而帝國政權的更換交替,更是使得他們對未來充滿了擔憂。在這種情況下,政府居然毫無征兆地砸過來這么一大筆飛來橫財,大奧術師們自然是一下子就爭得打破了頭。

  “既然一時爭不出結果來,那就把領地所有權直接掛在大奧術師聯席會議名下,讓他們以后自己慢慢去爭吵出個結果。”甘梅利爾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作出了最后指示,“除了首都的地皮還有那些沒人要的沙漠實在是無法可想,其它一切東西都要盡快變賣或分光,務必要做到什么玩意都別給那位巴魯特先生留下……好了,還有什么事情嗎?我該去出席今天晚上的歡送酒會了。”

  “事情倒是沒什么了……”中年秘書突然之間變得有些吞吞吐吐,“但有個人堅持要得到您的接見。”

  “現在居然還有人想見我這個倒臺下野的家伙?我還以為大家都該到巴魯特那邊去奉承拍馬了呢!”

  甘梅利爾有些自嘲地苦笑著,“是哪個家伙這么沒有眼力?”

  “這個沒眼力的老家伙就是你的老師!”

  一個粗糙沙啞的嗓音在辦公室門口響起,隨即,沒等到房間里面的主人開口允許,一位面容冷峻、嘴里咬著海泡石煙斗的銀發老人便從外面慢慢踱了進來。甘梅利爾看了,頓時苦笑得更加厲害。

  “伊爾明斯特老師,您什么時候從瘋人院里跑出來了……您是來給我送行的嗎?”

  “這自然是此行的目的之一,畢竟你好歹也算得上是我手下最有出息的學生之一。”

  老人從嘴里拔出煙斗,對著天花板吐了個大大的煙圈,“不過,首先是有一樁公事需要告訴你。根據女神殿下經過銀火而轉發來的最新通訊,你派遣到馬茲卡大陸的那支雜牌軍已經占領了通貝斯港,但是自身損失也相當慘重,基本失去了戰斗力,因此向你請求更多的援軍和物資援助……最好是派遣另一支遠征軍越洋出擊,把兵勞師疲的他們給替換回來。”

  “通貝斯港奪回來了?”甘梅利爾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這倒確實是一個好消息,但是來得實在是太遲了,要不然或許還可以在選戰中拉上一點票。至于援軍……”

  他無可奈何地繼續苦笑,“帝國的正規軍都還在大批大批地改編遣散,我又該到哪里去張羅增援兵力?更何況,我已經是即將要下野退隱的過時家伙了,怎么可能再得到國會的戰爭授權?至于物資援助,也難辦得很,國內的形勢實在是太混亂了……如果一定要做出什么表示的話,似乎只能給他們一些空頭銜,多少起一點精神激勵作用了。不過,具體給什么還得考慮一下,老師您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那不是我所擅長的工作,還是由你自己下判斷為好,像我這種外行人就不要多攙和了。”

  伊爾明斯特有些無所謂地回答說,“說起來,我倒是剛剛從國會那邊聽說了帝國的幾個直轄區都要自立分家的消息。當然,這種手段雖然激烈了一些,但也不失為避免下屆政府打壓的一種途徑……可是,你確信這么做真的好嗎?”

  老人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雙目炯炯地盯著眼前的學生,“將一個國家徹底拆分解體固然容易,但假如想要把各個部分再次重新捏合起來,可就遠沒有這樣簡單了……你難道有自信保證,這不是在給耐色瑞爾帝國開具一份死刑判決書?”

  “……早在選舉結果公布的那一天,這份死刑判決書就已經被開出來了啊!”

  面對伊爾明斯特大賢者咄咄逼人的質問,甘梅利爾只是一個勁兒地苦笑搖頭,“一切矛盾都已經被曝光,致命的狠招已經被對手施展出來,我們這邊只能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雖然這種做法確實是在挖掘這個國家的脆弱根基,可是為了安然度過眼前這次生死危機,又還有誰能顧得了這么許多?”

  “……可是以后又該怎么辦?”伊爾明斯特臉色沉重地閉上了眼睛,“中央政府從此成了徒有虛名的空殼,帝國軍隊也從此四分五裂。縱然我們能夠維持住現在的局面,并且在下一次的選舉中成功得勝,帝國和平統一的道路也已經走到了盡頭。之后不是全面內戰,就是四散分裂……你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難道就沒有想到過這樣可怕的危險嗎?”

  “即使我想到過了這樣可怕的危險,又能怎么樣呢?這已經是無可奈何的選擇了,就算明知道前面是懸崖,也只能閉著眼睛走下去。”

  甘梅利爾嘆息著聳了聳肩膀,“這一個回合的較量已經落幕,而我們輸了。對于現在的我們來說,只要盡可能挽回一些損失,就已經很足夠了。至于以后……還是等到以后再說吧!”

  “……”

  兩人沉默無語地對視了幾分鐘之后,甘梅利爾微微垂下腦袋,擦著伊爾明斯特的肩膀走出辦公室,然后穿過門外的庭院,沉穩地離開了這座官邸。在他的背后,一輪紅日正從西方的山麓緩緩落下,而天空中已經隱約亮起了閃爍的星辰。

  黑暗即將又一次籠罩大地。

  深夜時分的熱帶雨林。萬籟俱寂,惟有唧唧的蟲聲不時奏鳴。

  清冷的月光下,蕭條而空曠的蒂卡爾城,被掩映在這一片無邊無際的莽莽林海之中,一座座歷經滄桑的古老金字塔和高大神像,在殘破的青石廣場上投射出一道道長長的幽影。除了稀稀拉拉的很少幾處點燃著篝火的營地以外,其余的城區都陷于一片黑暗之中,幾乎看不見什么燈光,更聽不到多少人聲。

  經過了印加遠征軍和本地“義軍”的反復劫掠和屠殺之后,這座位于熱帶雨林深處的古老城邦,已經沒有多少居民還能幸存下來。如果不是西部高原上的印加人在前線勝利的鼓舞下,源源不斷地離開貧瘠的高原故鄉,遷移到這里殖民定居,蒂卡爾恐怕會徹底變成一座死城——即便如此,這座在全盛時期總人口超過三十萬的繁華大城市,如今也只有寥寥一萬余名新住戶,當真是蕭瑟冷清到了極點。

  城郊附近的一座小莊園里,年邁的太陽神大祭司曼努埃爾獨自坐在主屋的書房內,借著一盞昏黃跳動的油燈,聚精會神地埋頭于一堆堆厚厚的名冊、卷宗和帳簿之中。門外,一小隊高大挺拔的神殿衛兵。正分成兩排持槍肅立,嚴密警戒著四周的一切動靜。還有許多文書、信使和仆役正在仿佛流水一般地進進出出,傳遞著各種最新的情報、公文和批示。

  事實上,作為高山之王特庫姆塞任命的后勤事務總管,以及蒂卡爾城的實際統治者,曼努埃爾完全可以給自己尋找一處更加舒適的駐地,比如說往日精靈總督的府邸、本地富翁的別墅、奢華神廟的后宅等等。甚至就連精靈公主遺留下來的那座巧奪天工的樹冠宮殿,他也可以放心大膽地入住,而無須擔心什么逾越的問題——在率領全軍出征,離開雨季營地蒂卡爾城的時候,特庫姆塞就將這座城市里的一切統統賞賜給了他,用以答謝這么多年以來,曼努埃爾始終與自己并肩作戰的袍澤之情。

  但是,曼努埃爾卻僅僅是在蒂卡爾城貴族區的最邊沿,找了一座相當不起眼的小莊園住下。

  這座莊園面積十分狹小,又被荒廢已久,真的是非常不適合他這種位高權重的貴人居住——庭院內、房頂上、屋檐下到處都是雜草叢生,蚊蟲成群,一百多個隨軍奴隸連續清理了三天,才稍微收拾出一個樣子。院子里的水井早已淤塞了,因此一切用水都得到很遠的地方去打,實在是很辛苦。幾間房屋雖然都是石頭砌成,還算得上堅固結實,但里面的各種陳設家具,卻早已被蛀蝕腐朽得慘不忍睹。即使是曼努埃爾的居室,也照樣是滿屋子的灰塵和霉味,不時還會蹦出幾只臭蟲、蟑螂甚至老鼠。

  盡管如此。曼努埃爾依舊不顧旁人的百般勸阻,堅決要把這座小莊園作為自己的住處。

  因為,這里曾經是他幼時生活的老家,是曼努埃爾度過了整個童年,充滿了無數回憶的地方。

  雖然,自從那一次在精靈軍屠城的血與火中倉皇逃離之后,他已經六十多年沒有再踏進過這里一步。

  在這漫長的六十多年時間里,曼努埃爾先是孤身逃亡到了西方數千里外的高原上,在那里娶妻生子、開枝散葉,并且通過在戰火中的一次次浴血搏殺,一步步攀上了太陽神教會大祭司的高位,創下了偌大的家業。然后,又在一輪輪新的戰火之中,他的家庭成員逐漸凋零亡故,最終竟然徹底絕了后代。而他所效忠和侍奉的太陽女神,也隨著時光神殿的毀滅,而陷入了無止境的長眠。結果就只剩下了曼努埃爾一個孤零零的老頭子,在這黃土都差不多埋到了脖頸的風燭殘年,才總算是孑然一身地回來了。

  六十年前一個人獨自離鄉而去,六十年后又孤零零地重返故里,這六十年的歲月。仿佛一個奇妙的輪回。只是主人公卻已經由風度翩翩的俊美少年,變成了脫發駝背的垂死老頭,還剛剛因為在戰場上嚴重受創的緣故,而被軍醫開刀閹割成了老太監……老實說,這并不是什么非常好笑的趣事,而是一場令當事人禁不住要為之落淚的人生悲劇。

  時移境遷,滄海桑田,兒時的那些父老鄉親早已化作了枯骨,眼下就連他們的墳墓都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尋覓。惟有這座代代相傳的祖居,雖然同樣在六十余年的漫長時光中變化不小,但終究充斥著他許多早已模糊的往日記憶——書房墻壁上線條粗糙的幼稚涂鴉;門廳照壁上雕刻的簡潔家訓;臥室地磚下埋藏的玻璃彈珠、鐵陀螺和玩具錫兵……還有在庭院邊緣的一個隱蔽角落,自己給某只如今已經想不起名字的寵物貓咪,親手壘砌起來的一方小小墳墓……

  哎,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一旦上了年紀,似乎都會忍不住變得越來越戀舊……望著墻角那幾處依稀可辨的陳舊涂鴉,以及同樣模糊不清的署名與日期,曼努埃爾忍不住擱筆撫額,悵然嘆息。

  他轉身抓過一只陶瓷茶壺,往嘴里咕嚕咕嚕連灌下幾大口涼水,然后狠命地甩了甩腦袋,試圖將這一切雜亂無章的傷感思緒統統趕到一邊——數十萬印加大軍出征在外,各種各樣的后方事務千頭萬緒,而特庫姆塞大王麾下的文官團隊卻已經在連綿戰亂中死傷慘重,即使臨時想金了一切辦法到處抓差,也依然有些跟不上一樁樁任務連續飛來的速度。

  作為統籌安排這一切工作的后勤事務總管,在曼努埃爾大祭司的手邊,光是今天必須要處理完畢的緊急公務,就還積壓著滿滿一桌子。

  前線的大規模戰事雖然已經基本進入了尾聲。但是下一步還要鎮壓那些拒絕臣服的桀驁部落,估計依然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軍事行動,而軍火彈藥卻已經快要告罄了——印加人的那幾個小軍工作坊早已毀于戰亂。近期的這些戰事,全都是在依靠耐色瑞爾盟友的庫存供給,以及己方在戰場上的大量繳獲。

  可是,這兩大補給渠道,前者已經在上個月宣告枯竭,畢竟區區一艘浮空戰艦無論再怎么巨大,其倉庫容量也是有限的。而后者隨著精靈軍這個“運輸大隊長”的撤退,也同樣是就此斷絕了。特庫姆塞大王在前線的催促一日緊似一日,但曼努埃爾在后方也實在是無計可施,只能盡力收集一些精靈軍在潰退時散落民間的軍械裝備,同時通過土法熬硝等落后手段,湊一些黑火藥什么的低技術含量產品送上去對付對付。至于聯系海外的國際軍火商……那是身在沿海的特庫姆塞大王應該自己嘗試著去做的事。

  除此之外,其它讓曼努埃爾大祭司煩心的事情也還有很不少。

  隨著特庫姆塞大王率領忠于王室的部族和軍隊幾乎全部傾巢而出,大舉殺入東邊的熱帶雨林,后方的雪域高原頓時進入了可怕的無政府狀態,而嚴酷的災荒也絲毫沒有緩解。結果沒過多久,高原腹地的社會秩序就變得蕩然無存。為了搜羅維持生存所需的必要物資,大大小小的部落彼此劫掠燒殺,成群結隊的盜匪四面蜂起。王室方面僅有的那么幾千留守部隊忙得焦頭爛額,但依舊是根本鎮壓不過來,甚至連王室直轄領地都未能免禍——幾個膽大包天的部落竟然聯手行動。越過茫茫沙漠,偷襲侵占了被王室視為禁臠的食鹽產地西潘港;另一伙來歷不明的馬賊更是不得了,居然輕易擊敗了三千守軍的迎擊,將高原上最繁華的城市蒂華納科肆意洗劫了一遍……

  根據潛伏暗線的回報,這一系列騷亂和叛變的背后,似乎有一個信奉“死亡巨龍”的古怪教團在煽風點火、挑撥離間,而且顯然和那位惡魔將軍歐凱脫不了干系——那些操著奇怪的口音,四處宣揚“世間萬物終將毀滅,惟有死亡的巨龍統治一切”的家伙,多半都和歐凱麾下那支廢物乞丐大軍有一點聯系……莫非這個狡猾的惡魔過去一直是在對外示弱,想要扮豬吃老虎?

  不管真相究竟如何。等到局勢稍微穩定一些的時候,自己一定要勸諫特庫姆塞大王痛下決心,對這個居心叵測的“盟友”作個了斷,哪怕背上罵名也一樣在所不惜……隨風搖晃的昏黃燈燭下,曼努埃爾大祭司如此這般地默默思忖著。

  作為一名老牌的神職人員,他非常清楚,這些不知從哪個旮旯里突然冒出來的詭異傳教者,在外界環境適宜的情況下,會擁有何等可怕的煽動與破壞能力——無論這個宗教團體侍奉的是真神還是偽神——同時,他更清楚當世代信奉的太陽神陷入長眠之后,突然處于信仰真空之中的高原居民們,在內心深處又是何等的惶恐、脆弱與無助,不顧一切地想要抓到某根新的救命稻草——對于任何急于拓展勢力的新興宗教來說,這都是最美妙的羔羊了。

  所以,對于任何有理智的統治者來說,都一定要把這種危機扼殺在萌芽之中。

  然而,曼努埃爾同樣也很清楚,現在并不是可以和這些家伙翻臉的時候。因為令他感到頭疼的問題,還遠遠不止這些。遙遠后方那片被王室忽視甚至是拋棄了的雪域高原,固然是天災人禍不斷,動亂混戰連綿。但是數十萬印加大軍進駐占據的這片熱帶雨林,實際上也并不怎么太平。

  作為所有印加人、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共同擁戴的反抗武裝盟主,特庫姆塞大王在名義上早已是整個馬茲卡大陸的合法統治者。但事實上,在這個囊括馬茲卡大陸所有原住民的松散聯盟之中,印加人、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三大民族之間,乃至各民族的內部,自古以來都是矛盾沖突不斷,語言文化各不相同,根本就沒有過什么統一國家的觀念。

  僅僅是基于精靈殖民者這一強大而殘暴的共同敵人的存在,以及特庫姆塞大王奇跡般的煊赫武功,這么多部族才能勉強放下彼此仇怨,暫時團結在特庫姆塞的黑鷹軍旗之下攜手抗戰。

  但是到了現在,由于精靈殖民者的迅速潰退,馬茲卡大陸原住民獨立自主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這一廣泛聯盟成立的最根本基礎,也就從此不復存在了。相反,各地部族之間的內部矛盾和沖突。卻開始一點點愈演愈烈,逐漸被正式擺上了臺面——其根源就是獨立之后的政權之爭。

  而前不久還受到救世主一般歡迎的印加遠征軍,其處境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尷尬——近段時間以來,曼努埃爾大祭司極為沮喪地發現,由于一系列難以在短期內調和的嚴峻矛盾,他們西方高原來客正在越來越迅速地接過精靈殖民者的棒子,成為這片熱帶雨林所有原住民的下一個共同敵人……

  外敵方去。內亂便生。

  隨著精靈殖民者三百年殘酷統治的徹底崩潰,馬茲卡大陸諸民族之間締結的軍事合作聯盟,也基本上走到了盡頭。再接下來,就該是又一輪彼此混戰、兼并和叛變的老套戲碼了。

  作為這場群雄逐鹿之中,第一回合的優勝者,以及這片廣袤土地上最強大的軍事領袖,特庫姆塞大王無疑是當前的大陸霸主。無論是多么桀驁兇狠的地方諸侯,至少在面子上,都不得不向他俯首稱臣,稱頌他的偉大。憑借著麾下二十多萬印加遠征軍,以及在這二十多年間幾乎獨力挑戰橫行天下的精靈軍,并且最終取得全面勝利的輝煌功績,特庫姆塞似乎理所當然地將要成為這片大陸的解放者和主宰者。

  然而,這個時候的特庫姆塞大王,雖然正處于他一生戎馬倥傯、征伐四方的功業頂峰,看上去仿佛威風八面,其實在根基上卻是空虛到了極點——他所扎根的大后方,那片養育著所有印加人的雪域高原,已經在一系列天災人禍的打擊下,逐漸陷入了規模空前的全面動亂之中,再也不能為出征在外的軍隊提供多少支援和幫助。反倒是需要遠征軍設法在剛剛飽受戰火蹂躪的新占領區搜羅各種物資。以解救后方故土的饑謹……毫無疑問,這必然會遭到剛剛被“解放”的熱帶雨林居民們最為激烈的抵制。

  那些俯身跪倒在他的黑鷹軍旗之下,貌似恭順無比的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部族首領,同樣也不值得信任。這些家伙盡管整天在嘴上萬分肉麻地吹捧著特庫姆塞大王的豐功偉業,并且自備兵器口糧,率部眾隨軍助戰,一副熱心效忠的模樣,其實在暗地里沒有一個不是包藏著禍心。即使是在追擊精靈軍的過程中,雙方就已經發生過為數不少的矛盾與沖突,到了獨立戰爭暫時告一段落的現在,更是處處暗流涌動,只是由于暫時無人帶頭挑事,而且印加軍目前也還沒有進一步逼迫,雙方才會在表面上繼續維持著一團和氣。

  在眼下這個時候,特庫姆塞大王真正可以視為依靠的,只有從雪域高原帶下來的二十多萬本族戰士,以及一路隨行的一百多萬故土移民。這個數字看起來似乎很是龐大,但假如把他們分散在總人口超過兩億的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中間,頓時就仿佛茫茫滄海中的沙礫,幾乎連個浪花都翻騰不起來。

  在很多時候,遠征軍明明獨自占領了某座重要的城鎮或堡壘,但因為苦于缺乏人手去占據和控制,又不得不在搜刮完各類輜重之后,將它們拱手讓給尾隨而來撿便宜的本地“義軍”。從庫斯科到東海岸的廣袤范圍內,印加軍和隨軍移民仿佛撒胡椒面一般,一小撮一小撮地四處散落著。除了精銳主力部隊云集的前線大營之外,屯扎著一萬多軍民的蒂卡爾城。已經算是印加遠征軍轄下規模最大的一個據點了。

  然而,蒂卡爾城附近的瑪雅人各部落民兵,總共加起來至少有十五萬,并且至少有兩萬人裝備上了繳獲的精靈軍裝備……曼努埃爾大祭司的半禿腦袋頓時疼得更加厲害了,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這些“老鄉”突然翻臉的話,他和他的手下人會遭遇到怎樣悲慘的命運。

  幸好,瑪雅人自古就是內斗內行外戰外行,從來都擰不成一股繩,要不然也不會被一波侵略者蹂躪得如此凄慘。而單個或幾個部落的民兵,目前的蒂卡爾城還對付得了……作為一個在異域他鄉生活了大半輩子的瑪雅人,曼努埃爾大祭司有些自嘲地想道。

  實事求是地說,這個想法并不算錯,瑪雅人確實是極為缺乏團結精神,以至于在三千多年的漫長文明歷史中,都無法建立起任何比城邦更大的國家體制。更不要說在如此短促的時間內,擺平彼此之間的深刻矛盾,串聯起一個在各方面都能協調一致的武裝叛亂聯盟了——在地獄魔鬼的十一條基本戒律之中,頭一條就是“力量在于團結”。反過來說,如果做不到團結,則必定意味著無力。

  只要能夠得到一段比較長的緩沖時間。擁有著大義名分和相當實力的印加遠征軍一方,也不是不可能將這些潛在敵人分化瓦解,各個擊破,同時一點點協調疏導各種矛盾,最終在這片新的占領區站穩腳跟。

  但是,或許是由于年齡和知識面的關系,年近八十的曼努埃爾大祭司,有意無意地漏掉了某種非常罕見的例外。在某種很特殊的情況下,無論是習性再怎么散漫的民族,也會在霎時間變得渾然一體。

  那就是為神明而進行的圣戰!

  ......................................................

  正當曼努埃爾萬分疲憊地勉強結束了這一天的工作,打算洗個澡上床就寢的時候,兩位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卻讓他的所有睡意統統在一瞬間徹底消失!

  “歐凱和他的盟友已經叛變了!我們和無限深淵的聯系也被切斷了!而且叛軍馬上就要殺到這里來了!”

  披頭散發、渾身浴血,一襲絲綢長袍幾乎被染成了醬紫色的蒂娜岑小姐,這位半人半蛇的惡魔選民,深淵三巨頭之一格拉茲特的得力手下,才喘息著剛一進門,就給一頭霧水的曼努埃爾來了個噩耗三連擊。

  “對了,向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斷域鎮的魅魔領主,尊敬的紅色壽衣女士。”

  蒂娜岑微微揚起下巴,朝旁邊攙扶著她的魅魔術士示意了一下,“如果不是她趕來通風報信,我恐怕也不能活著逃出營地了!可惜了我的那些部下啊……”

  “彼此彼此,在這一輪的叛亂和偷襲之中,我也是一樣丟光了領地和軍隊。”

  正用右手攙扶著蒂娜岑的紅色壽衣,此刻的形象也是非常之狼狽,衣服破爛得完全無法遮體不說,額頭上的一處傷口還在潺潺地流血。“奉命協防斷域鎮的歐凱部下,在昨天突然臨陣倒戈,將死亡君王奧喀斯的軍隊放進了防線,結果我軍堅持不到半天時間,就徹底崩潰了。作為敗軍之將,我實在不敢回去領受格拉茲特殿下的怒火,只好匆忙殺了幾個奴隸舉行血祭,打開了一道臨時傳送門,逃到主物質界給蒂娜岑報警……可惜似乎還是遲了一步!”

  紅色壽衣回頭望望尾巴上插著幾根箭矢,小腹還被捅了一刀的蒂娜岑,不無惋惜地感慨道。

  “等一等,等一等,你們說的東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歐凱將軍叛離了格拉茲特?這確實是一件大事,可是這和我們又有什么關系?他們來蒂卡爾城干什么?”

  赤膊光腳,僅穿了一條大短褲的曼努埃爾,在這噩耗三連擊的沉重打擊下,只是略一遲疑,馬上就對兩位逃難者滔滔不絕地丟還過去一大串連珠炮,“莫非是你們這兩個漏網之魚,把他們招惹過來了?!”

  “歐凱的叛變和你們有什么關系?這關系大著呢!”

  看著這個糟老頭一副狐疑警惕的神色,遍體鱗傷的蒂娜岑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歐凱將軍投靠的新主子是薩瑪斯特,也就是那個龍巫教創始人。他的事情你應該也是知道吧。”

  “從海外商人那邊零零星星聽說過一些,據說是費倫大陸最著名的墮落選民,與魔法女神為敵的叛徒……不過他不是已經早已死了嗎?還是說你在和我開玩笑?”

  曼努埃爾的眼神一時間更加疑惑,如果不是看著這兩位女士已經是傷痕累累,感覺上似乎沒有什么威脅性,他說不定已經要叫衛兵進來了。

  當然,他也沒有立即出手給她們療傷。

  “但事實上,薩瑪斯特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把手伸到了無限深淵和馬茲卡大陸。”

  紅色壽衣嘆息一聲,臉色黯淡地補充說,“世間萬物終將毀滅。惟有死亡的巨龍統治一切……龍巫教的這句根本教義,您應該多少有些耳聞吧,眼下它正在你們的土地上四處流傳呢!”

  曼努埃爾大祭司終于悚然動容。

  “難道說,那些在高原上暗中搗鬼的神秘傳教士,全都是薩瑪斯特的手下?”一時之間,老人的嗓音中充滿了顫抖,“而歐凱將軍在雨季里聯絡交好的周圍那些瑪雅人部落,莫非也是一樣如此?”

  “差不多吧,我駐扎在蒂卡爾城郊外的那支先遣隊,就是遭到了附近部落民兵的突然襲擊,營地內又有歐凱的人趁亂反水……結果只有我和紅色壽衣來得及用短程空間法術傳送出去,而目的地就是這里。”

  見這老頭總算是相信了自己的說辭,蒂娜岑一邊翻著白眼聳了聳肩膀,一邊呲牙咧嘴地勉強念頌治療術咒語,挨個兒修補自己全身的傷口——當然,得要先把傷口里的箭頭和子彈給弄出來。

  “格拉茲特殿下這次進軍馬茲卡大陸的冒險嘗試,眼下已經是徹底泡湯了。而斷域鎮的失守,也讓任何來自深淵的增援都變得無法指望。”

  紅色壽衣稍微整理了一下破爛的外衣,臉色凝重地說,“但是,你們所面對的情況,恐怕比我們還要更加糟糕。有一個更可怕的壞消息需要告訴您,那位隕落了三百年之久的羽蛇神庫庫爾坎,已經被薩瑪斯特設法收服并復活了,而且還是以龍巫妖的形式:一條長滿了彩色羽毛的紅眼睛大蛇……呵呵,這可真是一條富有馬茲卡大陸特色的龍巫妖啊!”

  “庫庫爾坎復活了!!!”

  沒有在意魅魔術士的調侃,曼努埃爾那雙昏黃的老眼霎時間瞪得溜圓,胸口仿佛鼓風箱一般地劇烈地起伏,一副隨時都會心臟病發作倒下的模樣——作為一名瑪雅人,哪怕是一位從少年時代就離開了故鄉的瑪雅人,他也非常清楚羽蛇神在這片莽莽雨林中具有何等尊崇的地位。

  那是在數千年的漫長時光里,統率著世間萬物的的絕對主宰!

  作為一位向來惟我獨尊的傲慢神明,羽蛇神庫庫爾坎絕對不會寬厚到如此程度:容許一個不供奉著他的偏遠蠻族,一個不信仰著他的凡間君王,一躍而成為這片大陸的霸主。

  那么,之后等待著印加遠征軍的,必然將會是一場可怕的全面叛亂。

  而蒂卡爾城就很不幸地處在這場叛亂的風口浪尖上——不但是因為剛剛到來的這兩位逃難者。更是因為在這座交通樞紐所囤積著的巨額糧秣、輜重、軍火和運輸船只……那都是叛亂者們最急需的東西。

  “……真是太感謝二位女士的緊急通告了,否則我們差一點就要不明不白地成了冤死鬼。對于這些恐怖的消息,我們的情報員居然連一絲風聲都沒有探聽到,真是失職得無以復加……”

  勉強定下心神之后,曼努埃爾一邊下令全城緊急備戰,并且向其它據點報警;一邊手忙腳亂地整理全身披掛,同時忙不迭地朝兩位女士連聲感謝,“幸好兩位來得及時,我們還有一點時間去做準備……”

  “不,你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紅色壽衣突然沉聲打斷了他的話,同時眼神黯淡地伸出右手,指向窗戶外面。曼努埃爾滿頭問號地踮起腳跟一看,登時張大嘴巴愣住了。而正在給自己施法療傷的蒂娜岑,注意到這情形之后,也是雙手微微一抖,把未拔出的箭頭裹進了正在急速愈合的傷口里面。

  窗外那片荒蕪而空曠的田野邊沿,不知何時竟然亮起了許多星星點點的火把。借助著橘紅色的火焰,可以影影綽綽地看見,一隊隊模糊的黑影正在從四面八方漸漸逼近,其間隱約還夾雜著一撮撮利刃的寒光。再過了片刻之后,一片鼎沸的人聲便撲面而來。即便還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也能充分感受到其中的殺意。

  那是成千上萬被虔誠信仰所驅動,心中充滿了嗜血欲望的瘋狂暴徒!

  “唉,現在再討論什么都已經太晚了……我說,還是放棄幻想,準備打仗吧!”

  當看到被派遣出城前去交涉的軍使,被對方用一陣亂槍射成篩子之后,蒂娜岑嘆了口氣,神色平靜地從腰間拔出蛇形短劍,同時對著房間內還在傻站著的兩人高聲說道。而從失神中反應過來的紅色壽衣和曼努埃爾,也立即拿起了武器,沉著臉向屋外走去。

  一場充滿了絕望的戰斗,就此開始了。

  而差不多同樣的場面,還先后發生在了印加遠征軍的其他許多據點周圍。

  特庫姆塞大王用半生時間擊敗精靈殖民軍,歷經了千難萬險才建立起來的恢弘霸業,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便宣告轟然崩塌!

  但是,某些耳目不靈的異國來客,對此卻依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又一輪新的危機,即將降臨在巨熊軍團的頭上。

DR1992年9月10日通貝斯港  空曠而寧靜的港灣中。一艘色彩斑斕的巨型戰艦孤零零地巍然橫臥。一道道墨綠色的海浪反復拍打著船舷,然后化作一堆堆碎散的白沫,徐徐滑落,發出一陣陣經久不息的濤聲。

  悄然席卷了整個馬茲卡大陸的血腥風暴,暫時還沒有波及到這里。

  不遠處的通貝斯港市區,依舊是呈現出一片戰火與屠殺過后的荒廢破敗。原有的十多萬居民不是死于巷戰,就是在精靈軍撤退時施放的毒氣中喪生,最后那么幾個大難不死的幸運兒,也早已趁亂夾著尾巴逃之夭夭。由于通貝斯港地處熱帶雨林,植物生長極為旺盛,才不過短短十幾天工夫,無人居住的街巷間便已經是雜草蔓延,鳥獸橫行。某些比較隱蔽的角落,甚至偶爾還可以看見尚未被掩埋的腐爛尸體,正在散發著刺鼻的臭氣,引誘飛蟲和烏鴉們成群結隊地前來進餐。

  不過,在市中心的廣場附近,卻依舊是一片人聲鼎沸。這里散落著一大片胡亂搭建的茅棚,此刻裊裊地冒著幾縷炊煙。無數赤膊光腳的土著人拖著沉重的籮筐和麻袋,在簡陋的營區內走來走去,逐一清點著今天在廢墟中翻找到的收獲。而幾個貌似頭領的低級惡魔。則是在人群中不停地揮舞著皮鞭高聲呵斥,逼迫他們上繳出規定的那一部分戰利品。

  距離這些拾荒者大約一里半開外的碼頭上,也有一小群來自遠東島國的浪人們,正在做著差不多同樣的事,但他們顯然要比本地的同行們要幸運許多,到手的東西全部都可以收進自己的腰包。他們一邊在焦黑的棧橋殘骸上擺開了地攤,一邊時不時地回過頭去,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不遠處那些競爭者們。

  在經歷過一系列拳腳和刀槍的“激烈交流”之后,黑島家的雇傭兵和歐凱將軍的本地附庸軍付出了傷亡數十人的代價,終于心照不宣地在城市中劃分出了各自的勢力范圍。雙方以在戰斗中徹底坍塌的中央城堡為界限,靠海的一小半城區歸東瀛武士們,而其余的地盤,則屬于那些投靠了惡魔的土著人們所有。

  再接下來,就是轟轟烈烈的發掘和尋寶活動了。

  東瀛武士們可以得到耐色瑞爾魔法師的幫助,通過有針對性的預言法術,相對比較精確地找出財富埋藏的地點。而缺乏法術能力的土著人這邊,則是采取了最傳統的人海戰術,幾乎用鏟子、鎬頭和工兵炸藥挖遍了每一座外觀比較奢華的房屋,尋找可能存在的保險柜、密室和地窖……一時之間,早已殘破不堪的城市建筑更是給禍害得雪上加霜,幾乎被硬生生地拆成了白地。

  而那些生性懶散,又在之前通過倒賣私貨賺飽了錢的巨熊軍團嫡系部隊,則是從戰后就一直窩在船上不肯動彈,并且通過酗酒、賭博、濫交等等絕對不怎么健康的消遣方式,努力松弛自己被殘酷血戰折騰到快要崩潰的脆弱心靈……短短的幾天時間,貨艙里積壓的那些保險套就一掃而空。

  讓菲里.泰勒上校感到非常慶幸的是,目前超過直轄部隊三分之一數量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們。很有效地平衡了巨熊軍團的性別比例,基本上沒有出現他最最厭惡的“基情之戀”——近幾個月以來,每次撞見那些東瀛基佬們旁若無人地大玩男男之戀的時候,不幸擁有一副極品偽娘外貌的菲里,都忍不住屁股眼一陣陣發緊,額頭青筋亂跳,惟恐自己成為基佬們的襲擊目標……從某些家伙不時射來的曖昧眼神中,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所面臨的巨大威脅。

  此外,還有一件比較值得擔心的事情,就是在庫存的保險套徹底耗盡之后,女戰士們可能會出現的懷孕問題……不過菲里倒也沒把這事看得有多嚴重,首先,黑暗精靈的體質本身就非常不容易受孕,以至于其人口數量連年下降,近來甚至不得不搞出一部臭名昭著的《強制生育法》。其次,船上有著兩位貨真價實的大奧術師坐鎮,還有一套完整的耐瑟卷軸可以用來做參考,總不至于連一個安全墮胎的辦法都找不出來——他似乎把耐瑟卷軸當成一套包羅萬象、無所不能的泛宇宙大百科全書了。

  至于某位性欲明顯異常的不良巫妖,在光天化日之下,用自己的觸手、指頭和舌頭,去奸yin和玩弄那些從戰場上揀來。并且經過了魔法處理的新鮮女尸的嚴重變態行為……嗯,那家伙早已是變態慣了,不但根本沒法管得住,而且還是出了名的心胸狹隘、有仇必報。就連銀月女王艾拉斯卓、大賢者伊爾明斯特這樣聲威顯赫的大人物,都在奧沃的“艷照門”事件中,被那本《艾拉斯卓和她的一千零一個情人》及其附錄一網打盡。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名譽聲望著想,菲里覺得自己還是選擇眼不見為凈比較合適。

  此刻,菲里正坐在頂層甲板邊沿的一張小圓桌旁,欣賞著這片熱帶海灘的壯美日落。

  通貝斯港位于三角洲的頂端,沿岸海底被千萬年淤積的泥沙層層覆蓋,一眼望去,顯得清澈而又平緩。除了經過多年人工疏浚的一小片深水港區,只要翹首四顧,到處都可以看見椰子樹林立的金色沙灘。

  遠方那些藍中帶黑的海浪,還沒有接近岸邊,顏色就已經變成了翡翠般純凈的碧綠,最后化作一道泡沫似的白線,帶著轟鳴的濤聲向沙灘緩緩逼近。習習晚風從暮色籠罩的海面吹來,拂動著沙灘上那些郁郁蔥蔥的椰子樹和棕櫚樹,給在炎炎烈日下灼烤了一天的人們,帶來了一抹沁透心脾的清爽。

  在這帶著淡淡的橘紅色的落日余輝之中,菲里一邊愜意地享用著小點心和紅茶,一邊和兩位美麗的吸血鬼女士有一搭沒一搭地悠閑聊天。當然,鑒于目前巨熊軍團所處的微妙局勢,縱使是在私下閑談,這討論的話題似乎也悠閑不到哪里去。

  “……根據使用預言法術的偵測,以及老黑龍福爾摩斯的空中偵察匯報,精靈艦隊在撤離通貝斯港之后,并未立即返航回國。而是繼續逗留在了西北方三百多里外的葵露島……”

  菲里在桌面中間攤開一張有些泛黃的舊地圖,并且手捏一根巧克力棒在圖上指指戳戳,向剛剛恢復過來的兩位女吸血鬼介紹當前近況——由于長時間不顧極限地濫用魔法,身體和靈魂都受了很嚴重的損傷,在通貝斯港之戰結束后不久,這兩位女士就徑自縮進棺材中“閉關修養”,直到今天才肯出來透氣。

  “……也就是說,精靈們似乎還不甘心完全放棄馬茲卡大陸,想要再繼續觀望一陣子,看看有沒有什么卷土重來的機會——這也是人之常情,可對于實力大不如前的我們來說,卻是再糟糕不過了……”

  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抬手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有些懊喪地嘆息道,“被總數超過兩百艘戰艦的精靈海軍堵在門口,本國的援軍是根本別想進來了……不過,那邊似乎也是不怎么想要接手的樣子。今天我在醒來之后,就給瘋人院里的伊爾明斯特發了一通詢問,結果那老東西居然答復我說,不久將有帝國特使專門為此事前來,讓我們稍安勿躁,再堅持一段時間……如果精靈艦隊在這期間發動,我們手頭這點殘兵敗將又哪里守得住?對了,葵露島那邊的條件怎么樣。能夠維持一支大艦隊的長期駐扎嗎?”

  “這個……很遺憾,恐怕是不會有太大困難的。”

  指著地圖上葵露島中央的一個城堡圖標,菲里非常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早在上一個世紀初期,耐色瑞爾帝國剛剛建立起通貝斯港的時候,葵露島就已經被確立為拱衛這座海外貿易港口的帝國海軍基地了。又因為當時的帝國首席執政官,正好是‘北地七姐妹’中排行最小的葵露所以才會取了這個名字……

  呃,話題似乎有些扯遠了。總之,根據舊文檔的記載和近期的實地偵察,在那座島嶼上,不但有著充足的淡水和巨型蓄水池。還設置著相當完善的炮臺、倉庫、營房、療養所和蔬菜地,甚至有一座規模不小的修船廠。雖然不知道這些設施在精靈的統治下是否有所荒廢,而且容納兩百多艘戰艦的進駐也實在有些勉強,但無論如何,假如精靈艦隊只是想要在這個落腳點停留上一兩個月,等待國內的援軍和大陸局勢的進一步,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

  “而我們目前的處境,甚至還不如滯留在葵露島上的精靈們。”

  有著一頭火紅長發的蕾妮同樣哀聲嘆息著,把這個沮喪的話題接了下去,“雖然靠著運氣和努力,總算是成功地打到了海邊,但是與本國的交通線仍然被精靈艦隊死死掐斷,一切兵員物資都得不到半點補充……糧食方面暫時還沒有出現多少缺口,而且就地征集也比較容易;能源方面有密瑟能核無限供應,暫時同樣不成問題;但是在兵員和軍火方面,就很成問題了:全軍已經縮水到了差不多兩千人,其中還有1/3是黑島家的雇傭兵,很難在危急關頭指望得上。而剩余的彈藥更是最多只能再支撐一場大規模戰斗——這樣一來,我們就是想要招募本地土兵都不行了,除非打算讓他們完全拿著冷兵器上陣……那簡直等于是送死!”

  “還有一個更加緊迫的威脅,眼下就存在于我們的身邊。”

  菲里無比郁悶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紅茶,然后從躺椅上站了起來,指著市中心那片炊煙四起的窩棚說道,“趁著精靈軍撤退,而我們又實力大損的機會,歐凱將軍的人突然闖了進來,并且一下子占據了大半座城市。他們的人數有兩萬以上,而且還在繼續增加……我多次想要和歐凱將軍這位‘第二像魔鬼的惡魔’進行當面交涉,但都被對方用最粗暴的方式給回絕了。而如果選擇武力驅逐的話,不但軍心士氣難以指望,還會遇到彈藥匱乏的問題——要是在這里用光了最后的彈藥儲備,我們又該拿什么去對付精靈軍呢?總不能完全指望同樣也有些心思叵測的特庫姆塞吧!”

  “……哎呀,這還真是內外交困啊!”

  吸血鬼女教授幽幽地嘆息著,隨手端起銀制的精美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里面的嫣紅液體。菲里看了,登時不由得接連打了幾個寒戰:那并非溫熱香醇的紅茶,而是最新鮮的人血——剛剛從他胳膊上放出來的——其數量之多。使得可憐的菲里到現在都還臉色蒼白,頭腦眩暈……但至少要比直接咬開脖子好一些。

  通過這一年多來和兩位美女吸血鬼的同居,菲里充分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痛并且快樂著”,以及“既然無法選擇抗拒,那就試著享受”的涵義——這可真是字字泣血吶!

  更加恐怖的是,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很有可能這輩子都要在女吸血鬼們的鋒利獠牙下熬過——菲里一時間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前途是如此的灰暗啊!

  正當祥瑞號頂層甲板上這次小小的傍晚茶會,被一片充斥著失落和沮喪的低氣壓徹底覆蓋之時,另一場對他們來說更加嚴酷的冰冷寒流,卻又毫無征兆地悄然降臨了。

  “維尼先生,您剛才在說什么?您的那群考拉(樹袋熊)們剛剛有了重大發現?”

  無論從什么角度來看。大德魯伊維尼先生最近擅自做主,在蒂卡爾城收留的那一百多只考拉(樹袋熊)們,都是一種非常之嬌氣,也非常之無用的累贅動物。

  與先前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的戰場上,那些既皮糙肉厚,又吃苦耐勞的棕熊、黑熊和狗熊前輩們完全不同,這些倒霉熊中隊的馬茲卡大陸新丁們不僅個頭瘦小、力氣有限、行動遲緩,實在是叫人難以指望其戰斗能力,而且在吃東西方面還偏偏十分挑剔。基本上除了新鮮的桉樹葉以外,其它什么食物一概碰都不碰一下,更要命的是飯量還挺大,每一只考拉都要啃上最起碼十幾磅……為了養活這些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親衛隊,大德魯伊維尼先生不得不使用自己的法力,強行扭曲自然法則,將原本高大挺拔的桉樹變成蜿蜒扭曲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纏繞在祥瑞號的后半截上,這才勉強對付過去。

  然而,讓人感到非常遺憾的是,和偏食又嬌氣的考拉們一樣,桉樹實際上也是一種相當之嬌弱的累贅植物,即便是維尼先生用德魯伊的生命法術進行了反復強化。也沒有因此變得堅韌多少——當祥瑞號在麻麻里河上航行的時候,倒還沒有出什么問題。等到戰艦停泊在了通貝斯港的深水海灣,延伸至船底的茂盛根系被海水一浸,霎時間所有的植株都一齊枯萎了……大德魯伊閣下前不久硬是頂著軍官團集體反對的壓力,強行招募而來的一百多號“熊兵”們,頓時又一次面臨斷糧的危險。

  于是,雖然此刻盤踞在通貝斯港的兩撥人正是劍拔弩張,沖突不斷的時候,局勢緊張、微妙而又火爆,維尼先生依然都不辭辛勞地率領著倒霉熊中隊下船出發,到距離城市不遠的郊外去尋覓桉樹,讓饑腸轆轆的考拉們得以進餐果腹,順便也會捎帶回來一些他們在沿路發現的“戰利品”——大部分都是些諸如破槍、斷刀、碎裂鎧甲和報廢彈藥之類的垃圾,稍微好一些的東西,早已被那兩撥更加有效率的拾荒者們給搶先弄走了——到了最后,多半都是被哭笑不得的菲里直接丟進了海灣里。

  盡管總是得不到上司的贊許和承認,不過勤勞的倒霉熊中隊依然堅持帶上一大堆破爛回來,以證明自己并非百無一用。如此這般一直堅持了今天傍晚,這些毛茸茸的可愛樹袋熊們,總算是給菲里帶了一個巨大的“驚喜”——兩位按道理絕對不應該在此時此地冒出來的老熟人。

  “曼努埃爾大祭司?還有紅色壽衣女士?!你們兩位怎么到這地方來了?!!”

  望著這兩位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甚至可以說是遍體鱗傷的不速之客,菲里當場就將嘴巴張得幾乎可以塞進一個鴨蛋,“而且,居然還顯示出這么一副凄凄慘慘的狼狽形象……莫非,你們是在半路上被哪里的殘暴土匪給打劫了嗎?”他非常同情地詢問道。

  兩位幾乎是經歷了九死一生的大冒險,總算才勉強抵達此地的倒霉逃難者,頓時被這不知所謂的傻話給當場弄了個哭笑不得——攔路打劫一位法力基本相當于正牌大奧術師水準的太陽神大祭司。還有一位在無限深淵駕馭著萬千強悍邪魔的魅魔領主?嗯……假如真有哪位剪徑強人具備如此恐怖的強橫武力,那他恐怕早就被各方諸侯爭著用高官重金聘請了,哪里還需要繼續握著刀槍縮在蚊蟲縈繞的灌木叢里,堅持從事土匪這種既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又缺乏風險保障和福利待遇的糟糕工作?

  “這個……唉,實在是一言難盡啊!”

  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纏著的那圈血污繃帶,曼努埃爾大祭司苦笑著連連嘆息,“在這一天里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也太詭異了,搞得我這老頭子的腦袋都有些糊涂了,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著一場噩夢,想說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哎呀,不管怎么樣,最起碼也要比土匪劫道更加恐怖一萬倍就是了。”

  曼努埃爾操著一口富有歷史滄桑感的蹩腳耐色瑞爾語,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顛三倒四的感慨和囈語,但卻對于幫助菲里等人盡快理解當前事態的沒有一點用處。相反,卻讓這些聽眾們的頭腦變得更加混亂,簡直快要變成一團糨糊了。

  正當旁邊的魅魔女士聽得直翻白眼,想要從老人這邊搶過話頭的時候,那頭掛著少將軍銜的大黑熊——錯了,是不幸忘記掉該怎么變回人形的大德魯伊維尼先生——又一次風風火火地四肢并用跑上甲板。沖著菲里一路狂奔過來,貌似極度興奮地嗷嗷嚎叫著。

  很顯然,黑熊形態的大德魯伊先生說不了人話,而菲里也自然是聽不懂熊語的。幸好,維尼的馴獸員——或者說貼身小秘——活潑可愛的半黑暗精靈小姑娘格瑞娜及時趕到,為大德魯伊做了準確的翻譯。

  最新的這則消息所帶來的巨大沖擊力,顯然比前面那一則還要厲害得多。在勉強弄明白了大德魯伊維尼先生想要向自己表達的意思之后,菲里頓時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要“轟隆”一聲炸開了。

  “……在距離通貝斯港東南方向約三十里的地方,發現了特庫姆塞陛下的行蹤?!”

  目瞪口呆了片刻之后,菲里一邊用勁搔著頭發,滿腦子都是問號,一邊耷拉著肩膀回過頭去,有些嗔怪地對那兩位不速之客抱怨說,“……諸位閣下,你們怎么連個通報都沒有,就一個接著一個自己跑來了,莫非是想要在我這邊開聯歡會嗎?”

  “如果我們大家在這時候還有心思開什么聯歡會,那可就太棒了!”

  紅色壽衣女士一邊用大拇指狠命揉著青筋直跳的太陽穴,一邊有氣無力地哀嘆道,“等見到特庫姆塞陛下之后,咱們只怕是得要開上一場餞別會了,而且還是生離死別的那種……”

  “……生離死別?!”正在竭力拼湊這些支離破碎的信息,腦筋幾乎被攪得打結的菲里,頓時忍不住驚呼起來,“我說,在這段時間里,你們到底遇上了什么晦氣事?”

  “一場恐怖到了極點的可怕慘劇,一個在瞬間從顛峰墮入谷底的驚魂噩夢。”

  紅色壽衣異常抽象而簡短地總結說,“雖然你們這些耐色瑞爾人眼下似乎至今還被蒙在鼓里。然而血淋淋的事實就是如此殘酷。我們這個聯盟的任何一方,到了這一步都已經是窮途末路了……對了,我的女兒小失寵,最近這陣子在你們這邊還好吧?能不能先讓我見見她?”

  ……你就不能先把正事給我們好好說完了,接下來再提這些私事嗎?

  菲里、蕾妮和蕾貝卡一時間全都為之氣結,但卻又無可奈何——不管怎么說,在任何一位合格的母親心中,自己的孩子總是要放到第一位的。

  “您的小失寵眼下一切都好,就是在白天玩得有些太累,現在已經睡下了。”

  盡管剛剛在不到兩個小時之前,才暢飲過一番小魅魔的甘美血液,把這可憐的小姑娘硬生生地給折騰得失血昏迷了,吸血鬼女教授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隨口敷衍道,“過一會兒我就帶您到船長室去見她,你們母女倆離別了幾個月,想來一定會有不少體己話要說……但是,在這之前,能不能麻煩您先把此行的來龍去脈給解釋清楚?”

  昏黃黯淡的暮色下,蕾貝卡仿佛因為異常響動而提高了警覺的靈敏貓咪一般,微微瞇縫起那雙蔚藍色的漂亮眼睛,不緊不慢地說道,“把至關要緊的事情說一半留一半什么的,小女子可是最討厭了哦!”

  .....................................................

  這是一片亙古無人的荒涼沼澤。

  在這片潮濕陰暗之地的邊緣。零零散散地長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樹木,上面還布滿了青苔、真菌和霉斑,仿佛是地底邪魔伸出的丑陋爪子一般。形狀扭曲的樹叢間,散布一灘灘灰褐色的淤泥,咕嚕咕嚕地冒著成串的水泡,散發出陣陣刺鼻的惡臭,彌漫在潮濕的空氣中,讓任何闖入其中的旅行者幾乎喘不過氣來。

  一叢叢瘋狂亂長的野草,浮蓋在平靜的爛泥潭表面,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可以通行的結實草地。但這種腐草結成的地表,其實十分松軟泥濘。要是真的一腳踏上去,在淺處至少能陷進去一條腿,在深處甚至可以吞沒一個人。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大膽的探索者,在這里無聲無息地消失。

  廣袤無垠的沼澤地內,雖然河汊縱橫,但卻多半是淤黑腥臭的死水,不要說飲用,就是浸泡得久了,皮膚也會潰爛發炎,凈潔的清泉幾乎和沙漠中的綠洲一樣珍貴。而且由于受到瘴氣的影響,這里的動植物大多帶有一些毒性,哪怕僅僅是被草葉的邊緣割破一個小口子,都有可能因此而染上致命的劇毒,更別說那些恐怖的巨蛇、毒蟲、怪獸和食人花了……再加上各式各樣的詭異傳言,即便是附近的土著居民,也很少有誰愿意冒著生命危險,貿然進入這片幾乎與地獄劃上了等號的沼澤地。

  但是,今天卻有一隊人馬匆匆闖入了這處極端危險的禁區,打破了此地千百年以來的寧靜。

  在這支慌不擇路的魯莽隊伍當中,飄揚著幾面殘破污損不堪的黑鷹軍旗。

  這就是特庫姆塞大王手中殘存下來的最后一支軍隊。而特庫姆塞本人,也正混雜在這些垂頭喪氣的殘兵敗將之中。往日里在他渾身上下時刻洋溢著的那種自信與威勢,眼下早已因為一連串的致命打擊而蕩然無存,只剩下了一具死氣沉沉的行尸走肉,繼續徘徊在這絕望的迷途之中。

  曾經領導著馬茲卡大陸所有原住民攜手奮戰的“高山之王”,以一個個奇跡般的勝利而名震天下的“不死鳥”,如今已經走上了人生的窮途末路。

  而在短短的一周之前,他還是推翻了精靈殖民者三百年鐵腕統治的傳奇解放者,凌駕于所有酋長與國王之上的大陸霸主。在徹底驅逐了精靈們之后,整個廣袤的馬茲卡大陸一時都匍匐在了特庫姆塞的腳下,而一個偉大的嶄新帝國,似乎也即將就此誕生。

  然而,當特庫姆塞在英雄暮年終于攀登上了自己的人生頂點之后,卻仿佛一朵驟然怒放的曇花,在最為耀眼奪目之際,又一下子枯萎凋謝,只留下了無限的感慨和惆悵。

  花開花落。陰晴圓缺,傳奇英雄的出現,也許正是為了之后的凄慘敗亡。

  這場徹底毀滅了特庫姆塞的畢生功業的可怕變亂。在最開始的時候,似乎發生得毫無征兆。

  從八月初離開麻麻里河三角洲,進軍東海岸地區開始,迎接著印加遠征軍的就沒有槍林彈雨,沒有戰火硝煙,更沒有殊死的抵抗,也沒有拖沓的談判,只有一次次越來越熱烈宏大的慶典和盛宴。

  精靈殖民當局的軍政勢力,早已在接連慘敗之后土崩瓦解、煙消云散。新崛起不久的各路豪強,在這二十多萬浩蕩大軍的刀刃面前,個個噤若寒蟬。特庫姆塞事先預想中的長期拉鋸戰,根本連一場也沒有發生。進軍路線上的每一座城市,都自覺主動地打開了大門,獻上鮮花、水果、醇酒、佳肴、財寶和最美麗的少女,用以熱情款待這些“送來自由的解放者”,惟恐有什么地方伺候得不夠周到。

  在沿途各地,還有不少想要趁早拉關系的瑪雅人酋長貴族,帶著衛隊和侍從主動追隨遠征軍的腳步,整天說著各類歌功頌德的奉承話,甚至不惜親手獻上自己的嬌妻愛女,來諂媚討好印加遠征軍的將領們——即便是年齡已過七十。自認為早該算是垂死老頭的特庫姆塞,也不止一次地在夜晚就寢之前,發現被鋪里突然多了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而更加可怕的是,當他連續幾次禮貌而冷淡地將暖床美女“勸”走之后,那些急于獻殷勤的瑪雅人權貴們,竟然把獻給特庫姆塞的“性賄賂”換成了纖細柔弱的美少年……

  反復上演著一幕幕和平進軍的主力部隊,固然是在洋溢的自豪與喜悅之中悠然漫步。而奉命分散在后方各城鎮內,駐守沿途兵站的遠征軍小分隊,更是幸福得仿佛一腳跨上了天堂——從早到晚,等待著他們的都有熱情的美女和豐盛的酒宴,而一切繁雜瑣碎的日常事務,自有大批市民志愿者主動效勞。各座軍營里總是空空蕩蕩,不光是士兵經常夜不歸宿,許多主官竟然也是整日整夜地不見蹤影,因為熱情的當地居民紛紛邀請他們前去過夜住宿,尤其是有著待嫁女兒的家庭,更是將這些客人們招待得無微不至……即便是在自古就不怎么重視貞操觀念的馬茲卡大陸,這算也是相當駭人聽聞的事了。

  一支異族征服者的軍隊,在被他們征服的另一個國度里,受到如此自愿、熱烈和持久的歡迎,在自古以來的戰爭史上恐怕還是頭一次。這種史詩英雄級別的全民熱烈歡迎,讓印加遠征軍上下不由得有些飄飄然,簡直到了忘乎所以的程度。甚至就連斗爭經驗老辣的特庫姆塞大王,也被如此歡快而熱烈的氛圍徹底迷惑住了眼睛,只知道連聲感嘆:“我們被瓦解了,幸福地瓦解了!”

  就在變亂發生的前夜,他甚至還給留守蒂卡爾城的曼努埃爾大祭司寫了一封信箋。吩咐他在年底之前,設法為自己籌備一次盛大的凱旋儀式……現在回想起來,卻是如此的愚蠢和可笑——在這一片歡聲笑語中順利挺進的印加遠征軍,并非是踏上了一條通往最終勝利的金光大道,而是無知無畏地邁開了大步,走進了一個埋葬自己的致命陷阱。

  一場猝不及防的大叛亂,讓高山之王陛下滿腔的雄圖霸業,在轉瞬之間就徹底化作了泡影。

  某個炎熱而晴朗的夜晚,正當印加遠征軍上下都沉浸于酒精、煙草和艷舞的熏陶之中,摟著熱情的本地姑娘們酣然入夢之際,幾個小時之前仍然在向他們卑躬屈膝,百般討好的瑪雅人權貴們,卻在突然之間就翻了臉,悄悄聚集起數十萬戰士發動了偷襲……而人生地不熟的印加遠征軍,則是被徹底蒙在了鼓里。

  直到熊熊火光映紅了天際,沖天的叫囂聲震得營帳瑟瑟顫抖,驚慌失措的遠征軍士兵們才光著身子亂哄哄地奔出帳篷,但其中相當一部分的中高級軍官卻再也起不來了——在今夜和他們同床共枕的美女刺客,早已用淬毒匕首悄悄割破了這些倒霉蛋的喉管——這使得遠征軍的集結應戰很快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然后,規模不亞于一座城市的龐大軍營,在頃刻之間就被洶涌的人潮淹沒了。持續了整整一個月的和平進軍與熱烈歡迎。讓遠征軍上下的警戒之心松懈到了極點。在扎營之時只考慮到了取水和洗澡方便,完全不符合軍事防御方面的最起碼要求——用以容納二十萬人的巨型軍營,竟然設置在一片無險可守的平坦河灘上,一排排帳篷和板棚沿著蜿蜒的河道綿延了足足十幾里,除了一道用樹枝胡亂拼湊,基本上只要一抬腿就能輕易跨越的簡陋籬笆之外,甚至連最起碼的壕溝也沒有挖。

  結果,當變亂一起,細細長長的河灘營地馬上就被對手穿插突破,分割成了互相孤立的幾十段,無法集中兵力迎戰。更別提在背后的河道上,還有許多敵人劃著獨木舟偷偷放冷槍,甚至在某些薄弱地段強行登陸……遠征軍的指揮系統根本沒來得及開始進行運作,就已經徹底地瓦解崩潰了。在接下來的全面混戰之中,他們完全沒能發揮出正規軍的組織與紀律優勢,反而因為沒能及時下發彈藥和裝備,而且在混亂中敵我難辨的緣故,一點點地變得處境越來越被動。

  哪怕驚聞巨變的特庫姆塞親自舉起軍旗,率領精銳衛隊多次發動凌厲的反擊,也沒能挽回呈現于整個戰場上的頹勢——在對方鋪天蓋地的贊美羽蛇神庫庫爾坎的頌聲中,不幸失去太陽神庇佑的印加遠征軍明顯看起來膽氣萎靡了許多。而從歡宴天堂到血腥地獄的巨大心理落差,更是讓他們一時根本無法接受,自然也無法清醒而理智地作出合理應對,基本上完全是靠著長期積累下來的本能在作戰……彌漫的戰火硝煙背后、閃爍的刀光劍影之中,一個個殘缺不全的簡陋營壘先后失陷,一面面燃燒著的黑鷹軍旗先后墜落,戰爭的天平很快就開始傾斜,朝著不利于印加遠征軍的方向迅速滑落。

  而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擊。則是來自于印加遠征軍的內部——現在的遠征軍,早已不是半年前剛離開雪域高原時那支比較單純的隊伍了。在這數千里的漫長征途之中,不斷地有老部隊被派遣出去,駐防一路上的重要城市和關鍵據點,同時也不斷地有熱帶雨林地區的投效者帶著自己的士兵與輜重,加入到這一龐大的行列之中,想要和盡早新的霸主打好關系:按照東方的說法,就是想要混一個“從龍”之功。

  到了這個雙方攤牌對決的關頭,這些新加入不久的墻頭草們從起初的慌亂中醒過神來,在基本搞清楚了當前的形勢之后,很自然地就紛紛倒戈了——他們畢竟多半也是羽蛇神庫庫爾坎的信徒——隨著特庫姆塞的金漆大帳被鄰近的叛亂者攻破焚燒,鼓舞著士兵們勉強堅持戰斗的最后一根支柱也折斷了。面對這種全軍崩潰的恐怖災難之中,特庫姆塞也是無計可施,不得不糾集起身邊最后一批還算可靠的部隊,趁著四周的一片大亂,悄悄潰圍而出,朝著早先的來路狂奔而去。

  然而,這一次僥幸成功的突圍,并不代表著就此萬事大吉。相反,在這之后,等待著特庫姆塞等人的,還有一條比噩夢更加凄慘的悲涼歸途——在主力部隊遭遇夜襲的同時,隨著復活的羽蛇神庫庫爾坎一聲令下。散布在熱帶雨林中的諸多瑪雅城邦和部落,也紛紛對遠征軍收回了笑臉,亮出了猙獰的屠刀。

  那些還沒有從醇酒美人中清醒過來的零散駐軍,眨眼間就被突然翻臉的當地民兵斬殺一空。縱然有一部分指揮官警覺性比較高,沒有在第一時間著了對方的道,但是在百倍于己的敵軍圍攻之下,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倉皇逃出戰場的特庫姆塞,不但無法從后方兵站順利地獲得補給和休整,反倒是一邊要疲于應付沿途層出不窮的騷擾襲擊,一邊還得硬著頭皮設法解救那些被圍困的據點,并且主動洗劫一些防御力量薄弱的村鎮。盡一切可能設法搜羅到最低限度的給養。

  從突圍成功開始,這些惶惶如喪家之犬的印加遠征軍殘部,從早到晚都持續著噩夢一般的旅途:橋梁和渡口被破壞,道路上設置了密密麻麻的陷阱,水源里下了瀉藥或毒藥,田野和樹林中充滿敵意的目光,身邊的彈藥和糧食很快所剩無幾,基本上每走幾步路就要倒下一具尸體……即使不斷有小股潰兵加入,他們的數量依舊從起初的一萬多人急劇減少到了不足四千,尾隨追擊的敵人卻是越來越多了。而更要命的是,前方不遠處的道路上,也發現敵方正聚集了數萬士兵,企圖設防阻擊。

  在這種前無去路后有追兵的絕境下,已經讓接連慘敗打擊得暈頭轉向的特庫姆塞,終于被勉強逼出了幾分急智,出敵不意地選擇了一條距離最短、然而也是最艱難的逃跑路線:他率領最后三千多軍隊離開濱海大道,進入危機四伏的沼澤地,企圖走直線進入麻麻里河三角洲,與事先在那里留守的可靠部下,以及來自于耐色瑞爾帝國的盟軍會合——特庫姆塞此時還沒有收到科曼特將軍的死訊——同時又留下了一支數百人的敢死隊,在原地拼命修筑工事,擺出決一死戰的架勢,用以迷惑對手……通過這一招金蟬脫殼,特庫姆塞總算是暫時跳出了在前方張開著的包圍圈,也甩掉了一直在背后糾纏不休的追兵。

  至此,留待他們繼續面對的艱難考驗,只剩下了極端險惡的自然環境。

  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之下,才硬著頭皮進入沼澤地的印加遠征軍殘部,自然不可能像那些冒險者小隊一樣準備齊全。而大沼澤“進去出不來”的恐怖傳說,也絕非虛言——眼下雖然是酷熱干燥的旱季,沼澤地內依然到處水深及腰,深潭遍地,不時還有尚未休眠的怪物擋路襲擊。

  疲憊不堪的印加遠征軍士兵們,都被迫在沒膝的泥漿中艱難跋涉,根本找不到一塊稍微干燥的平地可以休息,只能斜靠在倒斃的牲口和堆積的行李上湊合著過夜,很快就開始皮膚潰爛、渾身膿腫。大批大批地累死病死。特庫姆塞本人盡管有一頂小轎子乘坐,但畢竟年紀實在太大了,再加上畢生霸業成空的巨大心靈創傷,一雙老花眼沒過多久便被瘴氣熏蝕得幾乎失明,身子也同樣迅速地虛弱下去,甚至幾乎糟糕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如果不是有阿芝莎公主在身邊悉心照料,以及老和尚靜水幽狐的草藥和針灸,恐怕他多半也要把老命葬送在了這里。

  接著,在沼澤地里經歷了連續兩天兩夜的艱苦跋涉,又倉促捆扎出最簡陋的木筏冒險渡河之后,他們終于來到了麻麻里河三角洲的東部邊緣,并且很幸運地一頭撞到了通貝斯港郊外,沒費什么工夫就發現了耐色瑞爾盟軍的位置,甚至還設法與其外圍前哨接上了頭……盡管,讓一只行動慢騰騰的考拉負責送信交涉,怎么看都怎么別扭。

  但是,同時出現這些逃難者眼簾之中的,還有另一撥可恨叛徒的蹤跡。

  “什么?歐凱那個混蛋的部下就駐扎在通貝斯港?”

  聽到斥候的回報,特庫姆塞不知為何一下子來了精神,硬撐著從躺椅上支起身體,雙眼中盡是熊熊燃燒的憤怒火苗,“你確信沒有看錯?”

  “絕對沒有錯,他們的旗幟上描繪著六指畸形黑手掌,營地里面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惡魔出沒。”

  “那就好!”老人從鼻子里噴出一股熱氣,咬牙切齒地沉聲說道,“馬上派人去聯絡耐色瑞爾盟軍,同時全軍緊急集合,準備對敵營發動突擊!”

  他狠狠地將右手一揮,喝止了阿芝莎公主的勸阻,“阿芝莎,不必多說了。我很清楚,眼下的我軍又累又乏,根本經受不起激烈戰斗。但是,我更加清楚,如果不能搶先消滅或趕走前面這些敵人,我們根本就不能安安心心地踏進通貝斯港!所以……還是咬緊牙關,再竭力奮戰一次吧!”

  DR1992年9月11日,在通貝斯港攻城戰中慘遭重創的巨熊軍團,在叛軍圍攻中丟棄部屬潛逃的曼努埃爾大祭司和紅色壽衣女士,還有在東海岸地區幾乎覆滅的印加遠征軍本部,這么三撥最近撲街到了極點的晦氣衰人,終于在一片悲涼和惶恐的灰暗氣氛當中,凄凄慘慘地會師了。

  與此同時,在短暫地沉寂了幾天時間之后,已經大半化作了廢墟瓦礫的通貝斯港,又一次沐浴在了硝煙戰火之中。

  “前后主炮準備~~~齊射!”

  伴隨著老矮人瓦希里的一聲高喝。祥瑞號龐大的船身微微顫動了一下,從炮塔前端噴吐出一串明亮的橘紅色火焰,拖著長長的尾音呼嘯而去,最后在廢墟之間轟然炸起一大片碎石瓦礫。

  隨即,布置在側舷的幾十門副炮也迭次開火,朝著惡魔軍隊駐扎的市心廣場拋出了鋪天蓋地的實心彈、開花彈以及燃燒彈,在一瞬間就將那些胡亂搭建的簡陋窩棚給炸了個七零八落,并且很快便燃起了無法撲滅的熊熊烈火。

  幾乎就在炮火轟鳴的同時,通貝斯港東郊的荒野之中,也突然爆發出了一陣陣震天動地的吶喊聲。一面面殘破的黑鷹軍旗被先后樹起,引領著風塵撲撲的疲憊士兵們奮勇沖鋒。

  由于惡魔軍隊方面根本沒有在城市外圍布置防御,這些經歷了重重磨難,一路跋山涉水而來的印加遠征軍老兵,很輕易地就殺進了通貝斯港的市區,并且沿著最寬敞的中央街道形成了尖銳的攻擊箭頭,仿佛勢不可擋的潮水一般,朝著敵方的核心營區狠狠刺了過去。

  但是,按道理應當配合他們進行兩面夾擊的巨熊軍團,此刻卻似乎顯得有些不是那么情愿。

  “特庫姆塞陛下還真是會強人所難,連商量都不和咱們商量一下,就擅自決定了開打……這是要搶先制造既成事實么?唉。我可是從來都不喜歡打無準備之仗的啊!”

  頂著一陣陣隨著爆炸聲撲面而來的灼熱氣浪,菲里一邊努力駕馭著胯下那桿隨風搖晃的掃帚,一邊臉色難看地小聲嘀咕著。由于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遭受到了這么多讓人難以置信的壞消息連續轟炸,他的頭腦一時仍然處于嚴重的混亂狀態。接下來還沒有來得及梳理清楚頭緒,又被自作主張的盟友硬是拖進了一場毫無準備的戰斗,菲里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在他的身后,是懸浮在半空之中,不斷噴吐著火舌的浮空戰艦祥瑞號。在他的身旁,是騎著小銀龍雪風的蕾貝卡和騎著老黑龍福爾摩斯的蕾妮,以及十幾名同樣騎著掃帚的隨軍魔法師。在他下方的碼頭上,還有五百多名東瀛武士正腳踏木屐,手按刀柄,打著一面面迎風招展的“菊水”軍旗,整裝待命。旗幟上那朵一半浸在水里的菊花用金絲刺繡,還抹了耀眼的金粉,在一片彌漫的塵土中顯得分外奪目。

  這就是巨熊軍團能夠用以投入此次戰斗的全部力量了——由于在前次戰斗中,具體地說是在毒氣侵襲之中,一下子喪失了70以上的成員,軍團的殘余官兵幾乎人人都被刺激得心態嚴重失常。再加上軍團內一方面缺乏高素質的“政治委員”來進行疏導、排解和鼓勁打氣,另一方面,看到開拓殖民地的前途徹底破滅之后,自菲里.泰勒上校以下的各級主官,也全都是變得垂頭喪氣、意志消沉,無心打理公務,對部下的頹廢潦倒基本放任自流,非常嚴重地漠視了軍紀的廢弛。

  結果。到了被突然拖進戰火的時候,倉促召集起下屬的菲里才愕然發現,全軍上下這會兒居然是精神恍惚的精神恍惚、爛醉如泥的爛醉如泥、瘋瘋癲癲的瘋瘋癲癲……酗酒、縱欲、吸毒、聚賭什么的幾乎樣樣齊全,除了十幾個按職業規定必須要時刻保持頭腦清醒的魔法師,以及少量奉命輪值的當班水手,基本上沒有幾個閑人是精神面貌完全健康的。照著他們這副半醒半夢的萎靡模樣,即使是勉強拉上陣去應戰,多半也只有送死的份——而孤懸海外的巨熊軍團,卻已經是再也經受不起更多的人力損失了。

  因此,菲里不得不把地面戰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黑島忠夫先生的浪人武士們身上——這些家伙近來天天都在市區廢墟內鉆來鉆去,挨家逐戶地翻箱倒柜,想要在回家之前盡可能多搜刮一些戰利品,身手完全沒有荒廢——同樣,他也不得不接受了黑島忠夫那個仿佛綁票勒索一般的雇傭價格:每人預付開拔費半磅黃金,戰后再支付剩下的半磅,陣亡撫恤和功勛獎勵還要另計……總共怕是沒有一千磅黃金拿不下來。

  這讓祥瑞號此次夾帶大批私貨遠洋交易所獲得的巨額利潤,以及沿途百般搜刮而來的金銀,在霎時間內就硬生生地縮水掉了好大一塊……所以,一直到戰斗打響的時候,菲里的臉色都還是黑黑的。

  而從空中俯瞰到的戰斗進展情況。則讓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黑了——也許是因為矮人炮手們依然有些醉眼朦朧的緣故,祥瑞號的前后幾輪齊射全都打得毫無準頭。雖然一眼看去,確實是遍地煙柱、四方火起,貌似相當壯觀的樣子,但實際上卻說明了彈著點分散得七零八落,根本沒幾發炮彈有著足夠的準頭,能夠順利砸到聚集于市中心的敵人們身上。

  而更可怕的是,通過吸血鬼女教授在單片眼睛上附著的鷹眼術,菲里還目瞪口呆地親眼看見:先是一連串呼嘯著的開花彈,將印加遠征軍的攻擊箭頭炸了個粉碎,接著又是一長排燃燒彈所構成的火墻,徹底堵死了印加盟友們繼續沖鋒挺進的道路……這制造誤傷的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立即停止開火!命令全部艦炮立即停止開火!”

  在一片彌漫的硝煙與塵埃中,菲里.泰勒上校滿心憂郁地用力揮了揮手,朝著身邊的傳訊法師高聲喝令。雖說用泛濫成災的強大火力來彌補軍事素質的粗劣薄弱,一向被他認為是最最有效的殺手锏,但在此刻的祥瑞號上,各種彈藥儲備都已經所剩無幾,按照每一門火炮分攤開去,怕是連湊足一個基數的炮彈都有些勉強,自然不能隨便浪費在這種沒準頭的胡亂掃射之中。

  “黑島忠夫先生,下面就該看您的了!希望你們的實際表現,能夠對得起那份天價傭金!”

  菲里略微降低了掃帚的高度,又給自己施加了一個擴音術,然后低頭對著下方的東瀛武士們喊道。由于自家荷包被這些雇傭兵勒索得實在是太厲害了,即便眼下乃是關系到勝負命運的臨戰之際,他的話語中也免不了帶點小刺——作為一名越級提拔缺乏歷練的菜鳥領導,菲里顯然還遠遠沒能做到寵辱不驚。

  “閣下多慮了,黑島家向來是一分錢一分貨,絕對不會有什么偷工減料!我們辦事。您絕對放心!”

  頭上扎著紅布帶,背后還插上了小旗子的黑島忠夫,在嗆人的硝煙中自信地微笑著,從腰間緩緩拔出了心愛的妖刀“村正”,動作輕巧地隨意舞了個刀花。那好似一泓秋水般清冷的刀光,霎時間傾泄而出,幾乎能夠把人照耀得遍體生寒。在他的背后,五百多名布衣木屐的東瀛武士,也一起拔出了太刀。

  一股森然而肅殺的微妙氣氛,立即在這支小部隊的四周彌漫開來。

  在拔刀出鞘之后,黑島忠夫又耐心地等待了幾分鐘,直到頭頂上的炮聲徹底沉寂,而且前方也已經傳來了兩軍交戰的喊殺聲之后,他才高高地舉起了村正妖刀,隨即用力往下一劈,讓刀尖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同時扯著喉嚨喊出了進攻號令——不是普通倭國武將喜歡掛在嘴邊的“殺給給”,而是……

  “天誅,去死去死!”

  “天誅!天誅!”

  “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

  這些承襲了去死去死團光榮傳統的東瀛基佬武士們,紛紛舉起了各自的太刀,瘋狂地應聲呼喝著。而伴隨著聲浪和刀光,一層似圣非圣,似魔非魔。既正義又邪惡,既純潔又的奇妙光芒——即黑島家傳承自老祖宗春哥時代的獨門秘技,天下無敵的去死去死之光——也悄然在他們的身旁慢慢升起。

  接著,便是被他們稱之為“豬突”的傳術,看起來仿佛野牛群狂奔一般的暴烈混亂,又如同山洪海嘯一般勢不可擋的東瀛風格狂烈突擊。

  然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卻遠遠地超出了任何人的意料之外。

  .....................................................

  “哇啊!有怪物——”

  “這是什么丑陋的東西?!看起來好惡心啊!”

  “白癡,這是亡靈!快點去找圣水或者叫牧師過來!”

  貌似風暴雷霆一般的“豬突”攻勢,在發動過后僅僅幾分鐘時間,便非常難堪地戛然而止了。目瞪口呆的武士們紛紛遲疑地停下了腳步。隨即從口中發出各式各樣驚慌失措的喊叫聲。

  在他們的面前,硝煙與灰塵漸漸消散的建筑物廢墟之間,突然冒出來的對手,并非預料中那些黑洞洞的槍眼或是閃爍著寒光的利刃——這些東西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了——而是一具具腐爛生蛆、殘缺不全的移動人形肉塊!這些丑陋到令人嘔吐的怪物,一邊發出嘶嘶的難聽低吼,一邊慢吞吞地朝著攻擊者挪過來。幾乎每移動一步,就會從身體上掉落一些零散的腐肉和器官……

  當然,假如僅僅是從哪個旮旯里蹦出了幾只僵尸,倒也不至于引起武士們如此強烈的震撼——畢竟,在這個魔法水平高度發達的世界,將價格低廉又無需撫恤和燒埋費的亡靈生物投入戰場,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在軍事技術進化最快的費倫大陸,凡是規模稍微大一點的國家,基本上都有隨軍亡靈法師和不死生物戰隊的編制。尤其是一向號稱群魔亂舞的耐色瑞爾帝國,甚至還出現過幾位巫妖元帥和吸血鬼將軍。

  作為一支曾經在世界各地轉戰多年,并且有過不俗戰績的職業雇傭兵隊伍,黑島家的流浪武士們或多或少也和這些西方世界的邪惡存在打過一些交道,不至于像沒見識的深閨大小姐那樣,一看到僵尸出沒就只知道哭泣尖叫——但問題在于,這些僵尸的數目未免實在是太多了一點:不是十只二十只,也不是一百兩百,而是黑壓壓地一片看不到盡頭,少說也有成千上萬!

  而且,武士們并不清楚的是,這些惡心的亡靈嚴格來說還不能算是僵尸,而是應當被稱為喪尸……盡管在實際遭遇的時候,這兩者都是要襲擊活人的。

  無邊無際的亡靈怪物,仿佛洶涌咆哮的海潮一般,塞滿了每一條街道和小巷,無懼于炮火、子彈和刀刃,哪怕已經被漫天流彈轟得滿身是洞,也依舊張牙舞爪地朝著任何一個有活人的方向撲來。而此次參戰的東瀛武士們,滿打滿算也不過五百多人……這可真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懸殊對比!

  而在東南城郊的戰場另一端,隱約也有炒豆般的槍聲和凄厲驚恐的悲鳴傳來——照此推測,印加遠征軍的進展似乎同樣不怎么順利,甚至很可能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困境之中。畢竟,他們在事先肯定也沒有想到。這些按道理應當是一觸即潰的烏合之眾,居然會被變成了無畏生死的可怕怪物!

  于是,隨著黑島忠夫的大手一揮,幾乎看傻了的武士們很有默契地點點頭,一聲不吭地開始掉頭轉進,以遠遠超過“豬突”沖鋒的速度,狂奔回碼頭旁邊的出發陣地,并且還強烈要求繼續轉進,返回浮空戰艦休整待機……果然不愧是素來欺軟怕硬貪生怕死、絕對不肯打硬仗苦戰的優秀雇傭兵職業典范啊!

  遙遙遠眺著還在好幾條街之外緩緩磨蹭的僵尸群,菲里登時不由得雙目無神,并且很失禮地直翻白眼。

  老天爺,這就算是“你辦事我放心”?

  “唉~~這廢柴癥狀似乎也是會傳染的吶……絕望了,對這樣一幫廢柴、吹牛者和膽小鬼徹底絕望了!”

  望見對面那片市區中,印加盟友方面接連打出的求救信號彈,他終于忍不住發出了萬般無奈的悲鳴。

  穿過尚未完全消散的嗆人煙霧。菲里在掃帚上微微壓低了身體,朝著地面的喪尸群加速俯沖了下去。

  按道理來說,作為掌管著數千兵馬的一軍主將,菲里的職責應該是戰略或戰術的判斷、策劃和指揮,并沒有必要親自沖鋒陷陣,和那些被熱血沖昏頭腦的敢死隊長搶功勞。然而,令人非常無奈的是,他麾下的嫡系部隊實在是不爭氣,而東瀛島國的雇傭兵偏偏又同樣靠不住,面對著排山倒海般涌來的亡靈邪物,以及包圍圈中那支印加人友軍的苦苦求援,菲里這個倒霉到家的光桿司令,也只得硬著頭皮親自出馬了。

  幸好,他最起碼還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動作輕巧地駕御著小銀龍雪風,火紅長發的蕾妮狠命抽打著想要臨陣退縮的老黑龍福爾摩斯,始終追隨在距離菲里不遠的側后方,這讓他不由得從心底里多少感覺到了一絲寬慰:無論今世的境遇如何糟糕,這世界上總還有人在默默關心和著自己……在這種危機關頭,到底還是只有枕邊人靠得住。

  或許是受到這份溫情的激勵,當菲里從半空中俯沖下去的時候,聽著耳旁呼嘯著的尖利風聲。望著下方街道間喪尸們急劇放大的丑惡形貌,他的心中竟然沒有什么畏懼害怕的情緒,只有一份淡漠的冷靜,一份麻木的鎮定,以及……仿佛已經成為本能一般的合理戰術。

  在掃帚即將觸及地面的那一瞬間,菲里竭力向上猛地一提,堪堪避開幾只向他伸來的骯臟爪子。接著,通過一道法術偵測,確定附近并沒有亡靈法師存在之后,他隨即彎腰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白底藍邊的圓形令牌——這是魔法女神在上次召見時賜予他的候補選民證件,流星令牌——高高舉過自己的頭頂,

  “贊美偉大的眾魔法之母,以候補選民菲里.泰勒之名,神圣驅散!”

  伴隨著菲里的一聲低喝,藍白色的耀眼光輝從令牌中一下子傾泄而出,洶涌澎湃的正能量如海嘯般席卷而來,眨眼間便淹沒了整條街道上的所有喪尸。對于這些由負能量驅使的邪惡怪物來說,充斥著正能量的神術就是他們的天生克星。而從流星令牌之中釋放出來,直接來自于魔法女神本身的純凈正能量,更是讓他們的腐朽身軀在幾秒鐘內瓦解崩潰,直接化作了一堆堆塵灰。

  但是,眼下聚集在通貝斯港廢墟之中的喪尸,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菲里剛剛用流星令牌暴力清空了一條街,后面涌來的喪尸馬上又將空位補滿。在這些怪物的腐爛頭腦中,基本只剩下了撕咬活人的沖動,根本不知道什么害怕和畏縮。哪怕成百成千地在正能量的沖刷下灰飛煙滅。也依舊不管不顧地朝著存在活人氣息的方向繼續咆哮挪動,然后繼續在正能量浪潮中撞得粉身碎骨。

  這看上去好象是暫時遏止住了喪尸群的前進勢頭,但菲里這邊很快就吃不消了——雖然流星令牌是女神親手賞賜的極品神器,但其中可以容納的正能量也是有限的,虔誠祈禱之后,最多只能連續使用三次,每次持續時間不足一分鐘……等到這三次“超級金手指”全部用完之后,菲里就只能靠他的14級煉金術士的本事去戰斗了。而眾所周知,煉金術士從來就不是一個擅長戰斗的職業……

  值得慶幸的是,并非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流星令牌的這個弱點——看見局勢一時僵持不下,跟在后面的兩位女吸血鬼很快也投入了戰斗。

  “就是現在,我的小雪風,快上!”

  蕾貝卡揮舞著精美的小牛皮九尾鞭,在胯下坐騎的臀部使勁抽打了一下。吃痛的小銀龍頓時“嗷”地一頭扎了下去,雙翼撲打出來的強勁氣浪,霎時間掀飛了一大片喪尸。

  “以魔法女神之名,塵歸塵,土歸土,不死生物就該永遠長眠地底!神圣凈化!”

  從坐騎背上飄然躍下,蕾貝卡在半空中便拔出了薩弗拉斯權杖,朝著前方還沒爬起來的喪尸們遙遙比畫了幾下。一團光華四射的銀火隨即從杖端的大鉆石表面探出頭來。并且迅速綻放出無數道刺眼奪目的圣潔白光,將方圓半里內的一切統統籠罩其中……

  當這片白光終于消散之后,原本滿街滿巷的喪尸,已經全部消失無蹤。只有覆蓋在地面上的那一層厚厚白灰,才隱約證明了這些怪物曾經的存在——這就是貨真價實的耐色瑞爾大奧術師,與魔法女神凡間代理人的尊貴身份,在同一個人身上雙重疊加之后,所表現出來的逆天級別的恐怖戰斗力!

  一騎當千,獨斗萬軍,以一人敵一國,也不過如此而已。

  如果沒有相應的克制手段,單純的人海戰術在這種絕對壓倒性的力量面前,只會變成一邊倒的屠殺。

  只是,支撐著這臺“戰斗機器”保持高強度運轉的“燃料”,也同樣是稀罕難覓,必須要讓某個不幸的候補選民作出巨大犧牲,三天兩頭地在凄厲的哭號聲中,被鋒利的獠牙撕裂脖子大放血……

  不過,比起那些要將靈魂賣給魔鬼,才能勉強實現幾個小小愿望的可憐蟲,這種定期放血的代價已經算是相當便宜了。更何況,還能夠因此而得到許許多多或榮耀、或香艷的實惠補償……

  所以,盡管菲里清晨都痛得快要暈厥過去,嚎叫聲響得足以讓許多軍官用來代替鬧鐘,并且因為長期習慣性失血和嚴重的低血壓,導致臉色經常比正牌吸血鬼還要蒼白許多……但是在內心深處,對這種“痛并且快樂著”的日子,他其實還是挺滿意的。

  畢竟,當彼此之間有了這層不可磨滅的牢固羈絆之后。他就再也不必擔心女朋友悄無聲息地席卷所有細軟,跟別的男人偷偷跑掉了……某個上輩子被劈腿女友害慘了的倒霉小市民無限怨念中。

  總之,在此毀滅性的驚天一擊之后,靠近海岸的差不多半座城市范圍內,除了由正能量驅動的蕾貝卡自己以外,其他一切不死生物皆是在瞬間灰飛煙滅。

  與此同時,蕾妮趁機騎著老黑龍長驅直入,在包圍著印加軍的喪尸群頭頂上,張開了一道短距離空間門,如瀑布一般的巨大水流頓時發出轟然鳴響,從門內洶涌而出——空間門的另一頭,正連著祥瑞號的儲水槽。而祥瑞號的儲水槽,又是和水元素位面直接聯系在一起的,只要提供能源的密瑟能核沒有報廢罷工,就永遠都不會有干涸耗竭之虞——在距離地面數百尺的半空中飄散開來,將混戰中的印加士兵和腐臭喪尸,不分敵我統統都淋了個渾身濕透。

  然后,蕾貝卡在稍事喘息之后,再次跨上小銀龍雪風,騰空而起,將剛剛在薩弗拉斯權杖中凝聚的巨額正能量,直接灌輸進了蕾妮制造的人工瀑布之中。

  于是,嚴重超標的正能量。被混雜溶解在了傾泄的水流之中,人工瀑布變成了圣水瀑布……

  那些身負創傷甚至感染了尸毒的戰士,在眨眼間便被海量的圣水治愈康復。而前一刻正在朝他們惡狠狠撲來的喪尸,則是在閃爍著金色光澤的圣水中被灼燒得滋滋冒煙,很快就連皮肉帶骨頭都成了一堆堆無法辨認的灰燼。而且,隨著蕾妮拖動空間門,讓金光閃爍的圣水瀑布在空中緩緩移動,被它所迎頭掃過的所有喪尸,全都在很短的時間內冒煙、凈化,最終化作了灰燼。

  一度讓貿然進攻的印加軍殘部手忙腳亂,甚至差一點陷入絕境。并且還嚇退了黑島家武士團的數萬只丑惡喪尸,似乎是在反掌之間,就被巨熊軍團的幾個大OSS給輕易解決了。

  然而,按照某個約定俗成的慣例,當第一撥拿來當探路石的廢柴雜魚,被“正義陣營”輕輕松松地剿滅一空的時候,也就輪到反派大魔王親自出場了。

  看到圍攻自己的喪尸在頃刻間全部化為飛灰,吃了大虧的印加軍殘部紛紛發出了由衷的歡呼。然后,這些斗志俱喪、傷痕累累的殘兵敗將倉促收拾了一下行李,便一窩蜂地沿著幾條大道朝碼頭邊涌來,想要盡快與耐色瑞爾盟軍會合,獲得期盼已久的休整與補給。

  但是,潛伏在暗處的敵人,顯然不打算讓快要到手的獵物輕松逃脫——伴隨著陣陣不祥的隆隆轟鳴,以及仿佛地動山搖一般的劇烈震顫,街道的兩側和中央先后裂出一條條大縫,無數雙幾乎只剩下骨骼的枯黑手掌,從那些裂縫中緩緩伸出,然后重重往地上一拍,使勁拉出了全部的軀體。

  看清楚新對手的猙獰形貌之后,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從地底冒出來的怪物,看起來既像是僵尸,又像是骷髏。說它們像骷髏,是因為這些家伙的皮肉基本上都已經腐爛脫落,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頭。但是和一般的骷髏兵不同,它們的腹腔內仍然保留著某些扭曲的內臟,并且以此作為主要攻擊武器。

  趁著印加士兵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之際,伴隨著“嗖嗖”的風聲,一道道暗紅色的帶狀物體突然從它們的腹腔出,仿佛青蛙的伸縮式長舌頭一般,準確地朝著目標的軀體撲去。那些不幸中招的士兵,紛紛慘叫著倒下,并且從身上竄出了許多充滿血液的異化血管,眼看著是被某重邪惡毒素感染了。

  望著這些詭異而惡心的怪物,菲里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

  “魔魂尸!這是薩瑪斯特的魔魂尸!她們說的沒錯,歐凱果然投靠了薩瑪斯特!”

  沖著自己身旁還在皺眉思索的吸血鬼女教授,他有些牙齒打顫地高聲哀嘆道。

  所謂的魔魂尸。其實就是一種變異的僵尸。而它的發明者,則是大名鼎鼎的薩瑪斯特。

  作為費倫大陸近千年以來最偉大的亡靈法師,墮落選民薩瑪斯特曾經發明過無數種奇形怪狀的新型亡靈。其中,威力無窮的龍巫妖,基本上算是他的標志性王牌。而成本相對低廉的魔魂尸,則可以說是他的標志性炮灰了。

  魔魂尸是由僵尸進一步腐化而成,但是要比普通的僵尸強大許多。它拋棄了全身絕大部分無用的腐肉,在行動方面要比普通僵尸更加敏捷,同時又能將腸子變成類似于長鞭一樣的伸縮性武器,并且腸子上還沾滿了可怕的尸毒——凡是被魔魂尸用腸子擊中肉體的倒霉鬼,都會立即感染上尸毒,很快就自動轉化為僵尸,其中甚至還有一定的概率會變成新的魔魂尸!

  此外,與提線木偶一般的普通僵尸不同,魔魂尸具有一定程度的智力,可以作為頭目來指揮其他僵尸,完成一些簡單的指令,而無須勞動亡靈法師在每一個步驟都要費心操縱。

  在最理想的情況下,亡靈法師只要將一只魔魂尸扔進毫無防備的村莊,就能在幾個小時之后憑空獲得一支規模上千的亡靈軍隊……這顯然要比辛辛苦苦施法召喚輕松許多。

  唯一的缺陷在于,由于魔魂尸的實力比較強大。并且具有一定智力,如果召喚者是實力不足的低級法師或學徒,很有可能會因為控制不住它們,而導致恐怖的反噬……但是,在此刻的街道上,有著至少兩百多只魔魂尸同時出現,而且在行動上明顯協調一致。那么在幕后指揮他們的亡靈法師,也必定是非常了不起的強者……甚至有可能就是薩瑪斯特本人!

  長期以來,魔魂尸一直是薩瑪斯特,或者至少是龍巫教的專利。其他勢力雖然也對這種亡靈兵器很感興趣,但始終沒有傳出過哪里完全仿制成功的消息。因此,按照當前的情況看來,如果今天的運氣不怎么好的話,或許就要與那位在近千年以來一次次的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但卻總是怎么也死不干凈,生命力頑強得堪比蟑螂的跳槽“同行”碰上面,并且還得和他在這鬼地方決一死戰……一想到這里,某位候補選民額頭上的冷汗,頓時就止不住地潺潺而下。

  幸好,他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菲里嘆了口氣,心懷忐忑地抬頭仰望,用不安的眼神注視著半空中吸血鬼女教授那窈窕的背影——如今又再一次起死回生的薩瑪斯特,與卡爾薩斯的當代轉世相比,到底會是哪邊更厲害一些?

  答案似乎不容樂觀。

  .....................................................

  此刻,擁擠著數千名逃難者的漫長街道,已經變成了一座恐怖的血肉磨坊。

  一只只看起來猙獰可怖的魔魂尸。在遍地瓦礫的廢墟間跳來跳去,不斷地從腹腔中射出一條條暗紅色的腸子,與倉促應戰的印加軍殘部展開了激烈纏斗。

  如果是在視野開闊的平原會戰之中,這種射程最多只有十幾尺的攻擊手段,根本對付不了正規軍有效殺傷距離至少在150尺以上的排槍齊射。士兵們只要連續放上幾輪覆蓋性的白磷燃燒彈或銀質凈化彈,就能夠讓所有的魔魂尸統統變成灰燼或火把。即使身邊沒有專門的克制彈藥,魔魂尸也絕對趕不上正常人的奔跑速度,就算正面沖突打不過,至少還能逃得掉——魔魂尸所謂的行動敏捷,也只是相對于普通僵尸的極度遲緩而言,與真正的活人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但在此時此地,狹窄的街道和零落的廢墟嚴重限制了印加軍的作戰空間,并且由于長途跋涉的疲憊和喪尸圍攻的打擊,他們的組織性和紀律性都已經遭到了相當程度的破壞。那些魔魂尸卻可以利用廢墟遮蔽軀體,冷不零丁地用滿是尸毒的腸子發出致命一擊。而且,除非子彈的威力夠大,能夠將它們徹底擊碎,否則即便是打斷了幾根骨頭,對于并非活物的魔魂尸來說,也只是不痛不癢而已。

  更要命的是,那些被魔魂尸打倒的士兵。在極其痛苦地死去之后不久,很快又變成了新的僵尸或魔魂尸,重新從地上站立起來,對生前的同僚們展開了血腥殺戮,直到被手榴彈爆破成碎片,或者給成排子彈打成了馬蜂窩為止。而且,甚至就連它們在氣浪和彈雨之中飛濺開來的腐肉,也能讓不幸沾著的倒霉士兵中毒感染,制造出更多的僵尸或魔魂尸……

  由于印加軍在太陽神陷入長眠之后,變得極度匱乏神術力量的緣故。在眼下這種情況,他們幾乎拿不出任何能夠有效克制亡靈的手段。這場突如其來的激烈戰斗,很快就差不多成了一邊倒的蹂躪和屠殺。

  面對如此惡劣的險情,蕾貝卡不顧自身尚未完全恢復過來,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勉力驅使小銀龍雪風俯沖而下,再次舉起了薩弗拉斯權杖,試圖對那些新冒出來的魔魂尸來一個故伎重演。

  “咳咳,以魔法女神之名,塵歸塵,土歸土,不死生物就該永遠長眠地底!神圣凈化!”

  伴隨著傳奇神術的發動,浩瀚無際的正能量再一次突然涌現出來,橫掃過每一處街道與廢墟,凈化亡靈,治愈傷員……不過在實際效果方面,明顯要比上一次差了許多——有著一定智力,能夠自行作出分析判斷的魔魂尸,紛紛再次躍入地面上那些大裂縫,借此躲避席卷而來的正能量狂潮。當耀眼的白光消散之后。仍然有將近一半的魔魂尸幸存下來,并且頑強地從裂縫中重新伸出手臂,企圖再次展開廝殺。

  但是,對于一心逃命的印加軍殘部來說,這點空隙時間就已經足夠了——甚至沒有等到白光消散,他們就拋棄掉一切多余的行李,扛起剛剛痊愈的同伴,朝著碼頭邊飛奔而去。僅僅是一眨眼功夫,就穿越了布置有魔魂尸的阻擊地段,和一直滯留在碼頭上的黑島家武士團會合了。

  等到殘余的魔魂尸好不容易從地底爬了出來之后,四周早已沒有了目標的身影。而且由于在腳程方面實在是趕不上了,它們也只能朝著逃亡者的背影狂吼亂叫,仿佛一群敗犬們虛張聲勢的遠吠。

  眼看著獵物就要逃出生天,一直隱藏于幕后不露行跡的反派BOSS們,到這時候終于坐不住了。

  .....................................................

  “哎呀,這些臨時轉化的雜牌炮灰,看起來似乎確實是派不上什么太大的用場。不過,你們也該不會錯誤地以為,只要進行到這一步,就算是獲得勝利了吧!”

  伴隨著這一明顯經過魔法放大的調侃聲,一扇銀光閃閃的傳送門在半空中突然浮現。菲里等人還沒來得及對其加以干擾破壞,歐凱將軍就已經從中鉆了出來,靜靜地漂浮在距離地面近百尺的半空中。

  和往常的時候一樣。這位以“推倒女神”為畢生理想,號稱“第二像魔鬼”的惡魔將軍,依然是保持著普通人類的外貌,并且仍舊是一副頭戴黑色寬沿帽,身穿土黃色風衣,腳上套著長統皮靴的旅行者打扮,全然不顧這套行頭和熱帶雨林的高溫氣候一點也不搭調。

  隨著歐凱將軍的出現,一扇扇大大小小的傳送門在廢墟間先后打開,冒出了許多奇形怪狀的惡魔。例如長了三個頭的地獄犬,有著豺狗腦袋和螃蟹鉗子的迷誘魔,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刺鼻惡臭的狂戰魔等等。然而。這些惡魔中的相當一部分,根本沒有來得及穿越傳送門,就已經被菲里、蕾貝卡、蕾妮和其他隨軍法師用空間干擾術破壞掉傳送門,阻絕了前方去路,迷失在了無邊無際的次元空間,甚至還有被驟然消失的傳送門給活生生腰斬成兩段的……

  看到自己多年來苦心搜羅的親信部下,在眨眼間就被無謂地折損掉了不少,歐凱將軍的心中也不免有些肉痛——按照他原本制訂的作戰計劃,這些寶貴的親信嫡系,是用來向著對手展開最后一擊的……在此之前,對方應該已經被海量的魔魂尸、僵尸和骷髏兵給折騰得奄奄一息,就差咽下最后一口氣了。至于制造這些亡靈的“原材料”,硝煙彌漫的通貝斯港地區剛剛死了幾十萬人,絕對不愁沒有尸骸。

  此外,他自己還帶來了沿路收集的幾萬名烏合之眾,基本上都被帶隊的惡魔實施過心靈控制,雖然他們既缺武器又無紀律,而且勇氣也很值得懷疑。不過在必要的時候,同樣可以把這些家伙直接轉化為各種亡靈來投入使用,相信在戰斗力方面一定會有很大的提高。

  但問題是,在瞬息萬變的實際戰場上,任何計劃都總是趕不上變化的。紙面上的計劃書制訂得越是精密細致,實際操作起來就越容易流產走樣——歐凱將軍的這個“完美”計劃,自然也不例外。

  首先,由于缺乏亡靈法術的實踐經驗,歐凱嚴重低估了熱帶氣候對制造和使用亡靈可能造成的不利影響——至少在主物質位面,寒冷和黑暗代表著負能量的濃郁,而炎熱和烈日則代表著正能量的富集。

  亡靈生物完全是由負能量驅動的,在正能量充沛的熱帶赤道地區,其體內負能量的散失速度必定大大加快,其活動能力也自然會大打折扣,對于其控制者,即亡靈法師的能力要求同樣也會高得多。換句話說,每一名亡靈法師能夠召喚和控制的不死生物數量,因此而大大減少了,至于更加低級的魔魂尸,干脆徹底失去了控制其它僵尸的能力。甚至不能保證它們別襲擊自己人……如此一來,歐凱將軍在事先預期中的那支亡靈大軍,頓時硬生生地縮水掉了一大半。

  其次,高溫潮濕的不利氣候,以及相對稀薄的魔法能量網絡,還會導致不死生物腐爛崩潰的速度大大加快,好不容易煉制出來的魔魂尸,最多放上一兩天就爛光了,生產速度甚至趕不上自然損耗。而骷髏兵的負能量散失速度還要更加可怕,即使是一個小時都很難堅持到。如果制作相對比較耐腐蝕的木乃伊,“保質期”可能會稍微長一些,但是他一時又搞不到那么多的亞麻布、防腐劑和香料,也沒有專門的工匠。

  再加上同時還有其它很多任務需要關注,歐凱只好暫時把這項工作給擱置下來,放任手下的烏合之眾在城市內“自由行動”……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想出對策,幾千名被怒火和仇恨集體沖昏頭腦的印加軍殘部,就已經急吼吼地殺了過來。

  于是,毫無準備的歐凱將軍,一時間給折騰得陣腳大亂,只好倉促釋放出曾經在庫斯科城使用過的喪尸病毒,把手下的數萬廢柴炮灰全部轉化成了兇惡的喪尸,借此盡量給對手造成一定殺傷。同時,他又盡快集中了手頭所有的魔魂尸,并且將它們投入阻擊戰……可是,這兩者最終全都失敗了。

  現在,他只能拿出壓箱底的老本,自己最為倚重的數百名深淵惡魔來應戰。可是偏偏又不幸忙中出錯,給一個簡單的空間干擾術給瞬間報銷掉了好多……

  不過,這最起碼進一步地消耗了對方那些魔法師的體力和法術儲備……

  歐凱將軍一邊自嘲地苦笑著,一邊急促地揮舞雙臂,口中念念有詞,連續施展出好幾個強效的防御魔法,這才堪堪阻擋住吸血鬼女教授的一連串攻擊法術。在地面上,他的惡魔部下們也咆哮著發動了沖鋒,頂著祥瑞號的猛烈炮火,與困在空蕩蕩的碼頭旁邊進退無路,不得不背水一戰的士兵們殺成了一團……

  事實上,鑒于己方的可靠兵力不足,又相當缺乏重裝備的狀況。歐凱將軍并不指望他那些惡魔部下能夠取得怎樣的戰果——這里畢竟不是混亂邪惡的無限深淵,而是惡魔力量受到極大限制的主物質位面。對方也不是柔弱無助的婦孺和鄉民,而是有著強大火力和充足法術實力的近代化軍隊,還有巨龍和大奧術師助陣。憑借這區區兩三百只“大幅度劣化”的雜牌惡魔,根本不可能占到上風,甚至不可能做到全身而退。能夠將敵人拖延上一段時間,就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

  同樣地,歐凱也并不認為自己能夠打倒兩位大奧術師、兩條巨龍和一位選民的聯手圍攻——即使他用上了自己作為深獄煉魔的本體都不可能,更別說是眼下這具虛弱不堪的凡人之軀了。

  但是,歐凱將軍的目標,也僅僅是稍微拖延一點時間而已……最多只要幾分鐘就夠了。

  因為,他的新老板已經來到了此處戰場,按道理應當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對于這位新BOSS的實力,歐凱將軍雖然幾乎有著絕對的信任,但同時也很想再次親眼證實一番。

  而且,即便那位新BOSS不幸失手了,他也能借此撇清自己的責任,不是么?

  在距離地面數十尺的半空中,歐凱將軍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極為敏捷地側身一個滾翻,堪堪避讓開一道強腐蝕性的黃綠色龍息,同時用眼角余光非常愉悅地捕捉到,一扇銀光閃爍的傳送門正在強行突破空間干擾,在他背后不遠處悄然浮現。

  他的新老板終于出手了。

  “咳咳。那邊的諸位,你們這么多人一起動手,四面圍攻鄙人孤零零的一個不成器部下,在做法上未免有些太卑劣了吧。”

  在這一片喧囂嘈雜的戰場上空,很突兀地響起了一個貌似中氣不足,卻極為富有穿透性的沙啞嗓音。

  伴隨著這聲出場宣告,一個身披黑袍的傴僂老者顫巍巍地邁開腳步,踱出銀光閃爍的傳送門,獨自懸浮于半空之中,瞇縫起一雙昏黃的老眼,傲然地俯瞰著周遭萬物。

  “呼~~~這家伙是從什么鬼地方鉆出來的?我的空間干擾法術應該還沒有失效吧!”

  望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老頭子,蕾貝卡有些納悶地微微顰起了眉頭,同時暫時停止了尚未發動的下一擊,抬手擦拭了一下額頭滲出的汗水——在連續施展了這么多魔法之后,就算是她這個正牌的耐色瑞爾大奧術師,也多少感覺有點氣力不繼,必須要喘息休整片刻,才能更好地繼續戰斗。

  尤其是當戰場上莫名其妙地出現了這么一個意外變數之后……雖然蕾貝卡眼下并不知道這個老頭的身份和來路,但是能夠排除她的空間干擾,強行將自己傳送進戰場的家伙,絕對不可能是什么弱者!

  而早有預感的菲里。更是被這位傳奇人物的出現給嚇得臉色大變,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縮了一大截——自從通過蒂卡爾城那兩位逃難者的口中,獲知了此次變亂的部分幕后真相之后,菲里就在船上的圖書館內緊急查找了相關資料,對這位聞名已久的邪道大佬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找到的書籍里面,正好附錄有這一位的精制畫像。

  而且,盡管時隔幾個世紀,這家伙的外貌特征依然沒有什么明顯變化:黑袍、駝背、聲音發顫,以及那堪稱招牌式的哮喘咳嗽……

  “薩瑪斯特!這家伙就是薩瑪斯特!師傅您可要當心了!”

  “薩瑪斯特?那個背叛了前任魔法女神殿下的墮落選民,著名的龍巫教之主?”騎在銀龍背上的吸血鬼女教授頓時心中一緊,不由得將劍眉向上一挑,“似乎確實是個厲害家伙……”

  “……嘖嘖,想不到還是這個后輩比較有見識,正好,老夫也省得自我介紹了。”

  懸浮在半空中的薩瑪斯特聞言,只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同時遠遠地朝菲里掃了一眼,那貌似平和隨意的目光,實際上卻銳利得如同冰冷的刺刀一般,讓菲里頓時禁不住打了幾個寒戰,身子仿佛又縮小了一圈。而歐凱將軍也趁機躲到了薩瑪斯特身后,并且立即擺出一副狐假虎威的囂張笑容,用仿佛看死人一般的微妙眼神,在菲里等人的身上不住地打轉。

  一時之間,盡管在腳下的地面戰場,依然是炮火轟鳴,廝殺聲連天。但是在空中,局勢卻暫時僵持了下來。一方面是因為久戰疲憊,但更主要則是因為攝于薩瑪斯特堪稱傳奇的赫赫聲威,巨熊軍團的三人兩龍攻擊小隊,盡管表面上還占據著一定優勢,卻不敢主動打破這一僵局。

  畢竟,對方可是曾經擊敗過天神的絕世強者!

  幸好,他們這一邊也不是沒有后手……事實上,幾乎就在薩瑪斯特現身的同時,援軍便全速趕來了。

  “喲,似乎又有一個老朋友過來了。”

  短暫的沉默之后,薩瑪斯特突然抬起頭來,勉強忍著咳嗽,朝遠方打了個招呼,“咳咳,真是好久不見了,奧沃老兄!咳咳,上一次和你的會面,似乎還是在五百年之前吧!”

  “哼,我倒是希望永遠別再碰上你這家伙!那次你不但搗毀了我的住所和研究室,還把我新收的幾個弟子全部變成了亡靈……就算是耐色瑞爾第一帝國隕滅的時候。我也沒有受到過如此沉重的損失!”

  似乎是為了對這位空前強敵表示尊重和敬意,而非常難得地換上了耐色瑞爾大奧術師的正統裝束——即鑲嵌著大量金銀寶石的淡黃色絲綢長袍——的肥巫妖奧沃,半點沒好氣地高聲回答說,神色中卻隱含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緊張與凝重……菲里從內心深處發誓,他從來沒見過這死胖子流露出如此嚴肅的表情!

  “……咳咳,那是沒辦法的事,誰你把老巢搬到了塞爾呢?而且還是在我的大軍駐地附近。”

  望著早已在多年前反目成仇的昔日舊友,薩瑪斯特似乎有些無奈地略微一聳肩,攤開枯黃的雙手苦笑起來,“在即將迎接最終決戰之際,我總得要事先做好清場吧!再說了,凡是這種強制拆遷,咳咳,多少總會有些誤傷的,偏偏那時候你又沒待在家里,我也沒及時認出來……”

  “……哼!多說無益,既然你執意要與耐色瑞爾為敵,那么讓我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奧沃從鼻孔里噴出一口粗氣,厲聲咆哮著打斷了對方的話頭,同時從寬大的袖口內摸出一根魔杖,遙遙指向了薩瑪斯特……但不知是為什么,這總讓菲里莫名其妙地有一種色厲內茬的感覺。

  而薩瑪斯特的回復,則是很有高人風度的淡然一笑。

  “……你要戰,便作戰!一切悉聽君便!”

  .....................................................

  五彩繽紛的耀眼光束往來交錯,洶涌澎湃的魔法能量相互撞擊,一團團明亮的火焰或閃電相繼墜落,在干燥的泥地上灼燒出無數個蜂窩般的小洞,也將那些來不及躲避的倒霉鬼給燒得焦頭爛額。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巨大聲浪,在硝煙彌漫的蒼穹下此起彼伏。甚至遠遠蓋過了戰列艦祥瑞號的主炮齊鳴。

  一場聲光效果十足的高水平魔法對戰,在通貝斯港廢墟的上空驟然開演。

  天空中,兩位貨真價實的耐色瑞爾大奧術師,肥巫妖奧沃與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聯手協作,也僅僅是勉強抗下了薩瑪斯特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連番猛攻,并沒能占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優勢。

  而在地面上,一扇扇銀光閃爍的傳送門也突破了強烈的空間干擾,相繼轟然打開。隨即,無窮無盡的亡靈大軍從門內洶涌而出,迅速替換下了那些瀕臨潰敗的惡魔們。而此刻正聚集在碼頭附近,依托艦炮和工事組織防御戰的那幾路人馬,則是霎時間全都遭受到了一記極為慘烈的迎頭痛擊。

  “……僵尸、骷髏、魔魂尸、食尸鬼、鐵魔像、木乃伊、蒼白領主、邪龍侍者,還有僵尸龍和骨龍!老天爺啊,似乎除了最強的龍巫妖,其余什么魑魅魍魎都被他亮出來顯擺了——僅僅是對付咱們這樣一伙七拼八湊的雜牌軍而已,用得著像這般鋪張浪費嗎?簡直就是牛刀殺雞……不對,是高射炮打蚊子啊!”

  望著腳下這支突如其來的亡靈大軍,騎著掃帚飄在半空中的菲里,一時間真是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從表面上看,大規模地在戰場上使用傳送門,可以實現軍隊的瞬時調動,而不受道路、氣候、補給和運輸工具的限制。甚至能夠繞開任何堅固的防線。直接將突擊部隊插進敵后腹地,一擊斃命……但事實上,在戰場上直接打開傳送門運輸軍隊,向來都被公認為是一種相當危險的腦殘做法。

  首先,架設一道大型傳送門的成本相當高昂,而維持傳送門運轉的能量也相當龐大。如果是那種只有區區幾個人的冒險者小隊,或許還可以通過這玩意滿世界亂竄。但假如是幾千人幾萬人的龐大軍隊,還要帶上為數眾多的馬匹輜重……除非是早已預先建造好了傳送門,否則硬是要緊急趕工的話,先不說能不能找到這么多的專業人士,施工時間是否來得及。只怕是仗還沒有開打,在軍費上就已經吃不消了。

  其次,在這個時代,通過傳送門旅行的風險仍然高得恐怖。只要終點的定位坐標稍微出現一點偏差,就得準備上一大隊的高級牧師,用以復活那些被鑲嵌進巖石、樹干、墻壁、地板,甚至不幸與犬馬鳥獸“融合”成了“新物種”的倒霉蛋……實際上,除了少數技高人膽大的法師和牧師,以及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彪悍勇士,只要條件允許,絕大多數人都會盡量避免通過傳送魔法進行長途旅行。

  再次,距離越遠、規模越大的傳送門,構筑起來就越是緩慢,通常最快也要從幾個小時到幾天不等,而且施工過程中散發的魔法能量波動,強烈得根本無法掩飾——如果派遣小部隊深入敵后架設傳送門,接引主力部隊發動突襲的話,十有八九是傳送門還沒來得及完工,便已經被循跡而來的敵人重兵合圍,只等著請君入甕了。如果把傳送門直接布置在一線戰場上,那么同樣會被空間干擾法術直接阻斷,或者被猛烈的炮火破壞了定位坐標,導致士兵和裝備統統迷失在了無邊無際的次元空間之中。

  最后,對于那些沒有受過專門訓練,不具備相關天賦的普通人來說,空間傳送其實是會損害他們的身體健康的。如果是經過至少幾年時間仔細施工,精心維護的永久性傳送門,那么所造成的傷害通常還不怎么顯著。但要是換成那種竭力降低成本,壓縮工作量,各種安全設施都被精簡到了極限的臨時傳送門,那么危害可就會嚴重得恐怖了——通過這種臨時傳送門的旅行者,其生命和靈魂將直接受到侵蝕。雖然暫時不會立刻顯露出來,但是等到發作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會仿佛被鋼針猛扎、被滾油澆灌、被蟲蟻啃噬,發自靈魂深處的折磨,從早到晚一刻不斷,就連一夜安眠都是奢望。無論使用什么治療神術或魔法。都不能治愈或減輕這種痛苦……因此,這些患者通常不是發瘋,就是選擇了自殺。

  更要命的是,這種隱性傷害還是累積疊加的。也就是說,當旅行者第一次通過臨時傳送門的時候,所受到的傷害最小,之后再次通過臨時傳送門的話,所承受的傷害就會成倍放大……假如某一支軍隊通過臨時傳送門反復調動上兩三次,那么接下來估計根本不用去打仗,就可以集體轉進野戰醫院等死,或者更慘,干脆直接集體轉進烈士陵園,享受安穩的長眠了。

  因為存在著上述的一系列困難。傳送法術的大規模軍事化應用,目前還受到相當程度的限制。

  但是,對此刻的薩瑪斯特來說,這些限制條件卻顯得無足輕重——首先,他的部下幾乎都是亡靈,早已是死透了的家伙,使用傳送門所導致的健康損害,對它們來說根本毫無意義;其次,出現在通貝斯港的這支亡靈大軍,其中一部分本領高強的精英人士,在幾個小時之前就抵達了不遠處的城郊鄉村,一直潛伏著休整兼待命。而另外一部分相對來說比較低級的雜牌炮灰,則是主要依靠直接就地召喚,傳送它們所消耗的能量并不太多,成本也相對比較有限,至少還在承受范圍之內。

  當然,由于傳送門是被直接開設了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自然不可避免地會遭到對手的重點打擊——事實上,菲里這邊也確實是在這么做的,在發現異變的第一時間內,艦炮、野戰炮、火箭、攻擊魔法、凈化神術。哪一樣都沒忘了朝那些傳送門上狠命招呼,比鐮刀割麥子還要利索——但仍舊是架不住這玩意實在太多:龍巫教方面完全不惜工本,在同一時刻差不多打開了一千扇傳送門,縱然被猛烈的火力在傳送完成之前就消滅掉了將近一半,剩下來的那些亡靈,依舊足以將碼頭附近的那支可憐雜牌軍給完全淹沒。

  性情乖張的龍巫教之主薩瑪斯特,一向來都是以漠視部下死活而著稱的。為了達成襲擊的突然性,避免侍奉魔法女神的仆人們聞風逃竄,在他眼里,眼下的這點傷亡,基本上還算是在合理范圍以內。

  但是,對于手頭沒多少象樣本錢的菲里來說,龍巫教方面純屬試探性質的最初三板斧,就已經讓他損失慘重了——與歐凱將軍麾下僅有的那些喪尸和魔魂尸不同,薩瑪斯特這次出動的亡靈大軍,可是夾雜著不少威力無比的高級貨色,絕對不是只靠著圣水、圣徽和鍍銀子彈,就能輕易對付過去的。

  食尸鬼,據說原本是由人類變成,或多或少地保有著人類體形,以及最低限度的智慧,但絕對要丑陋得多——斑駁腐爛的皮膚包裹著清晰可見的骨骼,兩眼仿佛炙熱的煤炭一般閃爍著紅光,渾身上下都帶有烈性毒素,任何被他們咬傷或者抓傷的生物,都會被立即麻痹,只有精靈能夠對這種毒素免疫。

  而且。正如它們的名字一樣,食尸鬼明明是腐爛的亡靈,卻偏偏有著一副好腸胃,渴望著撕扯一切生物的血肉之軀,并且可以通過吃尸體來維持形體,治療傷口,增強實力——因此這東西相當耐打,只要不能一擊致命,就會迅速通過吃尸體來恢復,而在戰場上總是不缺死尸的——此外,食尸鬼也能夠將尸體轉化為自己的同類,幸好這種轉化過程相當緩慢,大概需要四天時間,否則剿殺的速度恐怕還趕不上增殖。

  木乃伊,即包裹在一層層亞麻布下面,用各種高級香料精心炮制的防腐干尸。雖然在賣相上稍微要差一點,但其實卻是與吸血鬼和巫妖并稱,用自己的力量跨越了生死界限,而非被動地為亡靈法師所操縱,擁有著自主意識和強大實力的“亡靈貴族”之一。這些主動放棄了形體的頂級亡靈,不但個個身軀堅固、力大無窮。而且往往還保留著使用魔法的能力,唯一的致命弱點就是非常怕火……在熱帶赤道的嚴酷驕陽之下,它們反倒是比食尸鬼還要容易對付——畢竟,木乃伊的“本職工作”僅僅是看守墳墓……

  蒼白領主,龍巫教特有的亡靈法師分支,其最大特征就是軀體亡靈化,即通過開刀移植的方法,用各種魔化的亡靈器官替換掉自身的血肉之軀,借此獲得各種強悍的能力,但本質上勉強還算是活人,因此不怕被超度。而最大的副作用,則是讓亡靈法師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長出骨刺、觸手等等許多奇怪玩意,仿佛異形怪獸一般——通常來說,只有那些為了追求力量而喪心病狂之輩,才會如此這般地糟蹋自家身子……幸好,在薩瑪斯特大人的“英明領導”之下,龍巫教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瘋子了。

  邪龍侍者,龍巫教特有的另一類亡靈法師分支,理論上比蒼白領主還要更加強大,在組織中居于領導地位,專門負責與一頭邪龍或一只龍巫妖訂立合作契約,某種意義上相當于龍騎士……而且還是是通過自身的實力,真正懾服了龍的那種正牌貨。幸好,本領有這么厲害的家伙,在整個龍巫教里面總共也沒有幾位,眼下出現在通貝斯港戰場的,只不過是幾個操縱著僵尸龍或骨龍的半吊子,或者說是“實習生”而已——但這也已經夠讓人震撼的了。

  由于最強大的肥巫妖奧沃與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必須全力迎戰薩瑪斯特,無暇分身。因此,上述這些龍巫教的中堅力量,就只能讓候補選民菲里、戰略女神牧師蕾妮、大德魯伊維尼、魅魔術士紅色壽衣等等一眾小字輩來接手對抗。

  至于那些數量龐大的僵尸骷髏,雖然看起來同樣猙獰恐怖,但事實上在實力方面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通常來說,只要裝備齊全,彈藥充裕,再有炮火掩護和工事依托,其實一般的雜兵也就足以應付了。

  但問題是,作為一伙只是為了賺錢而打仗的雇傭兵,黑島家的浪人武士們素來都是欺軟怕硬之輩,并不愿意替非親非故的巨熊軍團賠上自家老本。而印加軍殘部在經歷了長途跋涉和連番惡斗之后,其體力和意志也已經瀕臨極限,也已經是難以為繼,無心再戰了。

  菲里很清楚他的軍隊到底是個什么狀況,因此從亡靈大軍出現的一開始,他就命令祥瑞號在組織炮火掩護的同時,放下所有的小艇和木筏,盡快讓碼頭附近的那些部隊后撤上船。

  此外,他還親自率領少量能夠飛行的隨軍魔法師,不斷從空中進行轟炸和狙擊。設法消滅那些僥幸熬過了炮擊的敵方悍卒,以此來竭力阻滯亡靈們的推進速度,保障各路殘兵敗將們的安全撤離。

  然而,按照眼下的局勢進展來看,就連這個掩護撤退的任務,似乎都很難順利完成。

  “……我的天啊,這座城市里至少聚集了二十只木乃伊、兩位蒼白領主、三名邪龍侍者、兩頭骨龍、一頭僵尸龍!還有至少幾千食尸鬼,三萬到五萬只的僵尸或骷髏……真是活見鬼了,這仗根本就沒法打!”

  望著眼前這仿佛排山倒海而來的亡靈狂潮,菲里一時間額頭上冷汗直冒,手腳發軟。差一點兒打起了擺子。作為一名14級的煉金術士,他可以記憶的法術并不算多,在單打獨斗的時候,尚可將就著維持一陣,但當他面對海量的敵人之時,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區區二三十個魔法,能干掉多少炮灰?

  而他作為最重要憑仗的流星令牌,也已經在反復多次地釋放出正能量浪潮之后,因為過度消耗而徹底宣告罷工,至少在明天之前是絕對不能再用了。其它的強力魔法武器倒也還有一些,但都不怎么適合用來消滅亡靈,而且菲里也很擔心在久戰疲憊之后,自己的精神力能否支撐得住——越是威力強大的魔法武器,對使用者的精神堅韌程度就要求越高,而且操作失敗導致反噬的代價就越恐怖……甚至很可能當場斃命!

  至于其他的耐色瑞爾隨軍法師,情況和菲里相比也只是半斤八兩,而且正在陸續地出現傷亡……用比較簡單的一句話來形容,就是菲里這邊已經快要油枯燈盡了。

  另一方面,由兩股殘兵敗將倉促拼湊而成,原本就顯得兵力比較單薄的地面戰線,并沒有能夠堅持上多長的時間,便被不計死傷的亡靈們突破瓦解。那聲勢逼人的上萬亡靈大軍,終于咆哮著沖到了海岸邊,淹沒了那些仍舊在碼頭附近等待擺渡的士兵們,把他們截成為相互孤立好幾段。其中奉命設防阻擊的那一部分軍隊,在防線崩潰之后無路可退,只得依托殘存的建筑物,勉強組成了幾個袋形陣地,仿佛滔天洪水中的孤島一般,正在亡靈之海中作著最后的垂死掙扎——盡管蕾妮已經吩咐老黑龍福爾摩斯設法前去救人(有點像是巴望著直升飛機的美國大兵),但也只能說是盡盡人事罷了:敵人的骨龍和僵尸龍,已經開始對這些“孤島”進行定點清除,在這短短的最后一點時間里,福爾摩斯又能飛上幾個來回呢?

  而人數最多的那一股殘兵,也同樣在亡靈的面前聞風喪膽,一心只想著拼命逃竄,眼下已經被迫擁擠在了一條狹窄的棧橋上。哭天喊地著爭搶舢板和木筏,甚至胡亂抱了塊木板便跳進水里泅渡。而在棧橋的入口處,已經圍著一大群張牙舞爪的僵尸,正在虎視眈眈。僅僅是靠著大量發射燃燒彈而構筑起來的一道火墻,才勉強讓它們沒有繼續進逼——凡是邪惡的亡靈生物,基本上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怕火的。

  但是,這火墻充其量也只能對最低級的亡靈產生一點效果,放到比較高級的強大亡靈眼中,基本上就跟花壇邊沿齊膝高的竹籬笆沒什么兩樣……為了拯救尚且滯留在棧橋上的四百多名旱鴨子士兵,菲里和他的那一幫“二流強者”們,不得不硬著頭皮聚集在火墻后面,充當最后的防衛線。

  “咳咳,你說的沒錯,敵人的數量確實多得恐怖,可是這也是沒辦法啊,誰叫這鬼地方最近死了這么多人呢,可供召喚僵尸和骷髏的‘原料’實在是太豐富了,咳咳……”

  趁著兩邊隔著火墻對峙的間隙,蕾妮一邊面容扭曲地劇烈咳嗽著,一邊隨口接下了菲里的話頭。在距離她不遠的前方,各種炙熱的灰燼和碎屑,正隨著橘紅色的火焰漫天飛舞,嗆得她很是難受。就連那一頭光彩耀眼的紅發,也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煙灰,顯得有些黯淡失色。

  “大家小心,有東西闖過來了!”

  魅魔術士紅色壽衣突然一聲嬌喝,打斷了兩人之間的閑話。或許是因為常年生活在環境條件極端惡劣的無限深淵,適應能力相對來說比較強悍的緣故,即使四周煙熏火燎、鬼哭狼嚎,她依舊保持著敏銳的觀察力,并且冷靜地提前發現了敵情,向同伴們出聲警告。

  不過,紅色壽衣還不是第一個作出反應的,還有人的觀察力比她更加敏銳……但是,那個率先發現火墻被突破的家伙,根本沒想到要通知身邊同伴,就已經自顧自地咆哮著撲了上去。

  “嗷嗷嗷嗷~~~~”

  從本質上來說。大德魯伊維尼少將,這只不幸遺忘了如何恢復人形的大黑熊,其實是一個性格遲鈍而溫和,非常容易說話的好好先生——除了少數加入了豎琴手同盟這一著名綠色恐怖組織,滿腦子只知道“為了綠色而清凈的世界”大肆發動自殺式襲擊的瘋子之外,凡是能夠成為德魯伊的人,脾氣大多不會太壞。

  畢竟,德魯伊這個職業,原本就是強烈熱愛著大自然,能夠與森林中的植物、動物共同生活的溫和存在。那些性格陰險或脾氣火暴的家伙,可是不太會有這份耐心去與動植物們相互理解溝通:考慮到雙方之間的巨大智力差異,這絕對需要勝過幼兒園阿姨一百倍的超級好脾氣——而長期獸化所造成的智商衰退,也讓維尼先生的性格愈加遲鈍,對功名利祿愈加不看重。以至于眼睜睜地看著菲里這個上校爬上軍團長寶座,對他一位堂堂少將發號施令,甚至徹底架空了他的兵權,維尼先生也依舊保持著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就好象不合胃口的小點心被別人拿去一樣。

  但是,大德魯伊維尼先生同樣并非是那種無欲無求的隱士。就好象小孩子最怕沒有人和他一起玩耍一樣,心智水平退化得與兒童相差無幾的維尼先生,也最害怕無聊與寂寞。總是希望有一些同類能夠陪伴在身邊……所以,他才會強烈地渴望有一些能夠說得上話的同伴,時刻陪伴在身旁——從最初目的來說,他力排眾意強行恢復“倒霉熊中隊”建制,用食物和自然法術招攬來這么些沒啥用場的樹袋熊。根本與軍中的爭權奪利沒有任何關系,大德魯伊維尼先生只是單純地想當個快樂的“孩子王”罷了。

  所以,當看清楚第一批突破火墻的身影之后,霎時間熊熊騰起的沖火,在這一瞬間便徹底填滿了大德魯伊維尼先生的整個心房。

  因為,那正是他好不容易搜羅起來的親衛隊,由一百多只樹袋熊(考拉)組成的“倒霉熊中隊”——當然,在充作替死鬼趟過了火墻之后,這些不幸的考拉們,也就真正地被“烤啦”了。

  事實上,在這之前幾個小時,它們就已經死翹翹了。

  為了掩護棧橋上那些殘余部隊的安全撤退,祥瑞號完全顧不得所剩無幾的彈藥庫存,一邊用各種制風法術給火炮散熱降溫,一邊仿佛潑水般地朝岸上發射灼熱彈和燃燒彈,在棧橋所連接著的碼頭廣場上,硬生生地制造出了一道耀眼奪目的橘紅色火墻,仿佛堅固的堤壩一般,暫時阻隔住了洶涌而來的亡靈狂潮——最起碼那些不會飛的都過不來了。

  至于那些懂得飛行術的亡靈法師,假如貿然脫離大隊飛越火墻的話,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被迫獨自面對耐色瑞爾魔法師的空中迎戰,甚至還有地面神槍手的陰險狙擊。既然眼下還有許多炮灰可供驅使賣命。他們自然也不太樂意讓自己以身犯險。

  而用法術滅火的辦法,似乎也不怎么可取。兩位大奧術師與薩瑪斯特在天空中連番鏖戰而產生的能量劇烈波動,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戰場的每一個角落,讓這里原本就薄弱的魔法網絡變得愈加不穩定。像一些小型的攻擊或防御法術倒也罷了,要是使用降雨術之類的范圍法術,失敗反噬的危險可是大得恐怖……作為一伙極端自私自利的邪道人士,亡靈法師們同樣不愿意隨便冒這個險。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了一個最簡單的笨辦法,即驅使炮灰們下火海硬闖了……不過,戰列艦主炮發射的白磷燃燒彈,其瞬間最高溫度甚至足以融化鋼鐵,要想在火墻上打開缺口,非得填上許多條人命,不對,是許多只僵尸和骷髏才行。而眾所周知,用來吸引敵人火力的探路石,一般總是選擇越不值錢的越好,否則在倉促丟了出去之后,多半還是會感到有些心疼的。

  正在這個時候,一群穿著可笑的超小號灰色軍裝,沿著路邊墻跟慢騰騰挪動著的樹袋熊……嚴格來說。應該算是樹袋熊的僵尸,突然出現在了亡靈法師們的注意范圍之內。

  這些倒霉的小東西,正是巨熊軍團在馬茲卡大陸招收的“特種土兵”,新恢復建制的“倒霉熊中隊”成員。今天早晨,它們照例在大德魯伊維尼先生的率領下,去通貝斯港郊外收集桉樹葉充當食物,卻不幸地正趕上了混戰爆發,接著又在撤退途中遇見了一群魔魂尸……神通廣大的維尼先生,自然是在一番激戰之后順利脫險,但他的那些堪稱廢柴的樹袋熊部下,可就沒這么好運了,幾乎每一只都被魔魂尸抓傷中毒,然后很快便紛紛感染成了僵尸,被驅使著匯入了亡靈大軍的浪潮之中。

  不過,就算成了僵尸,考拉也畢竟是考拉,行動速度依舊緩慢得和烏龜相差仿佛。一直在路上磨蹭到了這會兒,才慢慢吞吞地踱到了戰場……然后便被亡靈法師們拉了壯丁,作為廉價探路石去赴湯蹈火。

  正好在這個當口上,由于連續的高強度轟擊,祥瑞號上儲存著的燃燒彈終于徹底告罄,沒有了后續燃料的補充,碼頭上的火勢迅速開始減弱……于是,踩著樹袋熊僵尸們的焦黑軀體,以一頭行動笨拙的僵尸龍為先導,龍巫教的亡靈大軍氣勢洶洶地越過火海,企圖將棧橋上的最后一股殘兵給撕碎吞沒。

  但是,發覺自己終于再次變成了光桿司令的大德魯伊維尼先生,也終于被徹底激怒了。

  “嗷嗷嗷嗷~~~~”

  這頭仿佛小象般壯碩的大黑熊。根本沒想到要和同伴打個招呼,就自顧自咆哮著飛撲而上,朝對手施展出了自己新研究出來的壓箱底絕技……

  一大團氣味刺鼻的紅霧,頃刻間在亡靈們的面前彌漫開來。還沒等到對方作出什么反應,這種帶著一點兒海腥味的血紅色惡心氣體,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示出了其猙獰恐怖的一面——盡管受害者是早已死去的亡靈,也依舊絕望地發出了一長串凄厲的鬼哭狼嚎。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首當其沖的僵尸龍突然哀號一聲,體表的鱗片和肌膚四處開裂,嘶嘶地冒出了紅煙。一團團仿佛真菌般的粘稠物體,從各處裂口鉆了出來,迅速地蔓延滋長,最終變成一大片形態詭異的暗紅色蘑菇,牢牢地扎根在僵尸龍的殘骸上,并且朝四周繼續散發出更多的血紅色霧氣……

  沒過多久,在火焰熄滅后的灰燼中,無數具僵尸和骷髏的零碎殘骸上,非常突兀地出現了一小片暗紅色的蘑菇森林,蘑菇的表面普遍已經腐爛發黑,散發出一陣陣令人掩鼻的刺激性氣味。凡是靠近它們的亡靈,全都渾身冒著紅煙頹然倒下,隨即化作這片蘑菇森林的新肥料——不止是身上還有腐肉的僵尸、魔魂尸和食尸鬼。甚至就連只剩骨骼的骷髏兵也不例外。

  受到如此震撼的龍巫教方面,一時間不得不暫時停下了腳步,試圖研究出解決對策。

  而巨熊軍團這邊所受到的震撼,似乎比龍巫教方面還要顯得更加劇烈一些。

  “老天爺啊!大德魯伊到底從哪里弄了些什么樣的怪物出來啊?!”

  蕾妮不可置信地拼命揉著眼睛,看到一片片亡靈先后被真菌所吞噬,“前一段時間,老是看到他和肥巫妖奧沃整天在一起瞎混,莫非是為了借重奧沃的亡靈術專長,開發這種奇怪的難看玩意?”

  “……我想大概就是這樣吧,這蘑菇似乎是某種肉食性菌類的變種,而且能夠直接吸收亡靈體內的負能量。并且直接化為己用……這莫非是亡靈化的肉食性蘑菇?”

  菲里一邊對這片蘑菇森林施放著各種偵察法術,一邊不怎么確定地含糊推測說,“我們最好留神一點,不要隨便靠近它,畢竟還不曉得它是否會襲擊活人……噢,這惡心的蘑菇居然真的能吃活人啊!”

  此刻,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一名被不幸拋棄的印加軍重傷員,突然趴在地上渾身抽搐起來,然后全身“啪”地一聲四分五裂,變成了幾十朵暗紅色的大蘑菇。只有一堆殘破的骨頭、頭發和衣服殘片散落在四周,隱約昭示出這團“人形花肥”的原本身份。

  看到這等恐怖景象的隨軍法師們,不由得個個為之色變。那些準備了空氣凈化術的法師,趕緊念誦咒語或撕開卷軸。而沒有做好準備的家伙,索性臨陣脫逃,直接一溜煙飛回了船上。

  畢竟,這些能夠輕易殺人于無形的暗紅色詭異蘑菇,實在是太危險了,簡直讓人防不勝防。在某些人的眼里,甚至比亡靈還要可怕許多。

  “……倒也不能這么說,這太片面了。畢竟蘑菇最起碼不會挪動,而僵尸則是會沖過來咬人的。”

  菲里開口替大德魯伊解釋說,這些蘑菇固然令人心頭發毛,但至少非常有效地替代了火墻,保護了撤軍行動的后路安全,舢板和木筏劃了幾個來回之后,棧橋上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唯一遺憾的是,這種真菌的壽命周期似乎很短,僅僅幾分鐘之后就開始萎縮、凋零。而那層血紅色的刺鼻霧氣,很快也消逝了。

  幸好,當亡靈們小心翼翼地踏過徹底枯萎的蘑菇森林之時,棧橋上的撤軍行動也已經到了尾聲。

  看見最后一名士兵跳上舢板,菲里無心再和進逼而來的亡靈生物們繼續糾纏。他把手指插進嘴里,打了個響亮的撤退呼哨,接著便帶頭騎上飛天掃帚,與那些“二流強者”們一起絕塵而去,只留下一幫亡靈生物在海邊傻呼呼地不知所措。被祥瑞號仿佛清倉大甩賣一般的實心彈雨,砸了個皮開肉綻、肢體碎裂。

  對于總算是擺脫了敵人糾纏的巨熊軍團來說,除了天空中的那場強者對決還是很讓人揪心以外,周遭的其它一切情況,貌似都在漸漸變得好起來。

  不過,在有意無意之中,他們全都忽略了那些正從水面之下急速趕來,僅僅顯露出一些模糊黑影的不明物體……似乎是把它們當成了循著血腥味而來的鯊魚,但事實遠沒有這般簡單。

  新一輪的殘酷廝殺,即將在海上再次展開。

  堅苦卓絕的地面戰斗。終于進入了尾聲。

  坐在隨著浪花顛簸起伏的小舢板上,回頭遙望碼頭上那些正在以咆哮嘶吼的方式,“熱烈歡送”自己這些人離開的亡靈生物們,無論是浪跡天涯的黑島家浪人武士,還是身經百戰的印加軍殘部,都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幾分死里逃生的解脫感。

  無論之后還會遭遇如何慘淡的命運,最起碼現在的這一劫,總算是勉強躲過去了……看到黑洞洞的側舷艦炮噴吐出橘紅色的火焰,將各式各樣的炮彈傾瀉在方才激烈爭奪的戰場,把張牙舞爪的亡靈生物和垂死掙扎的殘余守軍一同淹沒,這些僥幸逃生的殘兵敗將們,頓時忍不住淚流滿面。

  如果在撤退的時候稍微慢上了幾步,那么現在就該輪到他們去承受這種不分敵我的“人道毀滅”了……當然,這至少要比變成亡靈怪物,連靈魂都不得安息要稍微強上一些——在這樣一個有鬼神有魔法的奇幻世界里,“比死還要痛苦”可不僅僅是一種比喻手法而已。

  在他們的前方不遠處,祥瑞號的龐大船身已經遙遙在望,墨綠色的海浪拍打著高聳的船舷,化作一堆堆碎散的白色泡沫。水手們高聲喊著號子,將一條條舷梯從甲板上先后拋下,接引那些漂流過來的士兵上船休整。一眼望去。色彩班駁的龍皮船舷上,到處都掛滿了蠕動攀緣的身影,仿佛正在圍攻餅干的螞蟻。

  看到本次逃亡的終點已經就在眼前,所有人都不禁安心地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作為一個名震天下、驚詫鬼神的老牌邪道組織,龍巫教的追殺可沒有這么容易擺脫。

  “阿嚏!真是臭死了……這是什么氣味?”

  一名正朝著祥瑞號搖手歡呼的士兵,突然冷不防地打了個大噴嚏,隨即伸手死死掩住了鼻子,“……好象是腐臭的血腥味。嗯,沒錯,絕對是屬于死人的味道!莫非在海上也有很多浮尸嗎?”

  “大概是岸上的尸臭被風吹過來了吧!那些亡靈生物可沒有幾個身上是干凈的……”

  舢板上的另一名士兵不以為然地接口說道,但沒過多久,他的臉色也為之一變,“該死的,似乎真的出問題了……喂!大家快來看啊,海水!這里的海水變色了!”

  在耀眼的赤道烈日下,港灣內原本清澈的海水,突然翻騰出了無數大大小小的氣泡,腥臭的氣息和腐敗的油污,一起從海底如噴泉般源源不斷地涌出,并且迅速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將幾乎整個港灣都染上了一層紅黑相間的渾濁色彩。

  然后,便是凄厲的慘叫,清脆的槍聲,以及一只只躍出波濤的猙獰怪物……那些仍然坐著小筏子在海面漂流的逃難者,幾乎是頃刻之間便被掃蕩一空。就連已經抓著舷梯向上攀登的士兵,都被硬生生地拖下來了好多。前一刻還算平靜祥和的大海。霎時間卻變成了恐怖致命的殺戮墳場!

  “這是……食尸水鬼(Lachedon)!該死的,龍巫教居然連水戰兵種都準備了!”

  剛剛降落到戰艦的甲板上,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菲里就被眼前的血腥場面給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成千上萬的食尸水鬼,突如其來地浮出了海面,對尚未成功登船的逃難者展開了大屠殺。

  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海面上的幾十艘小艇和筏子,連同上面搭載的兩百多名士兵,就被它們的利爪獠牙撕扯成碎片,血淋淋地生吞下肚。接著,這些除了會游泳之外,和它們的陸地同類食尸鬼并沒有什么區別,滿腦子(如果還沒爛掉的話)只想著如何撕人和吃人的邪惡亡靈,又把體型更加龐大,也聚集了更多活人的祥瑞號作為了下一個目標。

  伴隨著一陣恐怖的腥風濁浪,一大群黑壓壓的食尸水鬼聚集到了祥瑞號附近,開始順著那幾條事先放下的舷梯,奮力往上攀爬。驚慌失措的水手們趕緊用斧頭砍斷了舷梯,掛在上面的成串食尸水鬼,頓時仿佛下鍋的餃子一般,紛紛墜落回海面。激起一片片水柱和浪花。

  然而,沒過多長時間,它們便又一次爭先恐后地靠上了船舷,開始了艱難的攀爬。雖然從海面上看,祥瑞號的船舷差不多有四五層樓那么高,而且包裹著厚實龍皮的外殼也是既光滑又堅固,但依靠著遍布體表的腐臭黏液,這些食尸水鬼還是成功地將身體“粘”了上去,并且像壁虎一樣逐步往上攀登。另一些食尸水鬼則是被帶隊的亡靈法師給緊急集結了起來,用爪子和獠牙重點攻擊祥瑞號水線以下的部位,試圖鑿沉這艘巍巍巨艦……然后在堅韌的龍皮面前,大多落得了個牙斷爪裂的下場。

  不過,盡管在如此險境的刺激下,驚魂未定的巨熊軍團和印加軍殘部全都自發地動員起來,用步槍、炸藥包和手榴彈不斷地朝這些食尸水鬼頭上招呼。但戰局形勢依舊怎么看都不容樂觀——越來越多的亡靈怪物,一只接一只地從渾濁腥臭的海水中冒了出來,除了數量最多的食尸水鬼之外,還有一些形狀更加詭異的玩意,例如體表滿是觸手的巨大肉球,仿佛果凍一般的半透明鼻涕蟲,包裹著外骨骼的條狀巨蟲……似乎都是龍巫教開發出來的新型亡靈生物。

  而一不留神撞上了槍口的祥瑞號,則是很不幸地成為了它們的實戰試驗場。

  “長官,我們該怎么辦啊!這些邪惡的亡靈就要爬上來了!”

  望著船壁上以及船舷四周逐漸增加,殺之不絕的各種邪惡亡靈,因為復活術失誤而呈現出偽蘿莉形態,目前正擔任步兵指揮官的紅袍法師費頓,不由得哭喪著臉,發出了小紅帽遇見大灰狼一般的絕望哀號,“……敵人的距離太近了。艦炮一時用不上。而火槍之類的輕武器,威力又實在是太弱了,偏偏咱們的人槍法普遍不合格,既無速度又缺乏準頭……再這樣下去,就要演變成跳幫白刃戰了!”

  “還能怎么辦?趕快起錨升空啊!只要到了空中就沒事了,食尸水鬼又不會飛!”

  菲里沒好氣地高聲喝道,同時朝著自己腳下的船舷施展出一個油膩術,正在努力攀爬的食尸水鬼頓時抓不住著力點,乒乒乓乓地掉下去了一大片,“我記得剛才就已經發布過升空的命令了,怎么拖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這艘戰艦還是沒有半點動彈?”

  “非常抱歉,尊敬的長官,您的這個命令,我們實在是無法執行。”

  偽蘿莉費頓無奈地撓了撓頭發,面色羞愧地低下了小腦袋,“輪機艙的人表示,密瑟能核的一部分關鍵運行步驟,只有奧沃先生自己才清楚,而如何讓戰艦升空就是其中之一。當奧沃先生不在現場的情況下,他們實在是不敢隨便操作,以免造成某些無法挽回的可怕事故……”

  “無法挽回的可怕事故……說的是密瑟能核爆炸嗎?那確實是夠可怕的,比亡靈登船還要可怕!”

  聽到這樣的一個答復。菲里也只得泄氣了,“那么就啟動水面推進器,用最大功率朝外海行駛,依靠速度來甩掉這些惡心的東西……輪機艙總不至于連這種最基本的工作,都干不了吧!”

  “這倒是可以做到的。”費頓點頭回答說,“但問題是,如果我們擅自出逃的話,奧沃先生與蕾貝卡女士二位又該怎么辦呢?”他抬起自己短小的右手,指了指正在因為魔法能量的劇烈撞擊,而呈現出一派流光溢彩奇景的天空,“總不能把他們隨便扔下吧!”

  “那兩位可是貨真價實的耐色瑞爾大奧術師!就算讓戰艦開出一段距離。也不可能趕不過來的——就算是無限深淵或幽暗地域,他們也能來去自如。這么醒目的巨型戰艦,最多幾十里路的航程,對他們來說又能算得了什么?聽我的沒錯,快起航吧!”

  菲里有些不耐煩地揮手答道,但隨即臉色便突然黑了下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似乎來不及了,它們已經上來了!”

  費頓愕然地回首望去,發現在一段防備相對疏松的船舷附近,幾只食尸水鬼正踩著零落的尸塊和血污,咆哮著翻上了甲板。十幾個步兵正在拼命地朝它們發射排槍,丟手榴彈,但效果并不怎么理想——前面的還沒被炸下去,后面的又從船舷下面翻上來了。

  從外觀上看,盡管這些食尸水鬼是由活人轉化而來,但是已經看不出多少人類的外形,丑陋得令人感到惡心。在它們的體表,大片大片的皮肉腐爛脫落,在某些部位甚至露出了掛著肉渣的焦黑骨頭,還有許多蛆蟲在身上爬來爬去。在甲板上每挪動一步,就會拖出一片惡心的黃綠色粘液。

  由于不善陸戰的緣故,這些食尸水鬼的移動速度相當緩慢。但是由于每一處地方都在激戰,反擊兵力的組織抽調更加緩慢。而且當面的那些步兵明顯缺乏進行白刃戰的勇氣,明明身邊的欄桿上就掛著長柄消防斧頭,卻只知道一邊開槍一邊后退,眼看著就要被逼進船艙入口……看到這樣一副局面,菲里已經嘆息著起身跨上魔法掃帚,打算硬著頭皮親自發動反擊了。

  “……你們這幾個沒用的笨蛋,不想死的就快給本大爺讓開!”

  突然之間,隨著這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巨熊軍團的半吊子炮兵隊長,礦工頭目出身的老矮人瓦希里推著一門輕型的老式霰彈炮,出現在了艙門口。他一邊惡狠狠地喝開了那伙擋路的步兵,一邊猛地拔出嘴里叼著的大煙斗,用力按在了霰彈炮的火門上。

  橘紅色的耀眼火光一閃而逝。鋪天蓋地的滾熱鐵渣呼嘯射出……伴隨著一大片四處飛濺的腐肉碎骨,這段出現險情的甲板,暫時徹底變得清凈了。

  但是,沒過幾分鐘時間,又有新的敵人從天而降。

  站在遍地瓦礫焦痕的碼頭上。遙望著港灣內僵持不下的戰局,蒼白領主蘿德的心情非常郁悶。

  “……我就知道,這樣不顧實際地蠻干胡來,絕對折騰會出大問題——哪有在白天出動亡靈軍隊的道理啊?而且還是在這種熱帶赤道的炎炎烈日下!這簡直比用重甲騎兵沖擊沼澤地還要愚蠢!”

  他一邊恨恨地跺著腳大發牢騷,一邊回頭試圖征得同伴的,“你說是吧,薩姆?”

  “確實是夠蠢的,但不管是怎樣愚蠢的戰術,也比你這個章魚頭跑到地表上要來得正常一些……”

  另一位蒼白領主對蘿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實話,我一直都感到非常好奇,你是怎么越過這浩瀚的萬里大洋,從遙遠的費倫大陸來到這地方的?實在是難以想象,這世界上居然有哪一艘遠洋海船會愿意搭載一只靈吸怪?水手們不怕你在半路上把他們的腦漿給吸干嗎?”

  “……唉,我是從印記城的總部那邊,走傳送門過來的。”

  蘿德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口器周圍的四條觸須都無力地垂了下來,“印記城這地方雖然比較太平,但是規矩也很多,尤其是根本沒辦法在痛苦女士的眼皮底下捕捉‘獵物’,只能花大價錢購買一些奴隸食用。結果總是腰包空空,吃了上頓沒下頓……聽薩瑪斯特大老板說,馬茲卡大陸這邊的生活費用似乎比較便宜,我就申請轉調進了這邊的先遣隊……”

  說到這里,他的眼神突然亮了許多,“……大老板說的確實沒錯,這可真是個食物豐富的好地方,都有那么多強壯的年輕人,在祭壇上被剝皮挖心剁成碎塊,然后讓圍觀群眾帶回家去涂上番茄醬,燉了下鍋。只是拿一點腦漿回去,根本不會有人說什么,最多覺得我口味奇特……這些天我都吃得快要撐死了!”

  原來靈吸怪里面也有吃貨啊……薩姆無語地瞥了一眼這個滿臉幸福之色的肥胖章魚頭,決心以后一定要注意和蘿德保持距離,免得傳染上了他的饞癆病。

  就像人類必須依靠蔬菜、魚肉和谷物來維持生命一樣,靈吸怪也需要時常使用自己口器周圍的章魚觸須,撬開智慧生物的頭顱,進食他們高度發達的大腦,直接攝取純凈的精神能量——這種能量只能來自于智慧生物的大腦皮層,與腦子的大小并沒有太大的關系。通常來說,智力越高的生物,大腦皮層的腦溝褶皺越多,而其中蘊含的精神能量也就越豐富。反過來說,那些蠢笨的巨型野獸,雖然有著巨大的腦子,但腦溝幾乎是平的,蘊含的精神能量當然少得可憐。甚至稀少到根本無法吸收的程度……

  這樣一來,為了維持自己的生命,靈吸怪就必須食用人類、精靈、矮人等等“文明族群”的大腦,而不能用牲畜來代替。這自然使得他們在整個文明世界中惡名昭彰,甚至比那些高級亡靈生物都要遭人厭惡——只剩骨頭(除了一些例外)的巫妖雖然陰森恐怖,但至少不怎么吃人;吸血鬼固然需要喝血,但多半也不會殺死獻血者,相反有時還會給予一些金錢之類的補償,甚至將喜歡的“獵物”重金包養起來……但要是被靈吸怪吸了腦漿,那可就一定得死了——偏偏他們還總是挑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知識分子下手!

  所以,雖然身為亡靈的吸血鬼和巫妖,目前已經可以大模大樣地出入政壇軍界,取得陽光下的崇高地位。但身為活物的靈吸怪,卻依然只能躲在幽暗陰森的地底巢穴之中,無論跑到哪一個地方,都會遭遇到人人喊打的悲慘境地。

  幸好,與人類相比,靈吸怪的消化系統顯然要有效率得多,他們每個月通常只需進食一枚大腦就足夠了……可是,馬茲卡大陸的土著貴族們每次操辦祭祀,總要殺上幾十幾百個健美青年來供奉神明。蘿德這個不知節制的家伙。一下子吃了那么多腦漿,自然是要把肚皮給活活撐壞了。

  更何況,他已經把自己轉職成了蒼白領主,全身的許多器官都已經被亡靈化了。雖然就整體而言還算是活物,但是生命力消耗早已被大幅度削弱,而飯量和消化能力也都應該變得更小才對……順便提一下,蘿德和薩姆這兩位新轉職不久的蒼白領主,都采用了最傳統也是最保守的活體亡靈化方式,用外骨骼置換了全身除頭臉手腳以外的絕大部分皮膚,從外表上看有點像是巨大化的昆蟲,但防御力卻遠遠勝過最好的全身鎧甲,估計硬抗下幾發炮彈不成問題……

  當然,如果真的被重磅炮彈給直接命中了,就算外骨骼一點都沒有變形,里面的人恐怕也已經讓強大的動能瞬間整治成腦震蕩了。

  “……唉,馬茲卡大陸這地方別的樣樣都好,就是陽光實在太刺眼了啊。”

  亂噴了一通口水之后,蘿德搖晃了一下他那顆黏糊糊的章魚頭,有些不悅地瞇起雙眼,仰望著萬里無云的晴朗天空,“讓我總感覺有被曬到脫水的危險……”

  那是當然的啊,誰叫你既是軟體動物又是半亡靈……索性趕快給我曬成一片章魚干吧!

  曾經居住于近東沙漠,世世代代都是純種人類的薩姆撇了撇嘴,在肚子里暗自腹誹道,同時悄悄將身上的那套黑色長袍裹得更加嚴實——雖然相當一部分比較高級的亡靈并不像吸血鬼那樣,只要稍微見到一點陽光就會被燒成灰,但也沒有誰會喜歡不斷散發著強烈正能量的熾熱驕陽。要不然的話,那些著名的幽靈古堡,也不會大多選擇建造在寒冷幽暗的深山之中了。

  當然。讓亡靈生物在大白天出來溜達,倒也不是絕對不行,不過這通常是在大霧彌漫的沼澤地,風沙蔽日的古城廢墟,或者暴雨傾盆的曠野里面。如果當真是暴露在了明媚耀眼的晴空烈日之下……雖然或許還能動彈得起來,但是戰斗力絕對會大打折扣,就好象把北極熊丟進熱帶雨林去捉兔子一樣。

  此外,如果不是因為印加軍的突然襲擊,徹底打亂了龍巫教的行動計劃,導致一部分重要兵力尚未趕來,一部分戰斗人員因為見不得陽光而只能坐視觀戰,就連被驅使上陣的那一部分兵力,也出現了極其嚴重的實力下滑……巨熊軍團可不會這么容易就抵擋下了龍巫教的凌厲攻擊。

  但事實就是事實,由于被陽光和高溫造成的嚴重劣化,預先設伏的食尸水鬼在堅持戰斗了不足一個小時之后,就已經是強弩之末,開始陸陸續續地垮了下來,甚至因為負能量枯竭而自己失去行動能力,成片成片地被輕易轟殺。祥瑞號也趁機發出一連串嘹亮悠長的蜂鳴聲,拉起黏附著貝殼與海草的沉重錨鏈,開始朝著外海駛去……亡靈們倉促實施的阻截行動,眼看就要宣告破產了。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再怎么顧惜自己的小命。作為最強戰斗力和前線指揮官的兩位蒼白領主,也只得操起家伙親自上場——更別說還有一位狐假虎威的督戰官前來傳令。

  “蘿德先生,薩姆先生,海上交戰的形勢如此惡劣,你們兩位在岸邊倒是很悠閑啊!”

  不知是什么時候,身穿黃風衣,頭戴黑帽的歐凱將軍突然從后面鉆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對兩位蒼白領主招呼道,話語之間充滿了濃濃的嘲諷意味,“……薩瑪斯特閣下在戰斗間隙中發來通訊,希望你們無論如何也要消滅掉那艘討厭的戰艦。或者至少得要將對方牢牢糾纏住,不可使其逃脫。要是你們連這種要求都沒辦法做到的話……不需要我再多說什么了吧!”

  “哼!一個新近投靠過來的外人,在這里說什么大話!這一仗之所以打得如此艱難,還不是因為要收拾你這飯桶丟下的爛攤子?”

  靈吸怪蘿德惱怒地悶哼一聲,章魚頭上的四根觸須都直直地翹了起來,“先前總是吹噓自己手下有幾萬大軍,結果事到臨頭,卻連幾千號比死人就多一口氣的殘兵敗將都收拾不了!而且還把沒做好準備的我們也給拖下了水——我們所有的龍巫妖,眼下都還在遙遠的西部高原上,鎮壓特庫姆塞的大本營。而剛復活的羽蛇神庫庫爾坎,則是去南方內陸招撫那些比較閉塞的城邦和部落了。事先預備的攻擊兵力,連四分之一都沒有集結起來,此外在作戰時間的選擇上也很有問題……我都快要被太陽烤干了!”

  “沒事沒事,反正你們靈吸怪都是水母變的,就像曬干的海蟄皮一樣,只要泡一泡水就恢復了……”

  歐凱將軍甩了甩亂糟糟的頭發,沒心沒肺地開起了相當惡劣的玩笑,“……喂喂,僅僅是幾句玩笑話而已,不要這么生氣啊,皮膚都像章魚一樣變成橘紅色啦!”

  “……像這樣無禮的玩笑話,請你以后最好少說一些。”

  靈吸怪蘿德好不容易才勉強抑制住滿腔的怒氣,語調冷淡地說道,“對面那艘討厭的耐色瑞爾戰艦,我和薩姆會親自強攻上去的。只是不知將軍閣下又給自己安排了什么任務?站在岸邊上看戲?”

  “不不不,我怎么會坐視友軍流血犧牲,自己卻不動如山呢?”

  歐凱將軍滿臉誠懇地回答說,“我的部下將和你們一起出擊……瞧,考慮到你們亡靈缺乏空戰能力,我特地抽調了一些會飛的過來。”

  “十只弗洛魔(Vrock)?這在選民和大奧術師面前似乎沒什么效果……不過好歹也算聊勝于無吧!”

  打量了幾眼這些外形猙獰,叫聲嘶啞,仿佛禿鷲與人類被混合在一起的低級惡魔,薩姆有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就讓它們作為第一波攻擊,先期出發吧,我和章魚頭還有一些準備工作要做……”

  于是,在片刻之后。又一輪噩夢般的強烈攻擊,劈頭蓋腦地降臨在了不幸的祥瑞號上。

  催人嘔吐的腥臭氣息。終于被呼嘯著的清新海風漸漸吹散。

  高聳的艦首劈開層層海浪,從狹窄的港灣內突圍而出,全速沖向廣闊無垠的外海。而在戰艦的下方,原本被厚厚一層腐臭油污所覆蓋的海水,也漸漸恢復成了寶石般美麗的蔚藍色。

  經過一系列戰況激烈的艱苦纏斗,祥瑞號終于脫離了食尸水鬼的攻擊范圍。當最后一只攀在船舷上的食尸水鬼,被連番排槍打成篩子,墜落進海面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癱倒在了甲板上,喘息著發出了一陣如釋重負的歡呼聲。

  “不管怎么樣,總算是暫且告一段落了……”

  菲里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神色疲憊地感慨道。即使是當初在北極港外參加沙丘之戰的時候,他也沒有承受過這樣的精神壓力——與恐怖猙獰的亡靈殊死拼殺,畢竟是與和自己差不多的活人進行戰斗有所不同——全身各處都傳來一陣陣酥麻酸軟的糟糕感覺,就連在心靈深處,都充斥著精神力使用過度而產生的強烈空虛感。即使他已經強迫自己灌下了好幾瓶難喝的恢復藥劑,身心的情況依舊相當不理想。

  但是,在找個地方躺下休息之前,菲里還有一些更加緊迫的事情需要著手處理。

  “費頓,我們的損失情況統計出來了嗎?有多少死傷……嗯,應該是說還有多少能動彈的?”

  “這個。具體的數字一時還沒有算出來,不過卑職還是可以估摸出一個大概……”

  身穿一套粉紅色蕾絲童裝的偽蘿莉步兵指揮官費頓,一邊飛快地用鵝毛筆在硬皮筆記本上寫寫劃劃,一邊頭也不回地隨口答道,“黑島家的雇傭兵武士,撤回來了大約四百人。軍團嫡系本部還有一千四百多個能喘氣的,可惜只有最多五百個人不需要臥床療養。印加軍殘部方面,至少有一千兩百人成功登船,基本上多多少少帶著一些輕傷,但重傷的倒是沒幾個——都在逃亡的路上被先后丟下了!”

  “那么也就是意味著,扣掉最低限度的航海操作人員之后,我們最多還可以湊出兩千名可戰之兵……哎呀,胳膊真是好酸痛吶!”

  菲里起身舒展了幾下雙臂,然后將下巴支在魔法掃帚的柄端,微微沉吟起來,“……那么彈藥儲備的情況又如何呢?我記得應該已經所剩不多了吧!”

  “嗯,是的,長官,我們的彈藥確實快要用完了。”

  費頓先是轉身和老矮人瓦希里交流了幾個手勢,然后才對菲里回答道,“……平均每門側舷炮只能攤上五發炮彈,而前后主炮的彈藥,總共只剩下九發。除了已經分發給士兵的那些之外,庫存的手榴彈還有大約兩千枚,步槍子彈還有六十箱,但是口徑與印加軍殘部的槍械不合——實際上他們平常都是自己用坩堝熔化鉛塊做子彈的——而且在我們的軍火庫里,也沒有足夠數量的多余步槍可以替換給他們……”

  “那就讓他們輪流使用船上的廚房。自己去生火熔鑄鉛彈!”

  菲里貌似很果斷地一揮手,隨即又整張臉都垮了下來,“這幾天的日子實在是太邪門,亂七八糟的怪事接二連三地發生,各路敵手一個接著一個地冒出來。搞得咱們的腦袋幾乎亂成一團糨糊,都快要被折騰得爆炸了,再接下去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亂子呢!所以各種備戰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唉,說實在的,就算是前面發現有一支幽靈船隊正在等著我們,我也絕對不會感到震驚了……”

  “嘟——嘟——嘟——”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船上便拉響了尖利的空襲警報,隨即便是一連串此起彼伏的沉重腳步聲,以及零亂不堪的清脆槍響。菲里愕然地朝天空中望去,很快便捕捉到了那一群正從船尾方向追來的小黑點。

  “……果然又出亂子了!”

  他認命地哀嘆一聲,隨即便開始高聲咆哮著發號施令,竭力組織起幾道對空火力,試圖將這些賊心不死的弗洛魔給打下來……幸好,戰況的相當順利,在線膛狙擊槍的攢射和多管速射炮的轟擊之下,那些缺乏遠程攻擊手段,只擅長近距離肉搏。并且連自身力量都被位面法則嚴重限制的弗洛魔,很快便一只接一只冒著滾滾黑煙掉了下來,仿佛一場海上射火雞的刺激游戲。

  然而,這只是在真正強敵登場之前上演的,一首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罷了。

  .....................................................

  “……丑陋的章魚頭、淡藍色的黏滑皮膚、口器附近的四條觸須……這不是只有幽暗地域才出產的靈吸怪嗎?!嗯,還是包裹了一層奇怪甲殼的變種靈吸怪!對了,是蒼白領主!!”

  望著眼前這位嚴重沖擊正常人思維極限的詭異對手,菲里終究還是震驚了。

  “……怪不得人家總說龍巫教都是一群無法無天的瘋子呢!居然讓靈吸怪在大白天跑出來亂晃,而且還是赤道地區……難道完全不擔心這家伙被曬成海蟄皮嗎?”

  “長官!請您嚴肅一點,現在可不是您有空閑袖手旁觀,大發感慨的時候啊!”

  聽到這樣不合時宜的玩笑話,精神高度緊繃的步兵指揮官費頓一時間哭笑不得,立即跳著腳高聲嚷嚷起來,“……我軍士兵正在被這個章魚頭大肆屠殺吶!”

  的確,在這只靈吸怪目前所立足的船尾甲板上,此刻正是一派尸橫枕籍,血流成河的凄慘景象——當這家伙突然躍出傳送門,從天而降之后不過幾十秒鐘,祥瑞號的甲板上就多出了足足四十具尸體……

  呃,這其實只是一個大概的估計,在現場的目擊者眼中,實際上恐怕連四十顆完整的腦袋都數不出來。在視野之中,只有滿地凌亂的殘骨碎肉,也不曉得原本應該屬于人體的哪一個部位。白花花的腦漿從被掀開的頭蓋骨中緩緩涌出;腥氣撲鼻的粘稠血液在破爛的尸骸間四處流淌;色澤發黑的腸子被從肚皮里挑出來,足足甩出了十幾尺的距離……沒有多少具軀體是比較完整的,甚至沒有辦法找到幾條完整的大腿或者胳臂,此等場景,恐怕就算是真正的地獄,也不過如此而已。

  “人生就是一場戰役。連遇見靈吸怪都不知道躲開的家伙,根本沒有資格活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

  紅頭發的戰略女神牧師如此冷酷地宣稱道,但同時也默認了水手和士兵們的四散逃離……面對天生就具備著極其強大的心靈操縱能力,可以將敵人變成手中傀儡的可怕靈吸怪,低級炮灰確實是派不上多少用場——在正面戰斗之中,利用心靈異能制造出所謂的“內奸”,讓對方自相殘殺,坐山觀虎斗,對于任何一只靈吸怪來說都是最常用的拿手好戲。

  與其如此,倒不如從一開始就大膽放手,讓該領域的專業人士來處理……

  “黑島先生,接下來就該看您的身手了,總之一切都拜托了。”

  蕾妮自作主張地如此吩咐說,根本沒想到要征詢男朋友的意見,“說實話,貴部剛才在岸上的表現,實在是令人感到非常非常的失望,希望這種事情不要再出現第二回了。否則的話……咱們都得一塊兒完蛋!”

  她聲色俱厲地嚴詞威脅說,以防這位奸猾的雇傭兵頭目再次上演“敵前轉進如風”的糟糕戲碼。

  “嗨,剛才的事情真是萬分抱歉!讓諸位閣下見笑了!”

  黑島忠夫立即正容肅立,并且深深地低頭鞠躬,“這次絕對不會再出任何問題,請您拭目以待!”

  “事情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蕾妮淡淡地說,“不必再表什么決心了,快上吧!”

  “嗨!遵命!”

  黑島忠夫幾乎是扯著嗓子高聲應和道,隨后,他“唰”地抽出了掛在腰間的妖刀村正,又回頭叫上四個他稱之為“小姓”的貼身親衛,然后就嗷嗷嚎叫著殺了出去……雖然看起來氣勢洶洶,但是在一只裝備齊全的成年靈吸怪面前,這么點兵力委實是有些嫌少。

  “這個……黑島忠夫就帶了這么幾個武士,能行嗎?對手可是一只擁有心靈異能的靈吸怪,而且還是擅長法術的蒼白領主……他們連一個負責掩護的魔法師或狙擊手都沒有準備啊!”

  望著這一小隊東瀛武士們決死沖鋒的孤寂背影。菲里心情忐忑地對蕾妮說道。

  不過,紅發女牧師的態度,卻是相當之篤定。

  “放心放心!他們既然沒有準備,那就是根本沒有必要準備!”

  她爽朗地笑著,用力拍了拍男朋友的肩膀,“……雖然在某些重要的關鍵時刻,黑島忠夫的東瀛武士恐怕不怎么靠得住,但假如是要對付靈吸怪的話,他和他那伙嘍羅可是專家中的專家!”

  .....................................................

  “耐色瑞爾魔法師的腦漿……果然是極品美味啊!比沒文化的馬茲卡大陸土著人要強得多了!”

  將血肉模糊的空“餐盤”隨手丟開,蘿德一邊心滿意足地嘖嘖稱贊,一邊用觸須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塊潔白的絲綢手絹,輪換著擦拭起了四條觸須上的每一個吸盤,把上面沾著的唾液和腦漿都弄得非常干凈,甚至還涂上了潤膚油膏……沒辦法,軟體生物的嬌嫩皮膚,實在是不適合長時間暴露在烈日的曝曬之下,才這么一會兒功夫,他就感覺自己的多處表皮都快要開裂了。

  在蘿德的腳下,正橫陳著幾具殘破不堪的無頭尸體,根據衣服碎片的色彩質地,可以依稀分辨出這些倒霉鬼都是巨熊軍團的隨軍法師。至于普通士兵或水手的腦漿……由于已經被魔法師們富含智慧的甘美腦漿給徹底養刁了胃口,對于這等味同嚼蠟的澀口“粗糧”,蘿德先生根本就不屑一顧。

  他慢條斯理地收拾著“餐后儀容”,半點也沒有把圍繞在四周的幾百名士兵放在眼里——當四名隨軍戰斗法師和十二位卓爾精靈女戰士,對他這么一只靈吸怪聯手發動的短促反擊,以全軍瞬間覆沒并且給他送上一頓美餐的結果而告終之后,這些耐色瑞爾帝國雜牌軍的懦夫們,就只剩下了遠遠地放冷槍的勇氣。

  而蘿德只要布置好一道透明的力場墻,再加一身堅固的法師護甲——可以用他在成為蒼白領主時,給自己移植的外骨骼來頂替——他就完全能夠一邊欣賞著火花四濺的槍林彈雨,一邊愉快地享受美味佳肴。

  不過,盡管對方的攻擊手段對自己來說微不足道,但是蘿德也沒有趁勝挺進,多做一些飯后運動的打算:因為他當前的搭檔,另一位蒼白領主薩姆還沒有趕來——雖然祥瑞號已經離開了亡靈設伏的海域,但是干擾空間傳送的法術卻依然沒有被取消。蘿德是依靠了自己身為靈吸怪所特有的心靈異能“逆轉現實”,這才強行破開了紊亂不堪的空間。直接抵達敵艦的后甲板上。而原本身為人類的薩姆,很顯然不具備這種本領……所以這家伙眼下還在慢騰騰飛過來的半途中。

  由于不想被薩姆輕易地撿了自己的便宜,同時對這艘戰艦上是否有什么隱藏實力缺乏了解,蘿德只是很“安分”地站在船尾大塊朵頤,想要等到搭檔前來會合……但是,他首先等到的并不是自家搭檔,而是幾個頭纏白布帶,腳踏木拖鞋,厲聲咆哮著朝他撲來的東瀛武士!

  “殺給給~~~去死去死~~~”

  “遠東島國庫扎克拉的浪人武士?這么幾個連斗氣都沒有的三流雜兵,居然有膽量對我出手?!”

  見多識廣的蘿德有些吃驚地瞇縫起雙眼,同時伸高右手,舉起了他的黑色骨杖,“……這樣也好,大餐之后再來一頓新鮮的點心……我還沒嘗過遠東武士的腦漿是個什么滋味呢!心靈震爆!”

  黑色骨杖的頂端亮光一閃,狂暴猛烈的心靈沖擊波瞬間洶涌而出,席卷過前方展開六十度的扇形領域,劇烈震蕩著在此范圍內所有活物的大腦。即便聚集在這附近的士兵,都已經預先佩戴上了心靈護符,也依舊不能完全幸免,一個個的腦袋上有如被鐵錘重擊,先后渾身顫抖著緩緩倒下。

  但是,被心靈震爆直接命中的黑島忠夫,卻是令人詫異的毫發無傷,連帶著他身后的四名親衛也是如此。而且,他還因此開心地咧開了一口黃板牙,臉上滿是得意猖狂的猥瑣笑容。

  “口桀口桀!愚蠢的章魚頭啊,你完蛋了!”

  當心靈震爆被發射出去的一瞬間。蘿德的心情也隨之落入了谷底……絕望深淵的谷底。

  作為一只在危機四伏、充斥著各種殘暴怪物的幽暗地域誕生,在無數次殊死搏殺之中頑強成長,以地下世界霸主而自居的成年靈吸怪魔法師,蘿德經歷過不知道多少回生死一發的艱難險境,面對過各式各樣或彪悍、或狡猾的難纏敵手,在實際作戰方面絕對稱得上經驗老辣,尤其是對靈吸怪這一種族最強大的謀生憑仗——天賦的心靈異能——幾乎運用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

  然而,此刻的他,卻陷入了一片完全不知所措的絕望與茫然之中。

  當然,蘿德并非是為心靈震爆沒能生效而驚恐——這種四級的心靈攻擊手段雖然簡便好用,但是遠遠稱不上萬能。僅僅是他所知道的破解方法,就有數十種之多。

  蘿德曾經見識過某些侍奉神明的強悍圣武士,能夠依靠自身極度堅定的意志,完全豁免心靈震爆所造成的傷害;他也和某些強大魔法師交手過那么幾次,知道他們有著諸如心靈護符之類種種手段,防護這種心靈攻擊,甚至可以反過來干擾靈吸怪的天賦心靈異能,使得己方許多攻擊手段根本施展不出來。

  但是,無論是他自己,還是他所認識的靈吸怪同類,都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詭異的情況——這一記全力發射的心靈震爆。在準確命中了領頭的那位東瀛武士之后,竟然被那個家伙給完完整整地反彈了回來,差點兒把蘿德自己的大腦給當場打成了一團黏糊糊的肉醬!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憐的蘿德在心中無比驚駭地吶喊著。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只有一種叫做法術逆轉戒指的道具,可以產生類似的效果,將對手的奧術攻擊給反彈回去。不過,心靈震爆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奧術,而是靈吸怪特有的天生類法術能力,即使是戴上了法術逆轉戒指,按道理也應該是無能為力的……可這個東瀛武士卻偏偏做到了!

  對蘿德來說,更加可怕的問題在于,在毫無防范的情況下,被反彈過來的心靈震爆正面擊中之后,他雖然非常僥幸地沒有當場爆頭而死,但大腦也仿佛被鐵錘狠狠地敲開了一個豁口——積蓄其中的精神力在頃刻間決堤而出,幾乎只用了一眨眼功夫,就徹底流失得一干二凈!

  而無論是使用魔法、神術,或者心靈異能,都需要一定數量的精神力作為基礎……因此,此刻的蘿德,已經連一個0級的戲法都無法運用,虛弱得仿佛一個新出生的嬰兒。

  用雙手抱住劇痛的腦袋,他無力地向后癱倒在了欄桿邊上,眼睜睜地看著那位東瀛武士逐漸放緩了腳步,臉上掛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笑容,一點點地朝著自己這邊逼來——這家伙似乎知道蘿德已經沒有了反抗能力,反而不急于動手殺他了。

  一連串“嗖嗖”作響的子彈。遠遠地從對面射來,撲向了已經無力施法,甚至無力躲避的蘿德。其中的大多數,都被他那堅固的亡靈化外骨骼擋了下來,但也有一發子彈從他的臉頰旁擦過,破開沒有防護的表皮,滲出了靈吸怪的藍色血液……蘿德忍痛深吸了一口氣,用上了最后一點力氣,靠著欄桿盡可能地直起身體——即使死期將至,在這最后一刻,他也要努力保持住自己的尊嚴和風度。

  東方人,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反彈了我的心靈異能!

  蘿德微微仰起腦袋,死死地盯著那個正在一步步靠過來的武士首領,用心靈感應朝對方詢問道——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學過那個遠東島國的語言,但是心靈之間的直接對話,并不需要翻譯的幫助。

  收到這條直接鉆進腦海的信息,黑島忠夫頓時無比得意地微微一笑,在蘿德的前方五步開外停下了腳步,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口桀口桀!你問我是怎么做到的?這很簡單,因為老子是基佬!”

  基佬?!原來如此……蘿德在心中發出了一聲幽幽的嘆息。后悔自己居然忘記了這一條。

  一般來說,在靈吸怪的天賦心靈異能的打擊下,普通的人類民眾除非是得到了神術祝福或者法寶守護,否則根本就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但是,這其中也存在著兩種例外,一種是瘋子,而另一種則是基佬——只有在對付心智正常者的時候,心靈異能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如果攻擊對象是心智不正常的家伙,那么心靈異能的攻擊便等于是用閃光彈晃瞎子的眼睛,用女妖之嚎折磨聾子的耳朵,最后到底能折騰出個什么結果,就當真是只有天曉得了。

  對于瘋子,靈吸怪可以順利地施展出心靈異能,但是所產生的后果卻完全無法預料。應當直接搗毀大腦的心靈震爆,或許會變成使人狂化嗜血的興奮劑;用來控制對方行為的暗示術,弄不好反倒會把施法者自己變成那個瘋子的傀儡……但是,對基佬使用心靈異能的后果,甚至還要更加可怕:那種扭曲變態到了極點的古怪靈魂,會把任何一類心靈異能都給完完整整地反彈回去,讓施法者自食其果——當然,前提是這位基佬的心靈要足夠堅韌,堅韌到可以承受住這么強大的心靈能量,在靈魂之中來回蹦達……

  在這之前,蘿德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強大的人類基佬,以為這只是族中同類的無聊謠傳,也就根本沒想到要往這方面去防范……結果,等到證實這說法并不是謠傳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好了,閑話到此為止!可憐的章魚頭。遇上我就是你這一生最大的不幸!這就給老子去死吧!正好用你做一盤新鮮的花枝刺身(大家都知道這是什么吧)!”

  本著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則,黑島忠夫沒有給對手更多的喘息機會,便獰笑著舉起了珍愛的妖刀村正,對著蘿德的面龐用力劈下,在剎那間帶出了一蓬天藍色的血光。

  然而,武士首領的獰笑卻變成了苦笑……當刀鋒斬下的最后一刻,靈吸怪蘿德突然抬起了包裹在甲殼內的右臂,堪堪擋住了這致命的一刀。更糟糕的是,鋒利而薄脆的村正妖刀,在它那堅固的外骨骼上折斷成了幾截,惟有一截刀尖斜斜地插進了靈吸怪的右側眼窩里,藍色的血液頓時如噴泉一般傾泄而出。

  接著,靈吸怪開始了他的垂死反擊。

  趁黑島忠夫低頭拔出另一柄長刀的間隙,蘿德強忍住鉆心徹骨的劇痛,用觸須從口袋里摸出一把大口徑手槍,朝著對手的方向扣下了扳機。

  一發表面鍍著秘銀的圓錐形破魔彈,立刻飛越了這短短的距離,并且撞開黑島忠夫布置在身前的法術護盾,讓他的胸口在霎時間綻開出一朵鮮艷的血花……

  幾秒鐘后,只聽得當啷一聲,雪亮的長刀脫手墜落,在幾個小姓們的驚呼聲中,黑島忠夫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軟軟地向前跪倒下來,正好將天靈蓋送到了靈吸怪的嘴邊。蘿德頓時不由得大喜過望,趕緊將口器周圍的四條觸須都搭了上去——只要抓緊時間吸了這家伙的腦漿,他就能多少恢復一些精神力。縱使依舊無力再戰,但至少也能施展一個傳送法術,讓自己逃出這艘該死的敵艦!

  密布在觸須表面的吸盤,眼看就要搭到武士的頭皮上,只需要再輕輕一戳,就能將頭蓋骨鑿開一個用來下嘴的小洞……但是,蘿德卻突然停止了向前撲出的動作——因為,一截冰涼而鋒利的刀刃。正沿著外骨骼之間的縫隙,深深插進了它的胸口,并且刺穿了脆弱的心臟,將它牢牢地釘在背后的欄桿支柱上!

  這又是怎么回事?我剛才明明擊中了他的左胸啊……

  垂死的蘿德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朝著對手抬起了腦袋,然后便透過僅剩的一只左眼,看見了黑島忠夫帶著滿臉的猥瑣笑容,正站在自己面前——在黑島忠夫的外衣胸口位置上,確實是新冒出了一個焦黑的破洞,布料上浸染的嫣紅血漬,甚至還沒有干透。但是,從破口處露出的肌膚,卻是光潔如新,找不出任何的傷痕。而且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臉色紅潤,精神飽滿,活力十足,幾乎比雙方交手之前還要強上幾分,怎么看都不像是受過重傷的模樣。

  這到底是這么回事?!無比悲憤的咆哮聲,在靈吸怪的心靈感應之中反復回蕩。

  似乎是看出了蘿德的疑問,黑島忠夫瀟灑地拍拍手,慢條斯理地開了腔。

  “嘛~~雖然鄙人一直堅持認為,在敵人臨死的時候,還要解釋一番前因后果,讓對方死個明白,實在是很傻很天真的蠢事。但是,看你都這么誠心誠意地用在眼神祈求咱了,要是再不肯告訴你,似乎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接著又滔滔不絕地噴起了口水,“……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這樣一句話,信春哥者,死后原地滿狀態復活!嘿嘿,鄙人黑島忠夫的祖先,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春哥啊!”

  “雖然這句話說的有些夸張了,絕大多數信奉春哥的普通人,都沒有辦法達到這種程度。不過,至少在咱們黑島家的嫡系宗族之間。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只要不是自殺求死,都有著死后原地滿狀態復活的本事!頂多就是有次數上的限制罷了……所以說,想要跟我斗,你小子還遠未夠班啊!嗯哼,決定了,今天晚上就拿你做椒鹽烤花枝下酒!哦呵呵呵呵……”

  伴隨著黑島忠夫簡直比烏鴉叫還要難聽的猖狂笑聲,幾位眉清目秀的小姓苦著臉走了上來,將已經咽氣的靈吸怪用亂刀劈成碎塊。而一直站在旁邊觀戰的菲里,也在短暫的錯愕之后,陪著笑臉湊了過去。

  “……尊敬的黑島閣下,您這招‘死后原地滿狀態復活’的家傳神功,可真是不得了啊!哇,就連您之前在通貝斯港給打瞎的那只眼睛,也一起被恢復正常了?這可實在是太厲害啦……只是,為何您的弟弟,就是那位忍者組長黑島孝雄,卻在那天晚上的混戰中不幸戰死了呢?”

  盡管知道這有些失禮,但作為一個充滿了求知欲望的魔法師,菲里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而黑島忠夫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非常尷尬。猶豫了片刻之后,考慮許多法師都有著分辨謊言的能力,而眼下又不能開罪這位臨時的上司,他最終決定實話實說——反正這些東西在他的浪人武士們中間,絕非是什么秘密。即使他在這里閉嘴不說,遲早也會有大嘴巴的家伙把事情給泄露出去。

  “這個……黑島孝雄不是我家親生的,而是我爹從外面收的養子……原先我一直以為,他是老爹在哪里落下的私生子,但是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似乎在孝雄的身上,還真是沒有流著我們黑島家的血……當心!快躲開!”

  在吞吞吐吐地解釋了幾句之后,黑島忠夫突然臉色一變,猛地向右前方一沖,把菲里給撞開出去。后腦勺磕上了柱子,眼前直冒金星的司令官閣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喝罵,一根銳利的白色骨矛,就伴隨著破空之聲疾射而來,正扎在了兩人剛才交談的位置上!

  龍巫教方面派遣的后繼部隊,終于殺過來了。

  “……蘿德這個只知道狂吃海塞的廢物。竟然這么快就被對方給干掉了……事情似乎變得挺棘手呢!”

  懸浮在距離海平面兩百多尺的半空中,透過給自己施加的鷹眼術,蒼白領主薩姆異常清晰地看到了他那位靈吸怪搭檔的凄慘死法——被一群兇惡的東瀛小男孩用亂刀劈碎,仔細整治一堆新鮮的花枝刺身,再裝進盛著粗鹽的木盆里……接下來是會被做成香噴噴的烤章魚丸子,還是直接蘸著醬油和芥末拿去下酒?

  不管最終是哪一種結局,都讓薩姆感到肚子里傳來一陣陣極其劇烈的抽搐——主要倒不是為那位靈吸怪搭檔的悲劇式下場而覺得傷感辛酸,而是對居然有人能拿這種東西下肚,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惡心……像生鮮靈吸怪切片這樣詭異的“食材”,恐怕也只有以變態而著稱的東瀛人才能吃得進去。

  為了盡快驅除這種翻江倒海的嘔吐感,他幾乎是無意識地作了攻擊反應,朝著那個方向遠遠地投擲了一根骨矛……結果理所當然地沒有命中。

  更糟糕的是,由于施展攻擊法術所導致的魔力波動,薩姆在自己身上一直保持著的隱形手段,也因此而失去了效果,被敵艦上的偵測法師找出了行蹤。接著,成串的破魔彈很快便呼嘯著撲來,將他倉促設置的幾面魔法護盾,當即砸了個粉身碎骨。而敵艦在甲板上布置的幾門輕型高射炮,也在指揮官的哨子聲中迅速搖高了炮口,眼看著就要朝暴露了位置的薩姆噴吐出火舌。

  盡管如此。薩姆也沒有一絲一毫就此退縮的意思,依舊頑強地尾隨在祥瑞號的屁股后面,只是隨手召喚了一些擁有飛行能力的石像鬼,打發它們去分散敵人的防空火力。至于剩下的少量流彈……作為一名由16級亡靈法師轉化而來的蒼白領主,他的防御魔法和外骨骼在短時間內還撐得住。

  而且,從一開始的時候,薩姆便沒有自大到認為只要兩名蒼白領主一齊出馬,就能將這樣龐大的一艘魔法戰艦給輕松解決掉——事實上,龍巫教方面真正的作戰主力,早已在祥瑞號的前方布置好了陷阱……

  “歡迎你們在此踏進地獄!不幸的耐色瑞爾人。”

  薩姆冷冷地一笑,隨手射出一道淡綠色的光束,將朝自己撲來的一名戰斗法師解離成無數微粒。同時又升起一面金光閃爍的防御屏障,堪堪擋下了一枚屁股后邊冒著白煙的火箭彈。

  然后,他所期待著的海戰主力,終于出現在了這一帶的海平面上。

  .....................................................

  “警報,警報!前方出現一支不明艦隊!天啊,那是……那是一隊骷髏船!傳說中的亡靈海盜來啦!”

  聽到從桅桿上傳來的一陣陣驚恐呼叫,正在指揮防空作戰的菲里一時間愕然無語。

  “……老天爺啊,你今天是在存心要玩我嗎?先是莫名其妙地掉下來一個應該窩在地底吸腦漿的章魚頭,接著居然真的有一支幽靈船隊在白天殺了出來……哦,絕望了,對這個充滿悲劇的世界徹底絕望了!”

  他一邊翻著白眼仔細調試自己的單筒望遠鏡,一邊滿心怨念地嘮叨起來。在望遠鏡視野的中央,熱帶海域午后的明媚陽光下,一大片不祥的黑影正赫然入目。

  一、二、三、四……幾乎是毫無征兆地,十個波濤洶涌的巨大漩渦,在蔚藍色的平靜海面上突然出現。接著。從每一個旋渦的中央,都冒出了幾根帶著索具和帆布的桅桿,再往后還有艉樓、甲板和船首像。到了最后,十艘色調灰暗,外觀陰森的三桅大帆船,從漩渦中徹底浮出了水面。在每一艘船的表面,都隨處可以找到黏附著的貝殼與海草,而且大部分船帆也已經朽爛得一塌糊涂。帆船的主桅桿頂端,一面最近在海盜中間相當流行的黑色骷髏旗正迎風招展。

  而更加可怕的是,在這些貌似應當被塞進垃圾場的破船上,來回奔走、爬上跳下的并非普通海員,而是白森森的骷髏、面目猙獰的石像鬼、腐爛骯臟的僵尸、裹在黑袍子中的亡靈法師,以及其他許多一看就讓人渾身不舒服的詭異玩意。在祥瑞號背后的陸地方向,隱約也有兩個小黑點正在急速趕來,借助附著過鷹眼術的望遠鏡,菲里可以分辨出那是兩條黑黝黝的骨龍。

  “……右舷前方出現十艘亡靈船,排成一列縱隊,預計將在十五分鐘后與我方斜交!”

  祥瑞號的了望員有些牙齒打顫地報告說,“……在五分鐘之后就能進入主炮射程,是否要搶先開火?”

  “是的,瓦希里。我命令你立即朝前方敵艦隊發射白磷燃燒彈!”菲里強作鎮定地接通了魔法傳聲筒,朝他的炮兵指揮官喝令道,“讓那些惡心的玩意統統變成煙花和火把!”

  “這個命令根本無法執行啊,長官,我們的燃燒彈已經在剛才的對岸轟擊中全部用光了!”

  透過黃銅鑲邊的魔法傳聲筒,老矮人嘶啞的抱怨聲幽幽傳來,“……主要殺傷人員的開花彈和用于破壞船桅索具的鏈彈,同樣是所剩無幾。就連最普通的實心彈,也就只夠發射三四輪而已!”

  “……那就給我撞!”菲里按了按額頭上陣陣暴跳的青筋,將魔法傳聲筒切換了一個發送位置,咬牙切齒地咆哮起來,“蕾妮,右舵20度,加到最高航速,朝著它們的側面沖上去!我就不相信,堂堂一萬多噸的巨艦,竟然會掀不翻幾百噸的小船!”

  確實,對于祥瑞號這樣的巍然巨艦來說,即使沒有裝備任何火炮與遠程武器,僅僅是開足馬力直撞過去,就足夠讓這個世界的任何木質帆船失魂落魄——那些體型小一點的帆船,直接就可以浪沉;就算是體型稍微大一點的,也絕對經受不起那帶著巨大動能的凌厲一擊。

  而且,面對著祥瑞號高出海平面至少五六層樓的干舷,想要進行接舷戰同樣是幾乎不可能的,除非負責跳幫的海兵隊個個會飛,或者精通東瀛忍者的穿墻術,否則簡直就和空手爬城墻沒什么兩樣。

  于是,在幾聲尖利的撞擊警告之后。祥瑞號將密瑟能核的輸出功率調到了極限,掀起無數道飛濺四射的碎散白浪,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敵艦隊沖了上去。

  然而,作為對手的亡靈船隊,并沒有給祥瑞號留下任何直接撞擊的機會,甚至連炮戰都根本沒有展開——在以最快的速度,釋放出了一大群的石像鬼和幾艘小型飛空艇之后,這些陰森恐怖的亡靈船隊,就和它們方才出現的時候一樣,伴隨著一連串巨大的漩渦,迅速隱沒在了海平面之下。讓氣勢洶洶殺來的祥瑞號,很無奈地從它們頭頂上駛過,一時撲了個空。

  再接下來,便是無休止的轟炸與騷擾——足足五千多只石像鬼居高臨下,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個天空。操縱它們的亡靈法師則乘坐在飛空艇上,指揮著這些低級炮灰一波地俯沖下來,對祥瑞號反復發起攻擊。而菲里也下令除了必須在崗的水手和非戰斗人員之外,全軍兩千余人集體出動,在寬敞的甲板上擺開陣勢,用高射炮、火箭、步槍甚至弓箭組成一道火力網,試圖阻截敵人的轟炸。

  事實上,石像鬼雖然長著惡魔的頭,蝙蝠的翅膀。灰暗如巖石的身體,并且擁有短距離飛行能力,但對于這個時代的軍人來說,卻并不是什么難以對付的強力兵種。因為這種怪物的智慧極低,根本沒有一點最起碼的理智,只知道用自身爪牙胡亂攻擊別的生物,而不能使用任何的武器,即使有魔法師在遠處操縱,頂多也就是能避免它們反噬自己人罷了。

  更糟糕的是,石像鬼還有使用時間的限制,通常來說。只要連續保持運轉半個小時左右,它們就會因為魔力枯竭而恢復成普通的石像——而這點時間往往還不夠它們從集結地趕往戰場——即使是在能夠正常運轉的時間里,石像鬼也只是可以用斧頭輕易劈碎,用大劍一擊斬斷,用火炮轟平打爛的東西,尤其害怕魔法攻擊,即使是以菲里這個半吊子的本事,想要獨自對付幾十只石像鬼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但是,這一次釋放石像鬼的亡靈船隊,明顯地創造出了一種相當有效的新戰術。

  他們在每一只石像鬼身上都捆了炸藥包,然后分批點燃了導火索,一波接著一波地投放下去。其中的絕大部分,自然是被祥瑞號的反擊火力給凌空打爆。可是漏網的那一部分,卻是直接扎在甲板上轟然炸開,化成無數片細碎的鋒利石片,如帶著血腥味的暴風一般狂飆席卷,把聚集在甲板上的人員成片打倒……祥瑞號四周的天空中布滿了石像鬼,似乎向哪個方向射擊都會打中,但依舊是無法將這片廣闊的空間徹底封鎖。就仿佛一頭兇猛的野牛在與蜂群爭斗,無論它如何地竭盡全力地咆哮、奔馳、沖撞,也依舊難以避免胡蜂們的狠命叮咬。

  為了對抗這種一邊倒的屠殺,菲里不得不搬出笨重過時的塔盾與鎖子甲,安排士兵們穿上。同時本著擒賊先擒王的打算,他還命令船上的掃帚飛行隊與老黑龍福爾摩斯立即升空,突擊那些搭載著亡靈法師的飛空艇……但還是遲了一步。看到耐色瑞爾魔法師的逼近,這些亡靈法師很果斷地丟下飛空艇,直接用傳送門逃跑了——祥瑞號方面組織的空中反擊同樣是撲了個空。

  就連天上那些剩余的石像鬼,也沒有因為時限到達的緣故墜落海底,而是在兩頭骨龍的引導下,慢吞吞地飛回了通貝斯港。菲里試圖迫使飛空艇求救降落,從而將亡靈船隊從海底逼出的策略,也一樣徹底流產了。唯一的戰果,僅僅是打下來了幾艘空蕩蕩的簡易版小型飛空艇而已。

  不過,無論如何,這輪空襲總算是告一段落了……菲里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水,開始巡視起了戰艦上的損失情況,由于大批石像鬼自殺炸彈的襲擊。原本平滑整潔的柚木甲板此刻已經是坑坑洼洼、橫尸枕籍,富有刺激性的焦糊味和血腥味一齊往鼻孔里灌來,嗆得他直想打噴嚏。

  然而,菲里捏著鼻子才剛剛蹭了一步,就被腳下傳來的劇烈震動摔了個屁股墩。

  轟隆隆~~~

  禍不單行,還沒等菲里為空襲的結束喘上一口氣,一連串驚天動地的沉悶爆炸聲就從水下傳來。巨大的沖擊波隨即洶涌而至,霎時間將戰艦高高地拋上浪花頂端,接著又重重地摔落下來。泛著白沫的澄清海水,在船體四周形成了一道道上百尺高的水幕,然后嘩啦一聲傾瀉而下,幾乎將戰艦完全淹沒。許多沒能及時固定住身體的倒霉船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大洪水給一路沖進了海里。

  就連祥瑞號本身,也仿佛吃了巨人的一記重拳,每一塊船板都在顫抖著吱嘎作響,不時還會有一陣陣砰砰啪啪的爆裂聲傳來。完全是靠著極度堅韌的龍皮外殼,以及由真正的龍骨打造的內部支架,這才勉強逃過了當場解體的悲劇,但還是多處出現扭曲變形,超過三分之一的上層建筑都折斷塌陷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抱著上述的疑問,被潑天海水淋頭澆成了落湯雞的菲里,艱難地抓著一根欄桿,朝船舷外面探頭望去。結果,他看到了無數黏附著貝殼海藻的殘破木質構件,正從劇烈翻騰著的海水中緩緩浮起,那樣式與色彩貌似相當的眼熟,他在幾十分鐘之前才剛剛注視過——原來,那隊該死的亡靈船在鉆進漩渦潛下水面之后,并沒有就此撤退隱蔽。而是悄悄地埋伏到了祥瑞號的前方,并且在目標最終抵達有效破壞范圍的時候,一起發動了威力驚人的集體自爆……

  “我的老天爺啊,龍巫教是不是專門派人破開晶壁系,去地球上的某個地方進修深造過?居然連自殺潛艇、神風敢死隊和穿梭轟炸這種玩意,都讓他們給鼓搗出來了……”

  面對著此情此景,菲里忍不住翻著白眼哀嘆一聲,喃喃地開口抱怨道。

  他所不知道的是,上述這句貌似荒誕不經的昏頭氣話,其實已經很接近事實了。

  截止到目前為止,祥瑞號已經不負其祥瑞之名,成功地闖過了一連串足以葬送一支艦隊的可怕殺招,同時也將它的乘員祥瑞掉了一大堆。

  但是,更大的災難,或者是更恐怖的祥瑞,還在后面等著呢。

  “蕾妮,你是怎么把舵的啊?我們什么時候調頭往回開了?!”

  “親愛的,這完全不是我的錯!是因為剛才的那場海底爆炸,讓戰艦在半空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全面轉體,眼下自然是在朝著通貝斯港方向返航了!”

  “這真是見鬼了……趕快打左滿舵啊!”

  “不行,似乎是有幾塊船板在沖擊波的壓力下扭曲變形,卡住了船舵……已經是一點角度都動不了啦!”

  “我的天啊,那么至少讓發動機立刻給我停下來!我可不想一頭撞到港灣內的防波堤上!”

  “很抱歉,噴水發動機的操作機械也被徹底震壞了,就連緊急備用系統也不例外。我已經打發幾個工程師帶著工具箱下到艙里去,可檢查和維修都需要消耗一定的時間……哦,維修隊方面剛剛發來了一個好消息,雖然大部分機械還沒有修復,但是從密瑟能核到發動機之間的魔力能量通路,已經被他們成功切斷,發動機終于停轉了!”

  “……是嗎?但是我只看見,我們的戰艦仍然在一個勁地繼續向前猛竄。”

  “那是因為慣性啊!慣性!三十多節的高航速,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降到零呢?”

  “這么簡單的道理,我當然是知道的!可是……本艦與海岸線之間的距離,卻是很有可能就要一下子降到零啊了……”

  “全體船員注意,全體船員注意……要撞上了!”

  伴隨著祥瑞號船體的一陣大幅度搖晃,倒霉的菲里再次一屁股摔倒在了甲板上。

  盡管發動機已經停轉,但是在巨大的慣性驅使下,這艘船舵卡死失靈的超級戰艦,依舊仿佛沖灘自殺的鯨魚一般,一頭扎進了通貝斯港灣中央淤積著的某處孤立淺灘——事實上,在這種系統功能瀕臨崩潰的極端情況之下,沒有直接撞到棧橋或者碼頭,將前半段船身和這些人工建筑一同化作垃圾,就已經算是運氣不錯了……或者說是很祥瑞。

  即便如此,眼下的祥瑞號也已經凄慘得和垃圾相差無幾,遠遠望去,簡直就像是一艘不小心掉落到地上,又被誰踩了一腳的玩具艦船模型——桅桿折斷、船舷開裂、甲板塌陷、上層建筑扭曲傾倒……各種內部管路四處破裂,潺潺地往外噴涌著蒸汽、機油、煙霧和水流。到處都可以看見缺胳膊斷腿的傷員,以及飛濺開來的人體殘片。某些坍塌的板壁之下,甚至還在傳出微弱的呻吟聲,流淌出粘稠的鮮血。

  然而,在這種生死絕境之下,一向嬌生慣養的巨熊軍團官兵們。反倒是被硬生生地逼出了幾分骨氣。即便臉蛋被煙火熏得焦黑,軍裝上濺著鮮血與焦痕,他們依舊頑強地咬緊牙關,草草包扎好傷口,就揮舞著消防斧頭、魔法水彈、棉紗油泥和膠皮水管沖進了危機區域。其中,祥瑞號的損管部長,半精靈少女艾爾更是盡職盡責,始終奮斗在第一線,直到被火焰灼燒得滿臉燎泡,神志昏迷,這才被人拖回了甲板上。

  依靠著全體官兵的努力,以及這艘龍皮戰艦的超強防御力,火焰和毒氣的蔓延勢頭很快便被遏止。

  但是,接下來,還會有許多更加凄慘的嚴酷遭遇,將要反復考驗這些不幸之人的堅韌靈魂……

  “……我們怎么又跑到那些食尸水鬼的中間了啊啊啊啊啊啊~~~”

  祥瑞號擱淺的這片淺灘,正處于港區的正中央,燈塔廢墟的基座邊上。僅僅隔著幾百尺狹窄的水面和一道天然沙堤,就是那一片被厚厚一層腐敗油脂所覆蓋著的亡靈邪物聚集地——換句話說,祥瑞號在突出重圍,進入外海溜達了一圈之后,又一次掉頭回來自投羅網了。

  于是,港灣內殘余的食尸水鬼,立即對擱淺的祥瑞號展開了圍攻。就連先前從飛空艇上逃走的那些亡靈法師們,也紛紛帶著大票的僵尸和骷髏前來參戰。

  祥瑞號上的所有守衛者,都不得不滿心悲涼地拿起了武器,困獸猶斗。

  .....................................................

  砰!砰!砰!

  紅頭發的戰略女神牧師。肩扛沉重的線膛魔法狙擊槍,瞄準天空中的邪龍侍者連射三彈。鍍了秘銀的破魔彈隨即在呼嘯聲中破空而出,前兩發子彈擊碎了擋在邪龍侍者身前的防御魔法,最后一發子彈則將他的胸膛轟開了一個血洞,讓這位水平不夠的半吊子邪龍侍者凄厲地慘叫著,從骨龍的脊背上墜落下來。

  “解離術!”

  身穿神器級蕾絲女仆裝的偽娘司令官,從同樣是神器的掃帚柄端,射出了一道淡綠色的致命光束。不幸中招的亡靈法師只來得及哀號了一聲,整個身子就都化作了無形的微粒。而失去了法師在幕后操縱的骷髏兵和僵尸,很快就變得混亂起來,被鼓起余勇的卓爾精靈女戰士們用一個反沖鋒趕下了海。

  “殺給給~~~去死去死~~~”

  在這一聲充滿憤怒的悠長嘯聲之后,東瀛武士手中的鋒利長刀表面,頓時泛起了一層似圣非圣,似魔非魔,既正義又邪惡,既純潔又的奇妙光芒……然后,刀刃劈下,寒光閃過,爆起一連串此起彼伏的脆響。方圓二十尺之內的所有食尸鬼,全都被這舉世無敵的去死去死之光給掃蕩一空!

  “愚蠢無知的亡靈們,從現在開始就都屈服在我的高跟鞋下吧!”

  美艷妖媚的魅魔術士輕舒玉臂。“呼呼”地甩著九尾鞭,用清脆而魅惑的嗓音呵斥道。無形的心靈波動霎時間四散傳播,導致堵在她面前的那些骷髏兵陷入了騷動,隨即紛紛叛變倒戈,轉身與背后的其他亡靈展開了混戰——這些沒有多少智慧的低級亡靈,自然不會被魅魔術士的美麗姿態所迷惑。但作為侍奉大惡魔格拉茲特的牧師,紅色壽衣雖然無法像那些善神的牧師一樣,用圣水或圣光凈化亡靈,卻能夠通過厲聲呵斥來奪取亡靈的控制權,將它們直接收歸自己的麾下。

  “嗷嗷嗷嗷~~~”

  大黑熊,或者說大德魯伊維尼先生,張開血盆大嘴兇狠地咆哮著,竭力揮舞他那肥厚的熊掌,將一只只僵尸、骷髏或食尸鬼拍飛出去。亡靈身上沾染的尸毒,對于德魯伊來說根本毫無效果。而維尼憑借著自己超強悍的逆天體能,竟然拖著骨龍的尾巴把它從天上拽了下來,然后再猛地撲上去打一個滾……在一陣清脆的噼啪聲中,這條倒霉的骨龍頓時被折騰得支離破碎,最終給碾成了一片無法分辨的碎塊殘渣。

  陷入了亡靈大軍重重圍攻之下的祥瑞號,一時間如同火山爆發!

  伴隨著吼叫聲、哀號聲、爆炸聲、刀劍的撞擊和炮火的轟鳴,攻守雙方迅速陷入了極為激烈的艱苦纏斗之中。沿著甲板上塌陷的大洞和船舷上破開的裂口,相當一部分亡靈直接侵入了船體內部。疲憊的士兵們不得不分散到各個戰場,和亡靈在甲板上戰斗,在舷梯中戰斗,在艙室內戰斗;用火槍齊射,用霰彈炮轟擊,用刀斧猛砍,甚至用高壓水龍頭沖刷……

  就這樣,在挺過了最初那一段時間的驚恐與慌亂之后。巨熊軍團竟然漸漸地把局勢給扳了回來。

  不得不說,龍巫教方面明顯選擇了一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并且用錯誤的兵種展開了戰斗——這里是全世界氣候最炎熱、光照最充沛的赤道地區,此時又處于一個晴朗白天的下午兩點左右,恰好是一天當中陽光最熾熱,正能量最豐富的時刻。

  在這種極端不利的條件下,強行使用天生喜好陰暗寒冷,純粹由負能量驅動的亡靈生物作戰,簡直就像是讓北極熊跑到熱帶沙漠中去狩獵駱駝一樣——剛開始的時候或許還能勉強湊合,但是頂多堅持上幾分鐘,這頭可憐的北極熊就要脫水中暑、活活熱死了……

  可是,這對于龍巫教方面來說,也實在是一種無奈的選擇——隸屬于他們麾下的馬茲卡大陸土著軍隊,此時還在趕來的途中,沒有幾天時間絕對到不了戰場;在清晨時分,戰斗就已經被印加軍殘部主動挑起,想要拖延到晚上都不可能……而最關鍵,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則是由于他們的頂頭大OSS,龍巫教之主薩瑪斯特,從來都不是什么愛惜士卒的好上司。

  相反,他倒是很喜歡用各種手段逼迫自己的部下,去和敵人玩一些同歸于盡的刺激性游戲……所以。在費倫大陸的諸多著名邪惡組織之中,龍巫教是爆發內亂和臨陣倒戈最為頻繁的。

  不管背后的內幕究竟如何,眼下這支貌似氣勢洶洶的亡靈大軍,其實卻全都是虛弱得不行,只能嚇唬嚇唬人而已——在赤道海域過于熾烈的陽光,以及過于炎熱的高溫之下,骷髏兵被打碎了就無法恢復,僵尸掉進海里就浮不上來,食尸水鬼被烈日烤得一層層脫皮,各種毒素幾乎完全失效。而亡靈法師的能力,暫時也是大打折扣。無法在戰場上直接將尸體轉化為僵尸或骷髏。而原本計劃里作為中堅主力的吸血鬼,干脆根本就無法出動,只能縮在郊外的地窖內作壁上觀。

  相反,被硬生生地逼迫到了生死絕境的巨熊軍團和印加軍殘部,卻是人人都有如小宇宙爆發一般,渾身上下充滿了勇氣,不戰斗到死決不罷休,甚至還有在垂死之際抱著僵尸跳海的。

  通過一次次的炮擊、火攻、排槍、魔法對決,乃至于最殘酷的白刃戰,成千上萬遭到陽光嚴重削弱的亡靈,被非常迅速地成排打倒,以至于補充很快就趕不上了消耗——亡靈大軍的數量也并不是無限的,而是要和亡靈法師們本日所記憶的法術位數量直接掛鉤。偏偏由于計劃趕不上變化的關系,此刻的龍巫教方面,卻是正處于一種準備不足、協調紊亂的窘境之中。

  于是,在付出了相當程度的犧牲之后,守衛者們終于將亡靈大軍趕出了甲板。就連淺灘對面那片亡靈化的腐臭海水,也因為在烈日下曝曬得太久,開始逐漸消散了……和這片臭水一同消散的,還有聚集在里面的食尸水鬼等一眾亡靈生物。

  但是,戰斗還遠沒有結束,因為龍巫教方面的亡靈法師們也并非傻瓜——在初戰受挫之后,盡管一部分人有些膽怯地選擇了退縮轉進,但也有一部分人很快就找出了對策,調整了剩余兵力的進攻方向,以躲避熾烈陽光的削弱作用——順著船舷在撞擊時裂開的幾個缺口,大批的亡靈生物開始和洶涌的海水一起,直接沖進了祥瑞號的船體內部!

  領頭指揮這次突襲的,是一心雪恥的蒼白領主薩姆。

  一場更加激烈的艦內戰,隨即在這片更加狹小而凌亂的空間內全面展開……

  但是,這個時候的巨熊軍團和印加軍殘部,已經被熬到快要油枯燈盡的地步了——還能繼續參戰的兵員、戰士們的體力、庫存的彈藥、魔法師們準備的攻擊法術和卷軸,統統都即將告罄。

  于是,盡管龍巫教此次投入的兵力數量大不如前,戰局依舊再一次變得危急起來。

在了薩姆的后腰卜,將他整個人都朝天花板擊飛出出部區域本來就已經相當之殘破的外骨骼,一時間被震得寸寸碎裂,血肉模我剛才明明確認過了,后面應該沒有任何敵人或者機關陷阱才對  如此劇烈的翻滾碰撞之下,舊傷之上再加新傷,縱然身為一名體質強韌的蒼白領主,薩姆也是痛得渾身抽搐,眼冒金星,隔了好幾秒鐘才恢復了思考能力。他剛一抬頭,就看見一個舉著長柄消防斧,渾身肌肉糾結的裸體男人,正從后面的走廊中慢慢踱過來一根據那個富有民族特征的怪異發來髻判斷。這位赤膊上陣的裸體勇士,應該就是剛才被一發解離術分解成微粒的東瀛武士,,但是,這又怎么可能?!!

  到底是誰給他施展的復活術?而且還是在連尸體都沒有了的情況下!!!

  極度的驚恐之平,薩接連想也沒想,就伸出手指頭向著裸體男人一指。致命的奧術能量頓時飛出,準確地打在了東瀛武士的額頭上。

  這是一種在暗殺方面相當實用的7級亡靈法術。死亡一指(乩),按道理能讓一個目標瞬間死亡。而這位裸體武士也確賣是臉色一下子變的蒼白,整個人都向后載到下來。但是,還沒等到這家伙的肩膀靠到墻壁上,他的臉色就已經完全恢復了紅潤。

  只見東瀛武士趕緊穩住身形。惡狠狠地瞪了薩姆一眼,便從地板上撈起剛剛掉落的消防斧頭,瞄準了蒼白領主已經完全失去外骨骼保護的腰間,異常用力地重重劈下!

  “哇啊啊啊!你這可惡的混帳,害了我一條性命倒也沒什么,反正老子的祖宗是春哥,死后直接原地滿狀態復活,,可你怎么好死不死地居然把我的一身高檔裝備,連同放錢的空間袋都給一起解離了呢?!這可是老子二十多年出生入死省吃儉用才積攢下來的血汗錢啊!這下子卻是連棺材本都給弄沒了,你讓我下半輩子去喝西北風嗎?哇啊啊啊!真是氣殺我也,給老子去死兩遍吧!!!”

月網不幸淪落為窮光蛋,情緒已經完全失控的黑島忠夫先生,一邊痛哭流涕的大罵著腳下的罪魁禍首,一邊竭力地揮舞著網從墻壁上取下來的消防斧頭那一發解離術不但完全毀掉了他的衣服和錢包,也報銷掉了他的所有長短兵器,而能夠做到死后原的滿狀態復活的,只有一個一無所有的裸體男人  僅僅是一斧下去,就將可憐的蒼白領主給劈成了兩段。接著,雪亮的斧子如同肉鋪老板的菜刀一般,在黑島忠夫的手中被施展得呼呼有聲。菲里和蕾妮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前一玄還威風赫赫的蒼白領主,就已經變成了一大陀無法辨別的餃子餡。

  望著今天第二位被黑島忠夫干掉的蒼白領主,菲里的身軀不由得微微一抖,臉色顯得很是古怪。

  原來這個黑島忠夫當真是沒有吹牛。小。

  他嘆息著對蕾妮耳語道,“對于一位死后可以原地滿狀態復活的逆天強人來說,像蒼白領主這樣等級的對手,確實是來一個滅一個,來兩個滅一雙,真慶幸這家伙并不是咱們的敵人啊”。

  隨著蒼白領主的死去,他所各喚來的亡靈大軍,也很快失控瓦解,被巨熊軍團的守衛部隊逐一擊破,沒過多久便陸續退回了海里。再接下來,似乎就只需要在艦內拉網搜索,消滅一些零星的殘敵了。

但是。對于孤立無援的祥瑞號和巨熊軍團來說,時間是站在敵人一正當菲里站在空蕩蕩的艦首破口處,認為可以稍微松上一口氣的時候,頭頂上卻響起了尖銳的蜂鳴警報聲  這是步兵指揮官費頓中校從艦橋發出的空襲警報。

  “我的老天啊!到底又怎么了?今天為什么就不能讓人安分上一會兒呢?”

  聽到警報聲的菲里忍不住哀嘆一聲。不得不轉身又一次匆匆拔腳攀上舷梯,進入了艦橋中的指揮室,然后,他就看見了一群面如死灰的軍官,以及一個盤旋在南方半空中的不群黑影。

  通過望遠鏡粗看上去,那似乎是畸形老黑龍福爾摩斯的放大版本,一頭瘦骨鱗絢的大號黑龍。

  但如果觀察,就會發現在這條“黑龍”的身上。不但皮膚干癟,到處布滿了霉斑,甚至在很多地方,還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一雙展開的翅膀上破洞百出,仿佛破抹布一般。一對空洞的雙眼宛若火炬,熊熊燃燒著暗紅色的怒焰。盡管此玄乃是赤道晴天的午后,這頭龍卻依舊在烈日曝曬之下,散發著有如實質一般的黑暗氣息,在渾身上下緊緊縈繞著”這就是龍巫教的招牌式標志與看家法寶,由這個托瑞爾星球之中最強大的生命轉化而成的,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亡靈,龍巫妖!

在經歷了一連串計劃1趕不上變換的混亂交戰。以及持續大半天時間的緊急調動之后,龍巫教方面終于從遠方的戰場上抽調過來了一部分主力軍  而且,這一次派來的是王牌。

  祥瑞號頓時陷入了更加深重的危機之中。

  曰一一百四十八、光明之海,燦爛之安4

  赤道的午后,正是一派陽光普照的明媚景象,而祥瑞號艦橋上的眾人心中,卻是霎時間如墜冰窖。

  因為,無論是眼下正盤旋在頭頂天空中,蓄勢待發的龍巫妖還是正在蜂擁著踏過淺灘與堤道。從通貝斯港方向浩浩蕩蕩而來的大批亡靈軍團,都是已經幾乎被徹底打爛的祥瑞號所無法對付的。

在連續了一整天的連綿苦戰之后,超過一半的我方士兵非死,即傷,就連剩平的人,疲憊程度也已經快要達到極點了。高射炮的彈藥和火箭均已經用盡,側舷炮的彈藥勉強還夠發射一輪,威力最大的前后主炮,均出現嚴重故障,暫時無法使用,而且炮彈也只剩下了兩三發。手榴彈和步槍子彈就只有每個人身上的那點數量,軍火庫里已經是連一發子彈、一枚手榴彈都找不出來”雖然作為動力源的密瑟能核和噴水發動機都沒有什么問題,但是艦首裂開的缺口足以塞進一只大象,而船舷被炸開的破洞也足夠一輛馬車。更要命的是,眼下這個時間正值退潮,我們根本不可能從擱淺之中擺脫出來  日前正呈現偽蘿莉體態的步兵指揮官費頓中校,掛著一臉麻木的表情,用毫無平厭的語調向菲里匯報了一下當前的凄慘現狀,末了又作了一個更加凄慘的總結總而言之,我們目前已經無法作出有效的反擊,也無法很快地撤出戰場。甚至無法選擇投降一如果不想被龍巫教做成僵尸或骷髏兵的話!”

聽到如此絕望的前景。艦橋中眾人終于忍不住紛紛耷拉下了腦袋,齊齊地發出了一聲哀嘆  面對這等必死之局,如果對手是其他人類國家甚至精靈軍的話,巨熊軍團的半吊子廢柴懦夫們說不定早就已經掛白旗投降了。但問題是。這一次的敵人,卻偏偏是墮落選民薩瑪斯特一手創立的龍巫教!

  自從千年之前,薩瑪斯特叛出魔法女神教會,建立龍巫教以來,魔法女神的仆人與龍巫教的爪牙。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天生死敵。歷史上龍巫教的前后幾番覆滅,基本上都是魔法女神教會在積極地起著急先鋒作用。而龍巫教在每一次復興之后,也都將魔法女神教會作為了頭號打擊目標。

  這一千多年彼此廝殺下來,雙方之間所積攢的仇恨,已經走到了比山還高,比海還深的恐怖程度。

巨熊軍團的諸位軍官在心中都很清楚,自己作為侍奉魔法女神的神秘之火艦隊成員已經籌建了一年多,但還是只有祥瑞號這么一艘孤零零的旗艦,而巨熊軍團理論上應該算是這支空頭艦隊的海軍陸戰隊,一旦落到了向來樂衷于搞亡靈研究的龍巫教手里之后,會遭遇到什么樣的糟糕下場,自然是可想而知最起碼也會比死還要凄慘上一  鑒于以上事實,早已徹底麻木的費頓中校,在平靜地作出了全軍覆滅的結論之后,又很自然的提出了一個很有英雄氣概的建議,“請問諸位閣下,我們是否應該準備要引爆本艦的密瑟能核,和敵人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同歸于盡?”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霎時間吞沒了在座的每一個人。

  在這間滿是各種破洞與劃痕的艦橋指揮室中,臉色黯淡無神、衣衫骯臟襤褸的軍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愿意最先開口吭聲。

  作為一支名義上由魔法女神教會直屬,掛靠在神秘之火騎士團魔法女神教會的宗教軍隊旗下的“特種”部隊,事實上糧餉軍械供給全無著落的三流雜牌軍和武裝商隊,巨熊軍團自從建立以來,就把“保命最要緊”作為了自己的宗旨。絕對沒有什么舍己為人或者舍身報國的高尚情操。

  此次出征馬茲卡大陸,軍團長菲里是被上命所迫、身不由己,軍官們則大多是被夾帶私貨的豐厚暴利所誘惑,至于最基層的士兵,普遍都是懷著對“黃金之國”的美好憧憬,以成為大富翁為目標,才被騙上了祥瑞號這艘賊船,總而言之,大家基本上都是來馬茲卡大陸想辦法發財的,而不是為了馬茲卡大陸的民族解放事業添磚加瓦,更沒有想過要為了魔法女神和耐色瑞爾帝國的榮耀,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此時此玄所面臨著的惡劣形勢,卻要迫使這些向來信奉明哲保身的投機者們自己動手,主動去與蜂擁而來的敵人同歸于盡”這個思想上的跳躍度,未免是實在有些太大了,幾乎沒有誰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做好心理準備  這等于是讓最最貪生怕死的家伙,去自覺主動地尋死啊!

  然而,依照目前這種外無援軍、內缺彈藥的絕望形勢來看,繼續堅持戰斗下去的結果,似乎也只能是被惡心的亡靈們圍攻而死,甚至死,后還要被變成亡靈大軍之中的一分子,,這種類似于走了霉運的菜鳥冒險者的撲街死法,似乎比引爆密瑟能核同歸于盡還要讓人無法接受。

即便如此,還是沒有誰愿意這么輕松地選擇自盡,,所以大家都不  當然,如果諸位閣下不愿意為了我們的榮譽和職責,像一個標準的軍人那樣充滿風度地踏上死亡之路,那么我這里也有一個替代的備用方案,可以供大家參考一下,”

事實上,費頓中校也很清楚自家這班同僚的德行,因此在略微停頓了幾秒鐘之后,又拋出了他的下一個建議雖然亡靈大軍正在從南方的港灣內涌來,但是只要我們放鞏艦與輻重。輕裝逝離祥瑞號擱淺的這片灘涂。向西泅渡失。一百尺左右深度不超過胸口的空曠水道,就可以踏上堅實的陸地在那個方向,暫時還沒有安現什么敵蹤  “至于會不會被龍巫妖從空中追擊,登陸之后是否會遭遇埋伏,以及最后到底能逃出去多少人”費頓聳著肩膀攤了攤手,“那就只有聽天由命,看看誰的運氣更好了。”

聽到這個逃命的建議,某些人立時眼神一亮,但很快又再次黯淡了下去  這當然不是什么軍人榮譽感和責任感在作祟,對于這支幾乎沒有誰上過正規軍校,也沒有接受過完善的模式化練的超級雜牌軍來說,那些空泛的大道理根本就是扯談,完全不可能驅使他們去慷慨赴死。

  關鍵性的冉題在于,即使逃亡之路一切順利,巨熊軍團真的跳出了這個絕境,接下來又能怎么辦?

沒有補給、沒有彈藥、沒有援軍、沒有根據地,每一座城鎮和村莊都射來敵意的目光,每一處樹林和草叢中都隨時有可能殺出伏兵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投靠了龍巫教,而作為盟友的印加人已經是自身難保  在這片與本國遠隔重洋的陌生土地上,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找到維持生存的一切東西。

因此,離開了唯一可作為依靠的祥瑞號之后,巨熊軍團就好象是失去了外殼的蝸牛即使沒有被天敵捕食,也會被大自然的風吹日曬輕易毀滅根據菲里的估計,在不考慮敵人追擊圍剿的前提下,在失去了祥瑞號之后,他的軍團甚至堅持不了一個星期,絕大部分人就會自行崩潰解體,然后被土人提起來開膛破肚,成為金字塔上供奉的活人祭不過,無論在不久的將來。會遭遇到怎樣慘淡的悲劇式前途,眼下還是要做出一個選擇的  菲里無限悲哀地嘆了一口氣,暗中捏了捏戴在自己食指上的一枚鉆石戒指:這里面儲存著兩發并聯的遠程精確傳送術,可以幫助他和蕾妮擺脫這個慘淡的悲劇式前途,逃到北方一百多里外的某處無人荒烏上空,再利用魔法造船出海,,

但問題是,即使能夠成功返回帝國,接下來的日子仍然會是另一個。悲劇  作為一個丟下軍隊獨自逃生的戰敗將領,又沒有像伊爾明斯特大賢者那樣深厚的資歷背景,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再有什么前途的。即使僥卓逃過了軍事法庭的審判,之后恐怕也只有被蕾貝卡栓上鏈子塞進地下室包養起來,一心一意地做她的專業血奴了”這可真是一個。夠悲劇的凄慘人生啊!

菲里一邊遐想著未來暗無天日的悲慘人生,一邊終于垂頭喪氣地開了口,履行起他作為司令官的職責敵人正在迅速逼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現在就讓我們表決一下吧,同意引爆密瑟能核同歸于盡的,請舉左手;同意放棄戰艦登陸逃亡的,請舉右手  “請等一下!我有話要說!小。

  從最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蕾妮,在這時候突然插進來高聲說道,并且悄悄把菲里正要舉起的手臂給拉了回去雖然形勢很不利,但我們也不應該就這么放棄希望一就我所知,有一個“比較冒險的辦法,或許能把整個局勢給扳回來”

  ,都已經落到這等地步了。居然還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招數嗎?

  聽到這樣的言論,艦橋上的眾人紛紛投來一道道狐疑的目光小但蕾妮卻自顧自地轉了個身,朝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菲里開口發問,“親愛的,魔法女神殿下賜予你的流星令牌,作為一件自動充能型的神器,應該是通過遍布于整個世界的魔網,緩慢地汲取出其中流動著的正能量,然后再一次性釋放出來,形成強大的暉間正能量風暴,對嗎?”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菲里想了想回答道,又補充了一句,“但是在今天的戰斗之中,我已經把流星令牌里面所儲存的正能量給全都用光了”

  “這個我很清楚!關鍵就是流星令牌的容量實在太小,以及補充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消耗!”

蕾妮略微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那么,如果建立起一條臨時的魔力通道,把你的流星令牌聯接到密瑟能核上,利用密瑟能核給流星令牌提供源源不斷的能源,豈不是就可以制造出持久不息的正能量風暴,讓這一帶地區掀起永不平息的正能量颶風,使得所有亡靈全都仿佛被浸在了圣水里一樣。在眨眼之間就徹底湮滅?”小  眾人一口涼氣。

  嗯,這個,從理論上講。確實是可以達到這種效果。

小。菲里有些遲疑地說道。“但是,首先,流星令牌未必能夠承受這么高強度的能量流動。其次。使用者自身也會被及其強大的正能量長時間侵蝕”被負能量侵蝕固然意味著衰弱與死亡,可正能量過多也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這簡直就是在玩命啊!”

  他無奈地苦笑起來,“犧牲一個。人的性命,在眼前的這種情況下還是小事,但只怕是法術還沒有施展成功,人就已經給折騰死了一像恐怖到這等強度的正能量風暴,即使是散射出來的一點余量,也要比最高級的圣水更加濃烈上一萬倍!又有誰能吃得消?”

百四十九、光明之海。燦爛之空弓  純潔的正能量。象征著光明、溫暖與生機;而邪惡的負能量,則預示著黑暗、寒冷與死亡。

  正能量充沛的人,普遍都健康而富有活力,而負能量沉積的人,則大多是病弱而氣息奄奄。

因此,對于絕大部分的普通人來說,正能量是好的,而負能量則是以上確實都是得到公認的基本常識,但就像飯吃得太多也會把人給撐死一樣,對于活人來說,過多的正能量同樣不是什么好事  因為,任何一種相對正常的生命,都是各種能量相互平衡的產物。任何一種能量的集乏或過量,都意味著生命運行的失常!

  過多的負能量。固然會導致機體的衰朽病變,但過多的正能量,也會讓機體的生長運轉嚴重超速,最終失常得更加厲害一就仿佛是瘋狂生長的畸形癌變細胞一樣。

事實上,菲里曾經親眼看見過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做的生物實驗,利用極度濃縮的圣光術,在短暫的幾分鐘時間內,就把一只普普通通的小斟斟,給催生成了一團長滿了惡心觸手的小肉球  ,他先前從流星令牌內釋放正能量風暴。只不過是短短一剎那的時間,散失進體內的正能量相當有限,正好可以用來彌補精神力損耗,對于使用看來說,總體上恐怕還是利大于弊。

  可是,如果要引導密瑟能核,給流星令牌補充能量,那么無論再怎么仔細小心小也必然會有天文數字的正能量從施法者身上直接流過,菲里實在是不敢想象自己被過度的正能量催生得全身變異,活生生地給折騰成巨型腫瘤、多孔海綿或者觸手怪之類的恐怖模樣!

  “首先,流星令牌能否承受這么大的能量輸出。這個事情自然是誰都不敢打包票。但我們眼下也只能冒一把險了一損壞神器,總比全軍覆滅多少要強上一些吧!小。

蕾始伸手接了搔滿是灰塵和汗水的蓬松紅發,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至于正能量對使用者身體所造成的侵蝕”她回頭看了看面露難色的男朋友,更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既然是我提出的建議,那么也應該讓我來承擔風險這個法術就我親自操作好“這怎么可以!”菲里一下子驚駭地跳了起來,“你不能他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一雙白哲但卻堅定的柔荑給堵了回去我當然可以。親愛的。別忘了,我已經不再是活人,而是魔法女神殿下創造出來。由正能量驅動的特殊吸血鬼。像這樣強大的正能量輻射,確實足以將活人變成一團瘋狂生長的畸形肉球,但是對我來說,只不過相當于飲食過量罷了。身體應該還能承受得住  就像那些由負能量驅動的正牌吸血鬼,通常都不怎么害怕黑暗侵蝕一樣!小。

  “可是,這還是太冒險了!”菲里用力掙脫女朋友的懷抱,幾乎是咆哮著叫喊道小“即使你的身體遠比凡人強韌,這樣強度的正能量輻射也依然足以帶來致命的風險!更何況,你眼下既不是可以復活的凡人,也并非擁有命匣的巫妖!而是看似強悍實則脆弱的吸血鬼!一旦在施展法術的過程當中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可就真的是萬劫不復,連女神殿下也沒辦法救你了啊!”

  “這我都知道。親愛的小菲里。”紅發女牧師落寞地一笑,“但是落到現在這等地步。我們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這個主意無論再怎么蘊含著危險小至少總比自爆戰艦或者棄船逃亡要稍微強一些,不是么?此外,身為侍奉戰略女神殷紅騎士的牧師,我也有義務為了集體的存亡而付出犧牲!”

  面對這樣不容辯駁的大道理,菲里一時間默然語塞。隨即,他神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但也只得緩緩地,心有不甘地遞上了流星令牌,將胸中的千言萬語都凝聚成了一句話:“

  請多多保重”。

也請你自己多加保重,我還等著為了你而披上純白色婚紗  紅發的女牧師接過流星令牌,故作輕松地笑道,接著便起身離開了座位,“

  諸位。今天的戰斗,恐怕是我們這一輩子所遭遇到的最嚴峻考驗。但即便已經踏入險境。我們也要堅持到最后。小,

  她舉步邁出指揮室的落地窗外,在祥瑞號艦橋已經搖搖欲墜的右舷露臺上站定了腳跟,通過一連串復雜的詠唱法術,從甲板下牽引出幾條銀色的無形魔力連線。然后將流星令牌高高舉過頭頂。

“希望大家能夠始終堅信,神明永遠與我們月在  ,能量填充啟動”。

  熊熊燃燒的火柱從天而降。銳利嗜血的刀鋒當空飛舞;轟然炸響的閃電席卷而來,色彩鮮艷的毒霧擴散蔓延;熾熱的氣浪劇烈翻滾,如颶風般將漫天云朵橫掃一空。一扇扇銀光閃爍的傳送門被先后打開,各種奇形怪狀的召喚獸霎時間蜂擁而出,然后開始挨個兒地捉對搏斗撕咬,直殺得漫天血肉橫飛,咆哮聲響徹四野。無數道洶涌澎湃的強大能量迎頭相撞,迸發出比一千個太陽還要明亮的光芒。

  在距離地面數千尺的蒼穹之中,一場堪稱驚世之戰的顛峰對決,已經持續了足足幾個小時。

反方:龍巫教之主薩瑪斯特兆正方:耐色瑞爾大奧術師蕾貝卡6耐色瑞爾大奧術師奧沃  盡管無論是活了三千多年的肥巫妖奧沃,還是曾經身為史上最強法師卡爾薩斯轉世的蕾貝卡教授,都絕對稱得上是諸國度之中出類拔萃的頂級強者;雖然他們眼下是在以二敵一,而且還有銀火和薩弗拉斯權杖相助;但是,在薩瑪斯特這位近代世界中最為著名的邪道大佬面前,他們仍舊占不到一絲一毫的上風。僅僅是依靠著一身上好的裝備,以及相互之間的密切配合。兩位耐色瑞爾大奧術師才能在薩瑪斯特仿佛暴風驟雨一般的迅猛攻擊之中,非常勉強地堅持了下來,卻也幾乎沒辦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擊。

  因此,盡管眼下正身處于一片反復激蕩不休,其危險性足以輕易撕碎一頭巨龍的能量風暴之中。薩瑪斯特的神情依然顯愕非常平淡而悠然,甚至有著那么一點兒的,,索然無味?

  “哎,奧沃這個永遠都管不住下半身的淫蕩胖子,這些年明顯是享樂放縱過度了,戰斗力甚至退化得還不如我和他初次相遇的那會兒!至于另一個據說是卡爾薩斯轉世的吸血鬼小姑娘”嘖嘖,就更加令人感到失望了一她居然還得完全依靠魔法網絡來施展法術,根本是連魔法力量的本源都沒能接觸到!還號稱是能夠用傳奇法術來篡奪神位的史上最強法師呢,難道就只有這么一點三腳貓的水平嗎?!”

  他一邊如此這般地幽幽嘆息著,另一邊卻毫不留情地揮舞著魔技,準確地發射出一道道失傳已久的強大魔法,將阻擋在兩位大奧術師身前的各種防護屏障轟成碎末。

  同為巫妖這一凌駕于所有不死生物之上的最強王者,薩瑪斯特和奧汰也算是老相識了一事實上,在上一次大陸戰爭爆發之前,奧沃的老巢尚未被龍巫教方面“誤傷”摧毀的時候,他們之間甚至還有過那么幾百年交情相當深厚的時期。尤其是奧沃傳授給薩瑪斯特的秘技,有關于如何制作多個命匣的重耍技術,還曾經好幾次幫助他在覆滅的絕境中逃出生天。

從某種意義上講,剛網墮落入邪道之時的薩瑪斯特,差不多是將奧汰當成了同道之中的老前輩來看待和求教。盡管雙方如今早已反目成仇,但是看到奧沃這位老前輩已經衰退老朽。再不復當初盛況。他心中多少還會是有一種不勝喘噓的微妙感覺  就好象是在旅行者的傳聞之中,東方翔龍帝國某位名叫獨孤求敗的傳奇劍客,在他的劍術修煉達到了顛峰境界,并且輕易打倒了世間無數強者之后,所感受到的那種“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的寂寥與孤獨。

  當然,這并不會讓薩瑪斯特在戰斗過程之中手下留情一事實上,他一直都在將絕大多數的火力朝奧沃身上傾瀉,以求盡快解決這個難纏的老對手,而僅用召喚術來牽制另一個敵人。隨著時間的流逝,雙方漸漸地由一開始的你來我往互有攻守,變成了一邊倒的薩瑪斯特連綿攻擊,肥巫妖奧沃被動防御,而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在大部分的時間之內,都被召喚來的各種亡靈困在戰圈之外,幾乎插不上什么手。

最后,徹底筋疲力盡的肥巫妖奧沃,先是被一記大裂解術轟掉了大奧術師長袍和一大片皮肉。之后又硬挨了一發解離術,在高高凸出的肥肚皮中間開出了個大洞。一直打斷了脊梁骨,,對于一位巫妖來說,這樣的傷勢還不算太嚴重。但要恢復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更別提還要不顧傷勢繼續硬撐下去,與薩瑪斯特這樣的超級強者進行纏斗  所以,奧沃很光棍地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丟下了還在與海量亡靈們展開激戰的蕾貝卡女士,自顧自打開一道傳送門溜掉了。

看到奧沃的臨陣轉進。依然有些顧念著往日交情的薩瑪斯特,只是不置可否的吹了一聲口哨小便轉向了他的下一個目標  隨著他的一個響指,幾乎猬集成了一團烏云的亡靈和怪物們立即四散離開,顯露出這當中吸血鬼女教授衣衫襤褸、氣喘吁吁的狼狽身影。

  “咳咳,說實在的,您真的讓我很失望。”薩瑪”以某種充滿了憐憫與不屑的微妙眼米。傲慢地注視屠旨,卡一邊咳嗽著搖頭嘆息道。“咳咳,據說是史上最強法師卡爾薩斯的當代轉世,難道就只有這點本事嗎?咳咳,連我的一群小寵物都打不過,你的前身一定要沮喪得在墳墓里打滾了!”

“呵呵,是這樣嗎?那還真是讓您見笑了啊,薩瑪斯特先生  !小。

  在嘗試用空間法術逃離失敗,并且察覺到這一帶的空間已經被嚴密封鎖住之后,蕾貝卡先是勉強地苦笑幾聲,接著突然舉起手中的薩弗拉斯權技。耀眼的藍白色銀火霎時間從杖端噴薄而出,凝聚成一枚閃亮的銀火箭,朝著近在咫尺的薩瑪斯特直撲而來!

  但是,薩瑪斯特只是不以為意地彈了彈手指,居然也有一小撮色澤黯淡的銀火從他的指尖冒出,里面竄入蕾貝卡的那枚銀火箭當中,立即便讓它停滯了下來。

隨即,這枚銀火箭更是被硬生生地轉了一百八十度,朝著蕾貝卡的胸口刺去!完全出乎意料的吸血鬼女教授登時慘叫一聲只是堪堪避開了要害,但也被擦到了一下胳膊,而且整個人都因此失去平衡。重重地摔落下去,砸在了市區內一幢殘破塔樓的頂層平臺上,騰起一大片的煙  薩瑪斯特也不緊不滿的跟了過去,望著仰躺在樓頂上,手腳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雙目緊閉。卻又忍不住連連呻吟的蕾貝卡,他貌似更加失望地搖了搖頭。

  “唉,這叫我該怎么說你才好呢?居然用銀火箭來偷襲我,,咳咳,你難道不知道,我也曾經是魔法女神的選民,非常清楚地知道如何操縱銀火這種玩意,而且銀火箭這個法術還是我發明的嗎?咳咳,好了,閑話到此為止,你決定好怎么去死了嗎?頭腦和胸部不成正比的美麗女士。鄙人雖然談不上什么仲士,但是對待女性還是比較有禮貌的,”

  嘿嘿,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薩瑪斯特!”

  前一刻還躺在樓板上芶延殘喘的吸血鬼女教授,此亥卻猛地坐了起來,目光炯炯地注視著薩瑪斯特,“背叛了我呃,不對;是背叛了我那位前任的墮落選民閣下,你現在已經決定好自己的死法了嗎?。

  伴隨著以上的話語,在“蕾貝卡”的瞳孔之中,突然放射出兩道攝人的金光,原本一直盤旋在四周的大批炮灰亡靈,更是在霎時間之內被嚇得落荒而逃。

  從最初一開始就保持著悠然和冷靜的薩瑪斯特,到這時候也終于忍不住變了臉色。

  “密斯特拉”。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咆哮道,“想不到你還真的敢從神國里出來”。

  ,回答讀者問題。

  有人說,炸船和逃跑可以同時進行,想逃的逃,不想逃的自盡。

  但這事實上根本不可能。密瑟能核基本上可以想象成類似于原子彈或氫彈的大殺器,一旦爆發,方圓幾十里內皆成死地。除非用空間門逃跑,否則絕對來不及。假如某支擁有氫彈的軍隊被圍困即將覆滅,肯定只能要么一起上路歸西。要么放棄氫彈逃命,不可能兩樣一起來。

  另:近日的一些雜感。

這兩天在看日本輕悄家的自傳,實在是為他們的寫作速度感到驚訝平時每隔兩三天就完成一部上百頁的短篇,還能天天熬夜搓麻將打小鋼珠,最快速度號稱一分鐘一頁朽井光;一年里面寫了大約二十部和游戲劇本。還得盯著動畫與漫畫改編,照樣人氣旺盛松智洋;同時進行著四部的連載,和好幾家公司簽約,還不時往報紙上投稿,居然吹噓說工作時間從來不超過四小、時本田  我們中國的網絡寫手和他們一比,似乎就很有差距了。好象只有藍晶大大等寥寥幾人勉強能在保持質量的前提下,和這些日本前輩比一比速度。

  此外,據說在那個圈子的著名作家里面,寫萌狼赫蘿的支倉凍砂是最慢的,名聲有點類似咱們的早慢熊。平均每三四個月才能完成一部單行本,而且從來沒有其它的雜文發表。

因此有時候窮得要出去蹭飯  尤其是他在傷年買的股票和期貨全部套牢,幾乎賠光了家當甚至欠了債之后”作者的理財能力就這水平,也別指望著羅倫斯能賺到什么巨款了,赫蘿期盼的蜜漬桃子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從天上掉下來啊!

而且,日本的作家大多都喜歡賭錢,似乎就連某位以寫校園百合而聞名的女士也不例外”我不禁川起某個貴族女校的學生會辦公室里擺開一溜麻將桌,一群“姐姐大人喝著推牌九的模樣未究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口山。一百五十、光明之海,燦爛之字6

  某處布滿了坑洞和瓦礫的樓頂平臺上,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相當狼狽地跌坐在一截斷墻旁邊,看上去蓬頭垢面,臉色枯黃,衣衫襤褸,全身傷痕累累。雙腿更是扭曲折斷,在創口處甚至還露出了白森森的碎骨。而一身黑袍的薩瑪斯特,則是完好無損地漂浮于半空之中,將一根雕刻著骷髏圖案的白骨魔杖,從寬大的袍袖之中伸出,遙遙指向蕾貝卡的胸口。似乎正打算給對手補上最后一擊,

  粗粗一眼望去,這場高手對決貌似勝負已分,但戰局其實已經徒然逆轉。

  因為有一位神明在這個。時候屈尊下凡,降臨到了蕾貝卡的身上事實上,這也正是吸血鬼女教授最初的本職工作,即充當現任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在凡間行走時的“容器”。

  “想不到傳聞居然是真的,薩瑪斯特,你確實是在當年叛變之時,從我的前任手中貪污了一縷銀火,,也好,就趁著現在這個機會物歸原主吧”。

  被魔法女神附體的蕾貝卡,全然不顧正對著自己面門的白骨魔杖,只是平靜地抬頭掃視了一眼,懸浮在薩瑪斯特身旁的那枚銀火箭便立即還原成火焰形態,緩緩地飄落到她的胸前。

  大驚失色的薩瑪斯特趕緊揮舞白骨魔杖,試圖抽回其中屬于自己的那一小撮銀火,但卻全然無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整團銀火完全沒入對方的胸脯。隨即,耀眼的白光突兀一閃,吸血鬼女教授遍布全身的沉重傷勢,霎時間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又一次精神十足地拍拍袍子站了起來。

  薩瑪斯特見狀悶哼一聲,盡管他明面上依舊保持著一副勝卷在握的傲慢派頭,但是在內心深處,實際上卻是忍不住直打起了鼓。

若是要論與神明戰斗經驗最豐富的凡人,即便縱觀整個費倫大陸,亦非薩瑪斯特莫屬早在正式叛變之初,他就是被法師之神阿祖斯施加了最后一擊。差點就此喪命;創立龍巫教十多年之后,他又被晨曦之主洛山達親自出手轟殺,但也僥幸地讓洛山達增添了幾道傷口;在滅亡塞爾帝國之戰時。他還在五色龍神提亞馬特的背后協助之下,成功擊敗了火元素之神卡曙斯的化身雖然薩瑪斯特的戰績只是兩敗一勝,但僅僅是能夠三次與神明正面單挑,卻依舊是活蹦亂跳,就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了  與他基本上名聲仿佛的伊爾明斯特大賢者,曾經在自己的老巢陰影谷里,帶著一大票幫手,圍攻附體于凡人身上的暴政之神班恩,結果才一招就被打落了到下層界,接著又淪為惡魔的俘虜很多年,差一點就在無限深淵之中喪命。至于其他的選民和傳奇法師,一旦見到神明下凡,通常都只有亡命狂奔的份”而且還不一定逃得掉!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戰斗經驗,薩瑪斯特才會明白,一位真正的神明有多么強悍  那個被他擊敗的火元素之神卡曙斯,在費倫大陸僅僅只能算是一位非常之不入流的小神而已。并且在對決之前。還被五色龍神提亞馬特設伏擊傷過,可是他對付起來都要大費周折。

而此剪降臨凡間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卻是在太古時代就誕生的最老牌神明之一,盡管寶座上的魔法女神已經兩次換過人了,并且在很多方面還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最關鍵的核心職位魔法網絡掌控者  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再加上魔法女神的信徒眾多,影響力廣泛,論綜合勢力,遠不是火元素之神卡曙斯這樣的微末貨色可以相比。即使是只論個體戰斗力,最起碼也應當不在晨曦之主洛山達之下。

而且,在經歷了長時間的戰斗之后,薩瑪斯特的實力其實消耗得也很嚴重,而且隨身攜帶的少量法寶基本都用光了  總的來說就是一句話:除非天降大運,否則敗局必定!

  甚至就連逃跑都有些困難,,如果眼前的這位第三代魔法女神不顧一切。鐵了心要攔截的話。

  當然,無論他的心里是如何忐忑不安,至少在口頭上是絕對不肯輕易認輸的。

“咳咳,說真的,我完全沒有想到,這樣一場小小的凡間爭斗,居然會驚動您的大駕光臨  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之后,薩瑪斯特立即略微欠身,撣了撣黑袍算是行禮可是。尊貴的密斯特拉殿下,您難道不覺得自己來遲了一步嗎?。他朝遠方泛著黑暗癢氣的海面上遙遙一指,“咳咳,印加人的軍隊和政權已經土崩瓦解,而您那支小小的志愿軍。同樣是陷入了亡靈大軍的重重圍困之中,全軍覆滅差不多只在彈指之間。這片富饒而廣袤的馬茲卡大陸。注定是要落入我龍巫教之手”咳咳,縱使您親身下凡來此,又能改變得了什么呢?咳咳,還是說,您僅僅是打算在這里將我擊殺。用以泄憤?”

  說到這時。薩瑪斯特的嘴角上突然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咳咳,我承認,如果您全力出手的話,確實是有很大的機會能夠將我打倒。咳咳,但是,您也應當是清楚的,縱然在這里被您粉身碎骨,對我來說也是毫無意義。咳咳,相反,如果您在這里被我打敗了”哪怕這種可能性再怎么微小,那么您可就是要真正的萬劫不復了哦!”

在這里,薩瑪斯特雖然是有些色厲內茬,但倒也沒說什么假話。作為一名資深的老牌巫妖,最讓他的敵人感到萬分頭疼的,并不僅僅是巫妖的強悍法力,也不是他的一干亡靈嘍羅,而是他的難…底消滅  因為每個耳妖都有一個命懂,命南不毀,則特肌小死,無論受到的創傷有多么沉重。甚至是直接被神明降下了天譴,都能在一段時間的休養之后再次妾蘇。

  而且,巫妖的命匣大多造型千奇百怪,從首飾、雕像、印章到磚頭瓦片。幾乎是應有盡有。

  再加上命匣的位置很難偵測。這使得徹底消滅一個巫妖,遠遠要比打敗他艱難上許多。

  更要命的是,薩瑪斯特還從奧沃那里學到過如何設置復數命匣的技巧,很早就給自己做命匣,散布在了多元宇雷的各個角落。只要其中有任意一個命匣未曾被敵人找到和摧毀,他就絕對死不了,頂多休眠的時間漫長一些罷了”就好象是那些據說能夠在核戰爭之中幸存下來的蟑螂一樣。

相反,神明雖然同樣可以塑造出多個化身,并且即使全部損失掉都不會致命因為還有神國內的真身存在但假如神明附體在凡人身上,公然降臨于物質界,固然可以繞開位面規則的限制,滯留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不是最多堅持十天,卻也恰恰會把他們放進最為脆弱的境地  下凡附體的只能是真身。一旦被敵人擊斃,就代表著這個神明隕落了。

  動蕩之年的死亡三神;恩瑟帝國的神王吉勒今,以及前一任的魔法女神密斯拉,全都是在這種附體于凡人的情況下被干掉的。而金光閃閃的財富與貿易女身涅金。同樣是在這種狀態下,不幸被大惡魔格拉茲特誘拐綁架,在銀色王宮內被整整凌辱折磨了十幾年時間一歐凱將軍那個“推倒女神”的奇怪理想,估計也是在那個時候從他的老板格拉茲特那里學來的。

  這一系列慘痛的教。是所有神明和絕世強者的基本常識,密斯特拉不可能不清楚。

但是,她也沒怎么把薩瑪斯特的侗嚇當作一回事  說穿了,這不過是一條敗大虛張聲勢的遠吠罷了。

  “沒錯,因為耐烏瑞爾帝國近來局勢動蕩,我被拖住了一段時間,所以從大局上看,確實是來得遲了。”

  她似笑非笑地注視著薩瑪斯特,淡淡地說道,“本來,我只是想救下那支不成器的三流遠征軍。順便再教他們一番。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必要多此一舉了,小,唉,這些小、家伙雖然平時很是不堪,但他們在絕境之中所迸發出的能量,遠比我所想象的還要強大很多!”

  女神的話音未落;薩瑪斯特就感受到了那仿佛排山到海一般的劇烈能量波動。他愕然地回頭望去,頓時看到了一幕堪稱壯觀的奇景!

  道耀眼奪目的純白色光柱。從破破爛爛的祥瑞號上突然升起,直沖無限的蒼穹。

仿佛極品寶石一般晶瑩剔透的五彩光華,在光柱的表面閃爍流溢;如詣天洪水一般洶涌澎湃的正能量,以光柱為核心,轟然傾瀉而出,如利斧般劈開一切障礙物,如巨錘般砸碎一切攔路者  正在朝祥瑞號撲去的亡靈大軍,霎時間就被這肆虐的正能量浪潮所吞沒,隨即灰飛煙滅、消散無形。

  原本就驕陽似火的天空。此刻更是仿佛升起了一千個太陽,極度暴虐地散發出天文數字的正能量。即使是正翱翔于天空之中的那幾只龍巫妖,眼下也仿佛是在咆哮怒海中苦苦堅持的小舟一般,即使沒有全身焦黑地哀號墜落,也不得不盡快急速升高,打算趕緊逃離這片危險之地。

而在海洋中所發生的變化。甚至還要顯得更加劇烈,充滿了生命力的正能量翻滾涌動著,仿佛脫韁的野馬一般,狂暴地席卷過所有被亡靈污染的腐臭水域,深深地滲透進了港灣內的每一個角落,甚至將大片的海水都染成了銀色”就好象是天堂山的第一層,露尼婭的銀海比劍們一樣  純粹的正能量彌漫四散,銀色的波濤拍打著沙灘與礁石,將一切邪惡與污穢洗滌凈化。幾艘剛剛行駛過來的亡靈帆船,還沒來得及轉舵規避,就被凈化成了一堆灰燼!

  僅僅是十幾秒鐘之后。這場正能量的颶風就登上了陸地,開始朝著通貝斯港廢墟的各個角落蔓延。里面遭遇到的惡魔與亡靈,全都在它的滲透之下痛苦到地,而剩下的家伙也只能拔腳飛奔,,要不了多久,這場龍巫教方面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費盡心機所策劃的突襲戰,基本上就只能宣布破產了一沒有任何一種亡靈能夠在露尼婭的銀海之中繼續作戰,哪怕是龍巫妖也不例外!

  “哦,,不!”

  薩瑪斯特極度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轉身就要撲上祥瑞號發動反擊。但他才稍微挪動了一下身子,就被一枚縈繞著藍白色光輝的回旋流星鏢,給封鎖住了去路。

  “別急著離開喲,薩瑪斯特先生!不告而辭可不是什么有伸士風度的表現!小,

  附體于蕾貝卡身上的密斯特拉,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大串旋轉飛舞的流星鏢,微笑著對他說道先在這里陪我玩上兩把如何?您可別拒絕一位美麗女士的熱情邀約喲!”

  你要戰,便作戰!”

  薩瑪斯特滿臉不甘心地朝那根光柱望了一眼,甕聲甕氣地回答說,同時再次伸出了白骨魔杖。遙遙瞄準了女神的胸膛,,盡管他的小腿實在忍不住有些哆嗦。

  又一次顛峰對決即將開始了”,只不過,雙方的強弱優劣,已經被徹底地扭轉了過來。

  百五十一、光明之海,燦爛之空7

  當光柱騰起的那一剎那,祥瑞號上的所有人全都抬起了頭,感受著這給人帶來輕微刺痛的殉麗光華。

  神圣、明亮、耀眼、舒適,能夠驅逐一切陰郁與邪惡,治愈一切疲憊與傷痛的奇妙光芒!

  沐浴在這燦爛的圣潔白光之下,那些氣喘吁吁的疲憊戰士們小突然感覺自己精神十足,身體里充滿了用不完的活力;皮開肉綻的垂死傷員們,驚喜地發現全身上下所有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在以肉眼就能清楚看到的速度飛快愈合。

  甚至就連某些完全沒有必要愈合的傷口,也被這白光給治愈了很多黑暗精靈女戰士都突然感覺耳垂一熱,接著便是“當嘩”一聲,耳環落地,過度強烈的正能量,竟然愈合了她們的耳朵孔!

  至于那支正氣勢洶洶地殺來的亡靈大軍,更是在轉瞬之間,就被無邊無際的正能量狂潮給徹底淹沒了。

  當然,由于正能量狂潮的無差別治愈性,殺傷性,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會對己方造成一定程度繃吳傷,,

  “該死的,那個不要命的女吸血鬼還有完沒完!我的結界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啊!”

  作為祥瑞號匕目前最強大的邪惡存在被薩瑪斯特擊敗之后小肥巫妖奧沃正不知躲在哪個旮旯里翹首觀望。倒霉的魅魔術士,火辣而妖媚的紅色壽衣女士,現在不的不躲進陰森潮濕的底艙,縮在一道脆弱的防護正能量結界后面,心驚膽戰地看著那些散發出溫熱白光的正能量洪流,穿透層層隔板的阻擋。迎頭撞在結界的外壁上,發出一陣陣刺眼的火花和嘈雜的“噼啪”聲,

  那感覺真的就像是乘著一條可憐巴巴的紙船,在風暴天氣的怒海之中遨游一實在是沒有比這更加悲劇的了!

  “別怕別怕,我的好媽媽,無論發生了什么事小失寵絕對會賭上性命保護您的!”

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混血變種魅魔,永遠都不會長大的千年蘿莉小失寵,一邊張開纖細白暫的雙臂,緊緊擁抱住紅色壽衣女士,一邊用充滿稚氣的童音安慰道  和蕾貝卡、蕾妮這兩只特種吸血鬼的情況很類似小失寵這只由深淵惡魔與的獄魔鬼雜交產生的混血變種魅魔。同樣是充斥著圣潔而純粹的正能量。如果不是血脈限定的關系,僅僅是這個擁抱,就足以將她的母親給灼傷了。

  反過來說小失寵也可以用自己的充當屏障,保護正在被正能量狂潮所威脅的紅色壽衣女士”只是,看她的小胳膊小腿小身板,似乎也防不住多少地方,,

  當然,除了不幸的紅色壽衣女士以外,此刻身處子祥瑞號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帶著極度欣喜和慶幸的心情,在熱烈地歡迎著這無比浩瀚的正能量狂潮。

  “總算是勝利了”這是耐色瑞爾人的什么法寶嗎?怎么一直拖到了這種時候才肯拿出來!”

  正站在船頭準備迎戰亡靈的曼努埃爾大祭司,終于放松了緊繃的神經,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粘稠汗液,帶著三分欣喜、七分困惑,高聲地抱怨道。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1咱們能活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老施主您又何必計較那么多呢?”

而老和尚靜水幽狐則是一邊捻著念珠朗誦佛號,一邊小聲地勸解著  幾乎沒有誰會認為,巨熊軍團是想要消耗印加軍殘部的實力,才將這決定性的強力法寶藏到了最后一刻。

  因為,光是他們腳下這幾乎耍成為垃圾的破爛船體,就可以很有說服力地證明這一點:為了贏得這決定生死的一戰,耐色瑞爾人已經是把什么東西給都拼上了!

  “嘖嘖,沒想到還真的一下子就愈合了啊!嘿,這癢酥酥的還真他娘地舒服!”

  黑島忠夫歪著身子斜靠在一截滿是破洞的艙壁,看到自己大腿和腳背上迅速愈合消失的傷口以及身旁幾個正在從致命重傷中漸漸恢復過來的清秀小姓”不由得流露出了幾分輕松的微笑。

在先前那場與亡靈大軍的殊死搏斗之中,即便有偉大的祖先春哥菩薩在天庇估,萬能的“去死去死之光”嚴密防護,他麾下的流浪武士們依舊傷亡慘重。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染上了亡靈的尸毒,正臉色青黑,渾身膿瘡地哀號翻滾,在生死之際痛苦掙扎”現在可好了,被這堪比強效治療術的正能量輻射一照,不但由負能量驅使的尸毒迅速分解消散,就連武士們虛弱無力的身體,也很快就變得神采奕奕,眨眼間恢復到了可以馬上再次揮刀斬人的程度  當然,現在已經沒啥玩意可砍的了。

盡管,這要以縮短壽命為代價  治療術的本質就在于加速新陳代謝,從某種意義上講,差不多相當于是在透支患者未來的生命與健康一但是對于連有沒有明天都無法保證的戰士們來說,未來透支了也就透支吧,要是硬撐著不透支的話,只怕是現在就得完蛋!

  就連黑島忠夫自己,也對正能量輻射的治療效果感到非常欣慰。他們黑島家雖然得益于祖宗春哥的無敵大能,有著“死后原地滿狀態復活”的逆天絕技,然而,他們同時也必須遵循著“絕對不允許自殺”的至高鐵律,否則祖傳絕技就會失效。

簡單來說,如果是在戰場上被人一刀斃命,或者是被一炮炸成碎片,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一點感覺都沒有就能直接復活了。但萬一是暫時未死,偏偏又傷勢沉重,在病榻里哼哼唧唧地垂死掙扎上幾個。月,那可就會非常痛苦了。要是更加悲慘一點,給折騰成缺胳膊斷腿、眼瞎耳聾的殘疾人  ,前不久還是一個獨眼龍的黑島忠夫閣下,實在是不愿意再一次體驗那種悲慘的感覺了。

  當然,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傷員,也同樣地享受到了這份恩惠。

  “外面的光線真是好刺眼啊,阿芝莎,你還在嗎?快告訴我,那些亡靈是否已經被打退了?”

  間裝修和陳設都還算比較上檔次的高級軍官住艙內,因為在通貝斯港市區的巷戰中,被爆炸氣浪掀飛震傷,至今已經昏迷多時的特庫姚塞大王,由于受到強大正能量的劇烈沖擊,終于在遍及全身的溫暖熱流之中逐漸恢復了神智,在床鋪上幽幽醒轉。

  然后,在老人睜開帳叩的那刻,就感受到了比正午烈日懷要明亮的朱照。幾咋女別池的雙眼灼傷。

  “是的,父親。那些怪物已經全都仿佛夏日里的冰雪一般,在這白光中煙消云散了。”

  自登船以后就一直忙于照顧父王的阿芝莎公主,此刻正用雙手托住香腮,俯身搭在舷窗邊上。怔怔地望著銀光泛濫的海面,有些精神恍惚地回答說,“可是。我們的國家已經是土崩瓦解,追隨在我們麾下的最后一批戰士,也已經死傷過半了,,以后又該怎么辦呢?”

  “這種事情。又誰能知道呢?還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特庫姆塞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滿臉無奈地苦笑著,“僅僅是賠光了老本,倒也沒什么。就當是運氣不好罷了。別看我在這些年里似乎挺威風,要是放到三十年以前,你爹同樣只不過是一個在荒山野嶺中牧羊開墾,連填飽肚子都很困難的破落戶而已。后來還不是一手一腳,一刀一槍地用命拼出了這份偌大家業,,哎呀,可惜啊,我已經不可能再有下一個三十年了吶!”

  他有些留戀地凝視著女兒的側臉,無限感慨地嘆息道。“屬于我們這一輩人的時代。恐怕是快要落幕了。至于未來的事,就該要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啦!”

  浩瀚的正能量排山到海,驅散所有邪惡;圣潔的白光沁人心脾,治愈一切利傷。

  面對這一幾乎是否極泰來的大逆轉,祥瑞號上的絕大多數幸存者,都只感安到了由衷的激動與蓄悅,并且發出一陣陣熱烈的感嘆與歡呼。

然而,除了寥寥幾個知情者之外,沒有誰會注意到在這根沖天光柱的最底端,高舉著流星令牌施展法術的紅發女牧師,正在承受著極端痛苦的煎熬  由于高強度正能量的可怕侵蝕。她的血管正此起彼伏地爆裂開來,流淌出渾濁的油脂和體液;全身的肌膚下面到處長滿了畸形腫瘤,并且非常迅速的綻開、潰爛、化膿,又更加迅速地長出許多微小、肉芽,悄然愈合消失,只留下了一系列難看的疤痕和瘡口”

  如此周而復始。僅僅只是維持了短暫的幾十秒時間,這位成熟美艷的紅發女牧師,就被折騰得面目全非,幾乎變成了一只臃腫而丑陋的可怕怪物!

  只,我說,蕾妮。別再勉強自己了,下面的丫作還是由我來接手吧!”

看到女朋友正承受著如此殘酷的折磨,菲里一時間真是心如刀絞,幾乎是含淚哀求著說  雖然在相貌和身材方面多少有些偽娘化,但他還是基本保持著一個男人的心理狀態。而對于男人來說最為恥辱的事情,莫過于無法保護自己喜愛的女性了!

而且,蕾妮之所以要承受這般苦難,居然還是在為了保護自己這個,沒用的男朋友  按照道理來說,作為流星令牌的擁有者,站在這個位置上承受煎熬的人。本來應該是他才對!

  這一切羞愧、內疚和自責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終于按捺不住,想要替戀人多少分擔一些痛苦。

  但面對著男朋友的這番關切,蕾妮只是忍痛微微一笑,隨即緩慢,卻又堅定地搖了搖頭。

  “謝謝,但這并沒有什么必要。”

她用幾乎和蚊子叫一樣微弱的嗓音回答道,同時在語調中顯示出一股濃濃的倦意,“因為,流星令牌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畢竟只是一件頒發給“候補,選民的次品啊!”

  劈里啪啦!

菲里還沒有從女牧師的“玩笑話”中反應過來,就聽到了一聲類似玻璃破碎的脆響在原本設計中只具備瞬時攻擊能力的流星令牌,再也無法承受這樣高強度的連續正能量放射,終于在一道比太陽還要耀眼無數倍的閃光之中,先走出現了蜘妹網狀的裂紋,接著干脆徹底土崩瓦解  與此同時,那道矗立于海天之間的純白色光柱,先是劇烈地震動了一下,然后逐漸的開始黯淡消散,最后分裂成了無數朦朧的白色光粒,慢慢地消逝在了廣袤無垠的蒼穹之中。

  而蕾妮似乎也被這個傳奇法術抽光了全身所有的氣力,仿佛清空了的面粉口袋一般,略微搖晃了一下,便軟軟地仰天向后翻倒”始終守在旁邊的菲里,趕緊一個箭步撲了過去,搶在女朋友后腦勺著地之前,以標準的公主抱姿勢,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

  然后,凝視著蕾妮幾乎是皮開肉綻的軀體,菲里狠心地一咬牙,摸出一把匕首劃破自己的手腕,將血如泉涌的傷口直接湊到女朋友嘴邊。在本能的驅動下,陷入昏迷的女吸血鬼立即伸出了獠牙,牢牢釘住菲里的手腕,貪婪地吭吸起了甘美的血液”片刻之后,菲里便異常欣慰地看到,蕾妮滿身的猙獰傷疤開始一點點消失,而蒼白的臉色也逐漸恢復了紅潤。

  只,,對不起。親愛的,我只能為你提供這么一點幫助了,盡管這本來應該是我的工作。”

他緊緊地抱住蕾妮。幽幽地感慨著盡管我不敢隨便唱什么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高調一那都只是一些自欺欺人的謊話可是,我仍然要對你發誓。在下一次,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克服所有困難,迎戰一切危險。而不是繼續躲在你們的背后,看著你們為我的決策失誤付出慘重代價”自己的路就要自己去走。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為英雄。但我至少耍承擔起自己的責任無論它有多么沉  在急速失血所造成的強烈眩暈之中,菲里有些思維混亂地喃喃低語著,異常別扭地朝女朋友表白著自己的決心,但馬上又被淹沒在了全船將士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之中。

  無論如何,伴隨著這道奇跡般的圣潔光柱,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不僅是龍巫教組織的這次猛烈突襲,還有各方勢力圍繞著通貝斯港的反復爭奪,甚至是巨熊軍團對馬茲卡大陸的這一次冒險遠征,也就此畫上了一個句號。

  盡管,這不過是另一段傳奇兼爆笑冒險的開始罷了。

  :還有最后幾章。保證在1的章之前結束本卷。呵呵。報名東瀛篇的諸位讀者恐怕已經等不及了。

  事實上已經寫好了一些零散的故事,但要把它們串起來似乎并不容易。

一一一百五十二、帝國特使上  你們讓我感到很失望,非常的失望,簡直是失望到不能再失望了!”

  祥瑞號的大會議室內,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很不雅觀地盤腿高據主座,毫不留情地破口罵道。在她的面前,自菲里泰勒司令官以下,包括肥巫妖奧沃在內。巨熊軍團的全體官佐統統背靠著墻壁。畢恭畢敬地低頭立正,幾乎連氣都不敢出一口,活象是一群犯了錯誤正在教職員室里挨老師批斗的調皮小孩。

而事實也確實差不多就是如此  僅僅憑借蕾貝卡那個,耐色瑞爾大奧術師的名頭,還不足以讓這些家伙如此服帖,即便她是史上最強法師卡爾薩斯的轉世也不行,,彼此之間相處得久了,對于這種貌似輝煌實則空虛的榮耀光環。自然會多少生出一些免瘦力。

  然而,此刻降臨在蕾貝卡這具軀體之內的尊貴存在。卻是在場所有人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簡稱超級大凹《,永遠偉大、光榮、正確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

  扯上了這張超級虎皮之后,蕾貝卡就是要求所有人一起趴在地板上舔她的腳趾頭,也絕對不算過分,,當然,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對自己人似乎還沒有這么變態的規矩。但是,看著這樣一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甚至要煩勞自己出手搭救的廢柴部下,她自然也絕對不會擺出什么好臉色。

  去年秋天出征之時1你們全軍合計五千余人,雖然素質稍微差一點,但至少勝在輻重儲備相當充裕,硬是攜帶了各類軍火糧秣不計其數,簡直要將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給撥專得天高三尺!可現在又是一個什么情況?幾乎是天文數字的軍火彈藥,被你們消耗一空,而出發時的五千人,也死得只剩了一千多!更要命的問題在于,預定的所有戰略目標連一個都沒能實現”。

別在那里不服氣!沒錯,你們確實是把精靈軍給趕跑了,但卻只是讓龍巫教占了便宜!而這樣的結果,甚至比讓精靈們繼續統治馬茲卡大陸還要更加糟糕一精靈王國雖然長期和我們為敵。但畢竟還是一個相對理性的政權組織,至少是可以通過談判與交易實現互相妥協的。而龍巫教從建立的那一刻開始,就把毀滅我的教會作為終極目標,是一幫不折不扣的超級瘋子  如果讓他們得到了馬茲卡大陸極為豐富的人力物力,我簡直不敢想象,之后會發生什么事情!”

  而你們又在這個過程中做了些什么呢?沒有覺察到龍巫教的絲毫動靜,也沒有在事先看破歐凱將軍的偽裝,更沒有盡心幫助特庫姆塞穩固政權,,當然,我也不是不清楚,作為一支人生地不熟的客軍,這些任務都遠遠超出了你們的能力極踉。但歸根結底,做不做得到是能力問題,而去不去做則是態度問題!而且你們甚至對這些事情根本沒有怎么留意,就知道把一門心思都放在如何撈錢上了!”

  “眼下帝國政局動蕩不堪,由于大選的慘敗我的教會勢力在本土受到了極為沉重的打擊。偏偏你們也沒能在馬茲卡大陸打開一番新局面,枉我丟下了那邊的爛攤子,眼巴巴地跑過來給你們助威,”女神殿下幾乎是痛心疾首嘆息道,臉色中充滿了疲憊和失落。眾位軍官則態度良好地紛紛點頭稱是,各自作出了深刻的檢討與反省”盡管每個人的心中都是腹誹不已一既然開拓馬茲卡大陸的任務如此重要,當初您怎么就不肯多下點本錢投入精銳部隊,卻只是派遣咱們這些三流雜牌軍到海外去自生自滅呢?

而且政府和教會幾乎沒給遠征軍任何補貼,反而把印加使節團送來的出師搞賞克扣了一大半,逼得巨熊軍團連開拔費都要自己四處刮地皮設法籌措,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留下一個“蝗蟲”的惡名  ,這樣一副不給馬兒吃草又要馬兒快跑的荒唐架勢,也難怪大家會把全副心思都用到如何賺錢上去了。

  無論密斯特拉殿下如何的不甘心,這場爭奪馬茲卡大陸的激烈競爭,也已經徹底地塵埃落定了。

  距離龍巫教的突然襲擊,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當龍巫教倉促召集的亡靈大軍,被那道散發著巨額正能量的圣潔白光徹底粉碎,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又在同時突然降臨此地;親自插手戰事之后,準備不足的薩瑪斯特很果斷地選擇了調頭撤退、暫避鋒芒。殘余的亡靈和惡魔們一時間紛紛作鳥獸散,只留下了滿地的尸首和灰燼。

接著,被連綿苦戰折磨到幾乎脫力的將士們,幾乎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就又被迫馬不停蹄地投入了緊張的搶修工作之中,修復祥瑞號船體上那些可怕的巨大漏洞,精靈艦隊還在不遠處的蔡露島虎視眈耽,要是被他們突然殺過來揀到便宜,大家恐怕就只好集體跳海自盡  總算備用材料數量還夠,而最關鍵的承重骨架也沒有受到什么損害,此外還有法力無邊的女神殿下親自出手襄助。因此在全體早兵連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趕工之后1盡管在外觀方面還是斑駁不堪,充滿了粗制濫造的痕跡,但至少祥瑞號已經可以下水航行了。

再往后,便是女神殿下主持召開的戰后總結大會,或者說批斗大會就在他們搶修祥瑞號的這幾天里,通貝斯港陸陸續續有一些印加軍的殘存者先后趕到。并且帶來了若干最新的消息而且對干他們來說,基本卜每條都是相當糟糕的壞消囑一  復活的羽蛇神庫庫爾坎正在馬茲卡大陸的諸多地區之間展開“巡回演出小”而這片熱帶雨林中的幾乎所有瑪雅城邦,都已經向他上繳貢品、宣誓降伏,并且開始動員軍隊,隨時都有可能發兵進軍三角州;

  印加軍設立在后方的幾乎所有兵站、驛站和倉庫,都遭到了附近土著的絕對優勢兵力強行圍攻。死傷慘重,儲藏的各種戰略物資統統被劫掠一空,這些殘兵敗將幾乎是光著屁股逃出來的;

  從高原上遷移過來的數十萬武裝移民,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就遭到了本地土著們團結一致的瘋狂屠殺,短短幾日之內,就已經百不存一。幸存者不是竄入深山芶延殘喘,就是淪為奴隸做牛做馬;

甚至就連印加軍的老巢,馬茲卡大陸西部的那片雪域高原,眼下也已經有大半部落改旗易幟,投靠到了羽蛇神庫庫爾坎的麾下  就在龍巫教大舉進攻通貝斯港的同一天,羽蛇神庫庫爾坎親自降臨王室直轄領地蒂華納科城,并且出手毀滅了流落到這座城市的太陽神教會殘部,以及特庫姆塞在高原上的最后一支留守部隊這位高山之王花了二十余年時間苦心經營的全部根基,至此已經被敵人連根拔起。只剩下最后一批孤魂野鬼飄零在外,而且也同樣是朝不保夕,覆滅指日可待。

因此,就魔法女神和耐色瑞爾帝,國的整個戰略布局來說,此次遠征馬茲卡大陸差不多可以算是完全失敗了。不過,對于這些雜牌軍的個人目標而言,卻仍然是一次極大的成功  通過夾帶私貨、倒賣軍火、劫掠府庫、敲詐勒索等等一系列合法與非法手段,在這短短的一年時間里,巨熊軍團竟然搜舌到了足足的噸黃金和匠噸白銀,以及差不多同等價值的珍珠寶石、魔獸毛皮與珍稀香料這還沒有算上士兵與軍官們私自藏匿的那一部分戰利品!如果按照等級逐一分配到每個人頭上的話,那么就連船上最低級的雜工仆役,都能在轉瞬之間變成一位超級大富翁!

但是,女神殿下顯然并不怎么關心部下的腰包是否豐實,只是一心擔憂著本次開拓馬茲卡大陸的全盤失敗,以及千年死敵的勢力再一次急劇擴張”在這種情況下,密斯特拉殿下會歇斯底里地大發脾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盡管的到了菲里這個。穿越者的預先提醒,并且也作出了種種有針對性的努力。但她的耐色瑞爾帝國依然在一步步走向崩  幸好,當眾人苦苦承受著密斯特拉殿下的語言轟炸與神威震懾,幾乎要被折騰到瀕臨崩潰之際,一個突如其來的緊急變故,終于打斷了這次漫長、沉重而又痛苦的批斗大會。

在連日來的一大堆悲慘噩耗之后,巨熊軍團總算是在這一天等到了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全軍上下期盼多日的帝,國特使。此玄已經沖破重重障礙,抵達了處處廢墟、哀鴻遍野的通貝斯港。

  而且,這回前來出使的家伙,還是菲里的一位老熟人。

  雙矯健的羽翼,乘風翱翔;一串悠長的嘶鳴,劃破蒼空。

就在祥瑞號收到了魔法訊號的幾分鐘之后,在北方天際的邊緣,便出現了三個朦朧的小黑點。隨著這些黑點的逐漸靠近,可以看得出那是三只體型非常龐大的猛禽  呃,用猛禽這個詞來形容帝國特使的坐騎,可能稍微有些不合適。因為當距離更近一些的時候,可以看到這些生物的體貌特征,基本上介于鳥類和獸類之間一它們有著仿佛獅子一般覆蓋著榨色毛皮的后半身,以及強健而有力的粗短四肢;但同時也具備著與老鷹頗為神似的頭部,并且從額頭至前肢都披滿了黃金色的華麗翎羽。臨空伸展開來的一對巨大翅膀,是帶著深紅斑點的乳白色,胸口的羽毛還染上了幾抹嫣紅,在燦爛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鮮艷奪目。

  這就是獅鷲獸,身長一般在十尺左右,平均體重超過一千五百磅的大型生物,乃是除了稀少的龍族以外,諸多文明國度最常用的飛行騎獸,簡單來說就是獅子與老鷹的混合體。

獅鷲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大型猛獸,勇敢無畏,生性好斗。并且具備著強烈的忠誠心與榮譽感。而且負重能力遠遠勝過飛馬一如果不使用浮力魔法的話,舟者僅能勉強運載一位體型纖細的女性,通常還得是未成年的  這使得獅鷲成為了騎士們最喜歡的空中坐騎,甚至往往還在華而不實又代價高昂的巨龍之上。

不過非常令魔法師們遺憾的是,騎乘獅鷲獸需要相當敏捷的反應能力和極為精湛的駕駐技巧。否則就只能被當作行李一樣綁在獅鷲獸身上,或者由它拎著飛行。偏偏獅鷲獸又很喜歡玩一些急升驟降的大幅度起落,很容易讓搭乘者先暈化葷八素,再吐得稀哩嘩啦  所以,對于那些平衡性和協調性方面通常不怎么過關,而身體素質大多也不怎么健康的魔法師們來說。也就只能放棄將我鷲獸作為坐騎的念頭,改為使用難以持久的飛行法術。或者將屁股絡得生痛的魔法掃帚了。

。“一百五十三、帝國特使中  從望遠鏡中就可以看見。這位乘坐著獅鷲獸而來的帝國特使,雖然應該并非體質虛弱行動無力的魔法師,但似乎也絕對沒有職業獅鷲騎士的那種敏捷身手在領頭那只獅鷲的前爪下,掛著一只藤條編織起來的大籠子,里面蜷縮著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以及許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包袱。

想來這位倒霉的帝國特使,應該就和那些讓都遞局長途托運的寵物一樣,是被塞進籠子里一路晃晃悠悠地拎過來的。只是這獅鷲的工作態度,顯然比任何郵遞員都要粗暴許多  當這支小小的特使隊伍飛臨祥瑞號上空之后,居然像轟炸投彈一樣直接俯沖下來,把籠子重重地拋向平板,并且借著余勢一頭撞上了桅桿,,

  望著那只破裂變形的藤條籠子,以及在撞擊中飛散了一地的行李物件,莽里不由得為特使先生的死活很是捏了一把冷汗,同時趕緊組織牧師和水手過去搶救。

  而天上的獅鷲騎士們。在丟下特使之后,根本就沒有降落下來的意思,只是繞著祥瑞號盤旋了一圈,便發出幾聲悠長的清鳴,掉頭朝著北方的來路揚長而去感情他們還真把特使先生當成郵包了!

  總算藤條籠子編織得還算堅韌,而里面那些層層疊疊的包袱與帆布袋,多少也緩沖作用。當眾人七手八腳地拆開籠子殘骸,一齊用力將特使閣下拖出來的時候,盡管這個到霉鬼已經滿頭滿臉都是血污和淤青,浮腫得仿佛豬頭一般。貌似還斷了幾根肋骨,但好歹沒有馬上斷氣,

  附體在蕾貝卡身上的魔法女神走過來看了看,從鼻孔里不屑地悶哼一聲,隨手丟了個完全治療術過去,便自顧自走開了。只看見朦朧的白色光團在他身上打了個轉,特使就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然后馬上又“撲通”一跤摔到下去。

隨即,他也顧不得還有這么多人在  旁邊圍觀,就徑自哇啦哇啦地大吐特吐起來,很快便在屁股底下積起了一大灘腥臭的黃綠色嘔吐物,將一身皺巴巴的銀灰禮服沾染得污穢不堪。

  更糟糕的是,在好不容易結束了嘔吐之后,這家伙居然又兩眼一翻、渾渾噩噩地再次暈倒過去,”完全失去了耐心的菲里索性捏著鼻子沖過去,揪著特使的領子把他從甲板上拖起來,背靠在桅桿上。雙手左右開弓,噼噼啪啪地狠命扇了一頓耳光”這一回,特使先生總算是完全清醒了,先是目光呆滯的注視著菲里的面龐,然后終于打著哆嗦開了口。

  “真是好尖不見啦。菲里參勒!你這混蛋居然是用耳光來歡迎老上司和老朋友的嗎?”

  老上司?老朋友?!

  菲里滿腹狐疑地摸著下巴。反復打量起了特使先生那一頭比雞窩還要亂蓬蓬的頭發,以及那一張尚未完全消腫的豬臉,過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猛地一擊掌,“我還說怎么看著似乎挺眼熟的呢,原來是夏洛特啊!對了,你這到底擺得是哪一出戲哇?怎么全身上下都破爛得像個叫花子似的?”

眼下前來祥瑞號上傳達帝國政府最新指示的,乃是新耐色瑞爾殖民地著名的花心闊少,樣瑞號從北極港出征時的后方留守部隊長官,夏洛特薩頓。此外,他同時也是巨熊軍團的前任軍團長,蕾妮的遠房表弟,以及菲里穿越時空來到這個動蕩世界之后,第二個給他發工資的老板  ,只是眼下夏洛特的臉色、打扮和形貌,卻簡直是比真正的吸血鬼還要蒼白消瘦,比黑磚窯里的農民工還要狼狽和憔悴,再加上滿身腥氣撲鼻的嘔吐物,實在是讓菲里一時難以辨認出來。

“甭提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攤上這種苦差事!哎  夏洛特聳了聳肩膀,用手撐著桅桿想要站直身體,不料發軟的雙腿完全使不上半點勁,一下子又滑倒在了甲板上。徒勞地掙扎了幾下之后,他索性就這么半躺下來。也不管屁股下邊就是自己剛才的嘔吐物,“在得知總數超過三百艘戰艦的精靈主力艦隊,依然滯留在三角洲出海口的蔡露島,而沒有撤退回國之后,運載我的那支巡航小分隊就說什么也不肯繼續往南進了。在距離馬茲卡大陸四百多里外的一處無人島附近,那個膽小的艦隊司令就下令全體拋鈷休整,然后讓海軍航1空兵的獅鷲騎士把我一路吊了過來,以免被精靈軍發現”弄得好象跟在敵后投放自殺性敢死隊似的,”

  “這個么,畢竟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起見,就不要計較太多了吧。”菲里有些言不由衷地安慰說,“雖然比較顛簸一些,但至少不用一路上都沐浴在連綿炮火之中,玩著生死時速一樣的心跳游戲”

  “哼!誰說這一路上沒玩心跳游戲的?要不然我哪里會被折騰得這么凄慘!”

  夏洛特氣急敗壞地瞪圓了雙眼,整張臉都幾乎要皺成一團,”因為攜帶的行李稍微重了一些。無論是哪一只獅鷲都堅持不了很長時間,結果那三把老子當成皮球似的在夭上拋來拋去,,那可是距離海平面近萬尺的云層中間啊!小,

  被三只獅鷲在高空踢皮球?

菲里歪了歪腦袋,嘗試著想象了一下夏洛特被塞進四面漏風的藤條籠子里。讓三只面目猙獰的猛獸拿來練習高空傳球的模樣  然后,他突然發自內心的深切感受到,這位素來并不以膽量而見長的花花公子,居然能夠一直硬撐到現在還沒有心肌梗塞或者精神失常,就已經可以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了。

  “呃,這個。夏洛特,這次還真是辛苦你了,”

  “這些無關緊要的廢話,就沒必要再多提了!”夏洛特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斷了對方的話頭,“我這次冒著生命危險匆匆趕到這里,可是專門為你帶來了好消息。

  他伸手往懷里摸索了一下,然后抽出一卷裝狹精美的羊皮紙文件,在外面還密密麻麻地纏繞了許多圈昂貴的黑色絲綢緞帶,“你被晉升了!菲里泰勒司令官。恭喜你當上了將軍!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泰勒少將。嗯,或者說泰勒總督了!”

耐色瑞爾帝國內閣的特急任命,并且得到了國防部的認可  即日晉升帝國陸軍少將,并且受封通貝斯港世襲總督,兼馬茲卡大陸駐軍總司令”務必全力防備精靈軍可能的反撲,為帝國守住這片重要的海外飛地”帝國首席地政官甘梅利爾。小。

  看著這滿紙洋洋灑灑卻又空洞無物的贊譽之詞,菲里忍不住在嘴角邊露出了幾絲苦澀的笑容。

通貝斯港世襲總督兼馬茲卡大陸駐軍總司令?呵呵,這個職位真的很不錯。我非常喜歡。問題是,沒有了彈藥、給養和兵員的補充,我又能守住這座城市多長時間呢?我們的敵人,可不僅僅是精靈  他緩緩卷起這份委任狀,轉身對夏洛特追問道。“不知帝國政府有沒有安排過更加具體一些的東西,比如說給我的補充兵員在哪里?彈藥補給又在哪里?后續援軍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派來?”

  “這個么,,恐怕是連一樣都沒有。”

  夏洛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訕訕地回答,“在這一次的首席地政官大選之中。我方的政黨聯盟遭遇慘敗,甘梅利爾首席地政官黯然離職,而南方各大自治領的分離主義者卻控制了中樞政權”國內政局正是一片天翻地覆的混亂境況,什么葳魅勉勉都一起冒出來了。各路軍隊和地方勢力都在忙著站隊或觀望,內戰幾乎是一觸即發,因此根本沒有誰能夠再組織起一支遠征軍出兵海外。

  而且,帝國海軍的情況也很不穩定,幾支主要艦隊都縮進了軍港,以防水兵生變。所以沒辦法突破精靈海軍的封鎖。給你偷運軍火給養,現在交給你的這份委任狀,就已經是甘梅利爾在下野之前,用手中職權簽署的最后一份公文了。你難道不能克服一下困難。就地征兵補充嗎?通貝斯港畢竟是帝國苦心經營過上百年時間的舊殖民地,我記得這地方應該有好幾萬白人移民,以及一座很大的兵工廠啊!”“現在的通貝斯港,哪里還有會什么東西剩得下來呀!”。

  聽到這種蠢話,菲里立即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然后喘息著將最新的戰局進展介紹了一番,最后作出了一個異常凄涼的總結也就是說。在去年秋天下令發動此次遠征的甘梅利爾“前。執政官閣下,僅僅是丟給了我一個陸軍少將的軍銜,還有一個世襲總督的空名號,就要我們這些倒霉蛋在這海外異域堅持戰斗到最后一刻,集體以身殉國嗎?!”

  菲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厲聲咆聳著,而四周圍攏著的眾人,也紛紛朝著特使先生投來了一道道充滿了憤慨和仇視的“熾熱。目光,看得夏洛特小心肝兒一陣狂蹦亂跳。

“呵呵,瞧你說的,哪里會有這么恐怖的事情面對眾多責難的視線,夏洛特摸著鼻子干笑道,“這份委任狀,僅僅是代表著對你本次戰功的承認,而沒有要你死守在這里的意思  事實上,雖然不清楚局面已經敗壞到了這等程度,但是甘梅利爾執政官也很清楚,在沒有任何后援補充的情況下,你們這支孤軍很難在海外堅持多久。因此在簽署這份委任狀的同時,就幫你們作好了有關撤軍的具體安排”小。

  “這樣還差不多,你可別把事情只交代一半啊,我都快給嚇死了”。

  菲里聞言稍微松了一口氣,又繼續逼問,“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可以放棄通貝斯港,撤回本國了嗎?”

  “這個么”可以是可以,但是請你最好不要直接回到帝國本土。

  夏洛特點點頭又搖搖頭,吞吞吐吐地明答說,“由于本次八從出乎預料的失敗。耐色瑞爾帝國中央政府的權柄。目前篷,恥名義上,已經被依法移交到了分離主義者手中。當然,中央政府下屬的各路軍隊和產業。都已經被甘梅利爾執政官通過各種名義,拆分給了由中央派系成員控制的幾個行省,連一丁點油水也沒給新政府留下。

但你們這支海外孤軍由于消息不通的緣故,并沒有預先做好相應的安排  如果直接回到本土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急于抓權的新政府看上,然后用中央政府的大義名分。以及遠征失敗的罪責,把你的部隊打散了吞掉”眼下雙方畢竟暫時還沒有徹底撕破臉。中央政府的號令也還沒有徹底失效,你也不想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被強制退役吧!”

“那么,難道是要我們回到那個冷得讓人活活凍掉屁股,而且又窮得叮當響的北極港?算了,反正這一趟出來雖然死傷慘重,任務也沒達成。但好歹還是撈到了一些外快。就算是在北極港完全收不上一毛錢的稅,也應該能把隊伍維持上幾年  “這個,,北極港恐怕也是回不去了。唉,實話實說了吧,我網剛才從那地方逃出來。如今的北極港。恐怕也不比你所在的通貝斯港強到哪里去”

  夏洛特有些表情尷尬地打斷了他的話就在兩個月之前,一場恐怖的海嘯在深夜襲擊了北極港,在瞬間就把整個城市徹底摧毀。好在絕大多數的人都順利地逃了出來,但是所有的財產都完蛋了,只能靠上面撥下來的一點救濟過日子,就連我自己,都是在難民營里接到這份出使任務的。”

  好嘛,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了一年多,沒想到回頭一看,大本營卻已經完蛋了”菲里一時間只覺得兩眼發黑、天旋地轉,好險沒有眩暈過去。

“而且,甘梅利爾執政官也不建議你們回到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  夏洛特又補充說道,“當初開拔出征的時候,你們為了籌措物資,在各州橫征暴斂,像蝗蟲一樣狠命刮地皮,把地方上差不多所有的權貴人士們都給得罪了。眼下,不但是帝國本土的政局混亂不堪,即使是新耐色瑞爾十三州這邊也并不平靜。殖民地的獨立黨人和分離主義者新政府的者都在那里興風作浪,公然挑釁我們所隸屬的中央派系,假如你們這些“蛆蟲,貿然回去的話,等于是給他們又樹立起了一個可供發起攻擊的新靶子,并且還會將一大邊去”唉。誰叫你們那時候下手這么狠啊,居然把市長和議員都扒了衣服吊起來打!而且還炮擊警察局和總督府”。

  “燈吧,我承認當初確實是做得過分了一些。但是,,這可就怪了,既然帝國本土不能回,新耐色瑞爾殖民地也不能去。那我們又該撤到哪里去?”

  菲里的臉色微微一紅,舉起雙手承認錯誤,但快又繼續問了下去,“莫非是跑到某個同盟國避風頭?”

  ,差不多吧!而且正好還可以載我一程,咱們以后可是又要做搭檔了呢!”

  夏洛特微笑起來,從懷里掏出了另一卷打著火漆的高級羊皮紙,“喏,這份是我的委任狀。說實話,要不是為了謀得這個差事,我才不愿意豁出命來給你送信呢!”“

  “哦?我看看”,嗯,耐色瑞爾帝再派駐在遠東島國庫扎克拉的一等外交武官,并且兼任德川幕府的軍事顧問”這倒是個很不錯的肥缺。”

  菲里展開羊皮紙粗粗掃了幾眼,便隨手丟還給了夏洛特,“這么說,甘梅利爾執政官的叟排,是讓我們去那個櫻花與武士的國度放松放松嗎?這個主意似乎還算過得去,而且,正好我這邊也有一伙想回家的東瀛雇傭兵,可以順路把他們帶回去,

可問題是。就我所知道的情況,在庫扎克拉那邊,一直以來都是海軍中將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  刪五這位著名的戰爭英雄在全權負責。而且,耐色瑞爾帝國如今在遠東地區的所有勢力范圍,也都是佩里中將在這幾十年間親手開創與經營出來的。各項關鍵的軍政大權、人事任命和外交方針,也都是由他在一把抓,幾乎和半獨立的軍閥沒什么兩樣。

在這么短暫的時間里,想必甘梅利爾執政官也不可能和遠在星球另一端的佩里中將做好說服與溝通工作那邊可沒有超遠程魔法通訊塔假如我們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隨隨便便把一支部隊拉過去的話,豈不是會被誤會成要奪他的權?要是真弄出了什么沖突,這個事情可就麻煩了  “嘿嘿,有關這個職權沖突的問題,你完全不必如此擔心。”

夏洛特先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自己的委任狀。然后很有信心地拍著胸脯保證說,“事實上,這正是佩里中將自己提出的請求五十四、聳國特使下  數個世紀之前的第一次大陸戰爭,雖然是尸山血海,伏尸億萬,但交戰各方至少還都局限于費倫大陸的范圍之內。而此時展開的第二次大陸戰爭,則已經是將熊熊戰火幾乎燒遍了整個托瑞爾星球不但是偏僻蠻荒的馬茲卡大陸硝煙四起,就連太平多年的遠東卡拉圖大陸,也沒能完全幸免于難。

  從某種意義上說,貿易全球化、交通全球化和戰爭全球化,都是一體同生的。“

  耐色瑞爾帝國與精靈王國之間的世界爭霸戰,目前已經斷斷續續地綿延了近百年歲月。在其中大部分的時間和地區,耐色瑞爾帝國都處于相對劣勢,只能被動招架。惟有在遠東的卡拉圖大陸,卻是一個例外一在佩里中將連續數十年的苦心經營之后,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已經基本驅逐了肆虐全球的精靈私掠船,初步控制住了這一地區的制海權和商路。

  而東方幾個傳統強國不約而同頒布的禁海令,又早已將本地的遠洋貿易競爭對手給毀滅一空。

在此基礎上,佩里中將還通過武力脅迫、經濟滲透和政治收買等一系列手段,逐漸加深對遠東第二強國庫扎克拉的掌控能力,最終在這個。島國成功地建立起了若干堅固的軍事基地和殖民據點,并且在統治階層之中扶植起了自己的代理人  時至今日,庫扎克拉已經基本上算是被耐色瑞爾帝國給半殖民地化了。“紹朗”

  則依然是帝國與精靈相互競爭的局面。雙方在翔龍帝國都建立了租界,駐扎了派遣軍,并且不時地火并幾場。依托著庫扎克拉的軍事基地,耐色瑞爾帝國基本上在每次沖突中都能占到上風。不過。考慮到翔龍帝國方面對此的觀感,雙方都不敢將戰斗規模過于擴大。結果對峙局面就這樣一直僵持了下去一耐色瑞爾帝國固然是憑借著先行者的優勢,基本壟斷了遠東卡拉圖大陸的海外貿易,獲利豐厚。但精靈們也不是完全說不上話、插不上手。

  當然,能夠在幾十年里沖破重重艱難險阻,把局勢打開到這等程度。耐色瑞爾帝國的遠東艦隊司令官,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海軍中將絕對已經稱得上是盡職盡力,甚至可以說是奇跡般的超水平發揮了。

事實上,當初佩里閣下奉命出征遠東,為帝國開拓海外殖民地的時候。手中掌握的兵力和資源并不比菲里強上多少。而形勢卻還要更加惡劣一菲里在馬茲卡大陸好歹還有一伙不怎么靠愕住的盟友;可佩里閣下在卡拉圖大陸卻是真正的孤軍奮戰,偏偏在屁股后面,還追著許多精靈海軍客串的海盜船但是,就憑借著手頭的這么幾千雜牌軍,和一支基本還算象樣的小、型艦隊,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卻創造出了一個令人咋舌的奇跡他先是在庫扎克拉用大炮說話,通過一次極為大膽的軍事冒險,硬是用炮彈轟開了這個。封閉島國的大門,逼迫外強中干的德川幕府簽署了城下之盟”,在這個,極端崇尚暴力的武士之國,用大炮和他們“談判”是最簡潔、也最有效率的選擇  接著,佩里又在翔龍帝國用錢財開路,以“朝貢”船只滲水,需要一片地皮“晾曬貨物”的名義,還有出手相當闊綽的巨額賄賠,成功地從地方官員那里“借”到了一處荒蕪的優良港灣。

然后,他私自組織起了一個盛大的使節團,又偽造了一份稱臣納貢的國書,前往翔龍帝國首都“朝貢為了達成戰略目的,他甚至徹底放下了身段,完全不顧惜自己作為一名大奧術師的超然與矜持,毅然在皇帝面前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此外,佩里還像雜技藝人一樣,在皇宮內和殿前廣場上親自表演了各種精彩戲法,哄得那位孤陋寡聞的年邁皇帝龍心大悅,并且用各種珍奇的最新式魔法物品,讓閉目塞聽的文武大臣們贊不絕口,終于使這個非正式的租界獲得了官方承認  在這個把面子和聲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于不惜打腫臉充胖子自欺欺人的老大帝國,與其貿然動用武力,最后弄得難以收場,反倒不如滿足對方的虛榮心,重金賄略外加搞幾個面子工程的效果更好。

  就這樣,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只用了相當短暫的時間,便在那片遙遠的異域站穩了腳跟。此后,雖然遠東艦隊又經歷過幾次精靈海軍襲擊和本地排外風潮,枰過不少苦戰惡戰。但整體形勢已經不可逆轉一遠東卡拉圖大陸的幾乎所有海域,都籠罩在了耐色瑞爾帝國的六芒星旗幟之下。世界東西方之間的海上絲綢之路,自然也被耐色瑞爾帝國從源頭上基本壟斷。

這不僅意味著巨額的財富,同時還代表著對關鍵性戰略資源的完全控制一在這個魔法被廣泛利用的世界,遠東卡拉圖大陸所出產的絲綢、茶葉、寶石和香料,對于西方的法師們來說,并非僅僅是奢侈品而已。而是幾乎必不可少的消耗品:東方香料是施展不少法術的必要觸媒。以及調配許多煉金藥劑的重耍原料;高級絲綢是抄寫和復制法術卷軸的上等質材,同時也很適合制作法師長袍;對于為了保持神志清醒而基本戒煙禁酒的法師們來說,經過特殊處理的茶葉和咖啡,是比較溫和與安全的常用提神用品相對于毒品而言;至于亮晶晶的寶石,更是大多數魔法物品的基本配置,如果有哪個法師拿著一把光禿禿的寶劍或法技出門,絕對是要被同行們恥偏偏以上這些東西,費倫大陸除了寶石都不怎么出產  事實上,就連寶石也需要大量進口,因為歷代魔法師們在數千年時間里的不斷消耗,費倫大陸上的幾條妾要寶石礦脈,都已經基本枯竭了。而開采出來的那些寶石,絕大多數不是在法術試驗中化為了灰燼,就是沉睡在古墓或龍穴里。

  因此,東西方之間的海上絲綢之路掌握在誰手里,決不是僅僅關系著一小撮上層人物享樂水準的小問題,而是影響到國家的可持續性,以及軍隊戰斗力水平的生死攸關之事。其重要性不在另一個世界的能源供應之下一沒有了寶石、香料、絲綢這些東西,再怎么厲害的法師也要被廢掉七八成功力。

  所以,在魔法被廣泛利用,奧術水平傲視天下的耐色瑞爾帝國,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海軍中將是當代最偉大的戰爭英雄和國民偶像”,沒有之一!

然而。盡管他的功業如此輝煌奪目,但是依舊掩蓋不住一個窘迫的事實:由于漫長的交通線小猖獠的精靈私掠船和耐色瑞爾海軍在本土戰場上的捉襟見肘!帝再遠東艦隊的規模始終相當棄限,而陸上兵力的數量尤其匿乏即使是在兵力最多的時候,也沒有超過一個輔助軍團旦四人的規模,卻要分散駐守在好幾個重要的港口據點內  并且在出現傷亡之后很難得到補充,因為本地的原住民普遍不夠可靠,也難以適應近代化的軍事練,而愿意跑到世界的另一端出生入死的費倫大陸冒險家,畢竟還是少數。

  特別是作為中堅力量的隨軍魔法師和牧師,更是無論佩里中將再怎么花大價錢懸賞,也很難招募到足夠數量的合格人員一按照眼下這種動蕩不斷的世道,假如是真正有本事的施法者,在哪里會找不到飯碗,還需要漂泊到語言不通、風俗迥異、文明落后的異國他鄉去當炮灰?“

  在當前的這場第二次大陸戰爭之中,遠東的卡拉圖大陸雖然并非主要戰場,但也先后爆發了幾次武裝沖突,主要是精靈王國煽動的暴亂和海盜襲擊。盡管帝國遠東艦隊再一次取得了勝利。可是兵員的消耗也很嚴重,連維持最低限度的堡壘守備部隊都不夠了。

  鑒于如此嚴峻的局面,佩里中將被迫派遣出信使。在遞交最新捷報的同時,向國內強烈要求一批增援部隊”由于這橫跨了大半個星球的漫長航程。等到求援信箋送達帝國首都的時候,已經是甘梅利爾執政官大選失敗。即將下臺的時候了。此刻的國內政局軍界皆是一片混亂,自然是沒辦法給他派援軍了。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正在這個時候,孤軍遠征馬茲卡大陸的巨熊軍團,同樣是連著捷報一起發來了十萬火急的求援信。卸任在即的甘梅利爾,當然是沒有能力給菲里提供什么援助。但如果把他們撤回來的話。偏偏在國內也沒有什么適合安置的地方”,

  結果,他靈機一動,索性就讓這兩個難兄難弟湊成一堆,把菲里這伙無處落腳的殘兵敗將,硬當成是生力軍給塞到遠東那邊去,也算是對佩里中將這位名聲煊赫的國民偶像有個交代了。

佩里中將在卡拉圖大陸經營了幾十年時間,轄下有好幾處租界和五萬多僑民,雖然比不得本土,但根基也還算穩固。以你的本錢和身份,在那里最少也能混上一個要塞守備司令。營至再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佩里中將畢竟也是魔法女神的信徒。而且年紀已經相當大了。如果你能夠把遠東艦隊拉到中央派系這一邊的話,或許會被上面任命為他的接班人也說不定夏洛特先是在大致上介紹了一番如此安排的前因后果,接著又對菲里如此勸說道。“而且,我也可以利用這個軍事顧問的頭銜,給你提供一些幫助  可以了,可以了,老伙計,你說的這些道理,我大致上都明白了,如此看來的話,到遠東去也不失為一個比較理想的選擇。”

  菲里舉起一只手,示意夏洛特暫時停止噴口水。“不過,我這邊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他回頭掃了一眼站在后方不遠處的幾個印加軍戰士,然后湊到夏洛特的耳邊小聲地問道,“我們的人自然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逃到我船上的特庫姆塞大王和印加軍殘部又該怎么辦?難道是先帶著他們一起去遠東。然后讓特庫姆塞回到我國建立起一個流亡政府?”

  “這個,,上面并沒有給我什么明確的示。小。

  夏洛特有些臉色為難地回答道,“要不,先把他們拉過去再說?總不能把這些盟友留下來送死吧!反正咱們和龍巫教之間早已是不死不休的關系了。國內想必也不在乎又多得罪了他們一回!”

  就怕這些家伙不肯背井離鄉啊!小,

  菲里苦笑著嘆了口氣,一邊吩咐水手給夏洛特安排洗澡和食宿,一邊盤算著如何組織措辭,盡量溫和地征詢一平印加盟友們的意見。但是還沒等到他想好具體的應對方式,就看到阿芝莎公主竄出艙門,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并且滿臉都是驚惶和憂慮的神色。

  然后,巨熊軍團的眾位軍官,和網網抵達的帝國特使夏洛特,便得知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噩耗:

  由于積勞成疾和心理壓力過度的緣故,特庫姆塞大王的全身傷病突然劇烈發作!生命垂危!

五十五、英雄的黃昏上  間被漆成素白色調。按設計要求可以容納二十名傷員的醫療艙房內,此刻卻僅僅在中央放置著孤零零的一張病床,四周還圍著密密麻麻幾十個焦慮不安的家伙。

  因為,馬茲卡大陸最著名的民族獨立戰爭領袖,當代最偉大的軍事家之一,被稱為“高山之王”和“不死鳥”的特庫媽塞大王,正靜靜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在一襲藍白色棉布被單的遮蓋下,依稀可以看出,特庫姆塞的軀體已經是瘦得脫了形。布滿老人斑的肌膚松弛而又干燥,溝壑縱橫的兩腮都已經四陷了下去。臉色更是灰敗黯淡得恍如一具僵尸,甚至就連那一頭花白的亂發,都在紛紛揚揚地不斷脫落。只有胸口上微弱到難以察覺的一點起伏,才能看出這位老人依然頑強地在人世間掙扎。

面對特庫姆塞這種病入膏盲,垂垂待斃的模樣,縱然是神明下凡,也照樣是無計可施  注意了,這可不是什么比喻手法,而是再真切不過的事實!

“雖然沒有什么很嚴重的外傷,但他畢竟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而且往年受過不少重傷,平時又操勞過度、缺乏保養,全身各器官的功能都已經基本衰竭了。再加上最近這次全局失敗、事業崩潰的精神打擊別說是這種風燭殘年的老頭子,就是一個鐵人都抗不住附體在蕾貝卡身上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在對病人進行過一番詳細的檢查之后,搖著腦袋嘆息說,如果他是我的虔誠信徒,或許還可以強行使用復活術。把他的身體恢復到這今年齡段的最佳狀態,雖然不敢說完全恢復健康。但至少也能多活上兩三年。可問題在于,他偏偏不是  從女神口中說出的死亡判決,頓時澆滅了眾人心頭最后一縷微弱的希望之火。而阿芝莎公主更是雙眼一黑。差點就要暈厥過去。

  這位馳騁疆場三十余年,在整個世界都擁有盛名的善戰君主,終于存一片土崩瓦解的悲涼氛圍之中,走到了自己的人生終點。

  自從突然倒下之后。特庫姆塞實際上一直處于半醒半夢之中。

  他可以朦朦朧朧的感覺到身邊人來人往,似乎很是吵鬧的樣子,想要開口呵斥,喉嚨里卻偏偏發不出一絲聲音,而一對眼皮也仿佛有千斤之重,怎么也無法睜開”很快,在治療術給全身上下所帶來的暖流之中,特庫姆塞的思緒只剩下了一片混沌,忘卻了世間的所有煩惱,淡沉地進入最甜美的夢鄉。吟·’

  在這個漫長的多里,他這一芒跌容起伏的崢嶸聳月,也混亂紛雜的腦海中一一回放。

  仿佛一場氣勢恢似的正劇臨近落幕之時,解說員為了提醒觀眾不要忘掉劇情,而特意播報的前情回顧:

  晴朗的藍天,碧綠的谷地,矮小簡陋的茅草棚,白雪皚皚的遠方群山。聳立在曬谷場的古老圖騰柱。

恍惚之中,特庫姆塞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正嘴里咬著一根草桿,蹲坐在村口的那座小土丘上,一邊摸著永遠癟癟的肚子。一邊懶洋洋地注視著羊群在山坡間吃草  雖然他是黑鷹部落酋長的兒子,但卻只是婢女所出,地位低下,而且母親死得太早,因此記憶中并沒有受到什么優待,很小的時候就得自食其力,替部族里砍柴、牧羊、耕地,一年到頭都難得吃上幾頓飽飯。

  陣叮當悅耳的銅鈴聲突然從山谷外傳來,雪時間驅散了特庫姆塞的睡意。他一骨碌爬起身來。朝鈴聲傳來的方向踮腳張望。在視野的盡頭處,幾十頭馱著包獄籮筐的毛驢和騾子,脖子間系著閃亮的銅鈴鎖,正被商人們用鞭子驅趕著1在蜿蜒坎柯的狹窄山路間艱難跋涉一這是每隔幾個月才會進山里一次的商隊,他們給黑鷹部落帶來的,不僅有鹽巴、生鐵、藥草等各類生活必需品,還有男人們嗜好的燒酒與煙草,女人們喜歡的首飾與布匹,孩子們眼饞的糖果和玩具,以及來自大山外面的各種最新信息一對于生活極為閉塞的山谷居民來說,這商隊幾乎是他們了解外界信息的唯一渠道。

  特庫姆塞在少年時代最愛做的事情,就是靜靜地坐在火堆旁邊,傾聽那位健談的商隊首領吹噓著自己在行商旅途中的各種精彩見聞,敘說著許多不知真偽的故事傳說。并且,他還在心中深深地渴望著,自己有一天能夠走出這偏僻荒涼的莽莽群山,親眼看一看外面的廣闊天地。

終于,在十五歲的時候,他獨自挑著小小的包袱離開故鄉,追隨商隊前往遙遠的圳一訴港,把兒時的夢想變成了事實  盡管讀遠沒有當初熊圳那么美好。

  件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外面的世界也很混亂。

  潔白的船帆在風中招展,沙啞的海鷗鳴聲劃破天空。

  隨著思維的跳躍,特庫姆塞夢境中的場景突然一變,換成了波瀾壯闊的蔚藍海洋,遠方的天際之處,黑色的海岸線已經遙遙在望。吟·’

  他正置身于一艘掛著耐色瑞爾六芒星旗幟的遠洋武裝商船上,身穿藍白相間的亞麻布水手服,手里拿著笨重的老式火槍,和幾個水手與傭兵一起半跪在船舷的護板旁邊,膽戰心驚地望著后方追來的一艘雙桅快船。隨著兩船間距的迅速縮短。他單薄瘦削的身軀在海風中不住顫抖。大滴大滴的汗珠從額頭滾滾淌下。

那是一艘掛著骷髏旗的精靈私掠船,簡單來說就是愕到了國家保護的合法海盜,甚至干脆是換了一面旗子的正規精靈海軍  在大航海時代的海洋上,從來都沒有過什么真正的和平。

  列國開戰之時,當然是大艦巨炮相互對壘;即使是停戰息兵之后,各國也會通過“民間”私掠船的形式。繼續騷擾競爭對手的海上貿易線路。其中唯一存在的區別,僅僅是不會去挑戰正規艦隊罷了。因此。任何國家的海軍將領,幾乎都是敵國張榜懸賞捉拿的海盜頭目。

在如此嚴峻的治艾環境下,即使是那些相對本分的正經商船,也不的不加強自身防衛能力,給水手配備上各種武器  雖然只是從軍隊里面淘汰下來的老舊貨色,但至少可以讓特庫姆塞和他的同僚們稍微安心一點一一并且聘請職業傭兵隨行保護。

眼前這艘體型細長的私掠船雖然速度很快,但并不大,估計還不到一百噸,按照幾個老傭兵的說法,只有瘋子和狂人才敢用它來打劫一艘三桅大帆船。盡管如此,特庫姆塞依舊感覺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因為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后,即使是最膽怯的人,也必須面對一場最野蠻殘酷的慘烈戰斗。

  在這一刻,特庫姆塞和所有人一樣,都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砰!砰!砰!

仿佛比一生還要漫長的等待之后。精靈私掠船終于歪歪斜斜地射來了幾發炮彈,在距離商船很遠的地方濺起若干道水柱  與那些炮火連天的大海戰不同,海盜們絕對不愿意讓貨物與沉船一起被大海所吞沒。因此在極為短促的象征性炮擊之后,私掠船便在海面上靈巧哉過一道弧線,突然改從側面逼了過來,同時也讓武裝商船的還擊炮火全部都落了空。

然后,當武裝商船上那幾個半吊子炮兵還在手忙腳亂地清膛、裝填的時候。海盜們便已經拋來了漫天的繩鉤,嘴里叼著彎刀開始攀爬船舷,甚至拽著繩卓從桅桿上直蕩過來”霎時間,槍聲、撞擊聲和吶喊聲在甲板上交織成了一片  血雨橫飛,摧人膽魄;硝煙彌漫,嗆人心脾!

  混戰之際,一名銀發灼眼的黑暗精靈女傭兵帶隊堅守在船尾駕駛臺。揮舞著黝黑的淬毒長鞭,將那些試圖拽著繩索蕩過來的海盜一個個扛落海面。看到這種情況,已經登上甲板的敵人立即蜂擁而至,幾乎要把駕駛臺上的那幾個。船員淹沒。

  伴隨著翻飛的刀光與凄厲的悲鳴。特庫姆塞身邊的最后幾個同伴迅速被先后砍倒,只剩下他和那名英姿颯爽的黑暗精靈女傭兵,彼此掩護著對方的后背。面對著成排的雪亮刀刃,他瘋狂地用刺刀捅,用槍托砸。甚至施出了幾招還不怎么熟練的小魔法,幾乎是絕望地竭力拖延著時間,

  終于,在他力竭到下之前,港口警備隊的巡邏艇趕到了,久戰疲憊的海盜們不敢繼續冒險,被迫丟下了滿地的尸體。倉皇地扯帆逃竄,而特庫姆塞也因此僥幸逃得一命。

  “喂,從馬茲卡大陸來的卜家伙,你很不錯,呵呵,真的很不錯”。

  熱鬧的慶功宴會散場之后,醉眼朦朧的黑暗精靈女傭兵叉腰攔在門口。一只手里還舉著盛滿烈性朗姆酒的高腳杯,向他發出了富有挑逗性的邀請。

  “”我叫卡娜,是這支傭兵隊的副隊長,感謝你在船上和我一起戰斗到了最后”有興趣再到我的房間里再開個,加深一下感情嗎?嘿嘿,是只我兩人的比了”。

  昏黃的燭光下,她魅力十足地微笑著,伸手拉開領口,露出一片光潔而豐腴的胸脯。

  在那一瞬間,特庫姆塞就不可抑制地淪陷了。從此沉醉在這對仿佛具有魔力的嫣紅灼眼之中。

  之后,他們又交往了許多年,甚至一起搭檔游歷過費倫大陸各地。直到商會所在的通貝斯港被精靈軍占據,兩人都失去了飯碗,被迫各自返回故鄉,這段露水情緣才無疾而終。

  光線突然黯淡下來。夢中的場景又變了,特庫姚塞看見了月光下晶瑩的雪峰、山谷中蜿蜒的溪流,還有熟悉的梯田、吊橋與小路。他似乎回到了那個偏僻閉塞的故鄉,正趕著羊群在幽暗的山麓間行走。

  哦,對了,他確實已經回家了。依靠多年奔波積累下來的一點財物,特庫姆塞在故鄉置辦了房舍地產,又娶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婆,去年還剛網生了一個兒子,,對于年過四十的他來說,往日那些驚心動魄的冒險生活,已經永遠的結束了。而珍藏在墻角的武器與鎧甲,也只是對那段日子的一個紀念罷了。

他擁有過比部落里任何人都要更加豐富的精彩回憶,也見識過許許多多同族們連想都想不到的奇妙事物,現在又有了溫暖的家庭和健康的后代  ,這個時候的特庫姆塞,已經沒有了少年時代的勇氣與壯志,只想著抓緊時間養育上一群兒女傳宗接代,然后滿臉得意地向他們吹噓自己年輕時的那些故事。

  然而,當這天偶然晚歸的特庫姆塞踏進村落的時候,迎接他的不是妻兒的笑臉和食物的香氣,而是熊熊燃燒的茅草屋,一絲不掛地倒在血泊中的嬌妻,還有半邊身子被烤成焦碳的獨生兒子”大半個村莊都被籠罩在火焰與煙霧之中。地上伏尸累累,血流漂杵,幸存者怔怔地站在村外,泣不成聲。

曬谷場中央那根被煙熏黑的圖騰柱上,部落里世代供奉的神圣黑鷹正在低飛盤旋,發出一陣陣悠長而哀傷的悲鳴,最后一頭撲進了特庫姆塞的懷里  盡管懦弱的酋長早已獻上人質和禮物,向入侵者投誠效忠,但是被無止盡的貪婪所驅使,遠征高原的精靈軍仍然出兵洗劫了黑鷹部落,將酋長全家幾乎屠殺一空”而這個家族內唯一存活下來的特庫姆塞,則被神圣黑鷹自動確認為新的酋長繼承者。

  即使,這個,部落已經被殺得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于是,在埋葬完家人之后,特庫姆塞便又一次拿起武器,帶領部落里的最后幾個壯丁小滿懷悲壯地走向了戰場,,從那一天開始,他剩下的全部人生,就都是在無窮無盡的沙場征戰中度過,再也不曾擁有片玄的寧靜與祥和。

  幕幕印象深刻的場景,如快鏡頭一般,在特庫姆塞的腦海內急速閃過。在夢境中,他又一次在雪山腳下吶喊著舉旗沖鋒,在時光神殿接受神明的祝福小在新修筑的庫斯科城登基定都,在廣袤的熱帶雨林輾轉屢戰,在突如其來的勝利之后又更加迅速地慘敗,以及當整個戰局即將崩潰之際小在月亮湖畔竭力發動的那一場絕地反擊,,

  最后,特庫姆塞終于率領大軍再次殺下高原,成功地驅逐了精靈殖民者,成為這片土地上最偉大的解放者和傳奇英雄。當他站在整個馬茲卡大陸最繁華的蒂卡爾城里。舉行盛大的閱兵儀式的時候。成千上萬名來自于大陸各地的酋長和君主。都畢恭畢敬地跪伏在他的腳邊,甚至不敢把腦袋稍稍抬起。

  這是他一生功業最輝煌的頂峰。

  而再往后,則是那場可怕的背叛與崩塌,以及那條仿佛噩夢一般的逃亡之路”苦心經營了三十年的雄圖霸業,在轉瞬間就徹底化為了泡影;名震天下的傳奇英雄,竟然淪落成了喪家之犬!

  在這鞭撻心靈的痛楚之中,特庫姆塞不由得立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隨即從迷夢中幽幽醒轉。吟·’

  接著,在隱約之間。他聽見了自家女兒哽咽著的啜泣聲。

  “那么,請問殿下,我的父親還能有多少時間?另外,他是否還能清醒過來?”

以及另一個莊嚴而冷峻的熟悉女聲  很像是那位金發燦爛的女吸血鬼大奧術師,但卻又存在著幾分微妙的差異,似乎還耍更加的圣潔和高傲。

“這個么,只要身體休息夠了,你父親自然會恢復清醒。至于還能活多少日子,這個  只,,咳咳,這位女士,您就直說了吧,我也很想知道呢。”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中,躺在病床上的特庫姆塞大王艱難地睜開眼睛,毫無征兆地插了進來,用嘶啞的破喉嚨詢問說請問,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活?”

二百五十六、英雄的黃昏下特庫拇塞先生,假如你安心臥床調養,并且接受一次高級治療術的話小那么應該還能確保幾周時間的壽命”唉,但最多也不可能拖過兩個月了  附體在蕾貝卡身上的魔法女神耷拉著腦袋聳了聳肩膀,嘆息著回答了病人的疑問小并且對這種有心無力的情況感覺到很不爽。“

  ,正好,這個。家伙似乎也有點要緊事情得和你商量一下,就趁這個時候趕緊辦了吧!省得你再次昏迷過去,把時間給耽擱了。”

  她伸手一指站在病床旁邊的菲里,淡淡地說道。

  而菲里則是有些忸怩地摸了摸鼻子。在特庫姆塞大王充滿疑惑的眼神中開了口,簡略地解釋了一下祥瑞號如今的糟糕處境,以及計劃中的撤退方案。

  “也就是說。你們即將起鈷遠航,前去投靠駐扎在卡拉圖大陸的帝國遠東艦隊?”

  特庫姆塞背靠在枕頭上,微微瞇縫著眼睛,用干枯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床沿護欄,“

而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亡國之人,眼下也只有兩個選擇而已  要么和你們一起浪跡天涯,要么留下來坐以待斃,總之你們都絕對不肯再滯留于這片死地了,是這樣嗎?”

  或許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大限將至的緣故,老人雖然在表情方面沒有什么大的變化,但語氣卻相當的尖酸刻薄,聽得菲里一時間有些惶恐,,

  好在特庫姆塞還算是比較識時務的人,在口頭上略微發泄了幾句之后,終究沒有繼續明攪蠻纏,而是非常迅速地做出了理智的選擇。

  “”罷了,身為武人,敗了就是敗了,沒什么可抱怨的。既然已經是國破家亡,無力回天,那么也就沒必要讓更多的弟兄陪著我這個,糟老頭送死了。尊敬的泰勒上校,嗯,不對,是少將先生,我的最后這一批部下,以后恐怕就拜托要你來照顧了。另外,還有靜水幽狐大師,咳咳,此次出奔遠東,想必得要在您的老家停留一眸子,還請閣下多多指點,”

  “阿彌陀佛,施主盡管安心,此等區區小事,乃是老衲的本份,”

  “是啊是啊,無須陛下擔憂,本官必定會對這些忠勇之士一視同仁的,”

  在垂死病人的殷切目光之下,老和尚與少將先生趕緊忙不迭地連聲答應。《》

“咳咳,麻維二位了,這里是我的一點心意特庫姆塞一邊劇烈的咳嗽著,一邊伸手在胸口摸索了幾下,從項鏈上扯下兩個精致華麗的小掛件,硬是分別塞進了菲里和靜水幽狐的手中這里是兩枚袖珍型的空間首飾,里面塞了我的一點私房錢,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品。雖然特別值錢的東西不算很多,但也應該能夠維持我最后這點追隨者幾個同時間的基本開銷。至于在這之后的事情嘛  阿芝莎。到我的枕頭邊來!”

  阿芝莎公主聞言趕緊擦了擦紅腫的淚眼,順從地快步靠了過去。特庫姆塞先是神色溫柔地撫摩了幾下女兒的黑發,然后從手腕上視下一枚造型古樸的軟玉鐲子,并且將其從接縫處掰開,用力拉直,頓時變成了一根小小的微型圖騰柱。

  接著,他手按圖騰柱捏了個法訣,口中念誦了幾句咒語。一片耀眼的白光頓時迸發開來,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嘶鳴,呈現出迷你形態,約摸只有麻雀大小的神圣黑鷹圖騰獸,突然從虛空中鉆出一雖然體型變得非常細小,但是神圣黑鷹的氣勢和圣光依然不減。眾目睽睽之下,它在天花板附近盤旋了幾圈。便一個俯沖降落到了特庫嬸塞的肩膀上,親昵地用翅膀不斷蹭著老人的面龐。

  老人留戀地幫黑鷹梳理了一下羽毛,然后將它托在掌心,緩緩遞到了女兒的面前。

“”這是世代守護著我們部族的神圣黑鷹,也是象征著酋長一職傳承的信物。它有著自己的靈性,會選擇我們家族中最強大的人為主”阿芝莎,既然我已經快要不行了,那就該讓神圣黑鷹換一個新的主人  雖然我已經沒有領土和國家可以交給你,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代替我,繼續帶領那些仍然愿意追隨的人,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努力闖出一條活路,”

  在眾人混合著憐憫、悲傷和感慨的復雜目光下,在阿芝莎公主抑制不住的陣陣啜泣聲中,特庫姆塞臉色平靜地從病床上支起身體,絮絮叨叨地開始交代起了后事。

  這就是馬茲卡大陸的土著神靈嗎?嘖嘖,似乎連費倫大陸的那些半神都要遠遠不如呢!”

在這間病房的一處角落里,魔法女神一邊摸著自己的下巴,一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只巴掌大小的異國同行,在感覺十分新奇之余,也微微有些不屑,“至少我可以肯定,假如單打獨斗的話,它絕對不是薩瑪斯特的對手,甚至都不是我那幾個老牌選民的對手!假如愿意付出一定犧牲的話小只要兩三頭巨龍就絕對能干掉它  “呵呵,這也是沒辦法啊,費倫大陸的各路神明,滿打滿算才不過一百多位。可馬茲卡大陸最少有十萬多個,大大小小的部落,而每一全部落都有自己的守護圖騰,甚至有的部落還供奉著不止一種圖騰”這神的數量一多,力量自然就分散削弱了。”

老和尚靜水幽狐訕笑著對女神解釋說不過,比老衲故鄉那所謂的高天原八百萬神明,這頭神圣黑鷹已經算是很厲害的了  在庫扎克拉,封神比升官還容易,而殺神比殺人還輕松吶!”

“啊,庫扎克拉當真有八百萬個神明?我還一直以為是夸張的說法  女神頓時更加驚詫了。“

  實在是難以想象,別的事情且不說,光是要修八百萬座神廟,組織八百萬個教會,就得消耗掉多少人力物力啊!庫扎克拉一個島國能吃得消嗎?”

“這個么,,八百萬座神社是肯定沒有的,不過八百萬個牌位估計還是有的  靜水幽狐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感覺自己完全跟不上這位女神的思路“實際上,就連這個高天原八百萬神的說法,都還是在庫扎克拉建國初期統計的舊數據。由于歷代朝廷都大肆冊封和出售神位,再加上佛教和其他宗教的傳播,眼下恐怕已經增殖到了三四千萬”而庫扎克拉的全國人口才不過兩千萬,所以是真正的神比人多、神口過剩的問題極其嚴重”

  你們那邊的朝廷居然可以冊封神位?還拿出去出售?你們把神當成了什么玩意啊!!”。

  魔法女神已經被震驚得合不攏嘴了,“對了,神位在你們那邊賣多少錢一個?”

  也不算很貴。在太平時節,大概要一兩千貫銅錢,到了戰亂之世,幾十石白米就能換上一個。”

靜水幽狐想了想回答說鄙國天皇乃是天照大御神,也就是太陽女神的后裔,因此朝廷公卿只要上了四品就有仙籍。死后自動升天成神本來小這種升仙之路只是侍奉天皇所附帶的福利,但是近千年以來,朝廷公家權柄盡喪,被歷代武家幕府徹底架空,出售官爵與神位就成了皇室唯一的收入。一個官位可以一次性重復賣給幾百個人,而且價錢越賣越賤,冊封神明也越來越馬虎”弄得高天原實在是擠不下了。很多倒霉的新神只好在人世間繼續飄蕩,整天被陰陽師什么的驅趕追殺,簡直混得比乞丐還慘魔法女神一時間翻著白眼徹底無語這都是一群什么樣的撲街衰  在費倫大陸的任何一個時代,從來都不缺乏為了封神而歷盡無數磨難的絕世強者。假如讓他們知道有個地方的神位居然如此賤價,想必多半是要被氣得吐血了吧!

  正當他們兩位縮進角落里交頭接耳的時候,在眾人關注的中心,卻悄無聲息地發生了異變。

“成王敗寇也是世間常理,不要一門心思地想著如何為我復仇。作為我們黑鷹家族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眼光應當放得更加長遠  你最重要的天職。是為剩下的族人爭得一處新的家園,讓他們能夠繼續繁衍生息,把我們的血脈一代代傳承下去”呃?這,這是怎么回事?!”

  伴隨著幾山氐低的驚呼,特庫姆塞的囑咐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這間病房內的每一個人,也全都極為驚駭地睜圓了眼睛:神圣黑鷹從特庫姆塞的手掌中展翅飛起之后,并沒有沖向面前的阿芝莎公主,而是突然扭轉了一個方向,一頭撲進了蕾妮的懷抱之中她正端著幾瓶治療藥水從門外走進來  還發出了一連串“啾啾”的清脆歡叫聲。

  大家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只覺得眼前一花,燦爛的金光如波浪般在蕾妮身上流轉。莊嚴肅穆的遠古頌歌在空氣中飄蕩。

  那根軟玉圖騰柱也從特庫姆塞的手中騰空而起,慢慢移動到了蕾妮的身邊,然后自動恢復成了手鐲形狀,牢牢地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頃刻之間,神圣黑鷹便已經自行完成了認主儀式  只是主人的身份完全出乎意料。

  于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在病房內迅速彌漫開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出錯的!神圣黑鷹的這個傳承儀式,都已經執行上千年了,是絕對不可能輕易出錯的!只有流淌著我們一族血脈的人小才有資格得到它的承認,”

  片刻之后,特庫姆塞不可置信地呢喃了幾句,然后滿臉茫然地望著蕾妮,困惑地開口問道。“這位小姐,冒昧地請問一下,你的父母是誰?”

  防:在構思一個情節的時候卡住了,想征詢一下大家的意見。'’

  某只靈吸怪在不能使用任何心靈異能,不能使用任何法術,沒有任何武器和鎧甲,也沒有幫手的情況下,空手和一名普通的人類低級刀客只有一把刀,沒有防具也不會法術肉搏,誰的勝算比較大?

  。一一百五十七、希望你做得比我更好!

  “原來是卡娜和我的孩子啊,這些界可真是夠小的”阿芝莎,看來你要有一個姐姐了。而且以后怕是得要靠著她過日子了呢”

  仔細端詳著固定在純金吊墜盒里的那張精致小相片,以及上面那個幾乎已經被他徹底淡忘了的健美艦影,特庫姆塞大王沉默了很長時間,才有些語無倫次地低聲感嘆道。

  而其他人的反應,則遠沒有這樣平靜。

  “特庫姆塞竟然是我的父親,而我還是他的繼承人小,難道這個世界瘋了嗎?”

  遞出隨身攜帶的母親肖像,并且得到了肯定和承認之后,望著手中“啾啾”歡叫的迷你版本黑鷹圖騰,蕾妮不由得滿臉迷惘地喃喃低語起來。至于突然多了一個新姐姐的阿芝莎公主,同樣是臉部肌肉急劇抽搐,眼睛呈現出蚊香狀。完全陷入了語言功能喪失的狀態之中。

  “實在是難以想象。我竟然會有一位這么厲害的岳父”可是為什么要拖到這個時候才真相大白?這難道是命運的惡作劇嗎?”

  在確認了這個如此勁爆的特大新聞之后,菲里也感覺到自己的頭腦快要混亂了。

交往了兩年多時間,連床也上了弛都玩過了還有馴,對于女朋友的家庭背景,他自然多少有一些了解  蕾妮作為一名混血的半精靈美人,她的黑暗精靈母親。菲里的丈母娘卡娜女士,是一位性格相當叛逆的黑暗精靈女戰士,不但擁有一身高強武藝,而且天生就極度喜好尋求刺激。

她在年輕時曾經逃離了自己的家族,以雇傭兵的身份長期游蕩于世界各地,并且非常浪漫地避遁了許許多多的帥哥美女,還和其中的絕大部分都發生過超越友情、又非愛情、總之純粹色情的親密關系  繼承自精靈一族的優良傳統,卡娜女士同樣也是一位標準的雙性戀者,而且還是花癡型的……

  一直到在生下蕾妮做了母親之后,她才勉強收斂起了心性,先是厚著臉皮回了家,然后依靠家族的幫助,在戰略女神殷紅騎士的教會組織內找了份工作,擔當某所教會學校的基礎武術教官”按照蕾妮的說法,她母親的專業素質和教學水平都還不錯,就是有傳聞說她經常喜歡誘騙學生中的美少年或美少女。以種種冠冕堂皇的借口,將其深夜帶回旅館房間展開“特”

  甚至往往還是一次誘拐好幾個”

  而這也是蕾妮不愿意繼續與母親共同生活,很早就漂洋過海來新大陸創業的原因。

至于另一邊的人類父親的身份,蕾妮從來沒有提起過,菲里自然也很識趣地沒有多問就他所知道的情況而言,無論所屬的陣營是善是惡,名聲是好是壞,由于連年累月地生活在刀頭舔血、朝不保夕的險境之中,為了發泄掉積攢下來的巨大壓力,雇傭兵們的男女關系通常都是非常混亂和放蕩的,一個人同時腳船都不足為奇。而漂亮的女傭兵萬一落入敵手的話,被一大群人扒光了輪流享用也是很普遍的現象  因此在很多情況下,就連女傭兵自己都搞不清楚孩子的爹是誰。

像這種不怎么光彩的往事。自然是沒有必要刨根究底  否則太傷感情。

  可菲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那位尚未謀面過的岳母,居然是特庫姆塞大王在早年的情人,而蕾妮則是他們倆的私生管特庫姆塞一直都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更沒有給過什么瞻養費一現在還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王位繼承人!

這一切的相互聯系可真是夠亂的,,他簡直都不知道技如何再對  只,,我該說一句恭喜你們嗎?親愛的小菲里。”

  附體在蕾貝卡身上的魔法女神在發了一會兒愣之后,突然俯身湊到菲里的耳畔,展顏調笑道。“你這下子可是泡上了一位名副其實的女王呢!雖然還沒來得及即位就已經亡國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還恭喜個什么呀?菲里無奈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而且,假如蕾妮是女王的話,那他又該算是什么?女王陛下的男寵妃?

更別說這個聽起來貌似風光的王位,眼下其實卻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空殼  特庫姆塞大王的畢生霸業,此刻都已經在眾叛親離之中徹底灰飛煙滅。他所遺留下來的全部資本,也就只有在樣瑞號上避難的這三千多殘兵敗將罷了,而且還存在著一個對方是否愿意俯首聽命的問題。

  盡管,即將再次踏上遠征之路的菲里,其實對這些高素質老兵相當之垂延,,在經歷過通貝斯港這個比絞肉機還要慘烈的恐怖煉獄之后,巨熊軍團已經死得沒剩下多少人了。偏偏這一回即使順利抵達了目的地,也依舊很難補充到兵員,反倒是存在著被進一步耗損的危險。

  這些糾纏得如同一團亂麻般的思緒,一時間在菲里的腦海中展開了激烈的沖突。

  但是,還沒等他整理出一個大概的頭緒,長時間沉浸在回憶之中的特庫姆塞就已經完全回過神來,并且迅速作出了最后的決定。

  只,,既然世代守護著部落的圖騰圣鳥已經做出了選擇,那我也就沒什么可說的了。”

老人神態安詳地對蕾妮如此說道,語調平靜得幾乎讓人感到詫異小“總之,最后剩下的這些人的命運,就全部都交給你了。還有阿芝莎  ”他隨手拍了拍小女兒的腦袋,“以后恐怕也得要煩勞你照顧了。雖然我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讓你稱之為父親。但還是希望你能夠看在血脈親緣的份上,多少照顧一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妹妹”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可我也只能這樣拜托了。”

  特庫姆塞滿懷歉疚地說道,同時從額頭上摘下一頂造型纖細飄逸的秘銀冠冕,用雙手托起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蕾妮的鮮艷紅發上。這頂秘銀冠冕被巧妙地鏤空成網格狀。并且雕飾著許多精美的花紋,正面還鑲嵌著一排被打磨成棱柱型的七色寶石,只是看起來色澤不知為何有些黯淡。

  “這是太陽神賜予我的王權象征,彩虹冠冕,是一件名副其實的神器。”

  他對自己的接班人如此解釋說,“雖然隨著太陽神的長眠,它眼下已經暫時失去了神力。變成了一頂普通的冠冕,但如果太陽神還有復蘇的一天”算了,真要到了那個時候,神明大人肯定會親自向你解釋這一切的,,最后,說實在的,對于那些在享受了片刻的輝煌榮耀之后,就永遠失去了家園的部下來說,我實在不能算是一位好的領袖;對于在童年時受盡了精靈奴隸主的折磨,在少年時又不得不為我出生入死,的阿芝莎來說,我也不能算是一個好的父親;更別說是直到這時候才被我突然發現的你……但是”

  特庫姆塞突然在床上艱難的撐起身子,仔細地雙及訂量著蕾妮的面龐和身乎是想要把她與潛藏在劑的那個黝黑規影對應起來。接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出布滿著老繭和傷痕的粗糙手掌,緊緊扣在了蕾妮的手腕上。

  只,,希望你做得比我更好!”

  聽到這句最后的祝福,蕾妮的嬌軀微微一震,但在短暫的猶豫之后,她還是堅定地抓緊了老人的手掌。

這一對相認不過幾分鐘,卻馬上又要永遠分離的父女,怔怔地默然對望了良久。一股沉重、傷感而又悲涼的氛圍,登時在這間病房中彌漫開來  所有的一切恩怨糾結,盡在不言之中。

曾經振翅震動整個世界的高原雄鷹,終于即將迎來了折翼隕落的時  兩天后,祥瑞號起鈷出航。離開了這片大陸,踏上了前往遠東島國庫扎克拉的旅程。

又過了三天,通貝斯港郊外再次出現了漫天的煙塵、如林的軍旗,以及震耳欲聾的鼓角聲一  由二十多個瑪雅城邦拼湊出來的三萬聯軍,終于基本完成了編組與整合。在羽蛇神庫庫爾坎的新任選民,科潘城領主巴加爾的指揮下,進抵了最后的戰場。

  不過,在這個時候,殘余的最后三千多名印加軍,絕大部分都已經搭乘祥瑞號遠去。惟有自知壽命無幾的特庫姆塞大王,卻堅持在這里停留了下來。而和他一起留下赴死的,還有一百多名寧死也不愿流浪異邦的印加老兵,以及侍奉太陽神的首席大祭司,在今天春天網網被彈片閹割成老太監的曼努埃爾閣下。

在得知曼努埃爾大祭司準備和自己一起赴死的時候,特庫姆塞曾經勸說過他不要隨意輕生,以免太陽女神英提,或者說阿曼納塔在某個。時刻復蘇之后,卻發現這些間已經找不到任何一個侍奉自己的神職人員  就在前不久,羽蛇神庫庫爾坎親自降臨在蒂華納科城,徹底屠滅了暫居于城內的太陽神教會殘余成員。而教會的中樞核心,坐落于月亮湖西岸的時光神殿,更是在先前的精靈軍突襲之中就被摧毀了。

  因此,曼努埃爾已經是這個世界上的最后一位太陽神祭司。

  但是,他仍然決心要離開這個世界。

只,,我如今已經快要到八十歲了,怎么算都不會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更何況,我所有的家人都在戰亂中死光了,為之奮斗了一生的太陽神教會也完蛋了,甚至就連我自己也成了一個廢人”呵呵,就算我繼續芶延殘喘,再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活下去,又還能有什么意思  聽過垂死老友的溫聲勸解。曼努埃爾大祭司只是萬分落箕地微微一笑,“此外,隨著羽蛇神的公然降臨,高原上幾乎所有的印加人部落,眼下都改信了那位庫庫爾坎殿下。太陽女神的光輝,目前已經是不可能重新再照耀在那片雪域高原上了。如果她還有再次復蘇的一天,肯定是找到了新的國度與信徒”既然如此,我這個。風燭殘年的大祭司又還能有什么用處?”

  面對著這位眼中看不出一分生機的老搭檔,同樣是決心赴死的特庫姚塞無言以對。

  就這樣,在熹微晨光的照耀下。一百多名印加軍死士打著趕制出來的嶄新黑鷹軍旗。簇擁著他們的高山之王,于通貝斯港海灘邊的某處小沙丘上列成了一個圓陣。并且默然地坐視敵人將自己重重圍困,靜靜地等待最后時刻的來臨。

  “科潘、帕倫克、瑪雅潘、奇琴伊察、烏斯馬爾、卡拉克穆爾”

燦爛的朝陽下,特庫嬸塞大王身穿一襲色彩鮮艷的華服,端坐在一張有些粗糙的簡易輪椅上,一邊努力辨認著對面那些軍旗圖案所代表的不同城邦,一邊摸著下巴上的花白胡子嘖嘖贊嘆,“凡是稍微有點勢力的瑪雅城邦。幾乎都派兵來湊熱鬧了  就像當初爭相投靠利我麾下的時候一樣。”

“確實是這樣沒錯,可他們如今卻是為了爭相來搶奪你的腦  站在黑鷹軍旗下的曼努埃爾回頭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準備好怎么去死了嗎,我的陛下?”

  “呵呵,我當然已經準備好了,親愛的老伙計!”

  盡管滿臉都是病態的潮紅。嗓音也顯得異常沙啞而微弱,特庫姆塞依然微笑著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既然我被別人稱作是“不死鳥”那么就該給自己準備一個符合“不死鳥,身份的葬禮,不是嗎?”

  雖然沙丘上的這點守軍根本微不足道,但是在特庫姆塞大王這位傳奇英雄的多年積威震懾之下,各路瑪雅軍隊只是一圈圈地將沙丘圍困起來,之后便許久沒有任何動靜。

  一直等到太陽已經升得老高。瑪雅聯軍之中才突然傳出一陣悠長的號角聲。接著,龐大的軍陣如潮水般分開,由數十名重甲武士開路,一頂裝飾奢華的轎子從中間緩緩抬出,另外還有一些披發紋面,渾身插滿羽毛的中年女巫,搖著手鼓和鈴鎖緊隨其后。

  轎子上,聯軍統帥巴加爾肩披鮮艷的藍色絲綢斗篷,迎著陽光肅然挺立。在腥咸的海風中,他微微瞇縫著眼睛,遙遙眺望沙丘上那幾面寥落的黑鷹軍旗,以及旗桿下那個衰老垂死的身影。

這就是高山之王特庫嬸塞,統治著雪域高原的“不死鳥”迄今為止唯一受到印加人、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共同擁戴的軍事盟主,在最近這二十多年里先后埋葬了近三百萬精靈軍的戰爭天才,以及將整個馬茲卡大陸從精靈殖民者手中解放出來的偉大英雄  從孩提時代開始,巴加爾就是聽著這位當代英雄的故事傳說長大的,對特庫接塞的智慧、勇氣與毅力,滿懷著憧憬與羨慕之情。并且和馬茲卡大陸許多充滿了夢想的少年一樣,將其作為自己的人生偶像。

  而到了現在,他卻耍親手終結這個人的傳奇神話,甚至取下這個人的性命!

  一想到這里,巴加爾的心中就止不住地火熱起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按捺住心神。然后跳下轎子,摘去頭盔,拍打了幾下身上的塵土,抬頭對沙丘上的印加軍陣列放聲高喊起來  只,,科潘城領主、瑪雅聯軍統帥巴加爾在此,請高山之王陛下出來敘話!”

  “哦?保證我的人身財產安全與名譽不受污辱,赦免我所有追隨者的罪名,為黑鷹部落保留一片位于西部高原上的世襲領地。并且在我的有生之年,還可以繼續使用“高山之王。的尊號,在馬茲卡大陸的任何一個城邦或部落,都能享受到外國君主的待遇”呵呵,這些條件似乎還算是挺寬厚的。”

  在現場的上萬雙眼睛的注視下。輪椅上的特庫姆不口手捏住一封裝飾奢華的描金信箋,似笑非笑地對只加聊…曰,你的主人,那位羽蛇神庫庫爾坎,是真的打算要招降我?”

  “沒錯,這正是吾主的意思。”

巴加爾恭敬地欠身微微點頭,“無論如今的形勢如何變化,您都是這片土地上最具盛名的傳奇英雄,僅僅是您的一個名號,就足以抵得上千軍萬馬  ,偉大的庫庫爾坎殿下和高原上的印加人并沒有世仇,他僅僅是希望你們能夠低頭臣服于他的麾下,而不是想要看到一場種族滅絕式的大屠殺。只要您和您的人能夠誠心歸降,想必并不難得到庫庫爾坎殿下的青睞與賞識。”

  “那么,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特庫姆塞隨手將信箋一卷。塞進了自己的懷里,然后平靜地開口答道,“回去告訴你的主人,他已經摧毀了我的軍隊,屠滅了我的盧、民,顛覆了我的國家!我的自尊心絕對不容許自己去侍奉這樣一個仇人。既然如此,還是請你現在就殺死我吧。

  “我已經明白您的意思了,尊敬的高山之王陛下。”

  對于特庫姆塞的斷然回絕,巴加爾并沒有感到任何的驚訝。

因為這場貌似誠懇的勸降。原本就不過是一種傳統的戰場禮儀而已,目的僅僅是展示一下己方的寬宏大量,以及對手的英雄氣概小就好象阿茲特克武士對即將被宰殺祭神的俘虜說“你是我親愛的兒子”一樣  事實上,如果特庫姆塞真的一口答應下來,他反倒會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再次鞠躬行禮之后,巴加爾起身戴上了頭盔,又回頭補充了一句話,“慷慨葬身于沙場,也是我輩武人的榮耀與宿命。只是不知陛下在臨去之前,是否還有什么遺言要留下的嗎?”

  “其它的事情嘛,倒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特庫姆塞瞇縫起他那雙昏黃的老花眼,微微擺著手說道,“就是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向閣下您請教一番。”

  陛下請講。”

  “自從六百年前,安妖共和國的航海家初次抵達馬茲卡大陸之后,這片土地就一直飽受海外殖民者的侵襲與掠奪之苦,而你們瑪雅人承受的苦難更是最為沉重。因此。大陸各族的英雄人物,無一不把恢復獨立自主作為頭等大事,無論殖民者的鎮壓再怎么嚴酷,都熄滅不了堅持反抗的星星之火。

  我起兵征戰二十余年,經歷了無數艱難困苦,好不容易才趕走了暴虐的精靈軍,實現了基本的民族解放,讓馬茲卡大陸回到了原本的主人手中。而你們卻主動迎來了龍巫教,迫不及待地給自己換上一個新的異國主子”難道你們就這么喜歡給殖民者做牛做馬?”

  特庫姆塞的問題非常尖銳。但巴加爾卻只是回應以一個平淡的微笑。

“這個么,,陛下,貴部近日在這片熱帶雨林里的所作所為,恐怕也不比那些異國殖民看好到哪里去吧。而且,您似乎搞錯了一件事,我們侍奉的是庫庫爾坎殿下,而不是龍巫教和那個墮落選民薩馬斯特和您想象的不同,他們并沒有資格對庫庫爾坎殿下發號施令一  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從今以后都只能繼續屬于它的舊主人。無論當政之人如何變化,馬茲卡大陸都不會再歡迎任何一個殖民者的到來!”

  他斬釘截鐵地斷言道,聲調中充滿了自信與激昂,“那個任人欺凌的悲慘殖民時代,已經永遠的結束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將在羽蛇神庫庫爾坎殿下的引導下,擊敗任何想要染指這里的異國入侵者,并且為這片土地規劃出一個嶄新的秩序,建立起一個偉大的國家,,這是屬于我們這一代人的天賦使命!”

  望著這位神采飛揚的年輕統帥,特庫姆塞怔怔地發呆了好一會兒,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呵呵,很好。很好,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么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了,讓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網網起兵的那個時候”你說的沒錯,這片土地的未來,是屬于你們這一代人的。而我們這種老頭子,也確實走到了該退場的時候。所以”

他輕輕地在巴加爾肩頭上拍了一下,“希望你做得比我更  隨后,還沒等巴加爾反應過來,特庫姆塞就在幾名衛兵的簇擁下,坐著輪椅回到了沙丘頂端。接著。他又依靠曼努埃爾的幫助,顫巍巍地登上了一座預先淋過油的柴堆。而聚集在沙丘上的一百余名印加人死士,也整齊地轉身跪拜,最后一次向自己的君王行禮告別。之后,曼努埃爾便毅然生燃了這座柴堆,讓特庫姆塞的身軀漸漸被濃煙與烈焰淹沒。

  傳說中的“不死鳥”在的知大限將至的時候,就會這樣于火焰之中。

  面對眼前這副悲涼而又豪邁的英雄末路景象,聯軍統帥巴加爾默默地駐足了良久。

  一直等到火焰已經將整座柴堆吞噬,他這才猛地轉過身子,用力一揮手。如潮水一般的瑪雅聯軍隨即蜂擁而上,吶喊著沖向沙丘頂端的印加士兵,與他們展開了短促而激烈的白刃肉搏。

  與此同時,隨軍前來的女巫們紛紛擺開全套儀仗,在海灘上高唱起了贊美羽蛇神庫庫爾坎的頌歌。既是在給激戰中的瑪雅聯軍鼓勁打氣,但也更像是在為即將逝去的英雄送行祝福。

  “偉大的羽蛇神庫庫爾坎,我們世世代代贊頌著您的威名!

  您的輝煌榮光時刻照耀著萬物。您的無邊恩賜永遠滋潤著大地;

  讓萬物得以茁壯生長,讓國家得以興盛繁華。

  你是主宰一切的萬神之神。至高無上的眾神之王;

  永遠護佑著您的忠誠子民,給我們帶來一個。個豐收和勝利。

  我們依據著那流傳自遠古的契約,將跳動的心臟和血奉獻給您;

  祈求您將您的恩澤永遠播撒給我們,讓您的光輝永遠照耀著我們,

  世世代代永遠護估著我們的族人繁衍興旺”

  凹舊口年。月刃日,窮途末路的高山之王特庫姆塞。在三萬瑪雅聯軍的圍困之中,于通貝斯港郊外海灘的一處沙丘上,平靜從容地而死。隨后,自曼努埃爾大祭司以下。一百三十余名印加死士與聯軍力戰而亡,為特庫姆塞大王效死殉葬。

  短暫的戰斗結束之后,聯軍統帥巴加爾下令收集骨灰,在通貝斯港為特庫姆塞舉行了盛大的軍葬。也宣告了在這片馬茲卡大陸上,一個。時代的悄然落幕。

  翱翔沙場近三十年時光,威名震撼整個世界的“不死鳥”就此折翅隕落,永遠地得到了解脫。

  但是,那些仍然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百般謀劃,、勾心斗角。

百五十八、敗犬們的遠吠上  蔚藍色的廣毒海面上。滿目盡是遮天蔽日的白帆。

  當祥瑞號離開通貝斯港。啟程前往遠東卡拉圖大陸的同時,在蔡露島基地盤桓了多日的精靈艦隊,也開始分批起錨揚帆,急匆匆地踏上了返鄉回國之路。

  盡管在持續數日的撤退過程中,負責空中偵察的精靈軍龍騎士多次發現了祥瑞號的行蹤,并且事先還得到了龍巫教方面的緊急通報。但無論是精靈女王阿克迫娜陛下,還是精靈海陸軍的各級將領,都只是冷眼旁觀著這艘巨艦從自己身邊擦過,完全沒有任何阻截追擊的意思,氣得龍巫教使節在那里一個人直跳腳。

其中的道理很簡單  首先,此地的大局已定,根本沒必要再多此一舉了;其次,面對著自家后院失火的惡劣窘境,阿克迪娜女王更加不愿意輕易折損掉手頭的任何一點兵力:在達成國內和平協議之后,精靈憎恨之神薛佛拉斯教會方面從邊境帶來的生力軍,十五萬最精銳的野戰部隊,在抵達永聚島上的精靈首都琉希帕之后,便聽到了通貝斯港和整個三角洲陷落的壞消息,于是就停下來不走了。

而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由于阿克迪娜女王的無能,精靈王國不但丟光了在馬茲卡大陸上的全部據點,導致援軍抵達之后連個落腳點都沒有,同時也損失光了囤積在馬茲卡大陸殖民地的巨額戰略物資,因此十五萬援軍在渡海遠征之后。就地取得大量給養的可能性已經不復存此外,鑒于國內極度空虛的物資儲備狀況,想要很快為援軍拼湊出這么多的糧秣、軍械、服被、藥物等等必需品,恐怕也是做不到的。而且就算是想方設法搜舌到了這么多的東西,海軍方面的運輸能力似乎也有點懸  這可是跨越了一個廣袤大洋的補給線!而且由于季節不對的緣故,還逆水逆風!

  如此一來,為了防止這次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反攻,變成一場極度荒謬的饑餓與死亡之旅。薛佛拉斯教會的東方軍必須從長計議,善加籌備,簡單來說,就走過去的協議統統作廢,以后的事情也要重新商量!

這等于是粉碎了阿克迪娜女王收復馬茲卡大陸殖民地的最后一絲希望,偏偏她還對此無話可說。畢竟是她這邊違約在先一  完全是由于忠于王室的軍隊實在不爭氣,在援軍抵達之前就給揍得一敗涂地,這才導致了如此進退維谷的兩難局面。

更糟糕的問題在于,隨著薛佛拉斯教會大舉重回永聚島,并且還帶來了浩浩蕩蕩的十五萬精銳部隊,首都琉希帕和永聚島本土的政治氛圍,也逐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  首先,由于被遠征馬茲卡大陸的戰事榨干了最后的兵力,王室方面留守在永聚島本土的部隊不過一萬左右,還都是些三流雜牌,與新來的精銳援軍根本不成比例;其次。自從光榮革命以來,永聚島上的精靈民眾們乙經受夠了層出不窮的肅清、戒嚴、暴亂和鎮壓,以及更加痛苦的消費品匿乏和社會秩序崩潰,還有那一連串喪權辱國的凄慘敗報,,這讓他們不由得開始懷念過去薛佛拉斯教會的獨裁統治之下,那個雖然嚴峻、冷酷,可至少還算穩定的時代。

無論從實力對比還是人心向背,都已經足以醞釀起又一次的軍事政變。如果算上去年春天的“光榮革命”這將會是精靈王國在短短兩年時間內爆發的第四次血腥內亂,而且對于女王來說,不管政變的勝負如何,都只能是一場噩夢  敗了,薛佛拉斯教會卷土重來,金精靈王室只怕是連愧儡都沒得做;勝了,精靈王國最后一支強有力的生力軍從此灰飛煙滅,整個國家的土崩瓦解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當然,這個情況對于薛佛拉斯教會來說也是一樣,即使成功奪取了政權,多半也沒有力量繼續維持下去。阿克迪娜女王相信,對方的有識之士同樣不會看不出這一點。但是鑒于前幾次鹵莽政變的教,對于那些潛在反對派的全局觀念和愛國精神,她依然是很難抱有多少信,心。

  那些被權勢給沖昏了頭腦的家伙,其智商是絕對不會有下限的。

于是,為了能夠從眼前的麻煩中脫身,盡快趕回本土去設法救場子,破罐子破摔的阿克迪娜女王先是很爽快地簽署了與龍巫教的友好互助協議,正式放棄了馬茲卡大陸,但接著又很堅決地拒絕了對方有關于阻擊耐色瑞爾帝國浮空戰艦一切要求  身邊最后的這一點軍隊,她是連一兵一卒也不肯浪費了。

  站在旗艦的船尾,略帶憂傷地望著后方蔡露島軍港上空彌漫的裊裊黑煙,阿克迫娜女王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工兵部隊在焚燒房屋、作坊和港口設施,避免日后資敵,盡管原本預想中的那個老對頭,眼下也已經是窮途末路,離死不遠了。

  一想到這里,她就忍不住要感嘆世事無常。

  我們從沿海的區各港口陸續撤出的一萬七千名精靈僑民,目前已經全部登船起航,考慮到沿途需要停靠補給,預計會在明年二月中旬抵達永聚島。”

  清爽的海風中,丹尼爾中將手捧一份卷宗,跟在女王陛下的身后匯報道由于軍隊和橋民均已基本撤空,吉爾伯特少將正在島上帶人執行破壞行動,準備燒毀所有的木制房屋,爆破要塞和燈塔,并且還要炸開海堤,污染淡水源頭我們在港口里給他留了一艘中型三桅船,還有兩匹獅鷲,”

唉,這個吉爾伯  ,真是太會折騰了,,當初耐色瑞爾帝國將蔡露島割讓給我們的時候,似乎也沒有這么大肆搞破壞吧!”

  女王陛下有些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接著突然轉過身子;一臉認真地盯著金精靈中將的雙眼。“丹尼爾愛卿,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重新回到這片土地嗎?。

“這個么,,小或許還是會  丹尼爾中將聞言先是一愣,然后趕緊將腦袋一低,堪堪避開了女王的視線,“但對于我們這一代來說,恐怕多半是看不到了。”他跟著又補充了一句。

  算你還說了句實話。”

阿克迫娜女王默默地盯了他一會兒,這才聳著肩膀說道自從萬年之前的五次皇冠戰爭,我精靈一族的輝煌文明在自相殘殺中分崩離析以來,這個世界就漸漸被人類所統治。這個圓耳朵的短命種族,先是霸占了費倫大陸所有的肥汰平原,接著又逐漸入侵各處森林,將一個又一個的精靈聚落先后摧毀  ,等到肛舊年,大陸上最后的精靈王國迷斯卓諾覆滅之后。我族甚至被迫開始了所謂的“精靈大撤退”徹底放棄大陸上的所有勢力范圍,蜷縮進永聚島芶延殘喘”精靈一族的命運,至此墜落到了最悲慘的谷底!”

  她操著詠嘆調一般的優美嗓音,回顧起了過往的歷史,同時伸手指向南方天際即將消失的黝黑陸地幸運的是,在這個時候,安姆的航海家發現了馬茲卡大陸。而我們也當機立斷,毅然一舉投入了最后的力量,終于搶在人類國家之前,完成了對這片土地的殖民征服。之后,我國又利用從馬茲卡大陸獲得的財富作為軍費,對故鄉發動登陸反攻,逐步征服了小半個費倫大陸,以及諸多零星的海外領地,終于攀登上了世界霸主的寶座,又一次恢復了古代精靈文明的光榮”但是,這一切的輝煌事業,卻又要結束了。”

  女王嘆息著搖了搖頭,然后回頭對丹尼爾一臉嚴肅地開了口,“現在,我這里有一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需要找到一名能夠承受住考驗的志愿者!”

  這才是陛下您的真正意圖嗎?前戲未免搞得有點太拖沓了吧!

丹尼爾中將在心中苦笑著如此腹誹,但還是很配合的上前一步,“陛下,您要的志愿者就在您的面前!”他大聲回答道:“您是想要在下去鎮壓蒸汽之湖的矮人叛亂,還是去聯絡科曼索森林的迷斯卓諾復?無論您的心意如何,您最忠誠的仆人,都一定不會辜負陛下的重  女王怔怔地注視了他片外,突然撲哧一聲掩嘴笑了。

  “呵呵,丹尼爾愛卿,你可真逗!你知道嗎?你剛才的表情似乎是在說:陛下,請讓我趕快去死吧!我都已經等不及了!”

  “好啦,不和你開玩笑了!真的是有一件重大任務要交給你。”

阿克迪娜女王笑嘻嘻地從懷中摸出一份描金飾銀的華麗委任狀,然后一抬手便塞了過去。丹尼爾展開卷軸粗粗掃了一眼,頓時便愣住只,”王國諸海外領總巡查官,全權負責第二次精靈大撤退,,陛下,您這是  只,”沒錯。我打算在最近的幾年時間內,逐步放棄除費倫大陸以外的所有海外領地。盡可能地集中一切力量,以挽救國家的崩潰。”

  精靈女王正容說道,表情中看不出一絲笑意,“我國的版圖雖然遼闊,但是真正的精靈居民卻很有限。在這個叛亂四起、列國進犯的時代,外族軍隊正變的越來越不可信。以我們已經嚴重減少的精靈人口,根本無法維持對這么多領地的有效控制”所以,該進行新一輪的戰略收縮了!”

  遵命。您的希望就是我的意志,女王陛下。”

沉默了半響之后。實在無從推托的丹尼爾,幾乎是哭喪著臉接受了這份任命一他非常清楚,像這種主動放棄領土、撤退僑民的工作,實在是一樁既辛苦又背負罵名的苦差事。在國內那些“愛國憤青”們的眼中,其性質幾乎和簽署割地賠款的賣國條約差不了多少”丹尼爾已經可以想象得出,當消息一旦走漏之后,首都街頭上會有多少“愛國義士”磨刀霍霍,氣勢洶洶地要對他實行“天誅”了  “抱歉,丹尼爾愛卿,這確實是委屈你了,但我也實在是沒有其它的選擇,”以后一定會補償你的。”

  見丹尼爾中將總算是接受了任命,阿克迪娜女王也松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低聲安慰道。

  接著,在了結此事之后,她仿佛終于卸下了心頭那塊大石頭一般,突然轉身望向遙遠南方的海天相交之處,那一條已經模糊了的陸地輪廓,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感慨萬分的吶喊。

  “啊!永別了。馬茲卡大陸,我最富庶的領地!啊!落幕了,這三個世紀的光榮與偉大!”

  防:本來上一卓是想學習奧特曼閣下撒一把狗血的,但現在看來反應平平”哎,功力遠遠沒到家啊!

  鄙人擅長的似乎仍然只有惡搞、諷刺與冷笑話。

另外還有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消息,根據某位熱心讀者提供的信息,本書竟然已經被盜版了,而且還是掛著別人的名頭,具體摘錄如  網絡寫手第一人唐家三少出,0年勁作:《穿越時空的淫蕩人妖》

  今天在醫院幫人陪床,實在閑得無聊了,就到外面的租書店想找本書看。正好趕上老板進新書,擺在最上面的就是標題所示驚心動魄的書名。

  我看看左右無人注意,翻開看了兩頁,發現原來是老老王的《穿越時空的蝴蝶》,再一看出版社:內蒙古人民出版社”

對任何作家來說,出書都是一種心愿,就算是盜版,最起碼也比沒有好。可是連名頭都換了,就有點  ,唉!不曉得其他寫手也有類似經歷嗎?對于唐家三少大神來說,這恐怕也是一種煩惱吧!

  最后,本卷還有兩章結束。

了五十九、敗犬們的遠吠下無限深淵第馮、傷、力層。三重國度阿茲格拉特  貫穿了這三個個面的龐大都市澤拉塔乙,此玄只剩下了遍地的瓦礫柳俊墟。無數華麗宏偉的建筑物。都在熊熊烈火之中被付之一炬。往日里熙熙攘攘的市集,彌漫著一片可怕的死寂。破敗不堪的街道上,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惡魔尸體。就連市區內那條白茫茫的鹽河,也被鮮血染上了一層櫻花般的淡紅色。

  而這座惡魔都市的核心區域。那座由天堂山白石修筑而成,以奢華富麗聞名于整個多元宇宙的銀色宮殿,更是本次慘劇的重災區一宮內的六十六座象牙塔,有一大半坍塌崩壞,剩下的也都顯得東倒西歪,被濃煙熏得漆黑一片。尸橫遍野的地面上,隨處可見一道道妹網狀的裂縫,并且深深地四陷下去,仿佛是突然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隕石坑。

  被爆炸氣浪掀飛了天花板。至今尚在微微顫動的大殿中,一名高大、英俊,充滿了黑暗魅力的青年男子,獨自佇立在被炸飛了一大半的寶座殘骸前面,長久地默默無語。

  從外觀上看,他的皮膚黝黑而富有光澤,眼睛中閃爍著妖異的綠光,耳朵微尖,嘴里戳出兩根淡黃色的獠牙。而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上竟長著六個指就是著名的三重國度之主,深淵三巨頭之一,暴政和之烏黯主君,號稱“最像魔鬼的惡魔”格拉茲特。

只是,他眼下的心情顯然非常之糟糕  只,,冥河銀行團、奧嚓斯、薩馬斯特,還有歐凱那個混帳東西,你們竟敢合伙來耍我!”

  尚未完全消散的煙霧中,格拉茲特用力攥緊了拳頭,萬分憤怒地咆哮道。

  就在最近的這段時間里,這位到霉的烏黯主君剛剛遭受到了一個世紀以來最大的劫難。

首先,為了在財政極度窘迫的情況下,歐凱將軍領導的遠征馬茲卡大陸之戰,他不得不以斷域鎮和銀色宮殿為抵押,向尤格羅斯魔的冥河銀行團借了一筆高折扣、高利息的短期貸款,還發下了絕對不可違背的冥河誓言  這是格拉茲特落入陷阱的第一步。

  接著,由于向馬茲卡大陸派遣了過多的兵力,導致他在無限深淵第一層萬淵平原的核心據點。連接主物質位面與無限深淵的斷域鎮,暫時出現了防務上的漏洞”在格拉茲特調撥出增援部隊之前,深淵三巨頭之中的另一位,訌靈君王奧咯斯就統帥大軍襲擊了斷域鎮,而歐凱將軍駐扎在鎮內的親信部隊。也突然臨陣倒戈”于是,格拉茲特的軍隊全線崩潰,斷域鎮領主紅色壽衣女士被迫只身逃亡主物質位面。

  然后,還沒等格拉茲特將此事搞清眉目,并且作集反應,向冥河銀行團借的那筆貸款就到期了。未能從遠征馬茲卡大陸的行動之中得到任何好處,反倒是賠進去了許多老本的格拉茲特,自然是根本無力還債,只得交出抵押于斷域鎮失陷的緣故,他甚至還要交出首都澤拉塔的部分市區作為替代。

當然,格拉茲特也不是什么遵紀守法的善良公民,而是從一開始就打定了賴帳的主意  冥河誓言確實是絕對不能違背的,但他在發誓的時候,可沒有說過把地盤交出去之后,就不能再用武力奪回來一在按照書面協議從銀色宮殿全面撤退,并且按照債主的要求架好傳送門之前,他就已經在澤拉塔附近悄悄集結了大批惡魔軍隊,打算一等到冥河銀行團的接收人員完成了手續,就立即翻臉把他們囚禁或轟殺,以發泄自己心頭的憤恨之情。

  然而,格拉茲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冥河銀行團竟然派來了一臺神軀魔像!

所謂的神軀魔像,就是以死亡的神明軀體為材料,煉制出來的可怕  此物乃是亡靈君王奧略斯的獨門秘技,在戰場上絕對是一等一的最終決戰兵器。只是由于原料實在難覓,所以制造得很少。這回出現的神軀魔像,還是奧咯斯強行勒索了新投靠的歐凱將軍,用他精心的那幾只“精靈神尸玩具”打造出來的”這也導致了歐凱立即又無限悲憤地跳槽到了薩馬斯特麾下。

于是,這次旨在收復銀色宮殿的反擊戰,變成了一場空前慘烈的噩  堅固宏偉的石質殿堂,頃刻間就被碾成備粉;成千上萬的惡魔軍隊,還沒來得及投入戰斗就被一舉轟殺。而潰兵在市區內四處逃竄,再加上神軀魔像的破壞和追殺,很快又引發了更大的混亂”等到格拉茲特硬著頭皮親自出手,拼著全身多處受傷的代價,好不容易才將這臺神軀魔像徹底打敗的時候,銀色宮殿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無比凄慘的殘破廢墟。

而首都澤拉塔的各處市區,也同樣是四面起火八方冒煙,并且發生了可怕的全面暴亂。烏黯主君派遣他的心腹參謀官維茵帶著軍隊四處鎮壓,花了整整兩夭功夫。才勉強控制住了局面,但造成的損失已經是一今天文數字  糧倉、軍火庫、記練場和兵工廠都被毀了,市民死的死逃的逃,集市里的貨物也被哄搶一空,再加上損失的軍隊和毀壞的宮殿”格拉茲特很快便十分悲哀地發現,自己毛經變成了一位名副其實的億萬“負”翁。

更糟糕的是,正當烏黯主君殿下對著一片廢墟瓦礫發呆的時候,探子們又從各個渠道斷斷續續的傳來了更多的壞消息  歐凱將軍的背叛已經得到證實,這家伙不但賣身投靠了以薩馬斯特為首的冥河銀行團,還殺死了格拉茲特的人面獅選民伊絲哈蒂娜本,徹底毀滅了烏黯主君在主物質位面的最后一絲力量;

  暗夜女神莎爾、亡靈君王奧咯斯、薩馬后;的龍巫教和冥河銀行團,以及其他一些零星的邪道,一丘不久前正式宣布結盟。雖然他們的主要進攻方向應該是在主物質位面,但烏黯主君的三重國度阿茲格拉特,也必定會是順帶的攻擊目標之一;

  亡靈君王奧咯斯的軍隊已經基本完成了對斷域鎮的徹底掌控,并且正在緊鑼密鼓的策劃著下一步的戰略行動:對三重國度阿茲格拉特的直接進,

而格拉茲特不但手頭的兵力已經所剩無幾,甚至就連他的三重國度阿茲格拉特本身,都有自行瓦解的危險  貫穿三個位面的澤拉塔,是維系整個國度的樞紐,而銀色宮殿又是澤拉塔的樞紐。如今這兩者都遭到了毀滅性打擊。阿茲格拉特國度自然會變得搖搖欲墜”其具體表現形式,就是越來越頻繁的地震。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格拉茲特的心情無比地懊喪。而他麾下最盡職的參謀官維茵。卻還在板著臉孔一本正經地朝他匯報各種損失情況。

  和往常一樣,這家伙的嗓音依舊是那么的平淡刻板,就像是一鍋被嚴重煮過了頭的老牛肉,聽不出一絲一毫的平厭起伏。

,在本次騷亂之中,第巧層的霧鎮,第傷層的伽勒哈斯塔,還有第刃層的黑焰城澤拉塔的三個市區都遭到了嚴重損夫,霧鎮“的奴隸集中營發生了崩塌,全體奴隸逃跑一空,還燒毀了儲存食用真菌的倉庫;伽勒哈斯塔沾北山的集市、貨錢和旅館都被暴亂者搗毀,超過兩千名商人和雇工被系,預計將會導致兩個月以上的貿易斷絕;黑焰城舊膩能  的兵工廠發生了大爆炸,并且波及到了軍營和軍火庫,傷亡數目速在統計之中”另外逃到主物質位面的紅色壽衣女士有消息了。”

  “是嗎?”格拉茲特聞言便將劍眉一挑,“她去了哪里?”

  “在伊絲哈蒂娜舉小姐戰死之后,紅色壽衣女士就獨自逃到了馬茲卡大陸的通貝斯港。暫時和耐色瑞爾帝國的那支雜牌軍混在一起。”

  神色疲憊的維茵如此回答說,并且摸出了一張黝黑的皮革卷軸,這是她用傳送法術發過來的請罪文書,大致敘述了一下斷域鎮的失陷過程,還有馬茲卡大陸先遣隊的崩潰與覆滅”總之,紅色壽衣女士就是這么一個意思:過去的失敗固然已經無法挽回,但未來還存在著無限的可能性。希望殿下能夠原諒她的過失,允許她在主物質位面繼續尋找將功補過的機會,”

  “哼哼,將功補過?她這分明就是心虛了,試圖躲得遠遠的,好避開我的怒火。”

格拉茲特微微挑起了嘴角,略帶不屑地冷笑道,“如果她紅色壽衣真心想要向我請罪的話,那又為什么要賴在主物質位面,遲遲不肯回來  或許是身心交瘁的緣故,烏黯主君的話語中完全失去了平時如音樂一般的輕柔和優雅。

  然后,沒等他的參謀官再說什么,格拉茲特便徑自轉過身子,朝著這座宮殿拐塌的大門外走去好啦,維茵,你也別忙著救災了,趕快帶上所有能夠收攏的部隊,跟著我到第傷層的鹽沼澤隊北,去布防應戰吧!剛剛收到的消息。那里的夜鬼婆凸已經決心叛變了。并且還聯絡上了奧咯斯的使者,扣押了不少商船,”如果我們不能行動的快一些,奧咯斯手下那些惡心的亡靈軍隊,就要順著鹽河凡臺品州蔓延到阿茲格拉特國度的每一個角落了!”

  遵命。我這就安排信使去吹集結號!”

  聽到這個最恐怖的壞消息,維茵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后連忙一路小跑著緊緊跟上,“那存,紅色壽衣女士的事情”。

  乓,就隨她去吧!”

格拉茲特的腳步一滯,隨即仰頭長嘆了一口氣,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回答說。“反正斷域鎮也已經丟了,那里的軍隊也全完蛋了。就算把她放在我眼前,也只能礙眼,既然她說要在主物質位面繼續尋找機會,那就讓她去繼續尋找好了如果找不到。那就別回來了!反正她的關系網夠寬泛,即使在無限深淵沒地方可呆了,至少也還有個。在當地獄領主的姘頭可以投靠  他回頭望了望身邊剛剛遭遇到野蠻強制拆遷的銀色宮殿,微不可察地搖了搖腦袋。“但是,我卻沒有一個地方可退啊!”

  “殿下,您,”

  維茵滿臉擔憂地注視著自己的主君,張嘴想說什么,卻又不曉得該如何開口。

  “放心。維茵,我這個六指畸形兒還沒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格拉茲特伸手拍了拍參謀官的肩膀,自嘲地寬慰道,既然一切的計謀都已經破產,一切的策略都已經失敗,那么就該輪到用實力去硬碰硬了!我們惡魔不是歷來都習慣于以力破巧的嗎?”

  他再次轉身邁舁大步,走出了銀色宮殿的廢墟。同時信心十足地宣布說。

  “而在這個三重國度阿茲格拉特,沒有誰能擊敗我格拉茲特!永遠都不會有!”

  又一陣劇烈的地震襲來,整個首都澤拉塔,乃至油澤拉塔串聯在一起的三個位面。都發出了仿佛即將破碎一般的吱嘎聲。看到這個情形,維茵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后也只能跟著離開了。

  并途是光明的。道路卻是曲折的,而黎明前的時刻更是最黑暗的,不是么?

  事實上,如果拿這句話用來形容菲里當前的處境,也一樣是非常的貼切。

六十、駛向陽光燦爛的大海  火辣辣的太陽高懸在天穹正中央,平靜的海面上彌漫著灼熱的水氣,蔚藍色的海水清澈透明,純凈得仿佛可以從空中俯瞰到海底世界。

  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浩淼海洋之中。一艘五彩斑瀾的超級巨艦正在劈波斬浪,朝著西北方向全速航行。戰艦高速行駛所掀起的海浪,不斷地砸在艦首上,在船尾拖出了一條長長的白痕,久久無法散去。

經歷過一連串跌窮起伏的傳奇遭遇之后,飽經磨難的祥瑞號終于結束了它的初次遠征,帶著未能真正取得最終勝利的巨大遺憾,永遠地離開了馬茲卡大陸。從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出征之時的四千多名官兵,此刻存活下來的不足三成。但由于大批新成員的加入,使得總兵力不減反增,居然達到了五千以上,其中多為亡國破家的印加潰辦  ,這也是“不死鳥”特庫姆塞大王留下來的最主要遺產。

再加上英押在底艙內的兩千多名精靈女奴  盡管是戰敗轉進,船上竟然比出發前還要擁擠和熱鬧。

  還有蔡露島上的精靈艦隊,也同樣是讓人感到擔憂的對象。雖然根據偵察出的一些跡象,他們似乎也正在進行著撤退的工作,但誰也不敢保證。這支艦隊不會在回國之前再和祥瑞號較量一番。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絕對會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噩夢一一祥瑞號上儲備的彈藥早已告蔡了!

  因此,需要讓菲里這個司令官操心應付的瑣碎事務,永遠都有很多很多。以至于就連午后趴在寫字臺上的片刻休憩。都顯得那么的奢侈”

  更糟糕的是,偏偏還有一輪新的沖擊,在這后面等待著他!

  柔和清爽的海風。吹走了房間里彌漫著的臃懶倦意。

  寬敞明亮的窗臺前,網剛從午睡中清醒過來的菲里。怔怔地盯著擺放在自己胳膊旁邊的桃紅色信箋,一時間滿腦子都是愕然與不知所措。

  色澤艷麗的信箋上面用漂亮的七彩花體字如此寫著:

  親愛的小菲里:

  或許會讓你感到有些突然,但是我和確實不得不離開一眸子了。

  近些日子。魔法女神殿下的長時間神臨,給我的身體和靈魂都造成了巨大損害。前者還可以慢慢恢復。而后者卻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程度。為了避免心志失控,造成無法挽回的災難,我只能追隨密斯特拉殿下而去,在她的神國”魔域之心”里修煉一段時間,以修補靈魂的損耗。并且努力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實力。

此外。由于蕾妮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活人,而是更加近似于人工制造的魔法生命,那只突然附體的黑鷹圖騰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麻煩這種本來可以大幅度增強體質的神人共生,卻讓蕾妮的全身能量運行發生了嚴重混亂,差一點導致軀體崩壞一  再考慮到之前強行使用流星令牌驅逐亡靈的時候,她所承受的過度正能量輻射”所以,我這次順便就把她的靈魂也一起帶走了。希望在魔法女神的神秘國度內。能夠找到讓她與黑鷹圖騰和諧共處的方法。

  最后,希望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你能夠照顧好自己,并且謹慎地指揮和安置這支東拼西湊的雜牌軍。別出什么太大的岔子”魔法女神殿下可是對這支部隊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千萬不可以辜負了她!

  祝福你在新的旅途中一切順利。

愛你的蕾貝卡老師  親愛的小菲里,我和蕾貝卡老師馬上要去魔域之心了,但我們只是以靈魂的形式前往,身體都還留在這里。請你務必保持它們的清潔與干燥,至少仔細地擦洗一次,還要定期護理皮膚和頭發。希望當我們回來的時候,不會發現自己竟然蓬頭垢面、肌膚干澀、污濁不堪,甚至已經被老鼠咬過、被蟑螂爬過”如果真要是發生了這種情況,你應該知道自己會有什么下場!

  當然,在做到以上要求的前提下,如果你實在忍受不住寂寞。想用我們的尸體做默凹的事情。我和你師傅也是可以體諒的。但是你一定要記得在完事之后,把我們從內到外都好好地弄干凈哦!

  還有,新認的妹妹就拜托你了。

永遠愛著你的薦妮  看完了信箋,菲里愣愣地傻了好一會兒,這才踩著夢游一般的步子,走到船長套房的臥室內,用力搬開房間中央的棺材蓋子。

  在襯著黑色天鵝絨軟墊的奢華棺床里,兩位吸血鬼美女緊緊擁抱在一起,貌似睡得正香。蕾妮把頭枕在蕾貝卡的胸脯上,而蕾貝卡則伸手環抱著蕾妮的腰肢。兩具如冰雕玉琢一般白哲的嬌美軀體。就這樣完全裸露在空氣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遮蔽”雖然同床共寢多日,對她們的身體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看著這艷麗淫糜的美景。菲里一時間仍舊感覺到有些臉紅心跳,并且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大口唾沫。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你們”就算你們兩個不介意把自己看成是充氣娃娃,也別把我當作是戀尸癖啊。

  無論如何。兩位枕邊人的不告而別,都已經成為現實。菲里只得垂頭喪氣地合上棺蓋,顧然地甘口兒公桌然在討去,他經常希望個一天能夠不再被世川十晨咬開脖子放血,但真到了這個時候,他卻只感覺到滿心的茫然與迷惘。

  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不再會有誰關心自己的衣食冷暖,也不再會有誰為自己傾心指點出各種得失,更不會有誰在危急之時毅然挺身而出,替自己分擔痛苦和災厄了!

  從現在開始,他就必須真正地獨自承擔和面對一切艱難考驗,并且還要替麾下這幾千號人謀戈,出個光明的前途來,菲里一時間感覺自己肩頭的負擔真是好沉重。

  我真的著把握做到最好嗎?他忍不住喃喃地捫心自問,卻始終沒有足夠的信心作出保證。

  人生在世。從來都沒有誰能夠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有的人從出生起就注定了一輩子的富貴安樂;也有的人卻永遠都看不到幸運女神的笑臉;有的人雄心勃勃地創造著歷史;也有的人卻凄凄慘慘地被歷史所拋棄。即便是一模一樣的選擇。或許會讓一個人飛黃騰達,卻在同時讓另一個人聲敗名裂。

  命運總是公平的。這話確實沒錯,但那只是站在整個世界的角度來看。對于每一個人來說。命運其實是變幻莫測的。而在這個戰亂動蕩的時代,任何人的命運前途,更是都仿佛風中飄萍一般,隨時都有可能一飛沖天”,當然,也同樣有可能驟然墜地。

  不過,無論前方將要面對著怎樣奇異的遭遇,自身的積極奮斗總是必不可少的一機遇從來都只青睞有準備的人。這個道理誰都曉得,但是真正能夠一直做到的,卻始終是寥寥無凡”

  一想到這里。菲里長長地嘆了口氣,隨即勉強打起精神,抬頭望向窗外。廣闊的藍天萬里無云,午后的陽光依舊是那么的燦爛明媚,平靜的海面上微波起伏。折射出星星點點的金光。

  看著這蔚藍色的天空與海洋。他感覺自己的心情似乎恢復了一些,便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有關于遠東卡拉圖大陸的旅行家傳記,開始逐行逐句地閱讀起來。

  然而,菲里其實并不清楚,在這陽光燦爛的大海彼方。究竟會有什么樣的遭遇正在等待著他。

印記城冥河銀行團總部金碧輝煌而又寬敞明亮的會議室內。由于戰后總結清算大會的召開,此刻卻充滿了陰郁而壓抑的氣息一  看著帳簿上那一排排觸目驚心的紅色數字,坐席上每一位尤格羅斯魔理事的臉色,都顯得非常之難看。

  “口匹龍巫妖、三名邪龍侍者、出名蒼白領主、歷名普通亡靈法師、強名吸血鬼、詢名以上的龍“類惡魔、大約,助名基層教眾,還有超過力萬的各類僵尸與骷髏,再加上整整丑艘亡靈海盜船,以及相關的巨額施法材料”并且在這些傷亡里,有一大半居然是在傳送法術的過程當中遭到了對方干擾,而迷失于空間亂流之中的!”

  身軀臃腫如肥豬的夏洛克理事。站在幾疊高高的帳單報表后面,一邊用絲綢手絹擦拭著額頭上滾滾傾瀉的油膩汗水。一邊滿臉憂郁地匯報著各項戰爭損失。

  “尊敬的薩馬斯特主席先生。我不得不非常遺憾地指出,在剛網結束的通貝斯港戰役之中,您不僅在一日之內就毀滅了龍巫教在馬茲卡大陸慨以上的軍事實力。而且還搭上了我們冥河銀行團最近五年的全部利潤總額!再考慮到在這之前您獨斷的一系列投資失誤,給銀行團所造成的資金鏈緊張,在今后的幾個月里。只要再來兩次像這樣的戰役,我們就得要考慮關門破產了!”

  對于負責為龍巫教籌措資金的冥河銀行團來說,通貝斯港戰役所造成的這些損失,可當真是痛心徹骨。

的確,龍巫教的亡靈軍團不同于活人,并不需要依靠大規模的后勤運輸來維持。只要派遣很少的幾名亡靈法師,再帶上一枚空間戒指就足以容納的魔法材料,就可以在任何有尸體或墳墓的地方,迅速組建起一支規模龐大的亡靈軍隊,并且還可以在沒有任何插重的情況下趕赴前線參戰。一但是,世界各國并沒有因此而把亡靈作為軍隊主力,這決不僅僅是傳統道德觀念在作祟  某些國家甚至連吸血鬼將軍和巫妖元帥都有了,再裝備幾支亡靈軍團也不足為怪一而是因為長時間施展法術召喚僵尸和骷髏所需要的材料費,同樣是很昂貴的,至少不會比雇傭普通士兵的軍餉便宜太多。

  而且,低級亡靈沒有智慧,不能使用火槍、火炮、弓箭等比較復雜的武器,更不能駕駛馬匹、船只與戰車。即使是通常交給他們使用的劣質刀劍,也會因為不知道保養而迅速銹蝕毀壞。至于如何給他們的軀體進行防腐處理,更是一項耗資巨大的艱難工程。

再考慮到由于亡靈沒有智力。因此根本無法分散成小隊獨立作戰除非給每一個小隊都配備一名亡靈法師  也難以擔任哨兵、偵察兵等等一系列需要發揮主觀能動性的職務,并且還很容易被對手奪取控制權,甚至在戰場上莫名其妙地出現大片的倒戈叛過”如兇帆落算下來,倉面僂用亡靈軍團的效費比,實際卜壞遠爪“御再軍隊那么高。

  相對應的,二十萬亡靈部隊集體覆沒之后,給后方所造成的經濟損失,卻也不比二十萬常規部隊覆滅的代價低多少一光是每一匹龍巫妖的轉化費用,就足以制造三艘大型風帆戰艦了!

  任何戰爭都是在燒錢,并不會因為參戰兵種的差異而有所不同。

  而令諸位尤格羅斯魔理事感到札心的,還不僅僅是巨大的戰爭開銷而已。

  除此之外,身在前方的歐凱將軍還給我們發來了另一個壞消息。

在夏洛克理事結束了他的發言之后,另一名骨瘦如柴的尤格羅斯魔理事也跟著站了起來,滿臉苦澀地報告說羽蛇神庫庫爾坎派來的特使,新任選民巴加爾向他表示,由于形勢發生了改變。我們已經拿不出那么多的龍巫妖和高級亡靈供羽蛇神驅策。雖然羽蛇神仍舊答應和我們繼續保持合作關系,但是有關的協議條款必須全部重新簽署”,簡單來說。他就是要求從附庸勢力的地位。升級到和我們完全對等的同盟者關系,不再向我們繳納任何的獻金與貢品,也不接受任何強制性的命令與要求,更不允許龍巫教的自由傳播,還要求殘余的教會人員限期離境一馬茲卡大陸只能有羽蛇神庫庫爾坎這唯一的最高主宰者  甚至就連在馬茲卡大陸自由設立冥河銀行團金融據點的條款,都被這家伙給徹底駁回了,改成只允許在他限定的幾處通商口岸里,各開設一家分行”

  說到這里,他無奈地聳著肩膀嘆了口氣,這一年多以來,我們勒緊褲腰帶搜羅軍費。拼死拼活打了這么一場大戰,最后從中得到的全部收益,其實只剩下了一紙友好通商協議而已”。

會議室的氣氛頓時又愈加哀怨了幾分  實際的支出遠高于預期。而收益卻比預想中要菲薄得多,對于諸位素來將戰爭看作生意與投資的銀行家們來說,這簡直是最可怕的噩耗了。

  至于再動用一次武力,去教刮那個落井下石的羽蛇神”拜托,銀行團的金庫已經快要空了,而放出去的投資卻都還沒有回本,一時之間又該到哪里去找軍費?更何況,對方雖然態度不佳,但最起碼勉強還能算是朋友。要是己方的對策過于強硬,真的把羽蛇神和整個馬茲卡大陸都給逼成了敵人,那就不僅僅是入不敷出的問題,而是在做養虎為患、玩火的超級蠢事了!

  盤算了一番當前這秤進退兩難的困境之后,望著主席座位上的那個罪魁禍首,諸位尤格羅斯魔理事們的眼神都開始變得有些不那么對勁。

  而承載了這一切怨念。并且在此前與魔法女神對戰當中受創甚重的薩馬斯特主席。卻依舊保持著一臉淡然的微笑,似乎對這一切都混不在意。短暫地沉寂了片刻之后,只見他輕輕咳嗽幾聲,僅用了短短的幾句話,就基本消餌了眾位理事的不滿。

,“咳咳,的確,此次在通貝斯港戰役之中。我方精銳實力盡出,本意走向馬茲卡大陸的盟友們炫耀一下武力,以預先震懾那些可能會產生異心的家伙。沒想到因為作戰全面失利。不僅在軍事上傷筋動骨,在影響方面也起到了反效果。咳咳。由此造成的重大經濟損失,主要責任應該落在我這個指揮者的身上  薩馬斯特態度誠懇地如此自責道,然后拋出了他的善后對策,咳咳,所以,本次戰役的全部開銷,都從我名下的那部分資產里戈撥,不計入銀行團的公帳!就當是老夫花錢買了一個教喲吧”。

  聽到這話。諸位尤格羅斯魔理事們頓時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不管老大你怎么糟蹋自家產業。只要沒把損失分攤到自己頭上。那就無所謂了。

  然而,薩馬斯特的下一番話,卻又讓他們的神經霎時間再度緊繃起來。

  咳咳,既然我們在馬茲卡大陸的各種行動,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但至少目前已經暫時告一段落。那么。趁著這個機會,我們就開始討論下一個項目。即對于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大貴金屬產地,遠東島國庫扎克拉的干涉與操縱”

  聽到薩馬斯特的這個決定,眾個與會者們的表情一時間很是微妙。

  我說主席閣下啊,您這才剛網在馬茲卡大陸栽了這么大一個跟頭,眼下連傷口都還沒來得及裹上,怎么就逗不及待地要去找下一個坑了呢?

  對此,主席先生自然有他的一套解釋。

老夫很清楚。由于前不久剛剛在馬茲卡大陸經受的挫折,諸個先生們的心中肯定會存在一些疑慮”不過,你們大可以放心。本次行動的資金投入,預計將會比上一次要少的多,并且在行動過程之中就能獲得不少收益。而且,我還找到了一位更加有實力,也更加可靠的理想合作伙伴一  集體起立,對他的蒞臨來訪表示最熱烈的歡迎”。

  接著,只聽得薩馬斯特突然“啪啪”地拍了兩下手掌,會議室的橡木大門頓時轟然打開。片刻之后,才看見有一名裝束奇異的東方人踱著悠閑的步子,慢吞吞地走了進來。

雖然從膚色、發色與標志性的矮小身材來看。這位先生確,二二是來自于那個遠東島國庫扎交拉但和印記城內偶爾出現的那些東瀛浪人不同,他并沒有身著素色和服,也沒有腰懸雙刀,而是穿著一身式樣更加古老,似乎應該流行于石器時代的黑褐色貫頭本是在布匹的中央挖一個洞,從腦袋上套下來,然后用帶子系住垂在兩腋位置的布,再配上類似于裙子的下擺一  在他的脖子上,掛著一串叮當作響的精致玉佩,而在盤成左右兩個。包子狀發髻的黑發上,則箱著一圈式樣古樸的黃金裝飾。腳上套著一雙珍珠編織起來的拖鞋,而在裸露在外面的大腿、胳膊甚至臉頰上,都布滿了各種形態詭異的彩色紋身,簡直就像是剛從某座古墳里面發掘出來一樣。

而他的態度表情,也很像是那種從墳墓里挖出來的老頑固一  慢慢踱進門口之后,只見這位客人神情踞傲地朝室內掃了一眼,也不打個招呼,就自顧自地踏上一張早已備好的竹席。默默地盤腿坐下,甚至還瞇縫起了眼睛,仿佛根本不屬于和眾人開口搭話似的。

  而主座上的薩馬斯特先生,對此竟然也沒有發作,甚至都沒有顯露出什么不悅的表情,反倒是態度殷勤地走過去給他親手奉上了茶水,然后才轉過身來。對著諸位一頭霧水的理事們進行了介紹。

  ,“這一位乃是庫扎克拉的黃泉大神,尊貴的月讀命殿下”

  第七卷完一熱鵝覽凹保護版權!尊重作者!反對盜版”腆協聽晉江原創網。

  下卷預告:

  經過一番漫長而無聊的遠洋航行,幾乎快要發霉長蘑蘇的祥瑞號,終于抵達了那個櫻花紛飛的美麗島國,與耐色瑞爾帝國的遠東駐軍會師,并且享受到了一段相當之愜意的假日時光”但隨即又卷入了這個國家風起云涌的倒幕戰爭之中!

  執掌大權數百年的德川幕府,此刻已經是內外交困,人心離散,衰敗得搖搖欲墜。

  “”真正對武士道感興趣的人,眼下在這座江戶城里是越來越少啦!而從早到晚都一心只想著歌舞伎、女體盛和麻醉品的家伙。反到是滿大街都能看見啊”。

  為了省錢省力,居然掛上了不能拔出鞘的工藝品木刀?這還叫什么武士?。

  咱們這兒的武士。唉,基本上是除了不會打仗。別的什么都很精通。

  島內四方那些蟄伏多年的強藩,卻在“尊王攘夷”的旗幟下秣兵瀝馬、磨刀霍霍。

  幕府為保一己之私,擅改國策,勾結洋夷,到行逆施,顛覆倫常,罪不可赦”,這正是我等救國志士發奮圖強、力挽狂瀾之時!還請諸位拿出七生報國的勁頭來”。

  即便是早已只剩空殼的天皇朝廷,也想要在這幕末亂世之中借尸還魂,設法奪回權柄,甚至就連勾結夙敵也在所不惜。

  惟有王政復古,方是救國之道!還望諸藩將士奮勇殺敵,為聯掃清西洋鬼畜、關東奸賊”。

  仁孝維新萬歲!打倒那個給西洋鬼畜舔屁股的愧儡幕府!”

  更要命的是,此次倒幕戰爭的進程,以及幕后黑手的詭異程度,完全出乎于這些倒霉異邦人的思維常識之外。

  我們到底在和誰作戰?究竟誰是朋友?誰才是敵人?!”

  第二次大陸戰爭的短暫休戰期,至此正式進入了終結!而新的世界大戰階段,就此徐徐展開!

  我的天啊,這幕府老中居然和到幕派恐怖分子穿一條褲子?那么倒幕派又該去造誰的反?”

  當然是聯合起來對付咱們這些“西洋鬼畜。啦!要不然你以為“尊王攘夾。是什么意思?”

  幸好,在經過一系列激烈的戰斗之后,整個形勢總算是被板了回來。

  不是我軍狡猾,實在是敵軍太無能了一一整整四百年沒有打過一次仗的所謂“古代強兵”又能強到什么程度?”

  在一次慶功宴會上,某位少將異常謙虛地如此總結說。

  衰頹墮落的武士、志大才疏的財閥、百無一用的公卿、面善心黑的僧侶、嬌艷秀麗的巫女、神秘莫測的陰陽師、千奇百怪的東洋妖物、泛濫成災的億萬神明,以及棒打天下無敵手的江戶町城管隊,一幅讓人哭笑不得的亂世畫卷,即將在本書中徐徐鋪開。

  而那一面充滿了傳奇色彩的雙熊內褲旗,也將在這里第一次正式升起。

  敬請期待下一卷《戰斗在櫻花之國》。

  防:主角連番被虐的苦難歷程,就此告一段落。現在輪到他去狠命地虐別人了。

  想當人生贏家的,請來報名,想體驗一回命運杯具的,也請來報名。

  因為,這里描寫的是一今天翻地覆的荒謬時代。

  說實在的,讀歷史書的時候我一直感到有些奇怪,到了幕末的年代,武士還是那么些武士,可忍者們卻不知上哪里去了。戰國時代的什么伊賀、甲賀、風魔、服部統統不見”莫非是被幕府剿滅干凈了?

……凌八卷、戰斗在櫻花之國第一章、提督的決斷  春日夕陽的最后一縷余輝,在城市西方的巍峨山巒之間逐漸隱沒。

  蒼茫的暮色下,這座百萬人口的巨型城市內慢慢地亮點的燈火。裊裊炊煙在無邊無際的低矮房舍上空彌漫。街巷間四處飄散著嗆人的煙霧和飯菜的香氣。雖然已經入夜,但城內的絕大多數商店依舊在開門做買賣,而那些酒館妓院,更是迎來了自己的營業高峰時段。

  在幾處最繁華的商業街上,成片成片燦爛的燈燭恍如星河般耀眼,將夜幕中的龐大都市裝點得仿佛白晝,處處都是一派紙醉金迷的富麗景象。熙熙攘攘之間。不時也有許多醉醺醺的漢子在街頭酗酒鬧事,一手摟著衣冠不整的游女比較低級的流動故女,一手揮舞著腰間長刀亂叫亂嚷,然后被窮兇極惡的官差們用棍棒打翻,直接鎖拿進町奉行所的地牢里喂跳蚤。

  這里是遠東最繁華的超級大都術之一,島國庫扎克拉的江戶城。

  在市區邊緣一間木色氤氳的簡樸和室里,一位身材削瘦、皮膚黝黑的老年軍官,正盤腿跪坐在散發著稻草香味的榻榻米上。借助著手中的蠟燭,反復打量著面前鋪開的軍用地圖,神色之中滿是疲憊和憂慮。

  他就是耐色瑞爾帝國的遠東艦隊司令官,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負“山丸叭叫海軍中將,帝國近半個世紀以來最具聲望的戰爭英雄。由于佩里中將還身兼著遠東地區一切軍政全權,實際上相當于出身海軍的戰區長官,按照軍方的一般慣例,他通常被尊稱為佩里提督。

  自從他奉命率領一支孤軍出征遠東卡拉圖大陸,到現在這時候為止。已經過去足足三十年了。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名將,此刻已經是垂垂老矣。

即使佩里提督擁有八分之一的黑暗精靈血統,壽命略超常人,并且還是一名大奧術師,可以用法術適當延長壽命。但是在漫長時光的沖刷之下。如今他還是開始日益變得老眼昏花、脫發謝頂、精神不濟、判斷力和思維能力更是持續下降。偏偏遠東地區日益嚴峻的各種復雜局勢,又讓佩里提督總是憂心仲仲,勞神費力。幾乎得不到一日的安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在屋外走廊上響起,并且迅速朝著這邊靠近。然后,伴隨著“略啦。一聲,房間的半透明樟子紙拉門被用力打開,一名身穿華麗長裙的女子匆匆闖了進來。

佩里提督并沒有起身回頭,他很清楚,這是去幕府政所探聽消息的帝國公使小姐回來  關于長州武士幽禁藩主、起兵叛亂之事,幕府方面討論出什么最終決策了嗎?”

  他一邊伸手指點著有些泛黃的軍用地圖,一邊淡淡地詢問道,“是否需耍帝國遠東軍協助參戰?”

今年,也就是凹,昭年的,月底。這個鳥國的西部發生了一件大事  長州藩的一部分下級武士悍然發動軍事政變。不但驅逐了藩主毛利新一,搗毀了耐色瑞爾帝國設立在當地的領事館,還公然打出了倒幕攘夷的大旗,對幕府和耐色瑞爾帝國駐防部隊宣戰。一時間搞得舉國震動。到了最近幾天,他們更走出兵襲擊了幕府直轄的生野銀山,打死,了當地的幕府奉行,劫掠庫存白銀達二十萬兩之多!

  面對如此猖狂的挑釁舉動,江戶幕府和耐色瑞爾遠東艦隊自然不能不作出反應。

  “帝國遠東軍的協助?似乎沒有那個必要了一幕府今天終于討論出了結果,他們決定自己單干!”

  公使小姐沒好氣地一屁股坐下,同時在桌案間翻出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地往喉嚨里灌了下去在開了連續五天的評定會議之后,首席老中大體相當于首席地政官三井銀次最終拍板,公開發動征討長州之戰。在軍事準備方面,他們計劃以江戶城的一萬兩千幕府新軍為骨干,并且就近征發近畿、西國、九州三十二個藩國的軍隊,再加上散布在京都和大阻的一些浪人雇傭兵部隊,預計能夠組成十五萬的龐大聯軍,由被放逐的藩主毛利新一為前導,分兵五路合擊長州藩叛黨!”

透過搖曳不定的燭光,可以看出這位公使小姐乃是一位相當標致的大美人。黝黑發亮的肌膚如絲綢般光滑細致,淺紅色的眼睛宛如盛開的櫻花,波浪般的銀色長發披散在肩上,流轉著迷離的光澤一  這是一位標準的成年黑暗精靈美女。

  只是,她此刻卻很不雅觀地嘟著小嘴,單手托腮半躺在榻榻米上,,仿佛一個沒吃到甜點的小女孩?

  “哼,幕府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這才網剛幫他們練起了一支新軍和一支小艦隊。讓幾個老中覺得翅膀稍微硬了些。就想要拋開咱們自己單飛了!他們也不想想,這些年要是沒有我們在背后撐腰,這個四面漏風千瘡百孔的所謂中央政府,哪里還能堅持到現在?”

  “呵呵,得寸進尺也是人之常情,公使小姐您就不必太灶謂:一一辦是系說說具體的作戰部署吧習”

  佩里提督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然后按照公使小姐的進一步敘述,將幕府的幾路討伐軍在地母上逐一標注出來。的細端詳了片刻之后,他不禁啞然失笑起來。

  位于島國西陲的長州,雖然在這個國家也算是頭等強藩,并且先前曾經通過各種渠道,采購了一批先進軍械,甚至還建立了小型的兵工廠和軍港。但終究只是一個僅有二十多萬人口的小地方。即使當政者不顧春耕在即,強行動員境內農兵,頂多也就是能糾集起一兩萬的兵力而已。如果只算常備武士的話,怕是連兩三千人都很難湊出來。更何況,那些倒幕派是通過軍事政變篡位上臺,根基并不穩固,到底能不能動員起境內全部軍事力量,其實還在兩可之中。

  以佩里提督的軍事經驗,對付這樣的敵人。最有效率的作戰方式應當是秘密聚集少數精銳部隊,同時大放和平煙幕以迷惑對手。接著,在對方來得及作出反應之前,突然發動奇襲。即使不能做到斬草除根。至少也要用雷霆之勢,一舉摧毀其正面作戰能力,”如此一來,基本上就大局已定了。

  但是。眼下的幕府卻反其道而行,非但要大張旗鼓地花費巨額資金和至少幾個月的準備時間,組建起一支足足十五萬人的諸藩聯軍,而且還要大肆地高調宣傳,惟恐國內有人不知此事,似乎是一心只想要如何把那一小撮叛亂者給活活嚇死”

當然。佩里提督并非不清楚這番安排所蘊含著的某些奧妙:幕府方面的打算。多半是以政治為主,軍事為輔  通過這樣一次浩浩蕩蕩的武裝大游行,可以很有效地昭示幕府的強大實力,并且恐嚇與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各藩諸侯。從而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重新建立起幕府的權威。真正營造出國內的安定局面。除此之外,還可以根據參戰各藩國的積極程度,判斷出它們對于幕府的忠心與否。以確定下一階段的拉攏和打擊對象。

  在這個島國之內,除了占據全國約積的幕府領地以外。還存在著大大小小將近三百個親疏不等的半獨立藩國。如果它們能夠真正地聯合起來。其綜合實力將是幕府的好幾倍。當幕府實力強盛的時候,這些藩國自然是戰戰兢兢、俯首帖耳;但隨著幕府在近年來的日漸衰微,各藩的心思也就紛紛活絡起來,,更別提還有一個京都的空架子朝廷,在中間不斷地煽風點火!

  因此。幕府此次計劃,要對付的敵人,其實遠不止一個長州藩,而是雄心勃勃地想要畢其功于一役!

  不過呢,這軍人一旦整天琢磨政治,在打仗的本行上自然不免會受些影響。就佩里提督所掌握的情況。幕府里的那些老中們,雖然名義上均是武士名門出身,可由于接連十幾代人未曾經歷過大戰,實際上卻個個都是精通政治斗爭的職業專家,隨隨便便就能把諸如趨利避害,黨同伐異之類的招數要得精彩萬分,但這些深奧的玩意兒,偏偏在戰場上對那些到幕志士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所以。這次氣勢恢似的征討長州作戰,在政治上或許還算是個高招。在軍事上卻絕對是一大敗筆。

首先。幕府動輒派出十幾萬大軍遠征平叛,既是其強大實力的體現,卻也是軍事觀念嚴重落后于時代的錯誤之舉  一須知打仗從來都不是人多就一定能贏!

在這個島國,軍事動員體制基本上還停留于中世紀水平,各藩都沒有什么常備軍,而是要到了臨戰之時,才倉促征發大批連左右都分不清楚的愚昧農夫入伍,在武士們的監督下草草刮練數日,大致上能弄清楚自己歸誰管之后,就直接驅趕上陣去打仗了簡直就是村莊之間群毆的水平  在武器裝備方面,更是簡陋至極。通常都是光頭赤腳,即所謂的“足輕”。每人能有一根最便宜的竹制長槍,就已經算是很正規了。而更多的情況,則是隨便找一些菜刀、鋤頭、草叉甚至木棒來湊合。堪稱是最最經典的烏合之眾。

那些相對方業的世襲武士,情況稍微要好一些,至少能有幾把比較象樣的長刀護身,富裕一點的還會套上一身裝飾性大過實用性的華麗甲胄。而自費購置了火槍與手榴彈的家伙也不少。但這個國家畢竟已經很多代人沒有打仗了,所謂的武士都已經轉職為各級地方官吏,而武藝兵法都淪落成了個人愛好,可學可不學。那些鄉下的武士,或許還可以通過時常爆發的大規模械斗來練習實戰技巧;而居住在城里的武士,頂多也就是在道場里比劃,比劃,劍道、柔道和弓道  這可都是些觀賞性超過實用性的玩意!

  所以。構成大軍主體的各藩部隊,基本上是不能指望他們會有多少戰斗力的。

  按照耐色瑞爾陸軍教官的看法,這支部隊“用來嚇唬人和搞閱兵式,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最后,指揮這樣一支來源復雜多樣,戰斗力參差不齊,號令極度紊亂,并且從來沒有過聯合作戰經驗的超級雜牌軍。對于最高統帥的領導才能和威望素質。都是一次相當嚴峻的考驗。更別提其中或許還有不少心懷鬼胎的家伙。正打著出工不出力、坐山觀虎斗,甚至臨件到戈一擊的主意  除非能有一個聲威足以服眾的逆天強人來做司令官,否則是絕對玩不轉的。

  而幕府里面那些靠資歷和賄略混上來的老中們,似乎誰都不具備如此等級的聲望和本領。

  如此一來,可以肯定的是,這浩浩蕩蕩的十五萬大軍。必然會在相當程度上陷入指揮失靈的糟糕境地。

  此外,綿延數月的征兵、籌備和協調過程,也會給長州叛軍提供更多的備戰時間。而分兵多路的進軍方案。同樣存在著如何配合與呼應的艱巨難題。甚至還有被對手各個擊破的危險。

  當然,己方都是廢柴也不一定很要緊,只要敵人比自己更廢柴就沒關系了,

  ,分析完了幕府這邊的情況,佩里提督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長州藩上,沉思片刻之后,突然露出了一絲輕松的微笑。

幕府這次制訂出來的作戰策略,可以說是愚蠢透了。幸好這次的對手也不是什么硬茬  我還記得,這個長州藩在十幾年前也曾經鬧過一回,修筑起海岸炮臺轟擊我國商船。當時的我還在翔龍帝國辦理租界拓展事宜。這邊的留守部隊只派出了三艘戰艦和一百多名陸軍士兵,就把他們的炮臺和港口都徹底還原成了一片白地,還將那幾千名所謂“志士。給統統揍了個落花流水,最后以長州藩賠款十五萬兩白銀,又推出幾個肇事者切腹謝罪了事,,

  如此看來。即便現在他們的軍事素質有所提高。應當也不會強到哪里去。幕府的戰略戰術固然笨拙,可絕對的實力優勢畢竟擺在那里。這次想要贏的干凈利落,畢其功于一役,自然是不大可能。但真要搞到一敗涂地的可能性,到也應該不會太犬”

  他非常肯定地推測說,并且伸手慢慢地卷起了地圖。

  嗝么我們又該怎么做呢?嗝這么站在旁邊看著他們玩戰爭游戲?。

  剛往喉嚨里灌下了一整瓶啤酒的黑暗精靈公使小姐,一邊接連不斷地打著酒嗝。一邊有些無聊和庸懶地反問說嗝極避戰可不是您的風格啊。我尊敬的佩里提督閣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我手頭的籌碼這么少呢?”

佩里提督無奈地聳著肩膀嘆息道,同時將那卷略微泛黃的地圖塞進了柜子里,“精靈遠征艦隊的上一次襲擊,以及前年在這個島國中西部地區爆發的攘夷暴亂,給我軍造成的兵力損失實在是太大了,這個。缺口到現在還沒有補上。除了艦隊水手之外,我軍目前在庫扎克拉駐扎的總兵力只有不足三千人而已,再扣掉幾個軍事基地和橫濱租界的守備兵力之后,就連五百人的機動部隊都抽不出來。我又該拿什么去出征參戰呢?既然幕府沒有請求援助的意思,我也正好樂得輕松  即使兵力確實有些緊張,可是,難道就這么算了?”

  黑暗精靈公使小姐有些不甘心地追問道,“莫非就連帝國領事館被他們公然燒毀。十幾名外交人員集體被害的慘案,也丟在一邊不去追究了?”

  那倒也不至于。

  佩里提督淡淡地回答說我會派遣幾艘快速艦到戰區附近海面巡戈。假如方便的話,也能助討伐軍一臂之力。但在本國的增援兵力抵達之前,實在是不宜做出太大的舉動,唉。聽說國內的形勢眼下也是亂得一團糟,到底能不能派出援軍也還很難說呢!”

  老人有些苦澀地感嘆著,并且做出了最后的決斷,所以,我不能將目前僅有的一點寶貴兵力,隨意浪費在一場無足輕重的區域性戰爭上一耐色瑞爾帝國在整個遠東卡拉圖大陸的利益和影響,都需要靠他們的力量來維護和保障!”

  聽到如此斬釘截鐵而又合情合理的說辭,急于立功的公使小姐也只好無可奈何的撇撇嘴,算是接受了對方提出的這個保守決定。

  然而,佩里提督并不清楚的是,這一場在他眼中貌似無足輕重的區域性戰爭,無論是對于江戶幕府,對于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還是對于他本人來說。都意味著一場空前大災難的開始。

  又一聲昭示著毀滅的號角,在這個古老的遠東島國悄然奏響了。

  而我們的主角。此刻卻依舊還在漫無邊際的浩瀚大洋上繼續飄蕩。

。…帶二章、無聊的漫長旅程上  “唉紺前天是咸土豆泥,昨天是辣土豆泥,今天是黑胡板土豆泥,每一天都除了土喜泥還是土豆泥!我好象已經連續半個月都在吃土豆泥過日子了吧!難道你就不能換一些別的花樣嗎?哪怕是弄點兒涼拌豆芽菜出來也好啊!”

  望著盤子里那份千篇一律的單調伙食,菲里泰勒少將忍不住又一次發出了絕望的悲嘆。

  只,,哼哼。豆芽菜么,閣下您是不用想了。因為船上的廚房里既沒有黃豆,也沒有綠豆。不過新鮮的土豆芽倒是要多少有多少,需要我現在去挖一些出來給您嘗嘗嗎?”

  站在他背后的阿芝莎公主頓時悶哼了一聲,劈手便要奪過菲里的盤子,并且壞笑著調侃道。

為了打發這漫長而無聊的航海生活,同時也是為了排遣一下國破家亡的憂郁哀愁,在祥瑞號起航后不久,這位亡國了的公主殿下就開始主動到廚房里幫忙  但其手藝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幸好眼下的食材基本上就只剩了土豆,不管她再怎么會折騰,也折騰不出什么花樣了,,恩,大概吧。

  “別、別、別。難道你真的想要毒死我嗎?”

  菲里趕緊護住自己這盤熱氣騰騰的黑胡枚土豆泥,上一回你拿過期牛肉罐頭給大家做湯喝,結果差一點放翻了半船人的事情,我還沒找你追究責任呢!現在居然又想要公然毒害司令官?”

“切,那還不是因為船上的伙食越來越差,差不多一個半月都沒什么配菜了一  既然整天嫌棄飯菜不如意,你這個司令官怎么就不去想想辦法呢?”

  阿芝莎斜眼膘了他一下,語氣中滿是幽怨,“那一次,我完全是看著大家進食堂的表情比上刑場還痛苦,心里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想要盡量給大家做一頓好飯。

  于是這才記起來有些牛肉罐頭過期還不足三個月。按照過去在戰場上的經驗,只要煮得稍微久一點,多半會沒事,”

  只,,既然如此。這件事情就算了吧。”

  面對這個嚴峻的問題,身為全軍最高領導人的菲里只能無言以對。

  自從祥瑞號離開通貝斯港的那一天棄始,時間已經流逝了五個月之久。

  盡管按照丑節的預定巡航速度來計算,這么多時間差不多足夠讓戰艦環繞星球一周。但事實上,菲里泰勒少將和他麾下的那幫超級特混雜牌部隊,目前依然還在無邊無際的大洋上漂泊。

而原因也很簡單一  祥瑞號的魔法噴水發動機。在連續一年多的高溫高濕惡劣環境之下超負荷運轉,還要反復承受爆炸和觸礁的震蕩,又嚴重缺乏保修。眼下終于也即將步上航空發動機的后塵,壽終正寢了!

  即使肥巫妖奧沃這個輪機長一直在竭盡全力地搶修補漏,試圖延長發動機的工作壽命。但祥瑞號依舊被迫開開停停、停停開開。再加上沿途都是船只稀少的冷僻海域,全艦水手誰都不認得路。而手頭上的海圖也畫得很粗略”結果就是一路上反復迷航,預計一個月的航程被拖到了五個月,都還沒有看到終點。

如此一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全艦官兵的海上生活都變得越來越痛  的確,作為一艘由密瑟能核驅動的魔法浮空戰艦。祥瑞號最為出眾的卓越優點,就是它那近乎于無限的續航能力一首先,祥瑞號不需儲備淡水,依靠密瑟能核提供的魔法能量,船員們就可以把水龍頭直接插到水元素位面;哪怕天天洗澡都沒問題;其次,祥瑞號不需要攜帶燃料,因為全艦的動力、供暖和照明全部都有無限的魔法能量來維持,甚至還安裝了相當奢侈的魔法冷氣和魔法冰柜;再考慮到可以無視風向與海流影響的強力魔法發動機,以及能夠越過淺灘、礁石甚至陸地的長途飛行功能這個已經壞了,還沒修復”基本上,只要帶足了糧食,就沒有什么可以發愁的。

  當然,這僅僅是理論上的設想,完全沒有考慮到最要命的機械磨損和報廢問題。

  而眼下出問題的地方,除了即將“過勞死”的噴水發動機以外,就是日常三餐的供給了。

  當初祥瑞號從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開拔出征的時候,應用了空間折疊法術的倉庫內,塞著足夠上百萬人吃上幾個月的巨額糧秣,而且品種十分豐富。玉、米小麥、稻谷、豆類、奶酷、餅干、罐頭、臉肉、干菜、蜜伐等等應有盡有。甚至還在艦橋上搭建了一個栽培綠色蔬菜的小溫室,可以提供一些蘿卜、青菜、屏羔之類的速生農作物,因此一直能夠保持相當高標準的奢侈伙食。

  但是,在抵達馬茲卡大陸戰區之后,先是小溫室在戰?,被炸毀乃接著,船卜囤積的糧食、軍械等貨物都被陸續氣”士出,以牟取數十倍乃至上百倍的暴利。此外,巨熊軍團連要無償補助特庫姆塞大王的軍糧供給,倉庫里的貨物簡直如瀑布一般嘩嘩傾瀉而出。于是。等到大軍滯留于蒂卡爾城進行雨季休整的時候,祥瑞號上已經沒有了多少富余的糧食,只夠勉強維持自身需求了。

  雖然在這之后,巨熊軍團又從熱帶雨林中的各全部落手中,設法收集到了一些食物。但是種類非常單調,基本上只有玉米和土豆這兩種主食,而且還是以后者為主。等到他們帶著印加軍殘部倉皇逃離馬茲卡大陸的時候,已經是匆忙得連收容散落人員都幾乎來不及,更別提征集軍糧了。

在這漫無邊際的遠航歷程之中。船上這幾千號人先是消耗掉了最后殘余的一點罐頭、咸肉、干菜、奶酷、啤酒等副食品,接著又吃光了航“海餅干和硬面包,然后連玉米和小麥也用完了這兩樣東西至少可以用來做面包最后,在祥瑞號的食品庫內,就只剩下了堆積如山的土  于是,廚房被迫一連做了十幾天的土豆套餐,甚至就連軍官的灶也不例外,菲里吃得都快要嘔吐了。

  然而。就連如此糟糕的伙食水準,目前也還有進一步惡化的趨勢。

  “另外,我這里還有一個新的壞消息,從下周開始,閣下的伙食恐怕就只有咸土豆泥了。”

  阿芝莎公主一臉嚴肅地補充說道,“由于長期沒有補充,廚房內的各種調味品也都即將耗盡。雖然廚師們已經央求隨軍魔法師想辦法蒸發海水、制造出一些粗鹽,但其他的東西就完全沒有辦法制取了!”

  “絕要了,對這種只有土喜泥的悲劇人生徹底絕望了!”

聽到這個雪上加霜的噩耗之后。菲里差點兒當場一頭載倒進了盤子  “唉,實在是沒想到啊,咱都已經到這今年紀了,居然還得要從頭學一門新的外語,,天曉得傳說中那些動不動就精通十幾門二十幾門語言的圣武士,究竟是哪個精英教師培養出來的”

在結束了這頓痛苦的午餐之后,菲里垂頭喪氣地抱起厚厚的筆記本,朝著更加令人感到痛苦的庫扎克拉蔣課堂也就是一間被臨時打掃出來,又胡亂拼湊了些簡陋桌椅的空倉庫  慢慢地走了過去。

  由于考慮到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巨熊軍團恐怕都要在遠東島國庫扎克拉討生活,盡快掌握當地語言顯然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因此。當祥瑞號起航后不久,在步兵指揮官費頓中校的提議下,戰艦上便辦起了庫扎克拉語突擊學習班。讓老和尚靜水幽狐、武士首領黑島忠夫以及幾個耐色瑞爾語特別熟練的浪人雇傭兵充當教師,給耐色瑞爾帝國官兵們傳授庫扎克拉的語言文字一至于不懂耐色瑞爾語的印加軍殘部。則是為他們特地開設了另一個學習班。

  因為原先預計的航程僅有一個月,菲里本來只是打算讓部下學一點簡單的東瀛口語,以免到了那邊之后居然連打個招呼都不會。但是隨著此次航程的不斷拖延,這門外語課程的深入程度也就不斷地增加,很快就復雜到了令許多人腦筋打結的地步。

  那些天生就吃苦耐勞的印加人。和文化集質較高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士兵,在軍官的反復督促之下,還勉強肯起早貪黑地背單詞練發音。而相對來說不怎么愛學習,偏偏又缺乏服從性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們。其庫扎克拉語掌握程度就很令人擔憂了。

  幸好,黑島忠夫麾下的浪人雇傭兵曾經轉戰費倫大陸多年,縱使不懂得相對繁瑣的耐色瑞爾語,至少也會說一口比較流利的通用語。菲里便參照穿越之前自己在大學生時代做家教的經驗,安排他們直接住進了黑暗精靈女戰士的艙室,與這些黑皮膚姑娘們展開一對一的貼身教學實踐活動,結果很快便“成效斐然”

  這種“個別輔導”才剛剛持續了沒幾天時間,天性極度淫蕩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們就紛紛與負責教學的東瀛雇傭兵勾搭成奸,開始異常嫻熟地喊著“雅買嗲雅達以太一庫一庫”等等標準東瀛口語,騎在“老師”身上做各種高難度的活塞運動了,,

  這所謂的富教于樂,確實不愧為經得起考驗的普世真理啊!

  于是,這種參考了經畫片情節的家教活動,就此初步宣告成功。在學習進度方面勉強還稱的上是優等生的菲里,終于不用再整天操心如何“先進帶后進”了,,

二二章、無聊的漫長旅程中  除了最基礎的語言學習之外,對于軍隊的高級指揮官來說,東瀛島國的政治、經濟、軍事狀況,以及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軍在那邊的實際地位,同樣也是他們的一門必修課。

  在我國,各地諸侯的版圖大勢力強弱,不是按人口和領土面積,而是按照糧食產量,即“石高,來衡量的。“石,是我國的一種計量單位,每一石大約相當于你們的兩百磅具體又該怎么計算呢?老衲在這里舉個。例子吧,幕府的直轄領地是徹萬石,就是指幕府領地的年度總產值為鈉萬石稻谷,或許哪一年風調雨順,就增加到了助萬石,也可能因為天災,以至于縮水成了勁萬石。總之平均起來基本就是的0萬石。而對馬藩,萬石,長州藩力萬石,薩摩藩刀萬石,也差不多是一樣的意思。

  在過去那會兒,領地的石高就是實力的象征”萬石領地能夠維持勁個士兵長期作戰,而幕府的購萬石領地就能輕易拉起舊萬大軍。不過到了如今這年頭,再讓幾萬名光頭赤腳手拿竹槍的農夫和火槍大炮拼命,嗯,似乎就有一點不現實了。而且國內承平數百年,就連大部分的武士都已經忘了到底該怎友行軍打仗,更別提那些普通的農夫與市民了”

  在狹窄但整潔的海圖室內。老和尚靜水幽狐一邊指點著一幅他自己手繪的庫扎克拉全境簡圖,一邊口若懸河地介紹著故國的各類基本信息,“在我國可沒有什么兵役制度,更沒有全民軍之類的玩意。

  事實上,僅僅就政治結構來說,庫扎克拉與耐色瑞爾的情況其實很相似。

  在庫扎克拉,作為中央政權的江戶幕府,事實上僅能控制全國4的土地,其余的3么則屬于近三百個,基本獨立的藩。幕府和藩之間的關系,與其說是君主和臣子,倒不如說是霸主國和附庸國。

而在耐色瑞爾,帝國中央政府控制的地盤同樣也只有一半左右,另一半的國土則是各個。自治領的屬地。唯一勝過庫扎克拉的地方,就是有一個能夠協調全隊聯合作戰的總參謀部,一個團結和籠絡各地上層人物的帝國國會,以及一個,可以聯絡全國魔法師的大奧術師聯席會議罷了  但走到了現在,隨著中央政府的權力更迭,這幾個機構也隨之陷入了全面的癱疾與崩潰之中。

  設立在江戶城的德”幕府,是庫扎克拉實際意義上的最高統治機構。不過,在這個,國家中部的京都城。還有一個僅存空架子的朝廷和一位同樣只有虛名的天皇,作為名義上的國家主宰;這位天皇據說是天照大御神,即東瀛的太陽女神在人世間留下的后裔,從國家草創之初一直傳承至今。但是早在江戶幕府建立之前的許多個世紀,天皇和他的朝廷就已經基本成了擺設,根本抓不到一絲一毫的實權。

而在耐色瑞爾第二帝國政府的頭頂上,同樣也存在著一個空懸的皇位帝國皇室的血脈,早在復國初期就完全斷絕了。但是至少在法律上,耐色瑞爾并沒有變成一個共和國  實際上。遠古時代的那個耐色瑞爾第一帝國,其權力分配和國家體制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庫扎克拉是武士的國度,腰間懸掛雙刀的武士,乃是國家的統治者。各級武士在法律上控制著全國絕大部分的土地,并且壟斷了全部的政府職位,甚至還擁有著所謂“斬棄御免”即當街隨意揮刀斬人而不必負責的恐怖特權;耐色瑞爾則是魔法師與牧師的國度,法術與神術水平乃是衡量一個人身份地位的重要指標,雖然不如庫扎克拉做得這么夸張,但越是高強的魔法師,也確實能夠擁有更多的特權  要不然的話,在本國犯下了滔天大罪的肥巫妖奧汰,如今也不可能過得這么輕松。

  這也正應了一句老話:擁有最強的力量之人,應當而且必須獲得最高的權勢。

唯一的區別在于,武士是代代世襲的,而魔法師卻不是。因此,如今的魔法師依舊掌握著最強武力,至于那些武士們,就有點不好說了  為了抵制海外勢力的入侵和滲透,避免金銀等貴金屬礦藏的流失,保持國內宗教思想和學術氛圍的純潔性。德”幕府從幾個世紀以前開始,就頒布了鎖國令,禁止一切外國商船隨意入境,同時也禁止本國之人擅自離境。不過,由于國內政治分裂的關系,執行力度一直都不怎么樣,無論幕府再怎么三令五申,照樣有大批大批的浪人武士冒險出海闖世界。

  考慮到這種做法可以有效減少國內的不安定因素,避免這些窮兇極惡的暴力分子禍害自家地盤,幕府對此基本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堅持著許出不許進的原則:想出國也就罷了。但是一出去就絕對不準再回來當然,某些偷渡回國的家伙總是存在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但是這樣一來,西方的商人就等于是基本失去了庫扎克拉這:三二富饒的海外市場,并且斷絕了外輸入金銀的重要異;

庫扎克拉在西方可走向來都有著“金銀島”的美稱  而仍舊存在的少量走私貿易,總是讓他們有一種杯水車薪的感覺。

  為了打開這個遠東島國的大門,費倫大陸列強的貿易商會先后進行了多次失敗的交涉,接著又出動了國家正規海軍進行恐嚇,但都沒有什么效果。一直等到了將近三十年前,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提督終于指揮他的耐色瑞爾艦隊發動強攻,硬是突破了江戶城周邊海防炮臺的攔截,直接靠岸轟擊德。將軍的城堡。并且派遣獅鷲騎士在城市上空作勢威脅,總算是成功逼迫外強中干的幕府簽署了開放通商協議。接著,耐色瑞爾遠東艦隊還強占了江戶城附近的橫濱港,作為自己的貿易租界和軍事基地。

  截止到這個時候為止。江戶幕府與耐色瑞爾遠東艦隊之間,還是完全的敵對關系。幕府方面并不覺得開港通商對他們有什么好處,而僅僅是抗戰失敗之后的無奈之舉。至于佩里提督這邊,同樣也不認為江戶幕府是什么良好的合作對象,而是把他們看作一伙需要時常敲打的叛逆分子。

  然而,在這之后不久,幕府與耐色瑞爾遠東艦隊之間的關系,卻逐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德”幕府創立幾近四百年,眼下雖然看起來還算風光,實際上其根基早已被逐漸腐蝕得空虛了幕府號稱有八萬旗本武士,作為它最關鍵的核心武力,同時也是它的執政基礎。所有的武士都是世襲制,只要祖先替幕府浴血沖殺搏過命,他的后人就能捧上鐵飯碗,一代代地吃幕府俸祿了  假如把幕府看做是一個大商號的話,他們就相當于是最底層的小股東,憑借著祖傳的股票,不用干活也有分紅。如果在幕府內謀求到什么官職的話。還會有另外一份職務津貼可拿。

但由于連續幾百年沒有什么戰事,這些旗本武士基本不會出現傷亡,又世代相襲,人口大量繁衍,幕府財政逐漸無法供養這么多閑人了。而且在這種一連幾百年不動刀兵的和平時期,上層權貴對這些軍事力量其實也并不怎么看重,反而把他們視為是一大幫吃白飯的累贅了于是。幕府逐漸開始長期地克扣、停發旗本武士的俸祿一就相當于大股東無理侵害小股東的合法權益  惹得下面怨聲四起,對幕府再無半分忠心。為了養家糊口,他們開始爭搶著要幕府里謀求工作,但是幕府的職位非常有限,而破產武士卻有好幾萬,根本不夠這么多人分配的。

  更糟糕的是,由于國內士農工商分級嚴密,我國武士作為特權階級,非但不事生產,而且普遍視務農經商為恥辱,想要讓他們轉業或者從事副業也很困難。有些兇暴的人不甘忍受窮困。索性放棄職位當了浪人,專門以打家劫舍為生,導致國內治安嚴重惡化就老衲所知道的情況,江戶城內大多數的武士家庭,都已經窮困得要典當祖傳兵器與寶物,販賣公家分配的房屋與宅地,只吃一頓飯,討不起老婆,冬天沒錢買柴火生爐子,甚至連一套象樣的衣服都置辦不起。這些窮武士偶爾謀求到了什么臨時差使,為了能夠參覲當值,必須先到當鋪借衣服,回來時再直奔當鋪脫下奉還。

  說到這里,老和尚靜水幽狐也不由得有些傷感,“老衲原本也是幕府下級武士之家的幼子,但因為家計困難,只好被父母送進寺廟里當小沙彌了而和諸位并肩作戰多時的那位黑島忠夫先生,也是因為黑島藩財政極度緊張,養不活那么多家臣子弟。這才被迫冒險率領部下出國闖蕩,想要自力更生的。

  任何政權都是建立在軍事力量的基礎上,既然幕府的軍事力量已經逐漸崩壞。那么它的統治地位自然也就會逐漸動搖。而近幾代幕府將軍的糟糕表現,更走進一步加劇了這種動搖的速度。

  “前代幕府將軍在位三十余年,于民生國計毫無建樹。惟獨篤信佛法,因為自己的生肖屬狗,竟頒布《生類憐憫令》:一方面嚴禁百姓殺傷任何動物,而殺狗者更與殺人同罪;另一方面又斥巨資興建大批公共大舍,征發各地百姓收容街頭野狗,還要自費購買狗食喂養,遂被人罵作,犬將軍”此等荒唐政令發出當年,便有三千余人因傷害野狗而被處死,兩萬余人因為照料野狗不周而被流放或下獄。還有十萬余人被迫流浪海外,而其中淪落為奴隸的也不在少數。

  靜水幽狐滿臉嘲諷和憤恨地介紹道,很顯然。作為一位擅長烹調狗肉的料理高手,對于這種意識形態嚴重超前的動物保護法令,他絕對是抱著深惡痛絕的態度。

  比:為了照顧一些不怎么玩日本戰國游戲的讀者,在這兩章不得不加入許多說明性內容,并且還夾雜著一些作者的私貨。閱讀!

第四章、亢聊的漫長旅程下  至于當今的這一代將軍德川家鳴,嘿嘿,更是一位著名的“白癡殿下。

一他是前代“犬將軍。的孫子,因為父親與爺爺幾乎同時病逝。才在三十多年之前得以上位。據說由于在幼年曾經愕過小兒麻痹癥的緣故,德川家鳴的腦子從小就不怎么靈光,而長大之后就更加白癡了。不但說起話來顛;倒四,行為舉止荒誕無比,并且至今都沒有子嗣后代。拿東方的政治術語來說,就是“望之不似人君在介紹完了那位看重狗而輕視人的所謂“犬將軍”之后,對于目前在位的“白癡殿下”德川家鳴,老和尚靜水幽狐的態度就顯得更加不屑而這也是東瀛島國各界對此事所抱有的普遍態度一  幕府的混亂衰弱,至此不可避免。

  “白癡殿下”德”家鳴上臺之后,江戶幕府的實權隨即完全落入幾個老豐之手,并且一時間令出多門、更迭頻繁。下面的地方官吏同樣是陽奉陰違。而外藩又趁機紛紛插手其中,導致幕府政令極度紊亂。實際上。早在佩里提督悍然進攻江戶城之前,國內諸藩就已經蠢蠢欲動,而京都朝廷也開始上竄下跳。等到開國條約簽署之后,幕府的權威更是一落千丈,其政令干脆在全國范圍內都受到普遍抵制了。

  面臨著這樣一種領袖暗弱、政局動蕩、軍力敗壞、權威崩潰、諸藩蠢動的惡劣情況,焦頭爛額的江戶幕府根本無心也無力驅逐耐色瑞爾帝國駐軍,恢復往日里那種“理想”的鎖國狀態。

  相反。為了鎮壓各地的藩國叛亂與浪人暴動,勉強維持全國的統治秩序,他們經常還要請求佩里提督的幫助,并且從耐色瑞爾進口各種軍火器械。招募擁有實戰經驗的軍事教官,用于建立自己的新式軍隊,以取代早已不堪使用的那所謂“江戶八萬旗本。”

  而在另一邊,佩里提督在取得了遠東攻略的初步勝利之后,也同樣面臨著無以為繼的窘境。

  在這個,全世界已經快要被劃,分完畢,大規模航海殖民即將進入尾聲的年代里。永聚島的精靈王國才是四海霸主,而耐色瑞爾帝國的海上勢力則要屈居第二位。

由于在整體戰局方面長期處于相對劣勢,在大多數的時間里,耐色瑞爾艦隊都被精靈海軍封鎖于少數幾個港灣之內,難以向遠東運輸大再考慮到本國陸地戰場的兵力也不怎么充裕一總兵力只有十八萬的帝國正規野戰軍,和前線各地臨時拼湊起來的一些民兵性質的輔助軍團,卻時常要迎擊多達上百萬的精靈軍混合部隊一  如此一來,耐色瑞爾國防部只能反復使用小艦隊突圍的方式。給佩里提督運送每次數量不過幾十人、幾百人的援軍,而且中途還經常遭遇到各種損失。至于軍火彈藥的補給,也幾乎是同樣的困難。

  因此,盡管佩里提督在遠東一手開拓出了偌大局面,但是由于海路不夠暢通的緣故,依舊難以得到本國的充足軍事支援。結果總是面臨著兵力匿乏的致命問題。

  憑借手頭僅有的這一點資源,他根本無力進一步征服這個島國,相反還的竭力應付精靈艦隊的一侵襲,這就非常需要本地統治者密切配合,在情報和物資方面提供幫助”于是,雙方之間的關系,很快便從敵對轉向了緩和。

再往后,隨著財富與貿易女神猩金  在庫扎克拉的勢力開始急劇擴張,這一地區的形勢又出現了一次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早在幕府強盛的時代,大阻的商團就已經把持了全國的貿易與金融。并且手里攥著各個藩國的大筆債務。素來有“大隊商人怒而天下諸侯懼,的說法。但根據士農工商傳統,習俗,商人依舊居于四民之末,不僅在政治上沒有多少權利可言,而且在生活上也要受到許多限制,比如說禁止穿絲綢衣服,禁止使用鮮艷的服色,出門不準坐轎子,看見武士經過要下跪行禮等等,以彰顯商人的身份低下  靜水幽狐伸手指著地圖上位于京都南邊的一座港口城市,對眾位耐色瑞爾聳官如此解釋說。

  比起在身份上受到的各種鄙視,對商人們來說更加糟糕的問題在于,為了安撫破產武士,彌補財政虧空,幕府在近幾十年里還時常頒發“德政令,”即公然準許武士賴掉除欠商人的債務,并且向商人們肆意勒索大筆“公用金”。損失慘重的大隊商團。自然對此怨氣沖天,但苦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政治代言人,又沒有屬于自己的武力基礎,縱然掌握著國家經濟命脈,也難以與幕府對抗。

  在任何時代的政治斗爭,到最后都還是要靠刀槍來說話的。

正好在這個時候,涯金女神的教會前來東方推廣業務,于是雙方很快便一拍即合一大陵商團集體加入涯金教會。以增強涯金教會在東方的實力。而涯金教會則利用自己在耐色瑞爾帝國內部的巨大影響力,滲透并干涉耐色瑞爾帝國的遠東駐軍,甚至以提供軍火和兵員,并且在國內政壇進行聲援為誘餌,直接拉攏了佩里提督本人,到了最后,再借重耐色瑞爾遠東駐軍的強大武裝力量,與大隊商團在國內經營的各種潛在勢力內外夾攻,反過來壓迫江廠繃訝接受大俊商團的各種條件,其系不惜干直接動用武力發性戰爭  而軟弱混亂的江戶幕府只能步步退讓。

這種迂回挺進的做法,沒過多久就取得了徹底的雙贏一  耐色瑞爾帝國的橫濱租界,如今事實上已經成了涯金教會的地盤,而帝國遠東艦隊在很大程度上,也變成了維護涯金教會商業利益的打手。

  對于大除商團來說。在最近的這十幾年里,幕府的首席老中干脆都是由他們中間的幾個領袖豪商輪流出任,代替那位“白癡殿下”德”家鳴打理各種政務。

  就事實而言,這些原本的“四民之末。”眼下已經凌駕于一切武士之上了。

  但是,這也讓江戶幕府從全國武士的最高代表,一舉跌落成了武士階層的最大公敵”不僅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外地強藩,就連相當一部分幕府直轄的旗本武士,也不愿意忍受這種整天被“低賤”商人呼來喝去的奇恥大辱,開始暗潮洶涌地策劃,著要扯旗造反。

  幸好,這年頭的武士早已衰朽不堪,謀反的本事比打仗還要糟糕許多。當連續多次的大規模叛亂,都被商團武裝和耐色瑞爾遠東軍輕易鎮壓之后,這個島國的局勢總算又暫時平靜了下來。

而菲里等人此剪將要前往的庫扎克拉,就是這樣一個在表面上已經被涅金教會嚴重滲透一無論是江戶幕府還是耐色瑞爾帝國遠東駐軍,事實上都已經成為了財富與貿易女神涯金的下屬分公司,只是彼此之間仍然存在著一定爭斗一  但又處處暗藏著反抗火焰小規模騷亂和恐怖襲擊頻繁發生的動蕩國度。

  “嘖嘖,怎么聽著似乎很像是一幫高級買辦人物,借助外國勢力的軍事與經濟,以及本國政府的動亂和虛弱,逐步奪取最高政權的過程呢?”

  聽完老和尚靜水幽狐的冗長敘述之后,菲里忍不住暗自嘀咕道。類似的歷史故事,他在穿越之前的那個世界聽說過太多太多。例如蘇聯在阿富汗,美國在伊拉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連蘇聯解體和東歐劇變,也差不多是同一個性質的演化過程。

不過,這之間還是存在著一些區別的,菲里默默地沉思著。對于神明來說,地上的信徒之間并無差異。只要獻上足夠虔誠的信仰,并且堅持奉行她的根本教義一  推廣自由貿易,增加商業流金女神就會對所有的信徒做到一視同仁,而不會因為先來后到的關系,特意偏袒耐色瑞爾帝國的教會成員,而損害庫扎克拉本地信徒的利益,反倒是有可能給新人提供一些額外的照顧。

  就比如自己頭上的那位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也不會因為某些魔法師與自家教會關系不好,而強行錄奪他們使用魔網的能力一為。僅僅是通過魔網來施放法術這件事本身,便已經等于是對她的神職的承認與肯定了。相反。如果過分限制使用者的身份,造成魔網無法推廣普及,甚至遭到法師們的集體屏棄,這才會造成更為慘重的損失呢。

  所以,如今的幕府并非什么徒有其表的愧儡,而是耐色瑞爾遠東軍的合作者甚至競爭者。

盡管,這兩者此囊都坐在火山口上  身為武士之國的統治者,卻被大部分的武士視為敵人!

“遠東那邊的形勢。似乎比我原先預想中的要復雜許多  菲里隨手合上了自己的筆記本,有些感慨地嘆息道。

  盡管菲里泰勒少將的腸胃,已經被迫忍受了連續十幾天土豆泥套餐的折磨,但事實上,在祥瑞號上并不是沒有辦法弄到更合胃口的食物,而且就直接來自于他本人的手中。

  以眾魔法之母的名義,凡北吼比如食物制造!”

  陰暗幽深的戰艦底艙內。菲里身穿他那套神器級別的女仆裝,手持魔法女神賜予的掃帚,一邊臉色莊重地高聲頌唱著咒語,一邊將掃帚重重往天花板上一捅,只見耀眼的白光一閃而過,頓時便從虛空車噼里啪啦地掃落出一大堆新鮮水果來。

  作為魔法女神的候補選民,菲里其實已經同時兼具了牧師和法師兩個身份,因此在一段時間的練習和摸索之后,也掌握了一些相對簡單的神術。而4級神術食物制造就是其中最實用的一個,盡管他如今還只能召喚最簡單的面包或水果一甚至連水果的種類都無法選擇。

更不幸的是,這種詭異的施法手勢,真的很像是在抓老鼠、趕蟑螂或者清理蜘蛛網,而實際效果則更是可怕  菲里滿臉黑線地望著這場用法術制造出來的水果暴雨,同時身形靈活地不斷扭腰閃避,堪堪躲過一個個正對著頭頂落下的堅硬水果,后背上一時間冷汗直流。

這可真是見鬼了一  明明掉在牛頓先生頭上的盡是些蘋果,為什么此刻往我腦袋上砸過來的玩意,卻偏偏不是椰子就是榴蓮呢?

  他伸手輕輕撫摸著腦袋上的腫包,一時間感覺自己欲哭無淚。,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章節更多,作五章、肥巫妖的捕魚術  “哎呀,這可真是辛苦閣下了,要是沒有您的傾力幫助,這一回的生意可就真是沒法做下去啦!”

  胖乎乎的狗頭人奸商德金一邊興奮地搓著手,一邊指揮幾個充當獄卒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將水果收集起來以前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人口生意,完全不清楚精靈居然會這么容易得航海病”唉,要是被迫把這么美麗的“貨物,丟進海里去喂鯊魚,我絕對會后悔一輩子的啊!”

  本官對此也是同樣的看法。不過,”

  菲里朝四周環顧了一圈,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你能夠確信,東瀛人也喜歡這種類型的嗎?”

  這個么,似乎有些難說”,應該不至于會砸在手里吧!”

德金的語氣也有點不那么肯定了我以前從來沒去過那地方,希望當地人的審美觀不要太古怪。假如全都像黑島家的那伙基佬一樣。那么咱們可就要賠慘了  哪里會有這么嚴重!要是整個國家都這么基情泛濫,那么東瀛的女人又該怎么辦呢?”

  這倒也是,反正要是實在沒有銷路,我們就把貨賣給本國來的商人,讓他們帶回費倫大陸去出售,,只是,一旦這樣做的話,我們可以賺到的利潤就很微薄了。”

  唉,希望不至于會搞得這么倒霉吧,”

  這里是祥瑞號的底艙,關押著兩干多名精靈和半精靈女奴的龐大牢房。

  在一條幽深漫長的走廊兩側,是一排排被鐵柵欄分隔開來的狹小囚室。由于俘虜的數量實在太多,每一間囚室內都塞著銘精靈或半精靈女奴,幾乎連躺下的地方都沒有。因此這些漂亮的獵物們只能相互貼胸交股,彼此緊緊摟抱著擠成一團。

更令她們感到羞恥的是,為了預防傳染病和保持清潔,這些可憐的女奴們被強行錄奪了最基本的人格尊嚴一  在被關進來之前,巨熊軍團的卓爾精靈女戰士就逼迫她們脫光了原來的衣服,在搜走所有值錢的玩意之后,便堆積在甲板上焚燒消毒。而接下來也沒有給她們配發新的囚服:反正是在熱帶地區,光著屁股都整天汗流浹背。干脆就不再浪費這么些布料,順便也省去了她們換洗晾曬的麻煩。

  所以,此刻在這些精靈或半精靈姑娘們的身體上,索性連一絲最起碼的遮羞物都不存在。她們那微微凸起的貧乏胸脯、纖細柔軟的腰肢、渾圓緊湊的屁股,甚至雙腿中間的隱秘之處,都徹底暴露在了昏黃的燈光之下。一眼望去,滿目都是白哲嬌艷的美好,連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年輕女性所特有的濃郁甜香味,讓菲里一時間忍不住有些感覺面紅耳赤,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里看才好。

  反到是這些已經有將近半年時間不著片縷的姑娘們,似乎早就對這種羞恥的裸露感覺到麻木了。沒有誰發出尖叫或哭泣,最多也就是互相依偎得更緊密一些,試圖用同伴的身體維持一下自毛僅存的羞澀。

  其中一些性格比較豪放的精靈女奴,干脆很大方地湊到了鐵櫥欄前面,翹起自己修長光潔的美腿,朝著菲里一個勁地暗送秋波、撓首弄姿。她們竭力露出嫵媚的笑容。擺出各種誘人的姿勢,想方設法地展示著各自的美妙,釋放著自己的女性魅力,以期待這位可愛的女裝少年能夠看中自己,最好能將自己收入私房。

  這批姿色出眾的精靈和半精靈女奴,基本上是在馬茲卡大陸殖民地被俘獲的精靈軍士兵,并且按照這個世界的戰俘處置慣例,在不久之后將會被上市發售對于其中某些有見識的女俘虜來說,與其在奴隸市場上面對未知的命運,成為某個肥胖老頭的胯下玩物,或者被賣到故院里接客,倒不如留下來服侍這位一看就很弱氣的女裝偽娘司令官,估計還比較舒服一點。

因此,菲里并不怎么擔心這些女奴自殺,如果她們真的是寧愿去死也要保全貞操的話,當初就根本不會放下武器投降了一  既然想要芶且偷生,那么肯定已經做好了被蹂躪的心理準備。

  事實上,他同樣可以確定,假如自己某一天不幸被精靈軍俘獲的話,那么十有也會遭遇到爆菊的悲慘命運,之后弄不好還會給閹割成太監,甚至被某些變態做成活人玩偶起來”撫摩著自己飄逸柔順的披肩銀發,菲里忍不住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這是半年之前他在通貝斯港迎戰亡靈的時候,因為把流星令牌接到了密瑟能核上發射高強度正能量束,導致自己承受了過量輻射的副產品盡管絕大部分的正能量輻射傷害是落在了蕾妮身上  在這能夠促使身體器官加速生長的輻射影響下,菲里因為火災而長期脫發不愈的光頭皮,便仿佛枯木逢春發新芽一般,嗖嗖嗖地飛速往外面冒出頭發”

  但似乎是生長的太快了,黑色素供應跟不上,結果就變成了一頭很別致的銀發。而出于擔心再次脫落的考慮,菲里又不敢隨便修剪而且,在這個時代的費倫大陸,上流階層的男性普遍都流行蓄長發,有的人甚至還要編成小辮子。只有下層勞動人民為了工作方便,才會胡亂剃一個短發式。

  為了在抵達遠東之后,不被那些出身顯貴的同僚笑話,最好還是留長發吧。

  不過這樣一來,他的外貌看上去就愈加像是一只等身大的精致洋娃娃,或者說進一步偽娘化了,,一想到黑島家那些基佬武士近日來望向自己越安閃爍的眼神,菲里就不禁有些菊花發緊的感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回頭環顧著這琳瑯滿目的美人,他感覺自己的心情似乎已經平靜了許多。

  在這個時代的世界各隊,基本上都存在著虐待甚至虐殺戰俘的“良好”傳統,就連用戰俘制造僵尸、骷髏兵和做毒氣試驗,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即使是眼前這些貌似楚楚耳憐的女奴們,在馬茲卡大陸殖民地的戰場上,恐怕同樣也是一群殺人不眨眼,手中血債累累的冷酷女屠夫。

菲里并不是完全沒有同情心的冷血之人,但既然這個時代的戰爭規則就此如此殘酷,他也不愿意做一個妄圖普渡從淵剛濫好人六更何況,他自認為給這些女俘虜的待遇已經川”期了  燈光下,幾個黑暗精靈女獄卒正收集起菲里剛剛用神術制造出來的水果,然后一邊暗中流著口水,一邊給囚牢中的女俘虜們分發下去,頓時激起了一陣小小的歡呼聲。

為了避免這些體質嬌嫩的精靈女奴在航海旅程中染上壞血病,即便是在眼下這個全船官兵都被迫頓頓重復土豆泥套餐的時候,菲里也竭盡所能地保證讓她們都吃上新鮮水果。為此,他不惜消耗掉自己能夠記憶的全部神術。出于防止下級人員產生不滿情緒的考慮,菲里甚至還做到了絕對的官兵平等一  他連自己的一份水果都沒有保留。

而且,祥瑞號的牢房環境,也絕對要比這個時代的任何戰俘營更加優越:由魔法能量驅動的通風系統,讓這里的空氣始終保持著相對的干燥和清新;每一間囚室都有可以沖澡的水龍頭,以及單獨的小廁所;監獄的管理者同樣由女性充任,沒有給戰俘戴上手鏑、項圈和腳鐐,沒有在她們的肌膚上打下烙印,沒有安排這些俘虜進行重體力勞動,甚至不曾放任過士兵對她們進行性侵犯  大幅度減員之后的巨熊軍團,將近一半的兵員都是黑暗精靈女戰士,而另一半的黑島家浪人武士則是很純粹的基佬。剩下的少量殖民池水手和士兵,不是已經把精力發泄在了女卓爾們的肚皮上,就是天性膽小怕事不敢胡來。至于最近才加盟進來的印加軍殘部,此宏正處于寄人籬下、無處可歸的極端落魄境地,更不敢隨便提什么過分的要求。

至于卓爾女獄卒們經常偷偷在值勤的時候,對囚牢內的女俘虜順手揩油,甚至將某些特別中意的白皮膚同胞私下提出來,帶回到自己住艙和同伴們一起玩弄取樂滾床單的事情,,嗯,對于女性來說,搞一點百合游戲應該還算不上是侵害吧一至少菲里沒看到誰的身上有什么傷庶當然,這一切“溫柔”優待的根本目的,都是將這些美麗的獵物賣出一個好價錢,,只是由于目的地突然改變,在遠東島國庫扎克拉那個,完全陌生的市場上,精靈女奴是否還能和在費倫大陸一樣搶手。任誰也是心中無數  而偏偏無論是修復祥瑞號上的主機、傳動系統和炮塔,還是補充早已告葵的軍火彈藥,以及長期發放這么多士兵的軍餉,都是花錢如流水的大開銷。

  在如今這種政局動蕩的形勢之下,耐色瑞爾帝國的各路軍隊都要做好自負盈虧的準備。而對于巨熊軍團這種無處掛靠的編制外雜牌軍來說,各方面的經濟壓力就更加沉重了。即使在馬茲卡大陸已經撈到了天文數字一般的黃金白銀,菲里仍然顯得有些貪心不足,就好象是那些拼命往自家洞窟里塞金幣的龍族一樣”事實上,祥瑞號的公共金庫,確實是在由小銀龍雪風很熱心地日夜鎮守,連睡覺都趴在金磚上面。

  還有另外一頭老黑龍福爾摩斯嘛,,嗯,能給這老廢物一些紙錢睡就不錯了。

  菲里就這么一路思考著,慢騰騰地走出底艙,隨后有踩著狹窄的臺階登上了甲板,不經意地張望了幾眼,卻發現戰艦不知在什么時候竟然又拋鈷了。一望無際的廣袤海面上,墨綠色的浪花正輕輕拍打著船舷,而在船尾拖著的那條白色航跡,此刻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

  莫非是祥瑞號的破發動機又出毛病了?

  帶著這樣的疑問,他正要轉回到輪機艙去了解一下情況。但是才網一回頭,就看見肥巫妖奧沃抱著一大堆零零碎碎的玩意,興沖沖地朝自己這邊奔了過來。

  “奧沃先生,您這是要干什么?為什么把船停了?”

  “哦,是菲里啊!”肥巫妖很隨意地朝他打了個招呼,“你來得正好,快幫我把這些東西都布置起來!”

  請問,您這是要干什么?維修施工還是搞法術試驗?”

  看著眼前這一堆五花八門的廉價施法材料,菲里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困惑地問道。

  “這都是為了幫你們改善伙食啦!改善伙食!”

  奧沃笑嘻嘻地回答,“你的部下不是每次用餐都怨氣沖天,叫嚷著死活不肯再吃土豆泥嗎?正好這是在海上,我就突然有了個新的想法,打算試著幫你們弄點新鮮海魚換換胃口。”

  ,捕魚嗎?菲里轉身朝著腳下波瀾起伏的海面打量了幾眼,感覺這似乎并非什么好主意。

在很多人的印象當中,水手們既然是駕船出海,那么自然就可以用捕魚的辦法來獲得食物。但事實上問題并沒有這么簡單  淡船和商船、戰艦的設計結構,是完全不同的。

  祥瑞號作為一艘萬噸級巨艦,其甲板距離水面差不多有四五層樓那么高,想要在上面垂釣簡直就是發瘋。而如此龐大的體型,也使得這艘戰艦不可能裝備著渣網和索具。至于在船尾用纜繩拖系上一條小艇,再配備上拖網或釣竿”如果是一般的中型遠洋帆船,或許還可以嘗試一下。但要是換成噸位近兩萬、航速至少在萬節以上的祥瑞號,這艘不幸的捕魚小艇,絕對會被戰艦行駛的尾流給打翻浪沉了!

  更何況,這天底下的事情,從來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就算是成功地捉到了幾條魚,面對這全艦上下七千多張嘴近五千名士兵、雜役外加兩千多名奴隸,又該怎么進行分配呢?

  與其為了分配的不公正而導致新的矛盾出現,使得本來就怨氣沸騰的軍隊進一步增加爆發的危險,他倒是寧愿讓所有人都一起繼續涯苦日子。

  綜上所述,菲里很委婉地談了一下自己的疑惑和擔憂,而奧沃卻一臉自信地將胸脯拍得山響。

  “放心放心,絕對不會有行么問題!”

  他很豪爽地揮舞著一雙肥嘟嘟的肉掌,扯著沙啞枯澀的破喉嚨高聲答道只管仔細瞧著吧,我這就讓你見識見識,一位真正的大奧術師是應該怎樣捕魚的!”

  防:有人說好久沒看,想要來一點調劑調劑,所以今玉就勉強湊了一章,品評品評。

  從六月開始,老老王努力爭取日更旦四,還多多投票,多多發言鼓勵。

六章、戰火中的島國上“果然不愧是耐色瑞爾大奧術師的風格,連捉個魚都要弄得這么驚天動地  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和飛散的泡沫,望著船舷旁邊突然冒出的龐然大物,菲里一時間忍不住夫為咋舌。

  一個直徑超過五十尺,高度相當于十層樓的圓錐形水龍卷,由于受到奧沃的魔法驅動,從海面下旋轉著飛升而起,在燦爛烈日的照射下,洗如美麗的鉆石一般,流轉閃耀著晶瑩殉麗的七彩虹光。

依靠魔法陣提供的強大動力,這個,水龍卷此玄正在“呼嚕呼嚕”地高速旋轉著,不知多少各式各樣的海洋生物,都仿佛被離心機甩干的衣服一般,遠遠地從水柱內拋飛出來,然后重重地摔落在甲板上,并且被分門別類地篩選著逐一擺放開來  魚歸魚、蝦歸蝦、蟹歸蟹,很快就堆積成了一座座高高的小山,讓菲里登時有種置身于港口海產品市場的錯覺。

  這怕是最少得有十幾噸的重量吧”當真不愧是大奧求師級別的大手筆!

  好多的魚啊,還有螃蟹、貝殼和蝦,似乎每個人都能分上好幾磅呢!”

  “哇啊啊啊!太棒了,終于可以和土豆全餐說再見啦!”

“嘖嘖,這些海產品到底是怎么弄上來的,,算了,只要有得吃就好  聽到外面的響動,船上的乘員紛紛從艙室內鉆了出來,隨即先是被這巨大的水龍卷給震撼得目瞪口呆,接著又發現了甲板上突然冒出的海產品地攤,在短暫的幾下抽氣聲之后,便發出了充滿喜悅的震天歡呼。而這眸子嘴里都快淡出鳥來的大德魯伊維尼先生,更是迫不及待地嗷嗷叫著猛一個熊撲,將整個身子都扎進了魚堆里,隨后開心地張嘴叼起了一條金槍魚,就這么生吞活咽地大嚼起來,,

  怎么看著挺像是漫畫里常見的狗熊形象?菲里不由得產生了某些微妙的聯想。

  “看見了吧,這才是符合大奧術師身份的捕魚方法!”

  在眾人崇拜和興奮的目光中,奧沃得意洋洋地介紹道。“這是我和過去的一個老朋友,拉切利浮空城的大奧術師維利頓閣下,一起苦心研究了五十年之久,終于在耐色瑞爾歷叫彌口年”呃,按現在的算法,是在谷地開墾歷凹前繃年所發明的“維利頓捕撈術。!這個法術可以借助密瑟能核的能量,直接把魚從海里傳送上來,并且按種類把它們分別發送到不同的倉庫里”咳咳!”

  說到這里,他突然輕咳了幾聲。“當然,由于我很久沒有使用這個魔法,手法已經有些生疏了,為了避免不小心把魚傳送錯了地方,這次只能先將就著把收獲直接攤在甲板上”怎么樣,小菲里,這應該能算是一項非常偉大的實用性發明了吧!”

  “嗯,這確實是一個挺偉大的創新發明,居然把浮空城當汪船來用”

  菲里先是微微點頭承認,隨即又似乎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等等,我記得費林魔蔡是在凹前引,年對地表世界發動進攻,而耐色瑞爾第一帝國則是在。前3凹年被毀滅的一這么說來,那段歲月正是全國各地怪獸肆虐,惡魔軍隊連番入侵,諸位著名的大奧術師先后戰死,將近一半國土已經被費林魔蔡吸干生命力化作沙漠的危急時復。而您和您的那位大奧術師朋友,卻縮在自己的窩里花費了足足半個世紀,一心研究如何更有效率地捕魚”您能確定你們兩位不是在本末倒置,呃,甚至是刻意逃避兵役嗎?”

  “呵呵呵呵,這個么,該怎么解釋呢”我說菲里啊,你應該是不太了解當時的具體形勢啦!總之,在那個時代所發生的各種事情,遠比如今的歷史書上記載得要復雜許多”

  前一刻還在那里得意洋洋的肥巫妖奧沃,頓時因為被揭穿老底而愣住了,尷尬地沉默了半響之后,才勉強干笑著岔開了話題,唉,眼下這片海域似乎并非什么漁場,一次施法所收獲的海產品,根本沒有預想中的那么多嘛!我來看看具體有哪些貨色”呃。金槍魚、鰓魚、海豚、對蝦、螃蟹、海膽、烏賊、扇貝、裙帶菜、海精靈”什么,一只海精靈!”

  “哎?撈到海精靈了?!在哪里?”

  “哇,是真的耶!快去把長矛拿過來!”

  “該死的,手槍忘記上子彈了!”

  “見鬼,今天似乎根本沒有記憶攻擊性法術啊!”

伴隨著肥巫妖奧汰一聲驚訝的咆哮,此刻聚集在甲板上看熱鬧的其他人,也全都注意到了這個出乎意料的捕獲物,并且紛紛神情緊張地拔出了手槍、彎刀和魔杖泛著一層淡淡銀光的藍綠色皮膚,仿佛匕首一般尖銳的細長耳朵,中間生著蹼的腳趾與手指,清秀而柔媚的中性面容,由貝殼和海藻混合編織出的粗糙衣物,刊從耳朵后面隱約可見的幾道鰓裂雖然從來沒有親眼目睹過,但是根據種族圖鑒上描繪的形象,菲里認為這次的確是撈到了一只非常標準的成年海精靈,并且可以確認是男性  因為他下半身的衣服已經破損得不成樣子,整個。“細小萎縮”的生殖器官都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件,隨著海風微微搖晃。

所謂海精靈,就是生活在淺海里的精靈變種,常見于費倫大陸南部沿海的諸多島礁  他們有著與其它精靈同族相似的纖細身材、清秀容貌和尖長耳朵。只是為了適應海洋生活,在身上長出了用于水下呼吸的鰓和方便長時間游泳的蹼。海精靈的性情相對溫和,以數十人、數百人的小型部落為單位四處散居,通常依靠放牧魚群、種植食用海草為生,而海豚和海馬則是他們飼養的主要代步工具。

  一般來說,只要條件允許的話,海精靈都會在巨大的珊瑚礁里建立自己的城鎮和村莊,并以流光溢彩的上等天然水晶為頂蓋。這些超豪華的海底村鎮,總是時刻不斷地散發出美麗的藍綠色光芒,甚至可以穿毒海水,高高地射入空中,時常給海面上的藝術家們帶來無限的靈感。

雖然海精靈也能在陸地上短時間生存,但通常都極不愿意這樣做一因為這會使他們感到全身器官都非常痛苦,甚至有脫水死亡的危險  對于絕大多數的海精靈來說,陸地是一處“粗糙、荒蕪而嚴酷”的可怕存在。

  不過,盡管幽門向來畏懼并且厭惡著陸地,但出于血濃于水的同族情誼,海精靈還是經常會在地表情靈的船只旁邊出現,甚至和它一起做伴旅行,為它抵御來自于海底的攻擊。此外,當發現由邪惡人類或類人生物所駕駛的船只時,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群起而攻之,,因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海精靈都是航海家的朋友、海盜的噩夢。

  當然,由于聚居地點異常分散,以及近似于游牧民族的散漫天性。除了聚居在永聚島周邊淺海的那一部分以外。其余的大多數海精靈部落實際上并不怎么服從永聚島精靈王廷的號令,而僅僅是保持著一種形式上的禮貌和尊重,最多也就是逢年過節送點兒象征性的貢品。

  但是,隨著“精靈大侵攻”的全面展開,這些原本溫和善良、幾乎與世無爭的海精靈,也在大義的號召與重利的引誘下,不由自主地被綁上了精靈王國的戰車一對于橫行于世界諸大洋的精靈海軍來說,海精靈是最好的潛水員、領航員、偵察兵和戰艦搶修工,尤其適合執行大規模的恐怖襲擊,例如爆破商船堵塞港口,炸毀堤壩淹沒城市,潛入喧鬧碼頭釋放毒氣。以及無限制的全面破交作戰等等”

  事實上,就連海精靈一族的主神深海賽悉拉印品拋么,也是在兩百多年前因為一次極不成功的恐怖襲擊,被其余的精靈諸神哄騙著當作炮灰,和雄據馬茲卡大陸的羽蛇神庫庫爾坎在對決當中同歸于盡,連神國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如今,一度隕落的羽蛇神庫庫爾坎已然成功復興,重新君臨于整個馬茲卡大陸,但倒霉的深海賽悉拉卻還不知在哪個。者,旯里受罪,恢復之日遙遙無期。

總之,在這樣反復不斷地折騰過許多次的恐怖襲擊行動之后,海精靈在陸地文明世界的形象,便從廣受歡迎的“航海家之友”一舉墮落成了比海盜更加恐怖的存在  至少,為了讓自己長期有買賣可做,海盜們也不怎么喜歡直接毀滅一座港口城市,最終造成殺雞取蛋、淚澤而漁的糟糕局面。

  而且,在費倫大陸西面的偏僻海域里,或許還會有一些因為與世隔絕,迄今尚未卷入戰火的保守派海精靈部落。

但是在這片臨近遠東卡拉圖大陸,生態環境與費倫大陸截然迥異的海洋之中,所能找到的海精靈必定是跟隨精靈遠征艦隊移民而來,為精靈私掠船打探情報和提供補給的殖民先遣隊,基本上個個都是雙手沾滿血腥的狡詐屠夫  通過“精靈大侵攻”所建立的殖民地,可不僅僅只是在陸地上而已。

  所以,祥瑞號上的海員和士兵們,才會對此作出如此激烈的反應一區區一只孤零零的海精靈,自然是沒什么可怕的。可是在這個家伙的后面,說不定還跟著一支精靈私掠船隊呢!

  如果是平常的情況下,像祥瑞號這樣的萬噸巨艦,自然不會懼怕幾艘小小的海盜船,甚至還很可能會主動找上門去開打,為此次赴任遠征湊個開門紅。可偏偏現在彈藥已經基本告蔡了,而且發動機的運行情況也挺糟糕,時靈時不靈的,一旦雙方遭遇之后,很可能會想跑也跑不了。

在這種情況下,將敵方探子嚴刑拷問之后再殺害滅口,或者圖省事直接干掉,乃是理所當然的最佳選擇。而對方也應該不會不清楚這一點,才是  畢竟這是如今海上一致默認”,。

  可偏偏令人感到非常納悶的是,眼前這只被當作新鮮海產給誤撈上來的海精靈,從甲板上暈頭暈腦地支起身子,并且大致看清楚四周的環境之后,竟然還傲然地昂起了自己的下巴。擺出一副非常之囂張的派頭,操著一口音調十分怪異的精靈語高聲嚷嚷你們這些無禮的陸地人!居然這樣虐待海中的朋友?!嗯,非但莫名其妙地把我弄到了船上,甚至現在還拿著武器要來威脅我嗎?這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

  天底下居然會有如此囂張的海精靈探子?這簡直是對整個間諜行當的侮辱!

在一瞬間的錯愕之后,菲里忍不住翻了個白矚  “”很遺憾,不幸的海精靈先生,本官并不認為你有資格做我們的客人”。

  他先是哭笑不得地聳了聳肩膀,隨即便用自己那一口更加荒腔走調的精靈語作出了回答,“還有,對于閣下究竟是哪個私掠船隊的探子,冉及想要來做什么勾當,鄙人并不怎么感興趣”

  粗略地打量了一下之后,菲里發現這家伙雖然相貌不錯,但在左眼下方有一道相當猙獰的刀疤,而且全身上下傷痕累累,皮膚的質地也很粗糙。怎么看都賣不上價錢,頓時便熄了將他關進個房待售的念頭。

  算了,跟這種不知所謂的家伙也沒有什么話可說的。衛兵,就往這個,笨蛋的大腿和手臂上隨便割幾刀,再綁塊石頭丟進海里喂鯊魚吧”。

  用他的血腥味升誘鯊魚來聚餐嗎?好嘞!老子早就看這混蛋不順眼了!”

  幾名膀大腰圓的水手隨口應了一聲,接著便很熟練地扯起一張繩,網,對準這名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海精靈迎頭扣下,霎時間就把他結結實實地纏成了一只肉粽子。然后。一名水手轉身走回艙室里,去尋找合適的重物,另外幾個人則從腰帶或靴子間拔出長匕首,嘀嘀咕咕地比劃著該從哪里下刀比較好。

  看到這么一副磨刀霍霍只等開殺的架勢。海精靈頓時就慌了。

  “喂喂,快把我放開,你們這些該死的陸地人,怎么可以這樣對待一位高貴友善的海精靈”哇啊,你們居然敢來真的!我、我還不想變成肉啊!”

  “嗯?肉?”

  聽到這個貌似很平常的詞匯,原本一直袖手旁觀的肥巫妖奧沃,突然微不可察地跳了跳眼皮。隨即,他出聲喝止住了水手們的動作,又挪動著湊到俘虜面前,并且蹲下身來,開始饒有興味地打量起這只還在網兜里不斷掙扎的海精靈。

  “怎么了?莫非這家伙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菲里見狀也跟著湊了過去小聲地開口詢問道。

  “他確實是有些古怪。”肥巫妖奧沃淡淡地回答道,“和陸地上不同,在大海之中。“肉,這個詞匯,可是有著非常微妙的含義,,算了。光靠在口頭上說說,一時半會恐怕也解釋不清楚,還是讓我們做一個試驗吧!”

他一邊如此說道,一邊扣起右手食指,輕輕一彈,一團清澈的小水球就從指尖飛射而出,濺落在了海精靈的胸口上,立即就灼燒出了一大片醒目的紅腫與水泡,在他那藍綠色皮膚上顯得格外鮮明  可問題在于,菲里在旁邊看得非常清楚,這分明只是用水球術制造出來的一小團普通淡水而已,而且還是涼的。怎么潑到了這只海精靈的身上之后,卻能產生出類似于開水燙傷、甚至強酸腐蝕的可怕效果?

  “嗯,原本還只是懷疑,這下基本可以肯定了。”

  奧汰拍拍手掌,一臉輕松地站了起來,“這不是什么海精靈,而是一個馬林提紅,”

  馬林提?這個頗為陌生的名詞,讓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一時間滿頭問號。幸好奧沃馬上又作出了進一步的解釋說明,“簡單來說,就是披著一層海精靈外皮的鯊化魚人。”

  哦,原來如此”聽到了這個新發現的真相,聚集在甲板上的人霎時間都松了一口氣。

對于這個大航海時代的人們來說,鯊化魚人是比海精靈更加常見的海洋智慧生命。他們面目猙獰,嘴里長滿丑陋的獠牙,性格嗜血殘暴,擅長馴養鯊魚,普遍信奉深海女王安博里。在通常情況下,絕大多數的鯊化魚人都徘徊于食物豐富的洋流附近,依靠著狩獵魚群和掠奪過往商船來維持生計。在食物短缺的時候,他們甚至還會自相殘殺,通過吞噬同類的血肉來延續生命  一在托瑞爾星球。鯊化魚人是少數幾種完全不介意分食同類,甚至將之發揚成了一種生存哲學的智慧種族!

防詢問諸位讀者一個,問題,羊手掌同志近年有什么作品問世嗎?在中華再起結束之后好久沒看過他的書了州蜘七章、戰火中的島國中  活著和肉,乃是鯊化魚人對這個世界特有的冷酷二分法。

在活著的時候,鯊化魚人會捕獵包括同類在內的所有生物,將它們一視同仁地當作食物吞咽下肚。而在死掉以后一一在大多數的情況之下,根本就等不到完全死掉  也應當貢獻出自己的,給饑腸轆轆的同類提供營養。總而言之,活著就吃肉,死后上餐桌,鯊化魚人的一生就是這么簡單。

  這種極端環保的尸體處理方法,不但可以省掉喪葬費,而且還可以很有效率地實現種族優化,篩選掉多余的老弱病殘”事實上。他們早已把這一優化工程搞得過了頭,如果不是又及時補充了幾條針對本族幼體的嚴格保護規定。這個族群恐怕早就踏上了自我毀滅的不歸道路。

  同樣是由于這種殘酷的世界觀,使得鯊化魚人根本不為各個海上強國所容,非但沒能和海精靈一樣,搭上大航海時代的順風車,反倒是被當做害蟲竭力剿滅海精靈與鯊化魚人是世代仇敵,精靈王國的海軍自然也不會對他們有什么好臉色。至于人類國家,同樣也都沒辦法收編鯊化魚人為己所用,天底下有哪個心理素質健全的水手。會愿意和一伙整天盤算著如何把自己下鍋烹飪的怪物并肩作戰呢?

在某些極端情況下。比如饑荒、海難、圍城等等,人類、精靈和矮人也會同類相殘,但這決不意味著他們在平時都會愿意這么做  在這個文明程度已經很高的世界,食人生番畢竟只是極少數。

  假如硬要把鯊化魚人收納進艦隊的話。恐怕還沒有起錨出征。水兵們就要忍不住嘩變造反了。

  因此,截止到目前為止,鯊化魚人的文明程度和武裝力量,基本上依舊和遠古洪荒時代沒什么兩樣。除了極少數愛好古怪的亡靈法師之外,在文明世異里找不到任何勢力會樂意招募鯊化魚人做手下。

  奧沃剛才所說的馬林提,則是鯊化魚人的一個變種,他們天生就擁有著幾乎和海精靈完全一樣的外貌特征,而且離開海水也能夠存活幾個小時,除了會對陽光和淡水過敏的致命破綻之外,即使是最博學的生物學專家。也很難一眼就將他們區分開來一咖因此,其主要工作就是混進海精靈的聚落,為鯊化魚人充當探子和殺手,可以說是整個費倫大陸最古老的職業間諜之一。偶爾,馬林提也負責欺騙海上的商船,讓它們冒冒失失地鉆進鯊化魚人的老巢,自投羅網。對航海家的威脅同樣極大。

  但是,對于祥瑞號這樣的巍峨巨艦來說,一伙腳跨鯊魚手持叉子的鯊化魚人,至少總比一支火力強大的精靈艦隊要容易對付得多。而且,這艘戰艦的厚實龍皮裝甲。也不是連金屬制品都極端匿乏怕海水腐蝕。一般只能使用骨器、石器的鯊化魚人可以隨便鑿穿的。

所以,在確認了這家伙的身份之后,眾人的敵意也隨之消散了許多,雖然沒有將其立即釋放的意思,但也紛紛收起了自己的武器。讓困在網中的那只海精靈  ,呃,不對,是馬林提,一時間感到大為奇怪。

深海女王安博里在上!你們這些陸地人到底是怎么啦?族里的前輩跟我說過。陸地上里人類都喜歡和海精靈打交道,而討厭甚至帳惡我們鯊化魚人。怎么偏偏你們在以為我是海精靈的時候。個個都是一副兇神惡煞喊打喊殺的模樣。等知道我是鯊化魚人之后,反到是變得和氣起來了  沒辦法。你的這些見識都已經成了老黃歷啦共一誰叫海精靈在近些年間所做的事情。比你們鯊化魚人還要殘忍得多呢?而且。我們偏偏又還是精靈王國的敵人,前不久才狠狠地和他們干了一仗”

菲里聳著肩膀回答說,“好了,該說說你自己了,冒失的馬林提先生,你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你的族群在哪里。以及這里是什么地方,距離遠東島國庫扎克拉還有多少路程,,希望你不要有所隱瞞,更不要試圖欺騙,假如你暫時還不想變成“肉,的話  這里有的是偵測謊言的魔法”。

  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眼光卻凌厲得仿佛刀鋒。刺得網兜內的馬林提先生霎時間縮小了一圈兒。

  。這個,該怎么說呢?其實這里已經屬于庫扎克拉的南方海域了。在你們的西北方向,就是著名的熊野灘,前不久在那里剛剛打過場大戰,我們正打算趕過去聚餐,”

  片刻之后,祥瑞號再一次急匆匆地拉起了錨鏈,奏響了號角。朝著西北方向全速啟航。

  根據那個馬林提的說法,他們一族是由于爭搶地盤失敗。而被迫從費倫大陸一帶逐漸流落到了這里。但是。西方費倫大陸的海洋固然危機四伏,可遠東卡拉圖大陸的海洋居民也并非善類。而且同樣對鯊化魚人非常敵視,不時還有海龍王派遣的蝦兵蟹將前來討伐,逼得他們只能整天忙著東躲西藏,始終都沒有什么安生日子可過,生存處境簡直比遷移之前還要凄慘。

  不過,就在幾天之前,他們布置在近岸區域游蕩的哨兵。卻緊急傳遞回來一個難得的好消息一一在庫扎克拉中部的熊野灘水域。突然爆發了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海戰,有許多艘戰艦負傷或沉沒,海面上一時間伏尸無數。雙方戰士流徜出的鮮血、以及戰艦爆炸沉沒所留下的的碎木屑,幾乎讓大海都變了顏色。

  關于陸地文明國家之間爆發的戰爭,鯊化魚人自然不會感興趣。

但是,既然爆發了海戰。那么就必定會產生出大量的尸體。對于窮困的鯊化魚人來說,這不僅意味著無數從天而降的“肉。”意味著一頓極其豐盛美味大餐,還意味著各種武器與物資的補給機  在環境惡劣的深海之中,一切工具都難以自行生產。除了某些很不可靠的走私渠道之外,鯊化魚人一般都是通過搜刮沉船的途徑,來獲取維持生存必需的武器與材料,,當然。對于單獨的某個鯊化魚人部落來說,這種機遇的稀罕程度,絕對比得上買彩票中大獎。

  因此在得到消息之后,整個鯊化魚人部落立即傾巢而出。火速前往戰場海域“撈洋落”。惟恐二,二界天遲而被別人捷足芳這個到霉的馬林提心左口長了一雷纖細的精靈體型,速度和耐力不足的緣故,先是落在了拾荒隊伍的最后面,接著又更加不幸地被奧沃施展的捕魚法術給撈了上來。

  聽到菲里轉述的這個消息之后,其他人因為對于東瀛島國的地理環境不怎么了解,因此倒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最多只是擔憂戰敗的一方會不會是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罷了。只有黑島忠夫這家伙卻是驚駭地一下子蹦了起來。并且很無禮地伸享用力搖晃起了菲里的肩膀,你說什么?在紀伊國的熊野灘網剛爆發了一場大海戰?!這是真的嗎?!!”

  “那個,馬林提確實是這么說的,另外希望您最好能夠保持冷靜。”

  菲里頓時有些不悅地皺著眉頭,“啪”地打開了他的手掌,并且順手理了一下被弄亂的衣服,“黑島閣下覺得這有什么問題嗎?”

  六”有什么冉題?呵呵,這問題可大著呢!”

黑島忠夫顧然松手,接著竟苦笑了起來。“您有所不知,在下出身的黑島藩,就像于熊野灘的南邊啊!這下子,鄙藩多半怕是免不了一場兵災了  “這個“如果當真是這樣的話,還請您節哀順便”

  事實上,黑島藩此刻的現狀甚至比黑島忠夫預想中的情況還要凄慘上許多。

  在連續一天一夜的全速行駛之后萬幸那臺破發動機居然一直挺著沒出故障,前方終于隱約浮現出了黑色的海岸線。但是,在祥瑞號真正抵達那片東瀛島國的陸地之前。一大片浩劫棄過的血腥殺場,就已經清晰地呈現在了船上的每一個人眼前。

  此刻,這場殘酷的海戰已經宣告結束,但另一場更加殘酷的殺戮,卻才剛剛開始。

  鉛灰色的陰郁天空下,廣闊而平靜的海灣已經成了一片屠場。一艘艘曾經威風凜凜的風帆軍艦,眼下不是沉沒海底,就是七扭八歪地以殘骸的形式傾覆解體,如同翻白肚的死魚一般在海面上載沉載浮。有一些在戰斗中負傷的帆船,雖然已經成功地搶灘擱淺,但依舊沒有逃脫對手的追擊。在礁石或沙灘上被燒成了一堆堆焦黑的灰燼。迄今仍然在不斷散發著裊裊的余煙。

  彌漫著硝煙和血腥味的渾濁海水中,除了漂浮著的殘缺尸骸,還有不少僥幸未死的士兵在竭力掙扎。他們或是抱著木頭船板,或是乘著知板木筏,一邊拼命地朝著岸邊靠攏,一邊驚惶萬分地躲避著獵殺一一幾百號手舉著骨叉,嘴里長滿獠牙的綠皮膚鯊化魚人,正嗷嗷叫著對這些“鮮肉”窮追不舍。而在這些鯊化魚人的外圍,還游戈著一長串更加讓人怵目驚心灰色的鯊魚背鯨,以及隨波翻滾的殘肢碎肉”

  遠東島國庫扎克拉給菲里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以這樣一副觸目驚心的恐怖場面為開始的。

  不過,即使是在這般慘不忍睹的大逃殺場景之中,同樣也有令人稱道的英雄事跡存在過手中的單筒望遠鏡,菲里非常清楚地看到,一位被困于沙洲淺灘中的東瀛武士,正獨自站在沒膝的海水里,舍生忘死地揮舞一柄長刀,堪堪敵住了幾十名鯊化魚人的輪番圍攻。而在他的身后,還有幾個頭纏繃帶的傷員一邊呻吟著趴在礁石上,一邊朝著鯊化魚人胡亂放槍。伴隨著翻飛的刀光和槍口的熾焰。十幾個綠皮魚人先后肚皮朝天地落回了水中,將海水染得一片血紅。而剩下的鯊化魚人看見這種狀況,先是個個逡巡著不敢再上,然后便是哄然而散,去尋找其他更加容易下手的目標了。

  ,”這一帶的海水實在是太淺了,我們的戰艦恐怕靠不過去。”

  觀察了片刻之后,菲里如此作出了結論,隨即迅速發布了一連串的命令,先讓老黑龍福爾摩斯飛過去吼叫兩嗓子吧,這家伙雖然不成器,但嚇唬嚇唬那些綠皮魚人還是沒問題的。另外再把那個馬林提也給放了,并且讓他告訴他的同胞,我們只撈活人。不管尸體。反正水手就應該是被海葬的。叫這些餓瘋了的鯊化魚人都給我捂緊了肚子。耐心地等上一會兒再開飯一一假如他們還不想讓自己也變成“肉,的話!”

  在了解到“肉”這個字眼的某些微妙含義之后,他眼下已經是用得越來越順暢了。

  總算是又打退一撥怪物了,可究竟要等到什么時候,才會有救援船隊過來啊?

  望著倉皇退走的鯊化魚人,已經整整兩天兩夜沒合眼的毛利新一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今年才不過二十一歲的他,此刻看起來卻是形容枯燥。頭發斑白。滿臉胡須拉渣,眼眶四周盡是厚厚一圈黑眶,說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也絕對有人相信。

  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傷口之后,他便拉著刀子軟軟地背靠在一塊黝黑的礁石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但心中卻怎么也平靜不下來。最近這段時間經歷的種種悲慘遭遇,仿佛一場揮之不去的可怕噩夢。又一次在毛利新一的眼前開始迅速回放。

  人生的跌霧起伏。怎么在他身上就表現得如此離譜呢?

  僅僅是在幾個月以前,毛利新一還是舉國聞名的當代第一幸運兒。為無數奮斗中的年輕人所萬分嫉妒和妾慕一一先是有幸蒙前代長州藩主看重,招他入贅與獨生女兒蘭姬成婚。之后不久,老藩主因為縱酒過度而猝然病故,并且在臨終之前傳位給了女婿,讓他剛滿二十歲就成了坐擁三十萬石的大藩主。

  須知東瀛四島全部的石高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一千六百萬石,而幕府一家就要占去四百萬。在剩下的一千二百萬石領地上,分布著大大小近三百個藩國,三十萬石的長州藩在其中縱然不能說是首屈一指,至少也能稱得上是鶴立雞群。再考慮到長州藩撫守關門海峽的險要位置,以及相當豐厚的海上貿易收入,哪怕就全國范圍而論。長州藩主也是能稱得上號的頭等實權人物。

  因其,驟然成為長州藩主的毛利新一,確實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人生贏家。

第八章、戰火中的島國下但是,對于毛利新一本人來說,這個長州藩主的位置并怎么不好坐  在那批立足經營長州數百年,勢力早已根深蒂固的長州藩家臣團面前二他這個倒插門女婿不過是一個空降的外來戶,毫無半點根基和威望可言。并且還因為毛利新一出身于外地的緣故,早在入贅之初,就飽受這些頑固老臣的冒犯與輕視。

而毛利新一可以用來壓服他們的最有力資本,除了前代藩主的少許余威之外,就是他早先在幕府里積累的廣泛人脈和良好關系了  事實上,毛利新一在早先之所以能夠壓服毛利家的幾個遠房親戚,成功地繼承長州藩主之位。和江戶幕府在背后的大力也是絕對分不開的。

如果是在早先的太平盛世,縱使他這個藩主的權位不穩、根基不固、號令難出居所,但只要君臣名分一旦確定,這日子也就差不多應該能一路磕磕碰碰地過下去了  武士道最講究的忠義,可不是只要隨便說說就行的。身為某藩世襲家臣,僅僅是倚老賣老、陽奉陰違倒也罷了。假如當真造反篡位的話,天底下沒有一家諸侯會坐視默許,勢必非要剿滅而后快”否則的話,就等于是公然鼓勵武士“下克上”了。

  對于任何既的利每看來說,如何保住自己的現有利益,總是比怎樣開拓進取要來得更加宴要。

然而,偏偏如今卻是幕府山河日下、世道將亂未亂的一個微妙年代  人們雖然已經隱約預感到了新一輪亂世的逐漸逼近,卻又都還沒有做好如何迎接亂世到來的準備。

  近年來,隨著江戶幕府的實權被大隊商人全面篡奪,并且大力依靠西洋駐軍為臂助。各地的諸侯武士都是憤慨不已。在中西部地區的諸多藩國。都有大批的倒幕志士打著“尊王攘夷”的旗幟彼此串聯活動,并且時不時地發動幾回號稱“天誅”的恐怖襲擊事件,而在遠離幕府中樞的長州藩。這些倒幕派更是鬧得尤其厲害,就連一些家老、侍大將之類的上層人物,都已經半公開地牽扯其中。

  作為幕府派駐到西國地區的釘子,毛利新一自然是要對倒幕派進行鎮壓的。但出于自己的權位尚未穩固,以及有必要維護領地內安定團結的考慮,他對于涉嫌人員一般只是以警告和教育為主,頂多也就是禁閉或流放,基本上沒怎么下狠手。

  可毛利新一萬萬沒有想到,長州藩的這些所謂倒幕志士,竟然會把事情做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

  今年一月。依靠藩里某些家老的暗中資助,若干名膽大包天的到幕志士,居然悄悄勾結收買了大批海賊盜匪,只用幾天時間就拉起了一支叛亂隊伍,隨即悍然扯旗造反。

并且!在發動軍事政變的過程之中,倒幕派也實在是囂張至極  他們先是派遣精銳小分隊連夜突襲,結果因為投入兵力太少全軍覆沒。而在偷襲失敗之后,在近萬長州正規軍的袖手旁觀之下,倒幕派竟大搖大擺地公然圍攻藩主居住的獲城,又利用部分內應倒戈的機會迅速破城而入。

兵敗城破的混亂之中,毛利新一身邊僅有的少量侍衛,不是盡忠戰死就是叛變逃亡。全靠蕤城耐色瑞爾領事館駐扎的一小隊衛兵拼命掩護,他才能帶著妻子兒女突圍而出,逃奔江戶城找幕府去哭訴求援  ,可那位領事先生及其夫人,以及十幾名外國商人和低級外交官,卻因此而落難被殺了。

  此外,在獲城陷落之后,丹個名義上是頭領的倒幕志士,實際上卻完全無力約束麾下這些強人的行動,結果竟任憑他們把全城都給徹底血洗了一遍,末了還放上一把大火,毀尸滅跡一而近年來人丁稀薄的毛利一族,偏偏全都聚居于獲城內”于是,在西國代代傳承達五百多年的武士名門毛利家,除了毛利新一這個入贅的女婿以外,就此已經宣告徹底斷絕了。

  更可嘆的是。對手運氣早已告蔡的毛利新一來說,他的人生悲劇還遠遠沒有結束一雖然在混戰之中成功逃出了叛軍的包圍圈,但他的妻子蘭姬在途中卻不慎落水染了風寒,剛逃到江戶城就一病不起,沒幾天便因此而去世。

接著,他的一對小兒女也因為悲傷過度,整日啼哭不止,終于心力交悴而染上惡疾,很快就到另一個世界去和母親做伴了。本站斬地址已更改為:腳聯凹鵬  國破家亡。喪妻失子,,人生最大的悲劇莫過于此。偏偏這位不幸的毛利新一先生,卻在短短的幾十天里將它們統統都親身體會了一遍,整個人都仿佛一下子老了幾十歲。而唯一讓他勉強硬撐著不肯到下的理由,就只剩下矢志復仇的熊熊怒火了。

蔡而,命運卻再  長州藩武士公然起兵造反。焚燒首府,把主君全家趕盡殺絕”這樣匪夷所思的“暴行”橫空飛出,霎時間震動了整個島國,引得舉國各界一片輿論嘩然。各地的藩國諸侯,不管是傾向于倒幕還是佐幕,對此都是深惡痛絕,齊聲討伐。就連最為樂見其成的京都朝廷,都不得不發出詔書,對兇手嚴詞申斥。

道理也很簡單,如果這么明目張膽的篡逆行為,居然能夠得到社會上的普遍認可。本站斬地址已更改為:腳聯凹鵬  那么又有誰能曉得,下一次自己的家臣是否也會有樣學樣,給自己同樣來上一出滅門慘案?

所以在有關長州藩叛亂的處理問題上,江戶幕府和早已離心離德的各方藩侯之間,非常難得地迅速達成了一致  此等逆賊罪大惡極,務必聯合發兵討滅!

  而長州藩叛黨這邊,在發現事態局面已經不受控制之后,似乎也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一先是在自己人之間爆發了一次慘烈內訌,總算是統一了思想不肯統一的都給肅清了,公開宣布要殺進江戶,打倒幕府;接著是推舉出長州藩的世襲家老,名望甚高的守隨信吉擔任“臨時執政”建立起一個不知所謂的“軍政府”算是勉強有了一個領導核心;然后又出兵大肆劫掠四周的幾個小藩,還越境攻打了幕府直轄的生野銀山,以籌集軍費儲備;最后則是張榜招募四方破落浪人、山賊海盜和到幕志士其實這三者往往就是一回事入伍參戰,以補充兵員不足,,整個兒一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的玩命姿態。

既然兩邊都是擺出了如此的針鋒相對架勢,那么一場戰爭自然是理所當然地爆發了  四月初。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正式發表《征長令》,宣布征調中西部三十二個藩的兵力,組建十五萬聯軍征伐長州叛黨,誓要將其一舉踏平。而前藩主毛利新一這個宣示戰爭正義性的最佳活招牌,則被安排與幕府方面獨自組建的七千先遣隊一起開拔出發,走海路前往中部地區紀伊國的熊野灘,和已經先期出發的幕府艦隊會合待命。

  按照幕府方面制訂的作戰計劃,此次討伐的“吉祥物”或者說最高統帥,“白癡殿下”德川家鳴將軍,預定會和幕府軍預備隊一起,坐鎮大圾城“督戰”同時,幕府的首席老中三井銀次自封為前線總指揮,于廣島設立大本營。總數多達十余萬的諸藩聯軍被分作四路,從小倉、藝州、大島、石州四個關口,對長州藩叛黨同時發動全面攻擊。

  而毛利新一所在的這一路幕府新軍,則被秘密安排去實踐“蛙跳戰術”

當四路大軍一齊發動,長州藩叛軍主力在邊境應接不暇的時候,這支“精銳部隊”將會在幕府艦隊的掩護下,走海路運動到長州藩的首府獲城登陸,打起正統藩主毛利新一的旗號,在敵境腹地中心開花,一舉搗毀叛軍的抵抗意志和作戰能力,不得不說,多年未曾經歷過大規模戰事的江戶幕府根本就是將此次征伐長州之戰,當成了新武器、新軍制和新戰術的試驗場。順便還很偏心地將首功專門留給了自  從紙面上看,這樣的戰略戰術似乎萬無一失,即使有什么意外出現,后方也應該有充足的預備兵力可以填補上去,,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壞主意都有一個共同情征:在人們發現它們是壞主意之前,它們看起來都似乎是好主意。而江戶幕府制訂的這個征長方案,也同樣不過如此。

  就這樣,活招牌閣下毛利新一先生,便奉命帶著寥寥幾個侍從登上了遠洋商船“福山丸”跟隨七千先遣隊乘坐運輸船一路顛簸著趕到了熊野灘,好不容易總算和由十一艘三桅巡洋艦組成的幕府艦隊會合下鈷,又與錨地所在的和歌山藩取得了聯絡。但他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安排所有人上岸休整,就從不知哪個旮旯里殺出來一大票敵艦隊,趁著幽深的夜色,對停泊在熊野灘鈷地中的幕府艦隊突然發動了猛攻!

雖然這些敵艦看上去全都懸掛著長州藩的徽章,但毛利新一可以半定它們絕對是冒名頂替的假貨  雖說在犬部分時間都無權無勢。但他好歹也是做了幾年藩主的人,對于長州藩到底有多少家當一清二楚:整個藩國總共也就三艘小軍艦,其中兩艘比較老舊的還因為經費長期匿乏,而被改成了貨船在跑運輸。

更何況,長州藩畢竟只是三十萬石的彈丸之地,又沒有什么金山銀山,就算是那些叛賊不顧一切代價地  …安鐵,也絕對供養不起這二十多艘三桅巡洋艦啊!

無論如何,這二十多艘貌似偽裝的長州藩軍艦,就這樣迅速插進幕府艦隊的行列之中。展開了激烈的炮戰。而幕府艦隊這邊首先是促不及防,很多水手都還滯留在岸上建造宿營地,然后又被大批四處亂竄的運輸船所拖累,指揮系統一時無法順利運轉,而最要命的問題則是實力對比相當懸  雙方戰艦的體型和火力基本相仿,但幕府艦隊的數量卻大約只有對手的一半!

  此外,熊野灘鈷的雖然隸屬于效忠幕府的和歌山藩,但是并沒有修筑任何的岸炮和海防工事,幕府艦隊根本無法指望岸防火力的支援,,而且他們本來也不曾認為會有這個必要。

  必須承認,盡管戰局如此的惡劣,但幕府艦隊倉促組織的抵抗依舊十分頑強。激烈的炮戰從深夜打到清晨,又從清晨打到了正午。海面上到處是燃燒著的船只,彌漫的濃煙掩蓋了大部分軍艦,只有它們高聳的桅桿仍在炮火中時隱時現。即使是岸上的和歌山藩。也于清晨緊急派遣一支部隊趕來,從灘頭架起野戰火炮進行轟擊。但終究還是于事無補。

  最后,在熊熊燃燒的沖天烈焰之中,鈷地里的十一艘幕府軍艦相繼爆炸沉沒,而新抵達的運輸船隊也沒有幾艘能夠逃出。甚至就連已經登陸上岸休整的那部分軍隊,都被敵人用炮火覆蓋了一遍,,于是,這支預備在關鍵時刻投入平叛戰場的殺手銅,上萬名號稱最為精銳的幕府海陸軍戰士,此刻卻連長州藩的邊境都還沒有摸到,便在一次莫名其妙的偷襲之中,滿頭霧水池于熊野灘鈷地先后葬身魚腹。

  而那支前來偷襲的神秘敵方艦隊,在海戰中取得了全面勝利之后,也沒怎么顧得上打掃戰場,只是救回了自己的人之后。便匆匆揚帆起航“。從來路撤退了。

  原本在“福山丸”沉沒之前,毛利新一就已經搭乘上了救生艇,但一陣爆炸的氣浪偏偏又將小艇掀翻,讓他和另外幾名傷兵不幸被困于海中沙洲。并且在海水中浸泡了一天多的時間之后,他們非但沒有等到對面和歌山藩派遣的救援船,反到是迎來了成群結隊的海怪和鯊魚!

  憑借自幼苦練的出眾刀法,以及隨身攜帶的一把手槍和幾枚手榴彈,毛利新一勉強打退了幾次海怪的襲擊,但同樣也給自己留下了累累傷痕,而早已透支的體力,更是衰微到了即將枯竭的地步。

  隨即最后一絲精力的迅速消逝,視野內的景物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而被海水濺到的傷口,也又一次傳來了隱隱的刺痛,讓他忍不住悲哀地呻吟起來,,難道我堂堂名門之后,一藩之主,竟然要像一條卑微的落水狗那樣。悄無聲息地死在此處荒灘上,連尸體也會被鯊魚和海怪分餐嗎?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我的大好年華才網剛開始,而我的血海深仇也還沒有報吶!

  如果就這樣死去,我就是被超度成佛也咽不下這口怨氣!

  伴隨著紛亂的思緒,毛利新一頹然丟開刀子,疲憊無力地瞇縫起雙眼。有些絕望地哀嘆道。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天上傳來一陣凄厲呼嘯的破空聲,以及一連串攝人心魄的可怕咆哮此刻,不知從何處飛來了一頭外觀有點畸形的西洋巨龍。在這片滿是碎木浮尸的海面上嘶吼看來回盤旋。那些騎著鯊魚的人形海怪,很快就被嚇得失魂落魄,沒多久便哀鳴著四然后,一艘龐大程度遠遠超過毛利新一的想象力極限的巍峨巨艦,逐漸出現在了遠方的海平面上,幾面醒日的藍底六芒星旗,正懸掛在它的桅桿和艦首,被海風舌得獵獵作響。本站斬地址已更改為:腳聯凹鵬  “是西洋鬼畜”呃,不對,是耐色瑞爾帝國的船?”

毛利新一頓時愕然地睜大眼睛,忍不住到抽一口涼氣這條船真的是好大啊!比橫濱軍港駐扎的那幾艘戰列艦還要大上好多倍。似乎也只有這些奇妙的西洋人,才能打造出這么多如此巨大的戰艦  他喃喃地低語著。隨即在眼神中猛地閃過一道精光那么,這一次襲擊幕府艦隊的幕后黑手,又會和他們是什么關系?天底下絕對沒有哪一伙海盜。能夠裝備得起這么多戰艦。而且。當初的那次叛亂,好象也處處透著古怪”事情的真相只有一個,我無論如何都得要把它找出來!”

  回憶起妻子在病榻上形銷骨立的凄慘遺容,毛利新一不由得用力地握緊了拳頭,恨恨的發下了誓言。

第九章、衰運當頭的黑島藩  盡管祥瑞號提前派遣了老黑龍福爾摩斯去驅散鯊化魚人,并且還釋放了那個馬林提去威脅利誘,但最后救回來的幸存者依舊為數不多,總共還不到二十個人一海戰畢竟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天。依舊沒能逃脫或淹死的士兵,數量真的是很有限,而鯊化魚人剛才追殺的那些家伙,實際上是和歌山藩臨時組織的搜救隊,一看見有大批海怪來襲,就放棄任務逃之夭夭了,根本無需救援。

結束了短暫的撥救工作之后,菲里便獨自騎著老黑龍福爾摩斯越過海灣,進入陸地,想要找對面的和歌山藩打個。招呼,探聽一下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沒想到那邊的城堡里卻是如臨大敵,隔著老遠便能聽見警鐘長鳴,老黑龍根本還未曾進入射程,各種槍彈炮火就都沒頭沒腦地砸了過來。無論菲里在天上再怎么用擴音術高喊自己沒有敵意,甚至還不顧丟臉地打出了一面小白旗,都沒有得到和歌山藩方面的任何回應  那幫家伙似乎已經被慘烈的戰斗折騰到精神崩壞。徹底陷入到歇斯底里的瘋狂敏感狀態之中去了!

  無奈之下,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沖突,他只得放棄了找當地人進行溝通的打算,轉而返回了自己的戰艦,開始對救撈上來的幸存者分別審核詢問,試圖獲知這個國家的最新動態消息。

  正當倒霉的長州藩前任藩主毛利新一渾身裹著厚毛毯,哆嗦著蹲坐在祥瑞號的甲板上,一邊手捧搪瓷杯子啜飲熱茶,一邊操著有些結結巴巴的耐色瑞爾語。接受菲里泰勒司令官的反復盤問之時。思鄉心切的黑島忠夫先生,卻已經迫不及待地在中途搶先下船,帶著幾個親信心腹登上小艇,急匆匆趕赴老家而去。

  黑島忠夫的老家黑島藩,顧名思義就是一個各叫黑島的島嶼,由一個姓黑島的古老武士家族世襲統治,,這聽起來似乎有些像是在繞口令。不過事實就是如此。

  從某個沒有確切記載的時代開始,黑島家一族就世代定居于此,以至于究竟是用地名決定了姓氏,還是用姓氏確定了地名,眼下也已經不得而知了。

  總之,這是一座非常美麗的南方島嶼。

晴朗的天空,明媚的陽光,碧藍的海水,郁郁蔥蔥的椰子樹,一望無際的白色沙灘,盛開怒放的嬌艷花朵,雖然地理位置稍微有些偏北,但依靠附近強勁暖流的影響,這座島嶼依然不可思議地充滿了南國風情。在陣陣清爽的海風中,所有景色看來都是如此的鮮明艷麗,洋溢著無限的獨特魅力。本站斬地址已夏改為:聊聯凹鵬聊  然而,黑島忠夫在登陸之后所看到的場景,卻是與秀麗風景極端不協調的一幕一扭曲變形的破碎堤壩,塌方墜落的徒峭山崖,只剩下一堆殘墻斷壁的町鎮廢墟,覆蓋著厚厚一層白花花鹽堿漬痕的荒蕪田野,以及,完全從地面上消失了的黑島家主城,春哥城!

  我記的從這邊的小路過去,應該就是一個延伸進海里的小押角啊”。

站在某處海風凜冽的矮丘上,望著前方廣闊無垠的空曠海面,黑島忠夫心中萬分困惑的嘀咕著而咱們家的城堡就坐落在叩角盡頭  可現在卻跑到哪里去了?。

  現在他所踏足的這個黑島藩,與多年之前離開的時候相比,根本就是面目全非。

  黑島藩領主一家世代居住的小城堡,眼下已經徹底消失,而供奉祖先春哥菩薩的小神社,則是被完全埋在了崩塌的山崖之下,縱橫交錯的灌溉水渠幾乎都干涸了,枯萎的莊稼被掩埋在雜草叢中,就連聚居著全藩絕大多數人口的城下町以領主城堡為中心。所設立的集市、聚落,也成了一片荒涼而死寂的廢墟”黑島忠夫印象中的那個家鄉,如今已經是蕩然無存了。

更可怕的是,他帶著幾個手下在整個烏嶼上來回轉悠了一圈,居然愣是沒找到一個活人一  雖然黑島藩乃是一個名義上石高一萬,實際耕地不過五千多石,也沒有什么特別出產的超袖珍型窮困小藩,據說在東瀛四島三百藩國中排名倒數第一。但是在黑島忠夫的記憶里,好歹也應該有著一百多個武士,大概兩三千的常住人口”怎么眼下卻變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無人島?!

  一層不祥的陰霾。就此悄悄爬上了黑島忠夫的心頭。

  而當他神情沮喪地離開黑島,再次劃,著小艇返回祥瑞號,并且在甲板上遇見了落難的前長州藩主毛利新一等人之后,這一可怕的陰霾便立即得到了證實。

  “哦,原來閣下就是傳說中那位出洋闖蕩的黑島家少主?那可真是失敬了啊!”

  縮在一層厚厚的毛毯中,前長州藩主毛利新一閣下用頗為同病相憐,或者說是很有些幸災樂禍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黑島忠夫,“您想問黑島藩近來的事?唉,貴藩這眸子似乎是流年不利啊”按照江戶城那邊市面上流傳的小道消息,似乎是很快就要被幕府下令廢藩了”。

  要廢藩?!!!

  聽到毛利新一居然說出這么個特大利空消息,擁擠在四周湊熱鬧的黑島家武士頓時全都跳了起來。

對于這個時代的東瀛武士而言,要說這些界上有什么最可怕的事情,那么就莫過于廢藩了一按照幕府律令,某藩一旦被廢,那么所有的領地都會被幕府沒收,該藩的全部武士也就從此變成浪人,一一巷祿權無,的產易卒,生計窘濫。就連社會地位都耍嚴餌“一  根據該國通行的習俗,有身份的武士一律腰懸雙刀,而沒有主家的浪人卻只能佩帶一把刀,別小看了這多一把刀少一把刀的區別,這意味著前者是官身。是上等人,平民見了都要下跪行禮,一個不高興還可以隨便揮刀斬人;而后者卻差不多等于是臭要飯的,誰都可以朝他一臉不屑地吐唾沫。

而且,黑島藩本身只有五千多石的耕地,眼下也已經荒廢得差不多了,被沒收掉倒也不算太可惜。但黑島家歷代祖宗帶人出洋打拼。給世界各國做雇傭兵賺來的賣命錢,可是全都被投資到了江戶、京都、大隊這些城市的房地產上,從中收取的房租才是黑島藩的主要進項。而且,為了讓幕府減免一些稅收,這些地產還統統都掛在了本藩公產名下  廢藩之后。這些房地產也將會被全部沒收,而黑島家的一干君臣就當真要化為拉著刀子要飯的窮光蛋,流著鄉下去打家劫含了。

  所以,黑島忠夫一時間也同樣是被嚇得不輕,趕緊扯住毛利新一的衣服就向對方追問:

請問閣下,鄙藩在追年究竟犯下了何等罪行,竟要被幕府女此為難?”本站斬地址已夏改為:聊聯凹鵬聊  “這個”,唉。倒不是幕府方面有心想要為難你們。”毛利新一滿臉悲憫地嘆息道,言語中當真是不勝喘噓,“

  而是老天爺硬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你們啊!”

  不知道是因為黑島家代代樂衷于搞基、道德極度敗壞而觸怒了神明這個可能性很因為當今這年頭的東瀛武士,十個里面最少有六七個,是雙向插頭,而更早以前的性變態比例還要更高一些遭到天譴,還是因為黑島家掌握了“死后原地滿狀態復活”的絕技,而遭到一幫專門賺死人錢的和尚神官暗中下咒這個可能性很大,據說他們就連自家供奉的女神,都敢封印了拉到青樓里接客賣錢,總之,在去年春天,也就是菲里和黑島忠夫還在那位“不死鳥”特庫姆塞大王的麾下,與精靈軍接連度戰的時候,一場可怕的大海嘯突然席卷了整個黑島藩,并且對全藩居民造成了極為沉重的生命財產損失。

在此次天災之中,黑島藩的城下町和港口頓時化作一片廢墟瓦礫,而僅有的幾塊農田也給浸泡在了海水里,近兩年怕是得徹底絕了收成。至于領主居所春哥城的命運,則還要更加可憐  因為叫角崩塌而整個兒滑進了海底,被轉讓給魚蝦去做游樂場了幸好,藩主一家子總算是及時逃了出來,并且基本沒有什么傷亡。可全藩居民卻因此減少了足足三成之多!

  以上所述的慘重破壞,讓黑島家一時間焦頭爛額。而大災之后的瘟疲,又造成了更多的病患死傷。但最最要命的問題還在于,島上唯一的那條淡水溪流。其泉源在海嘯中被污染破壞,無法繼續使用。

  而島民們歷代修筑的小水庫,也被灌滿了海水。就連黑島家武士帶人緊急打出來的幾口水井。都全是咸的,

  如此一來,全藩居民的飲用水就此宣告斷絕,而耕的和樣鎮的恢復更是無從談起。

  大家勉強苦涯了幾個月,最后都渴死了幾個人,終于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所有人抱頭痛哭一場,掘了包故鄉的泥土揣在懷里做紀念,然后就被迫來了個卷堂大散,各奔東西自謀生路去也。

  在這場凄凄慘慘的大撤退之中,黑島藩殘余的幾十名武士,也護送著老藩主一家乘船前往幕府所在的江戶,打算先靠著本藩在那邊的一些房產收益,暫時維持一段時間的生計,順便再看看能不能向幕府申請到一些救濟,最好能搞到一塊臨時領地暫且落腳,,

結果,他們前腳才到江戶城,后腳就又收到了一則噩耗:江戶城于數日前遭遇大火。全城八百零八町之中,有三十余町被燒毀,一萬多居民流離失瀛島國的傳統建筑,大多以木材、席子和厚紙拼接而成,特別容易起火燃燒。而由于城市內土地價格昂貴的原因,街巷之間往往又建造得非常緊密,一旦著火之后很容易急速蔓延。通常不燒則已,一燒就是一大片。因此,在江戶城的民間俗語當中,“地震、打雷、火災、老爹”被視為天底下最可怕的四樣東西一  而前兩者所導致的破壞,歸根結底主要還是火災的緣故地震導致火源翻到引燃房屋,而雷擊直接劈中房子,引起熊熊大火。

  本來江戶城的居民被燒了房子,并不關遠在千里之外的黑島藩什么事情。但偏偏黑島藩在城里所擁有的房產,全都位于這被燒毀的三十多個町當中!這下子可是一火俱空了!

  于是,這一伙逃難者只好先湊合著在江戶城的黑島藩邸差不多相當于黑島藩駐京辦事處住下來。同時四處送禮活動拉關系,試圖為藩國重建工作拉到援助。

可他們的厄運似乎還遠沒有結束  幾天之后,江戶城此次火災的原因調查終于得出了結果,竟然是某位奉命前去收租的黑島藩士,與拖欠租金的房客起了爭執,在斗毆當中不慎踢翻火爐,又沒能及時撲救,反而逃之天夭所致,,如今已經被逮捕下獄,并且畫押招供。

發現了這么,悠事的搗蛋鬼。正為民間群情激憤而頭疼的江戶幕府登可算是找到出氣筒和替罪羊了  于是立即將罪魁禍首游街示眾;轉移市民的輿論壓力讓他們把臭雞蛋和爛磚頭都丟到黑島藩邸里面去,別再辛苦幕府政所門口的清潔工了,同時嚴詞責令黑島藩賠償一切商民損失,而援助救濟之事自然也就沒了下文。

  屋漏偏逢連夜雨,黑島藩剛剛硬著頭皮賤價賣光了本藩在外地的各種產業,再集體跪到幕府政所哭訴了幾回,爭取到一些減免,好不容易勉強填上了火災賠償的窟窿。但各地的高利貸商人卻又在這時候蜂擁而至,揮舞著不知是哪一代藩主留下的白條,要求黑島藩立即還清所有的陳年積欠!

  商人之所以愿意讓各藩諸侯長期除欠債務,甚至利滾利地一直積欠到幾百萬兩,也不急著去上門討債,是為了從這些藩主手中取得各種特權,好獲取更大的實際利益。

  可眼看著黑島藩如今已經是名存實亡了,并且只怕是恢復無望,要是此時再不趕緊討債清償,又該更待何時呢?

作為全國倒數第一的袖珍小藩。黑烏藩對外欠下的債務并不算多,加上利息總共也才只有白銀二萬兩而已一像西南的薩摩藩,就拖欠了大隊商團五百萬兩白銀,即使商人們把持了幕府政權也討不回來;而毛利新一在位時的長州藩,也借了大約一百萬兩白銀的債;甚至于江戶幕府本身,在被迫放權給商人的時候。都是以免除全部上千萬兩債務為前提的  但此刻的黑島藩眾江、已經是山窮水盡,別說是二萬兩,就連二千兩也拿不出來。偏偏又失了領地根基,還得罪了幕府。即使想要賴帳也沒有辦法賴。于是債主就和老藩主商量:既然沒有錢,那么索性就把家名讓出來吧!這樣咱們就算兩清了。

在這個島國,士農工商分級嚴密,門第觀念尤其濃厚。武士作為統治階級,不但享有各種特權。而且廣受尊崇。即使此時大阻商團已經掌握了幕府實權,也要通過種種途徑來抬高自己的身份,才能比較名正言順地發號施令  而向某些破落衰敗的武家名門購買家名,就是一種最直接,也最遭人詬病的方法。

具體來說,就是商人出一大筆錢為代價,讓某個武士名門的家督收自己為養子,并且確立為繼承人。然后老家督出家退隱,這個商人就成了新家督,商人的后代也就取代了原本的武士后代,榮升為這個衰敗名門的嫡系傳人  而原本真正的武家嫡系后代,卻反倒變成了旁系庶流,要受其差遣。

如今在幕府里把持實權的那些商人老中、若年寄、目付、奉行,就是用這樣的辦法,把自己包裝成名門之家。其中幾個最厲害的。甚至還把自己升格成了小藩國的諸侯”而這位從大隊來的豪商債主,顯然也想重復那些成功前輩們的老路  一先想辦法購買一個比較風光的武士家名,然后再往幕府里尋求。

但是,對于如今的黑島藩來說。要拿藩主的位置去抵這二萬兩白銀的債務,實在是很難接受一黑島家雖然如今混得有些落魄潦倒,而且還有些不太好的流言纏身,但他們好歹也是傳承上千年,名聲響譽海內的古老名門。就算是翻遍全國,恐怕都找不出幾個比它更加歷史悠久的武士家族。再說原本的領地雖然眼下已經徹底荒廢了,但過上十幾年幾十年說不定還能再次恢復  總之,這價錢也賣得太便宜了吧!

更何況,把祖先大人浴血奮戰。經歷過無數苦難才爭得的響亮家名,就這樣隨隨便便地轉交給外人。對于任何流淌著黑島家血脈的后代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恥辱一沒能把祖先開創的領地基業好好地傳承下去,就已經是很丟人的事情了。倘若連祖宗的姓氏都保不住  ,這絕對比妾賣任何傳家珍寶都要來得更加可恥!別說是堂堂名門武士的后代,就算是一條稍微有點廉恥的狗,也應該要去切腹自殺了。

  于是,老藩主嚴詞拒絕了這個要求。但不死心的債主這邊,則立即聯絡了一幫子人向幕府游說,聲稱黑島藩如今已經是無地無民,理應就此廢黜,而荒廢的舊領地正好可以出售抵債,,結果由商人主導的幕府方面,據說還真的有些意動了。甚至派出過一撥人到黑島藩去實地勘探,似乎是為了確定拍賣價格。

老藩主在事后聞訊,一時間只感覺天旋地轉,又急又怒,竟然在上個月給活活氣出了腦溢血,中風發作,當場變成了全身癱疾的廢人,,事實上,如果他當真是被氣死了,反倒是沒什么關系  黑島家的人基本都有祖先春哥保佑,死后原的滿狀態復活。

  但假如就這么半死不活地吊著。可就非常麻煩了:根據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規矩,黑島家的人是絕對不能自殺的,否則整個。家族的異能都會消夫,于是,黑島忠夫的老爹就只能繼續生不如死地苦涯著,而外頭有關廢藩的風言風語卻還在愈演愈烈。

如今的黑幕藩,真的是衰運當頭了。本站斬地址已夏改為:聊聯凹鵬聊  防:鄙人已經是在這么努力地更新了,可票票實在是好少啊,真的是有點、受打擊。

莫非老老王也和筆下的人物一樣,籠罩在濃厚的衰運之中?,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舊  海嘯、干旱、逃難、火災、破產、逼債、廢藩、中風癱疾”

  等到消息靈通的毛利新一大人,把黑島藩在這兩年來所遭遇到的種種磨難,尤其是老藩主中風癱疾的消息,全部對眾人解說完畢之后。可憐的黑島忠夫閣下已經是悲痛得泣不成聲,豐途接連暈厥過去好幾次。

而那批跟隨他轉戰列國多年的浪人武士,在得到如此噩耗之后,同樣也是個個如喪考批  這些家伙在異國他鄉飄零了這么多年,基本上已經積攢夠了身家,也厭倦了沙場征戰。如今回國之后的最大愿望,除了通過耐色瑞爾帝國方面的影響力,避免幕府方面對自己往日非法偷渡的追究之外,就是希望能夠根據黑島忠夫頭領的許諾,成功出仕黑島藩,就算不給發俸祿,至少也要掛個正規武士的名分。

  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腰掛雙刀招搖過市,再也不會輕易受人欺負,購置房屋地產也不容易遭到胥吏刁難”然而,即使是這個一點都不過分的微薄期望。如今似乎也都有化作泡影的危險。

  霎時間,一股悲涼而哀怨的氣氛,在這群基佬中間悄悄地彌漫了開來。

望著悲痛欲絕的黑島忠夫。菲里只能盡量揀些好聽的話安慰了他一番,并且保證在抵達江戶城之后,會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盡可能幫黑島藩從中斡旋事實上。他連那邊會用什么態度來對待自己都還沒啥把握,因此這話無異于一張空頭支票  然后下令祥瑞號再次起錨,沿著海岸線朝江戶方向前進。

截止到目前為止,菲里還沒有感覺到什么異常之處,最多就是在粗略地聽過戰事進程之后,對長州藩叛亂軍能夠動員二十多艘戰艦的強大實力。感到稍微有些咋舌罷了,不過也沒著么當一回事一  只要能將祥瑞號及時修復,他就絕對有信心把這些小帆船”一掃而空。

  但是,當菲里走進駕駛室。打算親自操舵的時候,某位負責救撈工作的水手卻匆匆跑了過來,先是對他悄悄耳語幾句,接著又呈上了一件剛剛在交戰海域內打撈到的證物,”于是,在初步確認過這件東西的真實性之后,菲里的心頭便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這是一張被鮮血滲透。又被海水浸泡過的軍官證件。雖然上面的字跡和防偽花紋全都變得有些模糊,而附著的那張小相片也已經脫落了,但僅僅是透過仍舊可以辨認出來的那一部分殘缺文字,就能夠讓菲里覺察到某些相當微妙的詭異之處了。

  “耐色瑞爾帝國近衛軍獨立憲兵隊,三等軍法官克里格謝法中尉?”

  在遠東的這塊地盤上。佩里提督幾乎可以說是一手遮天,無論文官武安、海軍陸軍、牧師法師,基本上都得聽從他的調遣。作為事實上由佩里提督一手扶持起來的附庸國部隊,在幕府艦隊內出現幾個耐色瑞爾帝國的海軍教官,或者在幕府新軍里附帶著幾個耐色瑞爾陸軍顧問,都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但是,就菲里所知道的情況。在耐色瑞爾帝隊的正式編制表之中,佩里提督的遠東艦隊和自己的巨熊軍團其實檔次差不多,都是屬于“編制外人員”的雜牌軍。

  國防部平時不會給他們開軍餉,只有戰時才會發一筆開拔費而且還經常被漂沒,至于能夠搞到多少軍火補給,就全都得看指揮官自身的本事了。

  所以,在幕府艦隊里面;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帝國近衛軍成員的一人家可是正規軍中的正規軍。眼睛向來都是長在頭頂上的,哪里會愿意拉下面子,和海外殖民地的三流雜牌部隊一起瞎混?

  況且,眼下國內政局已經是一片大亂,各方勢力都忙著靠邊站隊,全面內戰幾乎一觸即發。面對這樣一副尹峻的爛攤子,誰都不可能會有心思發動任何一場遠征,為瀕臨崩潰之中的帝國開疆拓土”那么,堂堂帝國首都的精銳衛戍部隊,怎么會輕易拋下駐守國都的重任,跑到這偏僻的遠東島國來閑逛呢?

捏著這張殘破污損的證件。菲里似乎隱約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  又過了兩天,祥瑞號在江戶灣外海遇到了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的巡邏艇。互相確認過身份之后,祥瑞號便在其引導之下,抵達了這個遠東島國的政治核心,德”將軍幕府所駐扎的江戶城。

在德川幕府建立之前。江戶城僅僅是一座偏遠荒涼的軍事要塞。但是經歷了幾百年太平歲月的持續,如今的這里已經被建立成一世詮住人口高達一百五十萬。號稱擁有八百零八個、町御區剛剛超級大都市  事實上。僅就城市規模而言,費倫大陸上的任何一座歷史名城,都根本無法與之相比。哪怕是耐色瑞爾帝國的首都,眼下也只有大約五十萬人口。至于精靈的首都琉希帕,更是只有二十萬居民而已。

  而全世界唯一略微超過江戶城的都市,即隔海相望的翔龍帝國首都,其實也只是和它相差仿佛罷了。

  江戶城不僅是德川幕府的駐地,這個遠東島國的政治中心,同時也是整個東方最有名的貿易港口之一。這座城市坐落在肥沃富庶的平原邊沿,又具備著依山靠海的天然地理優勢。整個市區以將軍城堡所在的“山之手”高地為核心,沿著呈新月形的海岸線伸展開來,從城外一眼望去,滿目盡是鱗次樣比的低矮木屋,偶然有幾座高聳的崗樓或佛塔夾雜其間,洗如聳立大海之中的礁石。

  在這片廣闊的新月形海灣里,依次排布著至少上百個小型塢港,每一天都有數以百計的船只在這里拋鈷停泊,排隊等待著裝卸貨物。

  每一刻都有無數衣著簡陋的苦力,在棧橋上扛著大包奔波忙碌對于一座擁有百萬人口的大都市來說,每一天所需要消費的各類物資,都是一今天文數字。而這些物資中的絕大部分都來源于海運,都需要先依靠苦力們的肩挑手扛來進行轉運,再通過各種渠道流入千家萬戶之中。

  緊靠著這些碼叉的周邊區域,主要修建著大片大片的寬敞倉庫,用以堆放各種貨物。此外,還有好幾個露天的巨型港口集市,供商人們進行大宗批發交易。在一條條鋪砌著石板的大道上,盡管負責搬運的勞工們整日揮汗如雨,挑著沉重的擔子,推著滿載的小貨車不斷進進出出。可是碼頭上一堆堆如同小山般的積壓貨物卻似乎永遠不見減少,即便偶然空出一塊的方。馬上又會被新的貨物占滿。吵鬧聲和吆喝聲總是伴隨著太陽的升起而生起,卻很少會伴隨著太陽的落下而消散。

  除了負責搬運的苦力們,還有其他很多形形色色的各式人等充斥著在港口附近。不但有來自遙遠地方的商人和旅行者。還有許多和本地人相貌迥異的外族水手。在靠近碼頭的街道上,各種喧囂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到處都是燈紅酒綠的酒館、妓院和旅舍,供往來的旅人們休息和享樂。

  時常可以看到許多渾身骯臟腥臭的水手,醉醺醺地在最廉價的酒店和青樓之冉進進出出,不時會有人爛醉如泥或滿臉是血地被拖出來。其中一些比較走運的家伙。會在給路人們扒光之后隨意扔到街上的某個角落。而另一些不怎么走運的家伙,則會被直接拋到臭氣熏天的陰溝里,,因此在這座城市的海濱街區,經常會出現有關無頭浮尸的恐怖傳說。

  既然市井繁榮,那么必定“娼盛”這是當今幾乎任何城市都遵循著的通例,而江戶城自然也不例外。幾乎在任何一條小巷的路口,都站著許多打扮妖媚的站街敵女,其中一些穿著這個國家的傳統服飾,但更多的則是換上了極端暴露的小背心和超短裙,扭動著各自纖細的腰肢,向任何一位看起來有幾個。閑錢的過路水手拋著媚眼,強顏歡笑揮手招攬生意。

由于集居著德川幕府的”以及諸多藩國的人質與臣僚,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江戶城就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武士之城。在任何一處街頭巷尾,都可以看見許多腰懸雙刀、腳踏木屐的武士悠閑漫步。甚至就連江戶城街上的乞丐,也頗有一些是拄著刀子在要飯的  他們都是被主家拋棄開革的“下崗武士”也就是浪人。盡管鐵飯碗已經丟了,可思想上依舊一時轉不過來,寧愿“持刀要飯”也不肯去做工務農。一心巴望著能找到一個新主家再次出仕,但是就當前幕府和各藩國普遍瀕臨破產的財政狀況而言,這種愿望能夠達成的概率,幾乎與只買一張彩票就中頭等大獎無異。

  像這樣隨時可能惹出亂子的“不穩定”因素。在江戶城里至少有數萬人之多。所以。江戶以及周邊地區的治安情況。素來都是亂得一塌糊涂,基本上是天天有小偷,日日出強盜,隔三岔五來幾回暴動,讓歷代的幕府當權者都對此大為頭疼。

這些浪人們之所以不愿意轉業就職,而寧肯落魄流浪,也是因為正牌武士的待遇實在優涯一由于這個國家的武士都是世襲制。所以幕府的旗本武士一生下來不用干活就有俸祿發放,愿意給幕府當差的,則再多發一筆津貼。這樣一來,除了少數在幕府里有職位的勤快人之外,大部分旗本武士平常都很空閑”簡單來說,就是幕府用它絕大邯咐的財政收入,養了泣么一幫代代白吃閑飯、毫謀生能心馴棋會虹  當然,從理論上說。這些“蛀蟲”其實都是幕府武裝力量的骨架,在戰時可以直接轉化為各級軍事指揮官,填充進臨時征發的民兵“足輕”之后,就是一支數十萬人的龐大軍隊。而在,幕府早期或許也確實如此,,只是幾百年太平盛世享樂下來,如今這些本該潛心習武的旗本武士,已經是墮落得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惟有對行軍打仗一竅不通了。

  所以,在此次征討長州藩的戰爭之中,幕府方面壓根就從來沒想過要召集麾下的,”

  假如當真把這幫子百無一用的廢物點心拉上陣去,估計也只能是在諸多藩國和西洋觀戰員面前貽笑大方,,當然,實際上大多數的外地藩士和幕府旗本相比,恐怕也就是半斤八兩的水平。

  盡管存在著以上這些不甚如意之處,但絡繹不絕的無數商旅,以及在城內聚居的大批全國頂級富豪,還是給這座城市帶來了無限蓬勃的生機。在大多數初次到來的異國商旅眼中,這依舊是一座仿佛黃金般耀眼奪目的夢幻之城。

  不過,由于長期執行鎖國令、排斥航海技術的緣故,這個島國的造船工藝水平到目前為止仍舊相當糟糕,就連一百噸以上的中型帆船都難以自行建造。在這片廣闊的海灣內,到處遍布著的都是些單桅甚至手哉的小知板,偶爾有幾艘大帆船,十有也是舶來貨,而且多半來自于耐色瑞爾”

因此,當祥瑞號緩緩出現在海平線上的時候,它那如小山一般巍峨龐大的身軀,立即牢牢的吸引住了無數人的目光。大批江戶市民聞訊紛紛奔出家門,涌向了海邊,興高采烈地指點著巨艦進行圍觀,還有些好事者干脆劃著小船,趕到祥瑞號旁邊近距離觀摩。甚至就連某些正在碼頭上對兼客錢袋躍躍欲試的小鬼頭,都忍不住對這艘氣勢攝人的超凡巨艦投來注目禮”當然,同時也絕對不會忘了把手伸進別人的腰包盡管充分感受到了江戶市民的“熱烈歡迎。”但菲里并沒有打算直接靠港上岸一  首先。由于在建設時根本沒有考慮過要容納祥瑞號這種超巨型海船,江戶港區的水深普遍不夠,貿然進港很可能會有擱淺的危險;其次,這里畢竟是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確切來說就是佩里提督的勢力范圍,自己這些外人在展開任何行動之前,似乎有必要事先和地頭蛇打一聲招呼。

  所以,在港區外海域暫時停船并放下幾艘小知板,安排歸心似箭的黑島忠夫和毛利新一等人先行登陸進城之后,祥瑞號便在那些看熱鬧的閑人們的惋惜目光之中,再一次調頭起鈷,在船只如梭的海灣內靈巧地哉出一道弧線,駛入了西南方向不遠處的橫濱租界。

  與人口上百萬的繁華大江戶相比,僅有兩萬多西洋橋民,以及大致同樣數量本地居民的橫濱港,只能算是一座幽靜的偏僻小鎮。而且,作為帝國在遠東最重要的殖民點,橫濱港實行的是軍事管理制度,除了為數相當有限的商人和文官以外,全城至少有六成的居民都是軍人和隨軍家屬,實質上就是一座以拱衛著軍港的一系列堅固堡壘為核心,夾雜著若干軍工作坊和生活設施的耍塞化城市。

因此,橫濱租界的港口顯得相當冷清,基本上除了軍艦就是軍用運輸船。不過,這里的防御措施。倒是要比連城墻都沒有的江戶城嚴密許多  靠近港區海岸邊的幾個叩角,都修筑了堅固的海防工事,在港灣的入口處,還有布置著水雷陣和浮動炮臺。而在城市的陸地邊界上,更是有著一道長達十余里的厚實圍墻,以及造型堅固的新式棱堡,并且還沿著墻根在外面挖掘了寬大的壕溝,在里面開鑿了如螞蟻窩一般的地下倉庫和藏兵洞”,整個城防體系的工程量極其宏大,至今都還有許多地方未曾竣工。

而更加引人注日的。卻是懸浮在距離市區數百尺的空中,方圓約有半里的一座到立山頭。上面還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建筑材料。以及密密麻麻的腳手架和絞盤  此乃是象征著耐色瑞爾帝國魔法文明的標志性產物,一座尚未完工的浮宴城!

  另外有一個小問題想要請教,假如某個人中了指使術、暗示術或者詛咒,接著又不小心走進了死魔法區,那么以上法術效果是否會自動消失?

  還有,本卷的陰謀已經露出了冰山一角,有興趣的讀者可以猜猜看,長州叛軍的幕后者是誰?

如果這里是在耐色瑞爾帝國本土的某座城市,天上出現一座浮空城并不足為奇一  眼下的耐色瑞爾帝國擁有數千位大奧術師,而供他們居住、研究和講學的浮空城,以及部署在邊境重鎮的浮空要塞,也多達凹座以上。但問題在于,這地方卻是位于整個星球的另一面,距離帝國萬里之外的遠東海島,,

  要知道,浮空城本身的建筑雖然沒有什么技術含量。但是為浮空城提供一切能源的密瑟能核,卻只有在帝國首都的大奧術師聯席會議本部,才能夠比較安全地進行生產加工。因此光是這么大體積的運輸手段,就已經很讓人撓頭了,再考慮到密瑟能核的高危險性基本上可以看作核反應堆,還是出來的,想要跨越千山萬水將它搬運到這里,實在是一樁拿小命當賭注的心跳游戲。

根據領航員的意洋洋的吹噓,這座浮空城并非常國政府下撥公款興修的軍事要塞,而是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海軍中將動用私人積蓄為自己建造的豪華行宮。整個宮殿設計得極盡華麗,處處金碧輝煌,并且還不惜工本從世界各國招募了大批著名藝術家,為這座行宮進行美工  既然標準定的這么高,所以工期自然也就拖得特別長。雖然這座浮空城從去年春天就已經開始動工修建,但卻預計要到明年才能完工。為了將全新打造的密瑟能核從本土運送到遠東。佩里提督甚至不惜揮霍巨資,足足雇傭了十幾條巨龍進行接力空運,還動員了三十多位大奧術師全程護送一路經歷了重重磨難,克服了無數危險考驗,最后總算安全送達了。

  這座富麗堂皇的天上宮闕一旦完工之后,在這個島國之內,恐怕就連幕府將軍的奢華城堡也要相形見絀。至于京都天皇一家子所居住的古老皇宮,,那種住了十幾個世紀都未曾翻修的,式樣和裝修都極度過時的古董建筑,還是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吧。

  聽到如此奢侈的施工手段,再對比起自己這艘在沙灘船廠由一幫外行人員施工建造。并且從灰堡廢墟內扒出古董貨密瑟能核湊合著繼續用的所謂浮空戰艦。菲里一時不禁有些凄凄然的感覺。

  同樣都是一支雜牌遠征軍的司令官,怎么坐駕的差距就如此之大呢?

  在這個時候。菲里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這條船的超豪華龍皮裝甲和純正巨龍骨骼支架,同樣也絕對不是其他任何一位艦長能夠裝備得起的,而當他在時光神殿之戰結束后,從精靈軍龍騎士的坐騎殘骸上動手錄取這些玩意的時候,根本就連一文錢都沒有花。

  由此可見,人與人的命運,固然確實是有所不同的。而“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的不到的東西總是最好的”這種微妙心態卻是基本上都沒什么區別的。

令菲里感到有些遺憾的是,盡管已經比江戶港那邊的情況好了很多。但橫濱港的水深仍舊不允許祥瑞號直接靠岸,并且這座港口擁有的裝卸設施,也不能滿足如此巨艦的需求事實上全世界應該還沒有哪座港口會如此觀念超前地修筑一處萬噸級泊位一  因此。他只得滿心郁悶地換乘小艇登陸。

  幸好,當菲里剛剛抬腳踏上棧橋的時候,就發現租界方面似乎已經派了人出來迎接,,而且還是一位曾經和他相當有交情的老熟人。

  “嗨,好久不見。集愛的小菲里!”

  明媚的陽光下,容姿妖艷的黑暗精靈女政客,正掛著一臉燦爛的微笑,站在錢橋末端朝他直揮手,“歡迎你的光臨,嗯,還有恭喜你的升官!嘖嘖,居然還真的當上將軍了呢!”

  曾經的新魔索布萊州民團指揮官,和曾經的新魔索布萊州黑暗精靈女議長,柔弱嬌小的偽娘選民,和精明彪悍的活力女強人,距離上一次的分別將近兩年之后,在這個遠離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萬里之外的遠東島國,又一次地悄然相遇了。

  確實是很久沒見了,尊敬的澤娜議長。看到您依然是那么的美麗動人,那么的朝氣蓬勃,讓我從內心深處感到無比的喜悅和欣慰。可是您怎么會到這地方來了?”

  在愕然半響之后,菲里有些目光呆滯地發問道還有,您的這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

在毫無準備之下和黑暗精靈女議長再次相逢,固然讓他的思維有些茫然無措。但更讓菲里感覺思維受到強烈沖擊的,則是她那一身比爆發戶還要爆發戶的奢侈行頭  不知道是不是入鄉隨俗的關系,此刻的澤娜正穿著一身標準的東瀛和服,但是和那些街頭仕女的素雅服飾完全不同,她這一身打扮不但描金刺繡,色彩鮮艷,而且還裝飾著許多珍珠和寶石,甚至腳下的竹屐都涂了金粉。

  總之就是豪華絢麗到了極點,與嘈雜喧囂的碼頭背景完全不搭調,。大概在路卜都被行人們推擠踩踏的緣故她眾身淡發滬圈拖得過長的下擺,已經濺落了不少泥水和污潰,并且被刮得有些破破爛爛了。

  只,咦?我的這身新衣服有什么問題嗎?”

  聽到菲里的疑問,澤娜有些詫異地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似乎并有沒發現什么不妥,“今天晚上幕府方面要舉辦一場外交宴會,為了顯示親善邦交,我特地叫管家買了一套本地服飾,并且還叮囑他一定要挑最高檔的”究竟是哪里有問題啊?莫非是我的那個管家手腳不干凈,弄了套便宜貨來以次充好?”

何止是有問題根本就是問題大了但卻不是價錢方面的  菲里有些郁悶地想道,但一時又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措辭說出口。

事實上,這套衣服的面料選用了最昂貴的高級綢緞,而搭配的的各種裝飾品也都身價不凡,隔著老遠就呈現出一派閃閃發光的覦麗奢華。如果把整套服飾的任何一全部分單獨挑出來的話,絕對都應該沒得說  可要是把它們拼湊成一個整體來看,如此繁多的裝飾品和對比過于鮮明的色調,就簡直是耀眼得讓卜難以直視了”所謂的富貴逼人,大概說的也就是這種視覺效果。

  面對這種散發著濃郁爆發戶氣息的服飾,只要是審美觀比較正常的家伙,應該都會感到有點害怕吧。

只,,如果這件不合適的話,佩里提督倒是送給我過一套東瀛的宮廷正裝,叫做什么十二單的。那種以淡紫色花紋和藤花圖樣為主基調的衣裳確實十分漂亮,可穿起來卻麻煩得要死,此外也沉重得要死一整套衣服包括了下褲、褲、單、襲禱、打衣、表著、裳、唐衣、小腰、引腰等等一大堆零碎,僅僅是襲襪一項就有二十五層之多,總重量則超過三十磅!唉,真是光想想就讓人家覺得恐怖。而且,這衣服的下擺被設計成拖地好幾尺的夸張樣式,得要時刻安排兩個。侍女一路捧著才行川  “費倫大陸普遍流行的舞會晚禮服,我也有準備了幾套。但那種玩意穿起來實在是遭罪。滾著蕾絲邊的衣領需要用粗鐵絲來固定,總讓我有種被套上狗項圈的錯覺;蓬蓬裙里面的鯨骨裙撐大得夸張。一個不小心就被卡在門框里進不去;小牛皮做的緊身束腰,堅硬愕都可以當皮甲來使用了,在舞會上因為束腰勒得太緊而昏倒,對于上流社會的女性并不是什么新鮮事;還有那種高到可怕的假發髻和頭飾,據說曾經有幾位倒霉的女士竟然因為頭飾過于沉重而折斷了脖子,最后不得不緊急送進神殿施法復活的”

收回前言,您老還是將就著穿眼前這一身爆發戶套裝去赴宴算  “哎呀,小菲里你也真是的,給你這么一打岔,我都差點忘記正事了!”

  絮絮叨叨了好久之后,澤娜突然夸張地一拍額頭,作出恍然大悟狀,只,,自從你們離開北極港出征馬茲卡大陸之后,我連續兩次競選州議長都沒能成功,眼看著一時間實在是混不開了,就通過甘梅利爾前執政官的門路,想辦法到遠東來謀了個差使,目前正出任帝國駐庫扎克拉全權公使順便說一句。按照和遠東軍方面商量后做出的安排,以后你和你的人還是被分配在我手下做事,希望咱們能夠繼續合作愉快啊!”

  只,,既然如此,那么日后就請您多多關照了。澤娜議長,,呃,不對,是澤娜公使小姐。”

  一想到自己竟然又被劃到了這個斤斤計較的小氣鬼女人麾下,以及她在新魔索布萊州把議會大再改造成賭場賺私房錢的“光輝事跡”菲里登時不禁為祥瑞號上的小金庫安全問題感到無限擔憂。

  當然,盡管一時間滿肚子都是苦水,他還是很正式地對著自己的老上司兼未來上司鞠躬問候。并且揮手示意衛兵抬上來兩大箱在瑪雅城邦收集到的金銀工藝品。

  “這里是在下倉促準備的一點見面禮,不成敬意,還請您笑納”

  “哎呀,親愛的小菲里。咱們都這么熟了,怎么還好意思讓你破費”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澤娜公使小姐還是手腳麻利地將禮物統統都清點了一遍,然后征用幾個碼頭苦力把箱子抬上了自家馬車。一直等到將這一切公開受賄事宜全部忙完。她才注意到了站在菲里背后的某個一臉尷尬的熟悉身影。

  “夏洛特?我沒有看錯吧!你怎么也到遠東來了?還是跟著小菲里一起,,你不是自愿留守在北極港的嗎?”

  只,,因為鄙人的運道也和您一樣糟糕,被逼得在新耐色瑞爾殖民地站不住腳了啊!”

夏洛特薩頓苦笑著走上前去,雙手遞上一份已經沾上了汗漬的精美卷軸所以在下也通過甘梅利爾前執政官的門路,謀到了一個駐庫扎克拉外交武官的職務,并且兼任德府的軍事顧是我的委任狀。在未來一段時間還請惡,關照了,希望我們能做到像在殖民地戰場上一樣合作愉快  在澤娜公使的陪同之下,菲里首先去帝國遠東軍司令部辦理了一下手續,而身為外交武官的夏洛特,則是跟隨著澤娜的一個聽差,直接去帝國公使館報到了。

  遠東軍司令部坐落于港灣旁邊的一處高地上,是一座以磚墻和土壘為主體的六角形堡壘,一連串半圓形的塔樓從墻體向外凸出,并且開滿了一個個可以對進攻敵人傾瀉側射火力的炮位和槍眼。從外觀上看,這組建筑似乎充滿了偏遠殖民據點的要塞化風格,只是整體上明顯已經有些老舊,許多關鍵性的炮位上空空蕩蕩,而值勤士兵也普遍顯得心不在焉,甚至都沒有核查菲里等人的證件,就任憑他們進去了。

很遺憾,菲里聞名已久的那位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海軍中將,此刻并不在這座司令部里一  在得到幕府艦隊于熊野灘鈷地全軍覆沒的噩耗之后,這位本來想要坐山觀虎斗的提督大人一時間大驚失色,幾乎連一玄鐘都不愿意多耽擱,就親自率領帝國遠東艦隊主力拔錘起航,去交戰海域查看情況了0接下來預計還要進逼長州藩海岸展開炮擊,執行火力偵察任務,差不多剛好和菲里一行人擦身而過。

而留守在司令部里的幾個上校和中校,對巨熊軍團的到來則是顯得不冷不熱,甚至隱約還有些敵意  雖然對于這支“生力軍”的到來,他們全都從口頭上表示了熱烈歡迎,但只要一提起軍團宿營地、練場所、彈藥補充、經費發放等等眼下最迫切的具體需求,這些家伙卻總是一律推說自己無權決定,需要等到佩里提督回來之后再作出安排、在磨了足足半天的嘴皮子之后,菲里仍舊只能兩手空空地走出了司令部,順便還收到一張港務處的警告通知。要求他盡快將祥瑞號轉移到別處,以免堵塞了航道。

  于是,他的心中自然是感到更加的悶了。

  前段時間不正是這幫龜孫子一再陳情告急,訴說什么遠東地區局勢不穩,兵力不足,隨時都有全面失敗的危險,哭著喊著要求帝國政府加派援軍的嗎?怎備等到援軍真的抵達了,而且遠東局勢也真的亂起來了,卻擺出了這樣一副愛理不理的傲慢模樣,簡直是想要把人家原路打發回去?

  “呵呵,這個道理很簡單啊!因為他們全都很擔心會被你喧賓奪主,搶了自家位置嘛”。

  并肩坐在回程的馬車上,澤娜公使笑嘻嘻地為他解釋了其中的門道:帝國遠東軍確實是長期兵力匿乏,處處捉襟見肘,迫切需要后方增援。但是對于遠東軍的上層將校來說,他們僅僅是希望得到一些零散的小股士兵,而絕對不會歡迎一支完整的帝團。

  經過這二三十年的半獨立,帝國遠東軍實際上已經逐漸演變成一個相當排外的武裝殖民團體。諸位當初追隨佩里提督闖蕩遠東的不得志的窮軍官們,眼下都擁有了各自的嫡系部隊和經濟來源,早已將名義上歸屬于耐色瑞爾帝國的遠東勢力范圍給瓜分一空,就仿佛某個大藩鎮下面的一串小土豪。如果后方增援過來一些散兵游勇,那么正好可以被他們輕松地吞并掉,打散了充實進自己的嫡系部隊以增強實力。

  但要是派遣過來一整支軍團的話,遠東軍方面就很難下手拆分了。

而且如果對方打算在遠東長駐,那么勢必還得要從他們的地盤和財源中設法擠出一大塊兒來,用以供給軍需  這自然會讓這些氣的軍官們感覺到人人心疼。

偏偏遠東軍又不能撕破臉皮來個黑吃黑,,呃,不對,是白吃白,通過火并直接吞掉巨熊軍團:雖然這地方天高皇帝遠,帝國政府的威懾力非常有限,確實無法保證某些膽大包天的軍官不會做出些什么瘋狂行徑,但巨熊軍團也并非容易揉捏的軟柿子  首先,這支部隊的背后有魔法女神撐腰,還是在由一位選民親自領兵,任何人都輕易得罪不起;其次,帝國遠東軍目前所擁有的全部陸地兵力,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千人左右,還分散在好幾個軍事基地。因此真要沖突起來,誰會占到上風還很難說。

  所以,面對著這么一顆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還要從自己碗里分走一杯羹的銅豌豆,諸位見識短淺又心胸狹隘的帝國遠東軍將校們,自然不會有什么好臉色。如果不是看在澤娜公使的面子上,以及考慮到佩里提督在出征之前作出的囑咐,菲里甚至還會有當場吃閉門羹的危險。

酬一天災之國親歷記  嘖嘖,真是被他們給打敗了,難道這些家伙就只知道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卻不曉得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的道理嗎?這錢一向都是要靠掙出來的,而不是靠攢出來的啊!”

  明白了自己遭到本地同僚冷遇的原因之后,菲里頓時感覺有些哭笑不得。

  在三十年前,當佩里提督指揮一支力量微弱的孤軍,出征陌生的遠東卡拉圖大陸,并且在無數艱難險阻之中開創出偌大事業的時候,麾下眾將都可以稱得上是一等一的孤膽英豪。

  可到了三十年后,這些昔日的冒險家已經一個個功成名就,并且各自積攢下巨萬身家,但同時也由此失去了那種開拓進取的銳氣”一看到自己沒法把巨熊軍團的兵馬軍械拆分吞并,頓時就好象對待麻煩的燙手山芋一樣,隨手把他們推給了根本沒多少實權的澤娜公使去處理敷衍了事的態度一覽無余。

根據菲里的推測,他們恐怕是正抱著一種城里暴發戶面對鄉下窮親戚的微妙心態,看待著初來乍到的巨熊軍團如果對方不愿意當包身工做牛做馬,就隨便給點小錢意思意思,然后一腳踢出去任其自生自滅  盡管這個上門來投靠的“遠房親戚”其實根本就一點都不窮。

由此可見,如今的遠東軍上層人物,已經多是鼠目寸光之輩。守成尚可,進取則不  他們只知道斤斤計較手頭現有的這點財源,惟恐被外人分潤走一星半點,卻完全沒有想到要如何有效運用巨熊軍團這支生力軍,以及祥瑞號這艘聲勢驚人的巍峨巨艦,去向卡拉圖大陸各國耀武揚威、巧奪豪取,把耐色瑞爾帝國在遠東的殖民勢力這塊蛋糕進一步做得更大。

  這也正應了菲里剛才所說的那句話:錢是要靠掙出來的,而不是靠攢出來的。

  所謂的開源節流,其實只有開源才是王道啊!

  此外,他這一路乘著馬車在租界內走街串巷,滿目都是一座座遠東軍各級將校的奢華府邸,其中既有雕粱畫棟的東方殿宇,也有圓頂立柱的西洋別墅,甚至還有不知通過什么渠道搞來的精靈樹屋,基本上都附設有噴泉、花園和游泳池,并且無一例外地被裝飾得金碧輝煌、美倫美奐。

  而且,在橫濱港的幾條主要的商業街上,到處都開滿了一家家鱗次櫛比的俱樂部、酒吧、妓院、劇場等娛樂場所。即使眼下還是大白天,今天又并非什么假日,菲里依舊時常可以看見不少醉醺醺的軍官毒士兵在街頭四處閑逛,并且和那些花枝招展的妓女們眉來眼去、勾肩搭背、討價還價。在幾家大型豪華賭場的門口,更是一派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的喧囂嘈雜景象。

  與之相對應的,租界內的幾處軍營和校場,卻普遍顯得低矮簡陋,并且空空蕩蕩,根本看不到幾個正在出操刮練的身影。

就連拱衛整個租界的炮臺工事,也普遍年久失修,布防單薄。至于值勤士兵的警惕性和責任心,更是讓人不敢恭維  僅僅是靠著崗位上打瞌睡的,就已經還算是盡職了,那些更失職的家伙。干脆公然斗牌聚賭,或者擺開地攤做起了小買賣”

  的確,與費倫大陸本土部隊的連年度戰、廝殺不休相比,駐扎在遠東卡拉圖大陸這邊的帝國遠東軍,除了開拓殖民據點初期的幾次軍事行動以外,在之后二十多年里,基本上就沒有打過什么是尸山血海的苦戰惡戰。即使是幾次鎮壓地方騷亂,也是以武力恐嚇和戰艦炮擊為主,大規模的陸地會戰相當罕見。

再加上這片租界的四周,都是幕府的直轄領地。自從結束了最初那段時間的沖突與對峙之后,雙方之間已經保持了近二十年的親善合作關系,怎么看也沒有任何會翻臉的跡象。因此,橫濱港的帝國駐軍會出現一些戒備松懈、防御疏漏的怠惰情況,也是一樁很自然的事。甚至就連佩里提督本人,對此都不是很在意  他基本上已經把這片絕對安全的橫濱租界,當成了一處高級軍官的休閑療養地來看待,任憑他們在這里驕奢淫逸、揮金如土,而駐防部隊也僅需維持住基本治安就足夠了。

  只要海軍艦隊還能保持住戰斗力,佩里提督就有信心繼續駕馭住這個,遠東島國的局勢。至于當初和自己一起來遠東打拼的那些老兄弟就讓他們趁著還有精力去享福的時候,盡量多享受享受吧。

  但是,無論幕府方面的態度是如何的和藹親善,帝國遠東軍畢竟是以區區幾千兵力、幾萬橋民的微薄根基,孤懸于國門萬里之外,始終都是處在不進則退的危險之中。偏偏當前他們卻是從上到下都如此的紙醉金迷、耽于安樂、不思進取,即使變亂已經發生,也依舊不以為意菲里不由得多少感到有些擔憂。

不過,與這些不著邊際的遠憂相比,眼下還有一項更加迫切的困難需要他立即著手解  既然遠東軍方面的態度如此冷淡,那么巨熊軍團在接下來這段時日的一應開銷,莫非還要自掏腰包不成?

  雖然祥瑞號上的金銀財寶還有不少,但咱們又不是什么風格高尚的國際主義志愿軍!憑什么啊?!

更何況,就算是正牌國際主義志愿軍,也是要想方設法拉外國援助的  做人可萬萬不能太高尚吶!

既然眼下又要被劃歸澤娜女士領導,菲里便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試著將這一關鍵性問題向公使小姐和盤托出,希望她能指點出  滯背適的解決途澤娜公使環沒聽他把話說宗,剖自信滿滿的樣子,對菲里一個勁兒地拍胸脯保證。

  只,放心放心,親愛的小菲里,面包會有的,軍火會有的,而經費也會有的!”

  只,那么,這些東西究竟又該從哪里變出來呢?”

對于澤娜女士嘴里這種充滿了“假大空”特色的政治家語言,菲里早已具備了相當程度的免疲力,因此根本不為所動莫非是先動用您的使館經費暫時墊上?那可就真是太讓人過意不去了  “哦呵呵呵呵,瞧你說的,這個動用使館經費給你們墊付嘛,很明顯是”絕對不可能的!如今的本土政局一片大亂,帝國外交部的日常運行早已癱疾,就連我這個全權公使,還時常要找佩里提督去打秋風,又哪里會拿得出這么多的富余經費?”

  面對菲里這種刨根究底的質疑,澤娜公使臉不紅心不跳地掩嘴笑道,只,當然,我也絕對不是在隨便敷衍你,盡管公使館沒什么錢,但我還可以去外面給你們拉嘛,車夫,先送泰勒少將去碧海大酒店安頓休息,然后再順路帶我去一趟金光閣,好預約一下明天的正式會面。”

  她伸手敲著車廂隔板吩咐了一聲,然后轉身對菲里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嘿嘿,親愛的小菲里,負責遠東涯金教會的那位“上金,女士,對你們這支生力軍的到來,可是期盼已久了呢一盡管放心屯,只要咱們手里有了籌碼,就絕對不愁從她身上榨不出油水來!”

  原來你仍舊是像在新耐色瑞爾殖民地的時候一樣,一心指望著空手套白狼,想要忽悠別人來當冤大頭,替自己出錢出力養兵征戰啊”面對著黑暗精靈女政客的這副如意算盤,菲里一時只能聳著肩膀苦笑。

  不過,由于被辦理手續和交涉的事情耽擱了這么久,暮色已經逐漸在天際邊沿降臨,市區的各處都開始紛紛亮起燈光,確實是該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順便再休息一晚了,他如此想道。

  然而,此玄的菲里萬萬沒有州到的是,在這個多災多難的遠東島國,即便只是想要找一個讓自己稍微舒心些的下榻之處,似乎也并非一樁易事。

澤娜公使給菲里介紹的碧海大酒店,就坐落在她的公使館對面,是一座在整個租界都顯得鶴立雞群的十二層混凝土大廈。雖然在外觀上稍微有些簡樸這個時代畢竟還弄不出閃閃發光的玻璃幕墻一  但內部裝潢絕對稱得上奢侈豪華,不但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屋頂上掛著晶瑩剔透的魔法水晶吊燈,還附設了多個不同風味的餐廳,以及酒吧、俱樂部和室內游泳池。按照菲里的看法,除了缺少一部觀光電梯,而只能用人力抬的精致小滑竿來代替之外,這地方基本都夠得上五星級的水準了。

  不過,眼下他正是身心俱疲,勞累不堪的時候,到也沒什么心思去體驗一番這些娛樂項目。因此,菲里只是要了一間位于十二層頂樓的高級套房,順便叫侍者往房間里送了點面包、煎蛋和水果充作晚餐,接著又婉言謝絕了連續幾位妖艷美女親自前來推銷的“陪房服務”之后,便往浴缸里放上滿滿的溫水,打算洗個。澡就上床睡覺了。

  但正當他哼著小調開始脫衣服的時候,卻看見浴室小門突然啪嗒地一開一合,接著浴缸內的平靜水面也掀起了陣陣波浪,最后連他自己都感覺仿佛喝醉了一樣天旋地轉,,

菲里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甚至覺得這一切都很有意思。隨后他便想起來自己今天根本沒有喝過一滴酒,并且還看見了瓷杯和牙刷在架子上直跳舞,所以這就代表著一  地震啦!!!

要時間,極度的恐懼便充滿了他的心頭,可憐的菲里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裹了條浴巾鬼哭狼嚎地沖出房間,光著腳板一路狂奔到底樓大廳,接著卻注意到那些侍者和房客全都神態如常,個個若無其事,完全沒有任何緊張或恐慌的跡象,反倒用像是發現精神病人一樣的微妙眼神,玩味地打量起了只裹著一條浴巾的自己  甚至還有人很好心地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幫他找一位醫生或牧師!

  看到這邊人人都是一副太平無事的景象,菲里在片刻的愕然呆滯之后,一時間不由得產生了強烈的自我懷疑:莫非根本就沒有什么地震,純粹是因為自己今天實在太疲憊,以至于產生了錯覺?

  這對于一位依靠冷靜而敏捷的精神力來施展法術,時刻都應該保持住理智的魔法師來說,絕對是一大壞消息,幾乎和練體操的發現自己骨髏太硬有得一比。所以,他在悻悻然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并且確認過浴缸里面已經不再波濤洶涌之后,便疑竇重重地穿好了法師長袍,又在床鋪上盤腿坐下,決定今天索性不洗澡了,還是先溫習一下冥想吧。

結果菲里才盤腿冥想了不足半個小時,整個房間忽然又是一陣瘋狂的劇烈震蕩,迷你水晶吊燈吱嘎吱嘎地怪響,玻璃窗噼里啪啦地開裂,而擺在床頭柜上的紙質小臺歷,更是仿佛迫擊炮一般,砰地一聲猛然飛上了天花板,然后差一點就砸中了他的腦袋,,菲里那可恰的神經再也經不起如此考驗,頓時啪地一下繃斷  池井是萬分凄厲地袁號聲,隨即便個箭步撞開它廠挪懷對富士康公司那些一系列高空跳躍前輩們的無限景仰之心,毅然從碧海大酒店十二樓跳了出去,并且及時地發動了法師袍上附著的羽落術,,最終以前空翻轉體三周半的完美姿勢,在酒店門口的繁華街道上成功著陸。

但下面卻是一片熱鬧安詳的和平景象小販們依舊扯著嗓子朝路人兜售香煙和水果,而故女們也依舊花枝招展地搭訕嫖客。酒店大廳內的侍者看到他又一次通過非常途徑下樓,趕緊急匆匆地奔過來打招呼,只是看待菲里的眼光愈加閃爍,似乎是已經確信了他的精神狀態有問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這些家伙的精神不正常,還是我自己真的精神出了問題?

  幾乎要陷入自我認知障礙的菲里,一時間精神徹底崩潰,也顧不得和那個侍者繼續磨牙了,慘嚎一聲便徑自往對面的帝國公使館沖去。然后,他甚至連讓門衛通報的時間都等不及,就狂奔進了澤娜女士的臥室。極其無禮地將她從被窩里拖了出來,詢問這番怪事的緣由。

  而隨后得到的答復,卻讓他的精神更加崩潰。

  “哎呀,這又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澤娜女士一邊睡眼惺忸地打著哈欠,一邊不耐煩地隨口應付道,“地震一般也就幾秒鐘的功夫而已,等你從十二樓跑下來的時候。肯定已經結束了。因此這酒店真要坍塌的話,也早該塌光了,你又何必這么辛苦地來回折騰呀?”

  菲里頓時又是一聲哀號,“老天爺啊!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埋進瓦礫堆里?”

  只,,所以說,你的心理素質明顯還有待提高啊!”

  面對如此悲情的反駁,澤娜女士竟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嘆息起來,“

你得要明白,地震在這個島國是一種很平常的生活方式。看看外面街上那些人,有誰會像你這么大呼小叫、狂蹦亂跳的?這里可是號稱三天一小震,五天一大震的鬼地方,誰家的房子沒有被震塌過幾回,唉,算了算了,反正你在這個國家要待的日子還很長,以后震著震著也就習慣了  “這種事情,我哪里習慣得了啊!”

  菲里激動地揮舞著手臂,高聲抗議道要說頻繁的地震在這里是一種生活方式,那么三天兩頭的切腹自盡也是這地方的一種生活方式啊!另外,還有聚集一幫落腮胡子的大老爺們集體公開搞基,還美其名曰“眾道”似乎同樣是這個國家的傳統風俗,,這入鄉隨俗也得有個限度吧!”

  如此這般,這兩位活寶一直爭論到了半夜,仍舊是誰也說服不了誰。不過,至今驚魂未定的菲里堅決表示,自己是絕對不肯再跑到對面那幢大廈里去過夜了,一定要睡平房才安心。實在不行的話,就是學習街頭的流浪漢,找個背風的巷子搭帳篷也成。總之,就是要求在發生地震的時候,能夠比較容易地跑出去。

  于是,澤娜便帶著他去了使館的后院,在那里有一間標準東瀛風格的小木屋,原本是澤娜為了學習此地茶道而搭建的茶室。但后來沒過多久,她對這套極度繁瑣的玩意徹底失去了興趣,便將茶室給閑置了。

如今只要打掃一下,就正好讓菲里入住,并且絕對擁有最理想的防地震性能  木片拼湊的低矮房架,紙糊的屋頂和門窗,只要稍微用力一撞就能沖出去,即使是突然拐塌下來,這么輕的天花板也很難砸傷人。

  菲里對此非常滿意,從澤娜女士的臥室里拖了條被子過去,便很快在散發著稻草清香的塌塌米上入睡了,只是在后半夜又給地震嚇醒了一回,差點忍不住真的一頭撞出去,,

  確實,正如澤娜女士的所說的那樣,在這個國家,地震只是一種很正常的生活方式。但她似乎忘了補充一點:在這個國家,“很正常的生活方式”遠不止地震一種,,

  而菲里很快就對此有了切身體會。

  到了第二天早上,正當他頂著颼颼的涼風,睜著一雙睡眠嚴重不足的熊貓眼,在使館內溜達著想要找澤娜公使商量一下本日行程的時候,這位黑暗精靈女政客突然滿臉失落地出現在他的面前,除了告訴菲里今天與那位“上金”女士預約的會談被迫取消之外,還附贈了一個超震撼的恐怖噩耗:

根據一艘遠海巡邏船緊急發來的魔法傳訊,又一輪特大臺風即將在江戶周邊地區登陸。目前這個臺風已經將東南方向的小笠原群島諸多淡村夷為平地,還把佩里提督剛剛率領出海的遠東艦隊主力給刮得不知去向,幕府方面剛網在江戶全城下達了戒嚴令,封鎖所有的道路、港口和橋梁,橫濱租界當局也準備如此辦理,因此希望各地居民抓緊時間加固房屋,盡量避免離家出門一  而菲里則必須立即趕回祥瑞號上坐鎮,以防止這艘巨艦在臺風天氣當中沖灘擱淺,釀成船毀人亡的空前慘劇……

  這個壞消息的刺激性實在是太強烈了!

  聽完澤娜女士的冗長敘述,菲里先是陷入了一片難以置信的愕然,接著便是露出了滿臉精神崩壞的傻笑。到了最后,他終于有氣無力地抬起腦袋,朝著這片陰郁的天空比了比中指,發出了一聲無比凄厲的悠長嚎叫:“哦,不”

,三、送上門來的看家狗  已經略顯毒辣的初夏驕陽之下。熙熙攘攘的城市正被籠罩在一層燦爛的金光之中。

  坐在顛簸的馬車中,看著街道兩旁那一排排被連根拔起的樹木,以及棄倒西歪的路燈桿子,千瘡百孔的建筑物,菲里不禁心有戚戚地嘆息了幾聲,臉色似乎比前幾天還要更加憔悴。

  可怕的大臺風終于完全過去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狼籍與破敗。

  在這場肆虐了兩天兩夜的噩夢之中,橫濱租界足足被吹垮了上千間房屋,專死了一百二十多個人。三座海防炮臺出現崩塌,六艘船只擱淺或傾覆,棧橋、海堤和燈塔全都被多處損毀,,在北面的江戶城,臺風所造成的破壞似乎還要更加嚴重,據說甚至有一整個町街區被夷為平地的慘狀,”

而不幸停泊在這片臺風登陸海域的祥瑞號,同樣也很是經受了一番考驗  高聳的桅桿在第一時間倒塌折斷,固定在甲板上的小艇和索具統統不翼而飛,前后兩座傷痕累累的主炮塔徹底散了架,就連蒙著龍皮的船舵,被詣天巨浪給硬生生地打出了裂縫,,

和上述的這些相比,有些事還要更加恐怖呢  盡管他已經在事先盡量將戰艦轉移到空曠海域,但依舊被一艘凌空飛來的燈標船給正面擊中了艦橋駕駛臺,并且一連砸穿震垮好幾層艙室,把十幾名水兵壓成了肉醬……幸好菲里那時候正在戰艦最底下一層的輪機艙內視察,總算是逃過了一劫,要不然恐怕又的麻煩魔法女神殿下將他復活了”

當然,不管怎么說,這場應當被詛咒的臺風,眼下已經完全消散了,天上又是一派晴空萬里,而船上也是一片怨聲載道  對于那些飽受了半年多風浪顛簸之苦的旅人們來說,再也沒有比眼看著繁華都市已經近在咫尺,卻偏偏不能上岸休整放松更加痛苦的事了。

于是。作為這一切輿論壓力的最終承受者,菲里泰勒少將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拖著疲憊的身軀。在澤娜女士的引導下,前去與她找到的本地者涅金教會的庫扎克拉分部領導人  進行會面,商討一下巨熊軍團的駐地安排與經費維持問題。

  窮漢以刀劍殺人,富翁用金幣殺人。

  在這個漏點燃燒的大航海時代,對財富的貪婪與渴望,是推動世界變化進步的第一原動力。

與費倫大陸上某些暮氣深沉、固步自封的老牌神明相比,封神至今才不過一千余年,掌管著貿易與財富神職的涯金  女士,差不多可以說是一位精力旺盛的元氣少女,時時刻刻都充滿了蓬勃的朝氣與沖勁,從不把任何艱難險阻放在眼里。

  從大航海時代舁始到現在的幾個世紀里,費倫諸神有一大半都嘗試過朝海外異國推銷信仰,建立教會分支,但結果卻普遍不如人意且不說從來都拒絕接納任何外族信徒的精靈與矮人諸神,也不提幾位西方龍神被東方海龍王們反復揍了個鼻青臉腫的一連串失敗遠征,就算是共通性最高的費倫大陸泛人類神系,在遠東、中東、近東以及馬茲卡大陸這些遙遠異域,同樣是很難混得開。

  截止到目前為止,除了在完全沒有原住民,現有居民全都移居于費倫大陸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之外,費倫諸神的信仰擴張幾乎處處碰壁,完全跟不上航海殖民的腳步。

而形成這種鮮明反差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確實,與處于當代文明顛峰的費倫大陸相比,托瑞爾星球的其它地區在各方面前顯得落后了。不僅是最明顯易見的軍事技術落后,還有相對來說較為隱蔽,事實上卻更加重要的制度與文化落后。

  既然落后了,那么自然就得挨打。最落后的馬茲卡大陸還處于文明萌芽時期,因此一度完全陷落,成為了精靈的殖民地;中東的諸多富庶小國遭到各路殖民者的連番侵襲,先后淪為那些海上霸權的附庸國或海外飛地;而遠東的兩大文明古國也被先后敲開了國門,并且正在受到越來越嚴重的干涉和滲過…

  再此,這是一個勇氣與夢想的時代,一個探險與征服的時代,一個費倫大陸航海家將世界插滿旗幟的漏點時代,一個西方侵略者只要在東方某處海岸上架起幾尊大炮,就可以輕易霸占一個國家的瘋狂時代!

  誠然。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圖坎人,依舊和過去無數個世紀一樣,正在大舉侵入費倫大陸東部那個搖搖欲墜的舊日霸主塞爾聯邦,以及從中分裂出來的穆罕瑞德、萊瑟曼、納菲爾等古老國度。但若是將其,卜西部諸多強國對全世界的航海殖民征服相比,這只不乏凡場局部范圍的小小逆襲而已。

  但是,開疆拓土容易,改變人心卻要困難得多。與地上國度的普遍衰敗虛弱相比。天上的東方眾神可沒有一盞省油的燈。他們用數千年乃至上萬年時間苦心經營所積累下來的巨大影響力,可不是費倫諸神用幾十年幾百年就可以輕易撼動的。

  此外,遠東居民習慣于朝令夕改、追捧潮流、見廟就拜的泛信者傳統,也讓西方的傳教士們感到無所適從。至于本地信仰還滯留在蒙昧的部落圖騰階段,因此比較容易讓原住民轉換信仰的馬茲卡大陸,其征服者偏偏卻是敵視著一切人類神明的精靈王國,

所以,截止到目前為止,在信仰推銷方面做得比較成功的西方神明。總共也只有一個半。而其中那半個就是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  假如東方諸國想要跟上時代的腳步,不被時代大潮沖刷得粉身碎骨,就得努力學習西方的先進文明;而如果他們想要學習西方的先進文明,就必須要讓一部分人掌握費倫大陸的魔法和煉金術體系;而一旦這些家伙自覺主動地學會了西方魔法和煉金術,那么其中必定會有相當比例的左選擇信奉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或者其從神,法師之神阿祖斯。

不過,這種傳播方式雖然穩妥,可是卻存在著很大的局限性  雖然熱心于學習西方文明的“進步分子”在哪里都能找得到幾介”但卻也同樣在哪里都不會很多,而其中專心研究西方魔法和煉金術的就更少了,對當地社會的上層和底層都很缺乏影響能力。除此之外,像這種大規模的學術引進。還會受到東方仙術、道術或陰陽術流派的有效抵制事實上,如果不考慮最關鍵的普及難度的話,西方法術體系與東方的那些相比。并不存在著特別明顯的優勢。

  因此,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教會盡管在東方許多地區都扎下了根,但卻基本上沒有幾處可以蓬勃地開來,只能說是成功了一半。

  唯一在信仰推銷方面真正取得了全面勝利的費倫神明,就只有貿易與財富女神涯金。

而她的偉大成功,則是建立在西方商品的傾銷和西方貨幣的流通之上對于貿易與財富女神涯金來說,每一枚錢幣都是她的傳教士,每一處集市與貨棧都是她的教堂,每一次成功的交易都是在增強她的信仰之力。只要西方殖民者的商船抵達之處,她的信仰都會跟著被傳播到東方世界的諸神,或許可以約束住自己的信徒,要求他們不去理會海外的“異端邪說”卻無法阻止他們向海商購買新奇的貨物,或者朝外國出售富余的產品。至于唯一能夠生效的對策閉關鎖國  卻又被自由貿易的推崇者們用戰艦和火炮給強行打破了,

  而更糟半的問題在于,因為東方世局長期以來對商業和商人的鄙視打壓,導致貿易與財富女神涯金很容易就能在東方找到強大的“第五縱隊”依靠內外夾攻迅速取得突破。

  這些投靠了涯金教會的東方商人,一方面能夠借助西方殖民者的強大武力,用以對付本國統治階層,另一方面又可以借助涯金女神的巨大影響力,反過來制約住西方殖民勢力的妄動,最終擊敗國內外對手,順利地實現崛起。朝著實現財閥統治的目標一步步挺進,在神明眼中,世界各地的信徒是沒有什么不同的,無論東方還是西方都一樣。

  因此,當涯金教會在東方世界初步實現了本土化,并且借助這些地頭蛇的人脈迅速傳播開來之后,眼下就出現了一種非常微妙的局面涯金教會在東方的分部,既是費倫大陸殖民擴張的產物,以及打開東方諸國大門的急先鋒。卻又是這些地區抵制殖民侵略的最強大力量,同時受到殖民侵略勢力與本土舊統治階級的雙重壓力。

涯金教會在這個遠東島國拉攏到的分支勢力,也就是大防商團,如今同樣面臨著這種兩邊為難的窘境  雖說已經基本控制了幕府大權,但卻改變不了全國武士的敵對與鄙視;盡管是借助著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軍的威勢才的以發家篡權,可眼下對方也是有點若即若離的跡象,似乎不怎么集得住了;最后,似乎是由于信奉了財神的緣故,他們自己的武運也著實不佳。好不容易投下重金不惜血本地練出了一支新軍,想要以此來震懾內外。起初也似乎有點效果,偏偏剛一上陣就遭遇到開門黑,全部海軍和一半陸軍都沉入海底喂了魚鱉”

隨著熊野灘慘敗的消息傳遍全國,江戶幕府才網稍有起色的威望,立即再一次遭受到了沉重打擊在這個同時實行分封制和雙重政府制的國家,如果中央政府的威下么在地方卜就會很快形成割據六而大割據的知形成,那么地方勢力就會立即被京都的空架子朝廷這個永遠潛在著的反政府組織首腦  設法串聯起來,對掌握著實際權力的幕府發動討伐。,僅僅控制著全國四分之一版圖的幕府,是很難頂住另外那四分之三的聯手圍攻的。

  所以,為了保住自己那張色厲內花的臉皮,震懾住各地諸侯蠢動的野心,盡管初戰便遭大敗,幕府方面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將戰爭繼續打下去。

  為此,十五萬中西部諸藩聯軍的動員和征集工作,目前仍然在緊張地進行當中。而首席老中三井銀次也被迫將剩下的全部七千幕府新軍。以及一批比較可靠的旗本武士帶到前線大本營。督促各路軍隊盡快投入攻擊。至于覆滅了的幕府海軍。則預計將由佩里提督帶領冉的遠東艦隊主力來頂上。

  但是這樣一來。幕府在江戶城就沒有剩下多少可靠的武力了。萬一關異和東北地區的藩國出兵造反,而江戶地區的浪人和失意旗本又起來響應的話。幕府中樞甚至有迅速淪陷的危險。

  于是,就在這樣一種兩面為難的情況之下,菲里的巨熊軍團便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趁著你在海上指揮抗臺風工作的這兩天,我已經和幕府方再的人基本談妥了。”

  帶著滿臉得意的笑容,澤娜女士有些炫耀地向菲里展示著她的談判成果,“幕府新軍目前已經全部離開了江戶城,你的巨熊軍團正好可以借用他們的營房休息,讓五千人入住一萬四千人的軍營,相信絕對會很寬敞;你的祥瑞號則被安排在幕府新軍營地旁邊的軍消停泊,那地方水深灣闊。而且反正幕府已經連一艘軍艦也沒有了,那些礙事的棧橋浮標之類也隨便拆掉;在幕府新軍的營地里,還剩下大約五千石糙米、兩千匹棉布和幾十石粗鹽沒有搬走,就全部都送給你了。在今天還需要和那邊商量的。其實就只剩下了傭金數量與如何發放的問題,你覺得前面的這些條件怎么樣?”

  似乎還不錯,至少在帶回去之后,應該還不至于會被下面的人吐口水。”

  菲里低頭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即比較謹慎地說道那么,我們又需要做些什么呢?”

  “切!你這個家伙難道就不肯說兩句恭維話,讓人家開心開心嗎?哎,這轉眼一年多沒見小菲里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沒有聽到預想之中的贊許,澤娜顯得略微有些不悅,但還是撅著嘴唇把正事全部講究,“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要緊事,基本上就是定期在江戶城郊外拉練幾圈,舉辦幾次軍事演習,朝周邊諸侯耀武揚威一番就足夠了。城防和市區治安都不用你們來插手,討伐長州藩更沒有你們的事,所以最好別指望會有很高的報酬”當然,萬一當真要和誰打仗的話,那么工錢肯定會另算的。”

  這種情況”該怎么說呢?感覺上很像是某位房主在出門遠行之前,找朋友借了一條用來嚇唬小偷的看家狗”菲里聳著肩膀點了點頭,對這樣輕松的任務表示欣然接受。

  事實上。既然基本不需要作戰,那么只要有地方可供扎營住宿,有港灣可以下鈷停船,他就已經很滿意了。

  至于傭金多少。菲里其實并不怎么在意,即使真的要他打白工也無所謂一就當是交房租了。反正,為了保持軍隊的基本戰斗力,各項基本拉練和演習也都是必須的。

  “對了。這一次我的談判對象究竟是誰啊?”

  眼看著快要抵達目的地了,他突然想到了這個被不慎遺漏的問題,“尊敬的澤娜女士,您似乎還沒給我介紹過,那位負責遠東涯金教會的“上金,內唔比力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哦,是這樣嗎?那確實是我的疏漏。”

  澤娜女士不怎么在意地聳了聳肩膀她的名字叫做三井龍姬,是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的獨生女兒。根據這個名字在本地語言中的含義,我們都喜歡管她叫“龍公主,。相貌上絕對是一等一的東方美人,至于在性格方面嘛,就和她的綽號差不多了。”

  “嗯,是一位龍公主啊”

  弈完這番明顯過于含糊的介紹,菲里有些懵懂地點了點頭。

  但是,僅僅過了短暫幾分鐘之后,他就親身體會到了這個綽號的深玄涵義。

  金、光、閣,,莫非,這里就是涯金教會的遠東支部?怎么我看著更像是傳奇史詩中的龍窟啊!”

  作為一位掌管財富與貿易神職的女神,無論是哪一座城市的涯金神殿,都被不惜血本的修筑得極為奢侈華麗,并且通常還要盡可能地配合裝飾主題,在墻壁、屋頂和廊柱上嵌入各種貴金屬與寶石,雕刻上精美的花紋與塑像。甚至繪制上金粉或銀粉構成的壁畫。

而如此窮奢極欲的主要目的,就是炫耀神殿的豐厚財力,招徠各地商業組織的加盟一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涯金教會與其說是一個宗教組織,倒不如說是一個擁有世界范圍影響力的金融組織,而且還是壟斷性的。任何一座涅金神殿。都公開經卓著融資放貸、貨幣兌換、貴重品保管等業務,并且還在私底下為犯罪團伙提供銷贓管道。而這些油水豐厚的行當,又使得他們有能力在神殿的裝潢上大肆揮霍  無論是在哪一個地方。最氣派的建筑物都不是銀行就是政府。

  此外,東瀛島國還是全世界的兩大貴金屬出產地之一,金礦銀礦甚為豐富,素來就有“金銀島”的美稱。所以,對于橫濱港這座金光閣的豪華程度,菲里也早有一番思想準備,并且很是好奇與向往。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座神殿竟然能耀眼奪目到如此的地步!

此刻在菲里的面前。正矗立著一座燦爛輝煌的黃金城堡這可不是比喻,而是再真切不過的事實  這座東瀛風格的城堡不算太大,大概只有四層樓那么高。但卻通體都包裹一層閃亮的金箔,甚至連巨石壘砌的基座也不例外。在夏日陽光的照耀之下,老遠就能讓人晃花了眼。

如果走近細看的話,還可以發現,這里的主人明顯已經將建筑裝修的鋪張水平提升到了一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地步  整座城堡被一圈狹窄的裝飾性護城河與周邊市區隔離開來,而唯一跨越護城河的小橋,竟然是由白銀澆鑄而成!在橋面兩側的扶手上,到處都鑲嵌著流光溢彩的五色寶石,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本來應該被珍藏在貴婦人的首飾盒內,整日倍受呵護,此刻卻被毫不珍惜地擺在門外,任憑風吹雨打。

  走過兩扇包裹著青銅的大門,就能看到在城堡內的道路上,全部交錯鋪著金磚和銀磚。支撐建筑的柱子上,則一律包裹著鮮亮的金箔或絲綢。在精致小巧的庭院內。假山用巨大的天然水晶來代替,花草都是由翡翠、寶石與金銀雕琢而成的工藝品,地面上鋪著的不是常見的白砂,而是真正的金砂。甚至就連大廳地板上鋪著的塌塌米,其材質也并非稻草,而是由綢緞和金銀絲線混合編織出來的,那種殉麗璀璨的花紋色澤很是讓人贊嘆。在每一張塌塌米的邊緣,還裝飾有許多用黃金和寶石拼接而成的花瓣……

既然這座建筑物是如此的豪華殉麗,那么居住者的服飾自然也是極盡奢侈之能事一  為了符合本地宗教風俗,城堡內似乎都是白衣紅裙的年輕巫女。只是她們的衣裙邊緣全都裝飾著金線,還在背后刺繡出涯金女神的金幣圣徽。手中的那根“御禮”上也并非串著紙錢,而是代之以真正的金幣、銀幣和銅幣,、相信在用它來施展髏金教會特有神術“錢幣之云”。出。“訓舊的時候,一定會非常順手,

面對這樣一座名副其實的黃金城堡,菲里一時間只感覺到頭暈目眩,簡直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里放才好,甚至差點兒動過隨手牽羊,撈點兒“紀念品”的歪腦筋。幸好,在將邪念化作行動之前,他還能想到先給自己施加了一個奧術視覺,結果馬上就幾乎被鋪天蓋地的魔法靈光給弄瞎了眼睛  那是一大堆希奇古怪的詛咒、追蹤標記、觸發警報和法術陷阱,而其中絕大多數的種類和機制,居然都是他聞所未聞的,敢情這金光閣的防御水平還真是非同可。

  于是,在這種極度的震撼與恍惚之中,菲里渾渾噩噩地跟著前來接待的巫女,走過一道道仿佛迷宮般曲折回轉的狹窄長廊,最后終于來到了城堡的最高處。被當地人稱作“天守閣”的地方。

  而那位居住在黃金城里的“龍公主”領導著整個遠東涯金教會的“上金”女士。此刻正在一夫群秀麗侍女的簇擁下,神態悠冉地端坐在里面,并且朝著請來的客人微笑致意。

在財富與貿易女神涯金的教會組織里,各級神職人員秩序嚴整,等級分明,并且向來都是極具特色地以貨幣作為位階的標志  最高領導者為“圣幣”。基本上類似于教皇,一般長駐于安姆自治領首府阿斯卡特拉的涯金教會總部,著名的“黃金塔”咕神殿。而在“圣幣”之下,川立當小分為金幣、銀幣和銅幣二個大的階層,其中每階曉大小出上、中、下三等。具體來說,就是上金、中金和下金,以及上銀、中銀和下銀,還有上銅、中銅和下銅。

  “圣幣”是整介。涯金教會的最高領袖,猩金女神在凡間的代言人,在任何時代都只會有一位。而“上金”內拋煌們則是全權統領某一地域教會組織的大主教,最早的時候只有五位,但近年來隨著涯金教會在全球范圍的急劇擴張,“上金”的數量已經增加到了二十位左右。每一位“上金”的權勢和聲望都相差很大,基本上與各自轄區的富庶程度直接掛鉤。

  不過,無論是從女神殿下的青睞程度,還是僅僅就教團實力而言,這些“上金”當中的任何一人,都無法與獨掌整個遠東卡拉圖大陸諸國教會組織的三井龍姬相比。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擔心導致東西方教會的大分裂,她這個涯金女神麾下唯一的選民,甚至都已經有資格成為第二名“圣幣”了。

  所以。在菲里的心目中,這應該是一位渾身金光閃閃的彪悍女強人”但是,當兩扇紙門被侍女從左右兩邊拉開之后,他看到的三井龍姬本人,卻是一位充滿優雅氣息的和風古典美少女。

  這位“龍公主”的身形嬌而又柔弱,擁有一頭富有光澤的秀麗長發。一身仿佛雪一般白哲的肌膚。以及兩片櫻花色的嘴唇。嬌嫩的臉蛋略微有些瘦長,那對神情溫柔的黑色雙瞳似乎總喜歡向下看,和細長的睫毛相互重疊著,簡直是耳愛的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抱回家。

  她穿著一身印有蜻蜓和金魚圖樣的淺藍色和服,看起來似乎充滿了童趣,從袖口稍稍露出的手指細長而白哲,套著純白短襪的腳上穿了一雙竹制木屐。而最讓人感到沉醉的,則是她那宛如夢幻般賢淑文靜,卻偏偏又顯得天真無邪的表情,,

因此,當第一眼見到這位“龍公主”的時候,菲里感覺自己的呼吸仿佛都快要停止了  這是一只何等激萌的和風蘿莉?這是一只萌死人不償命的夢幻古典蘿莉!

  一瞬之間,他的蘿莉控之魂仿佛熊熊燃燒了起來。

勉強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菲里趕忙有些拘謹地在塌塌米上跪坐下來。先是朝對方躬身行禮,然后開始就巨熊軍團的雇傭費用問題進行談判。在一番簡短的討價還價之后。商談得出的結果還算可以一  由于幕府方面已經免費提供了住處和一批糧食,因此在沒有其它任務的情況下,巨熊軍團每人只能發到五文錢的菜金,合計起來全軍就是每個月七百五十貫,在月底統一由澤娜公使代領。

  此外,考慮到祥瑞號艦體殘破、彈藥匿乏的現狀,幕府還允許菲里他們隨意取用幕府艦隊遺留下來的剩余器械物資。如果要向幕府兵工廠訂購炮彈或零件的話,也可以按八折的價格收費。

最后,在幕府方面提出要求的情況下,巨熊軍團有義務動用包括祥瑞號在內的一切武力,投入到針對任何敵人的戰斗中去  當然,軍餉、開拔費和軍火費用之類都要到時候再另算。

  盡管整個談判過程沒用幾句話,基本就是一邊開出招聘條件,然后另一邊再補充上自己的幾點要求,最后雙方簽字起誓,宣告契約成立,這樣就完全結束了。但“龍公主”殿下那種不溫不火的語調,以及一舉一動中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優雅,還有那幾分看似溫和謙遜,實際上卻似乎是從骨子里面滲透出的高傲和尊貴,還是給菲里帶來了發自內心深處的震撼。

  雖然對于這個遠東島國所推崇的禮節儀態不怎么了解,但他還是能夠隱隱約約地感受得到,對方在一言一行之中的每一個細節,仿佛都完美端莊得無可挑剔,甚至就連衣服上的每一個皺褶,似乎都寫滿了“風雅”兩個字,,所謂三代人才能出一個貴族,這種經歷過悠久歲月才能沉淀下來的優雅風度,讓菲里不由得時間很是坐立不安,甚至隱隱有些自漸形穢的感覺。

  大家同樣都是選民,怎么自身素質上的差距就這么大呢?

雇傭條件商談大體妥當之后,菲里和澤娜便收拾好契約,準備起身  不料三井龍姬卻突然對菲里出言挽留,說什么同為選民,能夠在此相見,也算是有緣,正好她最近學習茶道略有所成,因此想要邀請菲里兩個人一起喝個茶聊聊天,聯絡聯絡感情。

  一場東瀛風格的茶道會?

  對于這種貌似很風雅的玩意,菲里曾經在靜水幽狐大師的寺院里,和黑島家的幾個高級武士一起參加過一回,而那次經歷給他留下的印象。也絕對稱得上是刻骨銘心一盡管那位黑島忠夫先生在事前一再吹噓。說什么茶道既是修身養性,培育情操,暫且拋開俗世煩惱,體會幽雅意境的絕佳消遣,同時也是參禪修心,悟所謂“和靜清寂,深意的重要涂徑。乃是他們國家省慨“引瑰寶”,可事實上又是怎么回事呢?

  七八個身材魁梧的大男人,擠在一間總面積不過四張半榻榻米的紙糊茶室里,彼此腳挨著腳。肩并著肩,一邊胡亂閑聊著各種不著邊際的話題,一邊在灼熱體溫的包圍下,共用著一只粗陶大碗輪流喝茶,讓各自的嘴唇通過它來間接觸碰”是不是有點類似于情侶約會時的交杯酒?

  太有基情了,真的實在是太有基情!簡直是基得不能再基了!

  所以,一旦回憶起自己在那時候被迫通過嘴唇間接接觸的形式,喝上一碗沫子烘烘的綠色“糨糊”還是在一間飄蕩著雄性酸臭體味的獨室里,最后差一點菊花不保,,菲里就忍不住猛地一陣哆嗦。

但僅僅是在片玄之后,他馬上就回過神來了  貌似這回邀請自己品味東瀛茶道的人,并非那些基情燃燒的猴子男,而是一位散發著幽雅體香的嫻靜美少女啊!

嗯,這樣一來的話,上回的噩夢就會被徹底逆轉過來了一  可以在狹小的茶室,與美少女親密相處;可以與她交換著用一只碗喝茶,或者說間接接吻;可以一邊貼身欣賞她的美妙容姿,一邊感受著混合在茶香之中的少女體香”哦,這可真是太美妙了,像這么棒的東瀛風情體驗,還能到哪里去找?

  于是,他立即很高興地應承下來,并且跟著三井龍姬走出了裝潢相對樸素的天守閣會客廳,進入了下面一層的黃金茶室里一和這座黃金城堡的鋪張基調一樣,這間茶室同樣是從天花板到墻壁都包裹著金笛,而茶碗和茶具也都描金嵌銀”總算在燒爐子的木炭里面,還沒給摻上金粉。

  然而,菲里在贊嘆了一番這地方燒錢燒得很有水平之后,剛剛在塌塌米上屈身坐下,才朝對面的三井龍姬望了一眼,就差點被嚇得當場跳起來。

“我刷,我刷,我刷,我刷刷刷刷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那個優雅嫻靜的和風古典美少女,已經徹底改頭換面,此刻正大大咧咧的盤著腿,隨隨便便地歪著身子坐在軟墊上面,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丁點兒茶道禮儀的影子。

  只見她一邊哼著不知所云的自編歌謠,一邊隨手把一大坨抹茶往描金陶碗里一丟,又將滾燙的開水嘩嘩地一倒,然后就用茶蕪“刷啦刷啦”地在碗里胡亂打起了圈,因為根本沒有掌握好力道,漂滿沫子的茶水一時間被濺得到處都是,甚至都有幾滴一直飛到了菲里的鼻尖上。

  確實,將所謂茶道用最簡單的方法來介紹,就是把粉末狀的抹茶放進茶碗里,在泡上熱水之后,拿一把小刷子茶蕪死命地刷呀刷點茶,以便讓抹茶盡可能充分地溶解在開水里。一般來說,徹茶之人耍弄這把小刷子茶蕪的本領越是厲害,弄出來的茶水也就味道越好。

  可是,你也不能把點茶弄的簡直跟刷鍋子一樣吧,,這該說是在敷衍了事,還是搞個人特色過了頭?

  而讓菲里更加震驚的是,在刷完之后,她抿嘴湊上去一嘗,似乎是感覺太燙,竟然轉身從一只小柜子里端出一盤冰塊,隨手揀了幾塊丟進碗里,略微攪拌幾下,就像喝汽水似地咕咚一口干了個精光。

  這算是哪門子的茶道呀!而且你一個人就把整碗茶都給喝光了,那我又該去喝什么?

  菲里在旁邊看得眼睛都要直了。

  接著,這位“龍公主”又很不雅地打了嗝,然后從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小盒零食,咯嚓略嚓地啃了起來,一邊咀嚼還一邊嗓音含糊地開了口,只,,抱歉啊,這一整天都被迫在外人面前一板一眼的,現在就想要稍微放松一下神經了”閣下應該不會太在意吧!”

  只,,呃,這介。小姐您請盡管隨意好了。”

  面對一只黑化了的蘿莉,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

  “喏,在你背后的花瓶旁邊有一罐涼茶。還有,這是京都老字號出產的上等和果子,只她將手中的零食盒子放在塌塌米上,輕輕向前一堆,“請您隨意嘗一些吧,我推薦您來一個花見團子。”

  “那就謝謝了。”

“好了,既然茶也喝過了,點心也吃過了,那就讓我們來聊聊天  三井龍姬掏出一方白絹抹了抹嘴。隨即貌似漫不經心地說道,請您務必原原本本告訴我,這個國家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究竟將會發生一些什么事情?來自三百多年之后的未來”嗯,或者說,是來自于另一個世界的菲里秦勒先生!”

  在這一瞬之間,可憐的菲里泰勒先生,差點被卡在喉嚨里的點心給活活嗆死。

  “請您務必原原本本告訴我,這個國家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究竟將會發生一些什么事情?來自三百多年之后的未來”嗯,或者說。是來自于另一個世界的菲里,泰勒先生!”

  什,,什么,,咳咳,”咳咳咳咳,”

  這只黑化蘿莉竟然清楚自己的身家來歷,而且還大模大樣地說了出來!

  作為一名心理承受能力尚未鍛煉到變態等級的穿越者,當心中最大的秘密被突然被人揭穿的時候,菲里自然是一時間驚慌失措,以至于將嘴里的點心嗆進了氣管”于是,他在對面那只黑化蘿莉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偃僂著身體足足咳嗽了五分鐘之至差一點就像肺結核患者那樣咳出了血!

  然后,當他帶著濃厚的怨念和更加濃厚的驚懼,抬頭望向三井龍姬的時候,這只黑化了的古典蘿莉竟然促狹地微微一笑,隨即從袖子里抽出一張裝拔精美的信箋,一字一頓地朗讀起來。

  “此人最初的姓名未知,由于某個尚不清楚的原因,以靈魂奪體的方式,從另一個基本沒有真實魔法和神明存在的低魔晶壁系,穿越到了。口納年底的托瑞爾星球,并且占據了深水城某位意外死亡的失業青年。菲里泰勒的身體與記憶。

  在此后的三個月內,這位重生的菲里泰勒先生同樣繼承了前任的煩惱。整日為了嚴峻的就業問題而四處奔波,但由于相貌上的嚴重缺陷,以及經濟大蕭條的社會現狀,一直未能如愿,最后甚至搞到了被趕出住處、流落街頭的地步。

  在這種極度窘迫的潦倒境況下,此人絕望地使用了以不可靠而聞名的許愿術。本意僅僅是得到一次免費的魔法美容,以方便求職。而結果卻是讓他擁有了一副高度偽娘化的嶄新軀體,同時再一次穿越時空,被丟到了凹,明年春天的埃蒙港海灘上,而且正好是帝國援軍被精靈艦隊伏擊殲滅的時候。

由于菲里秦勒在他出現的場所內,被不慎混雜進了幸存者的行列之中,因此立即被強行征入新耐色瑞爾殖民地的地方守備隊,并且多次立功受賞。一路向上攀升到了某支;流雜牌民兵部隊的軍團長之位。接著大約于一年之后,此人被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發現真實身份,并且授予候補選民之職,實際上卻是為了給某只特殊吸血鬼提供專用口糧,而被貼身控制起來,定期咬開脖子放血菲里已經震驚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自己的老底都已經被查得這樣清楚,那還有什么可說的?

  一時之間,他甚至忘了開口質問,只感覺腦袋里亂哄哄地炸了鍋,仿佛一團粘稠的糨糊。

  但是。似乎還嫌對方震驚得不夠,在將這一卷繁瑣冗長的履歷全部朗聲念完之后,三井龍姬居然又笑吟吟的眨了眨眼睛,隨即便從那張櫻花色的嬌嫩小嘴當中,吐出了更加具有爆炸性的消息。

  “呵呵,菲里,泰勒先生,您的人生還真是精彩跌字,充滿了悲劇和喜劇啊!其實,閣下根本就不必這么驚恐,因為這些貌似很有意思的記錄,都是您所侍奉的那位殿下轉交過來的!”

  密斯特拉殿下竟然將這個秘密透露給了商賈之友阮叭的信徒?”菲里先是將眼睛睜得老大。隨即貌似想到了某種可能性,連聲音都幾乎要顫抖起來了,“莫非……難道況”

  “不錯。事情確實正如您想象的一樣。”

  三井龍姬滿臉都是淡淡的微笑,并且表示贊許地輕輕點了點頭,兩個月之前,眾魔法之母殿下已經與吾主正式飾結盟約。從現在開始。你我就等于是在同一個戰壕里的戰友了。因此,我們首先就有必要做到坦誠相見,菲里泰勒先生,您覺得呢?。

“可是。這等緊要之事,,畢竟口說無憑菲里弱弱地質疑說,但心中其實已經信了七八成  剛才對方所講述的諸多往事當中,有許多細節是他連兩位枕邊人都未曾告訴過的,因為實在太丟人。可這位“龍公主”卻能說得一毫不差”除了天上那位樂衷于翻看自己記憶的魔法女神殿下,菲里根本不相信這些上還有誰能把它們給發掘出來。

  您說的確實沒錯,那么這個憑證又如何?。

  三井龍姬略微挑了挑細長的眉毛,然后抬起右邊的袖子,將手腕輕輕一翻。一團藍白相間的奇妙火焰,立即在她的掌心中涌出,并且閃爍著微微跳動。菲里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這是,,銀火!!!”

  “沒錯。這正是我剛才得到的銀火。”

  三井龍姬的那張稚氣小臉上,霎時間充滿了得意的傲氣,“在此補充說明一下,作為兩位女神殿下正式結盟的見證,本姑娘被同時賦予了兩位女神的選民資格,就像是那位見證了密斯特拉女神和伊麗斯翠女神之間的深厚情誼,從而成為了雙重選民的蔡露女士一樣,,好了,您還有什么其它疑問嗎?請不要客氣,全部都一次講出來吧。”

“這個么……我想是沒有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之后,菲里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我這就把把自己所知道的那個歷史全部都說出來。但結果恐怕會讓您感到失望的。尊敬的三井龍姬小姐  事實上。當看到那團銀火在小蘿莉的掌心中跳躍之時,菲里就已經徹底相信了對方的說辭。

  因為,所謂的銀火五,不但是一種由魔法女神從自身神力中分割出來,轉授給選民的超自然能力。更是身為魔法女神選民的最關鍵標志一只有魔法女神的選民才能得到銀火,反過來說,也只有得到了銀火之后,才能真正算是魔法女神的選民。

  然而。有關于如何分割自身的特有神力,然后把它變成銀火并傳授給凡人的具體技藝,已經在數個世紀之前。隨著第二代魔法女神密斯拉的隕落而失傳了。

  如今的第三代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并沒有這種肥。;因此。當菲里被密斯特拉冊封為候補選民的時候,并淡,,一仙年里得到屬于自己的那一份銀火,而是領到了一身神器級豪華女仆裝外加一枚流星令牌,勉強算是銀火的替代品。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在去年那場遠征馬茲卡大陸的戰爭中,菲里不但從時光神殿的廢墟內扒出了大名鼎鼎的傳奇神器薩弗拉斯權技,還驚喜地在權技中找到了一團被塵封已久的銀火”似乎是薩弗拉斯權杖的前任主人,當前已經成為法師之神的阿祖斯殿下,在他還是凡人的時候憑借選民身份而獲得。又在登天封神之時而遺漏下來的一  如今正好給菲里這個晚輩撈了洋落。

無奈人生總是交替上演著一幕幕悲劇與喜劇:先是因為自身實力嚴重不足,難以駕御如此強大的銀火,菲里不得不經常將它轉交給更合適的人  身為卡爾薩斯當代轉世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去使用。接著,在通貝斯港與亡靈大軍屢戰的時候,蕾貝卡被墮落選民薩瑪斯特擊敗,銀火被奪”盡管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及時附體下凡,成功打敗了薩瑪斯特,但又順便把這團銀火也給收走了。

與此同時,菲里也損失掉了他的流星令牌”從此很不幸地淪落為所謂的  “光板選民”

  所以,如今落在三井龍姬手上的這一團銀火,根本就是菲里在半年前失落的東西,除了密斯特拉殿下的主動投予之外,根本就沒有其它可能的轉讓途徑。

  由此可以推斷得出,魔法女神與財富女神的盟約是真的,而這只蘿莉的雙重選民身份也是真的,但靠里記憶中的歷史進程對三井龍姬并沒有多少實際意義,同樣還是真的。

  因為,隨著他這只穿越時空的蝴蝶在不斷地扇動翅膀,這個世界的歷史早就已經被改變得面目全非。

在我所知道的那個歷史之中,耐色瑞爾第二帝國先后被精靈軍攻陷了首都和大片核心。并且在去年口月正式宣告解體。至于佩里提督的帝國遠東艦隊,也在去年夏天就被全部召回了本土,最終在。月底的博德之門海戰當中全軍覆沒,為風雨飄搖的耐色瑞爾帝國奏響了最后一曲葬魂歌  “可在我們的這個時空當中,耐色瑞爾第二帝國盡管走動蕩不堪,但還遠未淪落到瀕臨亡國的境地。而佩里提督的遠東艦隊沒有收到召回命令,自然也還安安穩穩地呆在這個遠東島國”

  三井龍姬嘆息著放下手中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有些苦惱地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光是基本條件就已經截然不同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自然也會完全不一樣”你剛才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嗎?”

  “大體上就是這樣沒錯。”菲里聳著肩膀點了點頭,“首先,因為我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擊斃了精靈軍的“幽靈玫瑰,索非亞利亞頓元帥,使得本來應該失敗的那次精靈王室復辟,未能在第一時間愕到有效鎮壓,反倒是讓政變軍完全控制了中央政府,最終導致了整個精靈王國的分裂和崩潰。

  然后,耐色瑞爾帝國的主要敵人因此驟然消失,本來應當激化爆發的內部矛盾,卻隨著戰爭勝利而略微緩和下來,一直拖延到了最近的幾個月,但是由于精靈王國的進一步崩潰瓦解,使得暫時沒有強大的外部勢力可以插手帝國內亂,因此激化的程度相當緩慢,雙方都還在猶豫和遲疑之中。

  最后,既然帝國的危機遠不如歷史上那么嚴重,遠東艦隊自然也就沒必要放棄基業,撤回祖國了。”

  “那存說來的話,閣下還真是一位力挽狂瀾的傳奇英雄了,”這就是你所說的蝴蝶效應?”

  “確實可以這么理解。”菲里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好吧,那么請你暫且回過頭來,說一說我國的未來命運吧。在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全面撤退之后,長州藩的那些攘夷派還是跳出來造反了嗎?”

  “這個,,某些太過于細節化的事情,我恐怕并不怎么清楚。”

菲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接頭發,“您看,我在那邊畢竟學習的是煉金術專業,而不是歷史專業。此外,深水城學校選用的歷史教科書,肯定也是以費倫大陸的內容為主,至于其它地區的歷史,多半僅僅是一筆帶過,非常之粗略和籠統  那就把你所知道的東西,統統都給我講集來!”

  三井龍姬沒好氣地將筆記本往塌塌米上重重一拍,“馬上!立亥!本小姐可沒心情聽你東拉西扯”。

“那,好吧!嗯。貴國在耐色瑞爾勢力消退之后,似乎又遭到了精靈遠征軍的多次侵襲,最終導致了國家的崩潰和全面內戰的爆發。一直經歷了大約半個世紀的動亂之后,總算是又再次統一。建立起一個以天皇為首腦的君主立憲制政權,并且立即發動了對周邊地區的大肆在最強盛的時候,你們一度征服了小半咋。翔龍帝國,擊潰了草原霸主圖坎人,并且從精靈手里奪取了南洋的香料群島,還派遣遠征聳登陸現在的新耐色瑞爾殖民的”但由于樹敵過多的緣故,最終遭到世界各國聯手圍剿,實際版圖又縮回了和現在差不多的范圍,淪落為二流國  嘖嘖,這結果似乎還不算太壞,所謂生如夏花般燦爛,死如秋葉般靜美,我著瀛島國能有一時的燦爛輝煌,也足以自傲了。但是,”三井龍姬又一次用力拍了拍塌塌米,“我更想知道的是。我們三井家的未來命運如何?有沒有在這一系列戰亂與變革當中撐過去?”

  “這個,,東瀛的三井家嘛,應該還是存在的吧。”

  菲里有些遲疑地回答說在我第二次穿越之前的那個世界,三井株式會社的汽車和飛機似乎都挺有名。就連我買的便攜式魔網終端,也是三井牌的。”

呼,那就好,那就好  聽了這個消息,小蘿莉總算是略微舒心地吐了一口氣。,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六、一個政權的悲劇上“不過盡管如此,也請您最好不要掉以輕心  小姐您出身的三井家財閥,在那個,時空確實依舊屹立不倒,而且頗為興旺。但這畢竟是一個已經被蝴蝶效應徹底攪亂了的世界,我記憶中的這些東西,頂多也只能當作參考,甚至還有可能被誤導!”

  看到小蘿莉一下子松弛下來的模樣,菲里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突然臉色嚴肅地提醒說,“

  ,舉個例子來說,我去年在馬茲卡大陸與之并肩作戰的特庫姆塞大王,本來是應該能夠徹底擊敗精靈殖民者,鎮壓各部族的分離傾向,最終完成統一馬茲卡大陸的宏圖偉業,建立起一個傳承數代的強大帝國”可現在呢,這位“不死鳥,孤獨而凄涼地在了一片荒蕪的海灘上,他最后的追隨者也被迫跟著我這個最后的盟友浪跡天涯,,這都是蝴蝶效應招致的結果啊!”

  只,,也就是說,即使是清楚的知道了那個。“原本。的歷史,也沒有什么定心丸可吃?”

  三井龍姬的表情頓時僵住了。片刻之后,她的小肩膀終于無力地垮了下來,“想要在即將到來的動亂之中保住身家富貴,絕對不能抱著什么僥幸心理,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的運氣與努力?”

  “嗯,鄙人正是這個意思,實際上,在我過去的幾次戰爭經歷史中。基本上也沒能依靠這種對于歷史的先知光覺,創造出什么非常不得了的軍事奇跡,,正好恰恰相反。到是有好幾次差點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刪”

菲里態度很誠懇地如此解釋說。而在我看來,幕府眼下最重要的任務,應該就是克服一切艱難困苦。打贏這場征討長州藩的平叛戰爭一  熊野灘海戰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如今戰場上有沒有什么新的消息?正如小姐您剛才所說的那樣,你我已經是在同一個戰壕里的戰友了。因此首先就有必要做到坦誠相見。”

  只,,有是有,但幾乎全都是壞消息。”

小蘿莉無奈地嘆了口氣,拍拍手掌喚來幾位侍女,并且指使她們在茶室中央鋪開一張畫滿各種標記的軍事地圖正好也請您幫我參詳參詳,畢竟閣下是在世界各地真正打過不少苦戰惡戰的沙場宿將,與幕府里那些只知道紙上談兵的所謂“兵法家,相比,至少在實戰經驗方面應該要豐富得多  呵呵,小姐您真是謬贊了。”

  “由于原先預備的奇襲隊在熊野灘金滅,集夠對長州藩發動進攻的,就只剩下了四股正面主力。”

  三井龍姬用折扇在地圖上比共著輕輕點了幾下,旁邊的侍女立即手腳麻利地在那些位置插上了小軍旗西路軍以北九州的小倉藩為主力,總共計戎,集結兵力兩萬,渡海攻打對面的馬關;北路軍分兵一萬,走山收復生野銀山。并進一步攻擊石州口;四萬中路軍走山陽道攻擊藝州口,是此戰的主力部隊,剩余的七千幕府新軍盡數投入其中。家父三井銀次也將上陣督戰;最后一萬南路軍則登陸大島口,防止長州藩叛軍以這個島嶼為跳板,迂回攻擊我軍側翼和后方”

  “整個作戰計劃,看上去到是沒有多少疏漏,只是這個十五萬大軍的人數是不是有一點問題啊?我算來算去總共也只有八萬兵力,剩下的七萬部隊到哪里去了?”

  菲里摸著下巴端詳了一會兒,突然喃喃地開口質疑道。

“八噶!幕府方面只是“號稱。十五萬大軍三井龍姬用仿佛看白癡一樣的眼神,憐憫地盯著菲里像這種無須當真的宣傳口號,能夠把數字里的水分控制在一十以下,就已經算是非常非常地有良心  前代足利幕府的初代將軍在打響湊川合戰之時,還曾經把麾下區區四萬兵力吹噓成五十萬呢!”

  只,,哦,我的天啊!也就是說,江戶幕府動員了一半版圖之內的地方藩國,又投入了自己的全部中央軍,才能勉強拼湊出這八萬人的平叛部隊?你們好歹也是將近三千萬人口的棄方大國吧!”

  “唉,說來不怕您笑話!”三井龍姬無奈地嘆了口氣,“就連這八萬兵馬,如今也還僅僅只存在于紙面上一想要一次征調這么多藩國的部隊,可真是一項曠日持久的系統工程。《征長令》已經發布了將近兩個月,但是卻只有不到兩成的參戰軍隊抵達了集結地,因此任何一路部隊都根本不能出擊。而與此同時,長州藩叛軍卻沒有任何停手的意思,,唉,前方的敗報簡直是像雪片一樣地飛來!”

  她又嘆了口氣,然后從袖子里摸出一本小冊子,“四月二十一日。長州軍艦南下北九州,炮擊小倉藩,燒毀民房一千余間,引爆彈藥庫兩處,使港口遭到嚴重破壞,網開始集結的西路軍損失慘重;

  四月二十八日,六百長州藩叛軍從石州口出擊,再次毒擊生野銀山。

  而最新進駐此地的一千五百名幕府旗本,僅僅依托工事抵抗了兩個,小時就全線崩潰,丟失軍械、彈藥、糧草不計其數;

  四月二十九日,長州軍艦再次炮擊小倉藩,藩主于組織反擊之時中炮身亡,全藩上下一片大亂;

  五月一日,一千兩百名長州藩叛軍登陸小倉藩,輕易擊破藩兵的自發抵抗,焚毀各處城堡、倉庫、炮臺后撤退。至此,尚未真正組建完成的南路軍,已經徹底崩潰解體,糧秣、軍械、彈藥、渡船和馬匹損失殆盡,在短時間內完全不具備重建的可能性。

  五月三日,薩摩藩公開表示反對討伐長州叛黨,宣布本藩局外中立。并聲稱樂意從中斡旋調停。同日,仁孝天皇派遣使節出京慰問小倉藩,又在朝堂上公然詢問雙方歇兵罷戰的可能性,,這幫該死的老混蛋!”

  念到這里,三井龍姬忍不住恨恨的咒罵了一句。然后對依舊感到一頭霧水的菲理解釋說“你可能不太明白,島津家的薩摩藩,石高足有刀萬,而麾下又坐擁兩萬精兵。自古以來就是九州島上最強悍的藩國。他這一宣布什么“局那些小藩自然也都跟會著有樣學樣,惟其馬首是瞻,幕府就別再心,一二州烏上征發到一兵一卒!這西路軍就等于是徹底宣告破,;

  而天皇的這個貌似厭戰的模糊表態,更是讓近畿、西國諸藩愈加心思動搖,對于征兵參戰之事更不積極,甚至還有以梅雨季節將近、不利于行軍作戰為借口,把網剛集結起來的兵力再次解散的!

為了不讓此次討伐長州之戰中途流產,淪落為世間笑柄,幕府已經再次追加新一輪征兵令,決定調集東海道、東山道、北陸道各藩國的四萬部隊,彌補近畿、西國諸藩避戰所造成的兵力缺口。并且預定將于關原之地完成集結之后。先行進入京都閱兵,向近來不夠安分的朝廷和天皇示威“等等,等等。按照小姐您的說法,為了打贏這一仗,幕府方面已經是砸鍋賣鐵。連老底都掏出來了。而且戰場就在交通便利的國境之內,補給運輸方面并不存在多少困難,可結果卻還是只能湊得出八萬戰斗力參差不齊的超級雜牌軍,其中還有至少一大半是混飯吃的。而除此之外,幕府方面連最起碼的預備隊都幾乎沒有安排  菲里有些迷惑不解的伸出手指,在標注著兵力數字的小旗子上戳了幾下庫扎克拉好歹也是東方第二強國,眼下的全國總人口大概在三千萬左右。僅僅是在幕府直轄領地內,就有至少八百萬居民。

根據費倫大陸各國通行的總體戰征兵比例,在維持長期作戰的情況下,一個國家最多可以將力的人口送上戰場,,因此只要幕府自身主分發掘潛力,按道理就可以征集起四十萬大軍了!而眼下幕府才不過出兵兩萬,江戶就已經幾乎要淪為空城  我實在是難以想象,貴國的兵役動員工作究竟是在怎么做的?”

  他抬頭注視著三井龍姬的雙眼,相當之尖銳地質問道。

  在近代國家和古代國家的戰爭機器之間,最大的區別在哪里?

不是堅船利炮,不是新式火槍,更不是緊身軍裝盡管這些東西通常更能夠給人留下深玄印象一  但事實上,即使一支近代軍隊僅僅拿著冷兵器,也絕對能輕易戰勝同樣規模和同樣裝備水平的古代軍隊。

  真正的區別只有兩個:一是紀律,二走動員。在短期戰爭中,前者的重要性更加顯著。而戰爭一旦陷入長期化,那么各方動員能力的強弱程度,將會成為壓垮駱駐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謂的動員,就是如何將一般異眾武裝起來并投入戰爭的組織技  舊時代的軍隊。一般都是以招募而來的雇傭軍為主。如果愿意耗費重金采辦軍械,花費精力嚴格練,確實也可以把他們鍛造得精悍無比,甚至能夠在戰場上表現得不亞于正牌的近代軍隊。

  但是,戰爭不可能不存在死傷,而軍隊也不可能長時間齊裝滿員。如果是古代軍隊,一旦精銳部隊出現大的缺損,那么即使迅速招募到了新兵,要讓這些人獲的各自的裝備,練出近似于前輩的作戰水平,也都是一樁相當艱巨的任務,更別提彼此之間的磨合與戰地征兵的困難,所以,無論古代的精兵再怎么戰功卓著,都很難在消耗戰當中長期保持最佳水平。

  想要得到一架真正的近代化國家軍事機器,決不是只要引入學習先進的步兵操典、戰略戰術、軍艦兵器、軍工技術,最后操練出一支近代化軍隊就可以的一這其實僅僅是鍛造出了一層薄薄的堅硬外殼一而是要從下至上建立起一個完善的軍事動員體制,能夠把全國上下的每一個壯丁、每一根鐵釘都運上戰場,派上用處;要讓勢力范圍之內的一切資源都得到最充分的利用。為這頭戰爭怪獸源源不斷地提供充沛養分;要從國民身上榨出最后一分富余物姿,從任何一個角度挖掘出戰爭潛力,,

  因此,在那些近代國家,常備正規軍往往數量很少。比如擁有一億四千萬人口耐色瑞爾帝國。其正規陸軍總共也只有十二個軍團,不足二十萬人,與其遼闊的版圖完全不相稱。但問題是,在實施了戰爭總動員之后,這支袖珍軍隊就能在短短幾個月之內,迅速變成一個上百萬兵力的龐然大物。

至于精靈王國的軍事動員能力,甚至還要更加強大  他們的全部四百萬公民之中,長年就有五十十萬投身軍旅,動員比例最高可以達到,乃,甚至連適齡女性都一樣可以大量征發。但問題在于,這套動員機制僅僅存在于他們本族公民的范圍之內。

  對于轄下的諸多被征服種族,精靈王國依然是在使用落后的雇傭制度,來組建既不可靠又難以補充的“偽軍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精靈軍其它弈面的優勢。

  而更重要地是。由于軍事動員體制的存在,新部隊將不再會象古代軍隊募集的壯丁那樣毫無戰爭經驗。

當然,組建一個高效率的軍事動員體制,決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軍事問題,而是涉及到政治、社會權利分配的方方面面,是一個龐大無比的系統工程  首先,它需要一個能夠貫徹到最基層的完善政權,有力量統籌調配其疆域之冉的所有人力物力;

  其次,它需耍一套長期堅持的全民軍事化教育,讓每一個青年都知道該怎樣成為戰士;

  此外,它還需要配合上巧妙的煽動與宣傳,得讓被征發的士兵懷著一種崇高的理想去戰斗;

  最后,它需要進行各式各樣極其精密嚴謹的計算與推導:例如,在什么時間開始動員。又要在幾天之內動員完畢,如何分配動員批次,如何集結、開進和分散。如何補充老單位,如何組建新單位,如何在平時積蓄戰爭潛力。如何從平時盡快轉入戰時,在戰時又該如何控制重要物資的消耗,,

  總之,這是一項入門標準很高,操作難度驚人,但作用同樣也很驚人的偉大軍事變革。而想要實行總體戰級別的軍事動員,對任何國家的政權組織來說,都是一種極為艱苦的考驗。

  而非常遺憾的是,眼下的江戶幕府,似乎并不具備上述的任何一項入門標準。

…一七、一個。政權的悲劇下  在這個紛萎錯雜的世界上,從來不存在什么一蹴而就的東西。

  威力驚人的近代化軍事動員體制,也是隨著戰爭殘酷性的不斷增加,而逐漸起來的。

  在社會生產力還不那么發達的遠古時代,軍事練和參加戰爭都只是上流社會人物的專利。只有他們才能夠無須為衣食溫飽而勞作,把心思都花在鍛煉格斗搏擊之上。

因此,那個時代的戰爭是貴族化的戰爭,軍隊也是貴族化的軍隊。而貴族之間的所謂戰斗,往往更像是一種暴力化的精彩競賽,勝利者和失敗者往往都注重風度更甚于利益,從而為詩人們反復地稱贊傳然而,隨著社會的進步,戰爭的規模不斷擴大。舊時代戰爭中殘存的那一絲優雅的貴族氣息,很快便被裸的屠殺與劫掠所取代。侮辱和奴役敗者的花樣不停翻新。而戰爭所造成的破壞也愈加慘  一部分最兇悍的野蠻種族,為了適應這今日益變得殘酷的世界,索性將所有的族人都變成了嗜血的戰士,從此放棄了任何生產活動。一心卞練殺戮技巧。專靠四處劫掠他人來維持生計。而其中又以那些機動性高超的草原游牧民族最為聞名,在漫長的黑暗中世紀,他們曾經一次次騎著自己的矮腳馬,如潮水般涌入文明世界,將那些脆弱而孤立的文明火種摧毀淹沒。

但是,那些選擇了定居的文明種族卻難以做到這一點。在經歷了無數次國度覆滅、文明倒退甚至全族淪亡的悲劇之后。他們終于漸漸摸索出了如何避免讓野蠻毀滅文明的方法  那就是軍事動員體制,使得每一位平民都能在必要時變成士兵,用他們的血肉筑成一道長城,去抵御那些嗜血蠻族的入侵,

  在這場較量終于以文明戰勝野蠻而結束之后!這些文明國家很快又將軍事動員體制的作戰對象,設定為了它們彼此”于是,費倫大陸的列國征戰,從此進入了更加殘酷、也更加著苦的總體戰階段。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生活在東瀛島國的人們無疑是非常幸運的。因為浩瀚大海的阻隔。使得他們未曾和大陸上的文明國度那樣,一度長期生活在嗜血蠻族的陰影籠罩之中。

  但從另一個角度上來看,他們又是非常不幸的。由于沒有經歷過那種在蠻族鐵蹄之下危如累卵的險惡年月,更沒有經受過全民總體戰的殘酷考驗,使得他們的政權組織形式,依舊停留在某個相當落后的水平,以至于根本無力抵抗新時代的海外入侵者,也難以集中力量鎮壓國內叛亂。

進行全民軍事動員?你是在開玩笑喲  !在這種四分五裂一盤散沙的動蕩國度。怎么可能搞得出那種難度系數變態的逆天玩意?!”

  面對菲里的質問,三井龍姬聳了聳肩膀,苦笑著回答說實際上,早在黑船叩關,嗯,或者說耐色瑞爾艦隊初次入境的時候,就有一些學者在大肆呼吁。不僅要引進西方軍事技術,還要學習西方的兵役動員,讓這個國家在最危急的時刻,可以迅速拉起上百萬人的空前大軍。但是”事情哪有這么簡單啊!”

  她微微搖頭。萬分無奈地長長嘆息。

一般來說,建立起一套全民性軍事動員體制的最基本條件,就是愕要有一個政令通暢的集權式政府,能夠將動員命令落實執行到每一處村莊和城鎮,但在江戶幕府的轄下,卻是大約三百個桀驁不的藩國,各藩的軍事、內政和司法幾乎完全獨立,甚至無須上繳賦稅,幕府很難從中插手。尤其走到了這等風雨飄搖,人心思變的衰頹末世,光是能夠震懾得住各的諸侯不要造反鬧事,就已經阿彌陀佛了,更別提什么削平諸藩、中央集權”如果當真如此妄為的話,那簡直就是壽星公上吊  嫌命長了!

  從來都沒有任何的人或者組織,會嫌自己的命太長,所以幕府方面始終都不曾動過削藩的歪腦筋。

除此之外,幕府的直轄領地大約為四百萬石,假如放在費倫大陸,也有一個中等國家的規模  但這四百萬石土地并非全部聚集于一處,而是有一小半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全國各處重鎮要隘,形如飛地。當幕府強盛的時候,自然可以憑借這些“釘子”竿牢掌控住全國局勢。但到了眼下這種幕府衰頹、諸藩蠢動的時候,散落在外的零星領地就成了燙手山芋:放棄則未免可惜,布防則處處分兵,捉襟見肘。

  到了最后,幕府索性將那些實在太狹小的孤立領地挑了一部分推出去,租借給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充當軍事基地,,由此免除了不少煩惱,但也更加坐實了賣國的罪名:寧給外人,不與家奴嘛。

至于幕府的另外一大半直轄領地,主要就是以前府江戶城為核心的關東地區。但這其中仍舊有不少土地被分封給了各級旗本武士,作為他們的世襲家業,相當于一個個迷你化的微型藩國  一這種扎根于腹心之處的地方勢力,就更不能隨意亂削了。否則只要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會驟然掀起詣天大禍。

因此,幕府真正能夠完全控制的地盤,其實就只有江戶城周邊的這一小塊地方,總人口在一百五十萬左右。但即便是  最核心的樞紐點地,也同樣存在著極其巨尖的隱患…

這禍根就出在“參勤交代。的制度上,,當初幕府利立這個。制度的時候,一心只想到了能夠以此來控制各地藩主,不許他們亂說亂動。卻不曾想過世異境遷,如今這制度反到是給幕府自己的腳底下埋了個大炸彈,止不定哪天就會冒煙爆發  三井龍姬用折扇在的圖上的江戶城位置敲打了兩下,一張稚氣的面龐上滿是憂慮和郁悶。

  所謂“參勤交代”的制度,就是命令各地諸侯都要把兒子、老婆送到江戶來當人質,同時藩主本人也要來回奔波:起初是半年住在老家,半年住在江戶,后來又進一步改成了半年住在老家、一年半住在江戶。因此各藩都只的在江戶興建規模宏大的藩邸駐京辦事處,好容納藩主一家子以及大批近臣藩士的入住。

這種制度最根本的思路,是要盡量消耗掉諸侯們的財力:按照幕府的規定,諸侯出行都得有一定的儀仗隊,不能縮減,不能馬虎,越是強大的諸侯,其儀仗隊的規模和排場就越是夸  這都得花費大價錢,而且幕府從來都不給一點補貼。

此外,作為將軍腳下的首府之地,江戶城的物價與消費水平都相當高昂,來自于偏遠窮地方的諸侯們一進城,頓時就直感覺荷包太小一為了養活藩邸里面的幾百上千號人,以及儀仗隊的奢華排場,他們不得不在這鬼地方花掉自家領地收入的這又從另一個角度刺激了物質消費,促進了江戶城的市場經濟,為幕府的建設貢獻出了他們的一份力量。諸侯們卻被迫長期處于極其窘迫的經濟狀態,自然就不可能積蓄實力、富國強兵,更無法對江戶幕府的統治構成任何挑戰但問題在于,既然藩主全家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江戶不能離開,那么對于遙遠的自家領的,自然就只能放權給一幫家老去經營管理,偏偏這個國家的武士職位又都是世襲,,于是,縣官不如現管,這么幾百年時間下來,各藩諸侯都在不同程度上被家臣團給架空了。在情況最糟糕的幾個藩國,藩主已經差不多淪落為了家老們任命的派駐江戶使節,反倒要時玄看這些名義臣屬的臉色行事,否則就有被免職幽禁的危險  只要有這個心思。在藩主的家族近支中間,總是可以找出幾個。更聽話的窮親戚來充當愧儡的。

偏偏對于這樣的情況。幕府還很難進行懲戒責罰,因為幕府自己眼下也同樣是差不多的狀況  一早在前代“犬將軍。肆意亂政的歲月里,幕府實權就已經開始從將軍手中急劇流失。到了眼下“白癡將軍”德川家鳴在位的這幾十年,各項大權更是被漏得半點不剩,最后全部落進了有洋人撐腰的大隊商團手中,,既然大家都在玩“下克上。”那么也就烏鴉別笑野豬黑了,還是打個。哈哈就這么過去了吧!

如此一來,“參勤交代”就逐漸失去了實際意義一  到了真正翻臉的時候,地方實力派巴不得幕府早點將自家名義上的藩主給處死問罪。

  至于儀仗隊的花費問題,,為了替藩里省錢,藩主大人您就請一輩子住在江戶吧,咱們將就著給點錢讓您餓不死,就算去世了最好也埋在那邊,不必回來找咱們的晦氣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這么多藩邸的存在,使得各藩能夠公然在江戶城內駐扎軍隊藩士就像駐外大使館通常被認為是國土的一部分那樣,藩邸也被視為藩國疆域的延伸,如今的軟弱幕府基本無權干涉  少的派駐數十數百人,多的甚至可以達到兩年以上,加在一起竟然有足足三萬兵馬!

  這簡直就等于是在把江戶城化作了一個公共租界,或者說全國性大戰場了!

雖然這些人是一幫徹頭徹尾的烏合之眾,基本不可能反客為主,推翻幕府占領江戶城。但如果只是搞搞恐怖襲擊的話,卻已經很足夠了  當祥瑞號抵達該國之前,長州藩剛剛起來造反的時候,在江戶城的長州藩邸方面,就策劃并實施了一次駭人聽聞的大行動:先是派遣小股忍者四處縱火,分散官方的注意力。然后又秘密預備了大批黑色滑翔機,趁夜空襲幕府政所。一部分人抱著炸彈充當自殺式特攻隊,另一部分人則全副武裝,帶上了淬毒刀劍,企圖伺機刺殺諸位幕府重臣”

這一略顯粗糙的恐怖襲擊計劃,被他們執行得相當完美,區區三十幾位倒幕志士,竟然殺散了兩百余名衛兵,占據整個幕府政所大半夜之久。但卻很遺憾地在一開始就出現了最嚴重的情報失誤  本來應該在這里召開年度預算會議的諸位幕府要員,實際上卻一起偷偷溜到了吉原花街,去嫖故拼酒搓麻將”,

  于是,諸位義憤填膺的倒幕志士,或者說恐怖分子們,只能一邊悲憤地咒罵著那些拿公款的貪官污吏,一邊無奈地在重兵圍攻之中先后切腹自盡了,,

雖然長州藩邸眼下早已被搗毀查封,但幕府上下也由此成了驚弓之鳥。面對近在咫尺的幾萬名“不穩定因素”簡直是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著,非得有重兵震懾著才能安心”可偏偏征討長州的戰事接連失利,逼迫著幕府將自己麾下的全部兵力都逐步投入戰場  而這些部隊本來是用于威懾各藩駐江戶武士的。

因此,菲里才會突然得到這么一份幾乎等于是白吃口六懷不用干什么活的雇傭契只要有他們紋此家偵心在江戶城外,就能讓城里的各藩武士們安分許多,至少不會鬧翻了天口  但也因為同樣的道理,導致江戶城成為了一個攪合著全國各方勢力的大旋渦,還活躍著無數反對派。牽一發而動全身,想要搞什么兵役動員根本就無從談起。至于郊外的那一小片國有農莊,幕府現有的大約兩萬名新式海陸軍,其兵員就有一大半征召于此,已經把多余的壯丁基本吸納一空了。

  所以,由于在國家體制當中所存在一系列的致命缺陷,名義上統治著三千多萬人口的江戶幕府,其實頂多只能動員出兩萬名雖然裝備尚屬精良。卻沒有任何預備隊的幕府新軍,著實堪稱是可憐、可悲。

  事實上,這個政權所要面對的悲劇,甚至還遠不止于此,

  “也就是說,除了那支已經報銷掉大半的幕府新軍之外,你們竟然還在以臨時征召青壯,自備武器口糧的過時方式來組織戰爭,而根本沒有建立由國家和政府全權負責的職業軍人制度?”

  聽完三井龍姬對幕府軍事現狀的介紹,菲里忍不住發出了低低的驚呼就算是我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看到的三流雜牌軍,也從來沒有誰會要求兵農合一;讓新兵自己負責軍械和口糧的一且不說別的,光是子彈口徑和發射藥類型無法統一的問題,就足以讓后勤系統崩潰了!”

  “我們的武士倒是沒有這個問題,反正就是一人一把刀,折斷了就在戰場上自己揀。火槍的彈藥也要一律自己負責,幕府不提供任何后勤服務,最多發點錢算是補貼。”

三井龍姬只能繼續苦笑著聳肩。“從很多角度上來看,我們的國家都依舊停留在中世紀。在鄉下,領主將土地和農夫分封給武士們世襲傳家,而武士們則有義務自備刀槍弓馬,帶著領地內的農夫為主公出征打仗。在城里,旗本武士世代坐食俸祿,一旦遇到戰事,則出錢臨時雇傭市井流氓做隨從一  所以,我國現有的大部分軍隊,其實就是一大幫放下鋤頭拎起竹槍的農民,再加上一小撮穿著過時盔甲的“劍術大師。而已。

偏偏對于眼下的幕府來說。就連這兩種最傳統的征兵方式,都已經基本宣告癱瘓那些鄉下武士普遍思想保守,一向死抱著“士農工商,的陳舊觀念不放,對于把持著幕府實權的大除商團深惡痛絕,能夠壓服他們不要起來造反,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至于江乒城里的所謂  她嘆息著搖了搖頭,“由于財政困難,再加上認為養著這么多閑人太浪費,早在上百年之前。幕府就漸漸減發、拖欠,甚至停發了他們的俸祿。眼下的這些旗本武士。為了生計所迫,在家打草鞋、在碼頭抗大包、給黑道當小弟收保護費的都有,就是沒幾個還知道該怎么打仗。更沒有能力自費出征,就連原先很明確的上下級關系,也早就亂套了”再說,萬一他們要求在上戰場之前要求結清欠俸,我們是給還是不給?給了吧,財政根本支撐不住,不給吧,又有嘩變倒戈的危險。”

  所以你們寧肯將這些名義上的幕府正規軍留在城里,然后強迫各藩動員自己的武士去討伐長州。最后再安排唯一可靠的幕府新軍來壓陣督戰?”

  菲里指點著地圖接口說道這種混亂的軍隊是很不可靠的,隨時都有嘩變或抗命的危險,就像我在馬茲卡大陸戰場上對付的精靈軍雜牌部隊一樣。

  可即便如此,我們又還能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

  三井龍姬的眼神更加無奈了,“誰也沒有辦法立即變出大批練有素的可靠軍隊。而且幕府也不能輕易向“友邦,借兵助剿一發動這場戰爭的真實目標,就是重新樹立幕府的威望,而不走進一步削弱它。否則的話。下一次跳出來造反的,就絕對不止一個長州藩了。”

  她兩眼直直地望著菲里。再說了,你們真的有力量幫助我們平定國內嗎?”

  幾個小時之后,菲里有些心情沉重地走出了這座黃金城堡。

  此刻,澤娜公使由于事務繁忙。已經乘著馬車先行離開了,只留下了一名聽差給他引路。菲里便很隨意地跟在這家伙背后,朝著幾個街區外的公使館慢慢踱去。

  盡管臺風才剛剛過去不久。四處都還能看見坍塌的房屋與被拔起的樹木。但在沿路各處的市面上,卻都已經迅速恢復了繁華與喧囂。滿街盡是高聲叫賣的小販,飄揚著或柔據或激越的音樂聲,而那些燈紅酒綠的消費場所,更是一如既往地熱鬧。在酒館和賭場的門外,從來都不會缺少勾肩搭背的踉蹌醉漢,也更不會缺少賣弄風騷的站街流鶯。

  望著這一幕幕熱鬧繁華的盛景,在菲里的內心深處,卻忍不住浮現出了某段不祥的語句。

  你周圍所見盡是強大的表象,看起來能夠千秋萬世。可是,腐朽的樹干,直到被狂風吹成兩段之前,看起來都堅實得一如既往”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菲里一下子變得非常忙碌:首先,他要讓全軍上下這五千多號人都分批下船,在新的營地里安頓好;其次,他要給祥瑞號在軍營附近的港灣內找到一個合適的泊位一雖然這里原先就是幕府海軍的母港,但也絕對不可能停泊過類似于祥瑞號這樣的萬噸級巨艦一并且搭建起一道臨時的棧橋;最后,從馬茲卡大陸弄來的各種貨物,也都得盡快想辦法聯系上本地買  那些獸皮寶石什么的還好說,香料和藥草可都是很容易變質的,必須要越快脫手越好。

幕府新軍遺留下來的軍營,位于橫濱租界和江戶城之間的荒蕪海灘邊,坐落在一處撫守要道的丘陵上。雖然稍微擁擠了一些光是菲里麾下這五千多人,就把全部宿舍差不多都給占得滿滿當當了。真不曉得當初那一萬四千名幕府新軍是怎么塞進去的,居然能夠三個人住一個人的地方,這縮骨功簡直比另一個,世界的潛艇兵還強  但勝在防御設施完善,整個軍營被設置成棱堡形態,壕溝、胸墻、炮壘和側射火力點一應俱全,最外圍還有一道鐵絲網。即使是在丘陵下的軍港外海,也矗立著一座高大的浮動炮臺?

  美中不足的是,軍營內所有防御工事上面的火炮彈藥,如今都已經被幕府新軍拆卸帶走,甚至還為此大肆搞破壞,弄塌了好多處墻壁和坑道。而且營地里到處都堆滿了垃圾,在初顯毒辣的夏日中散發出熏人的臭氣,,于是,剛剛在臺風中顛簸了兩天兩夜,連腿都還在發軟的全船士兵們,不得不一邊喝著熱騰騰的米粥,一邊硬拖著疲憊虛弱的身體,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大掃除行動。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菲里終于將在船上待了將近半年的印加軍殘部統一清理出來,哉分出新的建制,授予軍旗軍銜,正式填充進巨熊軍團的編制之內,從而結束了原先那種盟友不像盟友,部屬不像部屬的尷尬處境。而對于這一光明正大的吞并行為,最后的三千名印加士兵也都表現得很平靜,基本沒什么抵觸情從他們決定登船出海、背井離鄉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了給菲里賣命的覺悟。

更何況,這家伙按道理還算是特庫姆塞大王的長公主夫婿,因此繼承這最后的印加軍隊,也算是名正言順一  盡管菲里事實上還沒有和蕾妮結婚,甚至沒有訂婚不過倒是確立了某種比婚姻更牢固的聯系?而特庫姆塞和蕾妮這對所謂的父女,也是一直拖到了生離死別之際,才在不經意之間愕然相認的,”

  總之,完成了重新整理之后的巨熊軍團,共計擁有戰斗兵員近四千人,輔助人員含祥瑞號水手一千五百人。軍團下設三個裝備火槍與長刺刀的野戰步兵大隊,基本上由印加士兵充任,混雜了少量隨軍魔法師,隊旗就直接沿用特庫姆塞大王的黑鷹戰旗;一個不滿編的城市巷戰特種兵大隊,主要成分為殘余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因為這其中痛苦女士艾梅塔和幽暗少女伊麗斯翠的信徒各占一半,用哪一家的圣徽作隊旗都會引發另一邊的強烈不滿,最后只能湊合著先畫了一只黑貓上去。

由于在馬茲卡大陸的戰場上損失了太多裝備,因此眼下的巨熊軍團非常缺乏重火力一  如今在炮隊指揮官老矮人瓦希里的手下,只有一個嚴重缺編的野戰炮兵中隊,僅僅裝備了十六門青銅野戰炮,而且經驗匿乏,彈藥無幾。祥瑞號上的情況則更慘,前后兩座主炮塔均已扭曲塌陷,兩舷副炮也多半破損嚴重,至于備用炮管更是連一根都沒有了,目前還不知道該上哪里去維修和補充。

  除此之外,軍團內還有一個偵察兵中隊,一個工兵中隊,幾個高級軍官直屬衛隊,和若干負責醫療、炊事、輻重、維修等方面的后勤單位。但全都面臨著基本器械嚴重缺乏的嚴峻問題,在采購工作完成之前,連最基本的日常練都存在著不少困難。

  但更大的難處,還在于傷痕累累的祥瑞號本身:別說如何施工修復了。光是應該怎樣把它弄到沙灘上,就已經讓菲里感到束手無策畢竟,這艘船雖然號稱是浮空戰艦,但它的飛行裝置卻早已崩潰了。

這個問題暫時是無法解決的,因此菲里很快就把它放在了一邊。期間,他還抽空去租界內的魔法女神教會轉了轉,結果撲了個空  因為佩里提督新近為自己修建的這座私人浮空城,需要大批不同類型的法師幫助施工,因此本地的魔法女神教會就被他給抓了壯丁,從老到小幾乎一個不剩。統統都在工地上全年無休三班倒,,當然,菲里也由此得出了判斷,這地方的魔法女神教會實在是沒啥勢力。根本不用指望。

  這一切千頭萬結的繁瑣工作,幾乎累得他腳不沾地。等到安置工作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菲里這才突然想起來,那位趕著去探望病危父親的黑島忠夫先生,似乎已經回到江戶城快一周時間了”,這家伙本人一去不回倒是沒什么關系,但他手下的五六百號浪人武士,如今還在滯留在自己這里吃閑飯呢!

  于是,菲里趕緊隨意置辦了幾樣禮物,又叫上閑來無事的老和尚靜水幽狐充當向導。便帶著幾個衛兵乘小船直奔江戶城而去。一方面是慰問家中不幸落難的老搭檔,另一方面則是要和黑島忠夫商量一下,跟著他回國的這些雇傭兵到底該如何安置。

  五月上旬的江戶城,天氣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雖然燦爛的櫻花已經凋零殆盡,但悶熱潮濕的梅雨季節畢竟也還尚未到來,勉強算得上是適合出門閑逛。因此。這座擁有百萬人口的超級大都市內,處處都是人頭攢動、喧囂嘈雜。在本來就并不寬闊的街道兩旁,到處都堆滿了原木、棉花以及稻米,更是顯得越發狹隘難行。

  作為東瀛武家政權的統治核心,江戶城內向來號稱聚居著八萬幕府旗本,三萬外藩武士,以及許許多多知名或不知名的浪人、劍客和武道家。放眼望去,滿街盡是腰懸雙刀昂首闊步的武人,遍地都是道場、武館和兵器鋪,尚武之風自古以來就堪稱極盛。

  菲里這一行人租了個泊位栓好小船,才剛走出江戶港碼頭,看到了這街面上飄揚著的稀奇古怪的招牌,聽見了四下里響起的南腔北調的吆喝,便覺得此地確實是名不虛傳。而在旁邊仔細觀察了片刻之后,更是從內心深處感受到了這座武士之城的獨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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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還有一位知根知底又消息靈通的標準江戶人  老和尚靜水幽狐跟在他們身邊,一路幫著菲理解釋疑難,嚴防死守。在老和尚的那雙火眼金睛之下,諸位“高人”的一切鬼魅伎倆都無從匿跡。

  天道道巧?那地方老衲去過,早就沒落得連一個弟子都沒有啦!連老師傅都要靠去江戶動物園打工為生,又能教得出什么好本事來?至于比古清十郎”,嘿嘿,這家伙的劍術可是避世之劍,一旦當真投入他的門下,就得發誓終生不能做官出仕,否則便死于師傅刀下一可這些上有哪今年輕人會樂意帶著一身好劍術去隱居?哼哼,就算他自己樂意,他的父母妻子也絕對不會答應!”

  “試衛館?保送新選組?嗯哼,如果是放在前幾年,這或許還能算是個美差,雖然偶爾要和到幕浪士在小巷里拔刀對砍,但從京都各大商家勒索到的孝敬也確實是很豐厚,“不過,如果有誰選擇在眼下這時候進去,卻等于是自己跳進了一個大火坑一征討長州之戰即將全面展開,而新選組正奉命推舉出一部分敢死隊員,潛入長州腹地殺人放火搞破壞”這全都是些九死一生的勾當!那個近藤勇局長肯定是舍不得讓手里的老部下白白送命,這才想到要緊急招收一批新人進去,給他們做替死鬼頂缸!”

皖家世傳的虛刀流啊,嗯,這門功夫確實是非常厲害。但也同樣是非常難練,必須在深山或孤島里避世修行,至少花費二十年才有可能大成  可如今這些仍舊熱衷于武術的年輕人,哪一個不是給說書藝人編造的故事忽悠壞了腦子!差不多人人都覺得自己天賦異稟,遲早有一天能在后院里挖出成捆的絕世神兵,在山洞里揀到成箱的靈丹妙藥,坐在家中就有大美女投懷送抱,隨便修煉個三五天就輕松成為天下第一,,像這樣的人,又哪里會愿意為了一門不曉得能否學成的武功,而付出自己全部的青春年華?”

  “木葉忍者里?那地方以前似乎興旺過一眸子,但如今早就是破落不堪;老衲曾經游歷過此地,根本和平常鄉村沒啥兩樣,就連幾個。所謂上忍首領的家中,都已經是潦倒得要在路邊擺拉面攤了,又哪里會有什么高超忍法可以流傳得下來,”嘖嘖,什么簡單易懂的現代忍法!該不會是隨便弄些幻術或催眠術糊弄人,讓學員以為自己當真變得穿墻循地無所不能,然后一回家就只能撞墻練習鐵頭功了吧!”

上野稻荷神社?哎呀,這個地方老衲可真是太熟悉啦!業界內相當有名的高檔風月場所嘛!那可都是些騷得不能再騷,簡直能把人榨干骨髓的騷狐貍,”嘿嘿,既然她們擺出了這個陰陽術學習班的名頭,那些“妻管嚴。的花心老公就有正當理由去敷衍妻子了,甚至還可以讓單位里打著“組織學習考察。的幌子,用公款集體都不成問  …實際上,尊敬的泰勒將軍,如果你也對那家稻荷神社感興趣,想要找小狐貍們去嘗嘗鮮的話,我手頭正好有那邊的終身貴賓卡,可以打八折優惠”

  聽到老和尚靜水幽狐口若懸河地將這些“高人”的真面目一一戳穿,菲里一時間直感覺到眼前天旋地轉,當真是沮喪得無以復加。

  帶著幾分幻想破滅的失落感,他強行按捺住上前砸館的沖動,繼續在這擁擠熱鬧的街頭走了幾步,結果又在地攤上看到了更多琳瑯滿目的“秘寶”:

  三貫錢一把的所謂“妖刀村正”幾乎遍體都是坑坑洼洼的四痕,刀背上還掛著一溜兒拉渣的毛刺;五百文一根的粗麻布忍法卷軸,據說咬在嘴里劃對了手勢,就可以立即化身超人,穿墻入地上天下海無所不能;三百文一張的所謂“貍貓之樹葉”據說只要頂在頭上不斷念著口訣,就能隱匿形跡讓人看不見;號稱用雪女陰毛做的強力避火符,居然只要一貫錢就可以買半打,,

這些粗制濫造的東西,不用老和尚靜水幽狐開口解釋,菲里自己也能大致上猜出個一二三來一  恐怕不會比無限深淵中那些老鬼婆向冒險者兜售的“神兵利器”好上多少……

  除此之外,菲里在一家小雜貨鋪的門口,居然還看到了更絕的貨色。

  只,,我的老天爺啊!貴國的天皇陛下,,竟然住在這么一家破破爛爛的小雜貨鋪里?”

站在街角一家外觀很古老的卜雜貨鋪門口,菲里感到自己震驚了,真的是極度地震驚了  原因無他一純粹是由于這家鋪子在招牌寫著的商品內容,實在是太過于駭人聽聞。

  只,,本店乃是江戶城二百年老字號,后南朝正統歷代君臣駐蹕之地,現因房屋老舊急需修摹,故低價出售朝廷各級官職,自用或追贈祖先皆可。正一位關白僅售十五貫,從一位太政大臣十二貫,正二位左右大臣十貫五百文,從二位內大臣十貫,正三位大納言八貫,從三位中納言六貫五百文,,凡是從六位以下,未入殿上人仙籍之職,一律折價二百文。吐血跳樓大拋售!

  本店所有封官綸旨,均由本代正統南朝傳人,熊澤天皇陛下親筆書寫,有天照大御神所賜之傳國神器作保,信譽絕對可靠有保證!如需訂制官袍印符,本店亦提供代辦服務,從紙質壽衣到絲綢禮服均有。此外還有諸如冊封家神、家廟、天皇賜姓等一系列配套項目”只要花費區區幾貫銅錢,便能讓您或您的長輩在死后輕松成仙,就連進入高天原覲見天照大御神,也絕對不是夢想!”

  面對如此讓人思維崩潰的“特色商品”菲里實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湊到店門口聳細地打量了幾眼,結果發現在這家“經營項目”駭人聽聞的小店鋪里面,只有一個約摸五六十歲的老頭兒正盤腿跪坐在塌塌米上打瞌睡,身上還套著一襲據說只有天皇才可以穿的十六瓣菊花徽紋大禮服,,

雖然這座“皇宮”的環境,確實是略嫌寒磣了點兒,但這位“雜貨鋪天皇”的儀容卻是甚為嚴謹:胸前懸掛著勾玉,腰畔懸掛著寶劍,面前的柜臺上放置著花紋精美的青銅古鏡,背后則立著一面描繪了十六瓣菊花圖樣的大屏風,身邊還擺設著造型古樸的青銅香爐,處處散發出一股雍容高雅的氣息  簡直比他店里賣的那種女兒節專用天皇玩偶還要像模象樣……

  可是。雖說這個國家的天皇早已被歷代幕府架空成了擺設,手中連一絲實權也沒有,但好歹也是名義上的國家領導人,,難道幕府方面就容許這種吹牛不打草稿的大騙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招搖撞騙?

  帶著這般疑問,菲里便開口朝靜水幽狐如此探詢。不料卻發現這老禿驢的臉色一時間變得十分豐怪。

  “這個”閣下有所不知,店里的這位老先生并不是什么騙子,而是真正的南朝天皇后人啊!”

  老和尚一邊無奈地搔著大光頭,一邊苦笑著回答說如果南北朝對峙的局勢能夠一直延續到今天,又或者眼下的京都朝廷能夠遵守承諾。沒有違背當初簽署的“兩統迭立,和約,那么他還真的應該坐在皇宮里稱孤道寡,而不是縮在這破地方賤賣官爵了”

  原來。這東瀛的天皇家族,雖然號稱自己是天照大御神的子孫,萬世一系的繼承著皇位,但內部卻也曾經發生過一次大分裂。期間一派占據京都。得到了幕府的大力,號稱北朝。而另一派則帶著三種傳國神器。向南逃到吉野山建立行宮,聯絡四方諸侯起來造反,號稱南朝。

  這兩支皇室世系為了爭奪皇位,各自勾結了大批地方武士豪強,展開了曠日持久的全國性大混戰,中間還穿插了兩代幕府的覆滅和創立。而黑島家的春哥老祖宗,也是在這次烽火亂世之中成名于本國的先前就早已因為打倒“粉紅面具”團,而成名于海外了。

  伴隨著連天的烽火,南北兩朝就這樣熱熱鬧鬧地聯了將近一百年,最后南朝屢戰屢敗,實在打不過有幕府撐腰的北朝,只得交出三種傳國神器。宣布停戰求和了。但這個停戰求和是有條件的,即實行“兩統迭立”方案,讓南北兩個。皇統繼續并存,輪流擔任天皇,,不得不說,對于一伙幾乎到了窮途末路境地的戰爭失敗者而言,這樣的要求實在是有些太過于癡心妄想了。

但凡朝方面在這件事情上所做出的對應,也實在是忒不地道  他們根本沒有討價還價,而是在起初的時候對此一口答應,并且以天照大御神的名義發下了毒誓,然后等這三件傳國神器一到手,馬上就翻臉不認人。還慫恿當時的幕府發動大軍,企圖將毫無防備的南朝余黨斬盡殺協,

那位北朝天皇大概以為,既然天照大御神乃是自家祖宗,那么按照東方的慣例。胳膊就總會往里拐的。只要供奉得勤勉一些,偶爾背棄一下誓言也沒啥大不了  事實上,差不多同樣的丑事,古時候的天皇已經做過很多次了,卻從來沒看見過天照大御神降下什么詛咒,于是就讓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然而。正當北朝君臣們拿著三種傳國神器彈冠相慶,以為國家即將恢復安泰的時候,卻不小心忘記了一個很微妙的問題:此次被他們所欺騙、所迫害、所追殺的那幫家伙,同樣也是天照大御神的子孫,

  結果。這一背信棄義的清剿行動還沒有完全取得成功,整個東瀛就再次陷入了空前大亂,諸侯彼此攻殺,幕府崩潰傾覆。京都化作一片火海。

  之后更是持續數世紀的漫長分裂割據,還有翔龍帝國遠征軍的兩次大舉入侵。東瀛四島甚至一度舉國淪陷”世人都疑心這是天照大御神在懲戒不肖子孫。

  在這種極度血腥的動蕩亂世之中,京都的歷代天皇就連自家性命都很難保住。自然不會還有什么心思去繼續追殺南朝的落魄親戚。于是等到過了幾個世紀,江戶幕府重新統一全國的時候,南朝的這些家伙居然不知從哪個旮旯里又冒了出來,并且拿著三件傳國神器四處宣揚,自稱是什么“后南朝”強烈要求新的幕府出兵維持公道,讓京都朝廷履行昔年和約當中的“兩統迭立”方案,交出竊居已久的皇位。

這個問題頓時讓幕府和朝廷都很頭疼  請現任天皇禪讓皇位自然是不可能的。不但是皇室方面絕對不答應。叫,子也不愿意由此引發更多的動蕩。而下辣手鎮壓同樣也賀一能的,因為這事情本來就是朝廷理虧,而且并次毀約之后所發生的一系列可怕災難,迄今還讓大家記憶猶新,,雖然還不能完全肯定這真的就是天譴,但任誰也不敢再冒一次這么大的風險去試試運氣。

最后幕府和朝廷所商量出來的處置辦法,基本上就是冷處理,或者說無視  一任憑這幫自稱“后南朝”的家伙在民間再怎么鬧騰,總之幕府就是不、不反對、不理睬,當他們統統都不存在。而在朝廷那邊,差不多也是同樣如此辦理,認為他們鬧著鬧著覺得累了,也就會自己逐漸消散了。

這個主意談不上不好,但也談不上很好  一所謂的“后南朝”組織在鼓噪了一眸子之后,看看天底下都沒什么反應,確實是沒有了精力和財力再繼續冉騰下去。可是那幾個南朝皇室后裔,卻仍舊是不依不撓。由于沒有人再繼續為“后南朝”提供經濟援助,他們索性就自己在江戶弄了家鋪子,大模大樣地賤價甩賣起了各種朝廷官爵,以此來充作活動經費,發誓要把“后南朝”的旗幟打到底”偏偏這家雜貨鋪所鼓搗出來的所謂“南朝仙籍”居然還真能得到高天原眾神的承認!

  這或許是對于自家子孫慘遭違約和迫害的一種補償吧”雖然在形式上多少有些古怪。

  于是,這樁令人捧腹的咄咄怪事,只好就這么一直漫漫無期地拖了下來,而南朝后裔們雖然復國無望,但在這間雜貨鋪里的賣官生意,到也順順利利地一做就是幾百年。凡是那些想要在死后輕松成仙的家伙,富人就去京都走門路購買官爵,窮人則來這里挑揀山寨貨”也算是各有所愛了。

  如此這般,這個住在江戶雜貨鋪里的天皇,就這樣傳承了一代又一代,最后傳到如今這位“熊澤天皇。的時候。已經成為江戶城內相當著名的一處旅游風景點了凡是來到江戶城的外地游客,往往都會慕名在這里瞧上幾眼。再花上幾百文錢,給自家小孩隨便買個官職回去,權當是旅游紀念品,,

  實際上。幕府當初之所以容許南朝皇族在江戶城立足生根,代代繁衍,也是存著幾分制約京都朝廷的意思。萬一哪代天皇突然腦筋抽風,妄想發動倒幕。那么就可以把后南朝抬出來與其打擂臺,”

  老和尚靜水幽狐朝店鋪內那張顯眼的十六瓣菊花屏風遙遙一指,苦笑著解釋說,“可是當真等到了眼下這個時局危殆的年頭,這雜貨鋪里的后南朝早已是徹底淪為了天下笑柄,幕府想要拉他們當幌子都覺得不好意思,認為實在是太掉價,,十五貫的關白,十二貫的太政大臣,嘖嘖,那后南朝的征夷大將軍,又該賣幾貫一個。?”

  確實是這個道理。”菲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您網才說這店里有三件神器?按照您更早之前所說的內容,他們不是在當年停戰議和的時候,就把神器交給京都朝廷了嗎?”

根據后南朝方面所提供的解釋,當初他們交給北朝的神器只是仿冒貨,真品還留在自己的手上。而京都朝廷自然是對此矢口否認,,至于這事情的真假嘛,恐怕就只有天照大御神才曉得了  老和尚靜水幽狐有些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膀喏,請您仔細瞧啊,在這位“熊澤天皇,脖子上掛著的玩意,就是八尺瓊曲玉,而綁在腰帶上的東西。則據說是曾經斬殺八歧大蛇的草雍劍。還有一面八咫鏡,索性直接擺在了柜臺上”是不是一副沒把它們當回事的模樣?

不過,在東方國家流傳的所謂神器,其中大多數都只是一個象征物或裝飾品,并不像西方的那些神器一樣,真正具備著什么毀天滅地的可怕威力一反倒是有不少帶著惡毒詛咒的,一旦被盜就能立即咒殺偷,所以他才會把這些不知真假的神器隨便擺出來嚇唬人  可是。我根本看不出這上面有什么法術的痕跡啊”。

聽過老和尚靜水幽狐的粗略敘述,菲里便給自己施加了一個3級法術“奧術視覺。”他眼中的景物立刻開始抖動扭曲,各種魔力流動所產生的靈光,迅速依次閃現一  按道理來說,那些附加有魔力的物品應該全都會閃閃發光,變的無從遁形了。

可事實上,菲里眼中所看見的景象卻是十分古怪:視野內的光線霎時間黯淡了下來。各種物體都變得模糊不清,街道上飄蕩著許多貌似妖怪的玩意,一部分行人憑空消失,而另一部分行人卻變成了燃燒著的火焰,還有一些人甚至從背后冒出了很像是鬼魂的東西,,一時之間,他幾乎要疑心是不是因為自己施法失敗而導致了反噬,在眼前出現幻覺但是,在這家“熊澤天皇”所開設的雜貨鋪冉,一切陳設裝飾倒是都沒有什么明顯的改變一  根據菲里在魔法學校中所了解到的常識,這要么說明這家雜貨鋪內沒有任何魔法物品,要么意味著店鋪被施加了某種很高明的障眼法”不過,這都是只在費倫大陸通行的經驗,看到過剛才那些奇妙的景象之后,菲里實在是沒有信心認為它們在東瀛也一樣能夠廣泛適用。

  閣下剛才是在用奧術視覺,對這里進行偵察嗎?”

  憑借著這些年里游方四海所積累下來的豐富經驗。靜水幽狐只是回頭膘了一眼他那對變成紫色的瞳孔,就大致上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就老衲所知。這個法術或許在費倫大陸會很好用。但卻絕對不適合我國,”這里畢竟是有著八百萬神庇護的土地!”

  老和尚帶著一臉神神秘秘的微妙表情,朝依舊一頭霧水的菲里輕輕眨了眨眼睛。

  在這個變幻莫測的廣袤世界里,雖然神明也有可能隕落,而凡人或許也會不朽。但無論是再怎么弱小衰微的神明,也并非凡人可以輕易窺視的,不是嗎?”

  菲里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

  江十、大江戶異聞錄3

  無論如何,逛街總是一種很愜意的消遣,尤其是在一座陌生的繁華城市之中?

  雖然對這一路看到的種種假冒偽劣現象感到有些失望,但是,作為一座舉世罕見的百萬人口超級大都市,在江戶城總還是有不少值得一看的好地方?而從其中所透出的那一股濃郁異國風情,也讓早已過膩了單調航海生活的眾人感到十分新鮮,,

  盡管在這一路上,總是有許多旅店伙計在街道上強行拉客。讓他們一時間感到很是頭疼?

總之,趁著天氣晴朗。時辰尚早,菲里他們這一小隊人,就這樣一邊悠閑地欣賞著江戶街景,一邊慢吞吞地朝黑島藩邸前  實際上,由于江戶城的街道十分狹窄,而人流又很稠密,所以就算他們想要走得更快一些,也快不起來。

  而且,給他們作向導的老和尚靜水幽狐,畢竟也已經離開江戶城好幾年了,對某些街市并不怎么熟悉,結果菲里等人為此很是多走了不少冤枉路,而肚子也開始咕咕叫了。

因此,他們便找了家錢莊兌換了一些本地銅錢,又在某處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附近,隨意找了個比較干凈衛生的小吃攤子,一邊啃著香噴噴的天婦羅很多人恐怕都知道的,就是把魚、蝦、貝類、蔬菜等東西裹上一層面衣,隨后放進油鍋里炸出來的小零食,一邊觀看著那位虛刀流當家鰓十六夜的精彩街頭功夫表演  似乎是由于虛刀流的名聲不夠響亮,武功秘籍實在賣不出去,最后逼得這個。又黑又瘦的中年人實在是沒辦法再矜持下去,只得拿出幾手絕活來顯擺顯擺了。

  只見他芳,是空手碎大石,又是隔墻破水缸,然后還使出了專門破壞物體表面的虛刀流第五奧義飛花落葉,把整面墻壁上的涂鴉和小瞬間一掃而空,而墻體本身卻依舊絲毫無損,”

“嘖嘖,這么大的一面墻,居然一下子就徹底弄干凈了  這一絕招頓時讓菲里對此大為咋舌。忍不住轉身對著老和尚靜水幽狐小聲嘀咕起來像這么具有實際應用價值的上乘功夫,真的是應該讓那些為“城市牛皮薛”而苦惱的清潔工們去好好學一學,”或者組織一個學習班,傳授給造船廠的維修工人,用來給船只清理船底也不錯啊!”

  聽到如此白癡的主意,靜水幽狐不由得直翻白眼:用虛刀流奧義來頂替清潔工的小鏟子,”有你這么糟蹋人家祖傳武功的嗎?

雖然難免有著一部分像菲里這樣思路詭異的家伙存在,但對于虛刀流本代當家鰓十六夜先生的這一系列精彩表演,四周的絕大多數圍觀群眾還是普遍給予了肯定的評價,并且作出了極其熱烈的回應:一個個,鼓掌的鼓掌,叫好的叫好,撒錢的撒錢,而前來購買虛刀流武功秘籍的看客,自然也為數不少。樂得那位鰓十六夜先是一個勁地打躬作輯,然后在觀眾的一片催促聲中,又硬著頭皮表演起了更夸張的奧義  其中幾個蜷縮在角落里的流浪漢,盡管沒錢給武術家先生打賞,不過卻鬧騰得尤為熱烈,簡直和癲痛病人有得一比。菲里忍不住低頭膘了他們幾眼,卻立即注意到了一樁頗為詭異之處。

  靜水大師,請問貴國的乞丐,都是像那邊的幾個家伙一樣,在街頭柱著刀子要飯的嗎?。

  老和尚回頭一看,只見那幾個家伙滿頭滿臉都積著污垢,衣服破破爛爛得仿佛麻袋,用別人丟棄的破箱子和舊籮筐在小巷角落里搭建窩棚居住,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尿騷味,粗看起來簡直像是深山老林里的野人。可是,雖然他們的生活環境這般惡劣。卻人人都拿著一把還算象樣的武士刀,如果不是這些家伙都一臉討好地舉著缺口破碗,菲里簡直要以為他們是強盜了。

阿彌陀佛,這就是江戶城的破落浪人啊  靜水幽狐有些憐憫地微微搖頭,不無喘噓地感慨道這些人原本都是世代武士之家,只是因為主家財政困難,就被找個名目開革出門,從此失去了俸祿和地位。偏偏他們除了拔刀砍人之外,又完全沒有其它的謀生技能,在耗費光僅有的一點積蓄之后,自然就是會落得這個下場。

  其中一些膽子大的家伙,干脆拋卻性命,組隊偷渡到海外去當雇傭兵。朝刀口上混飯吃,就像黑島家的那些人一樣,雖然大多都埋骨異國,魂魄不能歸鄉,但畢竟也有發了大財回來的;另一些放得下身段的家伙,索性徹底放棄了自己的武士身份,找門路去做工務農跑小買賣,固然是把家名給辱沒,但至少還能勉強糊口,甚至有幾分希望再猬“一份家業。

  最后剩下這些膽子不夠大,又放不下臉面的浪人,就只好在江戶街頭風餐露宿,吃了上頓沒下頓,能過一天算一天了”俗話說得好,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既然喪失了武士的豪勇骨氣,沒有了在尸山血海中打拼的精神,那么也就活該像一條流浪的野狗那樣,卑微而屈辱地死去。

  如今是夏天,在那種小窩棚里還挨得住,最多偶爾有幾個中暑的。要走到了冬天,江戶城的街道上都能積雪三尺厚!那些浪人可真是被一大片一大片地活埋凍死,因此一旦到了下大雪的天氣,町奉行所的人都要從城里拖出幾百具路到尸填海,其中還不乏祖上是名門世家的人吶!”

  說到這里,靜水幽狐不由得開始長長地嘆息,阿彌陀佛,所謂窮極思變,既然浪人的生活如此悲慘,那么眼下倒幕組織四處橫行、暴動騷亂綿延不絕的現象,自然也就可以不足為奇了。

感覺上有點像在每次大戰結束之后,都會出現的軍人復員問題菲里伸手撓著他那一頭新長出來的漂亮銀發,暗自嘀咕道。軍隊一旦職業化,就會產生這樣令人頭疼的麻煩。士兵在征召的時候勉強還算容易,一旦裁減起來卻是既危險又困難,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引爆腳底下的火藥桶”相比之下,那些正職的旗本武士,平時不用干活就有俸祿可拿。如果謀到差使還有工作津貼,也難怪這些破落浪人會感到心理不平衡了一  根本就是從天上掉到了地下嘛”。

  “呵呵,閣下這就錯了,這年頭的浪人,固然是生活悲慘到了極點,但就算是正經的幕府旗本,這日子也過得很不輕松哇”。

  一個略顯嘶啞的粗糙嗓音突然插了進來,讓菲里和靜水幽狐都嚇了一大跳泰勒將軍、靜水大師,你們二位這是來江戶城公干的嗎?。

  原來是長州藩的毛利殿下!”

  片刻的錯愕之后,靜水幽狐首先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幾日不見,您的氣色似乎恢復得不錯嘛”。

  的確,和被困在熊野灘礁石上之時的潦倒落拓相比,如今這位前長州藩主的儀容已經象樣了許多。雖然身軀依舊顯得削瘦,而頭上也還夾雜著斑斑白發,但至少面龐基本恢復了紅潤,曾經呆滯麻木的眼神更是變得靈動起來。眼下,他正帶著幾個,健壯的隨從,肩挑手抗著大包小包的箱籠行李,也不知要去干什么。

  還好啦,近兩天家里幫我又說了門京事,這不,我正親自帶人去灰原家下聘禮呢”。

  毛利新一很隨意地聳了聳肩膀,“沒想到事先未曾聯系妥當,他們全家都去上野寬永寺進香了,結果只好把禮物又都原封不動地抬了回來,”

  “家里?”菲里疑惑地皺起了眉頭,想也沒想就開口反問道,“您家里不是已經被長州叛軍給”呃,非常抱歉,我剛才似乎是失言了,請您不要介意。”

注意到靜水幽狐朝自己投來的嗔怪目光,他趕緊忙不迭地改口道歉  揭人傷癮畢竟不是什么好事。

  相反,這位才網過二十歲的年輕武士,毛利新一本人對此的態度,倒是非常的平靜與坦然。

  “”閣下說的沒錯,雄霸西國數百年之久的毛利家,確實已經是完了。不過鄙人原姓工藤,本來就是入贅進去的,因此在江戶城還有親生的父母兄弟,這些日子也是多虧了他們的照顧和開解”

  他淡淡地如此說道,“事實上,自從給熊野灘的海水泡了一天之后,我總算是醒悟過來了,死者已矣,可活著的人卻還得把生活繼續下去。討伐藩內叛逆,替慘死的妻兒家小復仇,固然是理所當然之事。但是萬一鄙人恢復藩國成功,那么將毛利家的家系繼續傳承下去,其重要性似乎也不逞多讓”既然繼承了毛利這個。光輝的姓氏,那么就不該讓它斷絕在我這一代的身上”。

阿彌陀佛。毛利殿下雖然經歷坎坷,但能夠在眼下看破心頭魔障,多少也算是一樁幸事  靜水幽狐一邊摸著手中的檀香木念珠,一邊吟誦起了佛號,“不過,據您方才所說的話,如今在這江戶城里,幕府旗本的生計也很艱難?”

  “是啊!幕府方面在這個月初剛剛宣布,由于征討長州花費巨大,軍用資金籌措困難。因此在戰爭結束之前,所有旗本的俸祿米一律減半發放,也算是此次未曾讓他們出征服軍役的代價”

  毛利新一苦笑著又聳了聳肩膀,實際上,就算是在先前的太平時候,幕府旗本也大多只剩下了表面上如在下出身的工藤家。世襲俸祿兩千石。訌,州旗本武士當中,已經算是收入相當豐厚的殷實之家。但是刨去了家中老小的吃喝、參勤任職的負擔和日常交際的支出之后,這點收入通常也就所剩無幾了。為了能夠置辦這些彩禮,還是全靠在下變賣了從江戶城長州藩邸里翻出來的一批珍寶呢!

  像我家這種千石以上的高位旗本尚且如此,那些收入微薄的底層武士為維持生計,更是紛紛陷入了債臺高筑和窮困潦倒的慘景之中,甚至吃了上頓沒下頓”呃?您說每年幾十石的米,怎么樣也夠一家子吃了?嘿嘿,閣下有所不知,不要以為有了若干石的俸祿,就當真能拿到這么多的白米啊”。

  按照這位毛利前藩主殿下的解釋,雖然在東瀛島國,武士的俸祿都是實行“米本位以石為單位。而有關當局最初的想法,也確實是希望無論市場形勢如何變化,都要保證自家武士最起碼能有飯吃,但走到了實際執行的時候,卻是一下子弊病百出,而且越到后面,問題就越嚴重。

首先,對于那些地方藩國的武士來說,他們的俸祿米自然都是在家鄉發放。但如果他們要跟隨藩主到江戶城“參勤交代”那么就不可能帶著每人幾十石幾百石的大米跋山涉水  攜帶這么多米所需要的運費,勢必會成為一個,天文數字!而且在藩邸里面,多半也沒有這么開闊的地方用來儲藏。

  因此。他們只能先將自己的那一份俸祿米,在家鄉找商人賤價賣掉,再到江戶城花高價另外買米食用。通過這一進一出之間,他們的俸祿就等于是縮水了一大截,在最嚴重的時候,甚至能蝕掉七八成!

其次,對于留在地方上的鄉間武士,也就是鄉士而言,他們的俸祿多半并非是真正會有白米發放下來,而只是從他們應當繳納的賦稅之中略微減免一部分,就算是發過俸祿了  比如說,某位旗本鄉士的俸祿是十石,而他擁有一百石產量的水田,那么幕府就會在按“半公半民。的標準征收了五十石年貢之后,再將其中十石退還回去”可問題是如果遇上了災荒減產,那么這位倒霉鄉士的俸祿就等于是被漂沒了。而更要命的問題在于,天底下的官吏都是在收稅時非常勤快,而在退稅時拼命抵賴的”

  最后,聚居在江戶城里的旗本武士,確實是可以從幕府官倉里領到自己的一份俸祿米,但他們的生活開銷也是最高的一例如房租、喪葬婚慶、應酬交際等等。而江戶城又差不多是整個國家物價最高昂的地方,并且一連幾百年時間都始終處于持續性的通貨膨脹之中”可俸祿米卻是基本不會上漲的。萬一為了應付治病、聘禮、賠償之類的大額開銷,而硬著頭皮去借了高利貸,更是會有因此破產的危險。

  此外,在近些年里,被大阻商團掌握了實權的幕府。變得越來越講求實效。對于這些世世代代都在吃著幕府的白飯,卻根本顯示不出多少用處的旗本武士,也越來越看不順眼?因此,俸祿米的拖欠和克扣情況越來越嚴重,全城的旗本武士自然是對幕府越來越怨氣沖天。

  而如今更是不得了,居然借著平定長州叛亂的名義,把所有俸祿都給光明正大地砍掉了一半!

  就算是財政確實緊張,幕府居然這么一點策略都不講地蠻干胡來,也實在是太缺乏考慮了”。

聽過毛利新一的這番解說,菲里一時間也有些喘噓對于任何執政看來說,讓軍人大批破產都是最最危險的事。破產與貧窮會激發怒火,而軍人的怒火則會顛覆整個國家  我記得有位暴君曾經這么說過:“讓士兵發財吧,何必管他人的死活。就是意味著一旦到了危機關頭,寧可讓自己喪失民心,也絕對不能動搖軍心,”幕府上下難道就沒人懂得這個道理嗎?。

  “這個。道理么,我想幕府方面應該是懂得的,只是不知出于什么考慮,他們并沒有試圖挽回天下武士的忠心,而是索性選擇了另外一條全新的解決途徑。

  毛利新一苦笑著回答讓手中掌握著刀劍的軍人破產,確實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但是,只要在軍人陷入破產之前,就搶先一步拿走他們手里的刀劍,那么他們的怒火就會毫無意義了,,不是嗎?”

  江十一、大江戶異聞錄4

  正當菲里、毛利新一和靜水幽狐等幾個無聊閑人,在這處喧鬧的十字路口旁邊,隨口胡拉閑扯的時候,那位虛刀流當家穗十六夜先生,已經耍弄完了全部招式,也賣光了手頭全部的秘籍,開始收拾起包袱,打算要離開了。

不過,這片街面上的武打表演非但沒有就此告一段落,反到是變得越發熱烈起來  看到虛刀流的家伙在這里大出風頭,不但贏得了路人們的陣陣喝彩,還一下子做成了不少買賣。其余那些招徠生意的武術家們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紛紛跟著一邊高聲吆喝一邊擺開了招式,賣弄起了各自流派內或許不是最有殺傷力。但看起來絕對是最拉風的花拳繡腿。

一時之間,這處十字路口當真是武士刀和手里劍齊飛,拔刀術與穿墻術共舞,空手道同關節技爭鋒。此外還有巫女的御禮、黑道的雙節棍、僧人的禪  然而,正當這一場令人眼花繚亂的街頭武打表演,伴隨著路人們的鼓掌聲、喝彩聲和灑錢聲。即將進入到階段的時候,一個充滿了驚恐的呼喊聲。卻很不合時宜地在附近突兀響起。

  “不好了,大家快跑啊!城管來啦!”

  城管來啦!

  這一瞬間,街頭的空氣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每一個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怔怔地呆立著發愣。

  隨后,人們就有如士兵聽見了沖鋒號,學生聽到了上課鈴似的,霎時間就是一片亂哄哄的大騷動。

  菲里身邊那個小吃攤老板,甚至連顧客的零錢也沒顧得上找,就以百米沖刺的驚人速度,推動裝載著爐灶鍋瓢的沉重小車,“叟”地一聲在大街上飛奔起來。氣得那蝕了錢的倒霉食客在原地直跳腳。

  而附近那些擺地攤的小販,也迅速卷起了地鋪和貨物往肩上一抗,朝著與喊聲相反的方向撒腿就跑。其動作之流暢自如,簡直就像是經過了千錘百煉一般。

  不僅是商販們抗著家什飛速逃亡。就連街上的購物者和一般行人,也都跟著大流逃了個干凈。甚至是分布在街道兩旁的那些正規店鋪,同樣在十幾秒后依次響起了一連串“砰砰砰砰”的關門停業之聲。恍如狂風洪水之類的災難即將來襲”眨眼之間,喧囂熱鬧的十字路口就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遍地的果皮、雜物、木屑和垃圾,間或還有幾只跑掉了的爛草鞋和破木及”

  一時之間,菲里和他的那幾個隨行衛兵,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變化給徹底驚呆了。

不過,在極為短暫的片發之后,他們就在街道的另一端,看見了引發出這一切恐慌和騷亂的罪魁禍首刪  二十多個身材健壯的兇悍之輩。正一手扛著表面插滿釘子的大棒,一手拎著臟兮兮的舊麻袋,趾高氣揚地招搖過市。后面還跟好幾輛大板車,里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百貨雜物,從針線布匹到雞鴨蔬菜都應有盡有,”活像是剛剛下山搶劫回來,正要滿載而歸的山賊土匪一般。

  當然。這些貌似土匪的家伙,顯然都是混上了官皮的。因為和本地市民寬袖長袍加草鞋木屐的傳統截然打扮不同,他們不但穿著在這個國家還很新潮的西式黑軍裝,戴著造型頗為夸張的大檐帽,還套了一雙及膝的長統馬靴,并且被很用心地擦得油亮,甚至打出了一面“嚴厲打擊。堅決取飾”的大條幅”不過。其表現出來的具體行徑,倒是當真與山賊土匪相差無幾:

在菲里等人極度驚愕的目光中,這隊強徒就仿佛分開紅海的摩西一般,走到哪里都是一片雞飛狗跳  掀攤子、抓小販、砸店鋪、揮舞著大棒子揍人,將一部分貨物沒收了丟到后面的大板車里,另一部分看不上眼的粗陋玩意。干脆就地砸壞踩爛,“無數名只是腿腳略微遲緩了一步。沒有及時跑掉的倒霉小販,都在鬼哭狼嚎聲中被活活打成了豬頭,然后用繩索捆成了一串,似乎是打算押送回去收罰金或服勞役。甚至還有些家伙被揍得人事不知,當場躺在地面上暈厥過去的。

  幸好,菲里和他的幾個衛兵都穿了耐色瑞爾軍服,并且全副武裝。這些城管在路過的時候,雖然也朝他們看了幾眼,但倒也沒有什么挑釁的意思,反而還有一個貌似首領的家伙,站出來很客氣地打了聲招呼,在這個國家,“洋大人”基本上還是比較受尊重的。

  不過,面對這些城管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暴力行為,附近住戶似乎全都被嚇得噤若寒蟬,或者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開口喝止。倒是從街邊窗戶的縫隙中,偷偷冒出了不少窺視的視線一一在充滿了恐懼與惡意之余。也帶著幾分狂熱和期待,簡直比刀仇看武術表演的時候還要興奮。

  無論在什么地方,什么年代,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熱鬧,似乎都是普通人的最大樂趣之一。

  簡單來說。就是幸災樂禍這一可悲天性”盡管下一次被禍害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這些暴御  ,就是江戶城的執法人員?這素質也實在是太不文明了吧!還有,那些家伙不都自稱是什么舉世無敵的武道家么?怎么居然會被幾根木棒趕得抱頭鼠竄,甚至連拔刀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看到某位剛剛表演過空手道和貓拳,正拖著一大包報名費準備跑路的中年大叔武術家,居然被一位城管隊員很麻利地從后面一棒子打翻,然后用繩子一捆丟在角落里。菲里不由得感到異常困惑。

  “阿彌陀佛,那些武術家不過是會幾招看著不錯的樣子貨,哪里比得上城管們的尖戰經驗豐富啊!”

  靜水幽狐對此倒是頗有見地,至于說他們明明身為帶刀武士。卻為什么不敢拔刀迎戰”就老衲想來,大概是因為“斬棄御免,的關系吧!”

  斬專御免?菲里的腦袋里一時間滿是問號。

  “斬棄御免”這個詞語的意思。他倒是知道的。在東瀛的傳統風俗之中,士農工商等級分明,尤其講究下位者對上位者的絕對服從。

  作為社會上最高等級的特權人士。東瀛武士平時若遇挑釁,無論來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消身分比自己為低,就隨時可以將之斬殺。而不必承擔任何罪責。即所謂的“斬棄御免之權”因此一般農民偶爾見到有武士經過,總是戰戰掛兢地伏跪于道路兩側,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但是,根據這個特權,那些武道家們豈不是更應該拔刀迎戰。誓死決不受辱了嗎?

  要知道,從發型、服飾和沒有佩帶任何“管制刀具”的情況上來看,那些城管隊員幾乎沒有一個是具備武士資格的。因此按道理被砍了也是白砍”既然如此。那又為什么不砍?

  “呵呵,閣下的對“斬棄御免。的理解,似乎存在著一點偏差啊!”

  毛利新一苦笑著解釋說所謂“斬棄御免,的特權并不是說武士可以隨便殺掉低賤之人,而只是說從他拔刀的那一刻起,法律就對他失效了一一把對方斬殺了自然是沒關系,但要是反過來被對方給干掉了,那同樣也只能自認倒霉,大致上就和西方的決斗差不多吧!

  當然,因為只有武士可以佩帶刀劍,并且有能力專心練習武藝,因此在對普通民眾使用“斬棄御免。的時候,確實基本上就等同于屠殺。但要是連這樣都能被翻盤的話”按照法度設立者的本意,那些連空不過的帶刀廢物,根本就沒有當武士的資格,還是早點死掉埋了為好,也可以給主家省下一份俸祿而城管隊就是鉆了武士法度的這個空子啊。”

說到這里。毛利新一便伸手指了指前方那些一身黑皮裝束的城管隊員,“你瞧瞧他們,手上拿著釘棒,腰上掛著手槍,此外還準備了撒眼睛的石灰罐、捉人的漁網、捅人的長竹槍  雖然確實是沒有違反只準武士佩刀的禁令。但真要是只拿一把刀就和他們對上了。又有幾個低級武士能輕易打贏的?不拔刀的話,城管通常還不太會下死手;要是真拔了刀”就等著被錯彈一槍爆頭吧!”

  “斬棄御免,的武士特權,居然被搞成了主動找死的方式?”

  菲里一時間對此大為愕然這個樣子還能算是一種特權么?”

  ,阿彌陀佛,雖然當初立法時的本意肯定不是這樣,但總之眼下的幕府就是如此執行的一一正是因為幕府對待天下武士這般苛刻,才會導致四方不寧、騷亂不斷的啊!”

靜水幽狐滿臉悲憫地念誦了一聲佛號,在禍患發作的很久以前,它的根子肯定就已經被種下了。比如這次征討長州,幕府初戰不利,兵力緊張。但那些老中們寧肯強行征發各藩軍隊。也不愿意把江戶城里的旗本武士再次裝備起來。怕的就是這些滿心怨憤的旗本武士一旦聚集成軍,就會被人挑唆起來舉兵謀反  君臣上下離心到了這種地步,國家還有可能安泰無事嗎?”

  正當他們轉換了話題,開始聊著這個更加沉重的話題的時候。那邊的城管們已經基本完成了“清理”街道的工作,轉而開始執行下一個任務。

  只見其中一個滿臉落腮胡子的家伙,肩膀上抗著釘棒。一臉傲慢地走到某座木屋共累計積欠了戶生錢莊一百六十貫的債務,非但逾期三個月拖欠著不還,還把前來收房子抵帳的錢莊伙計給砍成重傷!人家債主都到町奉行所去告狀了,你這混蛋還不快點滾出來伏法認罪?”。

  他的這番喊話,可謂是義正詞嚴。而且聲若雷霆,氣若洪鐘。一時間震得屋頂上的瓦片都在乒乒乓乓作響。

  但是等了好一會兒之后,屋子里仍舊是沒有半分響動。

  那大胡子城管又喊了一遍,看看還是沒反應。實在是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了于是索性“砰”地一棒用力砸開房門,隨即昂首闊步地就要闖進去”然后就看見他突然“嗷。地大叫一聲,抱著鮮血噴濺的胳膊,極度痛苦和狼狽地從屋子里滾了出來,眼看著一條手臂怕是得廢掉了。

  伴隨著大胡子城管的凄慘哀鳴,一名身材纖細,臉色蒼白的年輕武士,從房門內亮出了半邊身子,通紅的眼睛里布滿血絲,手里還提著一把血淋淋的肋差武士刀的一種。通常為切腹自殺專用,乍看之下仿佛瘋子一般你們這些不知尊卑的低劣賤民!黑心商販的走狗爪牙!不要再來這里聒噪了!想要征收我熊田家的祖傳宅邸?好啊!就先問問本大爺的刀子答不答應!”

  城管執法終于遇匕了彪悍釘子戶?

  這個頗具轟動性的大新聞,頓時讓許多人都來了興致。忍不住紛紛涌出緊閉的房門,開始再次來到街道上圍觀。而距離事件發生位置還有一段距離的菲里等人,也興味盎然地摸出了各自的望遠鏡,期待著能夠欣賞到一場血腥而刺激的刀法對決。

  不過。在那名持刀武士的瘋狂威脅之下。方才還狂得沒邊的城管們,竟似乎有些色厲內技的樣子。在朝著那幢房子比刮了兩下之后。居然連一句虛張聲勢的狠話都沒放,就抬著傷員灰溜溜地撤走了。

  這種頗為軟蛋的表現,讓四周的看客們全都非常失望。甚至有人隨大流起哄。朝城管們的背后丟起了各種生鮮垃圾。但是還沒等木屋里那個一刀嚇退“強敵”的“勇士”開始歡慶自己的勝利,并且再對圍觀群眾們發表什么狂言,剛剛夾著尾巴跑掉的城管們,就已經又一次去而復返,而且還哼哧哼哧地推來了發動城市攻堅戰的重裝備”一門大炮!

  沒錯。真的是一門大炮。而且做工精細,式樣簡潔。看規格大概是耐色瑞爾陸軍淘汰下來的舊式三磅野戰炮,甚至還打著醒目的六芒星國徽。多半是從遠東艦隊那邊搞到的正宗舶來貨”可是卻沒有裝備給軍隊帶上前線作戰,而是配屬給了城管用來在街頭執法!

  若干位因為同僚負傷而發了狠心的城管隊員,就這樣哼哧哼哧地把大炮一路推到了對方的家門口,然后在幾名長矛手的掩護下。大模大樣地開始清理炮膛、裝填發射藥,望著距離自己最多不過十步遠,隨時都可以將整座屋子徹底撕成碎片的森然炮口,那位手提肋差的“抗暴勇士。”已經是雙腿顫抖不斷,臉色變得簡直比吸血鬼還要更加蒼白,就差沒有尿褲子了。

  看到對方終于顯露出了膽怯丑態,城管首領頓時顯得非常得意,于是便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寫著“風林山火”四字真言的鐵骨軍扇,厲聲數落起了這位即將遭遇轟殺的“勇士”所犯之罪狀。

  ,“下級旗本熊田熊八,你這武士敗類不但無理拖欠債務、賴帳不還,甚至公然持刀抗拒執法,殺傷我等同僚。簡直就是罪無可赦!在今天,就接受我等的天誅吧!”

  一邊如此說著,他一邊用力揮舞起扇子。朝著房門后的武士一指:,“開炮!”

浸過油的火繩開始滋滋作響,隨即便從青銅鑄造的炮口之中,噴射出一道長長的插紅色火光。轟鳴聲在狹窄的街道間反復震蕩,與圍觀群眾的尖叫聲混雜成一片  當彌漫的硝煙逐漸散去,騷動的人群也初步恢復之后,菲里發現那幢房子居然還是完好無損,而那位持刀抗法的兇手,卻已經被順利解決了。

  實際上,城管隊雖然在炮擊之前發出了要斬盡殺絕的狠話,卻根本沒有往炮膛塞炮彈,只是填進火藥放了一記空炮而已,但那位瘋狂地想要保衛祖居的可憐武士,到是被成功地嚇昏過去。然后讓幾名城管收繳掉武器,又拖出來好一頓胖揍,直打得出氣多進氣少,同時家門上還被貼了封條。

  所謂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或許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了,,菲里吐著舌頭如此想道。

卜二、大江戶異聞錄弓  轟轟烈烈的城區炮擊表演過后,城管隊的整頓活動又再一次開始順利進行。

  借著三磅野戰炮在街頭表現出的巨大威懾力,他們不但迅速驅逐了流動小攤販和賣藝的武術家,還分散深入到各條巷子,大肆搗毀起了破落浪人們在路邊搭建的窩棚,其理由主要是有礙觀瞻和影響交通。

  如果說對于真正具備身份的武士。城管隊多少還留幾分情面,講究一個先禮后兵的話,那么一旦對上了毫無倚靠的潦倒浪人,就幾乎只剩下了裸的野蠻和暴力一通常只要對方逃得慢了幾步,就索性不問青紅皂白,先是一頓結結實實的胖揍下去,然后搜舌走他們身上僅有的一點財物,最后掄起大錘,把浪人們的“違章建筑”統統砸個粉碎”順便還可以朝附近的商鋪住戶勒索一筆罰金,以懲處其對身邊環境管理不力,縱容大批破落浪人聚居棲身”,

  雖然頗有些浪人抱著長刀怒目而視,甚至仿佛發狂的猛獸一樣,紅著眼睛嗷嗷狂叫的。但是在窮兇極惡的城管隊面前,一切牛鬼蛇神終究都只能倉皇退避,而不敢像傳說中的俠客那樣快意恩仇一人家都把大炮給推出來暴力執法了,莫非你還敢拿鋼刀去劈炮彈不成?

  一時之間,街道上當真是哀鴻遍野、處處狼籍,哪里都能看見被城管揮棒追打的浪人和武術家。另一些正好路過這附近的武士,固然實在是沒膽量上前制止,但幾乎每個人的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來。而在看到了這一幕之后,老和尚靜水幽狐的眼神也顯得越發悲天憫人,忍不住又一次哀聲長嘆著念誦起了佛號。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雖然世間之事皆有因果,這些賤民的祖祖輩輩也確實是受了許多欺壓,但如此不顧身份地位、尊卑貴賤。肆意以下犯上。未免也有些太過于逾越了。”

  “賤民?”菲里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您是指這些城管?”

  “是啊,在江戶町城管隊里面任職的家伙,絕大多數不是穢多,就是非人?”

  毛利新一伸手指了指遠處那些正在打人縱火的黑衣城管,插嘴接下了這個,話題二十多年之前,在佩里提督初次登陸江戶灣,幕府剛剛宣布開國的那會兒,我國之人的觀念還很封閉保守,對外國人的態度是又畏懼又不屑,甚至根本不愿意打交道。因此,也只有那些骯臟下賤的“穢多。和“非人”才會為了混口飯吃,而去主動伺候那些西洋鬼畜,甚至為虎作朱、為非作歹”

這位講話速度快過思維運轉的前長州藩主,網開口說了沒幾句話,就猛地一下子突然意識到,在自己的面前,正站著一位再標準不過的“鬼畜大頭目他戰戰炮兢地回頭一看,那位偽娘少將的面部肌肉,果然已經在一抽一抽的了“啊,真是非常非常的抱歉,在下真是太失禮了,我剛才絕對不是在說您  只”沒關系,我接受您的道歉。畢竟這只是無心之語。”

  只”只是,希望您能夠盡量詳細地給我解釋一下,這“穢多。和“非人。兩個,詞,究竟是代表著什么意思?還有這些在江戶城肆意橫行的城管隊員,和我們耐色瑞爾帝國又存在著什么關系?”

  “這個。問題么”,就有些說來話長了。”

  在鎖國時代的東瀛島國,整個社會是精密分層而又死板僵化的,每一個。人的身份地位都由世襲固定,輕易不能更改。依據身份的不同,每個人所能穿的衣服、所能吃的食物和所能合法居住的房屋,都存在著巨大的差異,幾乎沒有誰可以通過才能和努力來進行改變。

  在這一套等級制度當中,除了“士、農、工、商”這四大階層之外,更下面一級還有“穢多”和“非人”兩個更加低賤的社會群體,往往被統稱為賤民。

  所謂“穢多”就是很臟的意思。由于東瀛篤信佛教、忌諱殺生,甚至禁止食用大多數肉類。因此從事屠宰業、皮革業的人員很受歧視肉不能吃,但豬皮牛皮之類還是用途很廣泛的,再加上掘墓人、清道夫等一些受鄙視的行業,就構成了“穢多”即污穢之人的意思。至于另一種賤民“非人”就更慘了,索性根本不被當成人來看待,基本無法從事什么正當工作,只能靠賣藝、乞討勉強度日。

這些賤民一般永世不得改變身份,不但世世代代極端貧窮。而且還要在社會上蒙受種種歧視和迫害  他們被圈定居住于環境惡劣之地,不得遷徙也不準擁有地產;在幕府法律之中,他們要承擔沉重的賦稅繼役,卻又爾維小彼當人看待,可以隨便劫掠其牽殺戮!”穢多的身份,階砒般町人的七分之一,只有在七名穢多被町人殺害的情況下,方能處死一名下等町人”。

所以,當武士們偶爾打造了一把新刀,想要衡量一下其鋒利程度的時候,就會直接闖進賤民的居留地,殺幾個人權當是試刀一  武士對一般人使用“斬棄御免”的特權,還要擁有對方主動挑釁自己的證據,甚至很可能因為證據不充分或對方活動能量強大的緣故,而被奉行所派人捉去吃上官司。但如果是殺幾個賤民的話,就完全不必這么麻煩了,,他們干脆就連和武士打官司的資格都沒有!

  于是,這些不幸的賤民就一代接著一代,在極端的窮困和歧視之中,異常痛苦地掙扎生存著,其待遇甚至還比不上奴隸”直至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的到來。

  三十年前,佩里提督帶著一支孤軍遠征東方。并且通過極其大膽的軍事冒險,終于成功擊敗了色厲內換的江戶幕府,逼迫其打開國門,割讓多處租界,戰績堪稱輝煌。

  但是,佩里提督麾下的耐色瑞爾士兵,畢竟數量非常有限。難以對散落在各地的諸多據點、實施有效布防。而且他們畢竟身為外人,對這個國家的人情世故了解不多,經常到處碰壁?為此,帝國遠東軍方面不得不在剛剛降伏江戶幕府,初步打開了這個。封閉國度的局面之后,就在東瀛島國開始招募士兵,試圖組建一支土著附庸軍,以協助其完成進一步的征服大業。

  可在那個時候,隨著幕府戰敗求和,喪權辱國。東瀛國內正是一片風起云涌的攘夷狂潮。不但各地的浪人武士磨刀霍霍,不斷襲擊落單的外國人和賣國賊,號稱是什么天誅。就連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普遍受到社會上激進輿論的鼓動,不愿意為外國入侵者賣命,戕害本國同胞,,

  因此,盡管耐色殃爾的募兵官員在江戶地區忙活了很長時間,卻依舊是一無所獲。除了極少數要錢不要臉,又沒有家眷拖累的破落浪人之外,基本無法在城鎮中招募到大批合格兵員。

  于是,通過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耐色瑞爾遠東軍竟然和江戶附近的幾處賤民聚落拉上了關系,并且迅速一拍即合一與胸中洋溢著大和魂的“愛國志士。們不同。對于這個世代凌辱、欺壓和殺戮著自己族人的冷酷國度,“穢多。和“非人”的心目中一向都只有亥骨的恨,沒有絲毫的愛。

而對于眼下這個可以改變自己身份地位的絕妙機遇,諸位賤民們毫不猶豫地滿口答應了下來,并且將舉族青壯都送進了耐色瑞爾遠東軍之申,完全不考慮隨之而來的滾滾罵名  反正社會上從來就沒把他們當人看待過,不是敲骨吸髓的壓榨,就是慘絕人寰的屠殺。那么到了這個國家動蕩、風雨飄搖的時候,他們又何必將這些家伙當成是同胞呢?

  即使是給外國人沖鋒陷陣做炮灰,也比給本國人當做豬狗一般欺負要強!

  所謂君視臣為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基本上就是這樣的情況了。

  至于說那些不準賤民遷徙和轉業的嚴酷禁令,在遠東艦隊的炮口之下,甭管什么法律都只是廢紙一張。

  任憑幕府方面再怎么暴跳如雷,心中窩火,也只能對此閉上眼睛,權作不知。

  隨著大批本地賤民的加入,佩里提督的實際勢力很快就開始暴漲,并且一下子在這個,國家完全打開了局面一原先,耐色瑞爾遠東軍盡管擁有強大的武力和先進的戰術,但畢竟對東瀛島國的人文地理基本一無所知,真正行動的時候總是免不了會感覺到兩眼一摸黑,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不但弄出過一些很腦殘的昏招錯招,甚至還鬧出過不少大笑話,搞得整體局面很是被動。

但隨著賤民們的賣身投靠,這種盲人摸象的局面頓時就大為改觀了  雖然賤民們一向被島國社會所排斥,但畢竟世代居住于此,對于這個國家的一切都知根知底,甚至在散落全國各地的賤民聚居地之間,還有一套屬于他們自己的地下情報網絡,,而這一切根基條件,如今都給了耐色瑞爾人極大的幫助。

  在接下來的一系列軍事行動中,依靠各地賤民的通風報信,耐色瑞爾遠東軍異常成功地多次挫敗了東瀛島國的反抗運動,準確而有效地反復給予對擊,終于把洶涌激越的攘夷風潮給壓了下去?

  鑒于賤民們所立下的巨大功勛,佩里提督也投桃報李,宣布凡是有壯丁加入帝附庸部隊。又或者曾經對遠東軍方面有過幫助的“穢多非人。聚落,一律得到遠東軍的庇護,享受到治外法權的待遇,傷害這些人與傷害耐色瑞爾遠東軍同罪。

后來,佩里提督甚至還給這些“穢多非人”聚落散發了大量過時的武器裝備下去,幫助他們抵御各地攘夷志士的報復,于是,借助著外國占領軍的火槍大炮與赫赫兵威,這幫“穢多非人”迅速從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低劣賤民維淺躍為橫行霸道的特權階級同時也成為了耐煮瑞爾二小二在漢個國家的鐵桿死忠一  他們的心中非常清楚。自己這種煊赫地位是怎樣得來的。

對于這樣一種乾坤顛倒的巨大變化,東瀛島國的民眾普遍感到難以接受。而作為原本的至高統治者。各地武士更是對此義憤填膺  他們非但從此不能再隨意拿賤民試刀問斬,反倒是有被對方推著大炮上門來尋仇的危險”而出于對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軍的銳利兵鋒的畏懼,無論是藩國諸侯還是江戶幕府,都沒有膽量和能力給地方武士撐腰。因此在各種爭斗之中,有了強大武力的賤民,甚至開始反過來巧奪豪取武士們的產業,引發出一連串的腥風血雨。在大獲暴利的同時,他們也由此而自絕于天下,從而不得不把自己更加緊密地栓在了耐色瑞爾人的戰車上。

  就這樣,耐色瑞爾遠東軍在東瀛島國內部深深地打下了一顆釘子,徹底分化了這個國家團結對外的局面,但也為之后的持續動亂埋下了伏筆。

  之后不久,佩里提督又通過涯金教會的牽線搭橋,與積極謀奪國家大權的大隊商團密切配合,通過內外夾攻的方式,初步肅清和驅逐了各種頑固保守派,基本控制住了江戶幕府的中樞機構,使之逐漸蛻變為一個具備濃厚買辦性質的財閥政權,而非原本的軍閥政權。這當然會引起軍方勢力的離心。

  為了幫助這個新的幕府盡快擁有一支可靠的基本部隊,并且以此來穩定全國局勢,震懾住蠢蠢欲動的天下諸藩,佩里提督就將這支雖然數量不多,但卻絕對忠實善戰的賤民附庸軍部隊,轉讓到了幕府名下。而幕府方面也打破一切常規,把這些賤民以城市管理、綜合執法的名義,分派到全國各個主要城市,組建起許多城管隊,專門鎮壓浪人和武士的暴亂。甚至還在暗中鼓勵他們多下狠手,持續不斷地嚴厲掃蕩打擊,以盡量消滅這些不事生產的“社會累贅”

  如此一來,東瀛島國的整個社會身份階層結構,終于徹底地顛倒了過來。原本應當任人宰割的污穢賤民,如今卻穿著城管的黑衣,騎在最高貴的武士頭頂上作威作福,甚至肆意喊打喊殺。而原本應該是代表著天下武士利益的幕府,眼下卻處心積慮地一再打壓武士地位,削弱其傳統權威,甚至非常努力地想要消除整個武士階層”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之下,整個社會的矛盾激化程度可想而知。

  這可真是一報還一報啊!”

聽完毛利新一的講解,菲里不由得如此嘆息道,同時也對佩里提督的手段大為佩服  在擊敗了正規軍的抵抗之后,面對鋪天蓋地而又氣勢洶洶的群眾運動,實在是沒有比拉一派打一派更好的辦法了。

  至于這家伙站在自己階層的角度,對于那些披了城管黑皮的賤民們以下犯上、欺凌武士等“罪孽”所發出的一系列惡毒咒罵,菲里倒是非常的不以為然。

  根據他兩世為人的經驗,這些界上從來沒有一個族群是命中注定要成為奴隸的,也沒有一個族群是天生下來就高貴到可以蓑視別人的生命與尊嚴的。在血淚中凝聚的怨恨,就像是深埋的巖漿一般,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直到徹底沸騰爆發,將其頭頂上的重負掀翻在地。

  所以,既然武士階層在過去對賤民們如此欺凌虐待,那就不要怪他們在外敵面前毅然倒戈一擊,并且在眼下得勢之后,一下子變本加厲地報復回來了。

  對此,老和尚靜水幽狐也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阿彌陀佛。照老衲看來。這問題的根子,還是得出在武上自己身上  他抬手遙指著那些被城管隊趕得東奔西跑,甚至揍得鼻青臉腫,卻依舊不敢拔刀反擊的浪人,似乎有些恨其不爭氣地嘆息起來哎,所謂真正的武士之道,就是要不畏強暴,不懼生死,從槍林彈雨、尸山血海中殺出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才能受到世人景仰,立足于天地之間。一旦心中沒有了對抗強權的勇氣,縱使還有一把刀劍在手,又還能有什么意義呢?”

  “所以,為了顯示自己的武士道,長州藩的那些叛黨就起來造反了。把我這個藩主幾乎滅了滿門。”

  毛利新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苦笑著接口道所有人都是一邊指責著別人的種種罪孽,另一邊卻又做著更加大逆不道的惡行,,如今這些道,就是這樣的讓人悵然迷惘啊!”

:這幾章可能會有些煩瑣,但為了交代清楚背景,又都是必須的  盡量從多個角度,表現出一個表面繁榮,卻又矛盾徹底激化,已經處于火山噴發邊緣的社會。

  城管隊對街區的清理整頓工作,雖然執行得頗為野蠻暴力,但卻也完成得非常迅速。

僅僅只花了大概一刻鐘時間,他們就將堵塞了街道的流動攤販與拉客武術家驅逐一空,另外還搗毀了好幾處小巷子內的浪人窩棚,順便也把各自的腰包和隨行的板車塞了個。滿滿當當。等到一切工作基本完成,他們就“嘟  。地吹響了尖利的銅哨子。然后起程前去整頓,或者說去禍害下一塊地方了。

  看到街面上又一次恢復了平靜,菲里自然也再次開始了他今天預定的行程,朝著黑島藩邸的方向邁開了腳步。而那位前去女方家中送彩禮,卻不慎撲了個空的毛利新一先生,似乎也正好閑來無事,索性先讓隨從扛著彩禮箱籠回家,然后自己卻陪著菲里等人。繼續一路邊走邊聊,順便也好拉拉關系幕府征討長州叛逆的戰事,迄今為止一直是屢屢碰壁,如果他這位無兵無權的流亡藩主想要恢復家業的話,弄不好還真的需耍借重耐色瑞爾帝國的軍力?

  既然毛利新一的心里存著這個。打算,那么他在這之后一路上所談起的話題,自然多半也是圍繞著這場正在島國西陲各地愈演愈烈的戰爭。

而菲里也很樂意借助這個機會,從對方口中打聽到一些前線的最新情報  作為法理上的長州藩之主,以及此次戰爭的“正義象征”毛利新一在幕府里雖然沒有什么實權,但至少可以列席旁聽大多數軍事會議,并且能夠看到很多沒有注過水的真實戰報,與之相比,菲里卻是在江戶城一帶人生地不熟,只能偶爾從澤娜公使那里獲得一些不知真假的過時消息,所以對此自然相當感興趣。

當然,由此也可以看出,和大多數傳統的東方國家一樣,江戶幕府同樣在諜報工作方面做得非常之糟糕,甚至幾乎沒有象樣的保密觀念  從戰區傳遞回來的各種軍事情報,居然被這位前長州藩主像是對待八卦新聞一樣,隨隨便便地就在人流稠密的大街上講了出來”,

  不過,根據他所說的情況,江戶幕府在事行動方面的表現,似乎比在諜報戰線上還要更加拙劣。

  比較公允地說,江戶幕府此次大張旗鼓所策劃的西征長州之戰,根本就是一場由外行人拍板,窩囊廢執行,陰謀家攪局,最后讓所有人都只能啼笑皆非的仆街鬧劇。

  為了炫耀幕府的龐大實力,而勉強拼湊起來的五路浩蕩大軍,根本就是五幫徹頭徹尾的大雜恰,并且在攻入長州藩境內之前,就已經被對手給搶先擊潰了兩路”而剩下的三路攻擊部隊,雖然總算是湊合著完成了初步編組,但他們在戰場上的實際表現,依舊讓人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由關東地區十幾個藩國聯合拼湊而成,預定攻擊石州口從石見國出發進入長州藩的一萬北路軍,在五月上旬基本完成了集結和補給之后,終于開始沿著山,慢吞吞地朝著早已被長州叛軍放棄的生野銀山磨蹭,結果,他們網在空蕩蕩的生野銀山腳下扎營住宿,就遭到了約莫兩三百浪人武裝的夜襲,并且立即導致了全軍炸營騷動,三百多人死于自相踐踏,而逃散不知所蹤者更是多達三千以上一于是,數千殘余部隊在一番爭吵之后,只得暫時滯留于生野銀山,設置土木工事死守待援,并且將一封封雪片似的告急信箋接連發了回去,請求增發大批軍餉、彈藥、糧食和藥樸由幕府首席老巾三井銀次親自統帥,預定攻擊藝州口從安藝國出發進入長州藩的中路軍,目前已經在廣,島建立起戰區行營,但配屬部隊的集結狀況卻非常糟糕  即使算上了三井銀次本人帶去的七千幕府新軍,預定計劃內的四萬中路軍,依舊僅僅動員起來了兩萬不到,而且民夫、軍火、輻重均未能完全到位,根本就不能按期進軍長州。

  在如今這個長州藩屢戰屢勝,薩摩藩武停息兵的大背景之下,對于江戶幕府下發的征兵令,近畿和西國各藩均是疑慮重重,幾乎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在推委搪塞,惟恐被推上前線打頭陣,消耗掉自家兵力,又在接下來的政治博弈之中站錯了隊伍,,因此,位于山陽道上的藝州口,雖然是預定之中的主戰場,至今卻連一仗都未曾打響過。

  至于打算登陸大島口的一萬南路軍,似乎就更加悲劇了一由于幕府艦隊覆滅,而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卻又尚未抵達戰區,幕府方面一時之間竟然喪失了整個湘戶內海的制海權。四國島上諸藩趁機以海路不靖為借口,把幕府下發的五千征兵名額給頂了回去,至此,南路軍已經縮水了一半。

  但尚未縮水掉的另一半南路軍,卻也同樣讓人憂郁一為了湊足這五千部隊,幕府硬著頭皮征調了大阻城的三千旗本武士、一千城管隊,以及一千名各家商會的私人武裝”可問題是這些家伙之間素來是仇深似海,水火不容,平時碰了面前經常要群毆械斗,更別提如今全副武裝地聚集在一塊兒了。

于是,這支軍隊在大阻郊外的集結地,就已經是摩擦不斷。等真正上了路,更是搞得邊打邊走,最后才剛剛趕到了備中國,便終于崩潰癱疾了  起因主要是旗本武士中途突然起哄罷工。堅持要求幕府方面將近幾年拖欠的俸祿全都補上,才肯繼續朝戰場開拔。

  雖然幕府方面尚未對此作出任何回應,但城管隊和商會武裝已經擅自與幕府旗本發生了幾次流血沖突,雙方仇恨就此徹底結下。而這支南路軍的自行解體,十有恐怕已經是難以避免了。

  討伐長州的正面戰場固然是打得一塌糊涂,而敵后戰場的情形,也同樣是不容樂觀。

  為了擾亂長州藩叛軍的腹地,負責前線督戰的首席老中三井銀次靈機一動,強令在京都的新選組調撥若干精干人員,火速組建了一支別動隊,企圖乘小艇從海上繞過長州藩防線,潛入敵后騷擾破壞,他的想法雖然是不錯,但實際執行起來卻是問題百二臼干情報泄露的關系。三十名別動隊員一上岸就陷,二習圈,被數百名長州軍一頓排槍加幾輪霰彈給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只有五個人般水逃了出來;

  盡管不信邪的三井銀次仍然在繼續堅持自己的計劃,試圖依靠新選組再次拉扯起第二批的別動隊,發動下一次的偷渡騷擾,但幾乎所有人都對此不抱任何希望。

  相反,正在各地積極活動的倒幕志士,卻對幕府討伐軍造成了極大的干擾與破幕府控制之下的京都、大隊、神戶、廣島等等一系列主耍城市,都爆發了規模不等的恐怖襲擊事件?大批浪人圍攻官府機構,與駐軍發生血腥沖突,爆破重要橋粱和碼頭,甚至故意縱火焚燒市區建筑”一時間將幕府在這些城市的地方官吏給折騰得焦頭爛額、狼狽不堪。而通往戰區的陸地補給線,更是反復遭遇大股武裝分子的劫掠,最后不得不動用重兵押運。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證全部輻重車隊的安全抵達。

屋漏偏逢連夜雨,非但是早已心懷不滿的浪人們紛紛起來鬧事,就連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城市貧民,眼下居然也跟著起哄了  因為此次戰事的持續綿延,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他們的肚皮問題!

  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數萬大軍調動征戰,十幾萬民夫輾終于道路,都要消耗掉大量的糧食。而東瀛島國土地狹人口稠密,本來糧食供應就非常緊張。今年雖然沒有嚴重的災荒,卻也同樣并非什么豐年。因此突然多了那么大的一筆消耗,京畿地區的糧食市場頓時就有些貨源不足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么情況倒還不算太嚴重,畢竟這個國家足有兩三千萬的人口,只要每人少吃幾口米飯,這個缺口就能補回來了”問題是隨著戰事迄今綿延不絕,幕府威信近乎破產,并且在薩摩藩、京都朝廷等勢力逐漸插手之后,這場戰爭還有擴大化的危險,西部各藩的諸侯都認為夭下大亂將至,戰火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燒到自己頭上,必須得要早做準備才行。

  所以,各藩諸侯一方而對幕府的征兵命令百般推委,另一方面又紛紛拿出錢財,大肆搶購市場上的稻米,以防備全面戰亂。商人們看到這樣的情況,也跟著拼了命地囤積大米,企圖牟取暴利”于是,米價就這么被一下子炒到了天上,從們文一斤漲到了勁文一斤,而且還經常是有價無市,必須得排隊搶購。

  這樣一來,地方上的農民倒是還好,反正自種自吃,家中有糧心中不慌。但城市里的普通市民可就慘了,他們本來就是家無隔夜之糧,發一天的工錢買一天的米,眼下更是只能勒緊褲腰帶了。

  于是,城市貧民眼睜睜地看著糧食商人囤積了那么多的米,各地諸侯也是在將一船一船的米往城堡里運,而他們自己的老婆孩子卻在家里餓得嗷嗷叫,飯鍋都快要可以吊起來當鑼敲了,這日子還怎么過?

理所當然地,這些沒了活路的窮人,紛紛揭竿而起,抄著任何能夠在手邊找到的家伙,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打砸搶活動  圍攻糧倉,搶劫店鋪,把奸商私刑吊死,甚至自發襲擊了幕府軍的輻重車隊”為了盡快熄滅這場正在自家后院熊熊燃起的火災,身在廣島行營的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甚至不得不把一部分幕府新軍調離前線,去后方各大城市鎮壓愈演愈烈的可怕暴亂。

  因此,江戶幕府一力推動的此次討伐長州之戰,非但沒能和預想中的情況一樣,通過一次干凈利落的勝利,再次于全國范圍內重新塑造起幕府的絕對權威,反倒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把自家光鮮外衣之下的種種沉疴癰疾,都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了世人眼前”

  當然,這一切紛紛擾擾的空前亂象,基本上都局限于靠近戰區的關西地區。因此,遠在島國東端的江戶城,眼下雖然因為戰爭的進行而有所蕭條,但大體上還是維持著一如往昔的平穩局面。

  最近這半個多月以來,幕府方面唯一收到的好消息,恐怕就只有佩里提督的最新行蹤了。”

  毛利新一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滿臉苦笑著對菲里說道盡管在他剛剛從橫濱租界出航的時候,就不幸地遇上了臺風,被專翻了三條船,刮死了兩百多名士兵,并且被狂風吹得遠遠偏離了主耍航線。但之后沒過多久,佩里提督還是成功地把全部剩余戰艦都給集結了起來,并且非常順利地抵達了大隊港,,雖然光靠戰艦不能上陸消滅叛逆,但至少幕府是有希望奪回溯戶內海的制海權了。”

這倒確實是個非常棒的好消息菲里對此表示點頭承認要不然的話,萬一佩里提督不幸遇難,那么耐色瑞爾遠東軍還當真是有內訌解體的危險  一后方和佩里提督斷了消息的最近這幾天,居然就已經有鬼鬼祟祟的家伙專程拜訪,試圖前來打探我和澤娜公使的口風了!唉,澤娜女士雖然在別人面前總是一副官腔,但私下里卻對此憂慮萬分。幸好現在,”呃?對面的那處巷子里,正在半空中亂動的那些都是什么東西?”

他突然極其驚訝地停下了話頭,并且伸手向前方的某處陰暗小巷指去天啊,我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在這些雜亂玩意的身上,有著一股類型相當奇怪的能量正在激烈活動毛利新一和靜水幽狐兩人頗有些困惑和緊張地對視了一眼,然后便順著菲里的手指,朝著那個方向望去”,接下來又都非常輕松地吐了一口氣  幾個外觀頗為陳舊的鍋子、水桶、陶壺、梳子,正飄飄悠悠地從小巷深處鉆出來,然后又在街頭幾只野狗呲牙咧嘴的恐嚇吠聲之中,哆嗦著飛快地打了個圈子,一路兜回了原本的破爛巷子里面。

  這就是我國的神明啊!當然,只是最低級的付喪神而已”

  粗粗掃過一眼之后,毛利新一就不以為然地如此回答說。而菲里卻是頓時大吃一驚。

這樣一堆沒人要的破爛玩意,居然也能算是神?!!”,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二十四、大江戶異聞錄7

神明究竟是什刨  神明看上去又應該是什么樣子?

  對于以上的這些問題,每一個人肯定都會有自己的看法。

  在菲里的印象之中,神明應當是圣潔至高的偶像。是威力無邊的強者,是莊嚴尊貴的領袖…”

雖然在費倫大陸的眾多神明之中,也不乏舉止輕佻、性格扭曲、兇殘暴虐的邪惡之輩。但為了迎合大眾的審美觀,無論是善良還是邪惡陣營的神明,通常都少不了一副最起碼能夠讓人看得過去的帥氣外表  除非他們的信徒審美觀極度扭曲變態,例如軟泥怪之神關納德、巫妖之神維沙倫、瘟疫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等等”但那也至少能讓人在它們的強大面前俯首帖耳,從內心深處感到害怕和畏懼。

  可是,任憑他打破了腦袋也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處處都透著一股邪門氣息的遠東島國。本來應該凌駕于凡世之上,享受萬眾敬仰和朝拜的神明,居然會有一部分淪落為埋藏在垃圾堆里的破舊廢棄物!

  這些極度另類的撲街神明們,整天蜷縮在骯臟的垃圾堆里,經常還要被街頭流浪野狗欺負”這已經完全脫離了神圣或邪惡的范疇,與圣潔、強大什么的都根本掛不上任何關系了,只能讓人感到一絲淡淡的可笑和悲哀而已。

  一時之間,菲里感覺到自己的價值觀和世界觀都快要瀕臨崩潰了。

  不過,在看到了他這副失魂落魄的震撼模樣之后。作為這個國家的老牌神職人員。老和尚靜水幽狐到是很耐心地向菲理解釋了一番其中的來龍去脈。

  只,”阿彌陀佛,所謂的付喪神,就是指被人放置不理一百年以上,從而吸收天地精華、積聚眾人怨念,感受到佛性和靈力,最終被殘缺亡魂所附著的古老器物。由于這付喪神乃是由歷經百年的舊器物幻化而成,因此雖然名為神靈之一,而且也能愕到高天原的承認,實則往往被世人看作是精靈鬼怪,,當然,應該算是比較無害的那種。”

他一邊捏著念珠,一邊絮絮叨叨地對菲里如此解釋說我們剛才不是去看過熊澤天皇的鋪子了嗎?常人只要在他那里花上區區幾千文銅錢,就能買到一個從六位以上的官職,既而被錄入殿上人仙籍,死后升入高天原,從此享受仙福,,可天底下哪里會有這么便宜的好  原來,和費倫大陸的同行們一樣,東瀛島國的這些神明,同樣也需要有信徒,有教會。有廟宇,以便于從人間源源不斷地獲取信仰之力。所謂八百萬神會聚的高天原,其實也就和精靈諸神的阿梵多國度有些相似,是一個眾神聯合經營起來的公共神國而已。

  設法創造神國是一件難事,而如何維持神國的存在則更不容易,時時玄刻都要不斷消耗掉數量巨大的信仰之力一最初的高天原八百萬神,就是把東瀛島國所有的自然靈和部落圖騰都加在一起之后,所初步構筑起來的一個神明工會,根據各自在人間的影響力大小來決定其權勢。隨著時間的推移,其中相當一部分古神都因為在人間斷了香火,從而衰敗隕落,另外也有一部分神明因為信徒繁盛,最終后來居上。

至于在這之后才加入高天原的新生代神明,甚至需要比前輩們付出更多的代價,才能在高天原取得比較穩固的居留權一  打個比方,假如你想要住進別人家蓋好的房子,那么肯定就必須得要按時支付房租。一旦哪天手頭比較緊張支付不起房租了,自然會很快被房東給趕出去。

而入住高天原的房租,又或者說神明之間常用的硬通貨,就是信仰所以。天皇朝廷所頒發的那些殿上人仙籍,又或者什么熾大明神、默大權現的冊封文書,其實都只是一個高天原的臨時入境許可證而已。至于究竟能夠在高天原待上多久,能不能辦成永久性移民簽證,恐怕還得要看各人的自家本事一  向朝廷買個空頭官職容易,給自己蓋個象樣點兒的家廟可就難了。至于說要讓自己的家廟長年累月都香火旺盛,朝拜者眾多,恐怕更是難上加難。

其中,絕大多數走捷徑封神的家伙,都會因為無法從凡間繼續獲得信仰之力,從而在短暫的高天原一日游之后,就被禮貌而堅決地請出去  從古至今幾千年的悠久歲月,這個國家先后被錄入殿上人仙籍的總人數,只怕連兩三千萬都不止。如果每一個花錢跑官的家伙,都能像朝廷“詞”里所說的那樣,全都進入高天原永遠享福的話,那么這個小小的高天原恐怕早就爆滿了。

  這些被趕出了高天原的“速成神明”通常都會再次回到自己的埋葬地,化作一縷飄渺的游魂。

  其中一些會被和尚、巫女之類的神職人員施法超度。再一次進入輪回;另一些則繼續以“神明”的身份,仿佛無業盲流一般,在世間漫無目標地長期游蕩,,總之聽著很仆街,看著就更仆街了。

  只,”我國的高天原雖然有八百萬神的名額,但如今在那些真正有權勢的神位里面。已經沒有多少缺額了。登天封神雖然容易,可如果想要取得一個稍微象樣一點的神位,卻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困難,非得在網一死去的時候。就在凡間預先蓋好了香火旺盛的廟宇,斂聚起大量的信仰之力不可。

而凡人如欲花幾個小錢就輕易封神,最終所得到的結果,往往就是因為支付不出信仰之力,而被趕出高天原,只能于人世間繼續漂泊,最后魂魄逐漸消散殘缺。其中大部分運氣不太好的,都會慢慢附身于各種古舊器物之上。淪落為這種貌似垃圾的付喪神一  它們平常在白天都躲藏于陋巷之中,輕易不出來活動。惟有等到夜深人靜之時,才會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來回游蕩,號稱是百鬼夜行”,

  實際上,即使是真正的高天原八百萬神,其中也至少有成是這樣不成人形的貨色,僅僅是在凡間口期供奉罷有極少數能力特別強的神明,才秘翹聯比持住一副比較象樣的形體。”

  老和尚靜水幽狐詣滔不絕地朗聲敘述著,一時間真是唾沫橫飛,菲里在旁邊倒是聽的津津有味,而站在老和尚另一邊的毛利新一,卻已經是忍不住快要打哈欠了。

  只,”另外還有一小部分運氣比較好的,正巧碰上了世間的山神、山姥、雪女、瘟神、地藏菩薩之類職位出現空缺,就趁機頂上了位置。雖然一時不能升入高天原,但好歹也算是有了個位置。

如果長時間干得好的話,或許還能繼續升級也說不定”,這也是為什么世人明明都知道光靠買官很難在高天原享到多少仙福,卻依舊對此趨之若鶩的根源  萬一自己的運氣好,趕巧謀到了一個地仙職位呢?”

  這就像另一個世界的彩民們,怎么也忍不住要花錢買彩票一樣,總是想要賭一賭自己的人品、運氣與福氣”菲里微微搖晃著腦袋,忍不住如此聯想道。

只,,古往今來,只有很少幾個財大氣粗、家世顯貴、權勢熏天之人,才能在去世之前,就斥巨資修筑起供奉自己的廟宇,剛一升天就香火不絕,就比如江戶幕府的初代德”將軍。給自己修建的日光東照宮所以,依靠著幕府每年舉行的盛大祭祀,他總算是真正成了江戶幕府的守護神,東照大權現,幾百年來一直在天上看護著自己的子孫后代  那個老烏龜只怕是一門心思在高天原享福,根本沒顧得上留意凡間的烽火動蕩吧!

  也說不清楚是為什么,菲里就竟然一時忍不住充滿惡意地如此腹誹起來”假如這位東照大權現真的有什么厲害本事,佩里提督的遠東艦隊恐怕也就沒機會登陸江戶,建立租界;而眼下的長州藩則更不可能把幕府大軍揍得灰頭土臉,幾乎再舉不能了。

  見過了名字難聽、外觀更難看的付喪神之后,菲里頓時不由得感覺很有些掃興,而在這一片剛網被城管們掃蕩過一遍的街道上,也實在是沒什么值得一看的東西。于是,他們這些人便索性加快了腳步繼續前進。想要盡快穿越整個下町,前往位于山之手高地、幕府將軍城堡附近的黑島藩邸。

  雖然眼下討伐長州的戰場,遠在江戶城西面上千里之外,但是在這座匯集了天下人流的超級大都市里,多少也還是能夠看出一些受戰火影響的跡象來一主要就是物價的巨大波動,在這一路上,菲里幾乎到處都能聽見市井百姓對糧食、鹽巴、鐵器價格飛漲的抱怨,而販賣各種奢侈品和工藝品的商店,卻不得不讓伙計愁容滿面地掛上了“吐血大甩賣揮淚跳樓價”之類內容聳動的牌子。

偶爾還能看見一些賣兒賣女或者是自賣為奴的流民,都是頭上插著草標跪在街邊,神情無奈而又麻木,,菲里隨意瞥了幾眼,略微感嘆幾聲之后,也就不再繼續在意了  他很清楚,對于這些淪落至此的家伙來說,被當作牲口一樣買賣這件事情本身,已經算不上什么殘酷了。相反,能夠被人買下,帶到某處做牛做馬,才是他們的幸運,最起碼可以湊合著繼續活下去。

  下町一帶的街邊上,基本都是一些店鋪兼住宅樓下開店、上面住人的二層建筑。主要由紙張和木頭拼接而成,雖然看起來輕飄飄的,但卻很耐地震,被當地人稱作是“表長屋”這些店鋪由于建筑面積有限的關系,所以通常都是一些小商家,比如糧行、魚鋪、蔬菜店、茶飯屋等等。

在本來就已經狹窄的街道兩側,還散落了許多流動的路邊攤販,朝行人兜售小吃、糖果、玩具之類不怎么值錢的小商品,使得市區內交通顯得越發擁擠,甚至就連讓兩個人并肩行走都有些困難  難怪城管隊要下辣手整治了,這根本就是一大治安隱患嘛!

  盡管江戶城的消費市場情況,似乎已經在一定程度上開始受到戰爭影響,可是在菲里等人的眼里,這里大多數町座的街面依舊是熱鬧非常,呈現出一派紙醉金迷的繁華景象。

各家沿街店鋪門前,伙計們或者是大聲地開口招攬。或者是熱情地朝著里面迎客,幾乎看不到一個清閑無事的。空氣中四處彌漫著食物、脂粉的香氣,同樣也少不了行人的汗臭。偶然經過那些高檔酒樓、茶屋的時候。隱約還能聽見里面傳來羔媚婉轉的音樂聲  在某處秀美園林的門外,菲里居然還看見了一群衣裝豪華絢爛的年輕姑娘,臉上搽著厚厚的脂粉,腳下踏著高高的木屐,正揮舞著各自的手帕或折扇,每當有人經過的時候,都是笑臉相迎,媚言搭訕。不時會還會將成功搭上了話的客人牽手拉進門去,而對方也往往會表情很猥瑣朝她們的屁股或大腿摸上兩把。

  這里就是江戶城的青樓嗎?姑娘們都站在街頭招徠顧客?呵呵,難道說競爭很激烈嗎”

  菲里微笑著開口問道,不料毛利新一抬頭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表情卻一下子變得有些古怪。在頗為尷尬地笑了幾聲之后,他才湊到菲里耳畔小聲地回答說道。

“這個,,將軍閣下,您似乎有些地方搞錯了,那地方是一處歌舞伎會館,本職是戲院,當然同時也兼營皮肉生意。眼下在門口攬客的都是一些歌舞伎新人演員,只有美少年,不會有姑原來那些姑娘都是賣屁股的職業婪童,,或者說是從事性工作的偽霎時間,菲里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對于一名標準的纖弱偽娘來說,沒有比被猛男爆菊更值得恐懼,或者說更讓腐女們歡呼雀躍的  而前面的那些“偽娘同類他簡直不敢再聯想下去了,生怕自己當場嘔吐出來。

  只是遠遠地又望了一眼那些笑臉迎客的東方偽娘們。可憐的菲里就感到菊花一緊,小身板一抖,胸口一陣惡心,甚至連湊近了看個新鮮的心情都沒有,就忙不迭地跑棄了。

  二十五、大江戶異聞錄8

  在此之后的一段時間里,似乎是由于給這些偶然遇見的賣屁股偽娘嚴重影響了心境情緒,菲里竟然覺得自家胸口一時間郁悶無比,甚至就連觀賞街頭景致的興致都消失了大半。

  幸好,在路過這家兼營皮肉生意的歌舞伎會館之后不久,前方的道路就一下子變得寬敞開闊起來,而街道兩邊的建筑也變得越發豪華典雅,更充斥著幾分隱約的貴氣。

站在此處的路邊一眼望去。道路兩側大多都是看不到邊際的漫長院墻,門庭極為稀少,但門樓倒都是非常的高大華麗。街道上看見的盡是一些鮮衣怒馬之輩,還有許多東瀛風格的箱籠式小轎子來往不絕,卻幾乎看不到多少步行之人,在每一處奢華府邸的院墻上,都插滿了繪制有不同精美徽章的長條形旗幟  這就是菲里他們此次的目的地,聚集著天下藩國近三百處府邸的“山之手”臺地藩邸町了。

抬頭向西遙望,那座高大威嚴的幕府將軍城堡,似乎就聳立在僅僅隔著兩三條街的不遠處,俯瞧著下方的諸藩宅邸,恰似雙方之間的主從看到眼前這副莊嚴富貴的景象,菲里等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以為自己總算是走到了目的地一  話說這一路還真是讓人眼界大開啊!

可是等到他們掏出黑島家的菊水徽章圖樣,對照著各處府邸所懸掛的家徽旗幟一路找了下去之后。最終卻抵達了一處能夠令人當場絕件的詭異宅院  貌似這一天的驚詫之旅,還遠沒有結束的樣子,”

  “門外面散落著一地的瓦礫板磚,大門口貼了一堆封條,院子外邊插著“待售。的木牌子,院墻上還用紅油漆寫了個“拆,字”這、這鬼地方真的就是黑島藩邸?”

  望著眼前這座充滿了難以表達的惡趣味,呈現出一派濃郁的衰敗氣息的房屋,菲里一時間再次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大大張開的嘴巴里幾乎都可以塞進一個鴨蛋了,“呃?那是什么?哦,我的天啊!在門廊的柱子上居然還捆綁著一個小姑娘?!該不會是黑鳥君的妹妹或女兒被欺負虐待了吧!”

  當他偶然注意到,在黑島藩邸的廊柱上,竟然捆綁著一位相貌很萌的黑發小女孩的時候,更是忍不住高聲叫嚷了起來,一時間引得過路者人人側目。

這位小女孩唇紅齒白,肌膚細膩,長發垂肩,正穿著一身可愛的素色金魚花紋和服,被幾道醒目的紅色繩索緊緊捆綁。并且睜著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朝自己這邊看來”如此令人憐惜的萌態,如此對比強烈的姿態,一下子就把任何男人本能的保護欲都給激發出  霎時間,不光是膛目結舌的菲里,就連他身旁的幾個。隨從衛兵,也都很快變愕呼吸粗重起來一這些猛男們的蘿莉控之魂,都已經被熊熊燃燒得如同烈火了。

  “阿彌陀佛,照老衲看來,這位小姑娘似乎并非凡人啊!”

不知為什么,老和尚靜水幽狐的態度到是很平靜淡定,只見他從袈裟里摸出一個單片玻璃眼鏡,伸手擱在自己的鼻梁上,然后便彎腰湊到了那個小姑娘的身前,仔細打量起了她脖子上掛著的一塊硬紙板,“低價轉讓房產,另有百齡極品座敷童一名搭售,欲購從  這小姑娘竟然是黑島藩邸的座敷童?

嘖嘖,拿自家屋子的守護神一座敷童  來當房地產轉讓的添頭”應該說這促銷手段還真是高明得夠可以,還是得要說這敗家子把家給敗得真夠徹底?

一時之間,菲里等人全都感覺自己的心情很日很匪  所謂的座敷童,也是東瀛島國所特有的一種善良神明,通常會以孩子的姿態依附在凡人家中,能夠帶來福祿和好運。傳說只要家里有一位座敷童居住,這個家族就會很快繁盛起來。

雖然是廣受歡迎的善神,但座敷童的個性依舊十分調皮一  有時會在半夜發出巨大的腳步聲,讓別人睡不著覺;或者是欺負家人獨自看家的時候,突然從暗處發出怪聲嚇唬你”不過,她偶爾也會預先警告你,某某時刻在某處會突然發生一場大火災,讓你能夠做到及時防范于未然。

  固然,座敷童并不像某些無法無天的自然靈那樣,會對肯不順眼的活人輕易下咒作祟。不過,只要人類一不小心得罪上山溝話。她就會二話不說馬上離開但是,在座敷童離明那戶人家幾乎一定會遭到家道中落的凄慘下場“正因為如此,所以常常有一些自私的家庭。會重金騁請一些法力高深的法師,以結界困住座敷童。控制他們的自由。從而保住自己全家的福氣不會消散。

  可是,如今的黑島藩,竟然已經就連座敷童都要傘出去變賣了!

“咳咳,尊敬的將軍閣下,除了這是一位座敷童以外,在下另外還有一點是需要進行補充的  就在下所知道的情況,黑島藩邸的這位座敷童,應該并不是什么小姑娘,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小男孩”

  毛利新一聳著肩膀提醒說道。“自古以來,黑島家就幾乎代代都是基佬了,而他們家里的座敷童,自然也應當具有差不多同樣的喜好”

  居然又是一名東方偽娘”或者說是偽蘿莉,甚至還很有可能是公用的,,

  聽到這個震動性的大消息,菲里登時再次感到了一陣翻江到海的惡心眩暈,頭頂上仿佛有一群烏鴉聒噪著展翅飛過,,嗯,其中的后者應該是錯覺吧。

  “那么,又有誰能告訴我。黑島忠夫一家眼下到底去了哪里?”

  只,,這個么,且容老衲設法打聽打聽,”

  黑島忠夫近來的日子很難過。非常難過,簡直是難過到不能再難過了。

  自從回到了江戶城。與家族成員再次會面之后,才不過短短的幾日功夫,他那頭黝黑濃密的蓬亂短發,就一下子被活生生地愁白了將近一半。

  “少主殿下,醫師又帶人來催拖欠的醫療費了,一共是一百九十八貫小的好不容易才把這家伙敷衍著打發走了。

  可是他在離開之前放下了狠話。說是如果我們再不繳清醫療費的話,下次哪怕老藩主僅僅只剩了一口氣被抬上門去,他也不會再幫風癱的老藩主出手治療,

  “少主殿下,神社的神主大人過來探口風了。說什么我們這么多人的借住,嚴重影響了神社的日常運作,連帶著香客也少了許多。因此,希望我們多少能拿出一點捐獻或香油錢……

“不得了啦,少主殿下!債主的打手又追到這邊來啦!雖然家里的小伙子們網好守在神社門其。把他們都給一頓棒子趕跑了,但指不準什么時候還會有人再來  只”少主哇小的網剛去市面上看過了,今天的米價居然每斤又漲了三十文!就連木柴的價格也跟著上漲了”您看是不是再多給一點飯錢?要不然咱們晚上就只能喝稀粥了”

  只,,錢錢錢,就知道錢,不曉得老子如今已經沒什么錢了啊!”

  在這一連串壞消息的打棄之下,心煩意亂的黑島忠夫再也按捺不住情緒,終于忍不住厲聲咆哮起來,“老子網從海外異國漂泊回來,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呢,就得硬著頭皮想辦法填你們捅出的天大窟窿,,你當我是無所不能的神仙嗎?”

事實上,為了挽救黑島家的廢藩危機,作為這個迷你藩國的繼承人。黑島忠夫確實已經是竭盡全力了,但同樣又確實是無力回天  藩里那二萬兩銀子的沉重債務,實在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填補的小數目。

  誠然,黑島忠夫帶著他的那支大名鼎鼎的菊水特攻隊,征戰海外列國多年,積攢下來的戰利品和傭金收入相當可觀。尤其是最近的這幾年。他一直在盛產金銀寶石的馬茲卡大陸為慷慨的特庫姆塞大王奔波效力,獲得的黃金白銀不計其數,按道理償還這筆債務應當是輕而易舉,,可偏偏在最后的那一場通貝斯港爭奪戰末尾,與龍巫教的亡靈大軍展開慘烈接舷戰的時候,身先士卒的黑島忠夫不幸被一發解離術直接擊中。整個人外帶一身披掛都被分解成了肉眼不可見的微粒,,

雖然憑借著“信春哥,死后原的滿狀態復活”的家族祖傳特殊技能。黑島忠夫很快就再次活蹦亂跳的恢復了過來,并且親手把那個偷襲他的蒼白領主用斧頭劈成了餃子餡。可是,他的所有隨身物品,尤其是一枚容量頗大的空間戒指,卻再也無法找回來了  而黑島忠夫乃至他麾下整個傭兵團所擁有的全部金錢積蓄,幾乎都存放在了這枚空間戒指的里面。

  于是,菊水特攻隊就此宣告破產,而黑島忠夫也頓時淪落為了窮光蛋。

盡管在整場戰爭全面結束,祥瑞號開始了橫跨大洋前往遠東的旅程之后,菲里泰勒少將曾經給他發了一筆再百磅白銀的大額搞,鑰金和開拔費早在戶前就發甘了。但對干黑島忠夾柬旺,平仍然有點杯水車薪  作為一名負責任講信譽的傭兵團領袖,他必須按時支付手下幾百號人的薪餉、津貼與分紅,還要在回國之后,給戰死者的家眷寄去一筆豐厚的撫恤金”事實上,這么點錢光是發撫恤就很緊張了,而在這近十年航程內的雇傭兵薪水,他也不得不一直拖欠著。

然而,在脫離大部隊搶先回到江戶城之后,由于面臨著廢黜藩國的可怕危機,為了給家里償還掉這筆要命的債務,黑島忠夫最終被迫挪用了這筆僅有的款子,又變賣了自己手頭殘余的一點寶石、首飾、皮草和香料,想要湊足二萬兩銀子,沒想到由于征討長州之戰的影響,市面上物價波動得厲害,伴隨著糧食、鐵器、火藥等戰略物資的價格飛漲,各種奢侈品的價錢卻是仿佛雪崩一般地朝下面不斷猛跌,而且還沒人肯接手  于是,他在忙碌一番之后竟愕然發現,盡管自己已經是竭盡全力,典衣當物,折騰得幾乎家徒四壁,但最后仍舊只湊出了一萬兩白銀,只夠償還一半債務。

無可奈何之下,黑島忠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幕府官吏前來查封了藩邸,預備轉交給房地產中介商人發售,用來沖抵剩余的那部分欠債。而黑島家的武士們,就只能凄凄慘慘地流落街頭了一  幸好。黑島忠夫在江戶城內轉悠了幾圈之后,居然成功地找到了一家供奉春哥大明神的小神社,這下可算是找到組織了。

  在打出了自家身為春哥大明神嫡系子孫的名頭之后,黑島忠夫成功迫使那位小心眼的神主和幾位更加小心眼的巫女答應了免費提供廂房給他們借住,眾人也總算是有了一個暫時的落腳點。

但這畢竟不是什么長久之計一  追討債務的家伙很快就找到了這里,百般尋釁鬧事,攪得神主與巫女們臉色越來越難看,對自己這些厚臉皮寄居的窮光蛋也顯得越發不友善了。而在祥瑞號那邊,被他丟下的幾百名浪人雇傭兵,眼看著總算回到家鄉了,卻被他這個首領給吞了遣散費和撫恤金”黑島忠夫眼下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和他們交代,因此只好先拖著時間,遲遲不愿意回去和這些老部下見面。

最后,也是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黑島藩的廢置危機仍然沒有完全解除債主那邊似乎在幕府里使了不少錢上下活動。想要謀取黑島藩的領地,像幕府里那些商人出身的老中們一樣,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小藩候  當然,為了維持和諧局面,所酗廢藩,一般也不是直接貶謫為庶民,而只是削去大部分的封地,降為幕府旗本罷了。此外;藩國一旦被廢黜,那么原先所拖欠的各種債務,自然也就一筆勾銷了。

  但是,這就意味著黑島家將要喪失祖松輩輩傳承了上千年的世襲領地,,如果那位聞名四海的老祖宗春哥殿下得知此事,想來也要在高天原里氣得打滾了吧!

  想到這里,黑島忠夫的嘴角不由得掛起一絲苦笑,而眉頭的愁苦之色卻也更加濃郁了。

  正當他蹲在狹小的神社廂房里獨自憂郁,對自己和黑島藩的前途全都只感到一片茫然的時候。一名黑著臉孔的中年巫女突然匆匆奔來通報,說是有位叫做菲里什么的西洋鬼畜頭領,和前長州藩主毛利新一殿下一起帶著禮物前來探望。請他這位黑島藩少主按照禮節出去迎接。

  菲里泰勒少將來了?他恐怕是想和自己商量那幾百名浪人雇傭兵的安置辦法吧!

  黑島忠夫的腦子略微一轉,就大致推測出了菲里此行的來意,同時又再次苦笑起來他眼下已經是自身難保了,哪里還能給那些老弟兄安排什么出路?

不過,這似乎也是一個機會一如果自己把姿態放得低一些。請求那位少將閣下出面周旋的話。或許可以借重耐色瑞爾帝國對幕府的巨大影響力,讓黑島藩擺脫此次危機”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沒有這么強大的活動能力,至少也可以給黑島家墊付一筆款子,把債務的窟窿給填上雖然不清楚具體數卓,但根據零星收集到的一些信息,黑島忠夫大致上也可以估算得出,菲里的巨熊軍團在馬茲卡大陸撈到了何等龐大的一筆金銀財富  最起碼。墊付這一萬兩白銀是絕對沒問題的。

  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黑島家勢必也要為此付出一定代價。

  “唉,原本還以為在歸國之后就能輕松了呢!照這樣看起來。在今后的一段時間內,似乎還得給那位閣下繼續賣命啦!”

  黑島忠夫嘆息著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興沖沖地出門迎客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二十六、戰線雙方的憂郁,

仁孝:年凹,啊五月下旬,廣島,幕府討伐軍前線大本營  成片陰郁的黑云,從天邊密密地壓了過來,隱隱還帶著幾陣低沉的雷聲,卻感覺不到哪怕一絲的涼風。

  浸透著水汽的空氣悶熱而又粘稠,讓人直感到呼吸困難,甚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板著一張陰沉至極的老臉,站在自己營帳外的空地上,遙遙眺望著不遠處的海灣。在烏云密布的天空下面,不時有深黑色的波濤翻卷起伏。如小山一般的滴天巨浪,將港口里面所有大大小小的船舶,沖打得仿佛醉漢一般來回搖晃,似乎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湮沒在這泛著白沫的海浪之中。

  港口里的這些船只,都是被幕府軍臨時征用,以便于向前線輸送軍需物資的。但由于幕府艦隊在熊野灘全軍覆沒,湘戶內海的制海權頃刻易手,眼下卻不得不縮在廣島港口內,幾乎是完全動彈不得。

  看著這些仿佛垃圾一般漂浮在海面上的舊式帆船,幕府軍最高統帥三井銀次的心情異常郁悶。

  梅雨季節將近,廣幕大本營的天氣已經變得越來越悶熱潮濕,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空氣中總是散發著一股發霉腐爛的味道,讓習慣了養尊處優的他很是難熬。

  如果仍然待在江戶城或大除城的自家府邸的話,三井銀次肯定會選擇在流淌著潺潺泉水的清涼庭院里,召開一場沐浴在皎潔月色之下的納涼晚會,與親戚朋友一起品嘗各種時鮮瓜果和精致糕點,欣賞精彩的相撲、能劇或歌舞伎表演。

  而此刻,他卻不得不居住在時刻散發著土腥味的簡陋營帳,并且忍受著蚊蟲的。丁咬和熱浪的侵于廣島城堡被前不久的那場大臺風給刮塌了大半,就連城下町都因為海堤決口而成了水鄉澤國,幕府軍被迫將大營轉移到了郊外的某處山丘上,生活和補給條件也隨即變得愈加惡劣。

  毫無征兆地,他的扇膀和膝蓋上開始傳來一陣陣隱約的利痛,似乎是最近這幾年患上的風濕病又要發作了,,一時之間,三井銀次竟然微微苦笑著喘息起來,他掙扎著隨便找了一個小馬扎折疊式板凳就地坐下,接著便感覺到一連串鋪天蓋地的痛苦,幾半要撕裂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截骨骼。

  早知道會搞成現在這副凄慘模樣,我當初又何必特地跑來這里受罪呢?

  他呲牙咧嘴地如此想到。神情之中忍不住帶上了幾分懊悔之色。

從外貌上看,今年網滿五十歲的三井銀次,似乎是一位高大、威嚴而又不失親切的和藹仲士。而事實上也的確是差不多如此  早在他真正進入幕府的政治舞臺之前。還是一位居住在大隊城的普通豪商的時候,就在市民之中有著樂施好散、扶危濟困的“義商”之名。

  雖然眼下有不少人攻擊三井銀次是“父憑女貴”完全是因為女幾三井龍姬撞上大運,被選為了財富與貿易女神涯金的選民,他才得以在幕府內步步高升,最后甚至混上了首席老中的位置”但不可否認的是,三井銀次在往日里積攢下來的良好名聲,同樣也是他得以成功上位的重要因素之一。

  以一介商人之身,統攬天下大權,,當三井銀次剛剛爬到這個位置的時候,確實是整天躊躇滿志、興高采烈,時刻都想著自己應該如何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然而時至今日,最初那種忘乎所以的得意和興奮,早已在他身上消逝一空,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份濃郁到不能再濃郁的疲憊和憂慮。

因為,如今的這個江戶幕府。用一句外憂內患來形容都還算是客氣與大海對面那個。中央集權的古老帝國不同,在實施分封制的東瀛島國,幕府中樞并不具備絕對的權利,假如能夠真正壓制得住諸多藩國,就已經算是極大的成功了一  因此,如何分化瓦解各個藩國之間的合作與聯系,保持中央政權的絕對優勢實力,是任何一代幕府都必須慎重對待的頭等大事。

偏偏眼下的大隊商團雖然成功篡奪了幕府的實際權柄,卻無法繼承德川家統治國家數百年的巨大威望。在過去彼此爭斗不休、矛盾叢生的外樣、譜代和親藩,如今卻通過京都朝廷的暗中串聯,逐漸被統一整合在了到幕的大旗之下”雖然幕府和耐色瑞爾遠東軍都在竭盡全力地破壞這種不利走向,但整體趨勢依舊是難以扭轉  自從借助外力篡權上位的那一刻起,大阻商團就已經成為了全國武士的公敵。

而更可怕的問題,則在于軍事人材的極度凋零  雖然繼承了幕府的整套官僚機構,但戰亂年代出英雄,太平時節多飯桶的定律,似乎同樣能夠在江戶幕府身上得到體現:被幕府圈禁在江戶城里“恩養”了幾百年的旗本武士們,其中的絕大多數不是已經墮落得只知道吃喝玩樂、享受人生,就是已經窮困到難以下功夫鍛煉武藝,必須整天做一些編織草鞋籮筐之類的手藝來維持生計。而且,出于對大隊商團篡奪幕府實權的抵觸情緒,在危機爆發的情況之下,這些旗本武士的可靠性恐怕也很值得懷疑。

  如果要從太平盛世一下子跌落到戰亂年代,到還勉強算是容易;但如果要讓飯桶吃貨霎時間進化成英雄豪杰,那可就實在是太難了。所以,一旦大規模戰爭真正爆發。幕府馬上就會面臨無人可用的窘迫處境。

  此次討伐長州叛黨,三井銀次原本并沒有想過要親自出征。可幕府已經有兩三百年未興兵事,從上到下都忘了該如何行軍打仗。雖然有幾個在民間聲望不小的“兵法家”前來鼓噪自薦,但只要翻看一下這些人仿佛幻想神話說一般精彩的“軍事著作”就會讓任何有理智的政治家徹底打消騁用他們的念頭。

  于是,幾個商人出身的老中們愁眉苦臉地撥拉來撥拉去,最后卻愕然發現,在年輕時曾經經營過鏢局,并且帶隊討伐過山賊流民的三井銀次,居然已經是整個幕卉高層之中軍事經驗最豐富的人了……

  再考慮到這場戰爭耗費的人力物力極其巨大,甚至可以說關系到幕府的前途命運,不親自盯著實在難以放心。所以,三井銀次只是略微猶豫了一段時間,隨后半推半就著也馬馬虎虎地答應了。

  可是,自從戰爭爆發開始,三井銀次所收到的就全都是一個噩耗接著一個噩耗:熊野灘海戰慘敗、生野銀山爭奪戰慘敗、小倉藩陷落、西路軍瓦解、薩摩藩發布反戰公告、京畿地區搶米騷動、西部諸藩抵制征兵、南路軍內訌嘩變,,詛懵發動四面圍攻的幾路大軍,都是在發動講攻!前就凡經農。用打垮。時至今日,幕府的討伐軍居然還沒有一兵一卒踏進長州藩境內!

  這簡直是在天下人的面前,裸地錄掉幕府的臉皮啊!

  即使是幕府精銳聚集的中路軍,如今的形勢也不怎么理想,甚至可以說是非常非常的悲劇一網從江戶城離開不久,便因為軍需官收受賄略采購了劣質霉米。導致全軍七成人員食物中毒,從武裝游行變成了沿途拉肚子;接著又在廣島遭遇到大臺風,被迫放棄了營房和城堡,轉而在無遮無指的曠野中下榻宿營;之后還接連收到后方暴亂的壞消息,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回師平亂,,

  這一切都讓可憐的三井銀次老先生整日里肝火旺盛、心情暴躁、焦慮失眠,身體長期處于亞健康狀態。而今天又遭遇到的一份詭異敗報,更是讓這位老人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兒當場暈厥過去。

只,,秘魔義龍。竹中十兵衛,你們兩位可真是好本事、好能耐啊!不過是短短的一個時辰,就給我報銷掉了整整三千軍隊!老天爺啊,哪怕是三千頭豬。在一個時辰之內也是絕對抓不完的  你們這兩個比豬都不如的飯桶。怎么還沒有給我切腹謝罪?!”

  在暴跳如雷的三井銀次面前,兩位全身披掛的幕府軍將領,正躡手躡腳地跪在泥濘的草地里,滿頭滿臉都是滾滾的汗水,卻低垂著腦袋噤若寒蟬,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這秘魔義龍和竹中十兵衛,乃是三井銀次麾下的兩員愛將,其中一人掌管騎兵,而另外一人則掌管步兵,幾乎堪稱是首席老中大人的左右其巾這秘魔義龍面貌猙獰,身材矮胖,原名扎木合,自稱是某圖坎人部落酋長,從小就精通騎射,曾經多次率眾擊敗過翔龍帝國邊防駐軍。但卻因為自家部落被帖木爾可汗擊潰吞并,同時又大大得罪了翔龍帝國,不敢投奔;而被迫渡海流亡東瀛,依靠在馬戲團表演騎術雜技  后來,此人蒙三井銀次大人慧眼看中,不但安排他繼承了某絕嗣的本武士秘魔家的家名,還收錄入幕府新軍充當教官,以游牧民族的戰法,幫助幕府練騎兵。

而秘魔義龍也確實是對三井銀次盡心效忠、蟬精竭慮,不但竭力采購優良馬匹,還親自指導配種閹割,甚至長年累月都睡在馬廄里,以便于時刻看護戰馬不受病蟲傷害,可同樣也因為這個原因,而居然冒出了此人性取向嚴重異常的傳言,所謂“人與馬同居同寢,豈非禽獸  于是,喜好八卦的同僚們便給他取了個,“秘魔禽獸”的綽號”其中所含之深意,不言自明。

  至于另一位竹中十兵衛閣下,這來頭還要更不得了。乃是戰國時代著名軍師竹中半兵衛的嫡系后人。

  據說竹中十兵衛從小就熟讀祖傳兵法,七八歲便能說得頭頭是道,十幾歲就能把長輩駁得啞口無言,因而頗為狂妄自傲,竟然以天下第一智將而自居。偶爾與旁人談到古今英雄將領,一律呼其為“漲呆瓜”而大加貶斥之,,遂得綽號“竹中瓜瓜”乃是因為此人狂傲到沒邊的緣故。

  三井銀次本是商人出身,對武士劍道還略有所聞,但若是提起騎術、兵法,就完全是一無所知了。偶爾得到了這兩位“專家”襄助,自然是頗為信重,時常都要咨詢秘魔義龍和竹中十兵衛的意見。

  此次中路軍長期屯駐廣烏不發,長州藩叛黨起先只是在藝州口嚴加防范,后來竟漸漸出動小股部隊潛入騷擾。到了今日,突然有探哨快馬來報,說是兩艘長州軍艦護送若干運兵船只,已經抵達廣島附近海域,正在某處荒蕪海灘徘徊,似乎有登陸攻擊的意圖。

  正在患風濕病的三井銀次頓時大驚失色,趕緊命令秘魔義龍和竹中十兵衛火速開拔,率領步騎三千前去迎擊敵寇。不久又有探哨來報,說是登陸敵兵總共不過四百余人,而且裝備粗劣,輕易就可以平定,三井銀次這才略微安心。以為今日定然能有捷報收到。

不料他耐心等到傍晚之后,這“秘魔禽獸”和“竹中瓜瓜”竟然帶著寥寥幾個親衛,一路丟盔棄甲倉皇奔逃而來,三千兵馬大半不知潰散去了何處  ,三井銀次先是驚訝得合不攏嘴,隨即便是氣得一佛出竅、二佛涅磐,終于忍不住跳著腳詣治不絕地破口大罵起來。

  只,,三井大人。不是我軍無能,實在是敵軍太狡猾呀!”

  好容易瞅到一個空隙。秘魔義龍趕緊湊過去訴苦道,“卑職率領騎兵先行趕到那處海灘,發現敵人尚在繼續用小艇轉運兵員。根據半渡而擊之古法,卑職立即策馬挺槍,帶隊沖鋒,不料這些長州叛逆明明還未完全上岸。竟然就已經挖好了陷馬坑”武軍騎兵因此進退不得,又遭敵兵排槍輪射。敵艦猛烈炮擊,最后終于被迫四散潰退,而卑職也因此抓不住多少部隊,只能獨自先回來了。”

  “荒唐!哪里來的什么陷馬坑啊?明明是你自己不知的理!”

  三井銀次氣得用手中折扇狠命敲打了他一下,“

  ,我剛才已經找人打聽過了,這一帶的海灘大多沙質堅硬,可以從容策馬馳騁。但惟有那片沙灘卻是疏松綿軟。坑洞眾多,馬蹄一旦陷下去之后,就很難再拔得起來”你這笨蛋難道連斥候都沒派?”

  只,,三井大人。在下可是全都讓秘魔大人給害慘了的啊!”

  竹中十兵衛見狀。也趕忙接口推卸責任在下帶著兩千六百名步兵,正在沙灘邊緣趕路,不料秘魔大人的騎兵突然從戰場掉頭奔來,在下的軍中一時反應不及,被撞散了行列,之后又在指揮紊亂的情況下,,在下當時受傷暈厥,等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被抬回到大本營來了”

“就我所打聽到的消息,你說的基本不錯,但只是遺漏了兩三井銀次無奈的翻了翻白眼,豎起兩根手指,“首先,你竟然乘著轎子上前線,這顯然會鬧出大笑話,同時也極度招致士兵反感;其次,連副將都沒任命。那么你暈到過去甚至光榮戰死之后,又該讓誰來接替指揮?還是說你完全以自我為中心,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這個問  說到這里,他這個半吊子緩帥終于忍不住揉散開頭發。幾乎是扯著喉嚨哀號起來。

  “唉,絕望了。徹底絕望了,對幕府里所有的“軍事人材。都徹底感到絕望了!”

  一一一二年七、戰線雙方的憂郁2

  盡管面對著“秘魔禽獸。和“竹中瓜瓜”這兩位軍事“磚家”如此荒謬的慘敗,三井銀次一時間當真是火冒三丈、怒發沖冠,好險沒有當場背過氣去。

  但幸好在最近的這些天里,三井銀次接二連三收到的各種壞消息實在夠多了,氣著氣著也就逐漸氣出了幾分免疫力。所以在跳著腳發泄了一通之后,這位首席老中大人最后還是無奈地一揮發“秘魔禽獸”和“竹中瓜瓜”下去收容潰逃士卒,然后再禁閉反省,甚至沒有將他們停職或降職。

這不是三井銀次狗私枉法,他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盡管這兩位軍事  “磚家”一個有勇無謀,一個夸夸其談,但好歹還有那么幾分真本事,更重要的是在忠誠方面絕對沒有什么大問題。

  至于幕府軍中那些整天忙著在花街酒家交際應酬,十天半個月難得去一次軍營“散心。”根據小道消息似乎還和倒幕派有些微妙聯系的其余將領,恐怕還遠不如這兩位所謂“磚家”呢!

  此外,在幕府新軍出征的同時,負責培主他們的耐色瑞爾軍事顧問團。也一路跟著過來觀戰。如果把指揮權交還給這些對新軍知根知底的西洋教官,或許確實能讓戰斗力有所提升。但是,,

  三井銀次愁眉苦腕乞長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搖晃了幾下腦袋一不到萬不得已的境地。他實在是不愿意讓這些“西洋鬼畜”繼續在島國內縱橫馳騁了。

  這畢竟應該是一場屬于東瀛人自己的戰爭,不是么?

  加入財富與貿易女神涯金的教會,和把祖國變成耐色瑞爾的殖民地,畢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之后又過了幾個小時,具體的損失數字和敵軍的最新動態也被呈送了上來:騎兵戰死二十六人,失蹤三十二人,重傷十七人,折損戰馬一百零五匹;步兵戰死三十一人,失蹤一百五十七人,重傷九人,與三千人的總兵力相比。可以說得上是非常輕微,并且不時還有零星殘兵在陸續歸營。

  而造成這種情況的根本原因,就是登陸敵軍的全面潰退一令首席老中大人感到啼笑皆非的是,在幕府軍迎擊部隊被輕易擊潰的同時,灘頭那些長州叛軍的命運甚至還要更加可悲:在長州戰艦的炮擊尾聲,也不知是沒有做好有關火力支援的協調工作,還是艦隊方面根本就是存心在背后放黑槍。一發高爆開花彈不偏不倚,恰巧直接砸中了陸上部隊的臨時指揮部,自指揮官以下均無一幸免”

  更糟糕的是闖下了滔天大禍的兩艘長州軍艦,一時間大為慌亂,完全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竟然把灘頭部隊統統就地丟下,自顧自起錨率先開走了”,

  于是。當試圖戴罪立功的竹中十兵衛,帶了三百多名士兵再度返回戰場,想要偵察一下情況的時候。竟然發現前不久才剛剛打了勝仗的那些對手,此刻有一小半會游泳的人,正漂浮在海面上奮力泅渡,拼命地朝最后一艘還在猶豫著尚未離開的運輸船靠攏;而另外一大半不會游泳的家伙,則是滿頭黑線地蹲在沙灘上畫圈圈,咬牙切齒地詛咒著那些毫無義氣的可惡水手。

就這樣,戰國名軍師的嫡系后人,自封的“天下第一智將”竹中十兵衛根本沒費一槍一彈。便輕松帶回來了一百六十多個垂頭喪氣的俘虜  幾百年的太平盛世。對戰爭雙方的影響都差不多。因此長州叛軍的戰斗意志似乎也不是那么堅決。

  而且,這部分士兵估計也不是叛軍的什么心腹嫡系否則就不會被丟過來拼消耗當炮灰了。頂多只能算是被虛假騙去的臨時工,在被友軍誤傷和拋棄之后,就更加無心死戰了。

  因此,從帳面上算,假如不考慮雙方在裝備練上的巨大差異,以及折損的戰馬在這個島國極其高昂的價格,僅僅從人員交換比來算的話,幕府軍方面居然反到應該算是小勝了一場。

  如此一來,心情略微好轉的三井銀次,立即趁機指點書記官大筆一揮,炮制出一封水分甚高的捷報,火速送往后方穩定人心。并且順勢解除了對“秘魔禽獸”和“竹中瓜瓜”這兩位軍事“磚家”的懲處。

  正巧在這個時候,廣島大本營居然又有一樁喜事臨幕府下發的征兵動員號令。普遍遭受諸藩強烈抵制的情況下,東北陸奧地區的伊達家仙臺藩居然忠心事主,精選了一千兩百軍隊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趕到了前線,并且不顧鞍馬勞頓,主動請求立即參加平叛戰斗!

  這是一種什么精神?這是一種大公無私的奉獻精神!

  所謂時危見臣節,世亂識忠良,伊達家果然是好樣的忠臣楷模啊!

  于是,三井銀次得報大喜,不顧身體虛弱,倉促命令部了準備了此稿賞的錢幣酒肴仙卜衛隊興沖沖地直奔十幾里外的仙臺軍臨時營地,打算巡視一番這支遠道而來的“忠勇之師。”

  結果,這位可恰的老先生才剛剛在仙臺軍營地里打了個來回,心中的瀑布汗就開始嘩嘩直流。嘴里仿佛夢囈一般絮絮叨叨地默念著,“這不是仙臺軍,這不是仙臺軍,這是流浪漢,這是流浪漢,”

  以上就是三井銀次對這支“援軍”的第一印象。

  沒辦法,仙臺藩的這一千兩百援軍,實在是太慘不忍睹了腳上的爛草鞋基本得到了統一之外需要扣掉幾個光腳的,只有大概一半的人,穿上了破舊不堪的藍黑色粗布軍服,以及很有戰國時代風格的寬大斗笠。至于另外一半的家伙。那可真是穿什么衣服的都有,甚至還有幾個穿著僧袍的大光頭。

  從外貌上看,這些士兵的年紀似乎從十二三歲到五六十歲都應有盡有。中間至少能拉開三十幾年的年齡跨度,而且人人面黃肌瘦、無精打采、目光空洞,當真是比流浪漢還要流浪漢。

士兵的身體素質已經是如此的令人悲觀,而他們的武器裝備情況則更讓人感到心頭發寒:在負責帶隊指揮的低級武士手里,除了極少量看似早該報廢的古老烏統之外,大多是一些形狀各異但卻同樣銹跡斑斑的長鐵片狀物件,至于那些更下層的農兵們,則是清一色地手握著家中自制的簡陋竹槍一  之所以能夠確定這些竹槍并非是在兵器作坊里統一打造,乃是因為它們的粗細長短居然各有千秋,根本列不成長槍陣。甚至還有幾個特別摳門的。只是將竹竿的一端削尖了而已。干脆連鐵槍頭都沒有安上,,

至于他們的這處軍營。同樣也是被搞得很有“趣味”一  每一處營房的面貌都是形形色色,正像營房主人的服裝形形色色一樣:有些帳篷是用木板釘成的,有些帳篷使用帆布搭成的,有些帳篷是一半用了木板、另一半用了帆布。還有一些帳篷甚至是用石頭、廢磚瓦和柴枝混合拼接而成。整個軍營的布局雜亂無章,在外圍連最起碼的壕溝和柵欄都沒有設置,既不利于防御,也不利于指揮。

  這樣的部隊要是能派到前線去打仗,只怕是連老母豬都會上樹了!

  因此,在看到了這副景象之后,三井銀次大人頓時震驚了,同時也感到有些困惑:仙臺藩就組織了這么一幫烏合之眾來參戰?伊達家究竟是想要效忠幕府,還是專門來搗蛋添亂的?

  在進入布置凌亂的中軍大帳,接見了該路仙臺軍的最高指揮官之后,三井銀次的心中就更加震驚了,不過卻也證實了他的一個推斷:仙臺藩此次出兵確實是沒安什么好心,他丫的果真就是一存心添亂的啊!

  原來,三井銀次剛一走進帳幕,就有一個測老頭兒帶著左右親隨,顫顫妾巍地迎了上來朝他見禮。

這老爺子頭發花白、滿臉溝叁,看樣子至少已經七八十歲了,走路的時候連腿腳都在打顫,一口牙齒更是早已徹底掉光,因此說起話來滿嘴漏風,惟有在穿戴方面,倒是非常整齊,頭盔、鎧甲、軍靴一絲不芶,被精心打磨得幾乎亮可鑒人,就是式樣似乎有點古老。至少是幾百年之前的款式一  估計是這位老爺子家里世代流傳的傳家寶,總算是碰到眼下這會兒要打仗了。才從供奉著的神余里給拖出來洗干凈穿上的,,簡直都可以去客串行為藝術家了。

  從某個很微妙的角度上看,這老家伙也確實是很不得了,居然當真能之前的老祖宗。在身材上保持得基本一模一樣,”

另外,似乎是為了效仿開創仙臺藩的那位偉大的“獨眼龍”伊達政宗,在這頂古老頭盔的前上方,居然還插了一根巨大的半月形裝飾物,似乎是用象牙雕刻而成。足有兩尺多長,因而甚是沉重  這對老爺子的衰竭體力顯然是一大嚴峻考驗,所以他在三井銀次面前一跪下去,就垂著腦袋怎么也站不起身子,最后只能讓兩名強壯侍衛上來攙扶,硬是從左右兩邊把他給架了起來。

“在”,在下伊過  伊達正信,是,是陸奧國仙臺藩,,仙臺藩的一門眾,任”任職海防奉行,,奉,,奉主上之命,,特”特率一千二百健兒,前,前來討們長州賊寇,”

  似乎是生怕三井銀次不認得自己,這老頭兒網一張開他的漏風嘴,就先做了個簡略的自我介紹。只是話語間含含糊糊、斷斷續續,讓首席老中大人聽得很是吃力。

而內容則更是讓他感到心頭冒火  還什么健兒呢!根本就是一幫來添亂的老弱病殘好不好!

雖然在心中如此腹誹,但出于對長輩的尊重,三井銀次還是淡淡地安慰了他幾句,又旁敲側擊地詢問了一下伊達正信的打算一  您老都這副模樣了,還能上得動戰陣嗎?

  結果對方居然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了。

”沒事一一在下老當茲壯一,一此一一此番奉命遠行西國,曉就是,要讓那些扒  長州逆賊嘗嘗,,我等,,我等陸奧雄兵的,,的厲害!”

,見過不要臉的,但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要臉的一  好一個吹牛不打草稿!!!要是連你的這些烏合之眾都能算陸奧雄兵。那我麾下的這幫子窩囊廢,豈不是就可以改稱為關東鐵騎了?

三井銀次頓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同時也不好打擊友軍的積極性在如今天下諸藩盡皆跑鐲不前,甚至與倒幕派暗中聯絡的惡劣形勢下,能有這么個愣頭青送上門來當替死鬼,可當真是著實不易一  便當即攤開了隨身攜帶的軍事地圖,向這位“人老心不老。的伊達正信閣下介紹了一番敵我兩軍的對峙情況,以及長州叛軍在當面藝州口陣地的幾處主要據點。

  最后,他很誠懇地表態說,由于需要等待各路援軍相繼集結,以及后方補給陸續送達的緣故。廣島大本營的幕府軍主力一時還不能輕動。既然伊達正信閣下如此的求戰心切,不如索性擔任此戰的先手眾前鋒,單獨到藝州口陣地去試探著攻打一下,也好偵查一下當面之敵的實際戰斗力,,眼下各路討伐軍皆走進展不順,作為主力的中路軍能否打破僵局,就全都要靠老爺子您的奮戰了。

  聽到自己竟然有幸肩負如此重任,伊達正信一時間激動得臉色通紅,滿身抽搐。他也顧不得繼續和三井銀次繼續敘話,就顫巍巍地挪到了帳篷外面,對著一干亂哄哄的“陸奧雄兵”用力一揮采配也就是指揮棍,頗為神經質地大吼一聲:“出”出陣!”

  對此。三井銀次忍不住一個踉蹌,幾乎當場絕到。

  幸好,在最近的這段時間里,該絕倒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首席老中大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有了很大提高,因此非但沒有腦溢血發作,甚至還能主動登臺亮相。對這些即將前去送死的烏合之眾,高聲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戰前動員演講”盡管他對這些人的前景完全不看好。

  隨即,當神情沮喪的首席老中大人乘興而去、敗興而歸之后,剛剛審訊完俘虜的竹中十兵衛,又驚惶失措地給他送來了一個新的噩耗。

  “這是從戰俘身上搞到的?上面的這個人又在哪里?”

  三井銀次翻來覆去地仔細打量著手中的一方小小卡片,強作平靜的嗓音當中,竟然微微透著一絲顫抖。

稟告大人,這家伙似乎在戰場上中了流彈,所以很早就被運回長州軍艦上去搶救了。我們只在沙灘上揀到了他的軍服外套,而這卡片就是在衣服口袋里面發現的  竹中十兵衛低頭回答說;為了證實此事真偽,在下分別審問了多位戰俘,得到的信息并無太大出入。大人,您看我們是不是應該,”

  他突然停下了話語。有些猶豫地搔了搔頭發,似乎同樣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畢竟,如果此事一旦成真的話,幕府的勝算幾乎是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計,,盡管它本身極為荒謬。

  傳令下去,先將這些戰俘轉移到遠處囚禁,務必對軍中嚴密封鎖消息,然后再朝長州藩派遣新一批忍者,設法給我打探出其中真相,”

尷尬地沉默了片刻之后。三井銀次終于滿臉苦澀地作出了決斷,“看上去,這東西似乎是真的,但卻偏偏又出現得完全不符合邏輯  如果確實是你所推測的那副模樣,他們為什么要做出這種損人害己的荒唐舉動?這根本就等于是在自掘墳墓啊!”

  他無比困惑地低聲嘆息著,同時將掌心的那張精致卡片,隨手拋到了桌面中間。

  在這張卡片被鮮血浸透了的硬皮封面上,一個相當醒目的藍底白紋六芒星圖案,霎時間赫然入目。

  既然幕府是如此糟糕的局面,那么倒幕派方面自然也不能太偉光正偉大、光明、正確了。

  遵循老老王的一貫風格,這仍然將是一場兩撥子幕柴比賽誰更腦殘的絕望戰爭。

  無論是任何一方的軍隊,都將會極其頻繁地迷路、嘩變、暴亂、倒戈、互相下黑手、集體開小差、集體食物中毒等等”在無敵衰神大能的籠罩下,大家終究是要一起撲街的啊!

還有人說我總是發掘老角色”沒有合適的新人報名,我又能怎么  二十八、戰線雙方的憂郁3

長州藩腹地,馬關,春田莊差不多快要到一年之中最難熬的梅雨時節  連日來,天際邊低垂的烏云,越來越顯得黯淡無光,有時候還會突然襲來一陣短促的暴雨。空氣中總是時刻彌漫著一股霉爛的味道,即使是強勁的清爽海風,也難以將其完全驅散。

  在即將破曉的熹微晨光之中,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武士,正策馬佇立于空曠的海灘上,手舉一柄單筒望遠鏡。遙遙眺望著遠處那座黑森森的丘陵,眉目中充滿了憂慮之色。

  這座面積不大的丘陵,三面前被浩瀚的大海所包圍,仿佛一個小的半島。在丘陵頂端的狹小平臺上,隱約可以看到一座城寨,而從城寨所在山頂平臺一直到山腳下,幾乎處處都是地勢險峻,并且布滿了零零落落的梯田和灌木叢。如果再進一步用心仔細觀察的話,還可以注意到中間夾雜著不少用火炮轟出的焦黑彈坑。以及曝露在外的尸骨殘骸。讓人看了就感覺到不寒而栗。

  這里就是長州藩“穢多”賤民歷代聚居的春田莊,也是讓數千長州叛軍主力,在這兩個多月以來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傷心之地。

  今日凌晨,趁著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在派遣了忍者潛入騷擾之后。大批長州軍又一次對春田莊發動了猛烈襲擊。從那位中年武士所在的空曠海灘上遙遙望去,伸入海中的整座丘陵。都已經被一條巨大的明亮火龍完全包圍,散布在山麓四周的無數火把,密集得簡直如月夏夜里的點點繁星一般。激烈的槍聲、炮聲和廝殺的吶喊聲,一時間響徹整個夜空。

  成百上千的長州軍身披黑衣,沿著崎嶇坎柯的山路艱難攀登,試圖趁著黎明前夕光線黯淡、視野模糊的有利時機。正面仰攻丘陵上面的春田莊。而守衛莊園的賤民,自然也決不甘心束手待斃,一邊不管不顧朝山下胡亂放槍,一邊竭力把滾石、擂木、磚頭之類拼命朝下拋擲。

  由于山勢險峻、道路狹窄,仰攻山寨的長州軍還要肩負沉重的攻城器械,根本就無法躲避,一時間立即死傷累累,幾乎丟一塊石頭下去就能砸翻好幾個人。但是他們畢竟勉強可算是職業士兵,在死傷累累之下,竟硬是被激發出了幾分兇性,不顧鋪天蓋地的飛石彈雨,也不理身邊受傷同伴的凄厲痛呼,只管埋頭拼死登山,前面的一人負傷倒下。后面立時有兩人吶喊著補上,其攻勢仿佛海濤澎湃,一浪高過一浪。前浪剛網在守軍的阻擊之下崩潰瓦解,下一波后浪立即又洶涌而來。

  如此一幕小小的春田莊,頓時仿佛處于一片地動山搖之中。

但盡管如此,長州軍的攻勢依然很難取得多少進展,因為春田莊的地形實在是對進攻者太過不利一  這座山裹位置偏僻荒涼,四面大多都是兀立的懸崖峭壁,惟有一條崎嶇狹窄的道路通往山頂,并且已經被一道道插著無數尖利木簽的胸墻和壕溝。給堵得嚴嚴實實,中間還夾雜著許多可怕的陷阱。

  因此,對春田莊發動進攻的長州軍,不得不頂著頭上仿佛冰雹一般的石塊。一路用同伴的尸體來填塞道路,,而反應過來的守軍,又開始不斷丟下填充了瓦礫、鐵銹、糞尿等穢物的陶瓷火藥罐,這些沾染著種病菌的尖銳破片在空中轟然送開,霎時間就刺透了士兵們的皮甲、竹甲和單衣,甚至直接落到他們臉上,立刻把他們變成了一個個五官模糊一團的血人!

那些不幸負傷的家伙,紛紛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或者干脆“咕咚”一聲直接到在地上一  依照這個時代、這個國家幾芋落后到了極點的衛生醫療條件,即使他們一時所受到的傷害并不致命,但也很有可能會在不久之后因為創口感染發炎,在病床上極其痛苦地全身潰爛而死。

  至于更加安全可靠的消毒治療手段。在東方倒也并不是完全沒有,但問題卻是代價相當高昂,基本只是一些上流闊人的專利,絕對不是他們這些普通足輕,甚至下級武士可以支付得起的。

  于是,一邊苦苦忍受著頭頂上如此慘烈而致命的打擊,一邊不斷從被嚴重破壞的山道上哀號著跌落,在勉強突破了六道胸墻之后,進攻者的隊伍終于不住了,連最勇敢的家伙都開始哆嗦著轉身逃跑,集本還算有序的整個進攻隊形,頓時變的極度紊亂。

  雖然帶隊的武士們大多依舊盡忠職守,徒然地扯著喉嚨竭力喊叫,向自己的部下哀求著、怒罵著,提醒他們不要忘記森嚴的軍法,希望他們能夠繼續忍受傷亡,一鼓作氣攻上山頂。但由于最上面的先頭部隊遭到愈來愈猛烈的攻擊,因此只有極少數人停頓了片刻,看到其他伙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自然也不樂意吃虧送死。很快又愈來愈急切地向下面的行列擠去。

  這使得整個隊伍都陷入了混亂的推攘擠壓,前面潰敗下來的士兵,已經被慘烈的犧牲嚇得肝膽俱喪,竟然把后面的戰友擠到在地上,踏著他們倒下的身體拼命逃竄。而養精蓄銳已久的山寨守軍,也抓住這個機會躍出胸墻,追著敵人的尾巴猛沖出來。

  他們的口中“嗬、嗬”地叫嚷著。手里揮舞著長矛、火槍、弓弩、鐮刀甚至大錘之類亂七八糟的獨門兵器。靈敏地在布滿了石塊、荊棘和尸骸的山路上跳躍著前進追擊,不斷殺傷著落后掉隊的潰兵,從而引發起更大規模的混亂和崩潰。

  與此同時,幾門式樣輕便的小號霰彈炮也被推出寨子,在朦脆的第一縷晨曦之中,先后轟鳴著噴吐出長長的插紅色火舌,朝長州軍的背后拋來無數灼熱的鉛雨。

  在這最后的凌厲一擊之下,攻打讓,寨的長州軍終于完全崩潰了。

不遠處海灘上的那位中年武士,揉著太陽穴嘆了口氣,無奈地注視著  聯就發生在他眼皮下的失刻,長州軍的督戰隊已經兒剛,用鞭子和刀背敲打著剛剛潰逃下來的士兵,企圖逼迫他們扭頭回去戰斗。但即使潰兵們真的有這個心思。也根本不可能立即停下來一因為向前逃奔的人被后面的人推擠著,而后面的人又被更后面的人推擠著。最后面的人則是被山寨守軍用各種兵器在拼命地驅趕”、更糟糕的是。這條極為徒峭險峻的山路。又使得他們奔逃的速度越來越快。

  最后,所有人都被迫象雪崩般向下直瀉,一直逃到了沙灘上也沒停住腿腳。

唉,這已經是我軍的第十一次戰敗了啊!連趁夜突襲也不行  海灘上的那位中年武士。微微搖晃著胡須拉渣的腦袋,神情沮喪地放下了望遠鏡,“當初藩里只想著把這些賤民驅趕到邊遠的窮山惡水之地,并且盡量隔離交通,以免其在常人身邊拋頭露面,觸犯某些忌諱。沒想到時至今日,居然會給我長州釀成如此空前禍患”

  “確實是如此啊!可是。守隨大人,在那個時候,又有誰能夠想象得到,這些連豬狗都不如的污穢賤民,在眼下居然會有翻天的能耐呢!”

  站在他身邊的一位年輕武士。也忍不住如此感慨說自始至終,春田莊里面前沒有露出過什么亂象。這一次花四百貫重金雇傭的真庭忍軍,似乎也不怎么樣嘛!”

這種事情,只怕是無論換了哪一家忍軍,效果都好不了多  這位“長州軍政府”的“臨時執政”幕府通輯令當中的“逆黨匪首。”如今已經名滿天下的守隨信吉大人,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微微搖晃著腦袋,低聲解釋道德”家開創的太平盛世,迄今已經差不多四百年了。天下武士固然多半是腐朽不堪,就知道去學一些只求好看帥氣的花架子虛招。可看似神神秘秘的忍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如今那些所謂的忍者里。早就已經變成了供人逗樂的雜耍班子啦!

  實際上,這次雇傭的真庭忍軍,能夠從山腳下挖掘隧道,切斷掉春田莊的水源,就已經算是對得起價錢了。至于說要他們連夜攀登峭壁,潛入春田莊縱火行刺”這也太難為那個叫什么真庭蝸牛的首領了,待會兒如果他能全身而退的話,記得剩下的兩百貫傭金可千萬不要拖欠,以后可能還要繼續合作啊!”

您說的沒錯,守隨大人,按照兵法常理,切斷水源確實是一大攻城良法年輕武士苦著臉點頭承認道。但馬上又跟著補充了一句,“可如今這會兒,已經快到梅雨時節了,接下來怕是還得要下整整三個月的雨  那又能怎么辦呢?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夭啊!”

  守隨信吉苦笑著聳了聳肩膀既然已經踏上起兵造反的這條賊船,也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在當初剛剛出事的時候,沒有想到要在第一時間對這些賤民下手,如今也就只好硬著頭皮跟他們拼消耗了”對了,我說義行啊,最近的這兩天,廣島那邊的幕府軍主力有什么動靜了嗎?”

  這個,稟告守隨大人。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大人似乎又分出了一些部隊,掉頭返回京都附近去平息搶米騷亂,至于他的主力部隊,則仍然在廣島附近扎營休整。沒有任何開拔移動的跡象。”

  這位名叫貞本義行的年輕武士趕緊從懷里摸出一本冊子,并且非常迅速地翻看了兩下,“不過,敵軍的灘頭防御似乎嚴密了不少,我軍派去騷擾的一支國人眾。在昨日不幸大敗而回,首領小林光一中炮身亡”所幸軍艦未曾損傷。很快就可以執行下一次任務。”

  這個,,敵后騷擾的卓情,還是暫時先停一下吧。”

  守隨信吉淡淡地說道盡快攻破這座春田莊,徹底穩定領地內部,才是當前的重中之重。而且佩里提督的艦隊恐怕也快要殺來,海路已經不夠安全了一從今天開始,本藩所有船只一律停止出港,并且讓海防炮臺提高戒備等級!等到海上的局勢完全明朗之后,再作新的判斷!”

  “遵命!在下這就草擬一道公文!”

  貞本義行從背包里摸出從西洋進口的墨水瓶與鵝毛筆,匆匆把命令記錄了下來,然后抬頭望了山腳下的戰場一眼,發現槍炮聲已經基本平息,而潰逃的士兵也都被再次集結了起來,便開口詢問道,“守隨大人。此次我軍臨陣潰逃,表現實在不堪。

  是否要執行十一抽殺之法,以嚴明軍紀,激勵斗志?。

  執行十一抽殺法?貞本義行,你難道是嫌我們長州人死得還不夠多嗎?”

守隨信吉有些驚訝地白了對方一眼,語氣頗為不悅地駁斥說,“獲城慘案、二月內亂,還有對小倉藩、生野銀山、廣島和眼前這座春田莊的持續攻擊,藩里至少已經損失了上萬名青壯!而接下來面對著幕府軍主力,恐怕還有更多的苦戰惡戰要打”可我們長州藩畢竟只是一個大概二十萬人口的小的方啊!眼下為了整軍備戰,已經有大片田地被迫拋荒了,怎么可以再隨意殺戮自己人呢?況且  他滿臉懊惱地指了指前方的春田莊像這樣險要惡劣的地形,除了拼消耗、打拉鋸。一點一點地把里面的守軍逐漸拖垮拖死之外,基本上是別無他法,亂殺己方士卒泄憤又有什么用?。

這個,,確實是不能再隨便浪費藩里的人力了,但只怕先垮掉的反到是我們啊  貞本義行神色木然地轉過身軀,望了依舊矗立于山崖上的春田莊一眼,萬般無奈地嘆息說。

二十九、戰線雙方的憂郁口  此刻是東瀛島國的仁孝三年凹,昭五月下旬。

  從一月份的長州政變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將近小半年的時間了。

而從長州藩叛黨決心正式倒幕。發兵攻打春田莊開始算起,也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兩個拜  然而,就在這個長州叛軍所向披靡、節節勝利,幕府討伐之師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天下諸藩蠢蠢欲動、人心思變的關鍵時刻,某顆名叫做春田莊的小小樁子,卻仍然牢牢地釘在長州藩的腹地,并且擊退了一次又一次的圍攻,有效地牽制住了全藩大半兵力,惹得長州上下寢食難安。

  而頑強據守著這座海濱江,寨,完成了數萬幕府大軍都沒做到的空前偉業。嚴重拖住了長州軍行動步伐的戰爭英雄,則是一群素來不被人正眼看待的“穢多”賤民,,

當初,長州藩的倒幕志士聯絡海盜發動兵變,原本只是企圖驅逐親近幕府的毛利新一藩主,改為扶植某位傾向倒幕的毛利家旁支長輩上臺執政,并沒有改朝換代的打算  武士之道,首重忠義。

  參與藩主家族的內部爭斗。借此立功上位掌權,或許還勉強說得過去,如果直接毫無掩飾地“下克上”如今畢竟已經不是那個只論拳頭大不問世情倫理的戰國亂世了。

沒想到這些被熱血沖昏頭腦的小年輕,當真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被他們勾引來的海盜網一上岸,事態就完全失去了控制一  當藩主居住的獲城被毛利家內應打開大門,大群海盜輕松殺入天守閣之后,海盜首領很快就被菲城的金銀財寶與嬌媚女眷,給徹底晃花了眼睛”

于是,利欲熏心的海盜們當即翻臉違約,下令屠城劫掠,把引賊入室的倒幕志士和妄想奪權的毛利家成員,一股腦兒全都給殺了個精光。事到末了。他們索性還在菲城放上了一把大火,就此毀尸滅如此一來,在西國代代傳承達五百多年的武士名門毛利家,除了毛利新一這個勉強逃了出來的入贅女婿以外,差不多等于是已經徹底斷  而原本對此保持默認態度的諸個長州藩武士,也頓時極為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成為了被萬夫所指的“天下至惡”

  公然勾結外賊謀反,焚燒屠戮藩國首府,把主君全家趕盡殺絕”像這樣大逆不道的武士敗類,要是還不算罪孽深重的話,那天底下可就當真人人是圣賢了!

  由于相當數量的長州藩重臣,也都在軟城一同殉難,結果導致大批地方豪族都深恨到幕派,甚至很快就在二月中旬召開了秘密集會,打算響應幕府討伐,把這些天殺的倒幕志士統統干掉,對內可報自家私仇,對外則能消餌國藩難”結果居然被倒幕志士首領,長州藩中級鄉士緋月宗一郎提前得到了消息,當即率領大批倒幕志士殺進會場,強行鎮壓了此次“反正。”并且又一次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就這樣,長件藩里的所有人都只好壓下不同意見,暫時保持安靜了。

  當然,盡管緋月宗一郎使出血腥手段,勉強鎮住了藩內局勢,但他終究根基淺薄,只能仗著麾下的三百多名浪人橫行霜道,卻根本無法得到全藩擁戴。眼看著幕府討伐大軍即將開到,而長州藩卻還是亂得仿佛一鍋面條”沒奈何,大家還是只好放棄彼此恩怨,坐下來一起開會討論對策。

面對著江戶幕府和全國諸藩的一致聲討,對于長州藩上下的這幫子倒霉衰人來說,所謂的對策無非也就是抵抗和恭順兩種。選擇前者,則雙方實力差距太大,打起仗來多少有些心里發虛。而選擇后者,由于犯下了屠滅整個毛利家的治天大罪一雖然直接動手下刀的家伙,是那些沒信用的海盜和腦殘的到幕志士,但坐視耘城陷落的諸位家臣豪族,最起碼也算是幫兇。在無法找到主謀,甚至不能推出倒幕派首領緋月宗一郎頂罪的情況下,這個屎盆子是怎么也甩不掉  因此,無論他們再怎么卑躬屈膝,只怕也難以讓紅了眼睛的毛利新一藩主開口原諒,更不可能得到一心借此立威的江戶幕府下令赦免”不管怎么看,全藩上下如果沒有給砍掉幾千顆腦袋,滅掉幾百家豪門,怕是絕對無法輕易收場的。

眼看著兩條都是死路,長州藩上下頓時也有了點破罐子破摔的悲涼心思。索性橫下一條心,發誓要將此次十惡不赦的到幕大業,轟轟烈烈地進行到  而京都朝廷、南方薩摩藩和其他一些勢力暗中派遣過來的秘密使者,更是堅定了他們的戰斗決心:原來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啊!

不過,上竄下跳的最起勁的徘月宗一郎,也沒能因此爬上新藩主的寶座這家伙的家世太低了,并且行事手段過于殘酷。為眾人所一致厭惡  而唯一因為回家給老母親辦喪事,卻僥幸逃過了獲城屠殺的長州藩世襲家老。出身關東名門武田家末裔的守隨信吉,到是因此而在本地豪強的下揀了個大便宜,成為了這個不知所謂的“長州軍政府”的首任“臨時執政。”

  相應地,作為讓出最高領導崗位的補償,緋月宗一郎則當上了“奇兵隊”總長,并且被允許收編藩里原有的三百新式軍隊,把麾下兵馬擴充到大約一千人的規模。

  長州藩的石高約為三十萬,按照這個國家每萬石動員兩百五十人的通行慣例,按道理應當能夠集結起七千五百名士兵,如果是執行境內作戰的話,這個數字應該還要再翻上一番,即可以達到一萬五千人。

  但問題是東瀛島國太平已久,對于包括長州藩在內的絕大多數藩國來說,這套廣泛應用于戰國時代的兵役動員體制,都已經被荒廢得差不多了。

  鄉下的農兵連續十幾代人未加練,根本不堪使用。城堡的兵器庫也是空空蕩蕩,實在拿不出多少裝各,而且,長州藩的獲城武庫,都已經被海盜給燒成廢墟了。

再加上連番內亂導致的統治秩序崩潰,以及大批戰爭難民的舉家出逃,即使神通廣大的緋月宗一郎四處拉,不知從哪里突然搞來了許多軍火糧草。守隨信吉也僅僅是勉強湊出了三千左右的傳統舊式軍隊武士十足輕。算上緋月宗一郎大肆搜羅各地投奔的倒幕浪人,好不容易拉扯起來的一千“奇兵隊”全藩的總兵力居然只有四千而已,相當于幕府討伐軍真實人數的二十分之一,,這可真是一個絕望的對  無奈開弓就沒有回頭箭,都到了眼下這等地步,不管是多么的心虛慌亂,也只能選擇硬撐到底了。

  既然已經下定了開戰的決心,那么根據攘外必先安內的軍事原則,就應該首先掃清領地內部的不穩定因素,,而在素來厭惡幕府的長州藩內部,唯一有可能會全力幕府的,似乎就只有那些在近年來突然得到幕府大力。一時間徹底翻身,并且撈到了不少好處的“穢多。非人”賤民了。

  于是,緋月宗一郎和守隨信吉立即分工合作。前者率領“奇兵隊”負責北面戰事。走山從石州口出擊,劫掠四周諸多弱小藩國和幕府直轄的生野銀山。以籌集軍費儲備。

  而守隨信吉則指揮長州藩的舊式軍隊,主要負責南面戰事,在山陽道抵御幕府主力的進軍,并且在此之前搶先攻打賤民們聚居的春田莊,結果卻是不幸一腳踏進了天大的悲劇之中!

  當出身關東的毛利新一先生入贅長州藩,并且最終登上藩主棄疼之后,為了鞏固脆弱的統治地位,他也開始學習江戶幕府或者說大陵商團的“先進經驗”撥羅領地內的“穢多非人。賤民大加賞賜,同時征發出其中的青壯年。又從江戶町城管隊聘請教官嚴加刮練,試圖模仿著組建起一支強悍的長州城管隊,作為自己最可靠的直屬武力一槍桿子里出政權的規矩。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差不多一樣的。

不料,未來的長州城管隊還在馬關要塞進行話練,毀滅整個毛利家的菲城慘案就已經爆發。趁著全藩一片大亂的時機,這些賤民趕緊攜械逃回老家春田莊,并且立即著手動工修筑防御工事  長州藩本地的賤民們大多見識短淺、愚昧無知,在這種幾百年沒見過的亂局之中,只知道茫然無措。但那些從江戶來的城管隊教官,卻個個都是經歷過無數險惡斗爭,鎮壓過多次武士暴亂的老油條,深知此復的情形不妙:除非長州藩選擇認罪恭順。否則只要雙方之間爆發戰斗,春田莊的這些”主余孽幕府爪牙”絕對就是第一個被到幕派拿來開刀祭旗的對象!

  于是,就在長州藩上下仍然在為是戰是降爭吵不休的同時,春田莊就已經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備戰工作。

位于馬關海濱的春田莊,聚居著大約六百名長州賤民,原本就通過各地賤民之間的傳統聯系渠道,從江戶幕府和耐色東軍年中零旱搞到了不少舊武此次應征加入城叭,叉被配發了一批新式武器。當他們得到了蔽城慘案的噩耗,從馬關要塞倉皇逃出的時候,甚至還把要塞軍火庫、糧倉里面的存貨都給席卷一空反正兩地之間也就隔著幾里路,運輸起來問題不算太大。而且,原本的極少數要塞守軍,也早已散伙回家觀望局勢,沒有人再肯  “用生命保衛國家財產”了……

  因此,春田莊囤積的兵器、彈藥、糧食都很充足,完全可以承受長期的圍困。

  此外,在幕城慘案爆發的同時,恰好還有一支耐色瑞爾帝國的使節團抵達馬關港口,并且在這一片兵荒馬亂之中,也昏頭昏腦地隨著城管隊員們一起撤退到了春田莊。其中頗有幾位不錯的魔法師與牧師一這就進一步增強了春田莊的防御力量。

而且,春田莊本身的地形也非常有利于防守  山下是泥濘的灘涂沼澤,而山體則是險峻陡峭的危崖,惟有一條崎嶇小路能夠蜿蜒而上,防御者可以依托梯田、臺地展開層層阻擊,進攻者卻根本找不到任何適合安放重炮的地點;春田莊所在的丘陵,雖然被海水三面包圍,但卻盡是礁石密布的淺灘,不要說大型戰艦,就連小艇也很難靠過來。

  當初,長州藩方面似乎是不希望賤民們與普通人時常接觸,故意戈撥給了他們這樣一片貧癮偏僻的窮山惡水,結果到了今天需要出兵討伐的時候,卻發現這等于是送給了賤民們一座難攻不落的天蔡堡壘”所謂的世事無常,實在是莫過于此了。

  從今年的三月到五月。守隨信吉指揮著三千長州軍主力,對春田莊先后進行了整整十一次強攻。但始終難有任何進展。反倒是緋月宗一郎帶著麾下的一千多奇兵隊,不顧雙方實力對比懸殊,硬是四面出擊,在外線戰場上大放異彩發動前后三次生野銀山之戰,把上萬幕府北路軍打得聞風喪膽,迄今無法踏進石州口一步;冒險渡海登陸北九州。奇襲重兵布防的小倉藩,一戰摧垮了兩萬幕府西路軍;還從不知哪里找來了一伙外援,并且在熊野灘一舉殲滅了整個幕府艦隊,讓七千名最精銳的幕府新軍統統喂了魚鱉……

  如此一系列輝煌奪目的戰績,不但讓緋月宗一郎在到幕志士之中的聲望如日中天,幾乎恍如軍神再世,也映襯得兩個多月都攻不下一座小莊子的守隨信吉越發暗弱無能,甚至堪稱笑柄”望著海灘上三三兩兩垂頭喪氣的潰兵,守隨信吉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滿腹的意志消沉、興味索然。

事實上,他這個所謂的“臨時執政”從一開始就當得很是名不  雖然守隨信吉的家中世襲封地一千余石,本身就是長州宿老,又得到了長州藩大多數豪族的,論身份地位,絕對要比僅有五十石俸祿的緋月宗一郎高得多。

  但若是論交游廣闊、人脈門路,基本局限于長州藩內部的他,就要比緋月宗一郎差上一大截了一真不曉得這家伙在京都等地轉悠了幾并之后,究竟結識了一批什么樣的大人物,居然連朝廷公卿都能特地來給他助威打氣,甚至送來急需的彈藥補給!

  更別提那支不知怎么被他招來的外國艦隊,,一想起那時候在馬關港口外看到的足足二十多艘航舷巨艦,每一艘戰艦的火力都遠遠超過了馬關要塞的全部海防岸炮,守隨信吉就當真是滿心震撼外加一頭霧水,同時直感覺自己仿佛一只無知自大的井底之蛙。

  擁有如此恐怖實力的“下屬”又豈是他區區一個末席家老可以駕駐得住的?

  所以,從正式舉旗造反一直到現在,對于緋月宗一郎和他那支奇兵隊諸般冒險舉動,守隨信吉非但沒有事先參與策戈,拍板,甚至連最起碼的一聲通報都未曾得到過。全藩上下也已經普遍把他當作了一個臨時性的過渡人物,只待此次打退了幕府軍來襲,就該自覺辭去職位,讓緋月宗一郎上臺掌權了。

這自然讓還沒把屁股坐熱的“臨時執政”守隨信吉,一時間感到很是郁悶,但卻偏偏又對此完全無可奈何戰績、聲望和影響力都明擺在那里  抬頭看看前方依舊巍然不動的春田莊,他不禁慢慢地閉起眼睛,又一次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圍攻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自己這邊早就是士氣低迷,日益衰頹。那么,始終困守在山寨里面的那些賤民們,又該是以一種什么樣的狀況在戰斗呢?

  防:又挖掘戰國聯盟的古董了。

二卜、極品衰人再次登場  朦朧迷離的嫣紅朝陽,在青黑色的海平面上一閃而逝,隨即便被吞沒在了無邊無際的陰云之中。

  翻滾洶涌的連天烏云之下小小的春田莊巍然矗立于怒海之畔。

  由于又一次打退了長州藩叛軍的進攻,全莊上下都很是興高采烈。望著山腳下潰不成軍的敵人,守軍高舉著火槍和弓矛在城頭上狂笑著,跳躍著,婦孺們也趁機送上了趕做出來的飯團、魚干、咸菜和濁酒,并且將傷員逐一抬下去包扎治療。在整個山寨內,四處都彌漫著一派歡慶的氣氛”盡管在這種強裝出來的意氣風發之中,也微微隱含著幾分對未來的憂慮和畏懼。

  雖然被長州藩叛軍圍困已久,但是春田莊的對外聯絡并未被完全切斷,各路幕府討伐軍在正面戰場上所表現出來的諸多丑態,也陸陸續續地傳遞了進來。讓守衛這座山寨的人們感到越發絕望。

  即便他們在這座孤懸敵后的據點里堅持得再久,又真能等得到援軍的解救嗎?

  忽然,一道閃電戎破黑暗的夜空,緊接著便是一聲霹靂巨響,震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隨即在頃玄之間,便是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在黑云間翻卷炸響,夾雜著如注的暴雨從天邊滾滾而來。

  一時間,仿佛整今天地都已經被雨點所包圍,顯得瘋狂暴烈而又陰冷入骨。但山塞中的人偏偏卻一時還不能避雨一山地攻防,首重水源。在春田莊內,本來有一眼相當不錯的清澈泉水可用,可惜在前兩天莫名其妙地干涸了,估計多半是長州藩叛軍所為。

  因此,他們必須利用一切機會,收集和儲存雨水,哪怕接下來就是持續三個月的梅雨季節。

  狂暴的雨簾中,春田莊居民不顧自己的每根頭發,每寸衣服都在淌水,依然急匆匆地在屋頂、陽臺、空地上擺開各種器皿,而屋檐的雨溜下更是被安置了大水缸,嘩嘩的雨水如瀑布般傾瀉而入。按照幾位經歷過早災的老人們建議,山寨內還開始用水泥修筑蓄水池,為日后的長期抗戰做準備。

  春田莊地勢最高的地方,矗立著一座粗糙結實的三層塔樓,原本是本莊地頭的住宅。但如今已經被人雀占鳩巢,成為了領導這場春田莊保衛戰的指揮所以及會議室。

  這座被莊子里取名為春帆樓的建筑物,其實卻沒有一分一毫洋溢在名字中的詩情畫意。而是完全由最堅固的原木組成,沒有一絲一毫多余累贅的裝飾,內部裝潢亦和外觀一般牢固而質樸。門口有兩個矮小精悍的江戶城管隊員,正筆直地站立著持槍戒備,四周的氛圍肅然而又安靜。

  此刻,盡管外面已經是狂風暴雨,天色如暮,但在春帆樓頂層的臨時指揮部內,卻仍然有一位老人在昏黃燭光之下伏案而坐。這位老人明顯帶著西方人的特征。并且脫發駐背,滿臉溝壑,但眼神倒是十分的明亮,正一手握住不斷流動著魔力光彩的水晶球,另一手則在幾張信箋紙上奮筆疾書。

  窗外暴風勁吹。幾扇門窗都在風雨之中吱呀亂響。突然“砰”地一聲巨響,一扇紙窗被狂風硬生生地推下窗框,仿佛驚馬一般直朝室內打來,眼看就要砸在那位老人頭上。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雙大手忽從房間的陰影中探出,并且似緩實急,在紙窗從窗框裂開的剎那之間,就已經將其頂回原位,并且迅速用釘子和榔頭固定敲牢。

  然而,狂風仍是趁著這個間隙颶進室內,將那一點燭火吹得幾乎與桌面平齊,甚至差一點燒到了信箋紙。案前的老人趕忙放下鵝毛筆,起身試圖用手護住身前燭火。但那微弱的火苗依舊驀地縮成了一點,隨即“嗒“地一聲徹底熄滅,惟有一縷青煙從燭芯中裊裊升起。

  房間內的光線,也隨即一下子暗淡了下來,幾乎僅可辨別出模糊的人影。

  只,,利奧大人,請問需要再點一支蠟燭嗎?”

一名身形壯碩的青年武士,從房間的某個幽暗角落內現出身影,神情恭敬地詢問說,同時從懷里掏出了一只火折子一  剛才就是他在千鈞一發之際,出手堵上了那扇被風吹破的紙窗。

  “赤軍閣下,反正也已經結束通訊了,還是不要再浪費蠟燭了吧。唉,如今的這座塞子里,可真的是無論什么東西都極度奇缺啊!”

  駭背老人搖了搖頭,輕嘆一聲,回答說道,“今天仍然是沒有什么好消息啊!”

坐在春帆樓頂層的這一老一少,就是眼下這場春田莊保衛戰的兩位最高領導人  從江戶來的城管教官,原本在上野地區負責彈壓街市的赤軍長勝小隊長;以及伊爾明斯特大賢者的私人書記員,在費倫大陸諸國度內聞名遐邇的極品衰人,滯留于此的痛苦女神艾梅塔教會傳教士利奧閣下。

  繼那場對交戰各方都是悲劇性的北極港之戰,以及充滿了各種黑色幽默的耐色瑞爾帝國大選之后,這位成功坑害過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和新耐色瑞爾帝國本土的極品衰人,終于搭乘商船漂洋過海,來到了陌生的東方卡拉圖大陸”同時也讓他那一身無窮無盡的衰運,就此降臨在了這個多災多難的島國頭上!

  自古以來。在每一個拿著寶劍或魔杖的強人身后,都跟著一個拿筆的晦氣衰人。

雖然頭上一度戴著泰瑟爾國王的黃金冠冕,并且有幸得到諸國度間名聲響亮的大賢者。超級強人伊爾明斯特的傾力幫助,得以用魔法成倍延長壽命,但拿筆的利奧閣下依然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極品衰人一  幼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人生三大不幸全讓他給體驗了一遍,再加上一大堆更加恐怖戰敗、夭災和破產,幾乎走到哪里都是橫尸遍野血流成河,堪稱戰略級別的超級大殺器。

最近的這兩年,這位極品衰人先是不幸攪入了北極港爭奪戰,結果讓戰爭的任何一方都以悲劇收場:伊爾明斯特大賢者率領的帝國援軍全軍覆沒,大賢者本人不得不裝瘋躲進精神病院,以逃避洶涌激烈的民憤和軍事法庭的審判;盤踞北極港的精靈軍先勝后敗,非但丟失了港口和數千軍隊,還搭上了一位公主的性命;至于菲里所在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聯軍,雖然僥幸取得了一次戰場上的勝利,在沙丘之戰中大破精靈軍,卻同時獲得了政治上的慘敗  二場戰役打響的時候,兩國之間已經簽署停戰和約了”泛由于通訊線路不暢的緣故,前線戰場上一時沒有收到消息,,

  所以,好不容易打了個大勝仗的殖民地聯軍,居然發現自己無功有過,不但連一丁點獎勵和功績都沒有撈著,還因為軍隊遣散而突然失業,甚至連欠餉、撫恤金和喪葬費用都毫無著落”

  看到自己天生的衰運又一次害慘了這么多人,心地善良的利奧一時間幾乎精神崩潰。

于是,他堅決推辭了伊爾明斯特大賢者的挽留,毅然加入了痛苦女神艾梅塔教會下屬的鞭打俱樂部。一方面讓人不斷地用鞭子抽打自己,通過虐待自己的來修行贖罪,另一方面也是以此來進行慈善募捐物虐待表演?,想要用所得的款項來接濟殖民地聯軍的烈士遺孤在恢復和平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巡回演出”了一段時間之后,由于收到伊爾明斯特大要者的召喚,利奧又回到了費倫大陸本土的帝國首都。投身到了幫助首席地政官甘梅利爾爭取連任的競選活動之中”但在有了他這個衰人參與的情況之下,這一次大選的最終結果可想而知  原本的執政黨聯盟分裂慘敗,南方分離主義者趁機上臺,甘梅利爾執政官黯然離職,南北方兩大陣營迅速準備刀兵相見,擊敗精靈王國的戰果霎時間付諸東流,耐色瑞爾帝國一下子被推到了內戰邊緣!

  看到如此殘酷的結果,利奧頓時更加灰心喪氣。因為不愿意親眼看到祖國陷入內戰動蕩,他索性主動向痛苦女神艾梅塔教會上層開口,討了個去遠東卡拉圖大陸傳教的苦差事,以求眼不見為凈。而帝國方面也是仿佛送瘟神一樣,迫不及待地為他安排好了去遠東的船只,,沒想到,他和幾個隨從才剛剛在馬關港口離船上岸,就極其不幸地被卷入了長州藩叛亂之中!

  所謂衰人無時無地不衰,大概就是指的這種情況了。

  從這一刻開始,以挑動了全國大亂的長州藩為中心,不知有多少人都被卷進了利奧的衰運之中。

  在貴國的京畿地區,大規模的搶米騷亂仍然在繼續蔓延,折騰得幕府上下焦頭爛額。西國諸藩也對征兵參戰之事百般推脫,真正集結在廣島大本營的總兵力,至今也只有一萬多人,而且指揮體系紊亂,戰斗力參差不齊,難以很快投入戰斗。

盡管坐鎮廣島的首席老中三井大人,已經派遣最新抵達的仙臺藩援軍,在老將伊達正信的指揮下,第一次嘗試著攻擊藝州口,但根據我國觀戰軍官的說法,那支隊伍根本就是一支大雜恰似的烏合之眾,而且數量不過一千二百人,簡直就是去送死的樣,根本不可能打破長州軍在藝州口的防線  在因為傾盆暴雨而光線幽暗的房間內,利奧一邊撫摩著晶瑩光潔的水晶球,一邊神情憂郁地對赤軍長勝介紹著剛剛收到的各種情報,“因此,春田莊的這場攻防戰,恐怕還要持續很長時間才能見出分曉,所以,請問赤軍閣下,山寨內儲備的各種彈藥物資,大約還夠我們支撐多久?”

這種耐色瑞爾靡法師常用的通訊水晶球,穩定的有效作用距離通常不會超過一百里,而且時常會出現串線、錯話等問題。但對于身在春田莊內的利奧來說,如果僅僅是想要用它和幕府軍廣島大本營的耐色瑞爾帝國觀戰武官取得聯系的話,基本上還是足夠了這個國家面積相當狹一百里的距離就足夠穿越好幾個藩國了  所以,被長州軍團團圍困的這些日子里,他完全就是在靠這玩意來和外界交換信息”但卻很遺憾地總是一個噩耗接著另一個噩耗。

只,這個么”,在眼下的春田莊里,還有三千石糙米,兩百五十桶火藥,各式火槍八百多桿,輕重火炮十一門。雖然地下水源遭到了破壞,但是眼下已經是雨季,即使是在之后的夏天,應當也有不少的臺風和雷雨,依靠收集雨水的辦法,我們至少也能堅持到今年的年底六  赤軍長勝略微扳了幾下手指頭,便推測著回答道,若是僅僅就火力而言,我方甚至還在圍攻的長州叛軍之上。但問題是整個春田莊也只有八百多居民,再算上我從江戶帶來的二十幾個手下,以及利奧大人您的十幾個隨從,滿打滿算還湊不到九百。其中可堪上陣廝殺的青壯年,更是只有兩百六十幾個人,,而從兩邊開戰到目前為止的各種傷亡,已經累計達到四十余人了!”

  他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這還是多虧了您的觀察力敏銳,及時發現并一槍打翻了屋頂上那個名叫什么真庭蝸牛的忍者首領,否則要是讓他在我們的飲用水中成功投毒的話,春田莊能不能撐過長州軍的這一次猛烈進攻,都還很難說呢!”

  “這個”,應該說純粹只是運氣好罷了。”

  利奧有些尷尬地搔了搔后脖頸,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真相:他在擦拭手槍的時候不慎走火,沒想到居然一槍就從屋頂上打下了個大活人,還好擊傷的不是自己人。

  “對了,既然幕府的討伐軍實在是指望不上,那么佩里提督的遠東艦隊又為何似乎沒什么動作?”

  赤軍長勝突然開口追問道,六”說實話,在當初幕城慘案剛才爆發,長州藩上下一片大亂的時候,佩里提督明明有機會派遣戰艦將閣下您接走的。

  可為什么他卻對閣下您坐視不理呢?”

那是因為他們被我過去的恐怖傳聞給嚇住了,擔心在出手拯救了我這個糟老頭之后,就會有可怕的衰運降臨在自己頭上。所以寧可把我丟在孤零零的敵后據點,也好讓對手多沾上一點晦氣利奧更加尷尬地苦笑起來,但又不愿意朝赤軍長勝說明真相,以進一步打擊對方的信心  他有些倦怠的按了按額頭,隨意地膘了一眼窗戶,卻忽然發現不知在什么時候,屋外的疾風驟雨居然已經平息了,一輪毫無熱度的蒼白日影,正從厚厚的云層后面隱約露出輪廓,向四周散發著些許陰冷黯淡的光亮。

  然后,伴隨著幾聲尖利短促的驚呼,莊子靠海那面的崗樓上突然警鐘聲大作,并且馬尖從附著有擴音魔法的大喇叭之中,傳來了了望員驚惶失措的喊叫聲。

  警報!警報!大家注意!海面上有船過來了!有好多好多的大帆船從西面過來了!”

  防:繼續挖掘戰國聯盟的古墳,,

。一二十一、相同旗幟的碰撞上  陰霾幽暗的天空下,厚重的云層緩緩翻滾著隨風移動,灰黯的烏云時開時合。低的仿佛讓人伸手可觸。

  從海面上抬眼望去,黯淡模糊的太陽在云層遮掩之下緩緩升高,遠處的海岸顯現出一片青黑蔥籠。墨綠色的海浪借助著風勢洶涌澎湃,反復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濺起了幾丈高的水花。

  一片影影綽綽的白帆,在海平線上漸漸露出身形,迎著剛剛升起不久的朦朧朝陽。猶如千萬匹戰馬齊頭奔馳,浩浩蕩蕩地向東方全速行駛,并且慢慢朝著北面的海岸線靠攏。

  在每一艘船的主帆上,都繪制了巨大的藍底六芒星國徽,象征著一個千年魔法帝國的榮耀與輝煌。

耐色瑞爾帝國的遠東艦隊司令官,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口  愕海軍中將,正穿著一身華麗奢侈的大禮服,雙手招著鑲嵌有五彩寶石的將官軍刀,牢牢佇立在旗艦“東方”號的后甲板上,面容冷峻地注視著前方的暴虐的大海,久久地默然無語。

隨著艦隊逐漸靠近陸地,一排排活天巨浪開始變得越來越急,越來越高。泛著白沫的浪花不斷撞擊船舷,連綿的轟鳴聲一時間震耳欲聾,并且與吹拂而來的海風一起,帶著無數細碎的微咸水珠,撲打在了佩里提督古銅色的滄桑老臉上”但他卻渾然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皮都沒眨  臨戰前夕。佩里提督的心神竟似是和眼前的陰郁海景融合在一起,所有一切對于此次戰爭勝負的疑慮,均已經被徹底排出了思域之外。

  自從他告別遙遠的費倫大陸故鄉,來到這個陌生的東方古國,已經快要有三十年了。

  經過三十年的冒險投機、征戰廝殺、勵精圖治、搏命逮運,他已從一個受排擠不得志的海軍校官,成為了聞名遐邇的偉大征服者、傲視遠東的一方諸侯。盡管在實際權利上,佩里提督還要受到各方面的制約,但無論如何,他都是東方海洋上說一不二的最偉大存在!

而這一切如日中天的輝煌地位,都是建立在遠東地區諸多對手的愚昧、笨拙和落后,以及一次又一次軍事勝利的基礎上一  對于己方的空虛實質,佩里提督是再明白不過了。

  僅憑借帝國遠東艦隊的區區幾千名士兵。根本不可能徹底控制這個。總人口超過三千萬的遠東島國,甚至就連長時期的威懾和敲詐都很難做到一畢竟,萬一對方痛下決心的話,只要掏出足夠的銀子狠命去砸,僅在軍事層面上實現近代化,是很容易就能搞出來的。

  因此。他才會和涯金教會與大除商團展開合作,對衰朽墮落的江戶幕府實施和平演變,并且容許其參與分享帝國遠東軍的各種權勢與利益,甚至在某種程度之上,甘愿為其所驅策”即使是在之前幾年,魔法女神教會與涅金教會關系惡化。互相敵視的時候,作為魔法女神信徒的佩里提督。也硬是頂住了己方教會施加的巨大壓力,把這種互助合作關系繼續堅持了下去。

  如今;魔法女神教會在帝國大選慘敗之后。終于端正了自己的態度,徹底放棄了獨攬政權的野心,轉而與涯金教會飾結了正式同盟。而帝國遠東海陸軍之中長期存在的內部矛盾,也由此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緩解,,但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又一輪新的到幕風潮,隨著長州藩突然爆發的軍事政變,在整個島國都被全面激發了起來!

而自以為找到了立威機會的江戶幕府,先是大模大樣地宣布要獨力平定動亂。拒絕了耐色瑞爾盟友的幫助。讓佩里提督只能暫且在一旁作壁上觀。至于接下來,則是一連串糟糕到了極點的拙劣戰績:熊野灘海戰慘敗、生野銀山爭奪戰慘敗、北九州的小倉藩兵敗陷落、幕府西路軍徹底瓦解、薩摩藩發布反戰公告、朝廷示意兩家休兵、京畿地區爆發搶米騷動、西部諸藩普遍抵制征兵、幕府南路軍內訌嘩變  一時之間。幕府方面預備對長州藩發動四面圍攻的幾路大軍,都是在踏進長州藩境內之前,就已經被擊潰打垮了!而由此所產生的各種騷亂,還在異常急速地朝全國范圍蔓延開來!

  面對如此福天亂局,毫無軍事經驗的幕府上下,已經是徹底亂了手腳,既不知道應該怎樣把戰爭繼續下去,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先把矛頭對準哪里。

而身在局外的佩里提督,對此倒始終是洞若觀火:既然一切紛亂的源頭,都來自于長州藩。那么,無論外界的干擾有多么強烈,都要堅定不移地把長州藩作為攻擊對象,即便要排除萬難。也必須將其剿滅于萌芽之中  只要能夠成功取下了長州藩,就等于是立刻切除了招致禍患的病灶。上到京都天皇,下到街頭暴民。都會在第一時間內偃旗息鼓,重新匍匐于幕府的赫赫權威之下。

  所以。在大陵港進行了短暫的休整和補充之后,他就率領在臺風中損傷較輕的全部軍艦,再一次揚帆起鈷,氣勢洶洶地直撲長州藩而去,企圖通過一戰徹底解決東瀛問題。

“報告將軍!我軍已經抵達長州藩海岸。前方就是關門海一名軍士匆匆奔到了沉思中的佩里提督身旁。立正敬禮后朗聲匯報說海面上尚未發現任何敵方戰艦,而港口附近也沒有設置任何障礙物  “哦。已經抵達戰場了,,這是咱們第幾次炮擊馬關?長州藩的“熱血青年。怎么就那樣多啊!”

  佩里提督舉起自己的望遠鏡,朝著前方的海岸粗略地掃了幾眼,便輕輕地一揮手。輕聲嘀咕著下達了作戰命令傳我的軍令,全艦隊立即準備戰斗!目標,馬關炮臺!”

  伴隨著紅色戰斗旗的徐徐升起,每一艘戰艦上都吹響了尖銳嘹亮的迎戰號角聲。

  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的水手們全都忙碌地行動起來,開始撤走分隔船倉的擋板、解開固定住炮架的繩索,并且研磨各自的短劍與刺刀、在桅桿的戰斗吊艙上架起火槍與手榴彈投擲器,以應付可能發生的登陸戰或接舷戰。又在甲板上撒滿沾了海水的沙子,目的是防止人員在戰斗之中摔跤打滑。

  “全體注意,全體注意,立即解開所有炮口的封印!并且把多余的救生艇全部放出艦外!誰要是敢在這時候仍然磨磨蹭蹭的,幾就把這個懶蟲一腳踹到海里去!”

水手長臨空揮舞著鞭子,罵罵咧咧地督促著麾下水兵加速工作。雖然此次的對手實在是弱得可以,但各項準備工作依舊做得一絲不芶那座式樣古老的馬關炮臺,固然是沒什么可怕的;而長州藩的三艘破爛小軍艦,對耐色瑞爾遠東艦隊而言也只是送上門來的小菜,但上個月在熊野灘全殲了幕府海軍的那支神秘艦隊,迄今還沒有任何新的消  所以,在戰前準備的更加充分一些,總是不會錯的。

  在戰艦甲板的上空。紛紛被臨時拉開了防止摔落的橫網、脆弱的帆樓被粗大的鎖鏈緊急加固、彈藥庫的四壁都被掛起了浸濕的帆布。有條件的水手都換上了干凈的新衣服,以避免在戰斗中受傷后感染。而位于底艙的彈藥庫和甲板上的炮位之間,肌肉發達的空閑水手們相互接力,把沉重的炮彈一枚枚地傳遞上來,很快就在甲板堆出了一座山,至于那些真正的炮手,則在是在忙著清理炮膛、測量距離、選擇目標以及彈藥種類,,

  但是,還沒有等到他們完全做好準備,馬關守軍的岸防火炮,就已經開始噴吐出楠紅色的火舌。

  “典、咣、咣、咣!”

  霎時間,一串巨大的噪聲在艦隊附近不斷回蕩,航路北方不遠處的海面上,瞬間就被激起了三四道高高的水柱,讓尚未完成作戰準備的水手們大吃一驚,,但也僅僅是大吃一驚而已。

一般來說。由于地形、工事等一系列顯著的有利條件,同口徑的艦炮總是比岸炮在射程上吃虧。但那只是一般情況一  由于鑄造工藝和作戰思想方面的缺陷。東瀛本地出產的土造火炮射程相當糟糕。

而更加糟糕的是。在原本裝備在馬關炮臺上的幾十門新式西洋重炮,不是被春田莊的賤民們趁亂拖上了山寨加強防御火力。就是被圍攻山塞的長州軍征收過去轟擊春田莊了,,所以,在眼下的馬關炮臺里,只剩下一些別人看不上眼的老式土炮,負責守衛炮臺的兩百“奇兵嬰”只能心情郁悶的的把炮彈都打進了海里,期間還發生了兩次炸膛  和平年代生產的廉價軍火,通常多少總是存在一些質量問題的。

  在這之后,就是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如狂風暴雨一般的猛烈反擊。

  在馬關港口外海。幾艘運輸船被滯留在外圍,而十五艘大型戰艦則一字排開,幾乎在岸防炮臺的眼皮子底了,大模大樣地搶占了最為有利的發射位置。隨即,它們便透過看似兇猛激烈,實際卻毫無殺傷效果的林立水柱。讓每艘船側舷的幾十門火炮先后發出怒吼,在連綿的硝煙和轟鳴中,將炮彈仿佛雨點一樣砸向馬關炮臺。

  伴隨著連串尖利悠長的呼嘯聲,一發接著一發的鐵球實心炮彈,好像從外太空墜下的隕石一樣,直直地砸進了沒有頂蓋防護的馬關炮臺內部。躲避不及的炮手和輔助兵頓時血肉橫飛,飛濺起地碎石好像子彈一樣在炮臺里橫飛。被打斷的四肢從空中盤旋而落一僅僅一發炮彈就能擊倒數十人之多!

  一時間,炮臺內火光噴濺,血肉橫飛,宛如地獄降臨。地板上瞬間便被涂成一片紅色。連兩門老式銅炮都被轟飛了出去,并且砸穿過仿佛比薄紙更脆弱的隔墻。將躲在里面的士兵像黃油一般壓的稀爛”盡管守衛炮臺的奇兵隊一邊承受的恐怖的傷亡,一邊仍然在徒勞地繼續朝海面發射炮彈,但射程上的巨大差距,使得這一英勇的反擊,最終還是只能成為悲劇。

  很快,這座建筑式樣明顯過于陳舊的炮臺,就在這種一邊倒的肆意蹂躪之中,無可奈何的化為一堆冒著黑煙的廢墟。而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在摧毀了馬關港口唯一的海防工事之后,更是大搖大擺地直接進入了港區內部。幾乎是貼著碼頭拋鈷停泊,接著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炮擊。

  由于事先從海岸觀察哨所得到了消息,長州藩僅有的三艘小軍艦,總算是搶在敵人抵達之前溜了出去,因此眼下的港口內空空蕩蕩,幾乎沒有任何值得浪費炮彈的船只,,所以,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的炮彈就直接越過空曠的碼頭,朝著市區房屋飛了過去。

為了盡量擴大破壞效果,給后續部隊打開登陸場,耐色瑞爾遠東艦隊換用了昂貴的白磷燃燒彈,盡管今天才網下過雨,但在命中了東瀛風格的木質結構房屋之后,還是立刻燃起了不可撲滅的熊熊大火”彌漫的硝煙之中,一輪又一輪的炮擊震耳欲聾地炸響,一幢又一幢房屋倒塌、起火、燃燒,偶爾還會引發更驚天動地的爆炸,升起直沖云霄的黑色煙柱  那是幸運地命中了長州軍分散存放在后方的火藥,

  于是,倉促從春田莊戰場撤退下來的長州武士,剛剛一路狂奔到了馬關市區,就被劈頭蓋腦的一頓炮火炸散了隊伍。幸存者不得不兩手捂著耳朵,埋頭藏在排水溝和圍墻后面,完全不知道此刻到底戰局如何,上級到底打算要他們做什么,只聽到連綿不斷的爆炸聲在自己四周響起。一時間茫然無措。

  其中一部分意志堅強的武士,依舊火光之中在咬緊牙關,繼續忍耐,想要等到敵人登陸之后,再展開自己比較拿手的白刃巷戰;而另一部分心思活絡的家伙,則趁著這個無人管束的機會,偷偷脫下軍裝,用破布蒙住頭臉。試圖混入逃難市民的行列中,拔腳開溜了。

  無論岸上的長州藩軍民抱著何種想法,侵入港灣內的耐色瑞爾遠東艦隊,依舊是那么嚴謹而冷酷地操縱著他們的艦載火炮,逐一炸毀和點燃所有位于射程范圍之內的房屋:一間房子接著一間房子,一個街區接著一個街區,,直至它們全部化為灰燼。若是有人能從高空俯視此地,就會看見熊熊燃燒的楠紅色火焰。正在一格一格地緩慢擴大范圍,逐漸吞噬著整個繁華的馬關町鎮。

  上萬來不及疏散的市民,全都仿佛無頭蒼蠅一般,凄厲哭喊著在燃燒的城市中到處逃竄。并且先后被熱浪、濃煙、彈片和到塌的建筑物奪去性命,只有一半左右成功跑到了郊外。長州軍囤積的愕重彈藥,也在火海中所剩無幾。至于那些僥幸從炮臺廢墟里退下來的奇兵隊傷員,更是得不到最起碼的治療和安置,只能躺在冰冷潮濕的街道地面上低聲呻吟,等待體內最后一絲生機的流逝。

  然后,遠東艦隊臨時拼湊出來的五百海兵隊,終于劃著幾十艘小般板,在馬關港口分頭登陸了。

一十二、相同旗幟的碰撞下  ,根據觀察確認,通過預言法術發現的三處長州叛軍彈藥庫,均已被點燃引爆!”

  美人魚號巡洋艦發旗語請求暫停炮擊,因為炮膛普遍過熱!”

  只,我軍登陸部隊推進順利,目前已經占領馬關町奉行所!但敵軍依然在利用市區的復雜地形,堅持與我軍進行巷戰格斗,因此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結束戰斗!”

  ,由于得到我軍炮擊馬關的消息,駐守藝州口的長州叛軍不戰自潰,仙臺藩部隊順利突破邊境防御,正在朝馬關戰場急速趕來!”

  在連綿轟鳴的炮火和彌漫嗆人的硝煙之中,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的旗艦“東方號”后甲板上,不斷有傳訊法師和傳令兵在急匆匆地來回奔波,傳遞著各種命令與情報。聽著這一條條進展順利的好消息,佩里提督原本緊緊皺起的眉頭,也因此而逐漸舒展了許多。

對于如何鎮壓這種地方領主掀起的排外騷亂,在東方征戰闖蕩了近三十年之后,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已經逐漸摸索出了一成套完善的處理經驗  首先第一步,是派遣大艦隊浩浩蕩蕩地開過去武力恐嚇;如果對方不肯低頭,就會讓艦隊炮擊港口與要塞,縱火焚燒沿海市區,作為嚴重警告;要走到了這個地步,對方還是不識好歹,那么就不得不組織軍隊登陸、劫掠,占領某些重要地區作為抵押品”即使依舊不能一次性迫降對手,至少也可以把己方出兵的軍費開銷彌補回來一些。

  至于眼下這種看似讓人撓頭的巷戰”佩里提督其實也早有最終對策。遠東艦隊臨時拼湊出來的五百海兵隊,確實有些數量不足。能夠借助艦隊炮擊的威勢,一鼓作氣把敵人趕出馬關町,當然是再好不過。萬一不幸陷入了僵局,出現了有生力量被大量消耗的惡劣情況,他就準備先把己方的所有登陸部隊全部撤退下來,然后朝馬關町的市區內發射大批毒氣彈,直接熏死那些打不死的蟑螂之所以沒有在一開始就這么做,只是因為毒氣彈的價格實在太昂貴,并且不利于進城搜舌戰利品而已。

  事實上,與仍舊堅守在眼前這座燃燒的城市內,企圖負隅頑抗的長州武士相比,到是另一位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更讓他感到無比的傷腦筋。

  ,那個衰人利奧居然從春田莊里殺出來了?還帶著一百多號自愿助戰的城管隊員?!”

  聽到傳訊法師的這則最新匯報,佩里提督一時間驚訝萬分,嘴巴張大得幾乎可以塞進一只蘋果了,“按照以往的那些恐怖傳聞,我還以為他要等到把全莊人都克死到一個不剩之后,才會獨自一個人哭哭啼啼地奔出來,并且四處哭訴什么自己又造了多少多少罪孽之類的無聊瘋話,”

  確實,和以往那些動不動就同歸于盡的撲街戰例相比,此次由衰人利奧所主持的春田莊保衛戰,居然只死了不到五十個自己人,實在是幸運得無以復加。甚至簡直要讓人感到懷疑:可憐的老牌衰人利奧是不是終于等到了屬于自己的高峰期,就此時來運轉了!

  不過,假如仔細算來的話,就會發現衰人依舊是衰人,只不過是因為他的衰運太強,籠罩的地域太大,影響范圍遠不止一個小小的春田莊罷了。

  首先,僅有區區兩百壯丁的春田莊,被三千多長州藩正規軍團團圍困,并且叫囂著要屠莊滅門,本身就已經夠衰了,所以為了公平起見,他的衰運大能就被集中降臨在了攻擊者頭上。

  其次,總兵力只有四千人的長州藩,被號稱十五萬,實際兵力也有八萬多的幕府軍五路圍攻,同樣也是夠衰的了。為了拉平雙方距離,可憐的各路幕府軍,全都不得不承受二系列厄運的考驗。

所謂極品衰人的本質,就是要拉著盡可能多的人一起倒霉,因此決計不會有專門害友資敵的道理  做他的朋友固然多半要撲街,做他的敵人則是一定要撲街!

  嚴格來說,這基本上就和東方武功中的七傷拳差不多一確實是未傷人、先傷己,但是在咬緊牙關硬拼著傷己之后,敵人自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雖然佩里提督未必通曉這個道理,但是對于前泰瑟爾國王利奧先生那種神畏鬼懼的無敵衰功,他心中依舊充滿了濃濃的恐懼,當真是連一丁點兒的邊都不愿意沾上  他可沒有伊爾明斯特大賢者這位極品衰人的老上司那么硬的命,更不愿意莫名其妙地給自己找罪受”哪怕他的敵人要為此受更多的罪。

  所以,聯想到剛才收到的上一條消息,佩里提督眼珠子一轉,立即打定了禍水外引的主意。

只,立即朝尊敬的利奧先生發出魔法通訊,就說我非常感謝他的增援助戰,但是馬關戰場大局已定,無須繼續增添兵力。因此,請他帶人立即掉頭向西轉進,與剛剛突破藝州口防線的仙臺藩部隊會師,并且肅清沿途的長州軍散兵,以便為廣島方面的幕府討伐軍主力,打通一條安全進入長州藩的道路  于是,剛網,“老夫聊發少年狂”不發一槍一彈就輕取藝州口,并且繼續揮師殺入長州腹地的仙臺藩海防奉行,老當益壯的伊達正信大人,就這樣興沖沖地帶著麾下一年二百名仿佛剛網從古墳里挖出來的“陸奧雄兵”異常悲劇地一頭扎進了某位極品衰神的懷抱之中”

  前安是如雨點般傾瀉的子彈,背后是熊熊燃燒的烈火。

  趴在一堆殘破的瓦礫之間,望著正在一步步推進的耐色瑞爾帝國海兵隊,近幾個月以來屢次大破幕府軍,聲威震動天下的長州智將,“奇兵隊”總長緋月宗一郎不由得咬緊了牙關,深深呼吸了一口焦灼熏人的渾濁空氣,強烈的恥辱感頓時撥住了他的心頭。

  這是緋月宗一郎有生以來所遭遇的第一次戰敗”盡管他的初陣,也不過是在三個月之前罷了。

作為長州藩最為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緋月宗一郎有著一副頗為俊俏的外貌  白色的圓頂頭盔,白色的西式軍服,乳白色的長統皮靴,在這白花花的一身西洋裝束之中,黝黑而濃密的眉毛和胡須顯得格外閃亮。然后便是炯炯有神的眼睛,再配上尖銳而又嚴厲的眼神”足以讓懷春少女們為之尖叫。

但在此時此刻”全身上下都布滿了一圈圈的灰塵和污垢。把純白色的凹裝弄得仿佛斑馬條紋。臉色青黑得仿佛鍋底,并且因連日軍務操勞而眼窩深陷”自從完全擊破了北九州的小倉藩,將江戶幕府組織的西路軍徹底瓦解之后,緋月宗一郎就把北線生野銀山一帶的戰事,丟給了自己的副手和外圍雜牌武裝,自己則坐鎮后方,千方百計想要加強馬關炮臺的防衛力量,以保證長州藩腹地的安全  耐色瑞爾遠東艦隊一旦參戰,必定首先,炮轟馬關,這種經歷對于長州藩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截止到耐色瑞爾遠東艦隊殺來為止,緋月宗一郎為馬關炮臺總共搜羅到了六十多門大炮,征集到的總兵力則是五百余人:以大約兩百名“奇兵隊”精銳戰士為核心,再搭配上三百多雜牌民兵。

可士兵和火炮的數量雖說不算太少,但在質量方面,就實在是讓人難以恭維了一  其中包括了鄉下豪族私自鑄造的土抬炮、戰國時代遺留下來的古老大筒、只能一次性使用的松木炮,甚至還夾雜著不少用竹蔑和紙張膠合起來的大炮模型,純粹只是在硬著頭皮勉強充門面而已。

  于是,在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的一頓猛烈炮擊之后,長州藩的炮臺被一個個地摧毀,士兵被一群群被轟死,所有的地表建筑基本上都被破壞干凈,整個海岸線上七零八落地撒著殘骸和瓦礫,彌漫著裊裊黑煙,看起來煞是壯觀一在如此壓倒性的敵人面前,緋月宗一郎只能無奈地選擇撤退。

  然而,原本駐守在炮臺里的兩百“奇兵隊”最后能夠活著撤出來的還不足八十人。至于應當輔助他們的那些雜牌民兵,更是炮聲一響就拼命撒開各自的腳丫子,一哄而散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緋月宗一郎帶著身邊最后一點人馬逃出炮臺,網網在馬關市區會合了“臨時執政”守隨信吉麾下的三千長州舊式軍隊,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鋪天蓋地的猛烈炮火就再一次朝他們迎頭砸來耐色瑞爾遠東艦隊開始炮擊馬關市區了!

  筋疲力盡的長州舊軍被迅速打垮炸散,在竄著火苗的街道上脫了軍服四散狂奔,幾乎沒有做出任何象樣的正面抵抗。在敵人停止炮擊,派兵戈,著小知板登陸之后,就只有緋月宗一郎帶著他的奇兵隊和一些勇敢的志愿者,繼續滯留于市區內堅持戰斗。

  憑借著往日里還在做窮浪人的時候,與城管、打手、保鏢等勢力艱苦周旋的經驗,他們沉默無聲地在房屋和櫥欄間靈活躍進,巧妙地利用各種障礙物隱蔽自己,打出連串精確的射擊,讓不熟悉地形的耐色瑞爾帝國海兵隊不斷中彈倒下,很快就死傷達數十人之多但是,這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馬關市區內的各處軍火庫早已被炸毀,緋月宗一郎和他的人根本無處補充槍彈,更得不到任何援兵。而在累累死傷的刺激之下,敵人的攻擊手段也變得越發狂暴直接取材于滿地尸體的骷髏與僵尸、霎時間籠罩整座房屋的死云術,還有能夠巧妙助長火勢的魔法微風雖然緋月宗一郎早就知道,耐色瑞爾是冠絕寰宇的魔法強國,但一直到了如今,他才真正見識到了這些法術在戰場殺戮之中的可怕之處先前光知道去關心那些醒目的堅船利炮了一他的部下在一瞬間就死傷了近三成,而殘余士兵也幾乎處于發瘋的邊緣所以,由于為了要保護自己的武士名譽,而進行了最后一段時間的抵抗之后,緋月宗一郎最終還是放棄了燃燒的馬關町,選擇撤退到郊外與守隨信吉會  被炮火嚇垮跑散的長州武士,目前已經在郊外的曠野上再次集結起來,打算搶修一道工事,以抵御可能深入內陸攻擊的對手,盡管這可能性著實不大。

但是,盡管境內最繁華的商業城市馬關,已經徹底淪落成了一堆焦黑冒煙的廢墟,而基本兵力也損失慘重,緋月宗一郎卻依舊并不認為長州藩有可能就此失敗  因為,他還有一招最厲害的殺手鋼尚未使出。

  而這一招殺手餉,已經被他聯系妥當,馬上就要被砸在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的腦門上了。

  “我”軍西南方發現不明艦隊!似乎共有大小船只二十艘!”

  正當這場登陸戰進行得如火如荼,反復拉鋸之際,旗艦“東方號”桅桿吊艙上的瞻望兵拼命揮舞信號旗,無限驚恐地厲聲叫喊起來。

  只,這幫海賊終于肯露臉了!只是這二十艘海盜船唉,真不曉得他們是如何湊到這幕多的啊!”

  佩里提督聞聲身軀一震,但隨即立刻就是一臉的如釋重負,并且轉身對船員們高聲喊到全體注意了,本艦隊立即準備起鈷出航!我們馬上就要打一場真正的海戰了!”

  “起錨機啟動,起錨作業開始!”

  “帆纜小組到位,開始執行展帆作業!”

  “解帆手登桅!解帆手登桅!揚起中桅帆,大橫帆,船首三角帆,船尾縱帆!”

  甲板上命令聲滿天飛,哨聲與叫喊聲交錯在一起。

  全艦隊起航迎擊的命令一被發出,在諸位基層海軍士官麻利而流暢的指揮下,每一艘戰艦上的船員都立刻按命令行動起來。有人負責主帆的操縱索,有人負責三角帆的操縱索,有人控制轉帆索和卷帆索,還有一些特別健壯的家伙,則開始用力拖拽沉入海中的船鈷。

  很快,各艘戰艦的風帆都被升了上去,靠著眼下略嫌微弱的風力,一字排開的耐色瑞爾遠東艦隊開始向前滑行,片刻之后就出了港口。而在港灣外圍,那支前來挑戰的不明艦隊,也已經在膘望兵視野的極限附近,逐漸顯現出了相對清晰的輪廓。

  抓著搖晃不堪的繩梯,佩里提督熟練而輕易地攀登到膘望臺附近,然后便腰肢用力,凌空翻了進去。在高處越發強勁的海風之中,他有些憂心仲仲地掏出了望遠鏡,遙遙對準那支不明艦隊前來的西南方向,隨即。在猛然之間,佩里提督極為震驚地伸長了脖子,而望遠鏡也啪嗒一聲掉了下去。

  因為,在對面那支不明艦隊的每一面主桅風帆上,同樣繪制著一個。醒目的藍底白條紋六芒星國徽!

  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提督閣下心中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就突然崩塌了。

  果然,由某位極品衰人帶來的可怕衰運,似乎還是沒有能夠真正離他遠去。

二十二、遠東大都市的高消費生活  當這個遠東島國的西部邊陲,已經徹底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戰火硝煙之時,遠在江戶城郊外駐扎休整的菲里泰勒少將,卻正在為矮碎繁雜的柴米油鹽而感到頭疼。

  只,,普通咸魚每斤勁文,白米每升,函文,芋頭每斤,的文,胡蘿卜每根力文,燈油每升幼文。干柴每擔半貫錢,劣質米酒五貫錢一壇,平均一小杯就要在三十文以上”

  坐在臨時軍營內寬敞明亮的司令官辦公室里,看著眼前幾份帳箔上這些簡直可以說是駭人聽聞的恐怖價目,菲里頓時好一陣頭暈目眩,幾乎感覺自己要一個頭兩個大了。

只,,按照這里的即時行情,我們的一兩黃金,最多只能兌換到銅錢四千文,也就是四貫。放到市面上,甚至連一小壇劣酒都買不起,少他苦笑著伸手在帳單上彈了兩下,有些無奈地朝辦公桌對面的奧汰開口說道我們全軍上下合計五千余人,還有大約兩千名精靈女俘虜暫時無法脫手,加起來就是有七千多張嘴要吃飯,其中甚至包括了兩頭大胃口的巨龍一因此平均消耗的糧傘都在兩百石以上,再加上作為副食品的大量蔬菜和海產  ,偏偏軍營里遺留下來的所謂五千石糙米,非但數量遠遠不足,并且早已是腐朽霉變得完全不能食用了。而幕府撥發給我們的每個月兩百五十貫菜金,才一天時間就被花得精光,甚至還有些不夠!”

  在蕾妮和蕾貝卡兩位特種女吸血鬼陷入長眠之后,在巨熊軍團內部,真正能夠和菲里推心置腹討論一些緊要問題,并且根據以往經驗迅速拿出主意的人,也只有這位掛著大奧術師頭銜的肥巫妖奧沃了。

  只,,你說什么?幕府只給了我們兩百五十貫的菜金?”

  聽到這個明顯有些不對勁的數字,肥巫妖奧沃頓時皺起了眉頭,“我記得你和幕府一開始訂下的條款,是每個月補助七百五十貫吧!什么時候居然縮水掉了三分之二?!”

  只,,奧沃先生,您還真是說對了,江戶幕府的漂沒水平就是這么厲害!”

  菲里無奈地一攤手,這筆錢從幕府的勘定奉行財政部長手中提出來的時候,就按照慣例只發了六成而已,然后每經過一層周轉,都要被錄下一層皮。最后到了我們親愛的澤娜公使小姐手里的時候,還要被她克扣掉一成的傭金”事實上,根據公使館里那幾個秘書的說法,這回能有兩百五十貫銅錢發到我們手里,已經是由于我們身為耐色瑞爾帝隊,經手人員不敢撈得太過分的緣故了一過去幕府新軍駐扎在這里的時候,幕府方面所投入的各項資金,經常根本是連一文錢都發不下來,就已經在幕府政所內部被統統“自行消化,了!以至于軍隊里連打靶的子彈都沒有經費去買!”

  “這撈得不過分。都還要克扣掉三分之二,那么要是撈得過分一些,豈不是還得反過來到貼了?”

  奧沃忍不住瞪圓了他那雙總是瞇縫著的小眼睛,嘖嘖稱奇的小聲嘀咕道既然如此,你難道就沒有再去找那位居住在黃金城里的“龍公主,疏通疏通,讓她想辦法多撥點款子下來?”

  只,,怎么可能沒有去疏通啊!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辦法!但是行不通啊!”

菲里更加無奈地聳著肩膀,無比郁悶地叫嚷起來三天之前,我就和澤娜公使一起去拜訪過那位三井龍姬小姐,然后碰了一鼻子的灰才回來  長州前線的戰事屢屢吃緊,幕府的軍費開銷極為浩大,眼看著就要庫空如洗,連幕府旗本的俸祿都要拖欠。因此,別說什么給我軍增發一筆補助金了,她都還在打著咱們船上這些馬茲卡大陸金銀的主意呢”當然。是以政府借貸的名義,利息也設置得很高,不過被我推辭掉種根本不存在半點信用的糟糕政府,有誰敢輕易投資啊!”

  也就是說,武們眼下等于是吃老本了?”

奧沃頓時也感到有些頭疼,“遠東島國庫扎克拉,乃是世界聞名的金銀島,黃金白銀的價格在這里自然很賤。所以我們船上的金銀財寶雖然數量不少,但也經不起太長時間的揮霍  只,,唉,誰說不是呢?!”

  菲里抬享用大拇指拼命揉著太陽穴,發出一聲長長地嘆息”這是才第一個月呢,光是吃飯穿衣加散發零花錢,就用掉了我們將近一萬兩黃金,中間還要被可惡的兩替屋貨幣兌換商給刮去一大筆一兌換黃金的時候,每一貫銅錢都耍被收去,四文的手續費,也就是被扣去,!萬我們離開的時候,要把眾個國棠的銅錢重新換匠四下白銀,還得收同樣比例的手續費,,這可真是太黑了!

  更令人頭疼的是。盡管花了這么多的伙食費,士兵們還是在整天抱怨供應的飯菜質量太差,出勤刮練也都是無精打采的”而需要我們掏腰包填起來的窟窿。偏偏還遠不止于此!”

“是啊,接下來我們修補船只和補充軍火的開銷,恐怕還要更加駭人聽聞奧沃也嘆息著把話接了下去,肥嘟嘟的圓臉幾乎憂郁得皺成了一團,“按照老夫這輩子積累下來的經驗,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由于這樣夸張的經濟原因,世界各國才會都不怎么喜歡把軍隊直接駐扎在都市里  像這種大都市的高消費生活,實在是叫人承受不起啊!”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時間的流逝總是如此迅速。

  幾乎是在轉眼之間,日歷就已經翻到了這一年的六月份。而菲里和他的巨熊軍團,也已經在江戶城郊外幕府新軍遺留的空營房里。駐扎休整了近一個同時間。

  對于菲里泰勒少將本人而言,在真正領會到這個島國的異域風情之前,他就已經通過日常工作的一點一滴,極其深復地體會到了江戶城這座遠東大都市的恐怖物價。

眼下的這座江戶城,雖然堪稱繁華璀璨,空前絕后,是一座擁有上百萬的龐大人口的超級大都市。但其中的將近一半常住居民,都是各種身份的武士以及武士家眷,至于另外的一半城市居民,則主要是依靠為他們服務而謀生的普通町人,可以說基本上是一座純粹的消費型由于這里聚集的城市人口太多,又多半是消費能力最為旺盛的上流社會人士,即使在江戶城的郊外就是富饒的關東平原,也仍舊無法提供那么多生活資源。不的不從更加遙遠的地方長途轉運。以彌補物資消費的巨大缺口,這么一來二去的就把商品價格給炒上天去了一  不但各種糧食、蔬菜、水果、魚蝦都非常昂貴,甚至就連清潔甘甜的純凈淡水,都要賣出每缸三貫錢的恐怖天價!

  幸好,巨熊軍團可以通過祥瑞號上的密瑟能核,朝水元素位面插上水龍頭,直接抽取無限量的純凈水,只是從軍營里跑到船上去打水比較麻煩而已,好歹還不用承受這種盤錄。

  如今,這個島國的西部邊陲正在爆發大規模戰爭,糧食市場的價格頓時一日三漲,再加上大批投機商的囤積居奇,以及幕府無力平抑物價的窘迫現狀,這個國家的主要口糧,即白米的售價已經在各地都翻了三四倍,并且帶動其它各類商品全都一起往天上狂竄。縱然菲里手中掌握著從馬茲卡大陸搜刮而來的數十噸黃金白銀,也在這樣恐怖的物價面前看得心驚肉跳。

日常消費品的價高質劣,還可以勒緊褲腰帶堅持著熬上一段時間。但是,祥瑞號戰艦的修補和軍火的采購,則更加令菲里無從著手了修補船體破洞、清理船底附著物的事情倒還算好辦,只要把船懸浮起來拖到某處平坦的沙灘上,再臨時雇傭大批勞工一起動手開工,就基本上一切順利了。唯一存在的問題,就是隨著江戶城綜合物價指數的漲停板,這些勞工的傭金也不得不跟著水漲船高,達到了兩貫的恐怖程度不排除帝國公使館人員在牽線搭橋、幫助聯系的過程之中,朝包工頭勒索了大筆勞務費的可能性讓巨熊軍團的金庫很走出了些  然而,更加關鍵的噴水發動機和航空發動機的維修,卻讓肥巫妖奧沃這個輪機長感到了一籌莫展,甚至是束手無策,

  這兩樣技術含量極高而使用范圍極窄的大家伙,根本不可能會有商人從帝國本土萬里迢迢地販運到遠東卡拉圖大陸來積壓生銹。而橫濱祖界也沒有制造這種東西的煉金術與工業實力,甚至就連上面比較次要的一些小零件,都無法讓本地的小作坊打磨出來。

根據肥巫妖奧沃所探聽到的消息,在整個遠東卡拉圖大陸地區,能夠給祥瑞號拿來換用的,總共也就只有一臺噴水發動機和一臺航空發動機  而它們都被安裝在佩里提督尚未完工的私人浮空城里。

  想要讓佩里提督拆掉自家新居忍痛割愛,這個交涉的難度實在是太艱巨了一些。

  然而,如果不能修復任何一臺推進器的話,樣瑞號就永遠只能是飄蕩在海洋上的空殼。

因此,肥巫妖奧沃只能設法購買了二點金術原材料。通過自身法力和現有的圖紙。一個零件哦用  個零件地施展法術速行復制,想要盡量修好接壞程度較輕的噴水發動機。至于早已爆裂成碎片殘骸的航空發動機,就只髏當做廢鐵輕易賣掉,略微騰出一點富余空間罷了。

同樣地,祥瑞號上基本被報廢的前后兩座炮塔,也需要肥巫妖奧沃充分發揮螞蟻啃骨頭的堅韌精神,獨自完成修理工作  這般看起來,他在近段時間之內。鐵定是要被累壞了。

此外,給祥瑞號戰艦替換的新發動機,一時間實在是無從落手,而給士兵替換的新軍械。則是有地方可以著手,但要價很是離譜一  老式前裝步槍平均的兩白銀一桿,手槍平均的兩白銀,而開花炮彈更是至要少四兩白銀一發。比新耐色瑞爾殖民地的軍火售價,普遍要翻了好幾個跟頭,并且大多都是軍火商不知從國內什么地方淘來的二手貨色,在質量和使用壽命方面顯然有些難以保證。

  江戶幕府的兵工廠,當然也可以生產這些常規軍火。并且菲里還從三井龍姬小姐那里搞到了購買許可證。無奈眼下長州戰事正急,幕府軍又實在是不爭氣。打一仗輸一仗,武器彈藥損失無數,急需后方補充上來一因此。兵工廠在單位時間內有限的產能,必須首先滿足本隊的需求。菲里朝他們下的訂貨單子,就只好非常不幸地被排到了幾個月之后,

  如此一來,眼下的巨熊軍團不要說實卑演習了,就連打靶練都舍不得經常搞。

除了以上這些難以解決的困難之外,黑島家那幫基佬的事情,也讓菲里很是操了一眸子的心一  那天他才網走進供奉著春哥大明神的神社。就被黑島家上下的幾十號基佬們“呼啦”一下子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嚇得菲里差點兒以為自己即將菊花不保”

  還算好,此時此刻的黑島家,已經是再確切不過的窮途末路,對生存的強烈要求完全壓倒了對爆菊的變態一以黑島忠夫這個少主為首,全家男人都朝著菲里跪了下來,砰砰砰砰地直磕頭,祈求菲里能夠看在過去并肩作戰的情面上,出手拉他們一把,將黑島藩從罷黜的危機之中解救出來。

  在難以推卻的情況下,菲里只好硬著頭皮答應嘗試一下,并且馬上把皮球踢給了擔任耐色瑞爾帝國公使的澤娜小姐,請她幫黑島藩去設法游說幕想到耐色瑞爾使館的活動能力果然強大。僅僅兩天之后,幕府方面就下達了最終裁決:黑島藩保留一萬石藩國資格,但鑒于原有領地已經不適合居住,因此轉封北方蝦夷地,從那里的幕府直轄領地之中劃,出三千石。并允許黑島藩自由開墾荒地,以彌補不足之數。

  于是,黑島家的這一回廢藩危機,就此暫時告一段落。結果雖然談不上很好,但至少藩國資格是保住了,并且還有了新的領地,以及進一步拓展的機會。

  然而,黑島藩剩下的一萬兩白銀債務,卻仍然無法解決,最后還是菲里自己掏腰包幫他們墊上,并且又資助了幾千兩白銀的搬遷費用,,當然,菲里也絕對不是那種為了一點兒戰友交情、就能無私奉獻出大筆自家積蓄的老好人。作為回報和代價,黑島藩絕大部分武藝高明的家臣武士,都自愿加入了巨熊軍團的編制之中,甚至簽署了十年以上的雇傭合同。

而在黑島忠夫自己拉起來的那支雇傭軍里面,也有一部分樂意繼續從軍征戰的家伙,被巨熊軍團花高薪收編,以進一步充實自己的實力  總兵力區區五千多人的規模,在遠東這種地方還是有些嫌少了,此外還有與當地人難以溝通之類的問題。

  不過,由于老藩主風癱退隱,作為嫡長子的黑島忠夫勢必要繼承藩主之位,率領部屬遠赴蝦夷就藩,不可能繼續給巨熊軍團帶兵擔任指揮官。而如果指揮官選用了黑島家宗族以外的某個家伙,又很難指揮得動那些腦子里只有一根筋的黑島藩世襲家臣而他們才是最厲害的戰斗主力。

  所以,作為替代。黑島忠夾朝菲里推薦了自己家族內的另外一個人選。

  黑島家本代的幼子,黑島忠夫最小的弟弟,今年剛滿二十歲的黑島仁?”

  菲里微微皺著眉頭,隨意地翻看了一下手中那份只有區區幾行字的簡短履歷,感覺似乎有些不靠譜,“還是得先和他見個面,親身考察一下吧!正好明天有一些空閑時間”嗯,先讓我看看這家伙眼下究竟呆在哪兒,呃?什么什么?江戶城動物園?。

  一一二豐四、動物園里的武士,

“喔喔喔  伴隨著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雞鳴戶,江尸城外圍貧民區的雙葉町終于迎來了又一個新的黎明。

大江戶號稱有八百零八町,其中固然有著銀座、淺卓寺、猿若町戲院區、棄原花街等等一系列富麗繁華之地,但也絕對不會缺少低矮破敗的貧民棚戶一而雙葉町差不多到以說定最破敗的地方之一六  江戶城位于隅田”出海口的沖積干原,早先原本是一片低洼空曠的沿海沼澤地,零星夾雜著少許漁村而已,后來興建的這座巨大都市除了將軍城堡和諸侯府邸聚集的山之于尚地,恭本上都只能依集填海浩地來拓展面積。

除了碼頭港口,一般都是地勢越低注,住尸就越貧賤  而雙葉町偏偏就是全江戶地勢兼為低汪,偏偏人遠離深水港口的街區之一。這里不但四季泥濘潮濕,蚊蛇叢生,厲座地基連年下陷,而且井水普遍苦澀發咸,難以飲用。所以,凡定稍微有點門路的住戶都先后拋棄掉自己的房子,搬遷到其他地方去了。

  結果。這些遺留下來的剛置住毛,因為缺少取起碼的巡視和維護,再加上有大批流浪漢不時撬取建材和磚凡,漢多少時間就變得百引小千瘡、殘缺不堪,而雙葉町也因此常住人口稀少,變得越發破敗和混亂。

  在許多廢棄的宅院中,非但是在晚上總是能看見類似于鬼火和妖廚的恐怖玩意,讓人不寒而栗。而且即使是在陽光燦爛的大白天里,也時常可以在街頭巷尾看見各種千奇百怪的付喪押妖魂化的廢棄舊貨在肆意溜達。再加上一些無頭尸體和悲鬼索命的到怕傳聞。甚至連號稱無孔不入的稅吏和城管。平時也寧愿多繞點遠路,而不怎么愿意過采雕上幾眼。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種破敗和混亂,以及官附官理上的近乎空白,許多涌入江戶城謀生的外地苦力、破落浪人。甚壘是被瀝緝的潛逃罪犯。紛紛竄進這一地區。或者盤踮了被廢棄的破房子暫時棲身,或者索性只是搭個暫且容身的小棚子,以逃避城管們最喜歡的暫住證悉查拿不出證件的黑戶,自然要去城外的砂力場服苦役篩沙子;即使是拿得出證件的正經人。如果沒有足夠的錢去賄賠城管大爺,又或者對方正好心情不怎么好的話,也網樣會被送到城外的砂石場去服苦役篩沙子當然,盡管如此,雙葉町也不定什么擁有治外法權的外國租界六一旦到了每年定期嚴打的時候,還是會經常看見大批手持棍棒、腰掛火槍,后面還推著大炮的城管隊貞,乞勢洶洶地殺進雙葉町,把非法滯留在里面的外地人,好象是被煙熏水淹的螞蟻窩一般,成群結隊地攆出來,再逐一抓出去勞動改造雖然這主耍只定針對外地流浪者,但期間究竟搞壞了多少房子。順手牽車多少財物,就難說得很了  不過,也正是由于這樣一系列原因,雙葉叫的厲屋租金才會低廉稗近乎于白住,甚至還有刁鉆房客倒過來朝房東收取保管費的咄咄怪事至于當真在這里白住的,就更加常見。

  六月份的天氣,時晴時雨,前一刻還定馬云壓頂、暴雨傾盆,下一會兒卻已經是烈日炎炎。

  眼下雖然還是早晨。初升的太陽就已經肆允忐恒地散發著井和熱。狹窄而破敗的街巷之中。四處都有被從泥土中蒸騰而出的水汽,扭曲了人們的視線,讓所有景物都如網早上紗帳一般模糊不清。

“唉,這天氣真是好悶熱啊  燦爛耀眼的夏日朝陽,從早已漢有半片窗尸紙的破窗洞里射進室內,剛剛起床的黑島仁微微喘息著。伸于擦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忍不住有氣無力地小聲嘀咕起來。

  原本就非常嗜睡的他。在這種尤其容易讓人感到困倦的節與里勇是連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

  但很遺憾的是,無論天氣如何悶熱,這城管隊的工作卻嘉絕對不能丟下來。在被鋪上輾轉反側了半響之后,黑島仁還是只好垂頭喪與地站了起來,胡亂披了一件衣服,也漢心忠收拾臥室。就準備去張羅早飯。

  眼下他所住宿的這家雙葉町小宅院,原本定一尸卜級旗本武士的房子,后來屋主因為參與倒幕活動,被城管隊捉去服勞設,房子就被空了下來,算作是官產。可是由于地段太差,全隊上干波人想要偏偏又賣不出去,于是最后就便宜了黑島仁這個晚輩小牛輕,得以卷著自家鋪蓋進去白住。

  回想起這段往事,黑島仁不由得冉次環顧了一圈這處小小的佳牢,雖然地基下陷、簡陋潮濕。哪怕是這樣陽光充沛的炎炎友日,也依舊芳充滿了汗臭和霉味。除此之外,甚壘還有無數熱情活潑的老鼠、蚊子、蒼蛇、蟑螂和虱子。晚上都在前赴后繼地打擾著他的休憩但總算是他毅然從黑島藩離家出走的這幾牛來,目匕一手一腳努力安胃下來的一個家。

  與江戶城里那些無聲無息地倒斃街頭,在被清掃夫拖去丟進海灣之前,就已經被野狗啃成排骨的破落浪人相比,他黑島仁能夠在威風赫赫的城管隊里,混到一個駐守動物園的小差使,簡直到以說是幸運到不能之盡管這并不是什么有油水的肥差。

當然,即使是在城管隊里謀到了職位,這日于也不定那么好過。扣掉那些并非人人都能撈到的灰色收入之后,江尸町城管隊的薪餉其實相當微薄。盡管黑島仁沒有家小需要贍養,也不需耍繳納數軍利怕的房租。但日常生活依舊很是窘迫,甚壘經常連晉通的白米都吃不起所以,在早上起床之后他很快就轉到屋子的后邊,一處圍墻已經倒塌了半邊的廢棄小院里滿身汗淋淋地蹲在一方小小系畦中間,用小鏟子掘起了自己種的芋頭一  西邊長州戰事日益激烈,近畿之地動亂四起,江戶城的米價也是跟著一日數漲,如今已定到母計,田文的天價,實在是讓黑島仁這個,月俸不過五貫的底層小城管難以水受。不得不展開生產自救活動,通過自己動手來豐衣足食。

他將掘出的芋頭全部放進小蘿筐里,接著伸于揀出一個。大子頭,遲疑了一下,又換了個略微小一些。然后還在菜畦中隨于拔幾叢蘿卜小蔥連同前一天晚上吃剩的小半碗醬豆子,混在一起胡亂煮了一鍋大雜恰,便算是一頓相當豐盛的早飯了  在如今的江尸城,即使芳芋頭也要每斤,的文左右,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能吃得上早飯,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奢侈了。

  匆匆幾筷子下去吃飽喝足,黑島仁便在玄關給光腳板上工一雙技來的舊草鞋,一邊滿足地拍著肚子,一邊耷拉著屑膀踱出院子。隔壁的野原家又傳出了一陣激烈的喧嘩聲以及于板打屁股的噼啪響大概是因為他家小孩又在鬧著死活不肯吃秀板吧!

  如今這種兵荒馬亂的糟糕年頭。冢里的飯桌上還能有青板出現,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為什么野原家的小屁孩就是怎么也領會不到這一點呢?

  黑島仁嘆息著看了看雖然同樣狹小簡柚,但卻收拾得十分整潔雅致,裝飾著許多生命力頑強的廉價花草,顯示出一股溫馨氛圍的野原家院落,帶著幾分嫉妒和羨慕的情緒,慢慢地擦屑而過。

  外面的天氣是如此的炎熱,不但反著白光的街道上看不見幾個人影,甚至是樹上的知了也鳴叫的斷斷續續,有氣無力,仿佛茂密的樹蔭也無法為它們提供涼爽,而鮮嫩的樹汁也允法消解酷老似的。

  正當他昏頭昏腦地繞過一處巷口的時候,一個小女孩突然竄了出來,并且可憐兮兮地拉住他的衣角,用稽嫩的嗓首四抖看侃通歐泥醬,行行好吧!我的妹妹生病了,能給我幾文錢去找大大看病嗎?”

  ,瞧你這面黃肌瘦、渾身匕下不見幾兩肉的模拜,我的妹妹十有也是餓出來的病吧!

只是看著這個小姑娘眼淚汪汪。小臉徽紅,雙于背后,并且用腳尖在地上畫著圈圈的可愛萌態。黑島仁還是怎么也不忍心讓她失望,只得搖晃著腦袋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匕的袖于,卻總共只摸出了十幾文錢  如今正是六月初。距離發麗日還差幾大的時候,城管家中也沒多少余糧啊!

于是。他咬咬牙,抓出十文銅錢放在女稷于中,對方立即就是破涕為笑,千恩萬謝地轉身走了。而黑島仁卻定向露舌關作為一個再標準不過的“月光族。”他已經是最后一點零錢都施舍出去了。接下來的幾天如果不去典當家什的話,就只能全靠承里的小系圍子勉強度日  可是,即使從一開始就明知如此,他仍然難以拒絕妾少女眼淚汪汪的萌動光波莫非自己當真是那種喜好幼女的金魚佬?

黑島仁無奈地聳起肩膀,苦笑著搖了搖頭:喜好幼女就喜好幼女吧,至少也比那些整天熱衷于和家臣搞基的兄長們要正常一點雖然他們總說那是什么自古以來代代傳承的眾道  ,定樂瀛武士團體內部聯絡感情的神圣儀式,但偏偏不知為什么,他這個黑島家幼子就是完全無法接受。

  “喲,是黑島君啊!今天是要上班嗎?

  冷不防背后突然有人開口打招呼,黑島仁頓時被外一跳。動作有此僵硬地回頭望去,才發現是自己的老熟人、老鄰居和老上司。以及介紹他加入城管隊的大恩人,野原廣助小隊長。

  “嗨,早上好,野原隊長!

  “呵呵,早上好,黑島君,今天的工作也婆奸好為力惻!

  野原廣助穿著一身半舊發白的夏衫,手里夾著一個。裝文件的舊布包,滿臉笑嘻嘻地上前寒暄道黑島君。你真的相信那個小姑娘有一位病重的妹妹嗎?依照我這三十多牛來的經驗判斷,這個小姑娘十有是利用你的同情心泛濫來騙錢的。

  “大不了也就是豐文錢而已”黑馬仁強關著說道。”人家總算編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唉,你似乎還是改不了對小女稷太心軟的毛病哦。說起來,黑島君啊,今天應該是你的生日啊!我本來定想請你出去喝一頓的,無奈手頭實在是沒什么錢”他從寬大的袖口摸出一個黑黝黝的小酒瓶,不由分說地塞進了黑島仁的手中,所以,我這個做上引的,就只好給你想辦法弄了一點上等酒過來,算走給你的生日禮物,千  別兆泌可!”

“這野原隊長。這到怎么好意思只哎,咱們都這么熟態,人列必鄉各乞  泥封已經打開的瓶口中,正散發出一種陳釀谷物的酷厚幽香,說不是雙葉町路邊攤販上。那些光靠鼻子根本聞不出酒味的廉價濁酒可比即使是在平時,這種好淚最少也要兩三員銅錢一瓶,更別提如今這種糧食價格暴漲的時候了一就黑島仁所解的情況,野原隊長的那位夫人可是活脫脫一頭母老虎,在財務方面一向是卡得很緊為,購買這件禮物,野原隊長怕是得動用國家小金年八、吧!

  一時之間黑丹仁真的走非常非常感動。

  “哦,還有,黑島君,你上次達我的祖傳藥膏還真是有效啊,如今我再也不愁沒辦法練刁刀法!

  種原助買然很高興地禪道,“以后還能再給我配制一些嗎?

  只嘿嘿。這個。實在定漢什么對丁肛,!叢域的疾患我們黑島家還是比較有經驗的啦,

黑島仁神情有些古小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汁水。訕訕地敷衍酋野原廣助是在主要由”穢多賤民組成的江尸町城管隊之中為數很少的旗本武士之一。眼下正在江戶動物園里擔任小隊長,也縣里島仁如今的上司。然而。和其他那些到以足期巡杳街道并且大肆順手牽羊的城管隊伍相比。動物囫這邊非但沒什么威風可以顯擺,各種油水也實在是有限的很。因此種原;,助雖然定隊長。日子過的同樣并不怎么寬裕,否則也就不會住在雙葉町這樣的破敗地方了盡管在仕途上不怎么仁意,不過野原廣助卻依舊保持著樂天而窗厚的性格這在蠻橫兇暴的城管隊之中可以說是非常罕見此外若懸論武功刀法,他絕對是一等一的厲害  他家祖傳的“野原流屁劍法”當真堪稱是東瀛一絕。黑島仁胃經親眼看見他只有一人一刀,就在江戶城的深夜小巷子里,瞬間砍翻了二十幾個,意圖打劫的破落浪人,而自己卻還毫發無傷,這威力實在是強得沒話說。

  可問題在于,這種所謂的野原流屁劍汪,光定名稱和拿刀的方式就已經非常丟人了,用多了還會得舞瘡,讓野原助先生在方便的時候都很是苦惱而由于歷代傳水的偉大菊花情節。黑島家正好在這此部位的醫療保養方面。很有一套自己的獨到之處、

于是,終于讓黑島仁瞅到了拍馬屁的機會,恰到好處地獻上了黑島家祖傳的潤滑油和猙瘡膏,因此很快就和國家上司拉好了關系一話禪回來,這種頗為類似于羞恥現種原流屁劍法,似乎倒是應當讓翼島家的基佬們來修煉,看上去才比較合適  所以,黑島仁很快就決定向野原廠助拜師求教。成為了學習野原流屁劍法的第一個非野原家徒弟。而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因此變得愈加密切當然,千萬別想歪了,絕對不定風的那種。

  不過,對于黑島仁為什么會想要字種原流屁劍法。就連野原廣助本人,也感覺到非常的困惑。

  只說真的,你當初說是耍掌野原流屁劍法的時候,我還真某被嚇了一大跳呢!”

  野原廣助一邊走在通往上姓地點的路上。一邊和身旁的黑島仁陳口閑聊,“畢竟。咱們野原家的這種劍法雖然威力很大,但景異某拿刀的方式就已經非常丟人了,用多還會得清瘡、所以別人只有存背地里偷偷嘲笑的。卻從來沒聽說過什么人想字,

  原來你也知道這一點啊!

  黑島仁忍不住暗中腹誹,但還泛關著給出解釋。“我這也懸職業需耍,野原隊長。您想想萬,當我在動物園里工作的時候,這雙年掌”他舉起雙手。面露苦尖”到定抓不住刀把的!”

  野原廣助眨了眨眼睛。先定略微困惑幾十妙。然后驀地一擊掌,就此恍然大悟,“哦,對,你干時主耍定做那個。的啊瞧我這腦袋瓜子遲鈍的”

就這樣,截止到這一個平平常常的早上為止,黑島仁仍然在城管隊做著一份不好不壞的工作。在雙葉町過著一種雖然寒酸但還能將就的日子,并且以為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內,自己都將要繼續這么湊合著過下去,不會發生多少改變  然而,黑島仁卻完全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晉晉通通的日子里屬千他自己的那一份人生。即將要開始出現一次大翻地男的巨大轉折!

  腿:月底了,發大章求月罪。

另:黑島仁同志終于正式登場,鑒于其本人應該會矯菊花穿力比較反感,所以在這里塑造成親切的大苛哥應該不是怪叔叔的正常形來  最后,大家猜猜看,老老王將會安排黑島仁在江戶動物園甲做什么?

  一二卜五、動物園里的武士2

  正當黑島仁手中提著難得的陳釀好酒,和自家上司說說笑笑地一起去動物園上班之時。菲里泰勒少將也同樣踏上了前往江戶城動物園的道路。至于給菲里充當向導的家伙,自然還是那位慈眉善目、道貌岸然的靜水幽狐大師一只是這位老和尚眼下明顯有些氣色不好,腳步虛浮,臉色蒼白。眼圈發青,目光晦暗,身子晃晃悠悠,整個兒一副酒色過度的憔悴模樣。

  即使還隔著約莫四五步的距離,菲里依舊從這老禿驢的導上聞到了一股子刺鼻的酒臭味。

  只,,我說,靜水大師,你昨天晚上究竟連續喝了幾家酒館,又勾搭了幾個風塵女子吶?!”

  他面帶厭惡地捏著鼻子,有些甕聲甕氣地低聲問道,“怎么從我的眼睛里看過去,您似乎別說是腎水了,就連骨髓都被已經徹底榨干了啊!”

  “呵呵,不多不多。”

  老和尚干笑幾聲,連連擺手表示否認,“老衲總共也就走到六家往日關系比較熟的老店子里面,去稍微轉了轉,看看有沒有以前的熟人,又找了七八個陪酒游女嘗嘗鮮罷了。”

  只,,一晚上七八個女人,這么夸張的數量,還能叫少嗎?”

  菲里一下子震驚了,“我記得您應該已經七十多歲了吧!早就不是那種旺盛、龍精虎猛的年紀啦!即使從馬茲卡大陸撈到的黃金白銀很寬裕,不必擔心難以付帳,您也多少該注意一下身體吧!萬一哪天不小心得了馬上風,不得不在故女肚皮上成佛”那您又該怎么去佛祖跟前報到?”

  “無妨無妨,反正老衲本來修的就是歡喜禪,,閣下也別把佛門想象得那么清凈,如果按照你們費倫大陸的歸類方法,東方佛門之下的各個流派,從秩序善良到混亂邪惡,基本上是樣樣都有。就老衲所知,在翔龍帝國西部的高山上,那邊的喇嘛還流行活錄人皮做袈裟,熬煉人油點佛燈,拆解人骨搭蓮臺,甚至公然吃人肉,并且敲著人皮鼓祭祀佛祖和諸位菩薩呢!至于合體雙修什么的,更只是小兒科罷了”

  靜水幽狐先是厚著臉皮滿嘴強辯,但在菲里頗為玩味的注視之下,最后還是訕訕地收住了話頭,接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他的光頭皮。

  只,,好吧好吧,老衲承認最近這幾天確實是玩得有些過分了。可是,這個,怎么說呢?老衲獨自在海外異國飄蕩得久了,回來重新感受到熟悉的“故鄉風味”一時心情過于激動,在行動上就未免有些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吧!唉,不過說實在的,這時間可過得真是快啊!這么一晃幾年過去,當初老衲曾經傾心追捧過的幾位花魁頭牌,如今都已經是徐娘半老的媽媽桑啦!”

  絕望了,對這個花和尚的職業操守徹底絕望了!

  “我總算是又一次深切地體會到,淺草寺為什備要把你給開革了。”

  菲里無奈地聳著肩膀嘆了口氣即使在心中確實對佛祖缺乏虔誠和敬意,你也別隨便拆自家老板的臺啊!至少我就不怎么朝別人胡說八道,散布什么有關于耐色瑞爾帝國和魔法女神教會的壞話”

不過,靜水幽狐這位人老心不老的花和尚,雖然確實是夠淫蕩、夠墮落的,但是見識倒也確實挺廣博,而且在口才方面更甚走了得。盡管眼下心神疲憊,身體處于嚴重的亞健康狀態,他在這一路上依舊是酒詣不絕地狂噴著口水,向菲里介紹起了江戶城動物園一這一富有極其強烈的時代前瞻性。甚至就連在文明最發達的費倫大陸都很罕見的事物  的來龍去脈。

  如果一定要給這地方下個定義的話,基本上可以說是與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那座已經垮塌了的灰堡大酒店非常相似,屬于一項被廢物再利用的爛尾工程。

  大約在半個多世紀以前,江戶幕府的上一代“大將軍”因為自己正好屬狗,又篤信佛教,受到若干親近妖僧鼓動,為了積攢功德,竟然下達了恐怕是這個國家有史以來最荒唐的《生類憐憫令》,下令全國嚴禁傷害貓狗,違者一律以傷人論處,而出首秘告者則有重賞。此外還有許多荒唐的細則,如人不得踢狗,狗吃商店的東西不得被驅趕,遇見狗“爭執”要調停;狗兒互相打架受傷,附近的百姓要負擔醫療費用等等。

  同時,幕府又在江戶郊外興建大批公用狗舍,收容和奉養各地發現的野狗,最多的時候一度達到三十萬條狗的恐怖規模,僅僅每個月的飼養開銷,就是一個相當龐大的天文數字。

  結果,此令頒發當年,就有十萬百姓不慎觸犯《生類憐憫令》,被迫冒險逃亡海外。還有更多的人逃亡不及,被幕府流放荒山孤島終生服苦役。為了興建和維持如此龐大的公用狗舍,本來就很緊張的幕府財政迅速瀕臨破產,各類賦稅不得不一漲再漲,甚至克扣拖欠幕府旗本武士的俸祿。而原本的出錢雇傭勞工,也被改成了無償征發民眾服搖役,頗有許多人因為饑寒交加,最終到斃在了工地上。

  相反,為了討好將軍,許多狗兒倒是被安排著坐上了豪華轎子,整天在眾人簇擁下招搖過市,百姓每次都必須伏首跪拜,皆敬稱狗為“犬樣”狗狗大人,仿佛迎接達官貴人一般。為防止狗兒斗毆給自己帶來麻煩,還得出錢設立一批身著犬紋樣羽織的番人,專門在各路口負責疏導狗群”更令人痛恨的是,幕府公用狗舍規定的犬只口糧標準,居然遠遠超過了江戶城下級町人的一般生活水平!

  所謂人不如貓狗的悲慘末世,恐怕也不過如此了。

于是整個國家一時間民怨沸騰,從上到下都普遍認為將軍殿┄┄,愕視狗而輕視人。干脆就給他取了個,犬將軍”的綽號六聯生凹有人拉起了一票專以謀殺貓狗為行動目標的地下協會,整天鼓搗著如何把貓兒偷偷溺死在井中,讓狗兒吃掉故意放置的毒餌,然后在城門附近插上小竹簽懸尸示眾,或者錄皮作為“戰績”秘密  差不多算是歷史上空前絕后的唯一屠狗恐怖組織。

一項具備著超越時代先進性的動物保護行動,居然被折騰成如此虐待百姓的殘忍暴政,也實在是只能教人感到默然無語了一  恐怕只有像豎琴手同盟這樣的綠色恐怖組織,或許還會對此大唱贊歌。

  然而,面對著如此舉國洶洶的惡劣局勢,似乎得了失心瘋的“犬將軍。非但不知收斂,反而還要進一步地變本加厲,把《生類憐憫令》的適用范圍從貓狗繼續擴大到了雞、鴨、牛、馬、鳥等等,并且專門設立園圃飼養保護。普通百姓只要殺雞、捕鳥,甚至傷害老鼠,都要被抓入監獄。更夸張的是,連蚊蠅都被禁止捕殺于是,農民不敢用牛耕地、旅人不敢騎馬代步,偏僻鄉村內野豬橫行,繁華都市內耗子成災,忍無可忍的百姓不是逃亡就是造反,幕府的財力和威望被極度透支,整個國家的社會秩序幾乎瓦解。

  事實上。即使在佩里提督率領帝國遠東艦隊來到東瀛島國的時候,這個國家也還沒有從《生類憐憫令》的浩劫之中緩過氣來,上上平下一片分崩離析之象,而財力物力也處于極度的空乏之中。

  幸好,就在這個全國性大動亂一觸即發,幕府官僚已經在商量著如何更換老大的時候,“大將軍。終于兩腿一蹬成佛歸天了。盡管他在彌留之薦,依然念念不忘著要諸位重臣發下誓言,保證貫徹實施《生類憐憫令》一百年不動搖,但事實上這家伙的棺材還沒下葬,幕府就已經把《生類憐憫令》給廢除了。

  雖然價值觀過于超前的《生類憐憫令》已經被廢除了,但“犬將軍。在江戶城郊外遺留的龐大公用狗舍卻依舊存在,而幕府方面也不愿意繼續揮霍巨資供養這些無用之物。其中那些貓狗什么的,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就被江戶城的地下屠狗恐怖組織宰殺一空,而牛馬之類則是被發回農村或驛站繼續使用。但還有一些從國內或海外高價收集來的珍禽異獸,如果胡亂弄死就未免有些太浪費了。

  于是,幕府方面就在舊公用狗舍的原址上,翻修了如今的江戶城動物園,供百姓們游樂觀賞。而菲里此次要找的黑島仁先生。根據黑島藩給出的情報,似乎就在這里駐扎的城管小隊當中任職。

  江戶城動物園位于城市的南面郊外,一處被海水三面包圍的平緩小姊角上,雖然眼下正是夏日炎炎的時節,天氣酷熱難耐,但在這一帶的海邊,總還是能夠時常吹到清爽的海風,加上緊貼著百萬人口的大江戶,因此熙熙攘攘的游人非常稠密,幾乎稱得上摩肩接潁的程度。

  原本,在這種物價暴漲、戰火綿延、動蕩四起的年月里,江戶城的普通市民一般不會有如此閑情雅致,也不愿意把兜里僅有的一點錢花在購買動物園門票上。

  但是,在近兩天剛網從長州前線傳遞回來的一系列捷報,卻極為有效地安撫了騷動不安的民心:

  首先,仙臺藩海防奉行伊達正信老當益壯,統帥一千二百陸奧雄兵輕易突破藝州口,一舉殺進長州藩腹地,攻入了獲城和馬關兩大重鎮,正在繼續清剿殘余敵兵。

  其次,幕府城管隊教官赤軍長勝及其少許部下,于事變之前不幸滯留敵境,但他在上萬叛黨的日夜圍攻之下,卻硬是死守春田莊一百余天,最終與仙臺藩援軍勝利會師,其事跡堪稱可歌可泣!

  最后,佩里提督指揮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主力,又一次大舉炮擊馬關,并且與長州藩叛軍收買的海盜艦隊展開了大海戰。成功擊沉對方戰艦兩艘,俘獲對方戰艦一艘,徹底恢復了潁戶內海的制海權。

  根據橫濱租界近日報紙的說法,幕府軍最高統帥,首席老中三井銀次,已經遷移大營至長州境內。叛軍在邊境布置的各條防線,則已經全部土崩瓦解,而長州藩內部的多家豪族,也紛紛播然醒悟,倒戈降伏。與叛亂分子劃清界限。西部地區的諸多藩國,更是一改先前拖延抵制幕府征兵的惡劣態度,紛紛以最快速度組織起部隊,自備糧草軍械,開赴前線參戰,想要借此來表明自己效忠幕府的政治立場。

  至于殘余的少量叛軍,其中一路千余人的殘兵,正在偽“長州軍政府臨時執政”守隨信吉的指揮下,退入高山之上的功林寺,企圖據險死守,進行長時期的籠城戰。而另一路僅有數百人的奇兵隊,則被近來名聲雀起的緋月宗一郎帶到了長州藩北部山區,似乎有進行游擊戰的打算。

  對此,首席老中三井銀次已經出動幕府新軍包圍了功林寺,并且讓各藩軍隊對緋月宗一郎組織拉網圍剿,發誓一定要除惡務盡。而佩里提督似乎也存著同樣的心思,因此在馬關海戰之中擊破對手之后,又率領艦隊緊緊咬著對方的尾巴,一路追擊了過去,但目前仍然未有進一步的戰報傳來。

這些捷報被幕府方面大張旗鼓地宣傳開之后,江戶地區的人們全都松了一口氣。雖然戰爭一時仍然無法結束,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本來就在綜合實力方面處于極端劣勢的長州藩叛軍,如今已經喪失了大部分的地盤和物資,或許還有可能垂死掙扎一段時間,但卻絕對無力把大局扳回來了  除非在國內的其它什么地方,又冒出了天大的變數。

  在人心初定之后,隨之而來的就是娛樂界的極大繁榮。江戶城的酒肆、青樓和戲院一時間夜夜爆滿,《陸奧礎地熾傳壽》更是被連續演出十余次六市民們都在用最肆戈川,叭來排遣近段時間內淤積在心頭的壓抑與憂愁。靜水幽狐雖然已經游方海外多年,但是在江戶城認識的熟人依舊不少,因此這幾天參加的應酬活動就稍微多了一點,鬧得身體差點兒吃不消,,

  江戶城動物園城管小隊的駐地,就在動物園大門口內側的一排平房里。菲里等人花一百文錢買了門票之后,甚至根本不用問路,沒走幾步便找到了地方。

只是他們抵達的時間稍微有點不巧因為游客太多,擔心會出亂子,所以除了一個留守的城管小隊長之外,其余隊員都到動物園內外各處巡邏去了,大概要到中午光景才會回來。至于菲里要找的黑島仁先生,眼下究竟在哪一個旮旯里”這年頭可沒有手機,留守的城管小隊長也根本吃不準,更沒辦法去離開駐地到四處去找  否則就沒有人看家了。

  幸好,菲里他們也不怎么趕時間,索性就在這位城管小隊長的辦公室里,安安心心地坐下來等待,并且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對方套話聊天。這位城管小隊長名叫野原廣助,在相貌體型方面前沒有什么特殊之處,但倒是十分健談。尤其是當菲里給他塞了兩根上等雪茄之后,這話匣子就更是敞開得沒邊了。

根據野原廣助的說法,他們這些駐扎在江戶城動物園的城管隊員,差不多可以說是全江戶城管隊當中最窮最苦的一幫人  動物園平時游客稀少,攤販也不多,除了幾個死工資之外,根本撈不著多產油水。偏偏駐扎在這里的城管隊員又很多,僅有的一點油水分配下去之后,也就沒幾個錢了。

至于為什么要在人流稀疏的江戶城動物園,駐扎這么多的城管隊員這主要不是為了看管人,而是為了看管動物的  別看動物園里的動物在游人面前總是無精打采,一副混吃等死的窩囊形象,但只要一找到機會,絕對溜得比忍者還利索!而這些動物非但都是花大價錢買來的,跑掉一只就是嚴重損失。萬一溜出去一些老虎、犀牛、大象什么的,更是有把整個江戶城都鬧翻天的危險!

所以,這些可憐的城管隊員不但得要三班倒連續運轉,讓動物園時時刻玄有人看守,而且有時候還得要進行極為艱苦的人獸肉搏戰  一對外號稱是要同犀牛比摔跤,和袋鼠練拳擊,與鴕鳥比賽跑等等,而且絕對文明執法不下重手”如果對手是鬧事刁民,自然可以棍棒、火槍甚至大炮一起上,把人往死里拼命根揍。但要是隨隨便便就把動物園的珍禽異獸給弄死了,這個價錢又該由誰來賠?

  這樣一來,江戶城動物園的城管隊員,就成了最最文明執法,也最最吃苦耐勞的一群可憐蟲。并且在成年累月與動物們“親密接觸。的過程中,積累下無數非常寶貴的經驗,,

這個,如果要抓大蟒蛇的話,就得往陰溝、下水道之類的地方布置下網兜,再放上誘餌野原廣助唾沫橫飛地對眾人吹噓說,“要是不留神給咬了手。就得馬上勒住手臂,切十字開口擠出胳血,否則只要稍微慢了一會兒,整條手臂就廢了  那如果動物園的鳥兒逃出去了,又該怎么辦呢?”菲里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問道。

  “”呵呵,如果跑掉的是鳥,那反到是最容易捕捉的了。這園子里的鳥都被修剪過翅膀,飛不遠也飛不高,只要和附近住戶打好招呼,一般很快就會有人拿網兜逮了,送回動物園領取獎金。而且它們也沒有獨立捕食的能力,有時候沒過多久,便自己飛回來吃飼料了。

  阿彌陀佛,請問這位施主,要是老虎、狗熊什么的跑上大街了,諸位又是怎么處理的呢?”

  老和尚靜水幽狐突然插進來問道,而野原廣助小隊長則是一時有些尷尬。

  這個,,如果連老虎和狗熊都能放到大街上去亂跑的話,那么我這個小隊長也差不多就該收拾收拾,卷起鋪蓋回家吃老本,把難題留給下一任到霉鬼了,”

  “哦,既然如此,外面的那一只大家伙又該怎么處理才好呢?。

  靜水幽狐微微點了幾下頭,然后伸手指向窗外,眾人愕然地跟著扭頭望去,只見一頭毛聳聳、圓滾滾、色澤黑白分明的肥胖熊貓,正從動物園深處嗷嗷哀叫著,一路拔足狂奔而來,一時間當真是煙塵滾滾,聲勢如雷,動物園大門口附近的游人無不目瞪口呆、側身避讓。

  而在它的背后,還有一大群淘氣搗蛋的小孩子,拿著一些竹竿、木刀、棍棒之類,嘻嘻哈哈地追在熊貓的屁股后面,時不時地捅上兩下,權作是玩耍”如果仔細分辨的話,還可以依稀看見,在這頭熊貓的兩瓣肥屁股中間,居然插著一柄未出鞘的東洋武士刀!

  菲里和他的幾個衛兵,頓時全都看得傻掉了。

  而那位野原廣助小隊長,在動作僵硬地扭過脖子看清楚究竟之后,反倒是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沒事沒事,大師有所不知,這并不是什么猛獸跑出了籠子在亂竄他轉身對老和尚靜水幽狐開口解釋說,嘴角邊還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而是諸位此次特意要找的那個人,正在往我們這邊趕過來了防:撒花慶祝!一個月連續更新終于圓滿達成!不過老老王也實在是累得夠嗆,下個月恐怕就只好恢復老樣子了。月初可能要斷更幾天,以便于給單位里寫稿子  差不多也算是義務加班吧!

  菲里的雙熊內褲旗,就此也該湊齊了。

二十六、當偽娘遇上偽娘  今天又是一個不幸的災難日,

  沐浴在焦灼而熾熱的燦爛陽光下,黑島仁一邊氣喘吁吁的拼命奔跑著,一邊滿心悲摧地如此想道。

  大約一刻鐘之前,正當他和往常一樣,套著寫有“城管”和“綜合執法。字樣的袖章,在江戶城動物園內憨態可鞠地四處漫步,順便從敢怒不敢言的路邊小攤販那邊,白拿了幾串天婦羅、糯米丸子和關東煮大口享用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幫自稱是正義使者的小孩子,一邊大喊著什么“天誅!天誅!熊貓妖怪哪里跑!看本大爺替天行道!”。之類亂七八糟的口號,一邊在手里舉起了一堆五花八門的木刀、棍棒,氣勢洶洶地朝自己殺了過來。

  貌似在最近的這眸子。京都新選組以到幕斬浪士的傳說故事實在是太過于流行,于是就連江戶的小孩子都極度樂衷于玩“天誅”角色扮演游戲了,,

差不多類似這樣的情況。黑島仁和他的同僚們基本上曾經遇到過幾次在江戶市民的眼中。這些城管早已被貼上了“我是壞人”的標簽,因此到也并不慌張  雖然看似兇暴囂張,但畢竟只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只要把刀子亮出來嚇唬他們兩下,這些山塞版本的“天誅人斬。自然也就一哄而散了。

于是,他慢條斯理地轉過身子,將出發巡邏之前早已在屁股中間夾好的武士刀,對準那些不知死活的小孩子,準備施展出在鄰居家苦練了多日的野原流屁劍法隨后,黑島仁突然非常尷尬地發現,由于持刀位置和本人體型的問題。他根本沒辦法一個人把刀刃從刀鞘里弄出  難怪野原廣助小隊長每次出陣討敵的時候,多半總會折騰成一場相當夸張的“野原家總動員。”把老婆、兒子、女兒甚至家中那條總是臟兮兮的小白狗都一起帶上”原來他每次施展野原流屁利法的時候,都得要有人幫忙牽制和拔刀啊!

只走到了此時此刻,再后悔沒有和同僚結伴巡邏已經實在太晚了一  那些不識好歹的小孩子已經沖了上來,把棍子和木刀沒頭沒腦地往他身上打來。雖說此刻的黑島仁皮糙肉厚,稍微挨兩下也沒什么關系,但他畢竟沒有受虐的愛好,又不好下手反擊:要是隨便一掌拍下去,這孩子怕是就得變成嫩肉醬了!

  即使是兇名赫赫的城管隊員,其中的絕大多數也并非殺人如麻的嗜血屠夫,而是會害怕、會憐憫、具備著各種基本常識的普通人。

  實際上。黑島仁眼下最大的問題還在于,他此刻的形象實在是太好欺負了,以至于連玩英雄游戲的小孩子都敢找上門來狂揍”其中一位貌似很柔弱的巫女裝打扮的小姑娘,居然還異常吃力地舉著一只幾乎比她的身軀還大的木頭錘子,一邊用稚嫩的嗓音喊著“天誅。”一邊搖搖晃晃地想要往他腦門上砸來!

  這是從哪里來的敲頭黨兇暴巫女啊?!

  就算是木頭錘子,萬一不幸被砸中了腦干和延髓,也照樣是有送命的危險呀!

  偏偏這附近的成年游客們,在看到一群小屁孩試圖圍毆城管之后,全都呈現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甚至還有揮舞著拳頭高聲叫好的”于是,由于得到了若干圍觀群眾的鼓掌歡呼,這些“小英雄”們頓時更加起勁,一時間打得更激烈了。

  因此,可憐的黑島仁只能朝著駐地方向拔足淚奔”后面還跟著一票沒有鬧過癮的小屁孩!

  總算在動物園城管隊的駐地門口附近,被野原廣助小隊長發現了這一狀況,并且立即大聲咆哮著揮舞棍棒,把那些小屁孩給趕跑了。

  而到霉的黑島仁還沒來的及喘上一口氣,就從小隊長的口中得知,剛才有幾個人拿著黑島藩開出的介紹信,似乎是特地前來對自己進行招攬和面試,眼下正等在他的辦公室里。

  該不是又想讓我給哪家“名門。當小姓吧?!人家才不要去賣屁股給人爆菊花呢,”

黑島仁有些厭惡地想道。心中不怎么情愿地跟在野原廣助背后,慢吞吞地踱進了小隊長辦公室。隨即便驚訝地發現,事情似乎和他所想象得并不一樣  狹窄而簡陋的房間內,正坐著一位身穿白色西洋軍服、銀發披肩的嬌小美人,一個慈眉善目卻又憔悴無神的老和尚,還有幾名透著精悍之色的異國士兵侍立左右。

  呃?咱們黑島家什么時候和西洋鬼畜也能拉上關系了?

  由于很早就和家中斷絕了往來,頂多就是略微聽說過一些有關黑島家廢藩風波的不靠譜傳聞,對諸位兄長的具體近況幾乎一無所知,黑島仁一時間驚訝得目瞪口呆。

  然而,對方在確認過黑島仁的身份之后,居然表現得比他本人還要驚訝許多。

只見那位身材嬌小的銀發美人從小折凳上站起身來,先是用一種混合著驚駭、鄙夷與恰憫等各種復雜情緒的微妙眼神,反反妾復打量了黑島仁老半天時間,看得他心中頓時直發毛;然后才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操著一口音調很生硬的江戶方言,對身邊的老和尚搖頭感慨道。”靜水大師啊,我原本以為黑島家那些心理扭曲的家伙,最多也就是在男人之間玩背背山、搞基情攻受而已,這就已經夠讓人覺得惡心了。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變態到這種地步居然連同野獸進行交配生育的興趣都有  這該死的混帳竟然把老子當成了熊貓和人配種之后所誕生的雜交怪物?

  在片刻的錯愕之后,黑島仁仿佛聽到自己的腦殼內傳來了“啪嗒”一聲脆響,似乎是有某一根粗大的神經被當場繃斷了,

  嗷嗷嗷嗷人家”人家才不是什么雜種呢,嗷。

  他終于忍不住像花栗鼠一樣鼓起雙腮,并且很可愛地揮舞著毛聳聳的前掌,嗷嗷地咆哮著抗議。

  “這這就是剛才那只熊貓的真實模樣?”

  “阿彌陀佛,菩薩保結。這真是不可思議啊!”

在對方嗷嗷叫著淚奔出去,隨即換上自己的衣服,再由野原廣助“邊小聲安慰著,舊邊牽弄領回來!后,菲里和靜水幽璇己八  下子全都看傻了眼,仿佛被釘在原地似的動彈不得:

  這是一位大致和菲里差不多高矮的嬌弱女孩,,呃,至少看起來是這樣子。上半身穿著一件有些發白的棉布短褂,有著一雙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小狗的圓圓大眼睛。以及略微挺拔翹起的小鼻子,嬌艷的嘴唇呈現出櫻花一般的粉紅色,腦袋上那兩個臨時扎起來的蓬松小辨子,總是很精神地不斷擺動跳躍著”,

  總之,菲里對這位被推茬人選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位永遠精力旺盛的運動型元氣少女。

  于是,菲里秦勒少將的臉龐在一瞬間就亮了起來。

  “嘖嘖。真是想不到啊,黑島忠夫那個未老先衰的刀疤臉大叔,居然有一位這么活潑可愛的小妹妹”

  然舟,這個貌似非常良好的第一印象,在剎那之后就被打破了。

  “你”你這沒長眼睛的蠢女人!人家”人家才不是什么小妹妹呢!我黑島仁可是男的。是三千年純血華族黑島家正宗嫡系的堂堂男子漢啦”。

  在聽清楚了招聘方的初步評價之后,黑島仁居然一下子漲紅了圓鼓鼓的小臉蛋,隨即威脅似的舉起了肉肉的小拳頭,對菲里等人表示最強烈的抗議,,真的好萌!

  不過,無論這只偽娘再怎么萌,也改變不了其僅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缺憾,,除非欣賞者是基佬。

  因此,在短暫地愣了片刻之后,思想中毫無基佬因素的菲里,只是臉色阻刷地繼續打量了這位“東方同類”幾眼,就嘆息著再次開了口。

很抱歉,令兄黑島忠夫在率眾趕赴蝦夷島就藩之前,給我們留函交代的情況,實在是簡略得太過分了,甚至連您的性別都沒有說清楚,所以才會有剛才發生的誤會  ”但是,正如閣下不是什么活潑可愛的小妹妹一樣,在下也絕對不是什么沒長眼睛的蠢女人一而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男人,也是將要給您發薪水的未來上司,耐色瑞爾帝國陸軍少將菲里泰勒。

  等到東西方的兩位偽娘相互寒暄完畢之后,巨熊軍團又一個高層主管人員的面試工作,就宣告開始了。

當然,雖說是聘用面試,但無論是雇主還是應聘者,其實都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  一對于菲里泰勒少將來說,他對這個國家基本上沒有多少真正的認識,和駐扎本的的其他耐色瑞爾軍隊又沒有什么交情,因此只能借重黑島家的職業武士團作為個干力量,來招募、審核和整編本地新兵,而剛剛遭受過一場毀滅性浩劫的黑島藩,也迫切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靠山,來幫助他們撐過此次難關。

  為了能夠更加順利地維持合作關系,保證這些黑島家世襲武士的忠誠心與積極性,讓一位黑島家的嫡系成員加入巨熊軍團的高層指揮體系,實在是一個讓雙方都感到放心的最佳選擇,

  偏偏黑島家如今的這一代,實在是人丁凋零到了極點,黑島忠夫雖然曾經有過好幾個兄弟。但都已經在歷次劫難中先后喪生。而眼下老藩主中風癱疾,暫且存身的新領地又尚未真正到手,整個黑島家的上上下下全都指望著他來坐鎮大局。自然不可能讓黑島忠夫繼續替巨熊軍團打工賣命。

  在這種尷尬萬分的處境之下,把雖然離家出走多年,但畢竟流淌著黑島家嫡系血脈的幼弟黑島仁推出來,就成為黑島家方面唯一可行的對策。

而對于黑島仁來說,雖然他早已因為一些事情和家中徹底鬧翻,從此多年未入家門一步,更不用說接受家中的召喚調遣,但也絕對不會為了下級城管每個月區區五貫的微薄收入,而放棄掉菲里泰勒少將給他開出來的年俸四百兩黃金的優厚薪水  如此一來,所謂的入職面試,基本上就成了菲里對黑島仁充滿好奇心的連番打探,而最讓他感興趣的話題,則莫過于黑島仁剛才究竟是用了什么辦法,居然能夠把自己變成一只活生生的大熊貓!

事實上,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費倫大陸,倒是沒什么可奇怪的一  那些崇尚自然的德魯伊們。大多都具備著化身為各種動物的能力。既然有像維尼先生那樣惟妙惟肖的大熊德魯伊,那么偶爾冒出一只外觀比較特別的熊貓德魯伊,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但問題是,這里乃是與費倫大陸距離遙遠的東方島國庫扎克拉,自古以來根本就沒有德魯伊一族的存在。眼下,隨著耐色瑞爾帝國各處租界的建立,這個島國確實已經有了一些來自西方的魔法師和牧師,但應該還沒有什么德魯伊,由于該國數量恐怖的高天原八百萬神明,這里的每一處山林湖沼幾乎都早已有土地神或自然靈盤踞,很難給異國的德魯伊騰出空間。而耐色瑞爾帝國在此地的勢力,也僅僅是基本局限于一些沿海大城市而已,沒有足夠的能力,而且也不怎么愿意給厭惡喧囂都市的德魯伊提供幫助。

  按道理來說,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島國的黑島仁,基本上是絕對沒有可能成為熊貓德魯伊的。

此外,剛才還是一只大熊貓的黑島仁,被野原廣助小隊長帶到隔壁去換衣服的時候,坐在這個房間里的菲里,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魔法能量波動  而如果當真是德魯伊變身的話,在這樣鄰近的距離之內,所產生的波動應該會非常明顯才對。

  所以,這讓自詡為魔法專家的菲里感到非常困惑。

  聽到了這個問題,黑島仁雖然早就做好了一定心理準備。但還是先是和野原廣助小隊長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才遲遲疑疑地開了口,

  這個”其實并非是什么法術效果,而是我們請一位流浪陰陽師給動物園弄出來的“熊貓溺泉”所產生的專用功效”。

  防:左狗熊,右熊貓,中間一條白色三角褲。雙熊內褲旗一出,問天下誰敢不從?

  各位親愛的讀者,我老老王又回來啦!

  …二十七、當偽娘遇上偽娘?

  理所當然地,動物園能夠招徠游客的唯一憑仗。就是園內所飼養的各種珍奇動物。

  不過。既然是正常的動物,就免不了會出現生老病死,即使偶爾有交配繁衍。增殖速度通常也趕不上死亡。長期處于一團混亂之中的江戶幕府,又不怎么樂意撥款子采購新貨色,結果江戶城動物園才開張了沒幾年功夫。里面的動物就越來越少,剩下的也都是垂垂老矣,眼看著很快就要關門大吉了。

這自然讓動物園的工作人員們感到很不安  動物園一旦關門到閉,他們自然也都要失業了。

  于是。這些人自發湊錢到處走門路想辦法,最后終于請來了一位據說法力頗為高深的流浪陰陽師,給動物園內的一處溫泉下了符咒,弄成了所謂的“動物溺泉”。只要將那些快蹬腿的動物丟進去溺死,然后再讓某位敢于舍身的勇士跳進去接著泡澡的話。便可以獲得類似于溺死動物的外型,

  而就在黑島仁被編入動物園城管小隊之后不久,江戶城動物園內最后一只還在芶延殘喘的大熊貓,終于快要熬不住翹辮子了,,

所以。和他的同僚們一樣,黑島仁便就此擁有了澆冷水變身熊貓,而澆熱水瞬間恢復的能力  幸好在澆冷水之前還要念咒語,否則在外邊一旦淋雨。可就麻煩大了,,

澆冷水變熊貓,澆熱水恢復,,如果是在馬戲團的話,這種技巧絕對會非常受歡迎  粗略了解過其中原委之后,菲里忍不住如此咋舌道,“可惜在戰場上就用處不大了”這種東方陰陽術的變身方法,難道就沒有什么附帶的強化效果嗎?”

  他目光炯炯地注視著自己的未來部下,饒有興致地追問道。

  如果是費倫大陸法術體系的正宗德魯伊化身法,那么在變化成各種動物的同時。一般還會附帶著若干威力驚人的強化效果:例如變成老鷹,就能擁有遠遠超過正常人的銳利視覺;變成狗熊,則會具備比正牌狗熊更加恐怖的怪力,,

  而那些所謂的豹之優雅、梟之洞察、狐之狡詐、熊之忍耐等一系列常用的強化法術,基本上都是這種德魯伊變身附帶強化效果的仿造品。

  當然,既然這只是東方陰陽師鼓搗出來的三流山寨貨,那么實際效果就很難說了。

  果然。黑島仁和野原廣助小隊長連續交換了好幾個眼神,態度似乎變得似乎更加遲疑,也更加尷尬了。

  不過,他終究還是決定對未來上司全盤坦白。

“這個特殊異能么,絕大部分人應該都是沒有的。不過,我的運氣不錯。得到了一種熊貓燒香一  可惜依舊沒什么用處就是了”。

  黑島仁一邊吞吞吐吐地解釋著,一邊讓野原廣助小隊長拎起桌上的陶壺,往自己頭上澆起了冷水”片刻之后,一只全身衣服都被瞬間撐破,頭上濕漉漉一片的肥碩大熊貓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接著。這只熊貓嗷嗷叫嚷幾聲,將雙掌合什舉在胸口,一片濃密的灰色煙霧隨即從掌心滾滾冒出。迅速在整個房間內彌漫舁來,嗆得所有人全都眼睛紅腫、呼吸不暢,咳嗽連連,,

菲里趕緊施展出一個狂風術,把這些煙霧都從窗戶排了出去,結果卻不幸引發出更大的混亂  外面的人還以為屋子里著了火,立即吵吵嚷嚷地提了水桶瓦罐就要沖進來。野原廣助小隊長連忙跑出去解釋,才總算是把事態給平息了下來。

  這就是我的熊貓燒香了。”

  恢復了人形的黑島仁往身上胡亂套了一件舊布袍子,滿臉苦笑著對菲理解釋說道,“只要在變成熊貓之后合掌發功,就能像燒香一樣。源源不斷地從掌心冒出大量煙霧”

菲里聞言微微點頭,同時在心中給他打上了“人型熊貓型煙幕彈”的標記  ,感覺上還確實是沒多少用場,最多也就是和軍艦上的發煙罐差不多,總不能把他塞進炮膛里發射出去吧!

  但這種法術對體力的消耗非常恐怖。才這么一小會功夫,就已經讓人餓的受不了啦!”黑島仁繼續苦笑著揉了揉肚子,“野原長官,現在快到開飯的時候了嗎?”

“應該差不多了吧  野原廣助抬頭望了一眼即將爬到頭頂的太陽,又看了幾眼正在三三兩兩返回駐地的城管隊員,終于慢吞吞地回答說,“幾位貴客既然難得過來一趟。不妨也一起用個便飯如何?。

  菲里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動物園城管隊的駐地里沒有食堂,所有人都在庭院之中席地而坐  沒有武士身份的最低級隊員坐在鵝卯石鋪成的院子里,有武士身份的基層士官則坐在木板鋪設的走廊上。至于菲里等人。自然是被野原廣助小隊長殷勤地招待著和自己坐在一起。還細心地為不習慣跪坐的他們準備了小板凳。

  雖然親眼看到了這地方的窮酸模樣,菲里原本就沒有什么享用豪華大餐的念頭。只是,當所有人的飯菜都被依次端了上來之后,還是讓他頓時大大地震撼了一把。

  “野原廣助先生,你們這里的官兵等級待遇,未免也實在是太古怪了吧!”

  在還算陰涼的屋檐走廊下,幾個腰懸雙刀、服飾整潔的武士,正沒滋沒味啃著糙米飯團和咸蘿卜,另外每人還有一小碗漂著豆腐和蔥花的醬湯;而在烈日曝曬之下的院落里,那些面容粗擴、舉止粗魯,一看就是“穢多。賤民出身的低級隊員,卻正酣暢淋漓地大吃著熱氣騰騰的牛肉火鍋!

  菲里見識過官兵伙食待遇等級森嚴,從上到下依次大幅度遞減的情況這是常態,也耳聞過號稱官兵待遇一致,從將軍到士兵都在同一口大鍋攪馬勺的事情這是特例,但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出現上司伙食遠不如部下豐盛的咄咄怪事”做人怎么能大公無私到這種份上呢?

  汁千泣個問題,野原廣助支支吾吾地不曉得該如何回答厄島仁則是一門心思地往嘴里狂塞飯團,轉眼之間就消滅掉了五六個,根本沒空搭理。最后,還是老和尚靜水幽狐率先放下手中的寒酸飯菜,一邊神色淡定地捻著胡須,一邊對菲里開口解釋。

  原來。作為一個環境相對封閉的海島國家。東瀛的飲食結構一向極為單調。平民一般吃的是芋頭、栗、秦子甚至米糠等粗糧,而大米則是貴族和武士階層的專利,普通百姓一年到頭也難得吃上幾回。

主食如此貧乏,配菜就更糟糕了,即使是上流階層,基本上也只能吃到一些勝菜、醬湯、海帶、紫菜之類,到了年節時候,再將咸魚干、醋豆、梅干等等當成遠方的珍品來改善生活。此外為了推廣佛法,還有一道流傳了上千年的肉食禁令,禁止屠宰任何牛馬獸類食用,導致這個國家凡是稍微有點身份的人,都不怎么愿意吃肉。遇到特別講究的,甚至連魚都不吃,一年到頭只吃咸菜和白飯  把自己弄得營養失調,體質虛弱。并且普遍患上腳氣病和偃僂病之類惡疾,紛紛英年早逝。

  可是。雖然牛馬不能吃了,但牛皮、馬皮和獸筋還得繼續錄,否則就沒有了制造輕便鎧甲、大鼓和琴弦、弓弦的材料。于是就出現了專門從事屠宰業和皮革業的“穢多”賤民,而他們既然整日殺牛殺馬,又很是窮困潦到。自然不愿意把牛肉馬肉白白浪費掉結果,這些地位最為低下的賤民,反到是在這個飲食匿乏的國度之中,吃得最為豐盛天天燒肉大餐,而身體素質也最為健壯的一群人。

  動物園城管隊雖然收入微薄,油水稀薄,但好歹還有一個長處,就是在里面飼養的各種動物,基本上天天都會有自然或非自然的死亡,正好可以拿來下鍋打牙祭。

或者把它們錄皮抽筋,和還在操持舊業的“穢多”同胞交換一些更便宜的牛肉馬肉  所以,在如今的動物園城管隊里,就出現了擔任上層士官的佩刀武士礙于身份,公開場合通常只能吃點米飯朧菜私下里也經常偷偷吃肉,而擔任最底層職務的“穢多”賤民,反倒毫無顧忌,可以在任何時候和場合公然大口吃肉的怪現象,

聽到了這樣別扭的解釋,菲里也只好一邊嘆息這個島國風俗詭異,一邊無精打采地往嘴里塞了個飯團了  雖然對熱氣騰騰的牛肉火鍋更感興趣。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會不介意和別人交換口水,,

  借著吃飯的功夫,野原廣助小隊長向部下宣布了黑島仁得到了本家推薦。被西洋鬼畜”呃,不對,是耐色瑞爾友邦的駐軍高薪聘請,即將辭職離開的消息。下面的隊員們立即鬧騰成了一片,一雙雙嫉妒的眼睛幾乎要將黑島仁當場戳成馬蜂果找得到更好的門路的話,又有誰愿意在這種既沒啥外快可撈,又異常辛苦勞累的工作崗位上繼續呆下去。

  于是當堂一片大亂,有大聲起哄要黑島仁請客喝花酒的;有轉彎抹角和黑島仁拉關系談交情,希望得到對方日后幫助提攜的;也有索性直奔主題。想要向菲里他們自薦求職的……甚至就連他們的最高領導,野原廣助小隊長閣下,也隱晦地打聽了一下巨熊軍團對待本地士兵的招募標準、待遇水平以及名額多少,不知道是想介紹親戚朋友入伍,還是干脆自己也有意思想要跳槽,,

  不過。這些具體的條款,甚至連菲里自己也還沒有完全想好,所以只能一概含糊其詞,僅僅是給了黑島仁自行招募兩個親衛,月俸十五兩黃金的編制名額,就讓他去被一幫同僚圍著大肆騷擾,左右為難了。

  雖然黑島仁離職高就的事情,已經是被徹底定下了,但辦理各種手續和搬運家當還需要一點時間。

牽好菲里到也并不著急,在動物園草草用過午飯之后,便先帶黑島仁去軍營里熟悉一下環境。順便考察一下黑島家留下來的人手說實話,菲里一直很擔心黑島忠夫會把得辦助手統統帶到蝦夷島就藩,而把一幫百無一用的廢物飯桶丟給自己  盡管這些人看起來還算是比較精壯的樣子。

  在回去的路上,菲里隨口閑聊了一番之后,便貌似不經意地向黑島仁提出了一個縈繞心頭已久的疑問,“既然閣下身為黑島家嫡系后代。不知您為何要獨自在外闖蕩,多年不肯踏進家門一步呢?”

  這是一個很關鍵性的問題。

  就菲里所了解的情況,在東瀛島國的武士之家,沒有繼承權的幼子確實地位很低,一到成年之后,通常就會由家中給一筆錢,然后打發出去獨自謀生,弄不好還要時常受兄長和父親的差遣。但是像黑島仁這樣和本家關系糟糕到幾乎完全斷絕往來。形同陌路的情況,倒也并不多見。這就讓菲里不由得對此多少有些疑神疑不會牽扯到了黑島家內部的什么奸情爭斗了吧?

  因此,即使明知道這很可能是在揭人傷疤,但是為了自家隊伍日后的安定團結局面,他還是不得不把這事情預先弄個明白。

  果然。這個敏感的問題剛一提出,登時就讓可憐的黑島仁感到菊花一緊少年時代經歷過的種種傷痛又仿佛潮水一般涌上心頭,,

只是他在心中也非常理解,像這種關鍵性的問題。不和未來上司說清楚是絕對不行的于是,在扭扭捏捏了很長時間之后,黑島仁還是嘆息著坦白了其中的原委  簡單來說,就是某位有理想、有道德、有主見、有志氣的優秀偽娘,拼死抵抗不良怪叔叔爆菊企圖的艱苦斗爭過…

  防:發高燒、昏昏欲睡,全身肌肉酸痛,勉強起來發了這章存稿。之后怕是還得停更三四天了。

  不知道本次和諧風暴要持續多久,本來還想仔細描繪一下女體盛的”諸位讀者有興趣嗎?

  …。三十八、當偽娘遇上偽娘3

  無論是再怎么正經的團體內,偶爾也會蹦出幾個變態的家伙。

  而反過來說,不管是再怎樣變態的團體里,通常也會很突兀地冒出幾個正常人。

  在自古以來就基情旺盛燃燒的黑島家中,天生就長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擁有著極為優秀的偽娘素質,堪稱俊俏無雙的黑島仁小朋友,卻很不幸地也同時具備著健康而正常的性取向。并且在這方面顯得異常堅毛,這可真是一個莫大的悲劇。

幸好,黑島家的男人們盡管基本上都是基佬。但到是還沒有退化到禽獸的地步。還不至于墮落得會使用暴力來侵犯自家小弟的菊花;此外,他們也覺的家里確實得是有人負責傳宗接代,偶爾出一位性取向正常的異類也不錯  一這樣就不必有人為了家族的繁衍而做出犧牲,硬著頭皮娶女人進門酷種了,,要知道,能夠瘋狂到嫁進黑島家的杰出女性,通常也不會有什存正常人,估計不是恐龍就是腐女,,

  然而,就如同揮刀斬人是武士的天職一樣,被人爆菊似乎也是偽娘的宿倉,,

隨著黑島仁的年齡漸長,他的“艷名”也逐漸被人傳播開來,引得周邊藩國許多喜好男風之輩,為之垂涎三尺,甚至就連坐擁南九州刀萬石的島津藩家督也不例外,而且這好色老頭還是個既敢說也敢做的行動派:在黑島仁小朋友舊歲生日的時候,這家伙居然專門派遣了使者,攜帶若干厚禮前來道賀,并且聲稱自家藩主很關心黑島仁小朋友的成長教育問題,希望能夠讓他到薩摩給自己當小姓,以便于“貼身教授”各種“武士之道”的“精髓”此外還送上若干貴重化妝用具作為見面禮  怎么看都像是在下聘禮,,

  在東瀛島國,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小姓是用來干什么的:表面上只是侍奉主公起居飲食,夏天打扇子,冬天蓋被子。戰場上扛家什當肉盾的多功能仆役,,但事實上,涂脂抹粉、搔首弄姿,陪主公上床睡覺,供主公發泄,才是小姓們最重要的日常工作”沒有之一。

  此外,這種怪叔叔和女裝正太之間的臥關系,還被美其名曰“眾道。”并被視為是傳統國粹武士道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尤其是在女性比例較小的薩摩、土佐等藩,更是被代代傳承至今。

可想而知,身具優秀偽娘素質的黑島仁小朋友,在島津藩里將會受到怎樣“身體力行”的“武士教育”:菊花不保、后門洞開只是最起碼的遭遇而已。恐怕還有其它許多更加變態的“武士道精髓。”即將等待著他去逐一親身體會一  例如將浸透過蜂蜜和香料的牛肉條塞進肛門,以鍛煉出“香臀”之類,,

  于是,對此知根知底的黑島仁,自然是兩股戰戰,避之惟恐不及。

然而,這也由不得他要性子不去  雖然在島津藩和黑島藩之間,隔著差不多大半個東瀛島國,彼此之間素來都是既無沖突,更無往來。但畢竟一個是百萬石級別的超級大藩四舍五入之后,另一個卻是實際石高不過數千的袖珍藩,無論實力還是影響力都根本不在同一個。數量級上,黑島家實在是得罪不起。再加上還有他那位一心想要攀附高枝的腐女老媽,在旁邊起勁地推波助瀾,”

  結果,黑島藩最后作出了一個很令人遺憾的決定,準備答應島津藩的要求,希望黑島仁為了本藩的利益,克服困難,作出犧牲,光榮地貢獻出自己的柔嫩菊花,,

  所自,這位誓死不愿被糟老頭暴菊花的偽娘同志。只能選擇毅然離家出走了。

  但即便如此。缺乏社會經驗的他,在流浪途中也時常遇險,多次被喜好男風的怪叔叔們尾隨騷擾,甚至還在某次山村借宿的時候,差一點被看似慈眉善目的房主老大爺綁架夜襲”由此可見,身為素質優秀的偽娘,想要抵抗被爆菊的悲慘命運,是一件多么艱難的事情。

  最后,黑島仁只得逃到了國內最不盛行男風的關東地區,和唯一從來沒有臥傳統的“穢多”賤民們廝混了幾年在這個國家,臥是一種高貴者專享的流行風俗,地位低下者無權染指,接著又隨大流一起加入了江戶町城管隊。被分配在了沒什么油水的動物園長期駐守,

雖然在此期間。黑島家也幾次派人找上門來,想要勸說他重返家門,但是心有余悸的黑島仁無論說什么都不肯松口。到了前眸子爆發廢藩危機的時候,他更是唯恐藩里的父兄們走投無路,要用大義逼迫自己去賣屁股討好那些基佬權貴”因此在這些天基本上縮在貧民窟和工作場州  敢隨便外出老動打聽,與本家徹底斷了往來交流。池厚守曰家傍上了巨熊軍團這顆大樹的事情都不清楚”

聽到這樣一番艱苦卓絕的偽娘菊花保衛戰,菲里也只能不時地搖頭嘆息,并且在心中生出了那么幾分同感  在一年多并肩作戰的經歷史中,黑島家的基佬們可沒少讓他心驚肉跳。

  本著同病相憐的精神,黑島仁成功地給未來上司留下了還算不錯的初步印象。

  只是,雖然已經在動物園看到了許多怪事,但這一天的心跳遭遇似乎還沒有完全結束一他們才剛剛回到臨時駐地的大門口,就看見軍中的第三位偽娘,那位偽蘿莉形態的前紅袍法師,巨熊軍團的步兵指揮官費頓中校,正臭著一張黑黑的小臉,坐在傳達室的椅子上翹首以待。

“我的長官啊,您總算是回來啦!今天咱們這里可走出大事啦,剛才來了兩位江戶町奉行所的“與力。低級行政助理,送給我們幾擔白米和三麻袋咸魚干,算是這段時間駐守市郊的慰問品大概勉強只夠我們這邊的七千多張嘴喝上一頓稀粥  這又算的上什么大事啊?!收下送到廚房不就得了?”莽里奇怪地反問道。

  的確,這當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問題是,他們送來這點禮物只不過是一個由頭而已,人家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聳望我們盡快搬家騰地方!”

費頓中校聳著肩膀攤手說道,臉色似乎更加難看了,“眼下的長州前線,無論海戰陸戰都是節節勝利,殘余叛軍正在迅速土崩瓦解。因此幕府方面預計長州戰事不久就能結束,他們的新軍也即將凱旋而歸  可是咱們巨熊軍團卻把幕府新軍原來的營房給占用了!”

  “唉!所以,為了讓凱旋歸來的幕府新軍有地方住,就趕著咱們這些房客挪地方了?”

菲里嘆息一聲,沒好氣地接口說了下去,面部肌肉一抽一抽的,“說起來,這幫牛皮烘烘的幕府新軍,真的在戰場上打過什么仗嗎?貌似其中的一半始終在廣島大本營坐吃糧餉,而另一半直接在熊野灘喂了魚蝦,眼下的這些捷報,其中的絕大部分應該是歸功于佩里提督的帝國遠東艦隊。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則是靠著幾支地方雜牌軍在玩命“這個”所謂功勞都是領導的,錯誤都是自己的這種組織程序上的潛規則。無論放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應該都是差不多的費頓中校搔著頭發苦笑道,“至于真正在長州藩腹地堅守了好幾個月,斬首上千級的利奧先生和赤軍長勝隊長等人,眼下都已經被提前撤了下來,安排在京都修養實際上還是不想讓他們搶了風只,”利奧這個超級衰人,還是別讓他來江戶最好!當初在新耐色瑞爾殖民地打仗的時候,我可是吃夠了這老倒霉蛋的苦頭  一所有功勞全都莫名其妙的變成犯罪了!”

菲里揉著太陽穴回答說,“要是這老頭真的到了江戶,我還擔心會招惹來臺風、海嘯或者大地震呢!好了,不說和咱們無關的閑事了。既然幕府希望騰出這處軍營,那么又給我們安排了什么新的住  只,,幕府沒有做出任何安排!只知道要我們自己想辦法!”

  一提起這事。費頓中校頓時滿臉都是怨憤。“總之就是要我們在一個月之內把營房給騰出來,至于我們住到哪里去卻撒手不管了,說什么可以在野地里自己扎帳篷,或者暫時搬回船上將就一段時間,以后再想辦法安排。可是祥瑞號的船體才維修了不到一半,并且還在噴消毒水涂新油漆,怎么住啊!”

只,,哼!就算是祥瑞號的船艙還能住,也不可以隨便答應下來,即使當真沒辦法要搬家,無論如何也都得想個法子再敲一筆搞賞出來不  菲里從鼻孔里哼了一聲,“幕府新軍一旦得勝回師,我們這些人就沒什么用處了。如果表現得太聽話,說不定還要問我們收房租和碼頭使用費呢!哼哼,這些道就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越是聽話舊越是要被整治!這老虎要是不發威,還真把咱們當成小貓咪了呢!”

  只,”長官高見!”

  事實上,盡管菲里此刻裝出一副強硬的態度,其實在心中仍舊很是郁悶和忐忑。

  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被歸類于編制外”一的巨熊軍團,雖說在起初成軍的時候確實是很不成器,一牌中的雜牌,眼下同樣弊病不少。但是畢竟陸陸續續打了這么多的仗,又經歷了難度系數超高的跨海遠征,多少也鍛煉出了一些真本事。再加上沿途設法收容到的各國老兵,巨熊軍團基本上等于是經歷了一次大換血。早已不是當初那種任人揉捏的廢柴面瓜了。

  然而,自從抵達了這個陌生的遠東島國之后,盡管有相熟的帝國公使澤娜小姐為之幫忙擋駕。但菲里的部隊仍然是四處碰壁。幾乎在哪里都不受待見。

別說駐扎在這里的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軍不把他們當自己人看待,就連江戶幕府的大貓小貓們也敢上門來欺負  有史以來的各路外國占領軍,基本上沒有誰不是在轄區內橫行無忌欺男霸女的,又哪里會像他的巨熊軍團一樣。仿佛進城攬活的外地民工一般,不但什么事情都要自費打理,就連答應了的微薄酬勞也反復克扣拖欠,簡直和黑心老板對待打工仔如出一轍?

  面對這種狀況。菲里也不是沒有想過學習那些擅長集體罷工的前輩,用“放縱軍紀自由行動。之類的辦法,來敲打敲打頭腦發昏的江戶幕府和帝國遠東軍,但猶豫良久之后,雖終還是作罷了。

因為眼下的巨熊軍團。雖然戰斗力有所提高,偏偏卻暫時只是一條沒牙的老虎一  在軟件上倒是還算可以,這個時代到處動蕩不斷,戰亂頻繁,大多數人的心理素質都相當不錯,基本不必為戰爭恐懼癥的問題而煩惱。下屬各部隊的作戰素質雖然遠遠談不上世界一流,但縱使沖鋒攻堅有些困難,至少耀武揚威、打家劫舍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在硬件方面。眼下的巨熊軍團可就問題大了,非但作為王牌的祥瑞號浮空戰艦尚未的到修復,既不能機動也不能讓主炮開火,就連部隊的槍械彈藥也還沒有得到補充。一旦和本地武裝力量爆發什么沖突,只怕是一個小時的中等烈度戰斗都無法維持。

而他們最大的弱點還在于,巨熊軍團在這里所采取的任何敵意行動,暫時都無法得到帝國遠東軍的,甚至連默認都挺困難,倒是很有可能會反過來和幕府方面聯手鎮壓所以,在軍火器械得到必要的補充,并且與佩里提督等本地元老人物達成基本合作協議,敲定雙方關系之前,菲里還是只能無比郁悶地繼續忍下去  直到他們時來運轉,或者忍無可忍為止。

  幸好,這個時機似乎已經不遠了。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今天都是一個讓人心情跌客起伏的日子。

  得知了即將被房東驅逐出門的壞消息,垂頭喪氣的菲里才剛讓費頓中校帶著黑島仁去認識同僚、熟悉環境,自己回到辦公室里坐下之后沒幾分鐘,新任的帝國駐東瀛公使澤娜女士,這位美貌、老練而精悍的黑暗精靈女政治家,就帶著同樣是新任的駐外武官夏洛特乘坐馬車匆匆趕來,向他通報了一條堪稱爆炸性的最新信息。

自從那場莫名其妙的集野灘海戰突然爆發,足足十一艘幕府戰艦在一夜之間全部葬身魚腹之后,租界上下九一直都感到非常奇怪,不知道倒幕派方面究竟是從什么地方,又是如何拉到這么龐大的艦隊助陣參戰的:我們長期以來的最主要假想敵精靈王國,已經在短暫的兩年時間內喪失了它的大部分領土,并且仍然在繼續地崩潰之中,根本不可能還有余力干預遠東事務;而活躍在東方的幾支海盜船隊,又都不可能具備如此龐大的兵力。即使聯合起來也絕對沒有一  那可是至少二十艘火力強大的標準三桅戰列艦!”

  澤娜女士雙手捧著熱氣騰騰的咖啡杯,神情十分復雜地對菲里侃侃而談幸好。在十天前的馬關海域戰場上,佩里提督麾下的遠東艦隊主力終于與那支神秘的異國艦隊遭遇,并且立即展開了大規模決戰。在戰斗中,我軍成功活捉幾個敵方的高級俘虜,從他們口中初步拷問出了情報,確認了此次派遣大艦隊暗中參與倒幕風潮,企圖毀滅江戶幕府和帝國遠東殖民秩序的幕后黑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后注視著菲里的眼睛,緩緩說出一個幾乎是石破天驚的詞匯就是耐色瑞爾帝國”。,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州,章節更多,作二十九、暴風雨的前奏  作為老牌殖民國家的耐色瑞爾帝國,為了本國遠東殖民地的民族獨立解放事業,毅然派遣遠征艦隊攻打自己的海外駐軍和附庸政權,企圖顛覆自己對遠東地區的殖民統治?!!

  身為貪婪的西方殖民者的重要一員,做人可不能正直熱血到這種腦殘的地步啊!!!

  這條極端荒謬的訊息,讓菲里一時間大腦幾乎當機,差點兒以為是自己疲勞過度,導致了幻聽疽狀。

  但僅僅是在片刻之后,他就已經初步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并且立即神情嚴肅地對澤娜女士追問道,“

  ,本土的國內局勢,已經激化到這種程度了?”

  只,,差不多吧,距離雙方正式攤牌的時機越來越近,基本上可以說走進入前哨戰階段了。”

澤娜女士的臉色同樣也很是冷峻,同時示意夏洛特從公文包里摸出幾份裝狹華美的機密文件,“由于財富與貿易女神涯金殿下的到戈易幟,兩邊實力對比再次逆轉。南方的那些家伙已經全都急紅了眼她無奈地嘆息著,同時攤開一份簡略的耐色瑞爾帝國本土地圖,向菲里講解起了當前的國內形勢  總體上講,就是南北雙方都在積極努力地籌備內戰。

  而那條很可能會在不久之后引爆帝國內戰的導火索,則是共同外敵的崩潰和內部平衡的垮塌。

  耐色瑞爾第二帝國自從復興以來,數長期是在共和制度的框架下,由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幽暗少女伊利斯旱田知識之神歐格瑪三方教會組織的穩定聯盟,即所謂的“三駕馬車”共同主導北部地區的中央政權。至于南部地區各個自治領的政局,則是千奇百怪、群魔亂舞,從君主制、民主制到政教合一統統都有。

帝國的南北雙方之間。保持著一種脆弱而微妙的合作關系  維系和促成帝國統一的最主要因素,就是企圖恢復遠古霸權的精靈王國,對人類文明世界發動的大舉反攻,即“精靈大侵攻”

  為了抵御從西面和南面如浪潮一般跨海席卷而來的精靈大軍,費倫大陸諸多難以獨立對抗侵略的人類小邦國,不得不緊密圍繞在大陸西北部剛剛復興的耐色瑞爾第二帝國旗下,以自治領的形式加入帝國,換取軍事上的保護與合作,但同時又保持著自身的高度獨立性,用盡一切手段對抗帝國中央政府的統一企圖”大體上就和東瀛幕府與藩國之間的關系差不多。只是還要更加不穩定一些,時常因為賦稅、軍費、占領區劃分等問題爆發武力沖突,并且在近些年里愈演愈烈,早已埋下了國家解體的禍根。

  當精靈軍強兵壓境的時候。帝國內部雖然已經是摩擦不斷,總算是還沒怎么大打出手。但等到精靈王國發生連番多次的政變內亂,導致自行崩潰之后,身為老對手的耐色瑞爾第二帝國甚至還沒來得及歡慶勝利,被外敵入侵壓力長期掩蓋的內部矛盾,就仿佛被掀棄了蓋子的蒸汽鍋爐一般,轟然爆炸了!

南北雙方開始鉤心斗角、靠邊站隊,地方上的叛亂和騷動迅速蔓延,在中央則至少是從名義上,被南方反對派通過合法途徑顛覆了政權  執政聯盟的“三駕馬車”之中,被邊緣化的知識之神歐格瑪突然倒戈投向南方,導致中央派系大選失利,不得不黯然地首次退下了帝國首席地政官的寶座。南方分裂主義者隨即在名義上掌握了中央政府,贏得了第一回合的勝利。

  但是,北方的中央派系也迅速作出反應,對還在搖擺不定的財富與貿易女神涯金的教會拋出橄欖枝。很快就將其拉上戰車,組建起了一個更強大的新“三駕馬車”南方分裂主義者由此而遭受致命打擊基本處于涅金教會控制之下的安姆自治領,這個自古以來貿易興旺的富庶共和國,向來都是為南方分裂主義者提供經費的重要資助者。涯金教會一旦倒戈,南方聯盟立即就有財政崩潰的危險。

  而且。耐色瑞爾第二帝國最近從精靈手中奪取的泰瑟爾和卡林珊兩大國度,如今實質上也是處于安姆的勢力范圍之內”即使完全不考慮人口與資源的問題,僅僅是將這三個國度的土地全部加起來的話,就已經相當于帝國本土地表面積的四分之一了!

  如果說在那個到處是平凡英雄和落難公主的黑暗中世紀里,充斥著世界的還是愛與正義的話。那備按照現在的這個世道,魔法和金錢便是高于所有一切的存在。

金錢與魔法的結合,就是當今最強大的力量  任何魔法都是非常非常燒錢的玩意,沒有足夠金錢的話,無論再怎么強大的魔法師也只是廢物。

  于是,此消彼長之下,原本就處于相對劣勢的南方聯盟,等于是又被硬生生地被砍掉了將近一半實力。仙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從大選得勝的喜悅中回過神來,就已經再次落入了前途黯淡的絕望境地。

  只,,截止到目前為止,北方聯盟的控制區域包括了全部的海外殖民地、西北內陸的銀月聯邦、從冰風谷到卡林珊的整個西部沿海地區、絕大部分的幽暗的域城市,以及東部邊境的谷地汗千曼索聯合自治軍區,還有以散蒂爾堡為中心的月之海沿岸各獨立自治領,,總面積相當于帝國版圖的的名以上,但普遍環境惡劣、土地貧著。超過一半的土地都是毫無人煙的高山、冰川和荒漠,人口僅占全國的乃左右。如果涅金教會沒有倒戈的話,這個數字還要進一步下降到不足溉的水平。”

澤娜女士在地圖上逐一指點著,將耐色瑞爾帝國的絕大部分版圖都戈進了北方陣營而南方陣營眼下的基本地盤,則是以科米爾王國和桑比亞共和國的聯盟為核心,又拉攏了翰土和巨龍海岸的獨立城邦,再加上贏得大選之后,剛剛進占的首都和幽影海周邊地區,這些領地加在一起,也不到全國的筋,但卻包括了不少人口錮密、經濟發達的富庶之地,此外還掌控著帝國中央政府,擁有內線作戰和大義名分的優勢  相反,北方諸軍卻被分割成東西兩全部分,再加上交通條件惡劣,彼此之間難以做到有效呼應。”

  “但這仍然遠遠不足以抵消北方的巨大優勢!”

  菲里打量了幾眼地圖,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斷南北雙方的實力對比,在土地上大約是口:”在人口上大約是。那么在最關鍵的軍事實力上,又是怎樣的情況?”

  “從理論上講,仍然是我方占據全面的絕對優勢。”

  澤娜女士淡淡地說道,“雖然理論上已經丟失了中央政權,但是依靠連續執政幾個世紀的深厚影響力,北方仍舊掌握著基本完整的中央軍體系,主要就是在戰后殘存下來的全部九個正規野戰軍團,以及駐扎在外海的所有中央海軍艦隊,此外最多還能動員一百萬左右的地方民兵和輔助軍團。”

只,,相反,南方雖然贏得了大選,卻沒能獲得任何一支帝國正規陸軍的。在他們的手頭上。只有科米爾王國、桑比亞共和國與其它一系列自治領的民兵和地方武裝,總兵力不超過二十萬。而且實戰經驗匿乏,練、裝備水平低劣,唯一的優勢就是成功策反了大部分的墜星海艦隊,獲得了內海的制海權。但這在可能發生的內戰中并沒有多少用處  在南北雙方的疆土之間,可沒有任何海洋的阻隔。

  “既然眼下國內是這樣一種必勝之局,那么我方又為何要一直對峙到現在呢?”

  聽到這里,菲里忍不住伸手搔了搔頭發,感到有些困惑不解,“北方的兵力和物力都占據著絕對優勢,而在實際戰斗力方面的優勢,甚至還要更加明顯一似乎只要發動一場短時間的速決戰,就可以把南弈分離勢力徹底掃蕩干凈了。”

  “這個么,一方面是顧慮道義因素和政治影響,畢竟南方掌握著中央政府的大義名分。兩邊又都有相當數量的和平主義者,不希望剛剛有崛起跡象的帝國被內戰攪得支離破碎。而且國內民眾的厭戰情緒持續高漲,如果我方毫無理由地搶先挑動內戰,很容易導致軍心民心發生不利的變化;另一方面,則是北方聯盟內部依舊存在著大量不穩定因素,在完成清理與整合工作之前,暫時還無法輕易對外用兵。”

  澤娜女士對菲里如此解釋說由于知識之神歐格瑪的突然倒戈,原本是鐵板一塊的中央直轄領地,如今也出現了分崩離析的苗頭,即使在這個南北攤牌的時候也仍舊不怎么齊心。而財富與貿易女神涅金的教會,已經與南方分離主義者聯盟合作多年,其影響范圍內同樣存在著傾向于敵方的強大潛勢力。”

她的手指在燭堡吐旺“叩知識之神教會總部附近地區比畫了一圈,又在東邊的科曼索森林點了點更何況,我們的北方陣營雖然勢力雄厚,但反對發動內戰的鴿派人士也很多。他們認為既然雙方實力對比如此懸殊,南方各自治領肯定不敢自尋死路,主動挑起一場毫無勝算的內戰。因此我們完全有著望在下一次大選之中,走和平路線再次奪回中央政權,而不是讓最繁華的國家核心腹地被戰火化作焦土  但是,這些鴿派人士卻忘了很關鍵的一點,權力的誘惑會使人喪失理智啊!

  現在,北方陣營的各大實力派,還在戰和之間猶豫不定,但掌握了中央政府的南方人,卻已經迫不及待地四處煽風點火了:挑唆新耐色瑞爾十三州脫離帝國獨立、資助科曼索森林的精靈部落再次發動叛亂、集結重兵進駐帝國首都恐嚇國會”手段已經惡劣到了完全不顧民心民意的程度。

他們甚至還借助蘭森德爾教會和提爾教會的名義,秘密朝各地派遣出小股部隊,直接參與各地的叛變和動亂,以造成更大的動蕩與破壞  此次被派遣到遠東來搞破壞的海軍艦隊,就是其中之一,而目的則是摧毀獲利豐厚的遠東澗書曬加凹曰混姍不一樣的體蛤”、說閱讀好去外甘勿;進步技擊國家已經淡臨崩潰的商業經濟!這個所謂心小下政府為了打擊異己,干脆連最起碼的臉面、職責和道義都不管不顧了!”

  這也是政治斗爭中的正常現象,關鍵還是北方太瞻前顧后了,,菲里在心中如此嘀咕著。正如另一個位面的某位偉人曾經說過的那樣,在斗爭中求和平,則和平存;在妥協中求和平,則和平亡。因此,在占據優勢的北方陣營仍然猶豫不定,打算以妥協求和平之時。南方聯盟已經開始著手“以斗爭求和平”了!

  當然,在條件根本不具備的情況下,貿然選擇武力斗爭,也不見得就是什么英明之舉。

只,,照這樣看來,南方的分離主義者確實是已經喪心病狂了,而站在他們背后的正義與秩序之神提爾教會和晨曦之主蘭森德爾教會,也同樣是徹底發瘋了。而且還腦殘得很嚴重  掌管法律神職的提爾教會,居然公開踐踏帝國憲法挑起內戰;而自詡善良仁慈的蘭森德爾教會。卻處心積慮地要讓國民經濟陷入破產,使得舉國上下更加饑寒交迫。這根本就是為了眼前虛幻的權勢,而在搗毀自己生存和的根基一但我還是弄不明白。這支艦隊究竟是從什么地方出海的?”

菲里皺著眉頭追問道,同時伸手在地圖上戈  了一條斜線按照您剛才的說法,從冰風谷到卡林珊,整個。西部沿海地區都站在北方陣營的一邊。而全部的外海艦隊,也都在我方的控制之下,南方僅僅是掌握了一部分的墜星海艦隊而已,那這支眼下正在遠東搞破壞的艦隊,又是怎么進入的外海大洋?總不會走動用了幾十頭巨龍當苦力,把戰艦一艘艘吊過數百里的陸地吧?”

  同地球上歐淵的的中海有些類似,在費倫大陸的中部,同樣也有一片廣袤的內海,號稱是由流星墜落而砸成,故而稱之為墜星海。

  不過,和地球上的地中海不同,費倫大陸的墜星海嚴格來說,其實只是一個巨大的咸水湖。與外海并沒有天然水道連通。

  因此,墜星海沿岸各國的海軍,實際上都是澡盆里的艦隊。只有精靈王國在阻隔墜星海與蒸汽之湖的地狹上,開鑿了一條通往外海大洋的簡易運河。但眼下運河沿線正是矮人起義的重災區,到處都是炮臺、水雷和被鑿開的堤壩。連精靈王國自己的艦隊都不能安全通過,其它國家就更別提了。

  只,,你漏掉了一個很關鍵的地方,小并里。”

  澤娜女士嘆息著回答說,同時在寶劍海“吼沿岸的燭堡上方指了指位于燭堡的知識之神教會總部,擁有一支獨立的小艦隊,并且又在北方陣營來得及做出提防之前,從外海的各支艦隊中拉走了不少追隨者,,如果他們想要拼湊出二十艘大型遠洋帆船,并不是一樁非常困難的事。

為了解決這一位于己方腹地的釘子,我方已經調動了三個正規野戰軍團和若干民兵組織。合計約3萬人,對燭堡擺開了長期圍攻的架勢。而被困燭堡的南方海軍為了避免淪為“存在艦隊”在正式開戰之前就待在港口內動彈不得,索性帶上了港內所有的遠洋商船,集著預先集結在燭堡的一些部隊搶先突圍出海,前往遠東執行秘密任務由于俘虜到的對方官兵級別不夠,具體詳情和作戰計劃  暫時還不的而知。”

  說到這里,澤娜女士手腳麻利地收起了桌上的費倫大陸簡略地圖,然后換上了一張庫扎克拉的軍用地圖,并且在這個島國的西南邊緣重重一拍根據從俘虜口中審問出的情報,這支耐色瑞爾艦隊自從抵達遠東以來,一直都是以薩摩藩的鹿兒島港為基地進行活動,與各地的倒幕勢力聯系密切。不僅是前不久的熊野灘海戰。就連更早的長州藩謀反事件,也與其脫不了干系…,因此,佩里提督在取得了馬關海戰的勝利之后,眼下又咬著對方艦隊的尾巴,一路追擊到了鹿兒島港外海,又緊急征調了駐扎在翔龍帝國的分艦隊前來助戰,希望能參畢其功于一役,,眼前的這點敵人,我軍勉強還能對付,但要是敵方在站穩腳跟之后,從本國吸引來更大規模的援軍,或者是索性和遠東海域的精靈私掠艦隊聯手,帝國遠東軍的兵力就有些不夠看了。”

只,,唉,在這件事情上,佩里提督似乎做得有些過于托大了菲里的眉毛一時間皺得幾乎要打結以帝國遠東艦隊眼下總兵力不過數千的單薄實力,取得幾次海戰勝利或許還有可能。但要想獨力上岸擊敗強悍的薩摩藩,恐怕還力有未逮一既然佩里提督已經將此次大亂的幕后黑手,至少是某后黑手之一鎖定為薩摩藩,那又為什么不向幕府申請更多援兵呢?雖然幕府軍隊的戰斗力實在是令人齒冷,但多少也能分擔一些火力和傷亡,還能調動一部分九州島上的本土勢力。而且,幕府方面最大的重兵集團,目前就在距離薩摩藩不算太遠的長州落成場上啊  只,,這個”,當消息傳回橫濱租界之后,帝國遠東軍的留守人員決定在鹿兒島之戰出現明確結果之前,暫時向幕府方面封鎖信息。就連我也是通過一些私下關系才打聽到的。”

  澤娜女士有些尷尬的回答眼下的這個江戶幕弈,根本就是在我國的武力之下,才能勉強維持住統治地位的。要是在當前這種動蕩局勢之下,暴露出了我們這個最大靠山早已內部分裂、瀕臨解體,帝國中央政府甚至在公然倒幕派的殘酷現實,東瀛島國的局面恐怕會立即再次惡化。不但幕府上下絕對會人心惶惶,各地的倒幕勢力也會因此而受到激勵,由此加強各種破壞活動,,所謂墻到眾人推,那樣一來的話,我方形勢就更糟糕了。”

  難怪江戶町奉行所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派人來收房子,原來根本還被人蒙在了鼓里,”

  按照一般的道理來講。如果幕府方面真的已經收到了這種噩耗,只怕是立即就要誠惶誠恐,把江戶周邊地區唯一可用的巨熊軍團,當成自家祖宗一樣供著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菲里也說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帝國遠東殖民當局的這種做法,其實也并沒有什么大的錯失,完全符合世界上大多數官僚機構的一般規律,即對于棘手的難題一律能拖就拖,一直拖到實在拖不下去的時候再說,,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光靠裝鴕鳥拖延時間就可以解決的  就算租界方面扣留信使封鎖了消息,難道敵人那邊就不會大肆宣揚嗎?

  縱使東瀛島國的武士們頭腦僵化,不清楚輿論戰的威力,但在那些來自于耐色瑞爾本土,經歷過“神明形象敗壞行動”的賣國賊們當中,絕對會有幾個深知其中奧妙的家伙。

  因此,這個消息根本封鎖不了多久,與其閉目塞聽把腦袋埋進沙子里裝鴕鳥,還不如朝盟友坦白一切,暫且先齊心調集雙方所有的力量,想辦法把這一難關先對付過去了再說。

可是說到底,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道理,放在哪里都是一樣。無論帝國遠東殖民當局的舉措有多少問題,但像他這樣一個在此毫無根基的外人,再怎么指手劃腳也是白搭  所以他只是默默地再次嘆了口氣,同時心中盤算著如何盡快搞到一批軍械彈藥,眼看著這地方越來越不太平,而巨熊軍團空有不少百戰老兵,卻拖著一堆空槍破槍外加一條半廢品巨艦,實在是令他感覺放心不下。

  總的來說,作為一支在本地缺乏根基,又隱隱受到提防和制約的客軍,巨熊軍團在事到臨頭之前。根本就沒有辦法主動去做些什么,而澤娜女士和她那個沒多少實權的帝國公使館,也差不多是同樣的狀況。能夠想辦法加強一些自身的防備措施,就已經幾乎是達到極限了。

然而,今天仿佛是要考驗菲里的心臟承受能力一般,正當他注意到窗外夕陽西下、暮色降臨,打算邀請夏洛特和澤娜女士一起去軍官食堂吃晚飯的時候,突然“砰”地一聲巨響  巨熊軍團的步兵指揮官兼偽蘿莉,前紅袍法師費頓中校,氣喘吁吁地撞開房門沖了進來,一張臉皺得仿佛被人惡意拖欠了幾百萬巨債,后面還跟著臉色同樣難看的黑島仁偽娘。

接著,沒等到菲里回過神來,對他的無禮舉動開口呵斥,費頓中校就搶先一步撲到辦公桌前面。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出了今天的又一條爆炸性轟動新聞  “剛才,剛才從市面上傳來了一個可怕的壞消息,整個江戶城都被震動了!”

  他一邊操著頗為稚嫩的嗓音對眾人如此嚷嚷,一邊不住的用白色手絹擦拭額頭上流淌的潺潺汗水,“京都一帶突然爆發大規模叛亂,數千薩摩軍潛入市區發動奇襲!此外,仁孝天皇還下旨公開宣布江戶幕府為“朝敵”并且朝全國發布了討伐撥文,號召所有藩國、寺院、豪族起兵倒幕,”這個國家只怕是馬上就要陷入全面戰爭了!”

聽到這話,菲里先是心中一愣,然后便是兩眼一黑,,今天究竟是什么災難日啊!怎么所有的壞消息都湊到一塊兒了?而具還一個比一今生猛  莫非真的是特意要讓人鍛煉心臟功能不成?

  他苦笑著揉了揉自己糾結的太陽穴,感覺頭上仿佛有一群烏鴉正在呱呱叫著振翅飛過。

  然而,對于某些眼下正滯留于戰亂現場,深陷入厄運漩渦中心的撲街衰人來說,在他們頭頂上“嗖嗖”飛過的東西,已經遠不止是幾只晦氣的烏鴉而已了”

  防:下面將有很多“一章死兩章死”的龍套,歡迎讀者們前來報名。

  牙疼、胃痛、感冒,碼字速度看來一時仍然無法恢復,真不知那些日更一萬從無缺漏的大神們。究竟擁有怎樣一副寒暑不懼、百病不侵的好身板。

口十、厄運真正降臨  悶熱而又潮濕的夏夜里,京都的街坊之中一片萬簌俱靜。只有那擾人清夢的陣陣蟬鳴,以及佛寺中不時敲響的鐘聲,才會偶爾打破這座東瀛古都的寂靜。

  在這深沉夜幕的籠罩下。整座古老的城市都已經沉沉入睡,即使是鴨川河畔那條以掩映著的格子窗和婀娜的舞故而聞名,充滿和諧幽雅氣氛的祗園花街,也只剩下了幾盞昏黃的孤燈在風中搖曳。偶爾有幾個醉醺醺的武士,椅著腰刀,提著酒瓶,摟著同樣醉眼朦腕的藝伎,哼著小調一路踉蹌著從小巷中走過。

  祗園花街上最高檔的一座故院中,本次長州平叛之戰的著名英雄,在敵境腹地堅守春田莊數月不落的赤軍長勝卜隊長,正悠閑地躺在頂樓陽臺的一張竹椅上,愜意的享受著難得的幾縷夏夜涼風。

  這座位于盆地中央的京都古城,在夏天實在是太悶熱了。

即使在晚餐時喝了不少上等清酒,之后又經歷過一番頗為激烈的“活塞運動”差點被折騰得拆散了骨頭,但此刻的赤軍長勝依舊熱得全無睡意。哪怕他將夜空中的星星數了一遍又一遍,可睡不著還是睡不  真是懷念關東數鄉群馬高原的清爽涼夏啊!

  不過,回頭看看房間角落里散發著淡雅檀香的球型青銅香爐,墻壁上色彩華麗、內容火辣的春宮浮世繪,以及刺繡精美的錦緞被褥之間,那位頭牌花魁遍布紅暈與汗水的玉體”赤軍長勝的心中還是非常地滿足和得意,感覺這幾個。月的艱苦奮戰沒有白費。

盡管在此次戰爭中洋相百出、糜師費餉,但眼看著勝利曙光將至,幕府對待功臣的賞賜還是十分慷慨  奉命后撤到京都休整的城管隊員,和被選拔編入隊伍的春田莊“穢多”一族壯丁,幾乎是立即就拿到了以往不敢想象的大筆黃金,喝到了以往不敢想象的上等好酒,睡到了以往不敢想象的漂亮女人,,

  這些都是幕府對他們這些城管隊員在長州藩腹地屢屢大破叛軍,堅守春田莊三個多月的豐厚搞賞。

  于是,來到京都才沒幾天功夫,赤軍長勝和他的部下們就被幸福地瓦解了,整天整夜地沉浸在醇酒美人之中。偶爾回憶起不久前那種啃霉米喝雨水的苦日子,簡直就恍如隔世一般。

雖然這也是對赤軍長勝等人未能立刻得到提拔的彌補一由于城管隊的職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在某個合適的職位被空出來,又或者城管隊編制被擴大之前,立下奇功的赤軍長勝暫時還是只能繼續當他的小隊長但相比起那些還在戰場上受苦的家伙來說,他們這些城管隊員能夠在京都享受一段天堂般的日子,就已經是奢侈到不能再奢侈了  一想到這里,赤軍長勝就不由得隨手挑了挑身邊光線幽暗的桃紅色小夜燈,從掛在旁邊的衣服里摸出一張信箋,又一次慢慢地閱讀起來。

  這份信箋很短,只有一張紙,字跡也很潦草,而且還沾著不少污清,甚至隱隱能透出幾分硝煙和血腥的氣息。但在信的末尾,卻蓋著一個由皇冠、寶劍、魔杖和耐色瑞爾六芒星國徽共同組成。閃爍著七彩靈光的奢華魔法圖章。以及同樣精美華麗的彩色花體字簽名。

  因為,這是前任泰瑟爾國王,耐色瑞爾帝國國會終身名譽議員,兼大賢者伊爾明斯特的前任書記員,在整個西方世界堪稱神畏鬼懼的超級衰人,利奧老先生寫來的親筆信。

  如果是在費倫大陸。這家伙的親筆信件通常會被人認為是附著了無窮的可怕衰運,可以招惹來的震洪水、蝗災兵亂的上等詛咒道具,,然而,對于世代生活在世界的另一端封閉島國,對外界并無太多認識的赤軍長勝來說,卻只是知道這個曾經與自己這些人并肩作戰幾個同時光的西洋老頭,本領十分高強、脾氣十分和善、來頭大得連那位威風八面的佩里提督都要禮讓幾分主要是被他的無敵衰運給嚇怕了。因此自己絕對不能得罪,一定要與之交好罷了。

  所以,此刻還渾然不覺的他,已經是注定要被悲劇了。

  為了照顧不懂外語的赤軍長勝,這封信除簽名以外的正文。都是用東瀛語言寫的。

  “親愛的赤軍先生:

不知你和你的部下在京都過得好嗎?我在戰場上過得很好,眼下正在功林寺前線的槍林彈雨中給你寫信。這幾天的戰斗實在是太激烈了,有時叛軍把我們打的抬不起頭,有時我們把叛軍打得抬不起頭。天曉得敵人在四面被圍陷入絕境的情況下,是怎樣弄到那么多軍火彈藥  雖然戰局有些不順,但我還是得說我軍的士兵們,都是些非常好的棒小伙子,全都對待我這個老頭子非常非常的恭敬,就是總有人想要躲到我的背后這一點,讓我感到很是困惑”

  哦,就在剛才我低頭寫字的時候,一顆對面射過來的鏈彈。從我的頭頂上堪堪掃過,將縮在我背后抽煙的一個少尉給絞成了幾段,好多血液像噴泉一樣灌進了我的墨水瓶。

  唉,又有一發白磋燃燒彈在我面前爆炸,把我的公文包、勤務兵和全部的信箋紙一起燒成了焦炭。就剩下了手剛達一張,于是只好先寫這么多了。

  另外,因為墨水瓶里灌了將近半瓶血,所以字跡顏色稍微有點發紅。請勿介意。

  最后,雖然不是非常情愿,但按照上面的安排,我將和幾個損失過大的聯隊一起后撤休整,并且預計會在十天后抵達京都,屆時大家再邊喝酒邊聊吧,,但是,恐怕要麻煩你破費請客了,因為我的錢袋先是在剛才和勤務兵一起被燒成了焦炭,接著又被一發高爆開花彈給炸上了天”

  回味著這觸目驚心的戰地書信,赤軍長勝先是悵然地長嘆了一口氣。然后懶洋洋地瞧了瞧信上的日期,又扳著指頭推算了一下,發現利奧老先生的抵達時間居然就是在明天,看來得要抓緊時間去某家高檔酒樓訂幾桌上等席面,好給這位苦命的老好人接風洗塵。

  事實上,當赤軍長勝等人后撤到京都休整的時候,利奧完全也可以帶著自己的隨從一起走,幕府絕對不會介意多花一點招待費的。但是。在看到殘余叛軍依然負隅頑抗。長州戰火尚未平息的情況之后,這位可敬的老魔法師毅然表示,自己來東瀛不是為了吃喝玩樂,而是為了給這片土地帶來和平與安寧”

  于是,利奧帶著幾個痛苦女神艾梅塔教會的牧師在前線繼續留了下來。頂著連天炮火救死扶傷,甚至主動沖鋒陷陣,,但戰局卻依舊舟持如故,各路幕府軍都在叛軍最后的據點面前,被碰得頭破血流、死傷累累,剛剛因為順利殺進長州藩而略微提起的士氣,轉瞬之間又丟得差不多了。

幕府軍上層之所以要打發利奧這熱心衰人離開前線,恐怕也是從耐色瑞爾軍事教官那里打聽到了他的恐怖傳聞,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才作出這種決策的一  要不然的話,除非是十世善人轉生或者腦門被驢踢了,有誰會嫌這種熱心的志愿替死鬼太多啊?

  當然,身在京都的赤軍長勝,是絕對不清楚其中奧妙的。因此他只是無謂地感嘆幾聲,接著便愕然發覺。眼下雖然尚未傳來雞鳴聲,不過玉色也已經有些蒙蒙亮了。

  此刻,整個京都早已是燈火寥落,渺無人聲,但在城市中央的皇宮內,卻有一道淡金色的光芒矗立而起。排開漫天云朵,直沖天穹而去。并且終夜未熄。雖然距離鴨川河畔的這家青樓隔著好幾條街,不過赤軍長勝還是能夠聽見隱約的鐘磐聲、鑼鼓聲和誦經聲,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莊嚴氣息。

  這道光柱是三天之前從皇宮中出現的,據說朝廷因為憂心戰火綿延不熄,天下生靈涂炭,而特意召集四方高僧與神官,為了國家安泰專門舉辦的祈禱和平大典。至于那道光柱,則是從祭壇上升起的神光,,事實上,人人都清楚,在此次大亂之中,皇室和朝廷絕對沒少下黑手。

  但既然長州落成局已定,而朝廷又貌似擺出了一副對幕府示好的架勢,此刻已經內憂外患、千瘡百孔的幕府方面,也只好捏著鼻子就坡下驢,對這些黑幕權作不知”任何一個衰頹虛弱的政權,在對待并非性命攸關的事情時,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至于這個欲蓋彌彰的祈禱和平大典,京都本來就是諸天神佛庇估之福地,處處都有廟宇神社遍布。各種祭祀慶典終年不斷。別說是區區一道光柱了,就算是眾神下凡、百鬼夜行、偷天換日,也稱不得有多少新鮮之處。早已看膩了這些把戲的幕府京都奉行所官吏,甚至連過去觀禮的興致都沒有  而且他們也沒像往常一樣收到請帖,大概是朝廷方面雖然早就無恥慣了,但也覺的這么做實在走過于厚臉皮了吧。

  所以,除了像赤軍長勝這樣缺乏見識的外地人,整個京都幾乎沒有誰會對這種不值一提的祭祀典禮感到大驚小怪。而且,即使是赤軍長勝。在一連看了好幾天之后,也對此興趣缺缺了。

  然而,這一次的皇宮祭典,確實是與往常大不相同。

  正當赤軍長勝對著露出魚白肚的天際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屋里摟著女人再睡一個回籠覺的時候,皇宮方向突然傳來幾聲轟隆巨響,嚇得他霎時間渾身一顫。

  回頭望毒,借助著熹微的晨光,只見一扇扇高大沉重的宮門被先后推開,一連串清脆響亮的踢踏聲和金屬碰撞聲,迅速在宮殿外圍的石板路上響起,無數刀劍的利刃,反射出攝人的寒光,,

  周圍街區被驚擾了睡夢的住戶聽到響聲,紛紛咒罵著點起燈火,推門出來看個究竟。但在發現了鬧事者居然是這么一支殺氣騰騰的軍隊之后,又一個個被嚇得立即熄滅了燈火,躲進被窩或地窖瑟瑟發抖,因為東瀛人都是直接睡地板的,所有就少掉了縮進床底這一選項”

  在辨認清楚這些士兵肩膀上抗著的軍旗中,都描繪著“丸之十字”徽章之后,赤軍長勝一時間兩眼發黑。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簡直可以說是如墜冰窖。

  “天啊”這是薩摩藩的軍隊!他們是怎么進的京都?又是怎么悄悄躲進皇宮里去的?!還有,他們現在又想要對這里做什么?”

  赤軍長勝光著膀子站在陽臺上。手足冰涼地如此喃喃自語。

  舊是,正從樓下街道快諒酒討的大隊薩摩軍,可沒有義池的疑惑。沒過多長時間,在任何人來得及作出反應之前,他們就氣勢洶洶地槍炮齊發,刀劍出鞘,殺進了京都町奉行所、幕府駐軍兵營、新選組駐地和諸藩使節駐京都館驛等要害之地,,片刻之后,市區各處就都乒乒乓乓地響起了炒豆般的槍聲,以及一聲聲凄厲無比的垂死哀號,甚至不時還有幾陣大炮的轟鳴!

  這批薩摩藩軍隊大約有三四千人,還有來自于京都各大寺院的一些零星僧兵跟在后面。而幕府在這座城市駐扎的軍隊卻只有不足兩千,而且還夾雜著不少撤退下來休養的傷員,再加上事先毫無防范的關系,戰況很快就變得一邊倒,,即使是站在距離戰場七八條街之外的青樓陽臺上,視力不錯的赤軍長勝都可以清楚看見幕府軍營和奉行所上空跳躍著的熊熊火焰了。

幸好,后撤下來休整的城管隊員,由于得到了大筆黃金搞賞的緣故,基本上都在這條花街的各家妓院里摟著女人尋歡作樂,根本沒有一個人回到兵營里過夜。眼下發覺形勢不對,趁著亂兵還沒有劫掠城市的機會,紛紛提著兵器跑到隊長的過夜宿處集合。赤軍長勝仔細數了一下  發現居然連一個都沒少。

但是對他們來說,形勢依然非常危險。薩摩軍和僧兵暫時正忙著攻打各處機關要害,所以才沒有余力封鎖街道展開搜查。一旦奉行所和軍營那邊的戰斗結束,敵人有能力騰出手來,赤軍長勝他們這些漏網之魚照樣是連一個都跑不掉  ,反過來說,想要逃出京都的話,也就只有趁著現在了。

可是此時出去逃難,也不見得很安全,這些城管隊員是來這里的基本上都沒帶什么武器,隨時都有在路上挨流彈吃刀子的危險,更糟糕的是他們還都不是本地人。對道路不太熟悉。而且,對于這些敵人的出現方式,眾人也全都感覺很是疑惑  此刻乃是戰時,幕府對于京都的控制雖然不算非常嚴密,但也絕對不會松懈到縱容數千薩摩軍跋山涉水輕易進城的地步!

  而事情的答案,似乎就在皇宮內的那道沖天光柱上。

  “敵人一定是在皇宮里架設了傳送魔法陣!而且是相當大規模的傳送魔法陣!”

  一位因為大腿中槍負傷,而和他們一起撤下來的耐色瑞爾魔法師,拍著胸膛對一干城管隊員們信誓旦旦地說道幾天前剛看到這道光柱的時候,我就感覺這種魔法波動很是熟悉,但是由于被那些佛號、靈光和儀式所干擾,一時間愣是沒有往那個方向上去思考,,現在聯想起來,肯定是朝廷方面早有預謀,用幾天功夫在宮里架設了大型傳送魔法陣,另一頭連接到薩摩藩內。同時又以弘揚佛法、祈禱結束戰禍的祭祀典并匕為幌子,來掩蓋和混淆架設傳送魔法陣的波動與痕跡”這幫該死的混賬東西!”

聽到這個推斷,諸位城管隊員全都面色如土和以往那些背地里煽風點火的隱秘行徑不同,朝廷這一次幾乎是明火執仗地要武力倒幕了,非但策劃  嚴密、行動迅捷,而且戰爭的烈度與規模也將遠勝于以往”敵人真的沒有在離開京都的道路上設卡埋伏嗎?

  更何況,作為新鮮出爐的戰爭英雄,在遭遇變亂的時候卻臨陣脫逃,對上面也不太好交待。

  但是,沖出去固然有可能死的更快,可留下來就絕對是在等死了!

  正當赤軍長勝咬了咬牙,打算讓部下搶了妓院小廝的破舊衣服,朝臉上抹些媒灰,好喬裝分頭逃出京都的時候,突然又從樓頂上傳來一陣興奮的歡呼聲。

  “援軍!援軍!我們的援軍過來了!”

  在樓上負責放哨的那個城管隊員,一時間幾乎興奮礙手舞足蹈,足足好幾千幕府新軍正在從南邊趕過來,后面還有大隊人馬跟進”

  眾人聞聲,立即一窩蜂地涌到門窗邊察看情況。

  只見在初升的明陽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亂哄哄地從南方郊外涌入京都市區,帶著焦躁的神情橫沖直撞,加入到越來越混亂和激烈的戰斗當中。幾個騎著馬的軍官正在停在街道邊沿,聲嘶力竭地吹著哨子發號施令。各種兵器凌亂地敲擊著地面,制造出雜亂的響聲,各隊兵馬因為急于趕路,甚至在十字路口形成了混亂不堪的交通阻塞。

  見到這一振奮人心的場面。赤軍長勝終于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濁氣。

“走,把咱們的旗幟打出來,順便再把衣裳弄得破爛一點兒,最好再制造出一些硝煙血漬,然后再抗上刀子一起去迎接大軍到來  他興致頗高地揮舞著雙臂。對部下們高聲喝令道要讓上面的人都知道,我們這些英雄的城管部隊,已經在敵人的重重圍困之下,堅持奮戰了一夜之久,并且殲敵無數,又一次重復了前些日子在春田莊的奇跡,”

  ,牛在天上飛,眾人對此無不絕倒:咱們這位隊長大人的臉皮,未免也實在是太厚了一些吧!

一十厄運真正降臨引  真是見鬼了這此磨磨蹭蹭的土著人還沒有走完嗎。”

  站在一座雕梁畫棟的精美涼亭內耐色瑞爾帝國近衛軍的一等軍法官兼舊級傳送法師克里格謝法中尉正一邊滿頭大汗地操縱著復雜的傳送魔法陣一邊時身邊同僚有此不滿地嘀咕著。

快了快了謝法長官咱們事先布置的那此能量晶石  頂多也就能維持傳送門一個小時而已。”

一名同樣在施展法術維持魔法陣的近衛軍少尉略微歪過腦袋對他隨口說道大概還有分鐘  哦不現在就已經能量告蘑”

  伴隨著他的話語庭院中央那扇銀光閃爍的傳送門突然猛地一震接著就開始了劇烈的搖晃并且發出不祥的滋滋”聲。最后幾名薩摩藩士兵趕緊連滾帶爬地從時面沖了過來然后還沒得及喘上一口氣能量完全枯竭的傳送魔法陣就啪”地一聲崩潰了只在草坪表面留下了一片六芒星狀的碳化焦癮。

總算是結束了一千多名士兵和二百多輛大車的輸送量還有足足一千多里的遙遠距離卻只有六個傳送法師和一天施工時間  上面當我們個個都是伊爾明斯特大賢者嗎。”

擦了擦額頭上流徜的汗水克里格謝法中尉忍不住開口抱怨說。而涼亭里的另外五名隨軍法師也全都紛紛點頭應和連接薩摩藩和京都的傳送魔法門即使是暫時性的簡易版本也絕時不是一項輕松的工程  更別提還是在施工人員不足各種材料嚴重匿乏測繪數據不完善的惡劣條件下。

但是既然上面下了死命令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用盡各種違反常規的辦法幾乎是閉著眼睛蠻干胡來  幸好總算是勉強對付過去了。至于會不會出現什么后遺癥就實在是顧不得了。

靠著柱子喘息了片刻之后克里格謝法中尉便自顧自略微舒展了幾下筋骨迎著清晨的涼具  溜達著走到亭子外面想要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此刻他們正身處于京都皇宮的御花園里原本雖然由于朝廷財力拮據的原因而顯得有此陳日破落但好歹也是一處假山翠竹。清潭錦鯉綠草如茵。百花綻放。亭閣錯落的風雅之地。可是在連夜通過了數千名粗魯蠻橫的薩摩藩士兵及其隨行輻重之后無數雙踩著粗陋草鞋的臭腳還有炮車與彈藥車的沉重轍痕早已將庭院內嬌艷典雅的花草灌木統統都踐踏得遍地狼藉甚至連正門都被擠垮掉了。即使是克里格謝法這個一心專研法術嚴重缺乏審美觀的家伙都時此感覺惋惜不已。

  自從踏上了這條前往遠東的賊船之后他的人生又何嘗不是陷入了一片狼藉之中呢。

  想到這里耐色瑞爾帝國近衛軍獨立憲兵隊的一等軍法官兼傳送法師近來一直在不停地走背運的克里格謝法中尉就忍不住點燃了一支珍藏許久的雪茄幽幽地吞吐起了一串串銀灰色的煙圈。

  時于他來說最近的這尖半年時間幾乎每一天都仿佛是在噩夢中掙扎。

克里格謝法中尉今年四十一歲雖然長著一副肌肉料結的兇惡面容但卻有著完全相反的溫和性格。由于從軍校畢業時魔法水平不夠優秀又一直在安全的首都衛戍部隊  即帝國近衛軍任職始終未曾上過戰場更沒有立下過什么戰功也沒有什么靠得住的人脈關系因此當了將近二十年少尉還是升不上去。

最后全靠著克里格謝法中尉的家境還算富裕全家人省吃儉用地供他自費去上魔法輔導班在經歷了連續十幾次的落榜之后  總算才在去年考取了正式的傳送法師執照并且按照規定升到了中尉軍銜但是倒霉的克里格謝法中尉甚至還沒來得及招呼親朋好友擺酒慶祝他所在的帝國近衛軍乃至于整個耐色瑞爾帝國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動蕩。

去年秋天  先是以魔法女神教會為首的執政聯盟在帝國大選中猝然落敗南方的分離主義者竟然掌握了帝國中央政府。然后就是南北雙方正式撕破臉攤牌數十萬大軍兵刃出鞘氣勢洶洶地時峙于帝國腹地各地小規模沖突頻繁爆發眼看著就要陷入全國性大內戰了。

在這場國家崩潰的巨大漩渦之中駐扎首都的帝國近衛軍首當其沖于第一時間被攪得支離破碎帝國大選剛剛結束不久  近衛軍的一大半官兵就跟都著卸任的甘梅利爾前執政官離開首都跳槽去了銀月城加入北軍。克里格謝法中尉原本也想一起走的偏偏他本身就是首都居民一家老小和莊園都在這里沒法挪動于是暫時只好硬著頭皮和一干本地同僚愁眉苦臉地留了下來希望至少在內戰爆發之前能夠在新政府的編制下繼續在首都混一口飯吃。

然而他的這一小小心愿很快就徹底落空了這一屆的新政府剛剛成立就把戲司…玉千五百多么浙衛軍兵權部組織起來編成個特冊次叭打包塞進一隊夫型飛空艇的貨艙中運往西面寶劍海畔的燭堡協防。以鞏固這個位于安據自治領和北地諸城的分界線撫守灣岸公路的濱海重鎮。然后又將科米爾飛桑比亞和巨龍海岸等地的士兵征調進首都用來組建新的帝國近衛軍不愿意遠離家鄉的克里格謝法中尉  最終還是無奈地被發配出京了。

更倒霉的是克里格謝法中尉等一干墻頭草的災難還遠遠沒有結束。他們一路顛簸著被空運到了燭堡連體力都沒有恢復過來就再次收到一個驚天噩籽貿易與財富女神涯金的教會倒戈易幟與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幽暗少女伊麗斯翠飾結同盟而在其教會麾下的安姆自治領也順勢加入了北方陣營燭堡一下子從南北雙方時峙的前沿驟然變成了被北軍勢力團團包圍的兵法死地面對一萬北軍和近百艘戰艦四面合圍的武力恐嚇以及燭堡內空空蕩蕩的糧倉與彈藥庫和平時期軍備極度廢弛的可悲表現克里格謝法中尉和他的同僚們很快就收到了繼續轉進”的命令只是這一次的轉進目標實在有點遠竟然是世界另一端的遠東卡拉圖大陸這個恐怖的命令剛一下達軍隊就爆發了大規模嘩變但卻立即遭到了大批提爾教會圣武士和幾名大奧術師的血腥鎮壓  把這支多災多難的撲街部隊給火速精簡掉了四分之一并且把這此倒霉鬼掛在燭堡的城墻上懸尸示眾一下子就讓所有刺頭兒都變成了乖乖兔。

然后全軍上下的絕大部分官兵都被強制施加了慘無人道的心靈控制渾渾噩噩地給押上了前往遠東的燭堡艦隊并且在這之后經歷了一場仿佛噩夢般的苦難旅程將近一百年窩在港口附近未曾出過遠海的知識毛神教會燭堡艦隊其航海能力已經退化到了一個相當可悲的水準而各類物資的準備情況更是令人吐血艦炮銹跡斑斑炮彈里摻了砂子船底一刻不停地滲著水航海餅干長了蛆而船上儲藏的咸牛肉更是尤為恐怖竟然已經在燭堡的地下室內渡過了至少半個世紀變得像紅木一樣堅硬差點兒啃崩了門牙的士兵只好把它們雕刻成軍艦涂上油漆用砂紙打磨光再掛在住艙的橫梁上在熬過一系列颶風。礁石和熱帶病的打擊之后被派遣到遠東的這支帝國近衛軍已經減員到不足千人了。等到艦隊與遠東方面的盟友會合在東瀛島國西南角的薩摩藩登陸之后又有數十人因為水土不服而先后死去  簡直可以說是一次死亡遠征。

而接下來克里格謝法中尉和另外幾個擅長空間傳送法術的軍官都被挑選出來偷偷潛入京都然后又被強行剃了光頭披上袈裟裝扮成輔助祭祀的天甘高僧混進皇宮構筑一道連接薩摩藩和京都的一次性簡易傳送魔法門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這此人究竟是來干什么的。

他們是來這個國家搞軍事政變的目標則是推翻已經被涯金教會滲透和控制的江戶幕府并且協助倒幕武裝驅逐佩里提督的帝國遠東艦隊顛覆耐色瑞爾帝國時遠東地區的殖民統治  說得好聽一此就是打響帝國內戰的第一槍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裸的通敵賣國。哪怕這走出于中央政府的授意。

因此克里格謝法中尉的心理壓力一直很大但卻又對自己可集的命運無可奈何趁著抽煙的間隙他偷偷抬頭膘了一眼坐在御花園門口的那兩位高級施法者  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這兩人之中其中一位是帝國政府指派的遠征軍最高統帥一名7級的心靈術士操縱人心的本事幾乎不比靈吸怪差帝國近衛軍的不少官兵都被他整治成了行尸走肉。而另一位名叫艾克林恩的家伙來頭還要更加恐怖竟然是龍巫教和豎琴手共同派來的代表同時也是一位級戰斗法師  在這種絕對的武力差距壓迫之下克里格謝法中尉和他的同僚們都只有奴顏婢膝俯首帖耳的份。

而在宮墻的外面對于亂作一團的幕府駐軍來說以薩摩藩軍隊和近畿諸寺僧兵為首的朝廷武裝也是處于全方位的絕時武力優勢無論是兵力。素質。士氣。裝備還是準備工作在這個版圖狹小太平多年的島國戰爭和軍隊的規模往往袖珍得不可思議上千人的部隊就能算是浩蕩大軍。平時經常是數百人乃至數十人的街頭格斗就能決定整個國家的前途命運。而倒幕派這回利用傳送門一下子弄來了二千薩摩藩軍隊再加上朝廷秘密聯絡的上千僧兵又是以有備攻無備自然是應該輕松得很毫無預兆地克里格謝法中尉突然皺起了眉頭抬頭遠遠望著被火焰染成緋紅的天際連被煙灰燙傷了手指都沒有察覺仿佛是故意要和他的想法唱反調似的原本已經稀落下來的槍聲得密集起來中間環夾雜著串尖利悠長的嘯聲一從來沒有真正上過戰場克里格謝法中尉也能夠分辨得出這是大口徑火炮的轟鳴聲  像這樣一邊倒的戰斗還能撞上什么硬茬子不成。

原本一直坐在門口聊天的兩位高級施法者一時間也是大驚失色但又苦于人生地不熟指揮不動宮廷內的侍衛只得趕緊派出自己的傳令兵去打探消息同時急得在原地滴溜溜打轉然后他們的傳令兵還沒有回來外面就傳來了陣陣山呼海嘯一般的啃嘩叫喊聲由遠及近像層層海浪一樣朝皇宮席卷而來。幾發炮彈竟然越過了高大的圍墻直接在皇宮內轟然爆炸當即就有幾名宮女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又過了幾分鐘時間直到皇宮的外墻已經被多次轟塌一大片宮殿燃起烈火到處都是奔跑尖叫的宮女內侍并且開始陸續有敗兵逃回皇宮之后兩位高級施法者才總算粗略地搞清楚事情原委。

  什么什么。首席老中一井銀次親自率領五千幕府新軍離開前線回師京都準備在一天后舉行慶祝長州平叛勝利的閱兵式。而且正好是現在這時候抵達。東瀛朝廷方面的情報工作究竟是在怎么做的。怎么連這樣大的消息都沒打探出來。

心靈術士統帥一時間先是驚得目瞪口雖然后就是暴跳如雷卻只想到了怎樣推卸責任而忘了如何作出應時  果然不愧是缺乏擔當的典型庸綠官僚。

只怕是情報經費被某個公卿私吞了然后胡亂編造了一堆東西交差。又或者是負責人上當受騙雇傭了一幫專門從事欺詐的不良忍者新增加的敵人似乎還有近畿各藩的四千軍隊以及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的一千名精銳海軍陸戰隊都是準備參加閱兵式的。整個江戶幕府方面殘余的可靠兵力幾乎都在這里了  唉居然從一開始就是總決戰嗎。這可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的痛苦啊”

艾克林恩則是一臉的苦澀仿佛是某位職場新人初次出任務就遭遇了開門黑一般。好在他最起碼還沒忘記當前急務  馬上和時方商量起了補救措施。

此刻,市區內的戰局已經近乎逆轉由于戰場是房屋密布街巷蜿蜒的繁華都市密集方陣和騎兵突擊都施展不開為了以最快的速度擊敗已經控制了大半個京都的倒幕派武裝幕府軍冷酷地大量使用了白磷燃燒彈而紙木結構的東瀛建筑又特別容易燃燒  于是伴隨著朝陽從地平線上緩慢升起一輪又一輪的炮擊震耳欲聾地炸響一憧又一憧的房屋倒塌起火并且升起一股股直沖云霄的黑色煙柱。

  成千上萬的市民當即被燒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脫離了火場哀號著奔上街頭又被兩軍的流彈打倒在地。桶紅色的烈焰從四面八方竄起吞噬著殘余的城市與人命整個場面凄慘至極簡直恍如阿鼻地獄。

所以兵力轉為絕時劣勢的倒幕武裝很快就頂不住了紛紛朝著皇宮潰退下來。而幕府軍炮兵居然也立即轉移了火力毫未曾顧及到天皇的神圣不可侵犯性開始向皇宮發動了猛烈炮擊。一時間熱浪滾滾烈焰飛騰煙霧繚繞尸體枕籍彈片橫飛。血花四濺眼看著就要把這座擁有上千年歷史的古老宮殿群化作一地的瓦礫和灰燼兵敗如山倒之下各路倒幕武裝紛紛顆于瓦解而宮內的朝臣們也都沒了主意只知道抱著柱子哆有雖然仍舊有一此宮廷陰陽師在設法撲滅火焰召喚各種怪物式神組織抵撫但隨著市區內的各家神社逐漸被火焰吞沒這此東方島國的傳統施法者們也逐漸失去了力量來源  先后敗下陣來。

面對如此絕望的戰場形勢  看著已經完全不知所措的盟友為了取得最終勝利來自西方的兩位高級施法者不得不硬著頭皮狠下決心終于要不顧一切破罐子破摔了。

  防首先對近期的耍新緩慢表示道歉。

  陰陽師和魔法師的時戰真是好難構思啊最近一直在看魔法老師和東方幻想鄉但是涅吉的那套玩意怎么也沒辦法往馴口規則上扣幻想鄉的符卡戰斗又太缺乏大規模殺傷力。

  不過以口舊的標準東瀛的天神也確實是太衰了不是被迫為陰陽師做牛做馬就是給封印在大石頭底下供起來還有就是被四處追殺甚至當做垃圾一樣清理付喪神。即使有神社和巫女供奉也是費心費力的勞碌命參考一槌家的金發狐貍。

我考慮著是不是讓菲里弄個  萬神斬”的名頭回去嚇唬人。恩另外再搞此狐女獸耳娘或者雪女飛座敷童之類的當手信也不錯。祥瑞號正好缺一只吉樣物可以用座敷童代替大家看是黑發蘿莉獸耳蘿莉還是暴力蘿莉比較有趣。

  “失策啊失策,原以為把皇宮作為據點,會讓幕府軍方面感到投鼠忌器。對天照大御神的子孫難以下手。但是卻偏偏忘了。佩里提督的那些部下,可絕對沒有這種多余的顧慮”

  望著逐漸被火焰和硝煙所吞噬的古老皇宮,以及那些在嗆人煙霧中狼奔秀突的潰兵、朝臣和宮女,艾克林恩忍不住苦笑著揉起了太陽穴。

  前不久,根據他在印記城的冥河銀行團和無盡荒野臼。北。的圖坎汗國實地考察后所作出的匯報,豎琴手同盟乙經正式與龍巫教之主兼冥河銀行團主席薩馬斯特敲定了合作協議,共同對抗近期實力暴漲、隱隱有統一全大陸之勢的耐色瑞爾第二帝國。

  而這個聯盟在近期的首要打擊對象,就是冥河銀行團的最大競爭對手,幾乎壟斷了主物質位再金融業和大規模商業流通,并且幾乎與魔法女神教會并駕齊驅,開始大舉進軍政界的貿易與財富女神濕金教會。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無論從人脈關系、資金積累、社會影響力還是對外形象等任何一個方面考慮,冥河銀行團在主物質位面前遠不是涯金教會的對手。因此,薩馬斯特不得不采用迂回策略,即從金銀的原產地入手一  在這個時代的托瑞爾世界,貨幣仍然都要用金銀鑄造。即使發行紙幣,也得有足夠的貴金屬做擔保,否則就只是一堆廢紙而已。

  而費倫大陸的金銀礦藏,本來就不算豐富,在經歷了無數個世紀的開采之后,更是已經瀕臨枯竭了。因此喔金教會眼下商業貿易所需要的巨額金銀貴金屬,基本上都來自于兩大海外產地,即金賤如鐵的馬茲卡大陸熱帶雨林,和號稱金銀島的遠東島國庫扎克拉。

  薩馬斯特的如意算盤,就是利用龍巫教強大的高端武力,再聯絡一些充當炮灰的臨時盟友,設法出兵奪取這兩處遠離費倫大陸,抵抗力量相對薄弱的貴金屬產地,以此來擾亂涯金教會的資金和商品流通渠道,從根源上擊敗這個軍事力量相對薄弱的老對手。

前不久在馬茲卡大陸,薩馬斯特就投入了自己的全部力量,進行了大膽的嘗試,并且起初一度進展得相當順  先是通過挑唆內亂和喪尸瘟疲,在庫斯科城消滅了數十萬精靈殖具軍,解決了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武裝集團,導致高山之王特庫姆塞在窮途末路之際驟然翻盤。在短短幾個月內就幾乎完成了驅逐精靈殖民者的偉業;接著,薩馬斯特又扶植已經隕落的羽蛇神庫庫爾坎重回人世,煽動一盤散沙的諸多瑪雅城邦聯手叛亂,把還沒來得及慶功的特庫妹塞一腳踩進死地,

  在這一階段之中,薩馬斯特充分實踐了讓“強者變弱,弱者變強”的操盤法則,實現了。莊家通吃”的美好目標。不但馬茲卡大陸的交戰各方幾乎流干了血,還從他們身上榨取到了最大限度的利益。

可惜,在通貝斯港的最后一戰之中,為了宣示龍巫教的強悍武力,震懾自己一手扶植起來的羽蛇神庫庫爾坎及其瑪雅人信徒,使其安于傀,儡和附庸的地位,薩馬斯特終于忍不住親自發兵出戰,圍攻被困港口的巨熊軍團與高山之王特庫姆塞殘部,結果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  非但多少年苦心積攢下來的亡靈大軍,在戰場上完全毀于一旦,就連薩馬斯特自己,都被下凡降臨的魔法女神揍成重傷,幾乎丟了半條命。

  應當躲在幕后的陰謀家,一旦冒冒失失地跳上了前臺,那么也就離黯然退場不遠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龍巫教的勢力突然遭到毀滅性打擊,羽蛇神庫庫爾坎趁機翻臉毀約。徹底擺脫了附庸地位,贏得了徹底的獨立自主。而精銳盡喪的薩馬斯特只能干瞪眼。不但先前的巨額投資金部打了水漂,還導致了銀行團內部諸位董事們對他這個主席的信任危機”為了填補因為自己專橫獨斷而造成的虧空,薩馬斯特不得不從自家金庫里狠狠地放了一回血。

但即便如此,心志頑強的薩馬斯特,依然打算將他的計劃進行到底。只是鑒于上次行動的巨大損失,他被迫將投入力量和預期目標縮了許多一  不再妄想從幕后掌控一切,只是一門心思地搞破壞,給涅金教會的東西方遠洋貿易添亂而已然而,這個縮水之后的目標,仍舊并不容易實現,尤其是在龍巫教已經被打得傷筋動骨,完全抽不出武裝力量的情況下。

  可是,無論是多么艱巨的困難,畢竟還是要有人去克服的。

  于是,作為他的書記官和代理人,剛剛奉命考察過圖坎汗國的高級豎琴手艾克林恩,在告別了慷慨豪勇的帖木爾可汗之后,又帶著頂頭上司的殷切期望,踏上了前往另一個陌生國度的旅途。

  但是,這一次在遠東島國庫扎克拉搗毀猩金女神教會勢力的行動,似乎比在馬茲卡大陸的那次還要更加糟糕,從一開始就顯得非常地不順利。

作為一個地方性恐怖組織的豎琴手同盟,在世界另一端的遠東卡拉圖大陸并沒有任何實力。而龍巫教在主物質位面的力量,又剛剛在馬茲卡人訌特攢大半,幾乎只剩下了布置在大草原圖坎人各部燦  此者,暫時還干涉不到孤懸海外的東瀛島國。

  因此。除了帖木爾可汗友情的一小隊精銳騎兵,和薩馬斯特提供的一大筆軍用資金之外,接下來全都得靠艾克林恩自己想辦法找盟友拉壯丁。

  而在這個孤立的海島國度及其周邊地區。耐色瑞爾帝國遠東殖民當局、江戶幕府或者說涯金教會的死對頭固然不少,但卻彼此矛盾重重,甚真互相尖銳時立一一朝廷公卿、諸山佛寺、到幕志士、東瀛的西南強藩、幕府內部的反對派,還有遠征東方殖民地的耐色瑞爾帝國南方集團,基本上每一家都有各自的打算和意圖。根本尿不到一個壺里”,

  京都朝廷想要復興皇權,推翻武士們對國家的統治;諸山寺院想要擴大自身權勢,建立所謂的“地上佛國”;倒幕志士們謀求著功名仕途;藩國諸侯們想要開創新的幕府。自己來當征夷大將軍;幕府內部的反對派則是企圖驅逐近年來把持政務的大隊商團。恢復德川一族獨裁的“家天下”而不是現在這種類似于君主立憲制,大權旁落的格局。

  正是因為他們之間存在的這許多尖銳矛盾,早已千瘡百孔、根基崩壞的江戶幕府,才能在一片風雨飄搖的顧勢之中,勉強維持住這么長時間的太平世道。

  至于耐色瑞爾帝國南方集團從燭堡突圍出來,一路漂泊至此的這支遠征艦隊。恐怕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來干什么的”本屆帝國政府在出航之前給安排他們的任務,是逼迫和降服傾舟于北方陣營的佩里提督。奪取帝國遠東艦隊的兵權。但即便是最缺乏見識的底層士兵,也都清楚這根本就是一個及其腦殘的瘋狂妄想一一憑借著他們如此萎靡的軍心士氣,如此破爛的軍械裝備,別說什么王八之氣一振,遠東當局上下納頭就拜了,就算是他們自己主動投靠過去,那邊還不一定樂意收留這么多流浪漢呢!

  事實上,如果不是在燭堡就和龍巫教的秘使搭上了線,沿途獲得了一些暗中的補充與資助。這支無士氣無物資無計劃的“三無”遠征軍,恐怕還沒到遠東的地面上,就自己先垮掉了。

  還有。作為世界性海上霸主的精靈王國。雖然競爭不過佩里提督,但在遠東原本也有一些勢力。可惜隨著中央政府的連番內亂和整個國家的瀕臨解體,精靈們在遠東的殖民勢力也隨之土崩瓦解、各自為政。盡管精靈女王一度被薩馬斯特逼迫著簽署了一份合作協議,但一是對方眼下不見得還愿意繼續遵守協議,二是即使精靈女王無意毀約,殘留在遠東的諸多精靈殖民據點,多半也不再會聽從她的旨意。

面對著這種一團亂麻般的復雜局勢,以及諸多看似聲勢浩大。實則百無一用的潛在盟友,苦惱的豎琴手艾克林恩只能硬著頭皮從中穿針引線,設法聯絡搭橋。再加上薩馬斯特先前找到的本地同盟者  東瀛黃泉之神月讀命的大力協助。總算是在三個多月之前勉強拼湊出了一個。貌似比較有力的倒幕聯盟一一京都的天皇和朝廷被推舉為名義上的領袖;近畿地區諸多寺院的僧兵。已經正式造反的長州藩和正在謀劃造反的薩摩藩,還有其他若干暫且保持觀望的近畿藩國,則走到幕的中堅力量;耐色瑞爾帝國的燭堡艦隊和被龍巫教拉攏的一些海盜,負責奪取西部地區的制海權。

在此基礎上,艾克林恩還制訂出了具體的倒幕作戰計劃  首先,利用已經正式造反的長州藩,誘使幕府發布討伐令,在這個遠離關東大本營的偏遠戰場上,投入自己的主要軍力;接著,派遣艦隊以薩摩藩港口為基地,從海上不斷騷擾幕府軍的后方與補給線,并且在其后方反復制造騷亂。讓幕府討伐軍和耐色瑞爾遠東駐軍都疲于奔命、陷入泥潭;然后,通過空間傳送門,讓預先準備好的薩摩藩軍隊突然出現在京都腹地,隨即就勢掃蕩整個近畿。切斷長州前線幕府軍主力的后路;最后。就是以京都為政治中心,成立新政府,再整合西國諸藩的兵力發動東征。一舉平定精銳兵力盡喪、麾下藩國離心的江戶幕府。

這個系統、全面的作戰計劃,充分發揮了加盟各方的特長技能。也有著足夠高的可行性,很快就得到了整個聯盟的多數贊成。但真正落實到具體環節,卻又馬上變得漏洞百出一  倒幕聯盟的人員成分實在是太龐雜了,還盡是一些無組織無紀律無大局觀念的莽撞貨色,而且每一股力量都有自己的小算盤結果導致倒幕聯盟的每一步行動,都會出現計劃跟不上變化的情況:

首先。即使有多方力量想盡辦法地拖后腿,長州藩依然沒能頂住幕府軍的攻勢,最終在京都兵變發動之前就一敗涂地;其次,那支由海盜和燭堡艦隊臨時捏合起來的聯合海軍,在戰場上表現得實在是太不爭氣。非但在馬關海域被佩里提督用劣勢兵力徹底擊潰。甚至被追著屁股趕到了鹿兒島軍港,全靠著薩摩藩的岸防炮臺和水雷陣在芶延殘喘一  但也徹底暴露了薩摩藩的同謀者身份,逼得京都方面被迫在準備嚴重不足的情況下提前起事,

  小黑飛在高空,再次鳴叫一聲,又一次展開了剛才的絕技,此次秦羽的靈識十分仔細地觀察,他清晰地看到,小黑羽翼按照其妙的軌跡一陣急促振動,便猶如黑色閃電一閃而逝,直接穿過了青火狼群。

  小黑的羽翼可是堅硬的很,到了如今更是達到靈器級別,羽翼猶如利刀,在飛過的時候,直接將青火狼給分成了幾部分。

  “嗷”

  青火狼首領立即急促高叫了起來,這青火狼首領智慧也不低,它看出來了。原本威脅一般的黑鷹經過四九天劫發生了銳變,黑鷹可以飛,他們青火狼無法飛,黑鷹只需要十幾次俯沖。便可以滅掉數百只青火狼。

  隨著青火狼首領的嚎叫,數百只青火狼立即飛速撤退,一個個直接朝山林中奔跑而去。

  ”呼!”

  “呼!”

  猶如滑翔機一樣小黑極速從青火狼群中又連續劃過了兩次,讓青火狼又死掉了近百只,而后這些青火狼全部逃入了山林之中,原本的戰場留下了四五百只青火狼尸體。

  小黑又鳴叫一聲,仿佛要沖入山林。

  ”小黑,不用追了。”秦羽臉上肌肉微微抽援了一下,此刻的秦羽全身傷痕過百道。不過大多只是皮外傷,真正傷害特別大的有四五道,幸虧流星淚發出道道清流不斷修復。

小黑雙翅一扇,戈  過湖水,而后落于秦羽一旁。小黑盯著秦羽的傷口看了看,似乎有點擔心。

  “沒事,一點皮外傷。心臟被刺穿我都沒死掉,這點小傷算什么。走。我們回去先休息。”秦羽哈哈一笑。卻別有一番豪氣,當即和小黑回了雷山居,只留下那一地的青火狼尸體。

  一戰,秦羽殺死三四百只青火狼。

  秦羽為達到先天極致的外功高手,修煉《通天三圖》之極致,全身肌肉堪比金剛。再加上紫色真氣形成護體罡氣,一般的先天前期、中期的青火狼也只能在秦羽身上留些皮外傷。牽制秦羽的移動而已。

  只有先天后期以及先天極致的青火狼才能真正給秦羽以傷害。而且秦羽最擅長群戰,加上擁有兩件中品靈器。體內還有不斷恢復傷勢的流星淚。有此戰績也是正常。

  雷山居練武廳中,秦羽盤膝坐于地面之上靜心修煉,而小黑也站立于一旁。身上羽翼發出道道光芒,顯然正在修煉。

  過了半個時辰,秦羽身上原本密密麻麻的傷口幾乎全部消失了,即使是原本嚇人的幾條巨大傷口如今也只剩下幾條淡淡的疤痕而已,流星淚的確神奇無比。

  清流流過,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在那些傷口不斷產生,秦羽享受著那種感覺,經過如此瘋狂的一戰,秦羽感覺自己的紫色真氣似乎愈加精純了一些。

  “你,你好。”一道略顯結巴冰冷的聲音忽然在秦羽腦海中響起。

  秦羽心中一震:“有人!”當即忙睜開了眼睛,四處看了看。他忽然發現此刻的小黑正盯著他,眼中有的盡是激動,秦羽心中一突,想到了一個可能,但是他卻有點難以相信這個答案。

  “小黑,是你嗎?”秦羽站了起來,難以置信看著小黑。

  “是,是我,我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叫“黑羽。小黑第一次靈識傳音,一開始有點緊張,而后便好了。他起名為黑羽。也是因為秦羽的名字是“羽。的關系。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秦羽興奮地眼睛都發出光芒。而后一把抱著小黑道,“從今以后,我們可以隨意交流了。實在太好了,哈哈小黑,我可比你大七歲哦,叫我大哥。哈哈,快叫啊。”秦羽興奮地說道。

  小黑也略微有些激動,許久終于靈識傳音道:“大,大哥!”

秦羽和小黑也是彼此興奮了許久。而后秦羽才開始詢問其心中的一些疑有  “小黑,你的聲音怎么在我腦海中響起啊。還有,剛才渡劫的時候。你怎么突然厲害起來了?我記得過去你沒有這么厲害的吧。”秦羽好奇的很,“對了,我記得,一般度過四九天劫,許多妖獸就可以變成人身了,你怎么沒有呢?”

  小黑一陣愕然,秦羽知道自己問的太多了,立即道:“不著急。一個個說。”

  小黑想了想道:“剛剛我達到金丹期。自然就擁有了靈識傳音的能力,可惜,我要變為人身需要度過九九重劫才可以的。還有,渡劫的時候,我忽然腦中出現了許多適合我修煉的妖獸功法,有一些最基本的,我自然就運用了起來。”

“度過九九重劫才能變人身?”秦羽大系統錯誤!缸狙心燭  以四舊吃一驚,他也看過一些修真書籍。越是厲害的妖獸就越難變成人身。一些很弱的妖獸反而很容易變成人身。

  看來小黑應該屬于比較厲害的妖獸。

  可惜,秦羽并不知道小黑一開始說的那句話代表什么意思“腦中自然出現適合自己的修煉功法”如果是一個見識廣博的修真者可能知道,“傳承記憶。所代表的含義。

  “你只能靈識傳音么,無法說話么?”秦羽詢問道。

  小黑無奈搖頭道:“不能,我的喉嚨和人的不一樣,很難說出人類的話。只能靈識傳音。不過靈識傳音不是很好么”中一想就說出去了,速度快的多。”

  秦羽只能點頭。

  “好了,小黑,你先在這雷山居多多修煉,還有兩個多月,我也要渡劫了。這段時間我必須認真修煉。”秦羽對著小黑說道小黑連連點頭。靈識傳音道。“大哥。你安心修煉。我剛剛達到金丹期。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小黑腦中出現了不少適合它修煉的秘法,自然要好好學習一番。而秦羽也在雷山居安靜地修煉,靜等兩個多月后的四九天劫。

  時間一天天過去小黑和秦羽二人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是苦頭修煉,雷山居周圍也是一片寧靜。青火狼再也不敢來遭此了。與之相反,此刻潛龍大陸楚王朝卻是暗流洶涌。

  十三、他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縱使已經很嚴重地違反操作規章,進行投機取巧,都足足花了三天三夜時間,才勉強修建完工的遠距離大型傳送門,居然要同一批人在同一個地方,只花半個小時就重新再復制一個?

  聽到如此荒謬的命令,在場的諸位傳送法師一時間面面向覦,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聽力被炮擊震出了問題,還是眼前這位龍巫教全權特使已經氣急敗壞到變成了精神病?

  在與同僚交換了幾個眼色之后。克里格謝法中尉硬著頭皮站了出來,試圖盡量委婉地拒絕這一亂命。

  “這個任務是不可能被完成的,艾克林恩先生,各種魔法材料現在都已經全都用光了,”

  ,接住這個!”

  艾克林恩不耐煩地喝道,同時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一只黑黝黝的皮口袋。用力朝著克里格謝法中尉拋來,頓時讓他差點被沉重的分量壓得摔上一跟頭。

幾位傳送法師好奇地湊了上去。動手解開袋口的繩索一看,里面竟然是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晶瑩璀璨之  不但有最上等的玉髓、翡翠、紫水晶、藍寶石和紅寶石,還夾雜了許多更加昂貴的精金和秘銀。這些價值連城的珍貴魔法材料,用來構筑一道空間傳送門絕對是綽綽有余,但問題是……

  “閣下,構筑一道空間傳送門,可不是像搭建一頂帳篷那么簡單。帳篷沒搭好最多滲水漏雨,而傳送門偷工減料則是會要命的!”

  克里格謝法中尉鼓起勇氣,對龍巫教特使抗議說確實,在擁有精確坐標和大量寶石、貴金屬的前提下,可以很迅速地將很多物品從一個地方傳送到另一個地方,我們在戰場上有時候也會像這樣傳送彈藥與補給,但傳送活人卻是另一個概念!除非是僅僅傳送施法者本人,又或者是冒險者、間諜和斥候常用的小規模瞬間一次性傳送,也就是那種靈光一閃,幾個人從一個魔法陣轉移到遠方另一個魔法陣的情況,否則一旦架設起持續性的空間傳送門。必然會因為強行扭曲空間,而招致強烈的有害輻射和亂流。我們按照規定所搭建的軍用空間傳送門,其中絕大部分魔力紋路的功能,也都是用于對被傳送者的安全防護。

  因此,盡管閣下在材料方面出手如此慷慨,但僅僅憑借我們這幾個,人。想要構筑一道相對安全的傳送門,用三天時間就是已經非常非常的勉強了。假如還要進一步壓縮到區區半個時的話,就愕要省略掉全部防護步驟,那么傳送過程中對人體造成的傷害,將必定會嚴重到簡直難以想象的程度!”

他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一臉嚴肅地解釋說,“根據軍事教科書中記錄的案例,最多半年時間之后,短的話可能只有三四個月,除非被傳送的家伙自己佩戴了能夠抵御空間輻射的魔法道具一這種玩意可是相當的昂貴,普通人根本購置不  否者他們就會開始出現各種癥狀,全身的各種內臟器官都會逐一病變,并且仿佛被無數根鋼針扎進肌肉和骨髓深處一樣痛苦。

接著,他們會發高燒、皮下出血、失去意識,然后全身皮膚崩裂,流淌出黃綠色的膿液,以最丑陋骯臟的形態死去”即使是最好的完全治療術,也無法恢復他們的健康。甚至不能稍微緩和他們的痛苦。就連傳奇等級的復活法術,往往也會對這種患者失效!在耐色瑞爾帝國,如果任何一個指揮官竟敢下達這種命令的話,他的部下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內,,在第一時間內  說到這里,克里格謝法中尉突然打了個哆嗦,吶吶地不敢再把話語繼續下去。

  “在第一時間內嘩變、叛亂、潛逃、暗殺長字或者索性倒戈投敵,是嗎?”

  對此,艾克林恩卻只是不以為然的淡淡一笑,把中尉話語中的意思接著敘述了下去。

  只,,謝法中尉,我在豎琴手同盟內也曾經學習過一些簡單的傳送法術,因此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并且我同樣可以肯定,在您的近衛軍同僚們之中,也都會有很多人清楚這個軍事魔法常識”但是,在這個,閉塞、保守而又落后的遠東島國,尤其是那些對西方世界的常識幾乎一無所知,也不屬于去了解的粗魯武士,應該不會有什么人能夠明白這其中的奧秘吧!”

  在被煙霧遮蔽的陰郁光線下,他轉身望向臉色突然非常難看的心靈術士統帥,嘴角似乎掛上了一縷惡魔的微笑放心吧,羅伯特將軍閣下,我并沒有強迫您用心靈法術操縱這么多戰士走上死路的意思。更沒有讓您從一開始就變成光桿司令的打算。不過,既然在我們這邊的陣營內,有那么一些似乎連腦殼里都長著肌肉,只知道崇拜刀子的東瀛武士,并且還整天嚷嚷著什么“玉碎”“祈戰死七生報國。之類的漂亮話,我們又為什么不能隱瞞一些多余的事情,給他們一個為天皇光榮捐軀的機會呢?”

  只,,你是說薩摩的島津家和聚集在那里的倒幕浪士?可這畢竟是存惡意謀害友軍,而且還是我們在這個陌生國度戰斗力最強大的友軍!”

  在得到了這番解釋之后,這位名叫羅伯特的口級心靈術士,依然還是有些猶豫一旦這件事情在未來被揭穿,我們后續的一切行動。很可能都會徹底破產的!”

只,,由于情報失誤,本次突襲行動全盤崩潰,上萬幕府軍正在步步進逼,而各路援軍卻根本聯系不上。整個倒幕行動已經瀕臨失敗!如果我們連這一關都撐不過去的話閱讀最新童節就洗澗書曬細凹曰甩姍”說齊傘  艾克林恩理直氣壯地挺著胸膛,并且斬釘截鐵地反駁道,“

  ,說到底,這畢竟是一場東瀛人之間爭權奪利的內戰,是一場屬于他們的戰爭。而我們對于這個國家來說,不過是一些很快就會離開的匆匆過客。因此,當面對失敗危機的時候,他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莫非是閣下您真的愿意去當光桿司令?”

  短暫的沉默后,心靈術士統帥終于勉強點了點頭,幾位傳送法師隨即彼此交換了一下眼色,便默默地走回草坪上,開始動工鋪設這個超級山塞版本的傳送魔法陣。

  倒幕志士們的悲劇命運,由此開始了。

  京都郊外的某處無名小丘,江戶首席老中三井銀次全副戎裝,坐在一輛敞篷的輕便馬車上,神色陰郁地遙望著面前這座燃燒的都市。

  而在他的身旁,上萬名因為連夜趕路而早已饑腸轆轆的幕府軍士兵。已經一齊動手搭建好了灶臺。生起了火,空氣中彌漫著米飯和醬湯的香味。其中一些已經用過了餐的家伙,正三三兩兩地躺在油布或草席上,抓緊最后的時間充分休息,以保持最充沛的體力,迎接即將到來的決戰。

雖然幕府軍的攻勢已經暫時停滯,但在戰場的外圍,零星的槍聲和吶喊聲仍然在不時響起  受到了朝廷公開號召到幕這一空前利好消息的激勵,許多大大小小的浪人團伙和佛寺僧兵,正在京都郊外流竄活動。不時偷襲落單的小股幕府部隊。而幕府方面自然也毫不客氣地還以顏色,用霰彈炮、手榴彈和排槍大肆轟擊,對這些基本只裝備了冷兵器的莽撞家伙展開了血腥屠殺。

  由于裝備和兵力上的巨大差異,以及彼此之間缺乏最基本的協調與默契,這些每股數量不過十幾人、幾十人,僅僅是憑借一腔血性而戰的散兵游勇,很快就被幕府軍分兵擊潰,甚至沒能造成多大的傷亡。

  不過,還有一些規模更大的“打醬油”團體,就沒有那么容易對付了。

  “稟報大人,郊外各路亂黨皆已被擊潰,大隊方面緊急組織的插重補給車隊,也已經順利抵達。唯有安國寺大僧都長卿上人率僧兵六百,攜帶山炮十門,布陣固守于嵯峨山麓,一時難以攻克;另有比睿山諸寺聯合出動僧兵兩千,正在向京都市區徐徐推進,”

  一名黑衣忍者恭敬地跪在馬車前面,向三井銀次匯報著當前戰況。幾名幕府軍將領和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指揮官則站在旁邊,討論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在下認為,根據兵法要訣,我軍應該先回頭徹底掃清外圍叛黨,再對京都展開攻擊。否則萬一頓兵堅城之下,再遭到背后襲擊的話,很有可能會招致慘敗”

  一名年老的高級武士如此強調著,用銀線刺繡的古老家徽在他的胸前熠熠生輝。

  “松平忠吉大目付閣下,恕我直言,您這呆瓜簡直是本末倒置!”

一位相貌俊俏的年輕武士站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反駁說,鑒金的頭盔、華貴的鎧甲和鑲嵌了寶石的佩刀,以及趾高氣揚的語調,都顯示出他那高貴而顯赫的身份,“既無城墻,又無壕溝,連房子都被燒掉大半的京都,哪里算得上什么堅城?眼下大阻城的插重車隊已經抵達。我軍正應該一鼓作氣,本著擒賊先擒王的作戰原則,盡快攻破皇宮。俘獲天皇,逼迫其頒下停戰圣旨,如此必能迅速平定本次動亂  在下也贊成竹中十兵衛大人的看法。”

  另一位身材矮胖,面目丑陋的青年將領,也在旁邊附和說道,一旦天皇落入我軍手中,各路亂賊就都失去了大義名分,縱然賊勢一時猖獠,也絕對成不了什么氣候。

  相反,只要天皇家的菊花御旗插在京都一日未到,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寺院、神社甚至藩國起兵來攻。是再給他們更多的時間,說不準還能煽動起本地農民發動“倒幕一援,佛教徒的武裝起義,那么我軍的局勢可就太糟糕了!”

  他的說法似乎比較符合邏輯。引的眾人連連點頭,唯有最初開口的那位老年武士卻很是不以為然。

“擒賊先擒王?哼哼,竹中十兵衛大人,還有秘魔義龍大人  你們說的倒是輕巧,天皇哪里是那么容易抓到的?自從朝廷公卿淪為擺設,幕府將軍把持天下之后,這么多年的戰亂動蕩歷練下來,各代天皇早就比泥鰍還滑溜啦!眼下全城大火蔓延。大批受害市民正在亂哄哄地涌出京都,當今圣上說不定已經和他的祖先一樣換上女裝,混在難民之中溜出來了!

即使我們攻克了僅剩一堆殘桓斷壁的皇宮,只要圣上他隨便找個工  頭。豎起十六瓣菊花旗幟,擺出劍、壘、鏡三種神器,馬上就能招徠到一大票豪強、僧侶甚至土匪前去“勤王,

  這可不是什么危言聳聽!自從這個國家有了幕府以來,朝廷無論哪一次謀哉倒幕,不是都能輕易搞出這種令人頭疼的局面嗎?”

  防:發燒,頭暈,牙疼,臉上浮腫,醫生說是暑熱中毒。

  更新愈發遲緩了,很抱歉。

  另外,倒幕軍日后為什么會以最撲街的形式崩潰,在這里總算是埋好伏筆了。

十四、他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刀  天皇化裝逃跑了怎么辦?

  對于幕府方面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很頭疼的難題。

  雖然早在上千年之前,天皇的權力就已經被基本架空,淪為了一個,華麗的稻草人。但無論如何,天皇在這個島國都擁有著最崇高的名分,以及天照大御神的庇佑。

那些比較強悍的幕府將軍,或許可以將某今天皇逼迫退位、流放孤島甚至暗中殺毛但在這之后,卻仍舊只能推舉一位親近自己的皇室成員登基稱帝,繼續在京都領導他的空頭朝廷,而無法讓自己取而代之一  因為這是天照大御神立下的,絕對不可更改的游戲規則。

  作為皇室的祖先和東瀛島國的最高神祗,天照大御神并不在意具體某位天皇的被廢、被逐、被殺一這種血腥的皇位爭斗,即使是在天皇權勢鼎盛的時代,也同樣屢見不鮮。甚至比如今更加的頻繁和慘烈一但在這之后,下一個登基稱帝的人,必須依舊是某位皇室近支后裔。

而實際掌握著政權的外人,迫于神明的巨大威懾力,頂多只能給自己扣上一個“權臣。或者“全權代理”的身份,甚至還要套上一層“忠臣。的外衣,多少顯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這無疑是存在著嚴重隱患的。無論作出怎樣嚴密的防范。在幕府強盛的時代,天皇和朝廷或許會對他們名義上的臣下俯首帖耳。但到了幕府衰微的時代,天皇和朝廷都會產生異心,或者是自己忍不住跳出來,或者是被野心家扯旗利用,成為全國性叛亂的最大策源地。

  因此,即使幕府軍奪回了京都,只要天皇成功潛逃,他們仍然甩不脫“逆賊。的名分。仍然會有許多豪強聚集在天皇的御旗了,發動倒幕叛亂。

這個,,我們可以立即在京都四周組織封鎖線,對逃難市民乒加盤查  竹中十兵衛這位“兵法名門之后”的話還沒有說完,松平忠吉大目付就對此嗤之以鼻。

  “竹中閣下,恕我直言。您到底有沒有繼承到令祖竹中半兵衛那種戰國名軍師的頭腦?京都乃是方圓十余里的大城市,又是天下的通衢樞紐,進出道路甚多。即使加上從京都逃出的潰兵,我軍總兵力也不過一萬余人,而涌出京都的難民卻足有二十余萬!除非將全軍分散開來,撒網控制各個路口要害,否則根本不可能處處設卡盤查但如果真要這么做了,豈不更是給了困守皇宮的薩摩藩叛軍,以及滯留郊外山區的那些僧兵發動反攻的機會?他們至少還有幾千人啊!”

  既然如此,就更應該趁勝直搗黃龍,搶在天皇出逃之前,先拿下皇宮再說!”

現在就已經來不及了啊!再說還有幾千亂賊在郊外徘徊不去。我軍又是長途遠征,疲憊至極小心被內外夾擊!所以還是先掃蕩城郊,理清干凈外圍才比較妥當  皇宮里的菊花御旗一日不倒,四方的浪人和僧兵就會源源不斷。你又要掃蕩到哪一天才算完?”

  “那些逆賊有后援,難道咱們就沒有嗎?京畿之地“穢多非人,聚落甚多,而且私藏槍械彈藥無數,只要幕府一紙詔令下去,允許他們瓜分叛亂寺院的地產,馬上就能召集到幾萬兵馬!”

  “天下寺院有成聚集于京都,這不等于是把咱們變成佛敵了嗎?你這老呆瓜!”

  都到如今的這種地步了,當不當佛敵還有什么關系?難道我們不下狠手,那些該死的禿驢就會放棄造反?人家可是一心想著要建立“地上佛國。呢!不把他們全超度了,天下怎么能夠太平?”

  看著手下們陷入這樣沒營養缺立場的低水平爭論,首席老中三井銀次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疼。

  從建立之初開始,幕府就是一個的地道道的高度軍事化政權,無論法官、稅吏、書記等職位,都必須用具備武士身份的軍人兼任,實際則是被視為獎勵給軍人的撈錢途徑。

  即使是最基層的村長地頭一級人物,往往也必須由未脫產的下級武士充任,以便于他們上馬能打仗。下馬會治民,而且通常還是以打仗為主,治民為輔。

  這樣一來,從理論上講,在幕府的勢力范圍之內,就可以隨時隨地動員起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而且還無需花錢供養一個龐大的文職官僚階層一都由各級武士兼任了。

  但問題是這個國家已經太平無事幾百年了,無論是再怎么鋒利的刀子。也經不住如此漫長歲月的誘蝕。在整整十幾代人沒有出征作戰,也幾乎未曾演習練之后,那些從事文職工作的武士,漸漸徹底轉化成了真正的文官,完全荒廢了兵法武藝。而另一些沒有具體職個的武士,擁有土地的變成了地主或富農,沒有土地的則變成了浪蕩子或閑漢,說的難聽一些,就是吃救濟的懶漢。

  雖然頗有一些愛好劍道的家伙,自發鍛煉出了一身好劍術,在單打獨斗的場合或許表現不錯。但更上一層次的集團作戰、戰略戰術、后勤組織等問題,就沒有什么人去研究了。

于是,幕府這種全民皆兵,嗯。確切地說,是“全官皆兵”的策略。折騰到最后的結果,卻是使得自己幾乎沒有了常備正規軍,更沒有了職業軍官團!只剩下了許多不會打仗的武士  具體來說,就是一撮四體不勤的文職官吏,一伙掛著武士名號的地主和一大幫利用武士頭銜混吃等死的廢柴懶蟲”堂堂一個崇拜武士刀的軍閥政權,居然把自己搞到連一支稍微像樣的軍隊都沒有了。實在是讓人啼笑皆非。

自從上臺執政以來,三井銀次就很清晰地看到了這個致命禍患,并且試圖通過編練幕府新軍來加以彌補,但效果以冶二盡如人意  素質相對良好、裝備相對精良的士兵”騙塊瓦用銀子砸出來了。可是再往上的各級軍官,卻是很難在短時間內培出來的,眼下不得不依舊由門第高貴的世襲武士充任。這些人普遍眼高手低,而且缺乏責任心,因此軍隊的素質是越往上層越糟糕,到了最頂層。干脆全是外行人了。

  此方被三井銀次帶在身邊的幾位主要將領,步兵指揮官松平忠吉,在幕府里平時擔任的本職是大目付。也就是法官一職,對于行軍打仗根本一無所知,純粹是根據歷史書和兵法書上記錄的案例來做判斷;軍事參謀官竹中十兵衛,雖然自稱是兵法達人、當世名軍師,但實際上更近似于軍事幻想家,在戰前沒有一天的實際軍事經驗;騎兵指揮官秘魔義龍,是一個,從草原上逃過來的圖坎人酋長,作戰經驗到是有一些,但都是游牧民族騎兵交戰的那一套,根本不適應這個崎嶇狹小的島國”

  總之,幕府軍的整體情況,基本就是外行指揮內行,當然。這個。

  “內行”也是灌足了水分的。

  幸好倒幕派武士同樣是太平了幾百年,也已經退化得不太會打仗了。最多只具備街頭群毆的策劃和執行能力。戰斗的規模稍一擴大,往往就會導致指揮失靈”最后打成一場亂七八糟的糊涂仗。

  面對這樣兩群不會打仗的武士。商人出身的三井銀次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同樣的,曾經在黑暗中神出鬼沒、掀起無數腥風血雨的忍者,如今也普遍退化成了一幫街頭賣藝的戲子。別說是刺殺和破壞,就連打探情報的本職工作都不太會做了。

  事實上,雖然在幕府近年來的工資節中,早已沒有了忍者的編制,但出于對當前紛擾時局的憂慮,三井銀次還是在戰前花大價錢臨時雇傭了許多忍者,用以打探各地倒幕組織活動情況,僅僅是在京都一地,就安插有六十人之多,耳是卻全都沒有察覺出一絲異樣,,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一聲長嘆,把注意力又轉移回身邊的軍事會議現場,并且發覺幕府軍的一干頭目們還在那里喋喋不休,但旁邊幾個高鼻深目的耐色瑞爾軍官,卻已經是沒有耐心繼續干坐下去了。他們一邊冷眼旁觀著盟友的爭論,一邊開始對自己的部下發號施令,要求他們整理隊列,分發彈藥,布置攻擊梯隊”看來是不準備等待幕弈方面討論出結果,就要自己直接對皇宮進攻了。

關于他們為何會如此熱心求戰的緣由,根據多年以來做生意打交道的經驗,三井銀次也能推測出個大概  然這個國家的天皇早已風光不再,但瘦死的驂駐比馬大,宮殿里多少應該還有些值錢貨色。即使當今天皇真的已經成了窮光蛋,那些寺院和神社里面,也多得是玉、佛、金佛、奢華法器和香火錢”說不準還可以擄掠幾位宮女、嬪妃和尼姑什么的換換口味。

至于在巷戰中很可能出現的慘烈傷亡,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似乎也已經有了解決之道  三井銀次注意到他們已經安排好了非常充足的掩護炮火,并且準備了不少標注著骷髏圖案的烈性毒氣彈”這可是解決巷戰難題的最佳大殺器!

  但后遺癥也同樣嚴重一被他們這么一搞,京都可就要變成一座死城了,,這個爛攤子該叫誰收拾?

  所以,三井銀次必須要馬上作出補救決定。

  咳咳,依老夫之見,雖然戰局確實存在不少變數,但我軍還是集中全力,先拿下皇宮再說吧!”

他干咳幾聲,對參謀官竹中十兵衛的看法表示了,同時伸手制止了松平忠吉大目付的反駁即使當今圣上跑了,我們也只需要從皇室旁支里再隨便找一個人出來,扶持登基為新帝即可  天皇如今只剩三萬石領地,一直都是靠著幕府撥款吃飯。這兩年皇室和倒幕逆賊勾搭不清,幕府漸漸停了接濟,朝廷財政更是潦倒窘迫,即使是最近這幾代的皇子皇孫之中,出家的、流落地方的也數不勝數,甚至還有到青樓教授故女樂曲畫工的,我就不信會找不出一個,肯當天皇的家伙!”

  老中大人高見!”

  至此,幕府軍的悲劇也已經注定了。

  在確定了對皇宮的強襲作戰之后,休整已久的幕府軍陣營終于開始了動作,其中一千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三千幕府新軍和五千各藩雜牌部隊負責正面攻擊,另外三千幕府新軍由松平忠吉大目付率領,負責穩守后方,威懾正在郊外虎視耽眈的各路僧兵。

  秘魔義龍麾下的那隊騎兵雖然戰斗力不錯,但實在是不適合參與城市攻堅戰,于是被打發到戰場外圍游走偵查,同時伺機突襲前來增援朝廷的各路僧兵。

  最后,在三井銀次的苦心勸說之下,耐色瑞爾指揮官終于放棄了使用毒氣彈屠城,然后輕松劫掠的瘋狂打算。但作為交換,幕府方面不的不用他們自己的人去打頭陣拼消耗,進行最殘酷的白刃肉搏,而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只負責打掃戰場和提供火力掩護。

  諸般安排妥當,各路部隊都開始了行動,三井銀次也下了馬車,打算到軍中巡視一番。只是他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才走了沒兩步,就發現一個灰頭土臉的老頭兒,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灰袍子,帶著幾個。同樣蓬頭垢面的隨從,正搖搖晃晃地從市區方向走過來。

  利奧先生,您這是怎么啦?”

略微遲疑了一下之后,三井銀次還是迎上前去,朝對方打了個招呼,“莫非是遭遇到閱讀最新童節就洗澗書曬細凹曰甩姍齊傘  雖然他已經從耐色瑞爾帝官那邊,聽說了這位超級衰人的不少恐怖傳聞,并且心有戚戚,但看著人家這么鞍前馬后地熱心奔波,而且據說此人在西方的地位甚是崇高。甚至還是戴著王冠的厲害角色,三井銀次也不好意思視而不見一和自己手下這一幫見了兔子都不知道撒鷹的廢柴飯桶相比,這位異國志愿者實在是太勤奮和主動了,,

盡管他的壞運氣也一樣嚴重  這不,才剛回到京都打算休整部隊。就正巧趕上了這存大的亂子,,想到這里,三井銀次看他的眼光就不免有些復雜。

  “多謝您關心了,情況還好,基本沒什么事,就是被嚇了一跳。”

  利奧的心思到沒有那么復雜剛剛趁著火勢轉我帶人潛入到皇宮附近偵察了一下。結果在街頭撞上了幾個陰陽師。和他們施放出的怪物打了一場”

  說到這里,老人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說起來,你們這邊的陰陽師也真是厲害,從袖子里隨便摸出個小紙人一丟,就能變出非常不得了的怪物,什么八個頭的大蛇啦,比河馬還大的巨型蛤蟆啦,都是一看都讓人心里發毛的玩意。我這次帶去的幾具合金魔像,還沒來得及怎么打斗,就給一巴掌拍扁了。

  另一位魔法師召喚出了隕石攻擊,但也被那些怪物輕松擋下。”

  他嘆了口氣,隨即語調一轉。“可是,正當我們幾個全都慌了神的時候,卻看到赤軍長勝小隊長帶了十幾個城管隊手下,連上衣都沒穿,就光著膀子從一條小巷子里竄出來救援。他們這些人當中,只有赤軍長勝小隊長本人操著一把武士刀,其他人手里僅僅拿了棍棒和菜刀,卻氣勢洶洶地朝那幾個陰陽師背后殺了過去,完全沒把那些巨大的妖怪放在眼里”偏偏那幾個陰陽師也真是奇怪,明明手里操縱著這么可怕的怪物,居然根本沒膽量和幾個城管動手,一見情況不對就轉身逃跑了。其中跑得最慢的一個,屁股上還挨了叫已飛刀,血液滲出來,把白色的神官服都染紅了”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利奧異常郁悶地如此感慨道。任憑哪一位強者看到自己竭盡全力依舊無法招架的厲害對手,卻被幾個沒啥本事的小毛頭三兩下輕松擺平,都會感到思維崩潰、難以接受的,”也難怪他眼下的心情這般糾結。

  “呵呵,原來是這事啊!閣下是從西方遠道而來,因此有所不知,”

  聽著利奧敘述完他方才的奇遇,三井銀次忍不住笑了起來,”敞國的陰陽師雖然貌似法力強大,可以呼風喚雨,降妖伏魔,卻是絕對不能輕易殺人的!”

  俗話說,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那么,假如你既有豬一樣的隊友。也有豬一樣的敵人,又會演變成怎樣的戰斗呢?

  本書的主旨,就是探討這種情況。

上網閱讀多年。鄙人已經看膩了精兵強將之間的殊死厚戰,智謀之士的見招拆招,又或者是英明神武的主角一邊到地欺負人,倒是對黑非洲和南美的一些低素質拙劣戰爭感到很有趣  簡直要讓人笑破肚皮。嗯,還有意大利人的一些戰役,也不曉得該讓人怎么說才好,居然有坦克被長矛捅穿,飛機被竹竿拍下來的超級爆笑場景。

  在真正的戰爭中,往往不是比誰的智謀更高超,而是比誰犯下的錯誤更少。有時候,即使指揮官再怎么英明神武,他的部下也會“幫助”他犯下許多致命的錯誤一就好像一戰時期的奧匈帝國將領,其本身的指揮水平并不差,甚至相當優秀。但由于糟糕的官僚體制和說著口種語言的可怕軍令系統,很多關鍵的情報和命令都在一次次翻澤和傳遞過程中耽擱、變形或失蹤了,最終導致一切高明的戰略戰術都成了笑話。

因此,我套用西幻的嚴謹世界觀。以及現實世界中存在的各類奇聞。在筆下營造出這樣一個充滿黑色幽默的環境  即一個技術已經高度基本難以再塞科技樹了,社會處于新舊勢力交替,并且新勢力出現致命的內部問題,舊勢力趁機大舉反撲的整體衰頹時代。各國都進入了內部矛盾激化的衰敗末期。戰爭的勝負主要取決于沙場之外。

  在這種背景下,主角由矛盾爆發的邊緣地區偏遠殖民地逐漸卷入斗爭,然后一步步烈度升高土著人的獨立運動、遠東古國的動蕩與革新,并且隨著地個的增高。逐漸由被動轉為主動,最終在積累了經驗與實力之后,再踏入斗爭的核心。即費倫大陸,參與到真正關系時代命運的大戰中來。

  而在這之前,則是一連串的打擊。先是在穿越之初雄心萬丈。想著財富權勢后宮佳麗一個都不能少,但是手下的一干廢柴,權力分散、不歡迎英雄的民主政治制度,和嚴峻的戰爭危機,馬上將這個幻想打得粉碎。之后又是一系列令人絕望的作戰經歷,以及淪落為吸血鬼口糧的悲慘現實,導致靠里盡管在地位上步步高升,但野心卻越來越最后幾乎完全是在渾渾噩噩地混日子了。

  接下來的馬茲卡大陸遠征,則是第一個反彈點,菲里在孤軍遠征中真正鍛煉了自己的統帥能力,同時按羅到了一大批比較能打的部下。以及相當數量的財富。而目前所敘述的東瀛戰記,是第二個反彈點,菲里將會真正成為耐色瑞爾帝國內部的一方軍閥盡管偏遠了一些,有了地盤、兵源和勢力。

好了,劇情分析就到這里,繼續訂閱老老王的書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十四、他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刀  天皇化裝逃跑了怎么辦?

  對于幕府方面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很頭疼的難題。

  雖然早在上千年之前,天皇的權力就已經被基本架空,淪為了一個,華麗的稻草人。但無論如何,天皇在這個島國都擁有著最崇高的名分,以及天照大御神的庇佑。

那些比較強悍的幕府將軍,或許可以將某今天皇逼迫退位、流放孤島甚至暗中殺毛但在這之后,卻仍舊只能推舉一位親近自己的皇室成員登基稱帝,繼續在京都領導他的空頭朝廷,而無法讓自己取而代之一  因為這是天照大御神立下的,絕對不可更改的游戲規則。

  作為皇室的祖先和東瀛島國的最高神祗,天照大御神并不在意具體某位天皇的被廢、被逐、被殺一這種血腥的皇位爭斗,即使是在天皇權勢鼎盛的時代,也同樣屢見不鮮。甚至比如今更加的頻繁和慘烈一但在這之后,下一個登基稱帝的人,必須依舊是某位皇室近支后裔。

而實際掌握著政權的外人,迫于神明的巨大威懾力,頂多只能給自己扣上一個“權臣。或者“全權代理”的身份,甚至還要套上一層“忠臣。的外衣,多少顯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這無疑是存在著嚴重隱患的。無論作出怎樣嚴密的防范。在幕府強盛的時代,天皇和朝廷或許會對他們名義上的臣下俯首帖耳。但到了幕府衰微的時代,天皇和朝廷都會產生異心,或者是自己忍不住跳出來,或者是被野心家扯旗利用,成為全國性叛亂的最大策源地。

  因此,即使幕府軍奪回了京都,只要天皇成功潛逃,他們仍然甩不脫“逆賊。的名分。仍然會有許多豪強聚集在天皇的御旗了,發動倒幕叛亂。

這個,,我們可以立即在京都四周組織封鎖線,對逃難市民乒加盤查  竹中十兵衛這位“兵法名門之后”的話還沒有說完,松平忠吉大目付就對此嗤之以鼻。

  “竹中閣下,恕我直言。您到底有沒有繼承到令祖竹中半兵衛那種戰國名軍師的頭腦?京都乃是方圓十余里的大城市,又是天下的通衢樞紐,進出道路甚多。即使加上從京都逃出的潰兵,我軍總兵力也不過一萬余人,而涌出京都的難民卻足有二十余萬!除非將全軍分散開來,撒網控制各個路口要害,否則根本不可能處處設卡盤查但如果真要這么做了,豈不更是給了困守皇宮的薩摩藩叛軍,以及滯留郊外山區的那些僧兵發動反攻的機會?他們至少還有幾千人啊!”

  既然如此,就更應該趁勝直搗黃龍,搶在天皇出逃之前,先拿下皇宮再說!”

現在就已經來不及了啊!再說還有幾千亂賊在郊外徘徊不去。我軍又是長途遠征,疲憊至極小心被內外夾擊!所以還是先掃蕩城郊,理清干凈外圍才比較妥當  皇宮里的菊花御旗一日不到,四方的浪人和僧兵就會源源不斷。你又要掃蕩到哪一天才算完?”

  “那些逆賊有后援,難道咱們就沒有嗎?京畿之地“穢多非人,聚落甚多,而且私藏槍械彈藥無數,只要幕府一紙詔令下去,允許他們瓜分叛亂寺院的地產,馬上就能召集到幾萬兵馬!”

  “天下寺院有成聚集于京都,這不等于是把咱們變成佛敵了嗎?你這老呆瓜!”

  都到如今的這種地步了,當不當佛敵還有什么關系?難道我們不下狠手,那些該死的禿驢就會放棄造反?人家可是一心想著要建立“地上佛國。呢!不把他們全超度了,天下怎么能夠太平?”

  看著手下們陷入這樣沒營養缺立場的低水平爭論,首席老中三井銀次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疼。

  從建立之初開始,幕府就是一個的地道道的高度軍事化政權,無論法官、稅吏、書記等職位,都必須用具備武士身份的軍人兼任,實際則是被視為獎勵給軍人的撈錢途徑。

  即使是最基層的村長地頭一級人物,往往也必須由未脫產的下級武士充任,以便于他們上馬能打仗。下馬會治民,而且通常還是以打仗為主,治民為輔。

  這樣一來,從理論上講,在幕府的勢力范圍之內,就可以隨時隨地動員起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而且還無需花錢供養一個龐大的文職官僚階層一都由各級武士兼任了。

  但問題是這個國家已經太平無事幾百年了,無論是再怎么鋒利的刀子。也經不住如此漫長歲月的誘蝕。在整整十幾代人沒有出征作戰,也幾乎未曾演習練之后,那些從事文職工作的武士,漸漸徹底轉化成了真正的文官,完全荒廢了兵法武藝。而另一些沒有具體職個的武士,擁有土地的變成了地主或富農,沒有土地的則變成了浪蕩子或閑漢,說的難聽一些,就是吃救濟的懶漢。

  雖然頗有一些愛好歹道的家伙,自發鍛煉出了一身好劍術,在單打獨斗的場合或許表現不錯。但更上一層次的集團作戰、戰略戰術、后勤組織等問題,就沒有什么人去研究了。

于是,幕府這種全民皆兵,嗯。確切地說,是“全官皆兵”的策略。折騰到最后的結果,卻是使得自己幾乎沒有了常備正規軍,更沒有了職業軍官團!只剩下了許多不會打仗的武士  具體來說,就是一撮四體不勤的文職官吏,一伙掛著武士名號的地主和一大幫利用武士頭銜混吃等死的廢柴懶蟲”堂堂一個崇拜武士刀的軍閥政權,居然把自己搞到連一支稍微像樣的軍隊都沒有了。實在是讓人啼笑皆非。

自從上臺執政以來,三井銀次就很清晰地看到了這個致命禍患,并且試圖通過編練幕府新軍來加以彌補,但效果以冶,二盡如人意  素質相對良好、裝備相對精良的士兵”儡塊瓦用銀子砸出來了。可是再往上的各級軍官,卻是很難在短時間內培出來的,眼下不得不依舊由門第高貴的世襲武士充任。這些人普遍眼高手低,而且缺乏責任心,因此軍隊的素質是越往上層越糟糕,到了最頂層。干脆全是外行人了。

  此方被三井銀次帶在身邊的幾位主要將領,步兵指揮官松平忠吉,在幕府里平時擔任的本職是大目付。也就是法官一職,對于行軍打仗根本一無所知,純粹是根據歷史書和兵法書上記錄的案例來做判斷;軍事參謀官竹中十兵衛,雖然自稱是兵法達人、當世名軍師,但實際上更近似于軍事幻想家,在戰前沒有一天的實際軍事經驗;騎兵指揮官秘魔義龍,是一個,從草原上逃過來的圖坎人酋長,作戰經驗到是有一些,但都是游牧民族騎兵交戰的那一套,根本不適應這個崎嶇狹小的島國”

  總之,幕府軍的整體情況,基本就是外行指揮內行,當然這個。

  “內行。也是灌足了水分的。

  幸好倒幕派武士同樣是太平了幾百年,也已經退化得不太會打仗了。最多只具備街頭群毆的策劃和執行能力。戰斗的規模稍一擴大,往往就會導致指揮失靈”最后打成一場亂七八糟的糊涂仗。

  面對這樣兩群不會打仗的武士。商人出身的三井銀次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同樣的,曾經在黑暗中神出鬼沒、掀起無數腥風血雨的忍者,如今也普遍退化成了一幫街頭賣藝的戲子。別說是刺殺和破壞,就連打探情報的本職工作都不太會做了。

  事實上,雖然在幕府近年來的工資節中,早已沒有了忍者的編制,但出于對當前紛擾時局的憂慮,三井銀次還是在戰前花大價錢臨時雇傭了許多忍者,用以打探各地倒幕組織活動情況,僅僅是在京都一地,就安插有六十人之多,耳是卻全都沒有察覺出一絲異樣,,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一聲長嘆,把注意力又轉移回身邊的軍事會議現場,并且發覺幕府軍的一干頭目們還在那里喋喋不休,但旁邊幾個高鼻深目的耐色瑞爾軍官,卻已經是沒有耐心繼續干坐下去了。他們一邊冷眼旁觀著盟友的爭論,一邊開始對自己的部下發號施令,要求他們整理隊列,分發彈藥,布置攻擊梯隊”看來是不準備等待幕弈方面討論出結果,就要自己直接對皇宮進攻了。

關于他們為何會如此熱心求戰的緣由,根據多年以來做生意打交道的經驗,三井銀次也能推測出個大概  然這個國家的天皇早已風光不再,但瘦死的驂駐比馬大,宮殿里多少應該還有些值錢貨色。即使當今天皇真的已經成了窮光蛋,那些寺院和神社里面,也多得是玉、佛、金佛、奢華法器和香火錢”說不準還可以擄掠幾位宮女、嬪妃和尼姑什么的換換口味。

至于在巷戰中很可能出現的慘烈傷亡,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似乎也已經有了解決之道  三井銀次注意到他們已經安排好了非常充足的掩護炮火,并且準備了不少標注著骷髏圖案的烈性毒氣彈”這可是解決巷戰難題的最佳大殺器!

  但后遺癥也同樣嚴重一被他們這么一搞,京都可就要變成一座死城了,,這個爛攤子該叫誰收拾?

  所以,三井銀次必須要馬上作出補救決定。

  咳咳,依老夫之見,雖然戰局確實存在不少變數,但我軍還是集中全力,先拿下皇宮再說吧!”

他干咳幾聲,對參謀官竹中十兵衛的看法表示了,同時伸手制止了松平忠吉大目付的反駁即使當今圣上跑了,我們也只需要從皇室旁支里再隨便找一個人出來,扶持登基為新帝即可  天皇如今只剩三萬石領地,一直都是靠著幕府撥款吃飯。這兩年皇室和倒幕逆賊勾搭不清,幕府漸漸停了接濟,朝廷財政更是潦倒窘迫,即使是最近這幾代的皇子皇孫之中,出家的、流落地方的也數不勝數,甚至還有到青樓教授故女樂曲畫工的,我就不信會找不出一個,肯當天皇的家伙”。

  老中大人高見”。

  至此,幕府軍的悲劇也已經注定了。

  在確定了對皇宮的強襲作戰之后,休整已久的幕府軍陣營終于開始了動作,其中一千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三千幕府新軍和五千各藩雜牌部隊負責正面攻擊,另外三千幕府新軍由松平忠吉大目付率領,負責穩守后方,威懾正在郊外虎視耽眈的各路僧兵。

  秘魔義龍麾下的那隊騎兵雖然戰斗力不錯,但實在是不適合參與城市攻堅戰,于是被打發到戰場外圍游走偵查,同時伺機突襲前來增援朝廷的各路僧兵。

  最后,在三井銀次的苦心勸說之下,耐色瑞爾指揮官終于放棄了使用毒氣彈屠城,然后輕松劫掠的瘋狂打算。但作為交換,幕府方面不的不用他們自己的人去打頭陣拼消耗,進行最殘酷的白刃肉搏,而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只負責打掃戰場和提供火力掩護。

  諸般安排妥當,各路部隊都開始了行動,三井銀次也下了馬車,打算到軍中巡視一番。只是他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才走了沒兩步,就發現一個灰頭土臉的老頭兒,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灰袍子,帶著幾個。同樣蓬頭垢面的隨從,正搖搖晃晃地從市區方向走過來。

  利奧先生,您這是怎么啦?”

略微遲疑了一下之后,三井銀次還是迎上前去,朝對方打了個招呼莫非是遭遇到閱讀最新童節就洗澗書曬細凹曰甩姍齊傘  雖然他已經從耐色瑞爾帝官那邊,聽說了這位超級衰人的不少恐怖傳聞,并且心有戚戚,但看著人家這么鞍前馬后地熱心奔波,而且據說此人在西方的地位甚是崇高,甚至還是戴著王冠的厲害角色,三井銀次也不好意思視而不見一和自己手下這一幫見了兔子都不知道撒鷹的廢柴飯桶相比,這位異國志愿者實在是太勤奮和主動了,,

盡管他的壞運氣也一樣嚴重  這不,才網回到京都打算休整部隊。就正巧趕上了這備大的亂子,,想到這里,三井銀次看他的眼光就不免有些復雜。

  “多謝您關心了,情況還好,基本沒什么事,就是被嚇了一跳。”

利奧的心思到沒有那么復雜,剛剛趁著火勢轉我帶人潛入到皇宮附近偵察了一下。結果在街頭撞上了幾個陰陽師。和他們施放出的怪物打了一場  說到這里,老人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說起來,你們這邊的陰陽師也真是厲害,從袖子里隨便摸出個小紙人一丟,就能變出非常不得了的怪物,什么八個頭的大蛇啦,比河馬還大的巨型蛤蟆啦,都是一看都讓人心里發毛的玩意。我這次帶去的幾具合金魔像,還沒來得及怎么打斗,就給一巴掌拍扁了。

  另一位魔法師召喚出了隕石攻擊,但也被那些怪物輕松擋下。”

  他嘆了口氣,隨即語調一轉。可是,正當我們幾個全都慌了神的時候,卻看到赤軍長勝小隊長帶了十幾個城管隊手下,連上衣都沒穿,就光著膀子從一條小巷子里竄出來救援。他們這些人當中,只有赤軍長勝小隊長本人操著一把武士刀,其他人手里僅僅拿了棍棒和菜刀,卻氣勢洶洶地朝那幾個陰陽師背后殺了過去,完全沒把那些巨大的妖怪放在眼里”偏偏那幾個陰陽師也真是奇怪,明明手里操縱著這么可怕的怪物,居然根本沒膽量和幾個城管動手,一見情況不對就轉身逃跑了。其中跑得最慢的一個,屁股上還挨了叫已飛刀,血液滲出來,把白色的神官服都染紅了”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利奧異常郁悶地如此感慨道。任憑哪一位強者看到自己竭盡全力依舊無法招架的厲害對手,卻被幾個沒啥本事的小毛頭三兩下輕松擺平,都會感到思維崩潰、難以接受的,”也難怪他眼下的心情這般糾結。

“呵呵,原來是這事啊!閣下是從西方遠道而來,因此有所不知  聽著利奧敘述完他方才的奇遇,三井銀次忍不住笑了起來,”敞國的陰陽師雖然貌似法力強大,可以呼風喚雨,降妖伏魔,卻是絕對不能輕易殺人的!”

  俗話說,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那么,假如你既有豬一樣的隊友。也有豬一樣的敵人,又會演變成怎樣的戰斗呢?

  本書的主旨,就是探討這種情況。

上網閱讀多年。鄙人已經看膩了精兵強將之間的殊死厚戰,智謀之士的見招拆招,又或者是英明神武的主角一邊到地欺負人,倒是對黑非洲和南美的一些低素質拙劣戰爭感到很有趣  簡直要讓人笑破肚皮。嗯,還有意大利人的一些戰役,也不曉得該讓人怎么說才好,居然有坦克被長矛捅穿,飛機被竹竿拍下來的超級爆笑場景。

在真正的戰爭中,往往不是比誰的智謀更高超,而是比誰犯下的錯誤更少。有時候,即使指揮官再怎么英明神武,他的部下也會“幫助。他犯下許多致命的錯誤一  就好像一戰時期的奧匈帝國將領,其本身的指揮水平并不差,甚至相當優秀。但由于糟糕的官僚體制和說著口種語言的可怕軍令系統,很多關鍵的情報和命令都在一次次翻澤和傳遞過程中耽擱、變形或失蹤了,最終導致一切高明的戰略戰術都成了笑話。

因此,我套用西幻的嚴謹世界觀。以及現實世界中存在的各類奇聞。在筆下營造出這樣一個充滿黑色幽默的環境  即一個技術已經高度基本難以再塞科技樹了,社會處于新舊勢力交替,并且新勢力出現致命的內部問題,舊勢力趁機大舉反撲的整體衰頹時代。各國都進入了內部矛盾激化的衰敗末期。戰爭的勝負主要取決于沙場之外。

  在這種背景下,主角由矛盾爆發的邊緣地區偏遠殖民地逐漸卷入斗爭,然后一步步烈度升高土著人的獨立運動、遠東古國的動蕩與革新,并且隨著地個的增高。逐漸由被動轉為主動,最終在積累了經驗與實力之后,再踏入斗爭的核心。即費倫大陸,參與到真正關系時代命運的大戰中來。

  而在這之前,則是一連串的打擊。先是在穿越之初雄心萬丈。想著財富權勢后宮佳麗一個都不能少,但是手下的一干廢柴,權力分散、不歡迎英雄的民主政治制度,和嚴峻的戰爭危機,馬上將這個幻想打得粉碎。之后又是一系列令人絕望的作戰經歷,以及淪落為吸血鬼口糧的悲慘現實,導致靠里盡管在地位上步步高升,但野心卻越來越最后幾乎完全是在渾渾噩噩地混日子了。

  接下來的馬茲卡大陸遠征,則是第一個反彈點,菲里在孤軍遠征中真正鍛煉了自己的統帥能力,同時按羅到了一大批比較能打的部下。以及相當數量的財富。而目前所敘述的東瀛戰記,是第二個反彈點,菲里將會真正成為耐色瑞爾帝國內部的一方軍閥盡管偏遠了一些,有了地盤、兵源和勢力。

好了,劇情分析就到這里,繼續訂閱老老王的書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十五、他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與西方世界的魔法師、牧師、騎士、盜賊這些職稱非常類似,在世界另一端的東瀛島國,也有著陰陽師、僧侶、武士和忍者這些對應的職業劃分。

不過,和依靠自己發掘魔網獲得力量的西方魔法師不同,東瀛的陰陽師,其實和這個國度的僧侶一樣。也應該算是牧師的一個變種。陰陽師的大部分力量,同樣來源于神明。只不過在地位上剛好和西方牧師完全顛倒過來  他們并不是“神的仆人”而是“神的主人”!

  具體來說,牧師是憑借自己虔誠的信仰,向神明祈禱、獻祭,以討取神明的歡心,最終獲得神明所賜予的各種神術。而陰陽師則是用暴力、欺詐或賄賠來收服神明,與之飾結契約,把它們變成屬于自己的式神。到了戰斗的時候,則用紙符驅使式神現身上陣,或者直接抽取它們的神力,用來施展法術。

  一言概之,陰陽師就是用神明做召喚獸的超級召喚師!

  假如一定要把陰陽師歸納進費倫大陸職業體系的話,那么他們勉強可以算是最最惡劣的褻瀆祭司一西方的褻讀祭司,不過是偶爾從神明的指縫中偷偷竊取一點法力,一旦被發現就是死無全尸的下場。而東瀛的陰陽師,居然敢明火執仗地強行朝神明收保護費,必要時還能逼迫神明給自己當肉盾和替死鬼!

  一般來說,凡是稍微有點真本事的陰陽師,至少都有兩三個式神。陰陽師的本領越高超,降服的式神也就越多越強,例如古代那位最著名的陰陽師安倍晴明,就有自己的十二名神將。

如果陰陽師有后代的話,還可以將式神像遺產一樣傳承下去  ,簡直是再沒有比這更褻讀神靈的事情了!

  不過,無論是怎樣的好東西,數量一多也就不值錢了。東瀛島國的神明數以千萬計,而且妖魔與神靈并無明顯區分,墮落作惡的天神與向善悔改的妖怪一樣多,封神的妖魔和魔化的神明更是數不勝數,彼此之間的關系更是混亂無比。能夠驅使神明做牛做馬的陰陽師和僧侶,就是為了守護人類不受其侵害而出現的。因此除了少數幾個地位最崇高的大神之外,其余的東瀛神明實在是難以讓人生出多少景仰之心。

  歷代陰陽師之間,主要是通過血脈傳承的,并且往往混合了非人類的血統,例如安倍晴明的母親就是一只狐貍,比較類似于西方的術士。導致外人很難加入這個群體。因此,東瀛的陰陽師基本都出自很少的幾個大家族。這些家族不但擁有著凌駕于神明之上的強力,以及各種神秘而可怕的詛咒妖術,還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和莊園,間接控制著成千上萬的神社,對凡間的朝廷政權和天上的諸位大神都構成了威脅。更要命的是,如果對陰陽師的力量不加以制約的話,萬一他們出動式神大肆殺戮凡人,每一次必定都會輕易造成數以萬計的巨大傷亡,以及赤地千里、洪水酒天、瘟瘦肆虐,整座整座城市毀滅的恐怖災難。

  如此折騰幾回之后,世間只怕是再也剩不下多少活人,而土地狹的東瀛島國也該自我覆滅了。

所以,為了防止幽門憑借法力胡作非為、弒君篡國,甚至屠戮舉國生靈,早在陰陽師這一職業誕生之初,東瀛的諸位創世大神,就給他們制訂了一條嚴苛到不近情理的鐵律  陰陽師的法術與靈力,只允許用于守護人類。無論出于什么原因,膽敢使用法力殺人者,就是造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必定遭遇天譴!

  這么一來,就完全撫殺了陰陽師使用式神大肆屠戮的可能性一雖然花樣百出的各種詛咒,也是陰陽師的一大專長,但基本上沒有立即就能見效的。因此,從軍事的角度上來分析,陰陽師雖然擅長討伐各類妖魔異種,但卻基本上無法和西方魔法師一樣,在戰場上和同為人類的對手展開廝殺。

只,,所以,陰陽師雖然能夠斬妖除魔,驅邪辟易,但卻不得不對普通的凡人縮手縮腳,甚至和剛才一樣,在幾個小混混的棍棒前抱頭鼠竄一  因為他們一旦作孽太多,就必定會遭可怕的天譴,無論你的法力再怎么高強,也絕對躲不過去。

當然,如果僅僅走動用法力殺死一兩個人,應該還是不會出什么問題的。但只要陰陽師用法力或式神殺死的人類稍微多一些,嗯,可能是五六個,可能是十幾個”也有可能要達到上百人,上天就會降下神罰,在他們身上發生很可怕的事情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矜持地微笑著,對超級老毒人利奧先生如此解釋說,同時伸手朝某個方向指了指,“喏,您看山腳的松樹下面。那個全身黑色打扮的顯眼家伙。就是一位不慎濫用陰陽術殺人,而招致了天譴的倒霉陰陽師”唉,說起來,他還是奉了你們耐色瑞爾大奧術師聯席會議的命令,派來交流法術經驗的交換留學生呢,想不到卻落得如此下場  利奧定睛看去,很快就從一大片混亂的人群中找到了日標雖然由于部隊調動備戰的關系,讓這一片臨時集結地顯得頗為嘈雜和擁擠,但在三井銀次所指出的這個家伙身邊,卻很突兀地空出了一大圈無人區域,想不惹眼都不可能。

  而且,此人的打扮也確實是非常另類。明明是最悶熱的盛夏季節。別人都是短衫、短褲加草鞋,甚至還有一些打赤膊的,他身上卻披了一件厚厚的黑色橡膠雨衣,腳上穿著一雙笨重的黑色橡膠套鞋,肩膀上抗著一根威風凜凜的三叉戟,頭上還戴了一頂藤條和皮革編織的東瀛風格黑色頭盔,兩道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觸須的細長“盔立”高高矗起。渾身上下在陽光照耀中顯得黝黑發亮”遠遠望去,仿佛一只巨型大蟑螂正懶洋洋地蹲在樹下。

饒是曾經周游世界、見多識廣。看到服飾品味如此怪異的家伙,利奧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這究竟是個什么家  “這位蟑螂先生,呃,不對,是奧克米客先生,原本是耐色瑞爾帝國海軍陸戰隊的高級戰斗法師,在戰場上有“死神,之稱。可惜他過于自傲,在學了陰陽術之后,并沒有把不得殺人的禁忌當成一回事。結果在某次戰局失利之時,貿然用式神摧毀了海盜的寨子,當場殺死一百多人,遂招致天譴,”

  三井銀次一邊搓著保養甚好的修長手指,一邊不勝喘噓地感慨道,好端端一位前途遠大的青年軍官,就這樣徹底廢掉了,不久之后。奧克米客先生心灰意冷地從海軍陸戰隊里退役。找關系在幕府新軍掛了個教官的閑職,指導新軍的戰術練,此次討伐長州也跟來了,”

  “你說他是一位魔法師?”利奧一時間大感愕然,“那么”他背后那柄造型夸張的三叉戟又是怎么回事?我還以為這家伙是個腦子里長滿肌肉的狂戰士呢!”

  “呵呵,那個不是什么三叉戟啦,雖然看起來很相似”三井銀次失笑道,“其實卻是奧克米客先生用來抵御天譴的便攜式避雷針啊!”

  “避”避雷針!”利奧感到更加愕然了,“他居然抗著一根避雷針行軍打仗?”

  “是啊,還是他自己設計打造的便攜式避雷針,瞧,現在不是有天雷劈下來了嗎?”

  果然,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的話音網落,原本蹲在松樹下面休息的那位奧克米客先生,就仿佛察覺到了什么征兆,趕緊忙不迭地站立起來,從背后解下三叉戟,用力插進身旁的的里。四周的士兵見狀,頓時全都神色大變,紛紛驚叫著倉皇抱頭鼠竄。

  “轟隆僂!”

  明明前一刻還是驕陽似火的夏日晴空,此刻卻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大團漆黑如墨的烏云。隨即,一道雪亮的閃電從天而降,準確地朝著奧克米客當頭劈下,然后在千鈞一發之際,總算是被三叉戟引導到了別處。奧克米客本人做足了防護措施,看起來倒是沒什么大礙。但附近沒來得及跑遠的士兵,卻都被靜電折騰得灰頭土臉,甚至成了爆炸頭。

  由此可見,一身絕緣性能良好的橡膠套裝,以及一根結構完美的便攜式避雷針,對于不牽的奧克米客先生來說,是多么的重要,

  所謂莫裝,裝遭雷劈,也莫過于如此了。

  “偉大的魔法女神啊,莫非閣下您剛才所說的天譴,就是挨雷劈嗎?”

  看到這番怪異的景象,利奧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是啊,陰陽師犯了殺戒之后,最常見的天譴就是五雷轟頂無論是在何時何地,都要定時被雷劈五次,一直到犯戒者死去為止  三井銀次淡淡地解釋說,“您看。因為被雷劈得太頻繁,他那根便攜式避雷針都已經發紅了”

  原來在這些界上,還真有比我更不幸的家伙存在啊,利奧在對奧克米客深表憐憫之余,卻也不由的產芒出了幾分怪異的欣慰與慶幸之情。

  這個時候,伴隨著一串響亮的雷鳴聲,以奧克米客所在的位置為中心。下起了一場降水范圍不過十丈方圓。氣勢卻頗為滂沱的微型暴雨,把他迅速澆成了落湯雞,這家伙身上包裹著的雨衣和套鞋,似乎又一次派上了用場。

  而利奧也又一次愕然了。

  只,,這又算是什么,難道淋雨也是一種天譴嗎?”

  “打雷以后,必定會有傾盆大雨的。這應該是最基礎的自然常識啊!縱然是天譴也不例外的。”

  三井銀次神色平靜地解釋說,“事實上,我到是覺得,這應該算是補償他天天挨雷劈的一種福利一放在這里確實是沒多少意義,但假如奧克米客先生移居到某些缺乏淡水的海島,或者干脆到沙漠里定居。想必會被感恩戴德的當地人像神明一樣供奉起來吧!”

  沒錯,如果家人擁有下五場暴雨的能力,絕對會被任何一個沙漠民族視為國寶的,收回前言。果然。只有我這種走到哪里都帶著厄運討人嫌的衰人,才是天底下最最不幸的啊!

  利奧異常郁悶地思忖著,忍不住蹲在上畫起了圈圈。

  而在他的前方,幕府軍已經排列出了方陣。即將對京都再次展開攻擊了。

  然而,這些趾高氣揚的將兵們并不清楚,他們面前的敵人已經被增強了許多。甚至就連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的隨軍法師,也因為距離和烈火的關系,未能察覺到那一連串突如其來的劇烈空間擾動。

薩集藩主城,鹿兒島  伴隨著悠長的軍號聲,一隊隊打著“丸之十字”軍旗的士兵,驅趕著毛驢和馱馬,拉動著沉重的插重車和炮車,從城堡的大門內先后涌出。朝著郊外的集結地緩緩前進。

  在城堡的外面,曾經繁華喧鬧的鹿兒島城下町,此刻卻是蕭條冷落至極。靠近海岸的幾條街道,已經化作了一片青煙裊裊的殘垣斷壁,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島津家軍隊在穿過這一片區域的時候,不時還要繞開遍布路面的大大小小的彈坑。

  造成這一切慘象的罪魁禍首,此刻還在不遠處的海灣中游戈,不時尋找機會朝市區開上幾炮。而應當守衛此地的炮臺和戰艦,在連續數日的激戰之后,卻都已經被耐色瑞爾遠東艦隊摧毀得連渣都沒剩。

  自從五天之前,打贏了馬關海戰的佩里提督親率艦隊尾隨殘敵,一路追擊到薩摩藩之后,這個東瀛島國西南角落的古老強藩,就陷入了噩夢一般的災難之中。

實際上,即使在經歷了馬關海戰的損失。在匯合了長州藩和薩摩藩的軍艦之后,聚集在鹿兒島的倒幕派聯合艦隊保持二桅巡洋艦、戰列艦的強大實力,懷有海岸以依托。再追擊至此的佩里提督麾下。卻僅僅只帶了  搬大型戰艦,僅僅相當于倒幕派一半的兵力。

  因此,富有冒險精神的薩摩藩當局,根本沒怎么判讀當前形勢,立即就作出了出海迎戰的決議。

無奈這只是紙面上的兵力優勢。論起雙方的實際素質,其實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雖然同樣是耐色瑞爾海軍,但那支被龍巫教忽悠到遠東來當炮灰,幾十年時間未曾出過遠洋的知識之神教會燭堡駐留艦隊。與愿戰東方海域三十年的帝國遠東艦隊相比,根本就是野戰軍和儀仗隊的差距水平。

而那些被倒幕派收買雇傭的海盜,更是一幫色厲內茬的家伙,只喜歡打順風仗撿便宜,卻經不起苦戰硬戰的煎熬。至于長州藩和薩摩藩的軍艦,原本就是遠東艦隊淘汰下來的舊船,噸位既火力也弱,而且沒有絲毫的實戰經驗。幾乎是當艦隊一出港的時候,就已經指揮失  雪上加霜的是,這樣一支戰斗力普遍低下的烏合之眾,在遭遇戰敗之后,眼下已經淪落到了離心離德,軍心思變的惡劣地步一燭堡駐留艦隊雖然是知識之神教會的私兵,但是其中的水兵和船長,卻沒有多少是毒誠信仰著知識之神的。畢竟,讓頭腦發達、四肢虛弱的學者去當海員,本身就是一件很腦殘的事情。

因此,自從被迫遠航東方以來。這些被當作棄子的到霉蛋,看不到任何的前途和希望,早已是一肚子的帳恨私怨氣,滿心只想著如何返回故鄉。只是被龍巫教督戰人員和己方的上層軍政官員監視得太緊,一直沒有機會動手而已。眼下這些討厭的家伙都和陸軍一起上了岸,去聯絡各方勢力操辦倒幕大業,監督力度暫時放松,水兵們的心思自然也就跟著活絡起來,甚至已經和遠東艦隊方面潛入過來的秘密使者接上了頭,商談妥當了某些待遇和條件  根據菲里在得知此事之后的看法。像這種類似于十月革命前夕俄隊的士氣,燭堡駐留艦隊能夠和海盜們一起出動,卻偷襲熊野灘鈷地那支防備疏忽的幕府艦隊,就已經很考驗指揮官的素質與能力了。等到了和帝國遠東艦隊正面交火的時候。要是還能打勝仗才是見鬼了呢!

  被倒幕聯盟臨時雇傭的海盜們。雖然在熊野灘殲滅幕府艦隊的時候表現不錯,但畢竟只是為了金錢和擄掠而戰,對于倒幕大業并無太多興趣,而倒幕派高層也從未想過要讓他們加入日后分贓的行列。如今既然大筆傭金已然到手,戰局有對己方不利,眼前盡是一幫沒有任何油水的硬茬子,這些被臨時撮合在一起的海盜們,自然是不會有硬碰的心思,只想著如何保存實力,找一個合適的機會“風緊,扯呼”

最后,薩摩藩的海軍是保衛本土,或許士氣還算比較高昂。但隨著長州藩被幕府軍攻克,原藩主毛利新一即將復位的消息傳來,逃到鹿兒島的長州藩軍艦,卻已經都起了別樣心  對于造自家領主的反,這些并非倒幕浪人的水手原本就多少有些疑慮,眼下故鄉大局已定,自己又為什么要繼續頂著“逆賊”的帽子。不顧全家老小的安危在異鄉漂泊。與自家領主的盟友廝殺呢?

  如此一來,這支貌似氣勢洶洶的聯合艦隊網一出港,當即就有兩艘海盜船被擊沉,另外九艘海盜船則乘亂突圍,利用遠東艦隊必須圍困港口。不便遠離的機會,揚帆逃出了這片海域。至于隸屬于燭堡駐留艦隊和長州藩的十一艘戰艦,索性掛起白旗臨陣倒戈,向佩里提督歸順投降了。在這種情況下,薩摩藩的兩艘軍艦眼看著大勢已去,自己又被叛變艦只阻斷了后路,也被迫先后鑿船自沉。

于是,薩摩藩方面幾乎所有的海上力量,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全滅了一  最重要的制海權徹底易手。

  在這等空前大捷的激勵之下,佩里提督趁機指揮艦隊沖進海灣,對岸上目標展開了猛烈轟擊。而薩摩的炮臺多為舊式土炮,射程竟然遠不如艦炮。所以只能頂著鋪天蓋地的炮火,眼巴巴地看著敵人的肆意破壞。卻不能作出任何有效反擊。

盡管藩里花重金招募死士,組織了幾次水鬼敢死隊,試圖趁夜泅渡過去炸船,但是遠東艦隊在這個國家屢戰多年,早已適應了這種缺乏技術含量的恐怖襲擊手段  艦隊每次都是在白天進港轟擊,在入夜之前離開,堅決不給這些恐怖分子留下發動自殺性攻擊的機會。

  在這種情況下,薩摩藩只能硬著頭皮挨炮彈。佩里提督先是將此地的海防炮臺和浮動炮臺搗毀一空,然后又用燃燒彈摧毀了薩摩藩的軍港和船廠。近幾天找不到軍事目標了,而藩主居住的城堡又離海太遠夠不著,索性開始連日炮擊城下町街區。都要發射至少三千枚開花彈和燃燒彈。

  這種無差別無人道的殘酷轟擊。很快就讓這座美麗的西國名城變得破爛不堪,也讓殘余居民的神經變得麻木淡漠。盡管在路邊那些破爛的房屋里,四處都躺著被磚木砸死的婦孺尸體,以及痛苦呻吟的傷員。高聳的煙柱在十里之外都清晰可見。但那些被強制征發起來的足輕們,依舊緊握著竹槍、長刀和老式火銳等只已與時代脫節的古老武器。隱蔽在堤壩、地堡和臨時搶挖的壕溝后面,隨時準備迎擊可能登陸的敵人,對于身后正在流血燃燒的家園。卻幾乎沒有人愿意回頭去看一眼。

  或許,他們不是不掛念家人。而是不敢正視現實,擔心自己會因此喪失了堅持下去的勇氣……

望著自家領地上這一系列凄涼恐怖的流血慘狀,正統領著部隊出城的薩摩藩主,今年未滿二十歲的島津怒志殿下,不由得以手撫額。發出了一聲憂郁的嘆息。閱讀最新董節就洗澗書曬細凹曰況姍齊傘一卜六、他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四  雖然對領地遭遇如此橫禍感到異常痛心。但對于本次加入倒幕聯盟之事,島津怒志藩主卻并未后悔。

  因為,以盛產精兵強將而聞名的薩摩藩備津家。從很早以前開始,就有著異常強烈的到幕傾向。

  作為雄踞九州島南端,距離幕府核心地區最遙遠,控制力度最微弱的百萬石強藩,早在江戶幕府建立之初,島津家就已經被視為國內最大的不穩定因素,飽受各種毫無道理可言的殘酷打壓一一歷代將軍都通過頒布嚴厲的鎖國令,竭力切斷薩摩藩的海外貿易財源,又強行向他們攤派非常沉重的勞役普請與捐獻公用金,命令他們出人出錢去江戶城承擔各種莫名其妙的建設工程,導致薩摩藩的財政始終入不敷出,處于破產的邊緣。連武士的俸祿都不得不長期克扣拖欠,堪稱是東瀛諸多藩國中日子過得最慘的一個。

  為了擺脫這種不利局面。島津家的歷代家督也不是沒有作出過努力。例如參與幕府將軍的繼承權斗爭,推舉親近自己這邊的候選者上位等等。可是結果卻總是令人失望假如在將軍繼承人的競爭過程中站錯了隊,幕府自然要加大處罰力度;但即使被島津家擁戴的人登上了將軍寶座,事后也都大多翻臉不認人,絲毫沒有放松過撫住薩摩藩喉嚨的重重枷鎖。

畢竟,屁股決定腦袋乃是舉世通行的基本常識。對于立足于關東地區的江戶幕府來說,無論時局如何變化,距離江戶最為遙遠,實力又相當強大的西南諸藩,始終是能夠動搖幕府統治根基的心腹大患。并不會僅僅因為將軍或藩主人選的變化,而有所不同  鋤強扶弱、挑撥矛盾、維持平衡這一系列最基本的統治手段,是任何一個分封制國家中央政府都必須具備和使用的。

  在幾次文斗失敗之后,島津家也漸漸看出了其中的門道,從此死了走體制內路線改善處境的心思。只是繼續縮在自己的貧癮土地上,熬著入不敷出的苦日子。

  幸好在最近的這幾十年里。先是“犬將軍”亂政,強行頒布狗屁不通的犬類保護條例。把四百萬石幕府天領全都糟蹋得烏煙瘴氣;然后是“白癡殿下”德”家鳴上臺,導致幕府陷入更加空前的紊亂;接著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入侵。強迫幕府簽署了一系列喪權辱國的“保護條約”并且又扶植投靠了涯金女神教會的大除商團以下克上,篡奪幕府權柄,因此又導致了全國性攘夷風潮的興起,“在這一連串天翻地覆的激烈動蕩中,江戶幕府的權威就此一落千丈,對偏遠地區的控制力大幅度削弱,再也無力壓制西南強藩了。

  趁此機會,島津家終于掙脫了束縛自己數世紀的沉重枷鎖,先是利用大隊商團試圖篡權,幕府內斗白熱化的絕佳時機,強行賴掉了歷年積欠大陳商團的五百萬兩白銀巨債,接著又通過海外貿易,出口本地的硫磺、水銀等待產,設法積攢下了一筆資本。

然后,眼看著金庫日漸充實,島津家的前代家督,也就是那位曾經嚇得黑島仁偽娘小朋友離家出走的超級“老攻”便開始雄心勃勃地雇傭外國技師,吸收西方技術,建造大型兵工廠,生產新式武器,組建新型軍隊,在富國強兵的道路上漸行漸  基佬總是存在著嚴重暴力傾向的,此言果然不虛。瞧瞧,這才剛剛吃上了幾頓飽飯,就想著要怎么大開殺戒了。

  當然。薩摩藩上下都很清楚。這種相對寬松的環境,只是暫時性的。

  一旦幕府內州慈定下來,恢復了實力,針對地方藩國的各種嚴厲打壓措施。就必定會再次出臺。別的招數暫且不去說它,光是大隊商團必然追討的五百萬兩欠賬,就足以將看似欣欣向榮的薩摩藩財政。在一夜之間就徹底打回原形了。

  因此,當一向軟弱的幕府在今年突然轉了性子,傾全力大張旗鼓地討伐長州藩叛亂的時候。剛剛從死去老爹那里接過棒子,登上藩主寶座的島津怒志,就產生了極為強烈的危機感。

  依照當時的實力對比來看,甫遭大亂、一盤散沙的長州藩,根本不是幕府討伐軍的對手。

  更要命的是,此次討伐長州之戰,僅僅是幕府重新樹立權威的一個開始。如果幕府取得了勝利,那么長州自然就要徹底投入幕府陣營了,整個島國將重新回到往日由幕府牢牢掌握天下的年代。而幕府下一個將要討伐的目標。不說百分之百,至少有百分之九十幾的概率是薩摩藩一誰叫你得太好了呢?

  可惜長州藩叛黨手段太過惡毒,居然在事發之初,就將藩主的全家統統屠滅,嚴重違背了武士正道,3發了天下輿論的極度憤慨。以致于其余傾向于倒幕的藩國,縱然有心幫助這些出頭鳥,也不方便公然出手,否則就有沾上臭名的危險一心眼下畢竟還是太平盛世的末尾。“下克上”的亂世已經過去了幾百年,沒有哪一家諸侯,會容忍自己的家臣向這些亂臣賊子們學習“先進經驗”

  在世道將亂未亂,秩序尚未崩潰的時候。最重要的還不是勢力。而是積蓄聲望。一旦大義名分落入敵人之手。縱然自身實力再怎么雄厚,也只有在四方圍攻、眾叛親離之中黯然收場的份。

  所以,無論薩摩藩再怎么感到唇亡齒寒的危險,一時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長州藩孤軍奮戰。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被逼迫到絕境的長州叛軍,居然爆發出了驚人的戰斗力,而貌似軍容鼎盛的幕府討伐軍,反倒只是表面光鮮,實際上卻是爛泥糊不上墻,在一連串海戰陸戰之中,全都大敗虧輸。天下諸多藩國在暗自恥笑之余,也不由得再次生出了別樣心思。

  于是,在京都朝廷的牽線搭橋,和某自稱冥河銀行團代表的“海外友人”的金錢資助之下,一個囊括九州島、四國島、山陰山陽兩道和近畿地區的倒幕聯盟迅速初具雛形。計劃在幕府軍主力全部陷入長州戰場泥潭的時候,趁機偷襲其空虛的后方,將這個徒有其表的空架子一擊摧垮。而石高近百萬,麾下兵馬多達兩萬余人的薩摩藩,則成為了當之無愧的盟主。

這一喜訊曾經讓年輕的島津怒志欣喜如狂  如果此次聯盟倒幕成功。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話。新幕府將軍的寶座,十有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計戎“永遠趕不上變化。正當薩摩藩上下摩拳擦掌,打算等到幕府的主要兵力都被拖在長州,再聯合四方盟友一舉發難的時候,卻傳來了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炮擊馬關,長州藩叛軍兵敗崩潰的噩耗“眼看著在“西洋鬼舀泛力扶持下,幕府雖然自只不爭與,但也似平并非一件滯楓的氣泡。許多立場不夠堅定,自身實力又比較弱小的藩國。立時就打起了退堂鼓。

  更糟糕的是,佩里提督追尋著殘敵的航跡,率領遠東艦隊主力一路跟蹤到了鹿兒島,并且俘虜了幾個通曉內情的高層指揮官”于是整個。計劃就此暴露,并且瀕臨破產。

為了挽回即將崩潰的敗局。部署在京都的到幕盟友,不得不在準備未完成的情況下。用傳送魔法陣緊急運送了一批薩摩武士進入皇宮,搶在幕府得到消息作出反應之前,倉促發動了軍事政變。無奈由于情報工作的嚴重疏漏,行動中再次出現了計劃趕不上變化的悲劇  他們胡亂拼湊的雜牌軍才剛剛控制了京都市區,就被得勝回師的幕府軍主力堵了個正著,眼下只能縮在皇宮內芶延殘喘,覆滅只在旦夕之間!

  于是,此刻的島津怒志,便仿佛一個輸紅了眼的賭棍。就要喘著粗氣投下自己最后一點籌碼了。

  伴隨著沉悶的軍鼓聲,兩千名身穿西式軍服的藩主親衛,排列成長長的行軍縱隊,緩緩開出了龐大巍峨的城堡。而在郊外的一處臨時營地內。還有另外一萬五千名剛剛集結起來,裝備相對低劣的足輕。雖然這些人大多只有一些竹槍、長刀之類過時兵器,但是以薩摩男兒的悍勇。在巷戰中也同樣不可輕視。

這一次動用的一萬七千大軍,再加上先前派往京都的三千先遣隊,已經幾乎要把薩摩藩的青壯年男丁抽調一空了  由于版圖內多為火山丘陵、土地貧蔣、良田匿乏,薩摩全藩的總人口也不過四十萬而已。并且很怪異地男少女多,尤其是以鹿兒島為最。這里盛產體型矯健的采珠海女,卻總是缺乏男丁,如果不考慮遠嫁或者入贅的話,每一個男人幾乎都能配上一車女人了。

  因此,島津怒志此次賭上的本錢,不僅是島津家轄下的全部兵力,還是這片土地的全部未來!

  理所當然的,這種過于冒險的大膽舉動,引起了許多保守持重之士的憂慮。

  “主公,主公!請您務必三思啊!”

  城下町的街道旁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年武士以頭搶地,涕淚縱橫地向島津怒志高聲進諫,“西洋鬼畜的強大艦隊,尚在我藩的家門口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出兵登陸。主公您卻要抽調一萬七千大軍遠赴京都,只留下三千老弱守備故土”主公,縱然您在京都作戰得勝,可要是因此丟失了薩摩故土,又還有什么意義?”

  望著滿臉焦慮的忠心老臣,以及滿目瘡癮的殘破街市,島津怒志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但隨即卻又勉強出了一副意志堅定的神色。

  此事無需再議!如果還有一絲保全家園的希望,我又何至于出此險著?眼前的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固然危險,但要是京都那邊的起事失敗,倒幕聯盟灰飛煙滅,接下來只怕幕府馬上就要聚集天下諸藩之兵,以及西洋鬼畜的海陸大軍。大舉討伐孤立無援的薩摩藩了!到了那個時候。才是我島津家真正的滅頂之災!即便僥幸未曾滅藩,至少也要被減封遷移了!”

  他情緒激動地高聲反駁道。既是為了做通對方的思想工作,也是在給自己打氣,事已至此。與其在這里束手束腳、坐以待斃,倒不如趁著這個大局未定的最后機會,投入所有力量奮起一搏!如果我們能夠在京都成功豎起勤王倒幕大旗,就能把局勢再次扳回來一一幕府雖然強大,畢竟已是強弩之末,而我薩摩藩雖然弱卻是如日中天!”

  “可是,西洋鬼畜的艦隊怎么辦?沒有了大軍。我們拿什么守衛家園?”

  那位老臣仍舊倔強地伸手指著海面,厲聲嚷嚷著。島津怒志有些不耐煩地扭頭望去,卻一下子變了臉色,發出了一聲驚惶的叫喊。

  ”該死的…”臥倒!”

  以此起彼伏的驚呼和鑼鼓聲為背景配樂。侵入港灣的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又一次靠近了海岸,擺好了對岸轟擊陣型。

  隨即,黝黑的炮口吐出無數明亮的插紅色烈焰,彌散的硝煙幾乎要將整個艦隊遮蔽。伴隨著尖利的呼嘯聲,劇烈的氣浪在海面上劃出一道道白色的泡沫,各種燃燒彈、知心彈和開花彈被藉此產生的強大動能送出炮口,飛向陸地上的各處目標。

  一瞬間,粗黑的煙柱在各處冉冉升起,飛散的彈片和碎石橫掃而來,將不幸處于射程范圍內的軍隊炸倒了一大片。在劇烈震蕩的波及下,島津怒志的大腦仿佛完全失去了思考機能。但在極為短暫的片刻呆滯之后,一股溫熱的液體突然噴濺在他的臉上,讓年輕的藩主大人迅速清醒了過來。

  在他面前的幾尺之外,那位老臣正仰面躺在地上,鮮血從他的胸口潺潺涌出,眼看是活不下去了。

  兒”唉,沒有射程足夠遠的重炮,也沒有足夠堅固的堡壘,即使留下了大軍,又能在這種一邊倒的打擊中派上什么用場呢?與其在這里無可奈何地挨炮彈,真的是遠不如冒險拼死一搏啊!”

  島津怒志如此嘆息著,替那位老臣合上了眼瞼。然后,他拍拍灰塵站起身來,開口厲聲呵斥那些在炮擊中東躲西藏的部下,命令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通過敵艦隊火力覆蓋范圍,前往郊外的集結地點,與已經抵達那里的一萬五千足輕會合。準備參加京都的這場倒幕大決戰。

  至于他們前往京都的途徑”,在幾個西洋魔法師的協助之下,一連串鏤刻精細的精金、秘銀預制構件,在荒野中被聯結勾嵌。迅速塑成了一道巨大的臨時傳送門,泛著明亮的璀璨銀光。

  望著這一在東瀛島國聞所未聞的新鮮事物,集結于此的薩摩士兵多少有些膽怯,一個個不敢率先進去。島津怒志無奈地掃視了他們一眼,隨即深吸一口氣,帶頭踏進了銀亮而又寬闊的傳送門內,然后下一瞬間就已經出現在了京都皇宮的御花園里。

  在藩主的帶頭作用下,各路薩摩軍隊也隨即跟進,很快就在另一邊聚集起了相當規模,并且享受到了大批公卿、朝臣乃至皇室的熱烈歡迎,雖然一再提醒過自己要淡定,但是在這么多身份高貴之人的如潮諛辭面前,島津怒志還是不禁有了一些飄飄然的感覺,仿佛只要薩摩雄兵一出,倒幕成功就在彈指之間。

  然而,島津怒志不知道的是,就從他率軍通過傳送門的那一刻起,薩摩藩便已經永遠地失去了未來。

  夏日午后的京都古城,依然沉浸在一片兵荒馬亂之中。

  郊外山崗上的野戰炮陣地,再次開始了長達半小時的轟鳴,朝皇宮方向投擲出無數的金屬與烈火,為攻城部隊打開通道。隨即,在炮聲稍息之后,伴隨著長官們的厲聲呵斥和皮鞭抽打,一萬多幕府軍草草結束了簡陋的戰地午餐,排著松松垮垮的散兵隊形,開始慢騰騰地朝市區挪動。

  很快,他們便踏著遍地焦黑冒煙的殘垣斷壁,逐漸進入了大火未熄的京都市區,一邊呼吸著空氣中彌漫的焦糊味,一邊撥索著可能潛伏于建筑物內打冷槍的敵人。

  奇怪的是,雖然不能說全別氐抗。但幕府軍在城郊結合部所受到的阻擊,確實是微乎其微,連兩位數的傷亡都沒有達到。

這種過于輕松的戰斗,似乎并不能用敵軍聞風喪膽來形容  即使是最底層的幕府軍士兵,也從說書藝人的口中知道,京畿一帶所謂的“倒幕志士”都是一幫極其瘋狂和兇殘的職業恐怖分子。往往是三五個人就敢偷襲官衙,二三十個人就能縱火焚城,從來不考慮殃及無辜的問題,而且對自己人也同樣的殘忍,哪怕次次全滅都在所不惜,照樣前赴后繼。幕府駐扎在京都的新選組和他們屢戰了好幾年,對方沒有一回是不戰而降的,甚至連臨陣逃跑的人都不多,倒是展示過許多千奇百怪的花樣切腹表演。

眼下他們雖然戰局不利,可畢竟還有上千條壯漢,怎么也能再垂死掙扎一番,,而不是就此爽快認輸  根據以往的經驗,無論倒幕浪人們的口號喊得如何高尚,其實都只是一幫最擅長死纏爛打的無賴,即使在戰場上打術贏你也要拖死你,拖不死你也要惡心死你。

  但是,既然上面沒有發出新的指令。他們也只能滿心疑惑藏在肚子里,繼續冉著頭向前推進。

  然而,即使到了這個已經短兵相接的時刻,幕府軍的廢柴將領們居然還沒有決定好具體的作戰方案。依舊在簡陋的臨時指揮部里口水亂噴地爭論不休。

  “究竟是哪個呆瓜布置的密集型攻擊方陣?簡直搞得比沙丁魚罐頭還要擁擠!一旦戰事開啟。想成為敵軍槍炮的移動靶子嗎?”

  “這種密集型方陣還是很有道理的!我軍裝備的滑膛槍命中率普遍不高,必須使用密集火力才能形成壓制!按照本官的布置,幕府新軍步兵隊將負責正面攻擊,以排槍齊射壓制敵軍火力。而裝備刀劍的其余各藩部隊,則應當守護于攻擊通道的兩側,防止敵軍逆毒包抄。”

  恕我直言,你這根本就是呆瓜的謬論!京都市區可不是大平原,到處都密布著房屋與河川,而且街道狹窄曲折,所謂的步兵大方陣齊射火力根本施展不開!要我說。就應該把各藩的雜牌部隊安置在最前列,用白刃沖鋒一舉打垮敵人;而幕府新軍步兵則占領制高點,隨后跟進展開火力壓制!”

“各位同僚,你們似乎忽視了火炮的作用,這是致命的啊!雖然敵軍多半來不及構筑什么街壘,但皇宮外墻可是相當的厚實,沒有重炮根本炸不開。在下以為,鑒于敵方并未配備多少重炮的現狀,我軍應將火炮盡量向前推進,以步兵掩護炮兵,對敵陣展開集中轟擊徹底摧毀朝廷的抵抗意志  只,,唉,幕府這兩年拼命勒緊褲腰帶,砸下去三百多萬兩銀子來改革軍事、編練新軍,最后搞出來的結果,難道就只是這些對兵事夸夸其談的飯桶活寶嗎?”

  看著眾將圍著地圖唾沫橫飛地“紙上談兵”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不由得感覺眼前一異黑暗。

他忍不住回憶起了在此次出征長州之前,耐色瑞爾帝事顧問對此的刻薄評價  光靠砸銀子,是絕對砸不出精兵來的!要拉出一支真正能打仗的精兵,只能靠硝煙與鮮血!

  三井銀次閣下,這究竟算是怎么回事?前方將士都已經在和敵人交火了,可是你們這邊居然連戰術布置都沒有討論出來!”

  伴隨著一聲充滿怨念的咆哮聲。超級衰人利奧推開大門闖了進來,沖著三井銀次直嚷嚷。

  他本來已經被臨時任命為突擊隊顧問。預備和網被重新武裝起來的赤軍長勝城管小隊并肩作戰,執行開路先鋒的任務。但由于后方遲遲無法決定具體攻擊路線,一直等到戰場上槍聲大作,這些原本預定為“先鋒”的城管隊員,依然只能無聊地坐在草地上發呆。

  “本來一切已經都安排妥當,但竹中十兵衛參謀突然又提出了異議,和松平忠吉大目付唱起了反調”于是就一直爭論到了現在。哎。這個“竹中瓜瓜”還是那么的自以為是啊!”

  三井銀次苦笑著迎了上去,對利奧解釋說道,只,好在敵人已經是芶延殘喘,而且兵力不過一兩千人,也沒有重炮之類的大殺器。縱然戰局一時還會有所反復,也絕對翻不出什么大浪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像這樣掉以輕心”嗯?那是什么聲音?”

  盡管三井銀次努力想要在外國友人面前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然而,變幻無常的命運,仿佛故意要和他唱反調似的,首席老中的話音未落,從皇宮所在的遙遠西北方向,就突然傳來了連綿不斷的驚雷聲一不對,是連綿不斷的炮聲!

霎時間,山崩地裂的炮聲撕破了天空。呼嘯的炮彈在指揮部周邊的建筑中紛紛爆炸。倒幕軍的這一輪反擊炮火,無論是威力還是精度  都讓幕府軍的大小官吏們猝然而驚。

隨后,當他們從室內慌忙奔出,登高遠眺戰場局勢的時候,又看到了一副更加可怕的噩夢場景一  余火未熄的京都市區內,不知何時竟豎起了無數面薩摩藩的“丸之十字”就是十字外面加一個圈軍旗,與飽經煙熏火燎的那些個六瓣菊花皇家御旗交相輝映。隨即,一隊隊全副武裝的薩摩武士,吶喊著從街巷內接連涌出,與緩慢推進之中的幕府軍各部迎頭相撞,霎時間便激起了成片硝煙和血花!

  倒幕軍未曾在市區的邊緣地帶節節抵抗、拖延時間,并不是戰斗意志軟弱的表現,而是代表了他們的自信心極度旺盛。企圖在這里將幕府軍主力給一舉吞掉!

  只,,天啊,這最少也得有五千,不,是上萬人!該死的,薩摩藩一定又在京都用了大規模的傳送法術!而咱們在這里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收到”,那些負責偵察的忍者都是飯桶嗎?”

年輕沖動的竹中十而其余那些比較老成持重的幕府高官,則個個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兼不以為然的模樣  現在這年頭,哪里還有不是飯桶的忍者啊?光是憑著被大小官吏巧立名目,一層層克扣掉了七八成的傭金。沒給你胡編亂造或者去當雙面間諜就算不錯啦!

  而且,幕府這邊不但忍者盡是飯桶,武士也同樣是飯桶一戰況激烈的兩軍對攻,僅僅持續了非常短暫的時間,就已經分出了勝負:一面面葵花紋飾的軍旗,在震天的吶喊聲中被砍到放翻,成百上千的潰逃敗兵。紛紛倒拖著步槍相互踐踏,極其狼狽地從市中心狂奔出來。

  由于事先根本就沒有完善明確的攻擊預案,在環境復雜的巷戰之豐。幕府軍根本發揮不出自己的火力優勢。一條條狹窄曲折的陌生街道。讓幕府軍的各個攻擊方隊在前進途中擠成一團,混亂不堪,大多數進入戰場的士兵,都只能看到戰友的脊背和后腦勺,卻既不知道敵人在哪里,也不清楚該往哪里前進。

更糟糕的是,本來應該作為部隊中堅骨干的基層指揮官,在幕府軍中卻多半是一些旗本、御家人出身的紈绔子弟,全憑家世、人脈和賄昭謀得職位,平日里十天半個月難得在軍營里出現一回,連最起碼的軍事常識都不具備。在這種危險的混亂狀況下,這些酒囊飯袋既不知如何調度隊伍恢復秩序,也不清楚下一步應該怎么做  事實上,他們連自己手下究竟有哪些人都未必清楚。

  看到幕府軍如此拙劣的實際表現。一部分頭腦比較靈活的倒幕浪人。開始爬上民房的屋頂,或者跑進院墻和房屋內,從窗口和屋頂伸出槍管,朝沿著街道推進的幕府軍凌亂地射擊。

  這樣零星而缺乏準頭的還擊,對于人數眾多的幕府軍來說,其實根本微不足道。但原本就士氣低迷的幕府軍步兵,竟然因此而停止了繼續推進,并且也沒有果斷地撤退,而是遲遲疑疑地擁堵在瓣道上,同時派出信使到后方去請求指示。

  然后,司令部那邊的最新指示還沒有傳達過來,成千上萬打著“丸之十字。軍旗的薩摩藩部隊,就已經從殘破不堪的皇宮內突然殺出,與各條街巷內的幕府軍先頭部隊絞殺成一團。

  雖然這些薩摩兵的裝備普遍要比幕府軍落后許多,手中多半還是一些長矛、刀劍、弓弩之類的冷兵器。真正擁有洋槍的精銳兵馬只是少數。并且同樣指揮紊亂、地形不熟。但由于是從一開始就進入了最考驗兵員素質和士氣的白刃戰,根本沒有列隊放排槍的空隙,高度依賴火器的幕府軍反倒是大為吃虧”在很多場合,往往是幾個浪人高舉武士刀一聲怒吼,數倍于敵的幕府軍就開始丟棄武器四散潰逃。

和這個。時代大多數衰朽國度的軍隊一樣,幕府軍的裝備還沒有完全火器化,作戰觀念倒是相當的火器化了,從上到下都崇拜和迷信著西洋槍炮的強大威力,卻完全沒想到過要組織白刃沖鋒,和敵人進行任何形式的貼身肉搏  畢竟,白刃戰考驗的是決心、勇氣、紀律,需要相當堅韌的意志來進行約束。

  而在這些方面,幕府通過包工頭臨時招募,培不足半年的農民步兵。和早已被安逸生活徹底腐化的旗本軍官。顯然遠遠比不上整日在刀光劍影中掙扎,從血和火里拼殺出來的倒幕志士。甚至就連那些因為土地貧癮、賦稅沉重,而不時客串山賊、海盜和走私販的薩摩農兵,也要比衣食無憂的他們強上許多。

  于是,幾乎僅僅是一個照面。幕府軍前沿部隊就開始了總崩潰,并且迅速如同滾雪球一般愈演愈烈。很快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整整一萬兵馬。就這么全垮掉了?才不到五分鐘啊!”

  站在郊外的土丘上,三井銀次目瞪口呆地看到了己方軍勢的一觸即潰。面部肌肉開始了急劇的抽搐。連手中的望遠鏡“啪嗒”一聲墜地都沒有察覺就算是一萬只豬。也不會只要五分鐘吧!”

  “雖然這么說非常失禮,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貴軍的素質確實是太差了,真的是連豬都不如!”

  站在一旁觀戰的利奧,忍不住滿臉苦笑著接口說道。

  他并不是專業的軍人,但這么多年在各處戰場出生入死下來,對當代軍事問題多少也算是個行家了。

在眼下的西方費倫大陸戰場上。雖然踏著鼓點展開排隊槍斃早已是主流戰術都已經有點過時了。但除非是最精銳部隊之間的魔法,神術大對決,又或者雙方兵力差距懸殊。從最初就是一邊倒的景象否則在大多數情況下,決定勝負的最后一擊仍舊是白刃沖鋒  如今的軍用火槍還是以前裝滑膛槍為主,殺傷力仍然比較有限,并且超過兩百步就沒什么準頭了。

  所謂的“排隊槍斃”其實主要是一種心理上的精神戰,用以摧毀對手的戰斗意志,然后再發動白刃沖鋒,一舉決定勝負”如果一直硬拖著想要全靠槍彈來解決問題,而不肯趁勢用白刃戰破敵的話,很可能會出現交戰雙方傷亡比率均超過及。失敗者固然境況凄慘,勝利者亦得不償失的悲劇。

因此,一味地迷信槍炮的威力,而忽視了軍隊的組織建設和素質培。絕對是一個致命的失誤一  這也是耐色瑞爾帝國的軍事顧問在此次出征之前,認為裝備先進的幕府新軍“只適合出席閱兵式”的緣故。

這個尖刻的評價并非什么秘密,利奧對此也是深以為然。但不得不說,這支部隊在眼下的表現之糟糕,還是遠遠超出了他最壞的想象一  透過剛剛施展的鷹眼術,借助著熾烈的午后陽光,利奧非常清晰地觀察到,某個全副武裝的幕府軍百人中隊,被區區七名布衣草鞋的破落浪人持刀一路追殺到鴨”河畔,卻寧可盡數投身滴詣河水,也沒有一個人敢于轉身開火反擊,,

  他忍不住又一次嘆息起來:如果是在耐色瑞爾帝國的正規軍中出現了這種情況,那些暴跳如雷的軍方大佬。絕對會把這些比豬都不如的窩囊廢新兵,和練出他們的笨蛋教官統統都掛到肉鉤子上,

  而在這個太平無事了幾個世紀的遠東島國,幕府卻還指望著依靠他們來展示赫赫軍威,震懾四方叛逆!

  ”,真不知這該算是悲劇還是笑話了。衰人利奧頗為糾結地想道。

  兩軍真正交火不過幾分鐘,貌似陣容龐大,實則不堪一擊的幕府軍。就狼狽不堪地敗下了陣來。

  在初夏午后的耀眼陽光下。成千上萬的幕府軍士兵,丟棄了各自隨身攜帶的軍械、干糧和彈藥,亂糟糟地朝郊外拔足狂奔。而旗號雜亂的各路到幕武裝,則頗為悠然地尾隨在潰軍之后,不時凌亂地放上幾槍。似乎并非身處于慘烈的戰場。而是在參加一場悠閑的狩獵,正要去輕輕松松地捕捉獵物。

幸好,盡管是在這一片風聲鶴唳、兵敗如山倒的頹勢之中,終究還是會有人站出來力挽狂瀾的  當上萬幕府軍幾乎全線崩潰,快要被完全趕出京都市區的時候,原本在郊外宿營地休整待命的一千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終于用強行軍的方式緊急開進了前沿戰區,并且及時出手救場。

避開大街上仿佛洪水般亂哄哄的潰兵人潮,依靠隨軍法師加持的“貓之優雅豹之敏捷梟之洞察”等輔助法術,他們沉默無聲地在房屋、街巷和柵欄間靈活躍進,巧妙利用各種地形隱蔽自己,不時朝追擊的敵兵打出一連串精確射擊,讓沖在最前面的薩摩藩士兵不斷中彈倒下,使得原本悠閑的追獵再次變成了真正的廝殺  西方正規軍的戰斗素養,不是東瀛島國這些山寨貨色可以比擬的。

看到打頭陣的薩摩兵突然出現了大批陣亡。跟在后面趁火打劫的浪人、僧兵和朝臣家丁,不由得紛紛遲疑地放緩了腳步  他們雖然頂著“倒幕志士”這個貌似比較崇高的名號,但畢竟只是一群無組織無紀律的烏合之眾,最多就是膽子特別大、心腸特別黑罷了。

  所以,別指望他們能用血肉之軀去硬抗槍林彈雨。

  而作為到幕軍的中堅主力,盡管死傷累累,薩摩兵依然不愿意放棄這個可以輕易重創幕府軍的機會“

任何一場戰爭,勝利者對失敗一方的大規模屠戮,基本上都發生在追擊潰敵之中,而非正面交手之時。如果不能趁勢掩殺下去,那么這場勝利的意義必然會大打折扣。因為對手的人員傷亡不大,只要有了喘息的機會,就可以整軍再戰  即使不斷有同伴中彈倒下,他們還是在上司的揮刀呵斥之下,繼續邁開腳步加速追擊,試圖與幕府軍潰兵攪在一起。展開零距離的白刃近戰,讓對手的火力優勢無從發揮。

  但是,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的附屬炮兵,此時也已經推進到了戰區邊緣。正當薩摩兵開始重新集合整隊、預備發起沖鋒的時候,成片的開花彈、燃燒彈和實心彈拖著長長的尖嘯,在他們的隊列中轟然炸響。

  霎時間,血肉和碎骨在空中掠過,和彈片一起飛濺到墻壁上。更糟糕的是,由于身處于建筑物的包圍之中,并且正擁堵在大街上避無可避。那些被炸飛的碎石、磚瓦和木片,又給他們帶來了更加慘重的二次殺傷”,隨即,在破碎不堪的街道上,響起了一片凄凄哀哀的呻吟聲。雖然真正的死者不算太多,但那些頭破血流乃至于缺胳膊少腿的重傷員。卻要消耗更多的人手去轉運和照料。

  于是,至少在呼叫到弓方的炮火掩護之前,遭遇重挫的倒幕軍是不可能繼續追擊了。

得到了新銳援軍的有效掩護后,利用這個短暫的喘息之機,那些已經撤退到市區邊緣的幕府軍潰兵。也逐漸沉下氣來,開始重新整頓秩序。嘗試著據屋而守不再后退,但接下來卻出了大問題  幕府這邊的軍官們似乎都移植了野驢腿,跑得實在太快,凡是稍微有點身份的家伙,眼下早已是帶著親衛一溜煙不見蹤影。現場只剩下一堆大頭兵面面向覦,既不知道該聽誰的才好。也不曉得究竟該做些什么。

等到怒發沖冠的首席老中三井銀次親自帶著憲兵隊,用鞭子和馬靴將諸位長官們趕回第一線的時候。薩摩藩的大隊人馬也已經完全通過傳送門,沿著京都的大街小巷開入了近郊戰場  在因為驕狂和大意而導致初戰失利之后,幕府軍被迫在準備尚不充分的情況下,又與對手展開了第二輪較量。

  最不利的情況在于,由于幕府軍的炮兵動作緩慢,尚未完成轉移陣地的工作,而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也退下去補充彈藥了。因此幕府軍既不能獲得炮火掩護,也無法指望盟軍相助,必須得一切都靠自己。

  而不幸中的大幸,則是倒幕軍的火炮也還滯留在皇宮附近,暫井同樣也推不過來。

  和最初那批以冷兵器為主的雜牌士兵不同,薩摩藩這一回投入了純西式裝備的藩主親衛。

  在島津家“以戰養戰”的軍備思想指導下,這些人平常就不時客串海盜,劫掠南洋諸島的繁華商港。或者偷襲西邊翔龍帝國的濱海城市。正規野戰或許沒怎么經歷過。但巷戰經驗卻絕對是極為豐富。

因此,從一開始,他們就先聲奪人地放起了排槍,一時間火舌竄起、硝煙彌漫、噼啪聲震天,但實際造成的殺傷卻相當有限  這今年代的前裝滑膛槍,有效殺傷射程通常只有一百五十步左右,至于精確打擊范圍更是在五十步之內。薩摩藩步兵在三百步之外便開火射擊,通常在半路上已經掉落,基本上就只是聽個響而已,即使真的擊中了目標,也未必還有足夠的剩余動能穿透軀體。

  面對敵方這種貌似無謀的戰術。剛才被憲兵趕回戰場的幕府軍官,一邊嗤笑著對手不懂軍事常識、過早開火,一邊紛紛揮舞著裝飾華麗的指揮刀,高聲呵斥著部下按照條令裝彈瞄準,預備還擊。

  然而,這些高高在上的軍官們卻忘了,幕府軍和薩摩軍的,刪宗倉不同,眾此世代安分務農,從不知兵事的普嫡農民照川隊有海盜們刀頭舔血的膽量。平日在干練場上,他們或許還能表現得湊合,但如今被完全暴露在敵方的火力覆蓋下。甚至不時有流彈擦著發梢颼颼飛過,還想要這些家伙和平常在靶場上一樣,從容不迫地裝填、上膛、瞄準、射擊,看到身旁同僚被轟掉腦袋而面不改色,又談何容易?!

  面對驍勇善戰的精兵悍卒,提前射擊就等于是浪費彈藥,同時將首輪有效打擊的機會拱手相讓。但若是遭遇一群烏合之眾,卻能夠提前摧毀他們薄弱的意志與士氣,強烈干擾他們笨拙的抵抗與反擊。

望著不遠處正在瞄準自己噴吐火舌的烏黑槍管,最前沿的幕府軍士兵無不兩股顫栗,動作僵硬變形。平常一分鐘三四發的刮練速度,眼下卻連一分鐘一發都做不到。而薩摩軍卻仍然在緩慢而堅定地向前推進,不斷打出標準的三段擊  很快。雙方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了一百步,幕府軍開始出現大量傷亡,卻只來得及打出一些凌亂的反擊,連一輪相對整齊的排槍都沒能成功組織起來。

  “哦,真是見鬼了,你們的人居然有一大半是閉著眼睛在射擊,他們這是在打人還是打鳥?”

  針對自己通過鷹眼術看見的這一戰場“奇景。”利奧不由得發出一串呻吟般的哀嘆我看您很有必要立即派出憲兵隊,到前線去督戰!尊敬的三井閣下!”

呵呵,還是算了吧”。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自暴自棄地苦笑著反正就算他們睜開了眼睛,命中率恐怕也好不了多少,根據最新的調查結果顯示;這批士兵自從半年前被征召以來,在練時每人最多只打過十發實彈。并且脫靶率高達一半以上,很多人都是上到飛鳥下到同僚,還有軍營附近的住戶,差不多什么東西都命中過。但就是打不中靶子。可軍隊在向幕府申請操演費用的時候,嘿嘿,卻是按每人三百發子彈的消耗量在報賬!并且在我觀摩演習的時候。用變魔術的手段更換靶子來作假  利奧一時語塞,半響才擠出一句。“看起來,真的是很有必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比如說,可以把這些連諸都不如的窩囊廢新兵。和他們的教官一起都統統掛到肉鉤子上面去,”

  您說的太對了!”

  三井銀次頗為夸張地一拍掌其實在幕府里面。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定期槍斃一批旗本武士和家老棄利于提升軍隊戰斗力”但是”,這個幕府已經爛透了啊!”

他有氣無力地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般,“如果我當真想要推行這種嚴刑苛法的話,那么第一個被拉出去槍斃五分鐘的家伙,說不定就是我自己了  利奧有些驚愕地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一如今的江戶幕府上下,都充斥著典型的官場老油條,這些人做事的本領沒有多少,對推卸責任、搶奪功勞和顛倒黑白卻異常精通。說得難聽一些,就是非但占著茅坑不拉屎,還要逼迫別人拉在褲襠里。

雖然大阻商團利用德”家出了個白癡將軍,幕府各大世家名門又因為內亂而極度衰弱的機會,依靠涯金教會和耐色瑞爾遠東軍的,暫時掌握了幕府政權。但是面對著這樣一副外憂內患的爛攤子,一時也難以有所革新。更何況,夫隊豪商本來就和幕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算不得真正的新勢力  想要讓舊瓶裝新酒,可是要比打爛重來難得多了。

  還有最致命的一點、

  大阻商團內部也不夠團結,三井銀次雖然名為首席老中,但實權遠遠不能和昔日的幕府將軍們相比。縱然有心挽回顧勢,眼下也只有替幕府這間破房子當被糊匠的勞碌命。

  連天的槍炮與喊殺聲中,兩位衰運當頭的可憐老人,先是無比悲催地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又萬分無奈地轉過腦袋,繼續注視著幕府軍拙劣耳笑的戰場表現。

  此時此刻,幕府軍又一輪更大規模的崩潰,已經慢慢開始出現征兆了。

在這場頗為激烈的火槍對射之中。由于真正交火的前線,僅限于條狹窄的街巷,因此雙方真正沐浴在槍林彈雨中的一線戰斗人員其實并不多。但是,隨著一些死傷者被衛生兵從前沿被抬下,那沿路流淌的粘稠鮮血,觸目驚心的彈傷槍眼一  敵人顯然是使用了可怕的達姆彈,因為尸體上的進彈口只是一個小眼兒。但出彈口居然有碗口那么大一都讓擁擠在后方的士兵感到極度的驚駭與恐懼。

  趁著眼下極度混亂的戰場環境,一些膽小怕事的士兵開始偷偷地溜進旁邊的屋子,然后從通往其它街區的門戶溜出,成群結隊地開小差逃離這個隨時可能送命的鬼地方。

  接著。這種臨陣脫逃的現象很快傳染開來。許多小隊甚至在眨眼間逃得一個不剩。

即使是那些還在堅持著沒有逃掉的士兵,也已經是軍心浮動,鼓噪不斷,再不肯冒險進入第一線接敵開火。哪怕軍官們揮著雪亮的佩刀高聲威嚇。也照樣是毫無用處一  對這些呵斥與辱罵,士兵們充耳不聞,只是一聲不弈旬書曬細凹曰迅姍不一樣的體蛤兒蚓泡著槍蜷縮在墻角怠果逼得急了,其系邁敢直接師摜頂在上司的腦門上!

  “真是一群怯懦的農民啊!根本是一點都靠不住!”

  看到自己的所有部下都已經逃散一空,一個到霉的步兵小隊長忍不住憤恨地破口大罵起來。

  這家伙身上鑲金嵌玉、泛著法術靈光的胸甲,裝飾著大粒寶石和象牙雕塑的頭盔。以及軍服背后用金線刺繡而成的家徽,都昭示著此人出身于煊赫高貴的武士名門,確實有資格鄙視和咒罵那些半年前還在地里刨食,如今又臨陣倉皇脫逃的膽小鬼泥腿子。

  但他卻偏偏忘了,自己同樣也只是一個毫無軍事常識、完全不能勝任的糟糕指揮官,而且剛剛才因為逃跑而被憲兵趕回來。

  事實上,當劃比幕府軍不發一槍便紛紛潰逃的時候,這一戰的勝負就已經分明了。

  很快,崩潰的風潮從后方蔓延到了前線。最前沿的幕府軍還沒有進入白刃戰,就陸續有人轉身飛奔,然后便是整隊整隊地丟棄了軍械彈藥。囊挾著軍官撒腿逃跑。由于道路狹窄曲折,因此死于相互踐踏的潰兵數量,竟然是戰死者的好幾倍!

  幸好,他們至少還有一個可靠的盟友。

  補充了彈藥和替換槍管的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剛剛重返戰場,就看見沒出息的同盟者再次潰敗下來,不得不又一次硬著頭皮替他們打掩護。從墻角和窗戶內探出槍管,朝追擊過來的薩摩兵噴吐出死亡的火焰。

  在后方。炮兵也已完成了陣地的轉移,測定好了目標,開始了連綿不斷的猛烈轟擊。成串燃燒彈此起彼伏地呼嘯而來,在早已變成廢墟的街道上,又一次掀起了狂暴的氣浪和火焰。殘垣短瓦里的所有木質構架,以及被彈片氣浪削到的樹木枝干。都迅速地起火燃燒,將整條街道和附近的建筑物都映得通紅。

  依靠如雷暴般傾瀉的彈雨,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成功地構筑起一道熾烈的火網,讓狹窄的街巷化作了幾乎不可逾越的死亡通道,經歷過兩次無功而返的沖鋒后,丟下上百旦集黑尸體的倒幕武裝,終于悻悻地放棄了追殲殘敵的企圖,轉而后撤了一段距離,以躲避敵方炮火。

事實上,這種不管不顧的超高強度射擊,很快就使得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托光了所有的隨身彈藥。而郊外的炮兵,也因為發射頻率過高、炮膛過熱,而被迫在數輪急速射之后暫時停止了炮擊  如果到幕武裝再多沖擊一次的話,兵力僅剩下數百的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很可能會在白刃戰中被輕易擊潰。

不過,雖然裝備了許多西洋兵器。但薩摩藩士兵畢竟是第一次經歷大規模的熱兵器戰爭,并沒有如此嫻熟的判斷和分析能力,也缺乏足夠的經驗教  所以才會被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貌似激烈,實則不能持久的高強度火力網嚇住。放棄了進一步擴大戰果的良機。

  但是,他們終究還是勝利者。盡管這場勝利眼下還不夠徹底。

  無論是多么的韋運或者不幸。進攻時擁有一萬多兵力的幕府軍。到最后總算還是有超過五千的殘部幸存下來,亂糟糟地奔出了市區,逃回了本次攻城的出發地。至于另外的一半士兵,則多半是開小差溜出了戰場,真正戰死的烈士,滿打滿算恐怕還不足一千。

原本當前線兵敗如讓倒的時候,留在后方司令部“遙控指揮”的幕府軍將領。基本都打定了撤退回大除的主意。但是眼下看到己方似乎還有不少兵力,而且炮兵和騎兵都還完好無損,頓時對是戰是撤又起了一番爭論他們都很清楚,這場由朝廷公然掀起的到幕浪潮,其規模和能量遠不是昔日幾個浪人組織鬧事或地方藩國造反能夠比擬的。若不能及時將其撫殺在萌芽之中,那么隨著時間的推移,響應朝廷援文號召而起兵倒幕的諸侯或寺廟,必然將會越來越多,幕府軍鎮壓起來也將會越來越棘手,”到了最后。當真有可能會出現舉國皆叛的災難性所以,無論前途是多么的渺茫。只要還有哪怕一線希望存在幕府軍諸將還是想要在最短時間內撲滅本次禍  眼下還有五千兵馬,攻城是不可能了,但在京都近郊找一處山丘或城塞,堅守幾天還是有可能的。只要有一支幕府軍能夠牢牢釘在京都,各地諸侯一般就不會急著馬上站隊表態,而是會繼續觀望一眸子,使得到幕陣營無法爆炸式膨脹,,那么,幕府就還有機會調集更多兵力,把戰亂影響的區域基本壓縮在京都一地,而不是讓戰火引爆到全國范圍,造成一場誰都無法控制的大動亂。

只是,以幕府軍眼下的士氣、陣容和實際戰斗力,還想要在倒幕勢力即將會聚的京都站住腳跟,未免有些難度系數過高  再高明的戰略戰術,沒有堅挺的資本都是一樣白搭。

  總之,這一不切實際的妄想。讓幕府軍高層爭論和拖延了很多時間。也使他們失去了最后一個收攏殘軍。安然退出戰場的機會。

  于是,當太陽西斜,暮色即將降臨大地的時候,新一輪的打擊又接踵而至了。

  防隨著氣溫轉涼,鄙人的思維能力似乎又有所恢復。由于先前身體不好,這兩個。月的更新太少了。再次向諸位熱心的讀者說一聲對不起。

  下個月,老老王預計能夠稍微規律的更新。雖然日更還有難度,但兩天或三天一章應該能保證。

最后,書評區很冷清啊,還多多發言,謝謝。,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這一天的黃昏時分,幕府軍中第一個遭遇襲擊的,是仙臺藩海防奉行伊達正信麾下的“功勛部隊”。

  即使是在這個軍事水平早已嚴垂退化的武士之國,他們依然是一支很有特色的部隊,具體來說就是以老弱病殘與窮光蛋為主,由未經任何練者占絕大多數,空手或抗木棍的家伙比拿著像樣軍械的還多,并且有超過一半的士兵是六十歲以上的老頭。至于他們的指揮官伊達正信大人,更是一名年逾八旬、說話漏風、走路打顫、思維不正常的老年癡呆癥患者。這些衰人明顯是被仙臺藩伊達家打發出來湊數的,根本連當炮灰的資格都不夠,怎么看都像是仙臺藩在甩包袱”

  事實上,這支由老年癡呆癥患者負責領導指揮的老年乞丐隊伍,沒有在半路上集體跳海或掉進山溝里,而是能夠千里迢迢地從仙臺藩一路走到長州落成區,就已經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了。

  對于這種連當炮灰都不夠資格的隊伍,幕府自然也不愿意在他們身上浪費白米與軍餉。

于是,老年癡呆癥患者伊達正信大人剛剛帶著部隊抵達前線。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就親自過去慰勉一番,然后命令他們獨自對長州叛軍的防御陣地發起進攻  從最初就不指望他們能夠取得什么戰果,即便半路嘩變潰散了也不可惜,但若是能夠讓敵人為此消耗掉一些子彈,便已經是賺到了。

偏偏呆人有呆福,這些被仙臺藩當做廢物甩掉的家伙,剛才磨磨蹭蹭地挪騰到了前線,就趕上了佩里提督指揮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炮擊馬關,大破倒幕派聯合海軍。并且派遣登陸部隊直搗叛軍大本營”于是滯留在正面戰場上的長州藩叛軍,一時間士氣徹底崩潰,紛紛不戰而降,讓伊達正信的一干老弱輕輕松松地就撿了大便宜  等廣島大本營的三井銀次收到消息時,伊達正信已經在用幕府軍戰區指揮官的身份,接受一眾長州藩豪族的“悔改反正”。并且給他們大發“安堵狀。赦免文書了。

  事已至此,無論三井銀次心中是多備的別捏。也只能捏著鼻子將伊達正信等仙臺藩軍官大肆表彰一番,把他們樹立為幕府當前的宣傳典型。然后。這位滿肚子郁悶的首席老中閣下,便帶著麾下的幕府新軍和諸藩聯軍主力揮師猛進,開始連日強攻困守在功林寺的最后一股殘余叛黨。

  這原本想是給幕府嫡系部隊爭回一口氣,長上一回臉,不曾想結果卻是屢屢失利、死傷慘重。最后實在是熬不下去,三井銀次只能將猛攻戰術改為長期圍困,留下少數倒霉鬼看場子,自己率領大部隊灰頭土臉地撤退回京都休整,順便也帶上了仙臺藩派來湊數的這一千多老弱病殘”隨即網好趕上了到幕聯盟響應朝廷號召在京都起事,一頭扎進了鋪天蓋地的戰火之中。

  雖然對外已經被宣傳包裝成了忠勇無雙的沙場英豪,但是仙臺藩這隊老弱病殘的裝備與練水平,其實至今仍舊是沒有得到一丁點兒的改善和提高。因此,三井銀次至始至終都沒有過動用他們參戰的想法。為了避免這些連做炮灰都嚴重不合格的家伙突然冒出來添亂,司令部早早地就把他們打發到了后方,名義上是去看守通往大隊城的道路”事實上就是被趕出戰場范圍之外,作為“萬年替補隊員”去坐冷板凳。

  于是,他們得以在下午的攻勢失敗中幸免于難”但這只是暫時的。

  因為,另一股同樣可怕的敵人,已經盯上了這只軟到不能再軟的軟柿子。

  雖然此時正值晝長夜短的夏季,但由于在午后突然下了一場短促的雷陣雨,不但撲滅了京都市區的余火,隨之而來的漫天陰云,也讓光線一下子黯淡了許多,使得稍遠處的景物看上去都顯得模糊不清。

  在幕府軍本陣后方,仙臺藩援軍的集結地,這些“萬年替補隊員。們看了一天熱鬧之后,由于仍未收到撤退命令,便紛紛意猶未盡地找地方躲雨兼住宿。此處雖然是城市郊外,但畢竟是繁華的商業要道,大道兩側房屋甚多。凡是稍微有點身份的軍官,基本上都能征發到民房入住,只有最底層的士卒,才不得不動手搭建不怎么耐用的油布帳篷。

  正當他們毫無秩序地聚集在各處避雨場所,一邊嗤笑著幕府軍同僚今天的可恥表現,一邊互相吹噓著自己先前在長州藩平叛戰場的“先,輝戰績”之時,不遠處的大道上,突然響起了一陣隱隱約約的馬蹄聲,以及幾聲極其不詳的悠長號角。

  然后,當這些仙臺藩兵好奇地從民房或帳篷內探出腦袋,試圖觀察外面動靜的時候,便看到了無數把利刃反射出的攝人家光,聽到了一連串異國語言的高亢喊殺奐!

  大約一百五十名身穿輕便皮甲的異國騎士,手舉著鋒利的短矛或馬刀,毅然沖破尚未停歇的稀疏雨幕,正在牛角號聲的指引下,氣勢洶洶地從仙臺藩兵的背后殺來!

  他們并非出身于這個遠東島國的居民,也不是近不”二刀海的費倫大陸列國殖民者,而是西邊隔海相望的卡膽上,世世代代統治著廣袤草原的圖坎人游牧民。

  而在這支圖坎騎兵小隊的最前端位置上,則是一位身裹黑袍的西洋魔法師。

  迎著漫天毛揚的雨絲,望著道路兩側驚慌失措的敵人,艾克林恩低頭深深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隨即從袖子里抽出自己的魔杖,在劇烈顛簸的馬背上念起了拗口的咒語。

  在他的身后,一百五十余名騎兵也全都俯身加快了馬速,發出了戰斗的吶喊。

這都是艾克林恩前不久以薩馬斯特的書記官的身份,出使圖坎汗國的時候,設法從帖木兒可汗手頭拉到的援助  早在數十年前這位可汗陛下統一草原的初期,薩馬斯特的龍巫教就逐漸開始關注和投資這只潛力股。時至今日,依靠可汗的大力,龍巫教已經初步融合了草原上原有的薩滿教,成為了圖坎汗國的官方信仰,影響力幾乎遍及整條絲綢之路,并且正在隨著圖坎鐵騎的馬蹄,進一步向四面八方飛速擴張。

本次策動的東瀛島事政變,雖然投入的人力物力不是很多,卻是薩馬斯特大人親自籌發  多年,關系到全局戰略的重要任務,因此圖坎汗國方面也對此非常關注。

  盡管由于浩瀚海洋的阻隔,草原上的游牧民無法大規模發兵相助。但那位慷慨的帖木兒可汗,依舊贈送給了艾克林恩一百五十多名精銳騎兵,護送他前往那個大海對岸的陌生島國。

而這也是他身邊唯一可靠的直屬兵力,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幫三心兩意、甚至心懷鬼胎的臨時盟友了。因此在這之前,艾克林恩始終都心翼翼地珍藏著這路奇兵,安排他們躲藏在京都郊外的一處皇家莊園內,無論戰局再怎么惡化,也不肯放到戰場上輕易消耗掉  他還指望著依靠這些死士突圍逃跑呢。

  但到了這個勝局已定的時力,艾克林恩終于按捺不住,決心讓他們顯露一下身手。

  這既走出于自身軍事能辦的自信,更是對那些不可靠盟友的一種警告一如果自己這個援助者只有錢而沒有兵,那么絕對會被人當成冤大頭狂宰的”在最近幾天的會談之中,已經有這種不好的苗頭出現了。

  己方能夠提供的財政援助和外交聯盟,如今都已部署到位,是時候應該要展示一下龍巫教的武力了!

  只有裸的強悍武力,才能真正懾服那些早已丟失了祖先的武功軍略,卻依舊桀驁不馴的東瀛武士!

  就讓眼前的這些窩囊廢,成為自己功勛表上的第一塊踏腳石吧!

  全速沖刺!從他們身上碾過去!烏啦!”

  ,長生天,,呃,不對。神龍保估!烏啦”。

  圖坎鐵騎的蹄聲,如同悶雷一般,敲碎了雨簾下的寧靜。

  而此刻阻擋在他們面前的仙臺藩軍隊,卻是處于徹底的茫然無措之中。

  雖然名義上有一個看守后路的職責,但是除了那位患有老年癡呆癥、沉浸于英雄幻想之中的伊達正信大人之外,這些仙臺藩兵其實都很清楚,自己是被打發出來坐冷板凳的。再加上本身的裝備和素質實在低劣,軍官又盡是缺乏基本軍事常識的外行人,這支部隊根本連斥候和崗哨也沒有分派,就全都縮進了民房或帳篷內休息,更沒有在道路上和營區邊緣布置什么障礙物”

  一直等到圖坎鐵騎摸到了身邊,這些“戰地旅游團”才驚覺大勢不妙,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恐懼術!見鬼,早知道這樣就羽良費一個法術了”。

按照費倫大陸騎兵突擊的慣例,剛剛進入攻擊范圍之內,艾克林恩就搶先放出了一個蓄勢已久的恐懼術,試圖動搖當面之敵的戰斗意志,免得他們組成長槍陣來阻擊一  這條路雖然是交通要道,但也不過十幾尺的寬度,而且此處正是一座為商旅提供食宿服務的小集鎮,道路兩邊不是店鋪、客棧、飯館就是民居,騎兵隊想要迂回攻擊都沒處繞路。

因此,如果有十個以上的敵人在道路中央列成長槍方陣,甚至只是抓緊時間拖出幾具拒馬來堵路,艾克林恩的這只小部隊就有大麻煩了  他既沒有時間也沒有本錢在這里進行纏斗,打一場不劃算的消耗戰。

然而,艾克林恩的恐懼術還沒發出,他的下巴就差點跌到了地面上。并且幾乎因為過度驚愕而導致法術反噬  一看到這么多異族騎兵舉著雪亮的馬刀,大呼小叫著里面沖來,非但堵在近處大道上的幾個傻帽,拔腿溜得比他施放法術還快,恐懼術都沒打過去就縮進了屋子里。即便是遠在他的法術攻擊范圍之外,那些因為好奇而走出房屋或帳篷,站到街道上翹首遠觀的家伙,也已經面無人色地紛紛掉頭潰逃了。

  蓄勢已久的沖鋒卻撲了個空,眾位騎兵忍不住郁悶兼詫異地伸手勒緊韁繩,逐漸放緩了馬速。抬頭四下里張望,沿著這條大道的兩側,綿延近半里的幕府軍后衛營區,居然沒有一個人膽敢順方二艾支林恩的視野內,前方仿佛是發覺城管隊火圳章集市一般,除了散落在地面上的若干爛草鞋、破木屐、碎布條和殘舊刀劍之外,那可真是叫一個空曠!

  哦,不對,還是有人站出來阻截了”艾克林恩微微皺起了眉頭,瞇縫著眼睛,望向前面那位讓人感覺頗為怪異“勇士”

  遍地的狼藉與混亂之中,只見一位身形偃僂、白發蒼蒼的老人,穿戴著一套笨重而華麗的古老鎧甲,眼下正顫巍巍地掛著一把武士刀,艱難地矗立在道路中央。

  而在這位老年武將的身后,卻看不到一兵一卒相隨助陣,甚至連一個抗大旗的親衛都沒有。

  莫非此人是什么傳說中的武林高手,還是敵人在這附近設有埋伏?

  看到這種詭異的情形,艾克林恩的心中一時間疑寰大起,不由得抬手示意部隊暫停前進,同時抬頭打量起了附近的環境,但隨即卻愈發感覺到完全摸不著頭腦。

沿著街道矗立的那兩排房屋,此刻都已經被他們遠遠地拋在了身后,腳下這段道路的兩邊,只有一片平坦而空曠的田野,以及幾座早已被潰兵撞翻踩塌的破爛帳篷一  想要埋伏士兵都沒地方藏。

  即便透過稀疏的雨簾極力掃視,艾克林恩也只是在遠處的莊稼地里找到幾個逃跑不及,正趴在泥濘里瑟瑟發抖的潰兵。為了確認這一切都不是魔法制造出來的幻象,他還悄悄施放了一個針對性的法術。真實視野旭,,結果發現一切如常。

  而且,通過另外幾個偵測魔法和自己的經驗,眼前這個老頭既無施展任何法術的能力,更沒有發達的肌肉”相反,倒是明顯可以看出哮喘、痛風、骨質疏松等一系列慢性疾病的痕跡。

  那么問題就出來了,既然沒有任何后手,本身又只是一個病怏怏的尋常老頭,他又憑什么站在這里,獨自阻攔上百名騎兵的去路?莫非這老頭真是患上了老年癡呆癥?

艾克林恩還在原地駐馬思索,對方就自己給出了答案  只見那老頭慢吞吞地將右手按在刀柄上,勉強支撐住身體,然后左手瀟灑地一捻胡須,隨即猛然前伸,指向著對面的圖坎騎兵開口怒喝。

  “爾等無知蠻夷!仙臺藩海防奉行伊達正信在此參上,誰來與我一騎討單挑?!”

  一口帶著濃重奧羽地方鄉音的喝罵聲,在無人的曠野中孤寂地回響”效果讓在場唯一懂得東瀛語言的艾克林恩霎時間石化一原來這活寶真是患上了老年癡呆癥啊!

  眼下都行么年頭了,還想玩騎士單挑?這人怕是看古代英雄傳說中毒了吧!

  在這一剎那,龍巫教特使先生不禁為自己方才的疑神疑鬼感到羞愧。

  為了掩飾這一極其難堪的羞愧,艾克林恩很快便臉色潮紅地舉起了馬鞭,指著眼前不知死活的老年癡呆武士,音調高亢地怒吼一聲。

  “直接沖過去!把那個擋路的老瘋子給我踏平了!”

  仁孝三年七月上旬,朝廷于京都舉兵倒幕,幕府發兵討伐失利,不得已退守京郊鄉野。

  當日傍晚時分,朝廷秘遣飄洋渡海而來之圖坎鐵騎一百五十余騎,迂回至敵陣后方,趁雨突襲幕府軍大營。

  其時一千仙臺藩兵正奉命把守幕府軍后路,卻先是疏于防范,繼而不戰即潰。

  唯有奧州仙臺藩海防奉行,長州平叛之役的戰爭英雄,老當益壯的伊達正信大人,于貼身近衛盡數逃亡之際,毅然拔刀獨自拒敵。遂不幸遇害,享年七十六歲。

據數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目擊者聲稱,當是時,眾軍皆驚惶潰逃,無一人敢與敵騎刀劍相對。伊達正信大人卻凜然不懼,雖僅有一人一劍,仍矗立當道,先聲奪人,怒喝討敵”怎奈眾寡懸殊,盡管伊達正信老大人的劍法高明,還是被敵騎當場撞飛至十五尺約米高的半空,摔落地面七竅流血而死。隨即又被至少七十匹馬踐踏而過,連尸身都碾成了肉泥,事后幾乎無法裝燦  幕府為激勵士氣,在戰后為之設公祭致哀,并曉諭關東諸國,以示表彰。仙臺藩聞之,亦為伊達正信老大人立廟祭祀,追封其為“仙臺大明神。”以求其在天之靈保結故土,代代多出勇士。

  江戶市井遂有流言嘆曰:

  關東健兒皆怯懦,

  奧羽悍卒齊逃奔。

  武士靈魂今何在?

  七十馬下真豪杰!

此詩流傳甚廣,舉國皆知,故伊達正信又被贊為“七十馬之神  就在這位“七十馬之神。踏上了登天封神之路的同時,聚集于京都郊外、眼下正進退無措的最后一支幕府軍主力,也終于迎來了毀滅的時玄。

  而籠罩于整座京都古城的浩劫,也由此降臨。

  口:最近的章節,似乎想不出合適的吐槽點啊。只好湊合著惡搞了一把,大家看看還行不?

  亂了!全亂套了!

  望著眼前這些狂呼尖嘯、四散奔逃的潰兵,以及尾隨在他們背后肆意砍殺的異國騎手,還有正在遠方列陣推進的到幕軍主力,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頓時一屁股跌坐在草地里。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對于這位不幸的半吊子統帥來說,未來的所有一切希望,如今都已經被徹底斷送了。

  由于鎮守后路的仙臺藩軍不戰而潰。完全沒有起到阻滯敵人的作用。距離他們不遠的幕府軍大本營。也理所當然地緊接著迎來了屬于自己的噩夢。

雖然雙方已經基本脫離戰斗好幾個小時,但由于上層一直在是戰是走之間爭吵不休,完全無暇他顧。所以從市區撤退下來的幕府軍殘余部隊,也始終處于一片混亂之中  士兵找不到軍官,軍官找不到部下。被戰斗與潰敗打亂的建制,一直沒有得到重新整理和恢復”更加離譜的是,因為未曾得到上峰的任何命令,后方的軍需官甚至拒絕給他們補充彈藥和軍械!

  由外行人來指揮另一幫外行,就會造成這樣一種令人神經崩潰的撲街局面。

早在京都事變之前,這些部隊就已經打著火把靠兩條腿趕了一夜的路一  除了菲里的那些鐵蟑螂之外。這年頭可沒有什么摩托化步兵。而且在這個馬匹匿乏的島國,也不可能給全體士兵都提供馬車乘坐,即使是最精銳的部隊也不行一好不容易一路跋涉著總算是抵達京都了,可迎接他們的卻并非熱水澡、大米飯和味噌湯,而是雪亮的刀刃與呼嘯的子彈,當真是凄慘至極。

  等到他們硬著頭皮沖上去和到幕聯軍打了一仗,把小半個,京都變成火海,勉強壓制住對手氣焰之后,這些可憐蟲的體力基本都已透支了,回頭來還要自己搭建帳篷、生火做飯,接著才能緊巴巴地睡了幾個時。根本不夠恢復體力。其中一些負責保持警戒的家伙。甚至連這么一點可憐巴巴的休息時間都沒得到。

  事實上,幕府軍對京都攻勢的失敗。固然主要是因為平日練的荒廢疏漏和戰地指揮的嚴重失誤,但和士兵的體力匿乏,恐怕也不無關系。

  更加可憐的是,由于攻擊發起時間是在午前,因此很多人從早餐后就沒吃過東西,在炎炎烈具下打了一天的仗之后,早已是渴得嘴唇開裂。餓得前胸貼后背。偏偏回來一看,后方卻沒有任何的接待條件,非但沒有讓伙夫做好飯菜,甚至連清水都忘記了準備,,

  勉強忍耐了一會兒之后,看著當官的一時吵不出個結果來,餓慌了的士兵紛紛聚集到本陣指揮部外面鼓噪,并且與諸位將領的親衛發生了肢體沖突……

  就在這個時候,龍巫教特使艾克林恩帶著他的一百五十名圖坎鐵騎,氣勢洶洶地殺來了!

  于是,那種刻骨而冰涼的恐懼。霎時間便隨著某些倒霉鬼的慘叫聲蔓延開來。組織紊亂、士氣全無的五千多名幕府軍,在敵襲之中一哄而散,敗得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實際上,就算他們想要抵抗,大多數人的槍里也沒子彈了,而新的彈藥箱還在轱重車上沒打開一為了防止軍械彈藥被人盜賣,除了軍需官以外,普通士兵都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找開箱用的撬棍,偏偏那些軍需官的身手又太過于敏捷,敵襲的警報網一傳開,就第一撥帶頭跑了……

  所以,士兵們只能看著這些堅固沉重的包銅厚木箱干瞪眼,然后搶在馬刀劈到天靈蓋之前,努力用全速拔腿狂奔。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戰場另一端的京都市區,原本打算趁勝休整的倒幕聯軍主力,也就是薩摩藩的遠征部隊,看到此時有機可乘,便果斷地停止了休整和打掃戰場,再一次排列出整齊的攻擊方陣,朝著郊外亂作一團的幕府殘軍壓了上來!

前有強敵逼近,后有奇兵突襲,內部又是亂成一鍋面條,幕府軍這下子怎么看都是要徹底撲街了”更要命的是,這一回的危機與之前幾次不同,可是再沒有什么忠實盟友會挺身而出,來替他們解圍脫難一  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啊!

與頂多只有業余玩票水平的幕府軍不同,隨同而來的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確實堪稱實戰經驗豐富,盡管擔任了殿后的苦差事,最后一個脫離戰場。但是,他們才網一退出戰斗。就緊急補充了槍彈和火藥,替換了損壞的槍械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擁有自己獨立的抬重車隊。無北你議率的幕府軍提供后勤保  等到圖坎鐵騎沖討來,他們已經初步恢復了戰斗力。

  當然,即使他們有著相對合格的軍事素養,可是由于連續幾次替不爭氣的盟友消災,用不到一千人的小部隊硬抗上萬倒幕聯軍,眼下的傷亡也已是極為慘重。最初的大約一千兵力,已經只剩下了不到六百,其中還有大約兩百人是完全失去戰斗力的重傷員,并且由于隨軍牧師已經用光了今天準備的治療術,一時半會兒不可能迅速康復。

戰死四百、重傷二百,這個損失數字對許多大國來說,或許微不足道。但對于遠離本土、兵員精貴的耐色瑞爾遠東軍而言,卻已經絕對算得上是傷筋動骨了  扣掉水手和輔助人員之外,耐色瑞爾遠東艦隊麾下的專業陸地作戰部隊,哪怕是在數量最多的時候,滿打滿算也只有不到三千人而已。其中真正比較精銳善戰,而不是只會在駐地作威作福的骨干力量,基本上就是眼下被派到京都來的這點兒人馬。

  他們原本只是打算來京都參加一場盛大、氣派的閱兵式,而不是毫無意義地被沒出息的盟友拖累,在絞肉機一般的殘酷巷戰中流干最后一滴血。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殘酷世界里。只有拳頭硬的才是老大,而沒有兵力就沒有發言權。

  耐色瑞爾遠東軍在這個烏國保持影響力的最大籌碼,就是手頭的強悍武力。一旦兵力消耗過度,那么馬上就會出現墻倒眾人推的災難局面。

  因此,在清點過自身的慘重損失之后,這支海軍陸戰隊的指揮官不由得先是一陣天旋地轉,隨即一陣嘴唇發苦,簡直無法想象該如何向佩里提督交代。

而當這位指揮官看到一小隊裝束怪異的異國騎兵從背后殺來  擁有絕對優勢人數的幕府軍卻組織不起任何有效抵抗的時候,那根早已繃緊到極限的神經,終于“啪”地一聲斷裂了。

  他再也不愿意給這些窩囊廢繼續出力,當免費的保姆和替死鬼了!

  兵力稀少的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實在是經不起這種填窟窿式的消耗戰。

  他很清楚,自己手下的這支部隊,簡單來說就仿佛是一把銳利而單薄的匕首,可以輕易地在瞬間劈斷堅盔厚甲,一擊致命;卻不能長久地經受風雨考驗,與對。否則的話,即使是普通的雨點和風沙。也能將它漸漸擊打得坑坑洼洼。乃至于最后的折斷崩裂。

  而在全軍實際兵力減雖近半的此刻,其實就已經距離崩裂不遠了。

所以,他在短暫的遲疑之后。便毅然決定丟下這些沒出息的“軍人之恥。”獨自率隊轉進后方一  簡單地說,就是丟下正在一片混亂中被人大肆砍殺的幕府軍,自顧自搶先逃跑。

但想要在敵前撤退,也并非一樁容易之事  此處的南方是幕府直轄的大隊城,也是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的一個重要基地,可那些異族騎兵就是從后路抄過來的,并且把幕府軍徹底沖亂,以至于完全堵塞了道路,因此直接往南邊后退是不可能了;營地的北面是京都市區,至少兩萬名倒幕聯軍正從那里壓過來。讓區區幾百名海軍陸戰隊員正面沖上去,根本就是自尋死路;東邊和西邊倒是暫時尚未出現敵人,但是在這兩個方向上都沒有什么通衢大道。只有一些泥濘的田埂小路,還橫亙著一些難以通行的山岳丘陵。

而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此次前來京都,偏偏攜帶了不少大口徑重炮和輻重車輛,由于這個島國歷來缺馬,其中大部分都是用牛拉的  還有上千名趕車挑擔的民夫隨行,因此運動起來相當緩慢。另外那兩百多名行動不便的重傷員,也需要靠車輛或擔架來運送”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決不能輕易放棄這些兄弟。

  為了盡快打開一條能保持較長時間的安全通道,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很果斷地下達了一道殘酷的命令。

“所有火炮一律裝填烈性毒氣彈,瞄準前方薩摩藩叛軍  無間斷急速發射!”

  防:古董電腦崩潰了,好不容易積攢的資料丟失殆盡,連網卡都完蛋了,令人欲哭無淚。

  買新電腦的提議再次被家里否決。工資得拿來提前還房貸,郁悶。

  今天就只能暫時先更新這點兒了,京都事變預計將在一到兩章內結束。

弈旬書曬細凹曰甩姍不一樣的體蛤轟隆隆妾隆隆  暮色籠罩的幕府軍陣地上,突然亮起了一大片此起彼伏的楠紅色火焰。唯一尚未在騎兵襲擊中失去秩序的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對京都方向的倒幕軍主力啟用了他們的全部野戰火炮。

  以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為伴奏,十幾枚沉重的金屬球體沿著七零八落的弧線,朝正在緩緩推進的倒幕軍當頭砸來。一旦落入他們那種人擠人仿佛地毯般的密集陣型里,立時就能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然而,盡管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頭頂,但倒幕軍卻并沒有任何退避的意思,也并未緊急解散方陣、減少傷亡,反而抬手舉起了刺刀和長矛,在腳下進一步發力,吶喊著加快了并肩沖鋒的腳步。

  普通人的血肉之軀,確實是難以抵擋炮彈。而不那么普通的“強者”在這支大雜恰式的軍隊里也沒有幾個。但是,鑒于當前火炮相對緩慢的發射頻率,盡全力加速沖鋒絕對不是什么愚蠢的選擇。

  相反,這才是能夠將犧掛降低到極限。完全符合戰術原則的明智決定。

這個時代的正面野戰,在技術水平差不多的情況下,其實就是一道殘酷的數學題,即用人命拼彈藥  進攻一方以緊密陣型快速推進,仿佛排山到海的連串巨浪來襲,而防御者則用連綿的彈幕構筑成死亡堤壩,阻擋這一代表著毀滅的浪潮。如果士兵的密度超過了子彈和炮彈的密度,那么攻擊者就能成功突破防線;反之,則表示攻擊強度不足,防御者贏得了勝利。

  所以,倒幕軍的菜鳥士兵們盡管心中害怕,但只能一邊哆嗦著祈禱炮彈不要砸在自己身上新兵沒有不怕炮的,一邊悶著頭拼命向前奔跑,企圖沖過敵方的這一輪彈幕。

  幸好,區區十幾枚炮彈,即使都是開花彈或形成了跳彈,也殺不掉多少人。而且,這一回倒幕軍的運氣似乎不錯,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這一輪炮擊的落點設定得太近,距離倒幕軍進攻方陣還有很長距離,就已經在兩軍之間的空隙內紛紛墜落而下,只是濺起了一片片潮濕的爛泥。

  然而,這些僥幸未死的士兵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緩解一下死里逃生的緊張感,真正的災難便降臨了。

  這些“近失”的炮彈網一落地,在外殼上鐫刻的魔紋就開始發亮、運作,并且伴隨著一串不詳的“噗嗤”聲,變成一團團翠綠色的致命煙霧”沖在最前列的幾名士兵不韋被煙霧籠罩,當即就慘叫一聲,摔倒在地面。全身肌肉抽搐,臉色發黑,皮膚表面迅速布滿水泡,眼看著就要七竅流血而斃命了。

  接著,第二輪毒氣炮彈呼嘯而至,讓這異致命的翠綠煙霧進一步擴張開來,形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隔離帶。而戰場上刮著的輕柔南風,更是讓所有毒氣都堅定地朝到幕軍方向迅速彌漫。

  “大家當心!是毒云!”

  看到同伴的凄慘死狀,前排的士兵趕緊停下了腳步,但后排的士兵卻還沒有反應過來,結果就互相撞成了一團。剛才還在頂著炮火奮勇的一個個攻擊方陣,此時卻仿佛高速公路上的連環車禍現場,彼此擁堵、擠壓,互相呵斥叫罵,卻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看到這一出乎預料的變局,剛剛被天皇任命的倒幕軍總大將,薩摩藩主島津怒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敵人的毒氣并不難對付,但己方的軍隊素質,實在是讓他有些看不上眼。

  出于保存實力的考慮,在島津怒志安排之下,用來當炮灰拼消耗的倒幕軍前鋒部隊,基本都是京都原有的浪人和僧兵,如果前面全都是鐵錚錚的薩摩男兒,想必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赴湯蹈火吧!

  當然,無論對這些京畿地區雜牌軍多么的看不上眼,此刻也不能放任他們被毒氣熏殺。

  ,近衛大人,敵人正在發射毒氣彈,接下來恐怕得要麻煩您了!”

  島津怒志微微側身,對身旁一位白衣公卿低聲說道,語氣甚是謙恭,“還請陰陽寨的諸位一展身手,解救我等俗人于危難之中!”

  而那位面容俊秀的公卿。也只是倨傲地點了點頭,隨即便從寬大的袖子里摸出兩把折扇,“啪”地一聲用力展開。隨行的另幾位低級陰陽師見狀,也各自摸出了法器、道符,準備一起施展大型陰陽術。

  “以天照大御神及高天原諸神之名,神皇后裔之子,藤原朝臣近衛詠春,謹此奉請!神敕光臨!萬魔拱服!召喚式神,黑天狗!”

  伴隨著陰陽師們毫無抑揚頓挫的低沉祈禱聲,天空中迅速亮起了巨大的五芒星形“祜梗印”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形妖怪逐漸從中浮現。它有著紅色的臉龐,長長的鼻子,穿著一身黑色僧袍和高齒木屐,手持羽扇和寶槌,背后還有一對招展的雙翅,正拍打著從空中慢慢落下。

  這就是東瀛特有的強大妖怪之一,能夠操縱風暴的天狗。只見它在陰陽師的呵斥下,用扇子朝毒氣襲來的方向搖了搖,登時就是一陣飛沙走石的狂風被掀起。

彌漫于兩軍之中的厚重毒霧”:廣正呼嘯著飛來的第二波毒與炮彈,竟然都被到卷者  兇去!

  于是,形勢徒然逆轉,倒幕軍得以重新整隊、繼續挺進,而陣地上的耐色瑞爾帝再海軍陸戰隊,反到是要面對自家毒氣的慘烈傷害了。

幸好,耐色瑞爾帝國使用毒氣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多少積累了一些反制的經驗  伴隨著指揮官的急促喝令,隨軍法師匆忙撕開幾個,法術卷軸,便生成了一陣反方向的狂風,再一次把毒氣朝著敵方推過去。東瀛陰陽師召喚出來的天狗自然同樣不甘示弱,拼命搖著扇子增強風力。兩股強風就這樣在控制對撞到一起,你來我往僵持不下。而下面的士兵則是無所適從,眼巴巴地望著空中奇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一不穩定的僵局,并沒有持續多久,便出現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  一兩股法術生成的風力,最終彼此糾纏在了一起,裹挾著翠綠色的致命毒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龍卷”讓雙方都驚訝得幾乎掉了下巴。

  然后,在自轉與風力的影響下,這個巨大的毒氣龍卷發出隆隆的轟鳴,逐漸脫離了戰場,緩緩朝著東北方向橫掃而去,最終完全脫離了東瀛冊陽師和耐色瑞爾隨軍法師的影響范實上,雙方在彼此斗法了幾個回合之后,也都已經后繼無力:陰陽師們耗盡了全身靈力,無法再維持召喚天狗這樣強大的式神,而耐色瑞爾隨軍法師也用完了隨身的全部風系魔法卷軸,以及今日記憶的所有狂風術。

  所以,在沒有后續風力補充的情況下,人工制造出來的巨大龍卷逐漸減慢了速度,和里面的綠色毒霧一起慢慢松弛開來,擦過京都市區的邊緣,朝著更東方的琵琶湖沿岸撲去,并且逐漸擴散、彌漫,將那一片地方完全籠罩其中。

  冉于不怎么熟悉京都地理,看到一度鋪天蓋地的毒氣沒有灌進皇宮,驚擾到天皇圣駕,島津怒志便把心給放回了肚子里。可站在他身邊的本地人,那個領頭組織施法的陰陽頭陰陽寨總長近衛詠春。卻是嚇得臉色煞白,只知道一個勁地哆嗦著喃喃自語,居然連說話都不怎么連貫了。

  “作孽啊!最少上萬人就要被毒氣熏死了”這可真是作孽啊!要高天原八百萬神能夠明察秋毫,勿要降下神罰,小可絕無濫用法術,屠戮凡人的惡念!這都是意外,對,都是意外”

  近衛夫人,您這般自責,又是何苦?”

  發出全軍重新展開攻擊的命令之后,島津怒志有些奇怪地轉身對陰陽頭問道,“兩軍征戰廝殺。戰區百姓豈能沒有傷亡?何況毒氣又不曾灌進人煙稠密的京都市區,而是往東面郊外飄散過去了,對百姓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害吧!”

“嘿嘿,毒氣真要是統統灌進市區,反到是不會有什么影響。這一天來又走動刀子、又是放炮、又是縱火,殺氣騰騰的幾萬大軍從里到外來回折騰,市井小民哪里還有膽子繼續呆在城里?而且敵我雙方又都沒有封鎖交通,眼下京都三十萬百姓早已逃散一空,本來就沒剩下多少人了  見島津怒志總帥前來詢問,失魂落魄的陰陽頭近衛詠春抬起腦袋,勉強擠出一個苦笑,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然而天下太平已久,此番戰亂初起不足一天,又是隱秘籌劃,未曾流露出什么前兆,京都百姓自然也沒有做過什么逃難的準備,甚至連錢財細軟恐怕來不及收拾。

  因此,這些身無長物的市民。一般不會立即遠赴他鄉,而是多半會在京都附近找一處安生地方,暫時觀望形勢。如果戰亂很快平息,就能及時回家保全產業。萬一戰火綿延不休,再作他圖也不算太遲。

  可是,京都的北面和西面皆是大山,路徑坎坷難行,也無處駐足休息。南面雖是廣闊平原,但卻是敵我兩軍交戰之處,更不適合避難。唯有東郊的琵琶湖沿岸,道路寬敞通達,村落、市鎮稠密,佛寺、別墅眾多,萬一亂兵殺到,還可以泛舟湖上避難,乃是躲避戰亂的首選之地。

  根據朝廷探子的回報,自從昨夜起兵以來,城中百姓紛紛扶老攜幼結伴東行避難,琵琶湖沿岸諸多村落一時間人滿為患。算上那里原有的居民,如今估計已經聚集了不下二十萬人之多。此外還有不少公卿朝臣的家中女眷,也都被安置到了那一帶的佛寺與莊園”在沒有什么防備的情況下,被這么一大片烈性毒霧橫掃過一遍之后,可就真的只有天曉得要死多少人了!”

  說到這里,近衛詠春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哀嘆,唉。島津閣下乃是武士,以仗劍殺人為本分,縱然有些燒殺擄掠之舉,也是理所當然。而我等陰陽師卻生來就必須以驅除妖魔、守護人類為天職。而陰陽術也都是活人之術。無論有什么理由,都不可用法術作孽,大肆屠戮生靈。

此次慘劇雖然并非我等本意,但畢竟是招致數十萬生靈涂炭的空前大禍,又是發生在諸神護估之京都福地,十有還是會讓神明震怒,,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整個陰陽索萬比北,兇官方陰陽師協會怕是都要遭天譴了一,一不行不行  處得趕快回去做法向神明纖悔了,如果趕得及的話,或許還能勉強有個轉圓免罪的余地。島津大人,在下這就先告辭了。

  他有些語無倫次地隨口解釋了幾句,也沒顧得上聽島津怒志的答復,就拉著另外幾個冉樣為這一慘劇而魂不守舍的陰陽師,匆匆地轉身往回跑了。

  而在另一邊,聽了陰陽頭近衛詠春的這番解釋,再回頭遠眺東北方天際那一抹妖艷的翠綠色,島津怒志也同樣不禁心頭悚然,冷汗潺潺而下。

  雖說身為武士和統帥,天生就應當冷酷無情,但他畢竟只是太平世道中沒怎么見過血的普通人,不可能具備亂世武將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鐵石心腸。聽說幾十萬無辜百姓因為自己的決斷而斃命,島津怒志還是感覺到胸口一陣發悶。

  但是,既然此事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抱著樂觀的態度,一切向前看了。

事實上,倒幕聯軍此時的前景,確實是相當不錯  原本被毒霧遮蔽了視線的己方炮兵,趁著毒氣消散而暮光尚未黯淡的機會,正在以絕對優勢的八十門重炮火力,輪番蹂躪著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的不到二十門火炮,將其完全淹沒在一片火光和塵土之中。

  而一度因為毒氣而擁堵混亂的倒幕聯軍步兵方陣,也在軍官的皮鞭、靴尖與呵斥之下,再次完成了整理工作,正在軍號、戰鼓和令旗的指示下,整齊地朝著敵方陣地穩步推進。

  在失去了毒氣彈幕這一終極殺手銅的掩護之后,殘余戰斗人員不到五百人,又沒有地利和攻勢可以依托的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根本不是上萬倒幕聯軍的對手,甚至連稍微阻滯敵方片刻的能力都沒有”所以,他們只能丟棄了所有的輻重補給,扔下了上千名茫然不知所措的民夫苦力,拖著一堆輕重傷員分頭突圍逃跑。為了抓緊時間,索性連火炮都沒有破壞,就任憑它們落入了敵手。

然而,盡管已經作出了壯士斷腕的逃亡決定,并且用堆積如山的輻重和軍械,成功引開了追兵的注意力,但這些耐色瑞爾軍人的厄運還遠沒有終結  天皇下詔倒幕攘夷的消息,已經在這短短的幾十個小時內傳遍了整個。近畿地區,各路浪人、豪強與寺院紛紛聞風而動,自發性地攻打幕府官衙、府庫和外國商人的產業,試圖趁火打劫、大撈一筆。而從京都戰場逃出來的潰兵。自然也是他們的攻擊目標之一。

  分散成若干小隊的耐色瑞爾潰兵,本來就丟失了大部分槍械彈藥,又有大批傷員的拖累,還不熟悉地理,存這種天羅地網式的大按捕之中,實在是死傷慘重。雖然從京都戰場到后方的大阻城,只有常人步行一兩天的路程而已,但是真正能夠活著逃回駐軍基地的耐色瑞爾潰兵,只有其中的極少一部分。

  而在戰場的另一邊,首席幕府老中三井銀次的處境似乎還要更加悲慘。

  早在圖坎騎兵殺進營地的第一時間,三井銀次和他的部將就已經完全失去了對士兵的指揮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所有人迅速陷入歇斯底里的狂亂,驚惶地將任何試圖重新組織抵抗的軍官推倒踩翻,亂哄哄地一會兒跑到東,一會兒跑到西。但無論他們逃到哪一個角落,似乎都躲不開迎頭劈來的雪亮馬刀,更避不了那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喊殺聲。

  此剪,即使是幕府軍本陣司令部直屬的衛隊,也已經在這種極度恐懼的氣氛中分崩離析、自謀出路。仍然堅守在三井銀次身邊的,只剩下了大約四十人的親信家丁,都是世代侍奉三井家族,用大把銀子喂飽了的“忠勇之士武藝高低如何暫且不論,但至少裝備和忠心都是比較有保障的。

  問題是,這么一點點可憐的人馬,在這種全軍崩潰、強敵進逼的絕境之中,簡直就仿佛是驚濤駭浪之中的一葉小舟。不要說穩住陣腳、組織抵抗,就連護送首席老中大人安全離開,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接著,當看到旁邊的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阻擊到幕軍主力失敗,被迫獨自逃生;而那隊圖坎騎兵再次被召集到一起,正朝著自己的本陣這邊撲來的時候,三井銀次都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投降或者自殺了。

  幸好,就在這個危急關頭,另一隊騎兵也從營地外邊沖了進來,和已經來回廝殺多時的圖坎騎兵展開了激烈纏斗,而三井銀次也終于看到了安全逃生的一線希望。

  因為,他從這隊騎兵中發現了一個頗為熟悉的矮胖身影,正在扯著嘶啞的喉嚨,用口音有些別扭的東瀛語言對自己高聲呼喊。

  老中大人勿驚,騎兵奉行秘魔義龍參上!”

  比:從北方出差回來,得了重感冒,還發高燒,頭仿佛要裂開。讓諸位讀者久等了。

  天啊,我們這邊還三四十度的高溫,那邊居然已經在下雪了!

  本月下旬一定加快更新速度。

二,東瀛山塞貨騎兵以升級版正宗草原鐵騎卜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在你絕望到快要放棄的時候,往往總是會出現那么一線希望。

  當幕府軍陣被敵方騎兵來回沖殺得徹底潰亂,而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又丟下了自己這些友軍,先行突圍撤退的時候,首席老中三井銀次閣下已經是絕望得幾乎要精神崩潰。都開始在和同樣被困的松平忠吉大目付、竹中十兵衛參謀官展開嚴肅的討論:究竟是該豎白旗投降,還是在這里引咎自盡比較好?

  形勢到這一步,實在已經是絕望得不能再絕望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支始終被所有人忽視的生力軍,卻出人意料地突然加入了這片混亂戰場,并且成功地將諸位大人解救于生死危難之中。

  他們就是由秘魔義龍這位前圖坎草原酋長,在近幾年一造的幕府直屬騎兵隊,血心眾。

  ,老中大人務驚,騎兵奉行秘魔義龍率血心眾參上!”

  遙望著幾乎要被潰兵淹沒的本陣帳幕,秘魔義龍嘆了一口氣。基本沒怎么猶豫,便發出了一道殘酷的命令,“全軍直沖本陣,殺出一條血路來!務必救出首席老中和諸位大人!”

  隨著他的口令和手勢,身旁一名親衛力士取出了掛在馬鞍上的騎兵手弩,搭上一枝特制的響箭,遙指前方,吱呀吱呀地緩緩轉動手柄,逐漸拉滿了弓弦,然后便是“嗖。地一聲,響箭發出哨子一般的尖利呼嘯。扶搖直上,射入蒼穹。

看到這似乎有些別扭的一幕,秘魔義龍在暗中不為人知地又嘆了一  自從奉命籌建一支幕府直屬騎兵隊以來,他就根據自己祖祖輩輩在草原上搏命廝殺的豐富經驗,完全套用了舊日草原部落護軍的編制和戰術。試圖在這個陌生的島國復制出一支來去如風的圖坎鐵騎。

  可惜雖然幕府在軍費撥發上還算慷慨,但是無奈東瀛士兵身材普遍矮甚至騎在馬上都沒有草原漢子站在地上那么高,體力和臂力也很成問題。多數人根本開不動硬弓。只能勉強以手弩代替,射擊速度大為下降;而且他們也騎不了海外品種的高頭大馬,被迫改用本地那種比驢子大不了多少的山馬來湊合。

  于是,盡管秘魔義龍也算是盡心盡力,并沒有太過分的貪污克扣,但最終練出來的幕府騎兵,依舊只是比正版圖坎鐵騎小了一圈的微縮版山塞貨。加上又是新兵劣馬,騎射水準、機動能力都不怎么樣,長途行軍的耐力也差強人意,還無法披重甲沖鋒馬力太弱。在缺乏騎兵對手的東瀛島國,或許勉強還算是一流強兵,要是放到弱肉強食、人人弓馬嫻熟的大草原上,只怕是連普通牧民都打不過。

  但不管怎么說,在這個幕府上下都人浮于事、推譚扯皮的年頭,能夠在這么點時間里拉起八百多號山寨貨圖坎鐵騎,也是一樁很出彩的壯舉了,秘魔義龍對此很是自得。

  于是,他便將自家昔日那個被滅亡的血狼部落的圖騰,用金線和錦緞刺繡在軍旗上,將部隊命名為血心眾。又按照草原風俗,自號血狼大那顏,算是復興了祖宗家業,很走過了一番意淫的癮。

本次攻打京都之戰,秘魔義龍的血心眾也來到了戰場,但卻并沒有參與攻城,而是被分散成許多小隊,撒到京都郊區各地,監視周邊各大佛寺、神社和京畿地區藩國的動然沒有任何實戰經驗  但幕府的諸位大佬畢竟不是傻瓜,最起碼也都用騎兵打巷戰乃是腦殘至極的愚行。

  事實上,早在龍巫教特使帶著那支圖坎鐵騎從皇莊中剛剛竄出來的時候。幾個眼尖的幕府騎兵就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并且以最快速度通知了秘魔義龍這個騎兵奉行。而正在東邊與某寺僧兵對峙的秘魔義龍聞訊,自然是大驚失色,立即便要集結兵馬回援本陣。

  無奈他的血心眾。此刻正被撒在各個方向上偵察和警戒,彼此距離甚是遙遠,一時根本收不回來。

  秘魔義龍帶著少數親衛,一路發射信號煙花,四處轉悠了許久,好不容易收攏了三百余騎,便遠遠看到大本營被輕易攻破,形勢危在旦夕。只得先帶著身邊的兵馬來救主了。

  幸好,雖然眼下幕府軍敗局已定。即使血心眾全數在此也無法力挽,狂瀾,但假如僅僅是解救幾個幕府大佬突圍,有三百余騎應該也就夠了”秘魔義龍如此思忖著,同時奮力拉開了自己的四石硬弓。左右見狀,也紛紛舉起了各自的騎兵弩。

  霎時間,一串刺耳的尖嘯利破天空,蓋過了一切嘈雜的聲響。劇烈刺激著數千幕府潰兵的耳膜。抬頭看去,只見一蓬箭雨從血心眾的隊列中射出,隨即便在無頭蒼蠅般亂竄的潰兵中激起一片血花!

  伴隨著凄厲的哀號聲。秘魔義龍一馬當先,沖進了潰兵群中,高舉馬刀肆意砍殺。沿途眾人無不心驚膽顫,倉皇躲避,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通道。

三百血心眾騎兵趁勢跟進,幾乎是眨眼間就抵達了本陣附近,與困守多時的三井銀次等諸位大佬順利會師。稍微安撫幾句,立即安排他們跨上血心眾備用的換乘馬匹,丟下殘余亂軍和一切插重細軟,朝著東方的來路突圍而去  不幸中的萬幸。無論水平如何,這些人最起碼總算都會騎馬,否則就只能像麻袋一樣捆綁起來,橫放在馬鞍上了。

  更加值得慶幸的是,島津怒志指揮的倒幕聯軍,一,正本都是步兵,距離幕府軍本陣尚有一段路,對干虱丫聯咒認識。又普遍忙于搶掠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丟下的愕重財物。暫時顧不上對付秘魔義龍。

  至于此刻就在營地外面,正準備再次發動“斬前行動”的龍巫教特使艾克林恩,雖然有心上去攔截,卻偏偏遇上了和秘魔義龍方才一樣的問題一他的一百五十名正版圖坎鐵騎,雖然驍勇善戰,卻也紀律散漫。缺乏團隊意識。在突襲的戰斗中倒是折損不多,但是自從殺進幕府軍營地之后,便徹底散了鴨子,被無數潰兵隔離開來,暫時脫離了聯絡。

  艾克林恩想要把他們重新捏成一個拳頭,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到的。

  因此,仙暫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方統帥絕塵而去,卻無計可施。

  注意,這只是聳時的。

  偃僂在顛簸起伏的馬鞍上面。疾行于蒼茫迷離的暮色之中,聽到戰場上的嘈雜聲漸漸遠去,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的心中不由得一陣悵然。

  幕府在這幾年斥資近千萬兩白銀,練出來的第一支近代化新式部隊。無論是海軍還是陸軍,至此都已經徹底灰飛煙滅了,甚至連個渣滓都沒有利下。

  他心中那張富國強兵的宏偉藍圖。就此基本宣告破產。

  而江戶幕府數百年鎮壓天下的赫赫威風,如今也已經被人一巴掌打掉,并且還給順手貼上了一張“癟三”的標簽”雖然幕府還不至于因此而立即倒臺,但也再沒有什么辦法阻止亂世的到來了。

  接下來,這個國家很可能將要變成群雄逐鹿的斗獸場,沐浴在連天的烽火硝煙之中。

至于三井銀次自己,他的未來同樣是一片黯淡  無論如何,總是要有人為本次慘敗承擔責任的。

  應該還不至于要切腹自盡,但幕府首席老中的位置,多半是保不住了。

  不過,自己畢竟是活下來了”想到這里,三井銀次不由得苦笑著長嘆一口氣,感覺上似乎又多少輕松了一些。有句話是怎么說的來著?嗯。人只要活著。總是還會有希望的。

  然而。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在你絕望到快要放棄的時候。往往總是會出現那么一線希望。偏偏在你重新恢復信心的時候,這種希望又會變成更大的絕望!

“唏律律  正當三井銀次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伴隨著一連串響亮的馬嘶聲,這支全速狂奔的逃難隊伍,仿佛撞上路障一般,突然驀地來了一個急剎車。馬術不精的;井銀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差點和前邊的衛士撞上。

首席老中大人頗為光火地抬起頭來。正要開口喝罵,卻霎時間變得臉色煞白,滿腔怒氣統統都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極度的驚駭與  隱恐。

  一在他們前方的曠野上,不知何時竟冒出了一百多名圖坎騎兵。堪堪攔住了去路!

  這些騎兵頭戴鐵盔,身坡輕甲,手持馬刀,足蹬短靴,鞍掛箭袋,完全是一副正宗草原鐵騎的打扮。論身材也比島國土若高大得多。此刻正由一名黑袍人帶領著,殺氣騰騰地策馬佇立于當道,望之便令人心生懼意。其中一部分騎兵的衣服上,還沾著不少尚未干洞的新鮮血跡。

  隔著三百多步的距離,雙方在暮色中沉默地遙遙對峙,空氣中充滿了肅殺的氛圍。

  此時,兩邊都是清一色的騎兵,幕府一方論數量還是對手的三四倍。但大多數人卻都是臉色慘白,手腳抽搐,俊惶如末日來臨。相反,只有區區百余人的圖坎騎兵這邊。倒是神定氣閑。悠然自得,甚至用看待獵物一般的微妙眼光,冷冷地注視著對面這些落魄的逃亡者,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三井銀次一眼便能看出,這就是剛才突襲幕府軍營地,導致全軍營嘯嘩變的兇手。

  現在,他們又抄近路趕了上來。堵在自己這些人的逃亡之路上,要對己方展開截殺。

回頭看看左右,盡是一片茫然無措的表情,首席老中大人不禁打了一個哆嗦,感覺心頭一片冰涼  “很明顯,秘魔義龍和他的血心眾,并沒有做好在這里打一場硬仗的準備。

  于是,正當這位自封的“血狼大那顏。還在手忙腳亂地發號施令,試圖調整隊形迎戰的時候,對面已經是一枝響箭竄上天空。領頭的那個黑袍人猛地一揮令旗,隨即狠狠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身先士卒地沖出陣列,吶喊著發動了氣勢如虹的沖鋒。

  東瀛山寨貨兆正宗草原版本的騎兵對決,就此宣告開幕。

  比:最近被一位網友嘲笑,說是我的書應該改名為《茶幾們的杯具傳說》,又或者《蛋蛋的故事》,因為書里盡是壞蛋、笨蛋、混蛋和軟蛋,沒有一個偉光正的高大形象。

  一時間反駁無力。

  電腦老是抽風,一晚上至少死機十幾次,今天開機居然花掉一個半時,寫作速度由此大大減緩,而買新電腦的計劃又被否決,郁悶中。

  總之,老老王的這本書是絕對不會太監的。還請諸位讀者有一點、

  最后,祝大家中秋快樂。

  二、東瀛山塞貨騎兵以升級版正宗草原鐵騎中,

  進如山桃皮叢,擺如海子樣陣,攻如鑿穿而戰。

  雖然此刻僅有區區百余人馬,雖然眼下的首領是一位金發碧眼的西洋人,但圖坎騎兵還是毫不猶豫地用上了自家老祖宗那套縱橫天下無往而不利的攻擊陣法。

  伴隨著悠長的牛角號聲,一百余名圖坎騎兵零零散散地壓了上來,起初只是緩緩踱步,但慢慢地便提高了速度。遠遠望去,看似不成隊型。其實卻是圖坎騎兵最出名的突擊戰子陣。

  在兩軍接觸之前。照例是一番遠程弓箭對射。

  當估摸著已經進入了射程之后。騎術精湛的圖坎騎兵紛紛從背后摘下角弓,嫻熟地搭上了銳利猙獰的狼牙箭。霎時間,颼颼的破空之聲響徹于兩軍之間,隨即發出一片中箭者的慘叫與戰馬的嘶鳴。

由于狼牙箭的殺傷力很強,在道路上擁堵成一團的血心眾,當場就死傷累累。相反,血心眾騎兵用手弩倉促射出的反擊箭雨,雖然從數量上講也是對手的三四倍,造成的有效殺傷卻要少得多  第一、目標處于高速移動狀態,本來就難以瞄準;第二、血心眾完全是自發性的反擊,沒有統一的協調和指揮,第三、“海子陣”這種松散零落的排列方式,本身就能夠非常有效的避免敵軍的密集攢射。

  更糟糕的是,血心眾手弩的威力雖然絕對不比圖坎弓箭差,甚至還要略勝一籌。但上弦和裝填的步驟。卻比弓箭要繁瑣和緩慢得多一隨著兩軍距離的不斷接近,圖坎騎兵先后射出了第一輪、第二輪、第三輪的箭雨,造成的傷害一次比一次嚴重。可是血心眾騎兵在射出唯一的一輪弩箭之后,卻根本來不及在兩軍接觸之前再裝填一次,結果只能硬著頭皮光挨打不還手。

察覺到情況不妙,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的衛隊也亂哄哄地放了幾槍。可惜全都落空了  這個時代的舊式軍用滑膛槍,彈道軌跡普遍雜亂無章,如果不是組成隊列搞排隊槍斃的話。命中率實在是很可憐的。基本和中彩票頭獎差不多,”而且還很難騎在馬背上裝填。

  “騎兵手弩的射速,實在是太差了啊!當初為什么不使用翔龍帝國的諸葛連弩?,

  看到如此一邊倒挨打的撲街情形,縮在盾牌后面的三井銀次忍不住對“血狼大那顏”秘魔義龍抱怨道聽說那東西機關精妙,可以連發十矢,射擊時仿佛傾盆暴雨。任憑什么江湖高手也擋不住。而且價格不貴,據說那邊連仁般民家也能置辦一些用來防賊”先前你為什么不肯采購選用呢?”

  秘魔義龍對此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諸葛連弩?三井大人,恕在下直言,那玩意我曾經見過只不過是吹出來的名聲而已。正因為連一般民家也能置辦,所以其實也只能防防小毛賊罷了,根本不能用在戰陣上。”

  見三井銀次似乎不怎么相信,秘魔義龍只好比劃著繼續解釋。同樣是拉一次弦的力量,普通弩箭只射一矢,諸葛連弩卻耍連發十矢,勁道自然也只剩下十分之一。非但射不了二十步就得落地,而且力度弱到連綿襖都射不透。在自家屋子里伏擊小毛賊還算湊合,放到戰場上絕對只能是一邊倒地挨打”

  “可是,你的血心眾騎兵,眼下不是同樣在一邊到地挨打啊?。

  三井銀次有些困惑地反問,而被這句吐槽直接命中心臟的秘魔義龍。則是瞬間灰白化了。

,呃,這個  ,,呵呵,一些細節請別太在意,有句話是怎么說的來著?嗯,認真你就輸了。”

  ”,我怎么覺得不認真才一定會輸呢?

  三井銀次頗為郁悶地想道,同時開始有些后悔將騎兵隊托付給這么一個不著調的家伙。

“根據在下祖祖輩輩草原征戰的經驗,弓箭對射只是序曲和前奏。刀劍互搏才是王道”血心眾也是在下根據祖傳戰法練成的  還請三井大人您拭目以待吧。”

  ,,三井銀次更加郁悶了一盜版對上了正版,咱實在是不曉得有什么值得拭目以待的。

  實事求是地說,秘魔義龍的這個借口也并非胡說八道。在騎兵對決之中,遠程打擊確實是只能起到輔助作用,即使是一邊倒被動挨打的血心眾,在先后三輪箭雨的覆蓋打擊之下。也僅僅是死了不到二十個人而已,,但問題是,當拷貝圖坎騎兵的血心眾頂著連綿箭雨,勉強調整完隊形,剛剛起步發動反沖鋒的時候,對面的正版圖坎騎兵已經逼近到了跟前。

  聽著鐵蹄踏地的隆隆巨響。血心眾騎兵雖然心中忐忑,但依舊習慣性地收起了弩,拔出雪亮的馬刀嚴陣以待一畢竟,在秘魔義龍這個土生土長的圖坎酋長麾下,他們同樣是按照草原騎兵傳統戰術練的,對“海子陣”的優點和缺陷并非一無所知。

  所謂“擺如海子樣陣。就指將先鋒部隊分成許毒支尖兵,各支隊伍之間疏散配置,形成廣闊的攻擊正面,讓對手難以重點防御。而缺陷則是力量過于分散,容易陷入纏斗,難以實現迅速突破。

  因此,這種戰術實際上就是多組前鋒在廣闊戰線上同時試探進攻,目的僅僅是找出敵陣薄弱之處而已,通常不可能在第一輪交手就取得什么戰果。

  雖然土產,的山寨貨色遠不能和正版原裝的相比,但三四倍的人數優勢畢竟擺在那里,血心眾騎兵并不認為自己連試探性的第一輪攻擊都支撐不住。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他們  萬寸年不僅是正版原裝,壞是被龍巫教魔法師升級討…一…

正當血心眾奮力驅策著自己胯下比驢子大不了多少的坐騎,熱血沸騰地試圖與對手白刃格斗的時候。對面卻再次響起了一片嗖嗖的破空聲一  在接敵交戰的最后一刻,這些彪悍的草原騎手卻猛地減緩了速度。同時投擲過來許多拳頭大小的黑色金屬塊。

  倒霉的血心眾騎兵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這些篆刻了爆裂符文的魔法炸彈,就劇烈地爆炸開來。掀起一片混雜著火焰、三角釘和鐵蒺藜的殺戮風暴,造成了幾倍于先前弓箭拋射的傷亡!

  霎時間,凄厲的慘叫聲驚天動的。甚至蓋過了這些手榴彈爆炸時的轟鳴。高舉著馬刀和短矛的圖坎騎兵趁機跟進,直挺挺地扎入被炸亂了的血心眾之中,攪起一片更大規模的腥風血雨。

  只,擺如海子樣陣”接下來就該是“攻如鑿穿而戰,了么?可是他們的預備隊在哪里?”

  在后方看到這種情形,竹中十兵衛參謀官忍不住喃喃地小聲低語著。作為兵法世家的后人,雖然事實上已經只剩下了玩紙上談兵忽悠人的本事,但對這種著名的騎兵陣法,也是有一些基本的了解,“怎么一次性就把所有人都壓上來了?在這之后他們又該拿什么來“鑿穿。?”

  所謂“攻如鑿穿而戰”就是將一支精銳主力騎兵集群布在“海子樣陣”的后面,按兵不動。待到敵人被前鋒攪得人困馬乏,并且暴露出要害時。這支主力就可以乘虛“鑿穿”敵陣,直搗敵人的心臟。

  但問題是,對方明顯只有一波攻擊,根本沒留任何預備隊,甚至連首領都沖殺在第一線了。

  對此。秘魔義龍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無限悲哀的苦笑,你說他們為什么沒留預備隊?那是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什么“鑿穿。唉。光是這么毫無花巧地正面壓上來。就能把我的血心眾給直接壓垮啦!”

  確實,當雙方騎兵正式白刃接觸的時候,原本還多少有些氣勢和斗志的血心眾騎兵,卻仿佛在一瞬間就喪失了任何還手之力,淪落到被人仿佛砍瓜切菜一般肆意屠宰的凄慘境地:

  一邊是網開始學習騎術不到一年的新手,另一邊卻是在馬背上出生長大的游牧民;

  一邊從上到下都是初次出戰的標準菜鳥,另一邊卻個個盡是身經百戰的鐵血老兵;

  一邊是騎著驢子般大小的島國土產山馬。身彼聊勝于無的竹片甲。坐在馬上還不如對方站在地上高的島國小個子;另一邊則都是乘著高頭大馬,手持巨斧大劍,堪稱虎背熊腰的草原壯漢,并且他們雖然沒有穿著沉重的鐵甲,卻人人都在袍子上附著了更加奢侈的魔法防御,”

  即便用了同樣的戰術,同樣的編制,在截然不同的兵員素質之下,依然會出現彼此迥異的表現。

  在一番如此令人絕望的對比之后,血心眾方面區區三四倍的兵力優勢。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凍西。

  置身于招招狠辣的致命殺著之中,這些初學乍練的東瀛騎手很快就被恐懼牢牢抓住了心臟。面對在任何角度都無法匹敵的對手,他們絕望地掙扎反擊,無助地揮舞刀劍。如同一曲悲壯的挽歌,雖然已經竭力抗爭,但依舊逐一哀嚎著栽倒在馬下,隨即便被無數匹戰馬踏成肉泥。很快就再也看不出半點人形。

  雪亮的馬刀、爆響的炸彈、鋒利的短矛、轟鳴的手槍、令人眼花繚亂的攻擊魔法,”這些正牌草原騎兵的多元化先進作戰技術,讓盲目自大的血心眾吃足了苦頭。

  知%,

  當初接受秘魔義龍練指導的時候,他們曾經自以為已經學會了游牧民騎兵戰法的精髓。但真到了刀槍相對的此刻,卻發現自己不但在素質上比對手低劣了好幾個臺階,連裝備和戰術也同樣落后了整整一個時代一差不多是在用單純的冷兵器騎兵。去對抗已經初步火器化,并且還有西洋魔法助戰的敵人!

  歸根結底,這個世界是在不斷變化的,不能總是用老眼光去看問題。

  秘魔義龍這個土生土長的草原部落酋長。確實是精通游牧民的傳統騎兵戰爭沒錯。

但是他在草原上被帖木兒可汗追殺得無處躲藏,被迫渡海流亡東瀛海盜,迄今已經是大約二十年之前的事  那時候尚還只是半牧半兵的草原部落勇士,和現在高度組織化專業化的圖坎汗國正規軍,自然是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語。

  于是,血心眾這些山寨貨在升級版的正宗草原騎兵面前,幾乎是只有被虐殺的份。在戰線后方那些幕府高官們的視野中,最初貌似還算厚實的血心眾騎兵集群,與敵人接戰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竟然就仿佛陽光下的冰雪的一般,迅速消融、崩塌,眼看著就要瓦解了!

而作為血心眾一方的最高指揮官。幕府騎兵奉行秘魔義龍卻未能作出任何有效地應對,反倒是仿佛已經被嚇傻了一般,跟個木樁子似的愣愣地戳在后面束手無策  因為,他聽見一陣往日曾經耳熟能詳的蒼涼戰歌聲,徒然從敵方陣勢中傳來:

  “星天旋轉,諸國爭戰。

  連上床鋪睡覺的工夫也沒有。

  互相劫殺,擄掠。

  世界翻轉。諸國攻伐。

  連進被窩睡覺的工夫也沒有。

  互相爭茶,攻伐。

  沒有余暇思考,只有盡力行事。

  沒有地方逃避,只有沖鋒打仗。

  說到的地方就到,去把頑石粉碎;

  說攻的地方就攻,去把堅壁搗毀;

把高山劈開  就像這樣勇敢地去殺敵!”

  霎時間,無邊的恐懼爬上了秘魔義龍的心頭,仿佛連胸腔中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對面的軍陣之中,一面繪制著白色狼頭的黑色旌旗,正在迎風招展。

看到這面帖木兒可汗近衛專用的旗幟,多年來試圖淡忘塵封的可怕噩夢,再一次鮮活地展現在了他的眼在二十多年前  正是打著同一面軍旗、唱著同一首戰歌的彪悍騎兵。殺死了他的父兄,屠戮了他的部眾,焚燒了他的營帳,掠走了他的妻妾,追得他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在他的心頭留下了永遠無法忘卻的傷痕,讓傳承數十代之久的血狼部落。在草原上徹底除名!

  而到了現在,這個噩夢又追到了隔海相望的東瀛島國,讓他再一次被刻骨的恐懼所縈繞!

  伴隨著酣暢淋漓的血腥殺戮。這令人顫抖的歌聲還在繼續:

  “天上只有一個太陽,地上只要一個君王!

  為了大汗的榮耀,我擂響黑撫牛皮幔的戰鼓,

  我騎上黑色的快馬,我穿上堅硬的鎧甲,

  我拿起鋼做的長槍,我扣好山桃皮裹的利箭,上沙場!

  父母要是問起我,

  就說我在路上吧。

  愛妻如果問起我,

  就說我還在人間吧!”

  “秘魔大人,老中閣下在叫您呢。”

  “秘魔義龍,你這呆瓜快給我清醒一點!”

  “該死的秘魔禽獸!你要是再不回過神來,我可就要動手啦!”

  得罪了噼里啪啦!”

  “哇啊啊啊!”

  捂著被一連串兇狠巴掌拍到腫起來的面頰,秘魔義龍終于從夢魘中清醒過來,在一陣慘叫之后,用依舊無比呆滯的目光,望向一臉焦慮的首席老中三井銀次,以及剛才負責動手行兇的竹中十兵衛參謀,”見竹中十兵衛高高揚起手掌,似乎還有繼續劈耳光的意思,他趕忙高聲叫喚了起來。

  “快停手,快停手!我已經恢復過來了老中閣下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六,,還能有什么事?!”

  三井銀次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才一個照面,你那支牛牛皮哄哄的血心眾,就眼看著快要垮了!你這家伙究竟是怎么練的兵啊?!現在該怎么辦?”

呃。您的意思是況由于方才的精神刺激太過于強烈,秘魔義龍的腦筋一時還轉不過彎來。但首席老中三井銀次可是已經徹底不耐煩了  如果再不抓緊時間的話,等到對面那些兇神惡煞的蠻族騎兵砍完了血心眾再殺過來,大家就要一塊兒去見閻王了。

  “看來你也是沒主意了?唉,算啦,畢竟用人不當也是我的責任,”

  三井銀次嘆息著說道,言語中不勝喘噓。,你就放心地去吧,我會記得你的功勞和忠心,而幕府也會妥善照顧好你的家人的,”

  只,這個,恕在下笨拙,實在是不明白您想要說什么,”

  秘魔義龍的腦子頓時更糊涂了。同時隱隱還有一絲驚悚的感覺。

  他朝四周張望了幾眼,卻發現三井銀次的衛隊正在拋棄多余的行李。并且已經整裝待發。

只,,這個么…簡單來說。就是因為血心眾即將潰敗,老中大人打算改走小路突圍,盡快撤出此處險地。但是為了拖延敵人的追擊速度,必須有人作出犧牲,留下來組織殘余的血心眾堅持抵抗與糾纏。由于閣下您是血心眾的指揮官,最為名正言順,所以最后的決定就是川  見首席老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開口。竹中十兵衛參謀便很及時地接過了話頭。甚至還鄭重其事地將雙手放到秘魔義龍的肩膀上,一臉真誠地望著這個即將被拋棄的可憐蟲。

  只,“我們撤退,你掩護,一切就都拜托秘魔君了!”

  一分鐘后。首席老中三井銀次帶著四十多名衛兵和隨從,離開了被圖坎騎兵封鎖堵截的大路,轉而走田埂小路,朝京都東北方的琵琶湖沿岸轉進,試圖尋找船只走水路撤退。

  兩分鐘后。終于再次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秘魔義龍,看著一下子變空曠的四周,登時抱頭狂叫一聲。隨即便揮刀劈斷自己的帥旗,扔掉了指揮棒和令牌、馬標,然后一邊用各種最惡毒的詞匯咒罵著“該死的竹中瓜瓜”一邊丟下了還在苦苦屢戰。或者說被屠殺的部隊,沿著大道朝反方向獨自策馬狂奔而逃。

  而在戰場上,察覺到諸位大佬們全都丟下自己逃走,早已堅持不下去的血心眾騎兵一時間士氣全無。霎時間就徹底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境地。紛紛調撥馬頭朝著各個方向四散而去。

  圖坎騎兵分出一小隊兵馬砍殺了一陣,也往身穿豪華鎧甲、顯得頗為醒目的秘魔義龍背后射了幾箭。無奈距離太遠,箭頭都卡在了鎧甲縫隙里,只能目送著他像個刺猬似的跑掉了。

  至于柚們的大部隊,則是由龍巫教特使艾克林恩親自率領,在預言魔法和獵鷹魔寵的引導下,迅速辨明了方向,尾隨著三井銀次等諸位高官的馬蹄印,一路追蹤而去。

  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的這一次災難之旅,明顯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股電腦仍未修復,在網吧里碼了一章,感謝各位讀者的不離不棄。

三十四、東瀛遼  塞貨騎兵以升級版正宗草原鐵騎下仙※

  “這地方到底發生了什么?!怎么會變成這副地獄一般的模樣?!!”

  初升的皎潔月光下,再次可恥地丟下了自家部隊,好不容易亡命逃出戰場的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等人,正心驚膽戰地穿行于京都郊外的村落之間,直感覺陰風陣陣,渾身發冷。

  這片被死亡所覆蓋的土地,深深震撼著他們每一個人的心靈!

  并沒有嗆鼻的硝煙和灼人的烈火,只有令人心寒的寂靜。

  這里原本是東瀛島國土地最為肥沃。經濟最為繁華,人口也最為稠密的近畿平原,自古以來就是村舍相望、道路陣陌、商旅繁茂的富庶發達之地。眼下雖然依舊是一片靜謐的田園風光,卻變得恍如鬼域一般寂靜無熹,既聽不到一絲的人聲犬吠,也看不見一縷燈燭炊煙,甚至連鳥啼蟲鳴都難得聽到一聲!

  在道路上、田野間、房舍內。出現在他們這一行逃難者身邊的,只有橫七豎八的死人、垂死之人和很快也要死去的人,偶爾還能聽見幾聲極其微弱的呻吟。鳥兒從樹上掉下來,車輛和轎子散落在道路上,貓狗和主人一起到斃,魚兒在水面漂著白肚皮,甚至連暴露在空氣中的金屬制品都統統生了銹!

  由于距離慘劇爆發的時間還非常短。又未曾得到什么收斂或者說破壞,因此所有尸體基本都還保持著瀕死之時的姿態,看起來顯得猙獰無比,其慘狀難以形容,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其中大多數的死尸,都是臉色烏青發黑,嘴角帶著血沫和嘔吐物,臉上帶有明顯的灼傷痕跡一表層的皮肉似乎是被什么東西溶化一般,帶著仿佛被滴蠟炮烙一般的醒目疤痕。

  他們的雙手則是緊緊捂著自己的喉嚨,胸前的衣料都被用最后一絲力氣扯破,露出了血管突起的青黑色胸膛,以及用指甲拼命抓摳所留下的血污,甚至還有一些人幾乎抓碎了自己的咽喉”實在是難以想象。這些可憐人在臨死之前究竟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

除了這些姿態千奇百怪的死尸之外,偶爾也能發現幾個奄奄一息的幸存者,但卻很難說他們究竟是幸運還是更加不幸  他們每一個人的皮膚都在產重地充血、浮腫、流膿,同時布滿了大量可怕的紅斑,以及許多珍珠狀的水泡。全身上下都在不斷地劇烈抽搐,嘴里仿佛螃蟹一般吐著白沫,下半身更是大小便失禁。使得他們只能在自己散發出惡臭的排泄物中呻吟、蠕動,極端無助地感覺到自身生命力的急劇流逝”即使是最樂觀的估計,這些人恐怕也很難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此外,并非只有這一個村莊是如此慘象,而是沿著琵琶湖沿岸方圓十余里,處處皆是這般凄涼場景,乃至于形成了一道恐怖的巨大毀滅帶。造成了至少十余萬條人命的消失!

這其中不但有本地土生土長的村民,還有更多的則是從京都市區逃出來躲避戰亂的市民,甚至包括了不少有身份的達官貴人  路邊那些裝飾華貴的牛車和轎子,臨時搭起的窩棚帳幕,以及四處翻倒的箱籠細軟。還有死者身上的綾羅綢緞、珠玉首飾,都能證實這一判斷。

  ,唉,這都是我們造的孽啊!”

  看到這一幕幕慘劇,三井銀次忍不住垂下了腦袋,幽幽地嘆息道。

在經過了最初的呆滯和錯愕之后,他很快就推測出了大概的原因  一多半是應邀助戰的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在潰敗前夕,為了作垂死掙扎而使用了大量毒氣彈,然后不知怎么地被風卷到了這里,降臨到了毫無防備的戰爭難民們頭上,登時就釀成了這場伏尸數十里的空前慘劇。

  雖然此刻毒氣已經基本消散。但消逝的生命卻再也無法挽回。

  但他并不能譴責異國友軍的殘暴。畢竟,這基本上都是因為幕府軍的無能,才會導致戰局如此惡化。

  同樣。他也沒有理由譴責本該承受毒氣侵害的倒幕軍,為什么不肯乖乖受死,,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這個該死的戰亂之世啊!

清冷的月夜之下,幽幽的清風之中,村落房舍盡皆被籠罩在一片幽深死寂的黑暗之中,甚至連前來“聚餐”的烏鴉和野狗都未曾看到,因為它們同樣也化作了倒斃的尸體。唯有在視野盡頭的寥寥幾處地方,隱約還有些朦朧的金光在閃閃爍爍  三井銀次知道,那應該是某些有高僧坐鎮的大寺院,緊急布置了能夠阻隔毒氣的結界,這才勉強逃過了此劫。

遺憾的是,對于院墻外面的人間的獄,他們這些佛法高人顯然也是無能為力  在一定范圍內阻隔毒氣還算容易,但想要救治成千上萬的中毒患者可就太難者是不愿插手干預,生怕擔上了政治風險。

因此,伴隨在他們逃亡路途上的,只有那一簇簇飄飄悠悠的幽藍色鬼火,以及前來吞噬亡靈的大小妖魔一幸好,和這個國家泛濫成弈旬書曬細凹曰迅姍不一樣的體蛤火”小每量神明樣。東瀛的妖麾也都是極度廢柴化的,對活必圳…害熱怕還不如蚊子臭蟲那么大,多半只是比較嚇唬人而已  實在是讓這些最后的活人感到悲嘆不已。

  而更加可悲的則是,存留在這片鬼域之中的最后一點活物,卻還要繼續展開殘酷的彼此廝殺。

  “這些索命的煞神二”還當真是不死不休啊!這可如何是好?”

  望著又一次堵在前方的圖坎騎兵。倒霉的幕府老中大人不由得感到一陣渾身無力,悲從心來。

  他剛剛丟下血心眾逃亡的時候。身邊大概還有五十余騎相隨。但是這么黑燈瞎火地在死人堆當中趕了小半夜路,早已是掉隊的掉隊,迷路的迷路,開小差的開小差。眼下只剩了三十多名隨從,其中真正的戰士只有十余人,剩下的都是一些文職人員,腰間象征武士身份的雙刀,不過是一個。裝飾而已。

赤軍長勝的“英雄城管隊。”在大營被攻破的時候就已經失散。而那位名叫利奧的耐色瑞爾帝國大魔法師,起初到是和三井銀次在一塊兒。但是在并不久走夜路的時候,也因為地形不熟,天曉得跑到哪里而敵人的數量雖然也由于同樣的原因被大幅度縮水,但卻依舊還有三十余騎  前不久毀滅了血心眾的那場戰斗,己方擁有三比一的兵力優勢,尚且是兵敗如山到,更何況現在的一比三?

此外,老中大人也無法再逃了  僅論速度,他們是絕對無法與圖坎騎兵相比的。上一次還可以犧牲血心眾騎兵來拖延時間,這一次又該犧牲誰呢?

  一時之間,空氣中充滿了肅殺和絕望的氛圍。

  就在一行倒霉的逃盧者束手無策地看著對手慢慢靠攏,并且紛紛朝自己舉起了弓箭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渾身一震,隨即便狂喊一聲,連馬也不騎了,就這么跳下馬鞍,邁開大步,朝敵陣狂奔而去。

  三井銀次見狀不由得一愣,但很快就辨認集了這位“孤膽勇士。的身份。

  奧克米客?這個遭天譴的蟑螂男居然還沒走散?”

  注意到那一身標志性的絕緣黑雨衣、黑膠鞋外加裝飾了兩根長長觸須的黑色藤編頭盔,以及那桿貌似三叉戟的“便攜式避雷針”頓時恍然大悟的三井銀次忍不住撇嘴嘀咕道,“可他這是在干什么?上去趕著送死?還是想要投降?”

  “應該不會是投降。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除了老中閣下您或許還有完整地當俘虜的資格,我們這些家伙恐怕都只有被砍首級記功的份。更何況,那些草原蠻子也未必懂得我國語言,”

  竹中十兵衛參謀苦笑著嘆息。根據在下推測,這家伙之所以不管不顧地跑出去,似乎是因為他五次的天譴時間又到了,生怕會連累到旁知,”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得奧克米客才跑出擊沒幾步路,一團小小的黑云就在他的頭頂悄然浮現,隨即便是一連串細碎的小閃電紛紛落下,霎時間炸得噼啪直響。圖坎騎兵遠遠地朝他放了幾箭。都被閃電在半空打落,根本擦不著奧克米客的半點毛皮。

  看到如此古怪的情況,在互相商量了幾句之后,便有兩名圖坎騎兵策馬躍出隊列,高舉雪亮的馬刀,打算把這個沖過來送死的怪人劈成兩段,”只是他們才剛網湊了上去,就有兩道無比明亮的閃電直擊而來。異常準確地打中了他們高舉的刀尖。并且沿著刀刃和手臂一路向下傳導,最終不僅造就出兩個很經典的爆炸頭,還把這兩位倒霉鬼連人帶馬都給活生生電成了一堆焦炭!

霎時間,所有的圖坎騎兵全都愣住了,但隨即便是勃然大怒,紛紛用力一夾馬腹。舉起各種兵刃吶喊著殺了過去。誓要將這個混蛋朵  成肉泥。領頭的那位黑衣人看著情況十分詭異,原本還想試圖喝止,可惜不幸慢了一拍,非但沒有阻止部下的盲動,甚至連自己都被裹挾著沖了過去。

  無奈之下,他只好抓緊時間給自己施展了一系列防御魔法,又迅速準備好了幾個攻擊法術卷軸,打算在遠距離上用魔法解決問題。

  然而,無論是龍巫教特使艾克林恩。還是他麾下的這些蠻族騎兵,此時都并不清楚,真正在用雷電劈打他們的罪魁禍首,并非是眼前的這位瘋狂蟑螂男,而是高高在上的老天爺!

  而在另一邊,以三井銀次為首的一眾逃難者,在竹中十兵衛參謀這位很有應對經驗的內行人士的指點下。已經全都火速拋棄了馬匹、武器、行李,以及身上的一切金屬物品,并且不顧污穢地埋頭趴在了水稻田里,靜悄悄地屏住了呼吸。心情緊張而興奮地等著看一出好戲。

  一場充滿戲劇性的災難,就此降臨。

  咕“燃燒總手!”

  伴隨著響亮的咒語,一團臉盆大小的橙紅色火焰從艾克林恩的手中射出。氣勢洶洶地飛向此刻正籠罩在微型烏云下的蟑螂男奧克米客。可惜在二十多尺的距離之外,就被一道耀眼的閃電給硬生生地打熄了。

  魔法飛彈!”。

  趁著還有一段距離,艾克林恩毫不氣餒地繼續在馬背上施展攻擊法術。三枚淡金色的能量圓球脫手疾射而出,但依然沒能擊中目標,就再次被一串閃電炸得粉身碎骨,連個渣子也沒剩下。

  “以酸液濺射!!”。

  艾克林恩皺了皺眉頭,勒緊韁繩停下了坐騎,揮手又發射出一片墨綠色的強腐蝕性液體,可惜還隔的老遠。就被一股閃爍著滋滋電光的水流凌空打中,無力地濺落地面,冒起一堆嘶嘶直響的白煙和泡沫。

  音鳴爆!!!”。

看到實體攻擊的方式似乎有難度,苦惱的龍巫教特使兼高級豎琴手忍不住狂吼一聲,換上了間接打擊手段”,然而那位可惡的蟑螂男奧克米客先生依舊毫發無傷  這一發可憐的音鳴爆,完全被轟隆隆的嘹亮雷霆聲完全掩蓋,奧克米客根本對此毫無察覺。

  與此同時,又有一位倒霉的圖坎騎兵,因為不幸沖在最前面,快要能夠砍到目標,而被斜射過來的閃電炸得外焦內嫩,七竅生煙地摔倒在了泥濘之中,,

  極度的氣急敗壞之下,艾克林恩幾乎是抓狂而又徒勞地展開連續攻擊。朝著蟑螂男奧克米客施放出一個個五花八門的塑能系攻擊法術,無奈全都被目標頭頂上的詭異烏云所輕易化解。

  而圖坎騎兵的短矛和馬刀,在這種詭異對手的面前,下場還要更加凄慘:接二連三地,超過十個士兵連人帶馬被高強度雷電給活生生地劈成了焦炭,其余士兵也因為戰馬受驚失控,不得不異常狼狽地跳下馬鞍。然后手舉兵器遙遙包圍著目標。卻連那位蟑螂男的一根毫毛都無,法擦到一膽敢上前揮刀之人,一律火速被無限制雷劈到烤熟為止!

  哪怕他們身上被艾克林恩設置過頗為強力的魔法防御,也承受不了這種風暴式的飽和攻擊。

  面對近在咫尺的利刃寒芒,聽著粗魯暴虐的瘋狂咆哮,以及幾乎可以噴到臉上的戰馬響鼻,怎么看也不像是勇士的奧克米客先生,居然對此一律無視,并且很鎮定地盤腿坐在非自然生成的雷霆暴雨之中,悠然自得地承受著萬雷轟頂的天譴”嗯,看上去似乎很有…一族極品受男的風范。

  事實上,按照奧克米客先生這種由于濫用東瀛陰陽術殺生,導致天天都要被五雷轟頂的情況,如果沒有精神崩潰而死的話,十有也確實應該會被開發出受虐性了吧。

  在另一邊,看到自己人頃亥間折損過半,下場還如此凄慘,那些圖坎騎兵的肺都要氣炸了,但也再不敢擅自撲上去送死,而是一個個都回過頭來,將充滿期待的目斃,投向了自己的首領。

  艾克林恩一時間突然感覺自己壓力很大。

別這樣看我啊。折騰了這么長的時間。我今天記憶的攻擊魔法已經快要用完了  要不然的話。才才也不會盡用些一級兩級的低檔次法術了,,不是我不想發大招啊!”

他如此這般地暗自嘀咕著,同時悄悄撫摸著手上的那枚沖撞戒指,猶豫著是否要動用這玩意的寶石里面封印了三發比比猶凹攻城槌法術,其力道足夠把一頭棕熊彈到鐘樓頂上”但問題是無法再裝填,發射完畢就報廢了  “在這種遠離西方文明世界。沒有任何煉金術工房的偏僻地方。我可不認為還能夠再搞到類似的貨色一這地方甚至連用來做魔法卷軸的羊皮紙,以及抄寫卷軸的專用墨水,都沒地方采購!”

一想到這里,艾克林恩就訕訕的放棄了這個念頭,轉而施展出他今天準備的最后一個法術  自身法術用光了。明天還可以記憶和準備;魔法道具要是輕易消耗掉了,可就沒辦法得到補充了。

  這是一個四級的塑能系攻擊法術,也是他預備在緊急狀態下保命的地圖炮式大殺招。

  只是,這個,法術雖然攻擊力強大,如果妄想要用它來和老天爺斗,還是遠遠不夠的。

  比億此連鎖爆許”。

  一個明亮而巨大的火焰球憑空出現。并且跳躍著掠過戰場,呼嘯著朝那朵詭異的微型弈旬書曬細凹口混姍不一樣的體蛤嗯,以及罩在下面的蟑螂男砸去一一然后力即被突然默刷膨脹的烏云給整個兒吞了進去,連一點兒火星都沒漏下。

沒等諸位圍攻者們將自己掉了一的的下巴給撿起來,一道仿佛瀑布般寬大的閃電已經從天而降,狠狠地打在了艾克林恩的頭頂上,輕易破壞了他給自己施加的防護措施,霎時間便出現了類似于另一個世界拍光片那般的情形  伴隨著刺鼻的焦煙。一幅清晰的骷髏圖案在電光中若隱若現!

  當可憐的艾克林恩冒著青煙一頭栽倒的時候,除了兩三個被嚇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幸運兒之外,其余隨從也全都遭了池魚之殃。被突如其來的無數閃電劈得半死不活”而奧克米客先生頭頂上的那朵烏云。也仿佛消耗光了能量一般,在眾目睽睽之下,逐漸地萎縮、消逝了。

  看到這種結局,躲在后面的三井銀次等一眾逃難者,紛紛吐著舌頭從稻田里站了起來,神情大多仍然是驚疑不定,似乎完全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唉,擅自阻撓天譴之人,必遭上天嚴懲啊!”

三井銀次沉思片刻,便嘆息著解釋說,“每日五雷轟頂的天譴雖然殘酷,但對于奧克米客先生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特殊的保護啊!正是由于敵人的愚蠢盲動,被天道判斷成是要違背天條,協助犯人抵御天譴,所以才會被同樣歸入天罰的打擊范圍,遭受更加嚴酷的雷擊  可他們明明是要將奧克米客殺掉啊?”

  某位與奧克米客先生熟識的隨行文員,一邊奮力把他從地上拖起來。架到自己的肩膀上;一邊傻呼呼的反問道,然后被首席老中大人不悅地瞪了一眼。

  給一個本該被千刀萬剮慢慢凌遲處決的犯人,來一刀痛快的解除苦難,這是幫他還是害他?。

  ,這話說得似乎沒錯,可是這么一來的話,想要救活他的自己,豈不是反倒成了害他的惡人?

  看著仿佛一灘爛泥般軟倒在自己肩膀上,眼睛里似乎還轉著蚊香線條的奧克米客,過于熱心的文員有些悲催地思忖著。

  好啦,還不快點把他架過來!另外那個誰馬上給我回來,沒時間上去斬首補刀了!敵人的援軍隨時可能趕到,趕緊尋找船只渡過琵琶湖才是最要緊的!別給我本末倒置了”。

  幾個小時之后,他們終于在一處居民因為毒氣而死絕的漁村內,找到了幾條勉強還算湊合的小木船,晃晃悠悠地搖過寬闊的湖面,脫離了這片危機四伏的戰區。

  次日,幕府軍敗訊傳遍四方,一時間震動京畿諸地,到處人心惶惶。

  忠臣義士向來都是稀有動物。在這個衰敗之世自然就更難看到了。

  畢竟,背叛通常也可以被叫做棄暗投明,無論時代如何變化,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句話總是沒有錯戶幕府對近畿地區的統治,在頃刻間就土崩瓦解了!

  先前被幕府征調而來的兩萬多東國諸藩援軍,此時剛剛抵達關原附近。聞訊之后立即嘩變潰散,絕大多數掉頭各自返鄉,一小部分直接前往京都,改旗易幟投靠了朝廷。而依舊堅持效忠幕府,繼續開往大隊協防的,卻是連一路人馬也沒有。

本地的大小領主與寺院神社。無論內心想法如何,是否虛與委蛇,眼下依舊多半都各自派遣了使者。攜帶厚禮棄往京都,向朝廷方面接洽輸誠,同時順便訴一下苦一  受到此次勝利的激勵,各種亂七八糟名目的倒幕組織,在近畿地區仿佛雨后春筍一般迅速冒了出來,既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也使得治安水平霎時間滑落到了崩潰的境地”無論是否得到過朝廷的承認,這些趾高氣揚的“倒幕志士”基本上都是在靠打家劫舍過日子,某些膽子特別大的。甚至敢勒索到諸侯頭上!

而唯一尚有少量幕府軍駐扎的大除城。則是火速宣布無限期戒嚴,并且封鎖了陸上對外交通。但市區內依舊發生了多次暴亂,攪得全城一日三驚,在郊外還有若干倒幕武裝虎視眈眈”一直等到還在九州島薩摩藩組織登陸戰的佩里提督獲知京都劇變,匆忙指揮艦隊返回大阻港救援,這才勉強穩定住了局面一  雖然一時仍舊無力發動反攻,但至少可以震懾住大隊城內的牛鬼蛇神。暫時保住這個最后的據點。

  然后,隨著初次交手的分出勝負。大規模戰斗暫時告一段落,雙方轉入了相對平靜的對峙狀態。

  但是,任何人都非常清楚,這只是下一輪更大規模戰斗的前奏而已。

  刺眼的陽光盡情灼烤著大地。樹冠上傳來陣陣不知疲倦的蟬鳴。頂著令人困倦乏力的炎炎烈日,依舊睡眼朦朧的市民們被迫強打起精神。為了全家人的生計走出房門,開始了又一天辛苦的奔波操勞。

  隨著最后一場梅雨的消散,八月的炎熱酷暑,終于降臨到了這個多災多難的島國。

  距離朝廷公開發布到幕援文,并且于京都舉兵起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此時此刻,在東瀛島國的三大名都之中,最古老的京都被戰火和毒氣反復折騰,已經是遍地瓦礫、滿城尸骸,幾乎可以用荒蕪和死寂來形容;而最富庶的商業中心大防城。距離京都不過六十里路程,眼下也同樣是處于軍管戒嚴之中,城外深壕固壘,城內人心惶惶,商業貿易瀕臨癱瘓,一副貌似朝不保夕的樣子。

  唯有遠離京畿戰區千里之外的江戶城,暫時還保持著一貫以來的繁華和喧囂,除了持續暴漲的物價。和日益增多的流民之外,暫時還看不出什么悲慘末世的征兆。

  盡管如此,在這座全世界數一數二的百萬人口大都市內,其實也早已是暗流涌動。

  在大隊扈從的簇擁下,一頂裝飾豪華的描金轎子,被前呼后擁地抬出了江戶城堡,穿過一條條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越過一家家理發室、裁縫鋪、料理屋的店面,最后伴隨著隨從的吆喝聲,在一座雕梁畫棟的豪華妓院門口緩緩落了下來,一名早已等候多時的盛裝藝伎見狀,趕緊熱情萬分地迎上去招呼。

  只,,酒井大人,您可是好久沒來賞光啦!”

  她一面熟絡地伸手掀開轎簾,攙扶里面的貴客出來,一面隨口寒暄著。言語間看不出半絲生疏,“這些日子世道不太平,想必您一定是過得很辛苦吧!”

  “哪里哪里,菊子小姐您說得實在是太夸張了。”

  一位容貌清叟、服飾素雅的中年武士,笑呵呵地從轎子里走了出來;雖然一看就是身份高貴之人,態度卻是異常的溫和有禮,“那位從西國回來的客人,現在已經到了嗎?”

  ,正在后面的雅間等候呢,請隨我來吧!”

  藝伎微笑著答道,隨即起身在前領路,而中年武士也急忙跟上。兩人匆匆走過裝飾著各種浮世繪的長廊。又轉過一座流淌著清泉的假山。最后終于在一處頗為豪華的和室門前停了下來。紙拉門的隔音效果似乎不是很好。在外面就可以聽見室內有年輕女子嬌媚的呻吟,中間還夾雜著幾聲男子的放肆大笑。

領路的藝伎似乎有點難堪,想要出聲提醒,卻被來客伸手制止了聽到那個熟悉的放肆笑聲,姓酒井的中年武士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氣,磨蹭了這么長時間,京都那邊總算是有個準信過來了,我原本還擔心這混賬把時間都浪費在了詆園花魁的肚皮上呢  他深吸一口氣,徑直上前,“嘶啦”一聲用力打開拉門,同時大喝一聲德川君,別來無恙啊?!”

  短暫的沉寂之后,和室內霎時間一片混亂,爆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物體墜落之聲。

  一名衣衫半敞的年輕藝伎驚呼一聲,猛地從榻榻米上跳了起來。雙手遮掩著前胸縮到了墻角,卻怎么也遮不住暴露在外的大片肌膚,更遮掩不住白哲肌膚上的嫣紅痕跡。

  而另一名被紅綢帶捆扎成龜甲縛的半裸少女,則是吊在房梁下邊一陣尖叫,無助地懸空集著圈圈。

  還有一名全身的妙齡少女,此刻正玉體橫陳在一張朱漆幾案上,全身擺滿了各種生魚片、壽司和糕點。顯然是鼎鼎大名的東瀛特色土產一女體盛,比起另外兩位。這個女體盛容器小姐的素質似乎要高上許多,即使看到有人闖進來,也依舊保持著靜臥不動的姿勢。絲毫不顧忌春光外泄的問題。

  最后一名臉色青白,眼神浮散,明顯是酒色過度的青年公子哥兒,正左手提著一壺酒。右手握一根點燃的紅蠟燭,傻呼呼地不知如何是好。在他身旁的榻榻米上,還有殘留著若干可疑的白濁液體,并且散落了一些外形更加可疑的條狀、蛋狀、棒狀情趣物品,,

  “這個”真是抱歉啊,酒井閣下。我在這里空等了好久也沒見您過來,就忍不住消遣了一下,”請您再稍微等一會兒,我這就叫人過來收叭…”

  只,,你啊,唉”

擅自闖進來的中年武士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忍不住長嘆一聲,以手加額,露出一副已經見怪不怪的無奈表情,“算了,搞的這么亂,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干凈,還是換一個地方繼續說話吧!唉你好歹也是堂堂一藩之主,還是大名鼎鼎的水戶黃門的后代  怎么就如此的放浪形骸,不肯把功夫放在劍道、槍術、兵法等等這些武士正道上去呢?”

“是是,在下行事過于輕佻了被斥的公子哥兒  新近繼位不久的水戶藩主德川長樂,嘴上對著這位長輩諾諾稱是,心中卻很是不以為然:這年頭在江戶城里的旗本和親藩武士,雖然表面上個個牛氣沖天,對自家的血統身份傲得沒邊,但暗地里又有哪一個不是對看不見摸不著的所謂“武士正道”嗤之以鼻。而對看得見摸得著的歌舞伎、女體盛和麻醉品之類更有興趣呢?

在德川長樂的角度看來,自己只是比較傳統地沉溺于酒色,而沒有嘗試著抽大麻瞌藥,在眼下就已經算的上是很健康的人生態度了,完全對得起祖宗那個“水戶黃門”的崇高名號  可想而知,當前那些更不成器的武士,究竟又該是怎么一副可怕的衰樣。

  在起身換了一處空房間之后,兩位江戶幕府陣營中的實權人物,總算開始了針對當前時政的密談。

  “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的大軍在京都潰敗之后,整個關西地區的形勢就徹底崩聳了。”

各自落座之后,剛剛秘密前往京都探聽消息的德”長樂,便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本子,對次席老中酒井直政介紹說一度降伏的長州藩各大豪族,再次宣布到戈易幟,一“川幕陣營;前夾接收領地的毛利新一藩于剛剛下船,就和滯留守的少量幕府軍被一起驅逐了出來  “這個消息我已經知道了,毛利新一這家伙今天早上就乘坐軍艦抵達了江戶,還專門跑到幕府政所來哭訴過呢!哼哼,面對家臣叛亂,卻一槍不發就落荒而逃,居然還好意思出來見人!”

  酒井直政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先說說關西地區其它藩國的態度,還有朝廷方面究竟是誰在執掌實權?唉,京都血戰已經結束了一個多月,卻仍舊看不到朝廷有任何明確的政治舉措,也沒有任何展開下一步軍事行動的跡象。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僵局,還真是令人糾結呢!”

  “關西地區其它藩國的態度嘛,簡單來說,就是墻到眾人推啊。”

德川長樂有些愕悵地感嘆,“九州島基本上成了島津家的地盤,幕府在那里的唯一據點長崎奉行所,已經被九州各藩聯手強占。幕府在西國地方的其余一些直轄機構,包括最重要的生野銀山和廣島造船廠。也都被鄰近各藩“臨時代管。四國烏上最強大的土佐藩,最近公然宣布加入到幕陣營,派遣大批軍隊進入京都,而其余藩國也都宣布“局迄今為止,幕府在近畿以西地區的勢力范圍,差不多已經只剩下了大防這一座孤城。而且守備部隊不足三千,整日里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能在敵軍圍攻之下堅持多久  只,,既然局面已經崩壞至此;朝廷又為何要按兵不動呢?即使是戰后休整,也不需要這么長時間吧!”

  酒井直政反問道,江戶這邊一時也湊不出更多的軍隊過去增援了,以朝廷眼下聚集在京都的數萬兵力,完全可以直取近在咫尺的大陵孤城,然后揮師東征。與幕府展開決戰。為何卻坐吃糧餉,遲遲不見行動呢?”

  “因為京猜那邊的人心不齊啊。”德川長樂神色淡然地解釋說,“扣掉那些不成氣候的散兵游勇。朝廷方面的部隊,本來是以志在擔任全軍總帥,掌管所有軍務。號令聚集在京都的各路兵馬。

  但是隨著長州、土佐兩家強藩的加盟,陸續有一些藩國派兵進京,不再是薩摩軍一家獨大。

  再考慮到薩摩藩在先前戰事中的慘重折損,這些生力軍也紛紛起了爭權奪利之心,不愿意向島津怒志俯首帖耳。朝廷為了防止薩摩藩尾大不掉,也有意挑撥離間,結果就是各路軍隊遲遲無法整合,”再加上奈良、比睿山各大寺院最近集體和朝廷鬧翻,幾乎釀成武裝沖突,京都方面自然是沒有力量發動新一輪進攻了。”

  在對方談到到幕各藩內部斗爭的時候,酒井直政的神情還很淡然,似乎對這種局面早有預料。但是當他聽到連寺院僧侶們都和朝廷翻臉的時候。卻是一下子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只,,連近畿佛寺也不朝廷了?這怎么可能?!”

  也怪不得酒井直政會感到如此驚訝。因為京都朝廷與周邊寺院僧侶的關系,一向都是非常非常的親近,平時的供奉獻禮暫且不說,高級朝臣在退休之后,通常都是直接出家的,由皇子擔任僧官的情況也很普遍。而天皇出家當法皇,更是自古以來的慣例。

  自從有了幕府這個玩意之后。朝廷每一次想要推翻武家政權,都是用這些寺院的僧兵打頭陣作先鋒。雖然彼此之間也免不了會有一些矛盾與沖突,但是如果到了公武雙方正式攤牌動兵的時候,這些寺院始終都是朝廷最忠實的追隨者。

  然而,再怎么深厚的情誼,也抵不過實實在在的根本性利益沖突。

  “因為咱們的這位仁孝天皇腦子進水了啊!”

  德”長樂舉起酒杯,微微冷笑道,“

我也是在近畿見到了安國寺長卿大僧都之后,方才曉得,為了獲取西方一個什么龍巫教提供的大筆海外援助,朝廷居然和黃泉之神月讀命勾搭到了一塊兒  這豈不是要刨全天下和尚們的命根子么?”

  比:字數以外:

  最近在看一部超搞笑的動漫同人,主角穿越到野原家,進入一個難以形容的綜漫世界。前期最大的萌點,乃是殺生丸大大不幸穿成了野原家的小白……于是被迫表演抓和變棉花糖。

  之后,無限恐怖的中州隊,在《咒怨》環節中不幸遇到離家“探險”的小新等人,楚軒被小新氣得死去活來,主神被他的腦殘光環搞到系統崩潰,又遭遇長門有希的黑客入侵,還被涼宮春日的偉大意志暴力篡改,導致再啟動不能,重新安裝需要心。個地球日,,

于是,全隊都成了非法入境的偷渡黑戶,而且沒有收入身邊那兩根黃金在一開始就被用掉了,生活潦倒,男的被迫去打黑拳賺錢。女的甚至被拐騙去拍片,在體會了東瀛風格的短小綿軟之后,還與蒼井空等多位大神搭檔玩百合。好有愛啊還有更倒霉的撲街仔由于脫隊被抓,進了監獄吃牢飯,還被日本基佬暴了菊花。接著又被遣送回陌生的另一個中國,無家可歸。然后在廣州街頭被城管收容,于收容所再次被香港基佬暴了菊辦…真是還不如被抹殺算了  所幸到頭來還是與大隊人馬匯合了,真是比紅軍長征還要艱苦的旅途啊!

  最后由記憶力驚人的楚軒指導野原太太投資期貨,大賺一筆,總算是有了生活費,并且暫時在野原家借住。問題是處于安全模式下的主神,雖然系統癱疾無法轉移環境,積分兌換功能也完蛋了,卻還在一地繼續送人進來,很快就把野愿家幾乎吃窮撐破地方太小人太多。連那輛破車上都要睡兩個人,身為隊長的鄭吃不得不犧牲自己,和小白擠狗窩卜,

  緊接著,這幾十號人和野原全家被一起穿越到了戰國時代!于是又變成窮光蛋兼餓死鬼,在心情不爽的打劫了犬夜叉和戈薇之后,正在討論之后再去哪里打家劫舍,又被同樣來到戰國的涼宮春日給收編入了如!團。前去攻打北條家的江戶城!

真是連肚皮都要笑破,可惜作者到這里就太監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肌兇叭  在這個時代的東瀛島國,居住在寺院里的和尚們。可以說是活得最滋潤最瀟灑的一群人,不僅遠遠勝過一般庶民,甚至比大部分居于統治地位的武士還要愜意得多。

  與對面大陸上那些只能以青燈古卷為伴,生活要多無聊就有多無聊的撲街同行們不一樣,東瀛僧侶的戒律實在是松弛至極,非但不戒酒、不戒葷、不戒色,甚至還能光明正大的娶老婆、包二奶,以及出入花街柳巷尋歡作樂。除了必須剃光頭之外,基本和平常人沒啥兩樣。

而且,在這個時代的東瀛,和尚是一個相當有保障的鐵飯碗,從某些角度上看,甚至比武士職位還要牢靠。各家寺院的住持位置,基本上都是由某一個家族代代世襲。而絕大部分的僧侶職務名額,也是一律采取世襲傳承。連最起碼的崗位考核都沒有  和尚老爹掛了,就由兒子補上職位繼續當和尚。

因此,雖然眼下的東瀛并不是完全沒有本領高強、佛法精深的高僧。但是連經都不會念的紈绔僧侶同樣也不在少數。如果不給寺院孝敬大筆費的話,普通人想要出家都很困難  多一個分錢的啊!

要不是東瀛和尚中的基佬太多,常有不幸絕后的,窮人家孩子根本就沒有當小沙彌的機會  即使成功入寺了,多半也要經歷一段當妾童賣屁股的凄慘歲月……

  當然,無論寺院戒律是多么的形同虛設,和尚們想要花天酒地享受人生的話,也得要有足夠經濟基礎來,否則就和那位真主安拉在天堂里許諾的刀個處女一樣,永遠都只是窮光蛋們頭腦中的虛幻魅影東瀛的和尚們顯然要現實得多,在凡間就提前睡上了,而且有時候還不止刀個。

  東瀛和尚們的收入來源,除了缺乏保障的信徒施舍之外,主要有以下這么幾條:

  第一,那些比較大的寺院,通常都擁有大片肥沃的莊園田地,并且享受免稅和自治的待遇,基本等同于一個個迷你的藩國諸侯,甚至在財政上比絕大多數藩國都要寬裕一幕府體制下的藩國,雖然大體上軍政財稅之權都能夠自主,但仍然要承擔幕府攤派下來的“普請”征發勞役,偶爾還要繳納大筆的“公用金”經常有被幕府折騰到債臺高筑。財政破產的情況。而寺院僧侶并非武士,無需向幕府效忠,自然是一不納稅二不出勞役,任誰也不能收刮到他們頭上。

第二,大寺院固然有良田沃土可供奉養,那么土地匿乏的小寺院同樣要花天酒地,又該怎么過日子呢?答案就是發死人財  這個國家的墓地基本都是寺廟壟斷經營的,沒有任何競爭對手,因此賣墓地絕對是一筆暴利買賣,巴掌大小的一塊墓地往往就能賣上幾百兩銀子。而按照當地風俗,家中親人安葬在寺院之后,雖然墓地名義上已經是自己的。但每年還是要給和尚交租子。以感謝他們的維護和照料,,假如連續幾年時間不交錢的話,有些比較黑心的和尚們就要把墳墓推平刨掉,再倒手賣給下一撥“房客”了,,

  第三,除了賣墓地之外。寺院還有其它好幾種發死人財的方法。首先是作法事念經的高額酬勞,沒做過一場法事超度亡魂的死者,是沒有寺院肯接收下葬。其次是給死人起法號一這個國家原本就有八百萬神明,各家權貴封神也不在少數,近年來還有西洋教會大舉傳入,因此活人信什么怪力亂神的都有,然而在死后除非升入仙籍,否則卻一律要變成佛教徒上西天,因為這地方的死后世界是歸佛祖管理的。

  鑒于這種信仰混亂的狀況,佛祖規定不管死者生前是信什么的,死后都要辦理一個轉職為佛教徒的手續,簡單來說就是到寺廟請和尚為死人起個法號,否則佛祖是拒收的。這個規定聽起來很合理。但問題是這個法號可不是白起的,通常一個名字的要價最起碼相當于普通市民一兩年的全部收入,,當然,你也可以豁出去了,寧可被佛祖拒收在世間當孤魂野鬼,也不愿意挨宰買什么法號。但寺廟里還有個規矩,假如死者沒有佛教徒的身份哪怕是死后才買的,一律不能出售墓地”

  什么叫宰你沒商量?這就叫宰你沒商量!

  除非你愿意棄尸荒野為鳥獸啄食。并且連累子孫背上不仁不孝的罵名。否則甭管是怎樣油鹽不進的刁民刺頭兒,都只能在臨死的時候把一輩子積蓄送給和尚們揮霍因此,有著這樣輕松豐厚還旱滿保收的穩定賺錢途徑,而又不受政府方面的任何盤錄,和尚們的日子自然是逍遙得很。

西方各大教會的牧師,還要辛辛苦苦地祈禱、扦悔、學習神術,并且時常得冒著生命危險去討伐妖魔怪獸。拯救黎民百姓,賑濟孤弱,以傳播神的榮耀。而東瀛島國的光頭和尚們,卻只要坐在寺廟里等著收錢就成了,懂不懂佛法根本無關緊要,甚至就連是否當真信佛川州姿緊  經常有其他神明的虔誠信徒,因為自家和尚老,就剃頭進廟里接替僧職的怪事。

近幾年甚至還有一個,家伙,既趕時髦信奉了財富女神涯金,還成為了她的牧師,又繼承了父親的職務,剃頭當了某家大寺院的住持,胸口掛著猩金的圣徽給人唱佛號驅邪做法事,也沒見佛祖震怒降罪一  因為佛祖一向是推崇“有納無類”能夠與其它幾乎所有神明共同分享神職人員……

  說實話,讓異教徒來擔任自己的神職人員,,全世界恐怕也只有佛祖殿下會如此肚量驚人。

然而,眼下雖然因為是佛祖執掌了東瀛的死后世界,而讓佛寺得以輕松壘斷這種發死人財的途徑,但這條財路卻并非從一開始就掌握在佛寺手中,因為在佛教渡海傳入之前。東瀛島國就已經有了一位自己的黃泉之神  即創世三大神之一。黃泉之神月讀命。

  在那個。時代,天照大御神是太陽女神,率領著天津神統治天界高天原;須佐之男是海洋之神,率領著國津神統治人間;月讀命是黃泉之神,統治著冥府夜之國,創世三大神基本平分天下。

  后來,天照大御神違約命令天津神下凡,攻打須佐之男麾下的國津神,逼迫其臣服,并且任命自己的兒子為初代天毒。然后,又與剛剛傳入的佛教達成妥協,以轉讓東瀛死后世界的執掌權為代價,換取了僧侶們對天皇統治的認可與一等于是在借花獻佛,借佛教的勢,刨了月讀命的根。

  從此,天照大御神便在東瀛一家獨大,而月讀命和須佐之男卻全都衰微不堪。后者還有一些厭惡朝廷的武士愿意信奉,日子多少還過得去。前者卻因為被佛教寺院完全替代了一切職能,導致黃泉冥府空空蕩蕩靈魂都上西天去了,凡間神官無以為生,除了西國的出云地方還有若干神社殘存,在全國范圍內基本已經沒有什么值得稱道的影響力。再無半分東瀛創世三大神的煊赫氣派。

  所以,東瀛佛教的興盛發達。差不多就是建立在真泉之神月讀命衰敗沒落的基礎上!

  而眼下的這位仁孝天皇,為了獲取倒幕事業的外國援助,竟然要取消佛教寺院執掌東瀛島國一切喪葬事務的壟斷權力,再次返還給黃泉之神月讀命殿下!至少是讓其參與進來分潤共享!

這一下可就捅了馬蜂窩一  對于如今這些墮落的東瀛和尚們來說。褻瀆佛祖、菩薩什么的都只是一些微末小事,就連勾結妖魔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還能讓他們多一個驅邪收費的途徑,但要是斷了寺院辦理喪葬事業的重要財路,那可就是十惡不赦的潑天大罪了,哪怕對方是天皇也絕對不能屈從!

  這條發死人財的路子一旦斷了,他們這些養尊處優的花和尚,可就都得托著破碗四處游方化緣啦!

  因此,朝廷與黃泉之神月讀命達成協議的消息網一傳開,京畿地區幾十家寺院立即以最快速度,提出了最強烈的抗議,并且火速出動上萬名武裝僧兵涌入京都,直接用武力恐嚇朝廷。此外還讓天皇陛下的老爹。剛剛退位出家沒幾年的豐仁院法皇出面叱責,就差沒把仁孝天皇定為“佛敵”了,,

但是仁孝天皇這邊也沒有多少退讓的余地:京都一戰之后,朝廷和薩摩藩多年積攢的軍火彈藥幾乎消耗一空,朝廷眼下的勢力范圍內又沒有兵工廠,只能仰賴龍巫教的走私船隊接濟軍火。此外還有依靠龍巫教從圖坎汗國那里求得的一支援兵,也要從已經被帖木兒可汗征服的高麗國南部港口渡海,在西國的出云的方上岸。而這一切都離不開黃泉之神月讀命的幫助  他不但是出云這個神明之國的地頭蛇,還是龍巫教在東瀛大力扶植的重要代理人!

  相對地。朝廷和龍巫教可沒有什么交情,沒辦法央求他們為自己無私奉獻。

更要命的是,眼下龍巫教還掌握著朝廷的錢袋子  在幕府體制的壓迫下,整個朝廷只有區區十萬石土地,卻要供養近萬名吟風弄月的公卿貴族,根本就是最典型的吃飯財政。最近這幾年為了聯絡四方志士。策戈倒幕事業,甚至還連年赤字。因此即便是天皇家的小金庫,也沒能積攢下多少錢財。

  如今朝廷舉兵倒幕,數萬軍隊遵從詔令集結于京都。除了最初從藩里獲得的一筆開拔費之外,這些倒幕兵馬的一應薪餉、糧秣、軍械都要依靠朝廷籌措,開銷極其浩大。偏偏此刻的京都已經被戰火摧殘的破敗不堪,市民流亡近半,官府機構也陷入癱疾,短時間內根本收不上什么稅。

  當今這位眼高手低的仁孝天皇陛下,完全是依賴龍巫教下轄的冥河銀行團,慷慨提供了大筆的軍費援助,這才勉強能夠維持倒幕聯軍的基本日常消耗。在接下去必然爆發的新一戰之中,軍費開支只會繼續增加,而不會減少,這都得靠冥河銀行團先掏腰包墊上。

  因此,一旦朝命翻臉,導致龍平教抽身離去,斷絕援下翹協下分喧天的倒幕大軍,就會立刻變成無衣無食、無槍無彈的流浪乞丐。根本不用幕府討伐,就要在頃刻間自行解體了。

  然而,如此勞苦功高的黃泉之神月讀命,卻還沒從朝廷的倒幕大業中分潤到任何好處,連帶著他背后的龍巫教也是一無所獲,甚至連獲利的遠景都沒有看到,早已是滿腹怨言。

如果不能先畫一張大餅打發這位大神至于以后是否切實執行,則是另一回事,這種單方面無回報的付出顯然很快就會出問題  而讓月讀命放下東瀛創世三大神的架子,屈膝投靠龍巫教的最重要根源,就是想要從佛教徒手中奪回失落千年的死后世界主宰之位。

  雙方之間的矛盾遂不可調和。讓夾在中間的仁孝天皇好生為難。

  事實上,在向龍巫教申請軍費援助之前,天皇陛下也曾經和近畿一帶的寺院商量過,希望他們能夠出錢朝廷的倒幕事業。無奈這些光頭們雖然有兵有錢,卻個個都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非但將朝廷使者像叫花子一樣驅逐打發,還嘲笑說朝廷居然化緣化到了和尚頭上。

  圣上在氣急敗壞之下,也只好完全答應了龍巫教的一系列條件,但卻立即惹怒了各大佛寺的住持方丈”嘖嘖,可笑那些吝嗇成性的光頭和冉,都到了這等地步,卻仍然不知悔改,非但依舊不肯慷慨解囊,代替龍巫教為倒幕聯軍提供資金,反到是抬出了新近出家的上皇豐仁院法皇,威脅要廢黜今上。讓法皇還俗復位,,這不是逼著陛下殺父滅佛么?。

德川長樂手握酒杯,不勝喘噓地嘆息  在通常的情況下,人的智商應該還是有一個。下限的,但是在當上領弓之后,恐怕就很難說了,”

  “既要享受豐厚特權,又不肯承擔任何義務。稍微觸犯一下他們的利益,就立即要跳出來鬧事”唉,這不是和我們這邊的旗本武士一樣嗎?”

  作為江戶幕府的次席老中和世代重再,酒井直政對此也很是感慨。

  江戶幕府建立初期傲視天下的八萬旗本,世代傳承了幾百年下來,如今早已被優涯的待遇養刁了胃口,讓豐富多彩的都市生活泡軟了骨頭。徹底墮落成一幫百無一用的浪蕩子。他們把幕府賞賜的地位、特權、俸祿,視作是自家理所應當的東西。絲毫沒有感激之情,也不擔心有一天會失去幕府的照顧。但到了需要他們做些什么的時候,卻又對幕府的各種差遣推三阻四、陽奉陰違,除非給予更多的好處一而幕府已經不愿意,也拿不出太多的籌碼來安撫這些貪得無厭的廢物了。

更耍命的是,如果幕府想要懲戒這些廢物,換上新人來頂替差事。他們也不會有絲毫的悔改之意,反倒是膽敢動用武力來鼓噪生事  ”近年來幕府財政每況愈下,每一次削減俸祿、裁撤職位,都必須用城管隊,在江戶城攪起一派腥風血雨。

  原本作為幕府基石的旗本武士。如今非但已經不再忠誠可靠,甚至還成為了腳底下的巨型火藥桶,其中一部分被怨憤沖昏頭腦的家伙,隨時都有可能響應朝廷的倒幕號召,把江戶城化作戰場。

  而且,別說是那些不知忠義為何物的底層旗本,就算是幕府里的頂級高官,有不少人也一樣是心懷鬼胎,惟恐天下不亂,比如酒井直政他自己,,

  所以,倒幕聯軍方面固然是離心離德,巴場血腥內訌迫在眉睫,可幕府這邊也是有心無力。

  當一萬四千新式陸軍和十一艘戰艦的新式海軍徹底團滅之后,幕府編制內真正可以自由動用的武裝力量,只剩下了幾千名由“穢多”賤民充任的城管隊,連震懾關東根基都有些困難,更別說趁機反撲京畿了。

  當然,也正是因為出現了這種交戰雙方兩敗俱傷、虛弱不堪的局面。某些先前暫時游離于這場爭斗之外的野心家,才會有了火中取栗的念頭,,

  這么說來,朝廷的兵馬已經被內亂拖住了手腳,西邊的軍事威脅暫時不算嚴重。無論天皇陛下是否想要趕盡殺絕,倒幕聯軍暫時都不可能發動新一輪進攻。”

  微微抿了一口清酒之后,酒井直政對德”長樂此次京都之行的探察結果,初步作出了一個結論那么,各地譜代、親藩的態度又是如何呢?究竟有多少人愿意德川家族恢復大權,驅逐大隊逆臣與西洋外夷,把幕府實權從那些狂妄的商人財閥手中奪回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身體微微前傾。眼中炯炯有神,隱約似乎還有淚花閃動為了這個難得的機會,我們這些名門勛貴已經忍辱負重,苦苦等待了二十多年的漫長歲月啊!”

  股出差回來,更新一章長的。

  在這個時代的東瀛島國,居住在寺院里的和尚們。可以說是活得最滋潤最瀟灑的一群人,不僅遠遠勝過一般庶民,甚至比大部分居于統治地位的武士還要愜意得多。

  與對面大陸上那些只能以青燈古卷為伴,生活要多無聊就有多無聊的撲街同行們不一樣,東瀛僧侶的戒律實在是松弛至極,非但不戒酒、不戒葷、不戒色,甚至還能光明正大的娶老婆、包二奶,以及出入花街柳巷尋歡作樂。除了必須剃光頭之外,基本和平常人沒啥兩樣。

而且,在這個時代的東瀛,和尚是一個相當有保障的鐵飯碗,從某些角度上看,甚至比武士職位還要牢靠。各家寺院的住持位置,基本上都是由某一個家族代代世襲。而絕大部分的僧侶職務名額,也是一律采取世襲傳承。連最起碼的崗位考核都沒有  和尚老爹掛了,就由兒子補上職位繼續當和尚。

因此,雖然眼下的東瀛并不是完全沒有本領高強、佛法精深的高僧。但是連經都不會念的紈绔僧侶同樣也不在少數。如果不給寺院孝敬大筆費的話,普通人想要出家都很困難  多一個分錢的啊!

要不是東瀛和尚中的基佬太多,常有不幸絕后的,窮人家孩子根本就沒有當小沙彌的機會  即使成功入寺了,多半也要經歷一段當妾童賣屁股的凄慘歲月……

  當然,無論寺院戒律是多么的形同虛設,和尚們想要花天酒地享受人生的話,也得要有足夠經濟基礎來,否則就和那位真主安拉在天堂里許諾的刀個處女一樣,永遠都只是窮光蛋們頭腦中的虛幻魅影東瀛的和尚們顯然要現實得多,在凡間就提前睡上了,而且有時候還不止刀個。

  東瀛和尚們的收入來源,除了缺乏保障的信徒施舍之外,主要有以下這么幾條:

  第一,那些比較大的寺院,通常都擁有大片肥沃的莊園田地,并且享受免稅和自治的待遇,基本等同于一個個迷你的藩國諸侯,甚至在財政上比絕大多數藩國都要寬裕一幕府體制下的藩國,雖然大體上軍政財稅之權都能夠自主,但仍然要承擔幕府攤派下來的“普請”征發勞役,偶爾還要繳納大筆的“公用金”經常有被幕府折騰到債臺高筑。財政破產的情況。而寺院僧侶并非武士,無需向幕府效忠,自然是一不納稅二不出勞役,任誰也不能收刮到他們頭上。

第二,大寺院固然有良田沃土可供奉養,那么土地匿乏的小寺院同樣要花天酒地,又該怎么過日子呢?答案就是發死人財  這個國家的墓地基本都是寺廟壟斷經營的,沒有任何競爭對手,因此賣墓地絕對是一筆暴利買賣,巴掌大小的一塊墓地往往就能賣上幾百兩銀子。而按照當地風俗,家中親人安葬在寺院之后,雖然墓地名義上已經是自己的。但每年還是要給和尚交租子。以感謝他們的維護和照料,,假如連續幾年時間不交錢的話,有些比較黑心的和尚們就要把墳墓推平刨掉,再倒手賣給下一撥“房客”了,,

  第三,除了賣墓地之外。寺院還有其它好幾種發死人財的方法。首先是作法事念經的高額酬勞,沒做過一場法事超度亡魂的死者,是沒有寺院肯接收下葬。其次是給死人起法號一這個國家原本就有八百萬神明,各家權貴封神也不在少數,近年來還有西洋教會大舉傳入,因此活人信什么怪力亂神的都有,然而在死后除非升入仙籍,否則卻一律要變成佛教徒上西天,因為這地方的死后世界是歸佛祖管理的。

  鑒于這種信仰混亂的狀況,佛祖規定不管死者生前是信什么的,死后都要辦理一個轉職為佛教徒的手續,簡單來說就是到寺廟請和尚為死人起個法號,否則佛祖是拒收的。這個規定聽起來很合理。但問題是這個法號可不是白起的,通常一個名字的要價最起碼相當于普通市民一兩年的全部收入,,當然,你也可以豁出去了,寧可被佛祖拒收在世間當孤魂野鬼,也不愿意挨宰買什么法號。但寺廟里還有個規矩,假如死者沒有佛教徒的身份哪怕是死后才買的,一律不能出售墓地”

  什么叫宰你沒商量?這就叫宰你沒商量!

  除非你愿意棄尸荒野為鳥獸啄食。并且連累子孫背上不仁不孝的罵名。否則甭管是怎樣油鹽不進的刁民刺頭兒,都只能在臨死的時候把一輩子積蓄送給和尚們揮霍因此,有著這樣輕松豐厚還旱滿保收的穩定賺錢途徑,而又不受政府方面的任何盤錄,和尚們的日子自然是逍遙得很。

西方各大教會的牧師,還要辛辛苦苦地祈禱、扦悔、學習神術,并且時常得冒著生命危險去討伐妖魔怪獸。拯救黎民百姓,賑濟孤弱,以傳播神的榮耀。而東瀛島國的光頭和尚們,卻只要坐在寺廟里等著收錢就成了,懂不懂佛法根本無關緊要,甚至就連是否當真信佛川州姿緊  經常有其他神明的虔誠信徒,因為自家和尚老,就剃頭進廟里接替僧職的怪事。

近幾年甚至還有一個,家伙,既趕時髦信奉了財富女神涯金,還成為了她的牧師,又繼承了父親的職務,剃頭當了某家大寺院的住持,胸口掛著猩金的圣徽給人唱佛號驅邪做法事,也沒見佛祖震怒降罪一  因為佛祖一向是推崇“有納無類”能夠與其它幾乎所有神明共同分享神職人員……

  說實話,讓異教徒來擔任自己的神職人員,,全世界恐怕也只有佛祖殿下會如此肚量驚人。

然而,眼下雖然因為是佛祖執掌了東瀛的死后世界,而讓佛寺得以輕松壘斷這種發死人財的途徑,但這條財路卻并非從一開始就掌握在佛寺手中,因為在佛教渡海傳入之前。東瀛島國就已經有了一位自己的黃泉之神  即創世三大神之一。黃泉之神月讀命。

  在那個。時代,天照大御神是太陽女神,率領著天津神統治天界高天原;須佐之男是海洋之神,率領著國津神統治人間;月讀命是黃泉之神,統治著冥府夜之國,創世三大神基本平分天下。

  后來,天照大御神違約命令天津神下凡,攻打須佐之男麾下的國津神,逼迫其臣服,并且任命自己的兒子為初代天毒。然后,又與剛剛傳入的佛教達成妥協,以轉讓東瀛死后世界的執掌權為代價,換取了僧侶們對天皇統治的認可與一等于是在借花獻佛,借佛教的勢,刨了月讀命的根。

  從此,天照大御神便在東瀛一家獨大,而月讀命和須佐之男卻全都衰微不堪。后者還有一些厭惡朝廷的武士愿意信奉,日子多少還過得去。前者卻因為被佛教寺院完全替代了一切職能,導致黃泉冥府空空蕩蕩靈魂都上西天去了,凡間神官無以為生,除了西國的出云地方還有若干神社殘存,在全國范圍內基本已經沒有什么值得稱道的影響力。再無半分東瀛創世三大神的煊赫氣派。

  所以,東瀛佛教的興盛發達。差不多就是建立在真泉之神月讀命衰敗沒落的基礎上!

  而眼下的這位仁孝天皇,為了獲取倒幕事業的外國援助,竟然要取消佛教寺院執掌東瀛島國一切喪葬事務的壟斷權力,再次返還給黃泉之神月讀命殿下!至少是讓其參與進來分潤共享!

這一下可就捅了馬蜂窩一  對于如今這些墮落的東瀛和尚們來說。褻瀆佛祖、菩薩什么的都只是一些微末小事,就連勾結妖魔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還能讓他們多一個驅邪收費的途徑,但要是斷了寺院辦理喪葬事業的重要財路,那可就是十惡不赦的潑天大罪了,哪怕對方是天皇也絕對不能屈從!

  這條發死人財的路子一旦斷了,他們這些養尊處優的花和尚,可就都得托著破碗四處游方化緣啦!

  因此,朝廷與黃泉之神月讀命達成協議的消息網一傳開,京畿地區幾十家寺院立即以最快速度,提出了最強烈的抗議,并且火速出動上萬名武裝僧兵涌入京都,直接用武力恐嚇朝廷。此外還讓天皇陛下的老爹。剛剛退位出家沒幾年的豐仁院法皇出面叱責,就差沒把仁孝天皇定為“佛敵”了,,

但是仁孝天皇這邊也沒有多少退讓的余地:京都一戰之后,朝廷和薩摩藩多年積攢的軍火彈藥幾乎消耗一空,朝廷眼下的勢力范圍內又沒有兵工廠,只能仰賴龍巫教的走私船隊接濟軍火。此外還有依靠龍巫教從圖坎汗國那里求得的一支援兵,也要從已經被帖木兒可汗征服的高麗國南部港口渡海,在西國的出云的方上岸。而這一切都離不開黃泉之神月讀命的幫助  他不但是出云這個神明之國的地頭蛇,還是龍巫教在東瀛大力扶植的重要代理人!

  相對地。朝廷和龍巫教可沒有什么交情,沒辦法央求他們為自己無私奉獻。

更要命的是,眼下龍巫教還掌握著朝廷的錢袋子  在幕府體制的壓迫下,整個朝廷只有區區十萬石土地,卻要供養近萬名吟風弄月的公卿貴族,根本就是最典型的吃飯財政。最近這幾年為了聯絡四方志士。策戈倒幕事業,甚至還連年赤字。因此即便是天皇家的小金庫,也沒能積攢下多少錢財。

  如今朝廷舉兵倒幕,數萬軍隊遵從詔令集結于京都。除了最初從藩里獲得的一筆開拔費之外,這些倒幕兵馬的一應薪餉、糧秣、軍械都要依靠朝廷籌措,開銷極其浩大。偏偏此刻的京都已經被戰火摧殘的破敗不堪,市民流亡近半,官府機構也陷入癱疾,短時間內根本收不上什么稅。

  當今這位眼高手低的仁孝天皇陛下,完全是依賴龍巫教下轄的冥河銀行團,慷慨提供了大筆的軍費援助,這才勉強能夠維持倒幕聯軍的基本日常消耗。在接下去必然爆發的新一戰之中,軍費開支只會繼續增加,而不會減少,這都得靠冥河銀行團先掏腰包墊上。

  因此,一旦朝命翻臉,導致龍平教抽身離去,斷絕援下翹協下分喧天的倒幕大軍,就會立刻變成無衣無食、無槍無彈的流浪乞丐。根本不用幕府討伐,就要在頃刻間自行解體了。

  然而,如此勞苦功高的黃泉之神月讀命,卻還沒從朝廷的倒幕大業中分潤到任何好處,連帶著他背后的龍巫教也是一無所獲,甚至連獲利的遠景都沒有看到,早已是滿腹怨言。

如果不能先畫一張大餅打發這位大神至于以后是否切實執行,則是另一回事,這種單方面無回報的付出顯然很快就會出問題  而讓月讀命放下東瀛創世三大神的架子,屈膝投靠龍巫教的最重要根源,就是想要從佛教徒手中奪回失落千年的死后世界主宰之位。

  雙方之間的矛盾遂不可調和。讓夾在中間的仁孝天皇好生為難。

  事實上,在向龍巫教申請軍費援助之前,天皇陛下也曾經和近畿一帶的寺院商量過,希望他們能夠出錢朝廷的倒幕事業。無奈這些光頭們雖然有兵有錢,卻個個都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非但將朝廷使者像叫花子一樣驅逐打發,還嘲笑說朝廷居然化緣化到了和尚頭上。

  圣上在氣急敗壞之下,也只好完全答應了龍巫教的一系列條件,但卻立即惹怒了各大佛寺的住持方丈”嘖嘖,可笑那些吝嗇成性的光頭和冉,都到了這等地步,卻仍然不知悔改,非但依舊不肯慷慨解囊,代替龍巫教為倒幕聯軍提供資金,反到是抬出了新近出家的上皇豐仁院法皇,威脅要廢黜今上。讓法皇還俗復位,,這不是逼著陛下殺父滅佛么?。

德川長樂手握酒杯,不勝喘噓地嘆息  在通常的情況下,人的智商應該還是有一個。下限的,但是在當上領弓之后,恐怕就很難說了,”

  “既要享受豐厚特權,又不肯承擔任何義務。稍微觸犯一下他們的利益,就立即要跳出來鬧事”唉,這不是和我們這邊的旗本武士一樣嗎?”

  作為江戶幕府的次席老中和世代重再,酒井直政對此也很是感慨。

  江戶幕府建立初期傲視天下的八萬旗本,世代傳承了幾百年下來,如今早已被優涯的待遇養刁了胃口,讓豐富多彩的都市生活泡軟了骨頭。徹底墮落成一幫百無一用的浪蕩子。他們把幕府賞賜的地位、特權、俸祿,視作是自家理所應當的東西。絲毫沒有感激之情,也不擔心有一天會失去幕府的照顧。但到了需要他們做些什么的時候,卻又對幕府的各種差遣推三阻四、陽奉陰違,除非給予更多的好處一而幕府已經不愿意,也拿不出太多的籌碼來安撫這些貪得無厭的廢物了。

更耍命的是,如果幕府想要懲戒這些廢物,換上新人來頂替差事。他們也不會有絲毫的悔改之意,反倒是膽敢動用武力來鼓噪生事  ”近年來幕府財政每況愈下,每一次削減俸祿、裁撤職位,都必須用城管隊,在江戶城攪起一派腥風血雨。

  原本作為幕府基石的旗本武士。如今非但已經不再忠誠可靠,甚至還成為了腳底下的巨型火藥桶,其中一部分被怨憤沖昏頭腦的家伙,隨時都有可能響應朝廷的倒幕號召,把江戶城化作戰場。

  而且,別說是那些不知忠義為何物的底層旗本,就算是幕府里的頂級高官,有不少人也一樣是心懷鬼胎,惟恐天下不亂,比如酒井直政他自己,,

  所以,倒幕聯軍方面固然是離心離德,巴場血腥內訌迫在眉睫,可幕府這邊也是有心無力。

  當一萬四千新式陸軍和十一艘戰艦的新式海軍徹底團滅之后,幕府編制內真正可以自由動用的武裝力量,只剩下了幾千名由“穢多”賤民充任的城管隊,連震懾關東根基都有些困難,更別說趁機反撲京畿了。

  當然,也正是因為出現了這種交戰雙方兩敗俱傷、虛弱不堪的局面。某些先前暫時游離于這場爭斗之外的野心家,才會有了火中取栗的念頭,,

  這么說來,朝廷的兵馬已經被內亂拖住了手腳,西邊的軍事威脅暫時不算嚴重。無論天皇陛下是否想要趕盡殺絕,倒幕聯軍暫時都不可能發動新一輪進攻。”

  微微抿了一口清酒之后,酒井直政對德”長樂此次京都之行的探察結果,初步作出了一個結論那么,各地譜代、親藩的態度又是如何呢?究竟有多少人愿意德川家族恢復大權,驅逐大隊逆臣與西洋外夷,把幕府實權從那些狂妄的商人財閥手中奪回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身體微微前傾。眼中炯炯有神,隱約似乎還有淚花閃動為了這個難得的機會,我們這些名門勛貴已經忍辱負重,苦苦等待了二十多年的漫長歲月啊!”

  股出差回來,更新一章長的。

江十八、暗流涌動的大江戶下只,,雖然眼下的局勢出現了一縷曙光,但前途依舊很坎柯  一我們同樣準備不足啊!”

  相對于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極度激越澎湃的心緒,看上去貌似輕浮的德川長樂,或許是因為實地考察過各藩的形勢,在這個問題上反倒是要冷靜得多。

只,,在我們德川家的親藩之中。以“御三家。最為強大,但是處境也最為尷尬。其中紀伊藩的德川分家地處京都南方,孤懸于倒幕勢力的核心區域,四面受敵,又被大隊商團嚴重滲透,除了與朝廷周旋之外。根本顧不得其它事情。尾張藩的德川分家,距離江戶同樣路程遙遠。而且家族人丁單薄,藩主普遍短壽。眼下繼位的是一個三歲幼童,實權早已被家臣瓜分,根本指望不上。至于鄙人執掌的水戶藩,雖然就在江戶城附近,還有著巫萬石的土的和副將軍的頭銜,但是,,唉  德川長樂面色憂郁地放下酒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自從那位有“水戶黃門。之稱的著名先祖大力推廣儒學以來,我藩上下就是一門心思地崇文抑武。最后非但弄得眾人都文弱不堪、武藝荒廢。其中還有許多人甚至完全迷信了忠君報國的儒家理論。認為幕府乃是脅迫天皇的亂臣賊子,應當自覺向朝廷奉還政權,也不看看自己究竟領的是誰家俸祿……根本就是一班讀書讀昏了腦袋的反骨仔!”

說到這里,這位年輕的水戶藩主忍不住低聲喝罵起來時至今日,更是有不少藩士索性直接加入了到幕派,整天忙著和西國亂賊搞串聯活動,完全沒把我這個藩主當成效忠對象!如果我讓他們響應朝廷舉兵倒幕,倒是肯定能夠一呼百應,但若是想要這班反骨仔德”家復權,卻是沒有多少把握  事實上,德川長樂之所以年紀輕輕就過得如此顧廢,整天沉溺于酒色,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手下盡是這么一幫樂衷于到幕事業的反骨仔。不但幾乎被家臣逼迫得在藩里站不住腳,三番五次遭遇暴亂和暗殺。還搞得他在幕府與藩國之間兩頭受被幕府上下當成是企圖毀滅祖宗基業的不肖子孫,百般提防;又被藩士們看作是阻撓“尊王攘夷”的“腐朽反革命勢力”處處做對。

  做領導做到他這種撲街至極的的步,也當真是沒有一點樂趣可言了。

  只,,既然連歷史悠久、勢力雄厚的“御三家,都指望不上。那么另外三個新近冊封的德川分家。也就是“御三卿”就更沒有什么像樣的軍力了。”

  聽了德”長樂的這番說辭,酒井直政也感覺有些撓頭,“御三卿,雖然在血統上與當代將軍更加親近而且各自擁有舊萬石封地。但是這些封地都是一些彼此不相連的小莊園,而且還零零碎碎地分散在整個關東平原,別說什么對領地的控制力度,能夠在每年歲尾收得上租子就已經是萬幸了。因此這三家親藩名義上算是諸侯,實際上不過是定居江戶城內的高級食客,在地方上的勢力根本是連一毫也無。

而我們這些譜代重臣,雖然在幕府里還掛著老中、奉行、若年寄這些貌似崇高的頭銜,然而實權早已被大熙商團架空,根本調撥不出一槍一彈,也指使不動一兵一卒。各家譜代在關東的封地、藩國,零零星星加起來倒是有近百萬石,但是卻隸屬于兩百多個獨立的家族,軍備狀況天差地別,總體來說都是荒廢得厲害。而且彼此從未有過合作經驗。也沒有出色的軍事人才,不經過長期的協調聯絡,根本無法形成一股合力。可是如今事到臨頭,我們也沒有時間慢慢組織一個軍事聯盟了一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只,,除此之外,眼下仍然保持著一定的獨立性和足夠強悍的武裝。能夠游離于到幕與佐幕這兩大陣營之間,看著行情選擇投機的國內軍事勢力,就只剩下北方奧州飛萬石的會津藩了。”

  德川長樂“啪”地合攏手中折扇,對酒井直政如此說道,而老中閣下也點頭表乖贊同。

位于江戶北方數百里外的會津藩。雖然名義上只是一個飛萬石領地的中等藩國,但實際上卻是幕府震懾東北諸侯的軍事重鎮,也是江戶幕府的戰略預備隊和應急機動隊。不但無須承擔其它藩國都逃不了的繁重攤派和勞役,還能夠獲得幕府的巨額軍費補貼,享受周邊各藩的定期“協餉”此外,會津藩還奉命代管著這個島國最北端的蝦夷之地一  那地方雖然荒涼寒冷了一些。但論面積可是比九州、四國兩島加起來還要遼闊許多,會津藩從當地獸皮、金礦、漁場上獲得的收益,一向都不是什么小數目。

如今統治著會津藩的松平正之。乃是德川將軍家的旁系血脈,雖然是私生子出身,卻世代都以忠誠而著稱,因此得以腆月江等重下,他擁有一支約的斬代化新式陸軍戰爭爆發的時候,還可以迅速動員起上萬名經過初步練的民兵除了素來窮兵默武的薩摩藩之外,整個島國也只有這地方的戰時農兵動員體制。還沒有因為漫長的太平歲月而自行崩潰一  并且在藩內興建有獨立的小型軍工廠,能夠自行生產新式步槍和輕型火炮。因此,論武裝實力的話,會津藩要遠遠超過其它的同等級藩國。僅僅是略次于薩摩這樣的百萬石老牌超級強藩而已。

  在德川將軍依然大權獨攬的時代,會津的松平家雖然血脈遠了一點兒,卻一直是幕府最鐵桿的忠臣。與水戶藩這樣吃里爬外的反骨仔親戚比起來,當真是要可靠百倍。而到了本代“白癡將軍”德川家鳴上臺繼位,大除商團乘虛篡權之后,會津藩與幕府之間的關系,就變得有些微妙了:一方面,“卑賤。的大隊商人們篡奪了本屬于德”將軍家族的權利,站在“高貴”的武士們頭上發號施令,還勾結西洋夷人,肆意顛覆這個封閉島國的社會結構”在會津藩松平家這種觀念比較保守的武士家族心目中,簡直就是大逆不道,身為幕府忠臣,理應舉兵討伐,以恢復往日的舊格局。

但另一方面,本代將軍畢竟是一個智力不健全的白癡,而德川將軍家的近親們又全都沒落潦到不成氣候,即使大隊商團沒有動手,也必然會有其他權臣上臺,而且危害性恐怕還要更大  最起碼,由于自身的松散結構與脆弱根基,以及往日里和幕府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即使得到外國勢力,大隊商團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廢黜德”將軍,建立一個。新的幕府,甚至未曾大規模削奪過親藩、譜代的領地。

  如果不幸換成是某個野心勃勃的外姓武士家族。得以成功篡奪了幕府大權的話,德川家的葵紋旗幟只怕是在江戶城沒幾天日子可掛了。一場宣示著新舊武家政權交替的血腥內戰,也應當早已全面打響一而掛靠在德川幕府旗下的大隊商團。至少還在盡心竭力地維系著這個,垂暮政權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在前任“犬將軍”的多年亂政,以及西洋殖民者的大規模入侵之后。江戶幕府的權威早已是搖搖欲墜,完全是靠著慣性在勉強維持統治,隨時都有可能徹底破產。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折騰了。

  而江戶幕府一旦拐塌,無論動手的是誰,依靠幕府扶持才得以強盛的會津藩。都會遭到滅頂之災。

所以,眼下的會津藩,雖然對待這個受大隊商團控制的幕府有些疏遠、冷漠甚至敵視,但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關鍵性問題上一例如眼下朝廷的發動到幕浪  還是會堅決地站在幕府這邊的。

  甚至比某些本應在其位謀其政的幕府重臣,還要來得更加堅決”

  離開京都之后,在下特意繞遠路走北陸道,從越后那邊經過奧州返回江戶,順便到會津藩轉了轉。與松平正之殿下悄悄面談過一次,可惜結果不甚如意啊”。

  德川長樂放下手中折扇,不勝唏噓地嘆息著,為此次沒能拉攏到這一超重量級盟友而深感惋惜!“松平正之殿下并非不清楚當前時勢的險惡,以及幕府在眼下的窮途末路。但依舊認為朝廷的條件過于苛玄。根本無法接受,必須通過武力對抗來爭取更優厚的協議,,唉,德川家的百年江山一朝崩潰,我又何嘗不心疼呢?但是人總要接受現實的嘛!此煮的國內已經是風起云涌、天翻地覆,再也不可能回到舊日幕府全盛的時光,一味地強硬對抗,只能落得個粉身碎骨的最壞下場。唯有忍辱負重、韜光養晦,才能曲線救國,或許未來還有再次振作的機會,松平殿怎么就不清楚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呢,”

  “喂,等等等等,這話題未免有些跑偏了吧,”

  酒井直政有些頭疼地按住了腦門,不顧禮節地喝止住了對方的長篇大論恕在下失禮,您已經在這里嘮叨了這么長時間,卻還完全沒有提起過,朝廷究竟開出了怎樣的條件呢!”

  “呃,這個呵呵,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德川長樂尷尬地搔了搔腦袋,然后將手中的小冊子翻回了第一頁,在下與朝廷代表接觸過之后,初步定下的停戰條款主要是以下幾條:第一,既然到幕詔令已經頒發天下,那么如果想要停戰議和的話,江戶幕府上下就必須立即主動投降解散,辭官納地,向天皇奉還一切大政之權  “砰!奉還大政?解散幕府?!辭官納地?!!德川長樂,你是瘋了還是傻了?”

才聽了第一自,脾氣火爆的酒井直政就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高聲咆哮起來這種斷人活路的條件,有哪個傻瓜會答應啊?!!沒有了幕府就沒有了俸祿,還得把領地上繳給朝廷,詐是要酒得我們眾此人都流落街頭去要飯不成。!哼哼川  ,叫幕府固然是內憂外患、一盤散沙,但朝廷又何嘗不是徒有其表、大亂在即?真要拼個你死我活,還指不定是誰的下場更慘呢!”

  “哎呀,酒井君,稍安勿躁嘛。暫且先聽我說下去”

  德川長樂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第二,作為回報,朝廷在收回近畿之后,將承認我等德川家親藩、譜代的領地所有權,并且還允許我們瓜分在關東的一切幕府領地,其中也包括最重要的江戶城。

  您瞧,前面一條雖然看似苛刻。但再聯系到下一條之后,我們所需要付出的,就僅僅只是一座早已淪為商人自治城市的大除城,最多再加上一個孤懸敵后的紀伊藩德”分家罷了。而在這個被大陵商團篡奪的幕府倒臺解散之后,我們反倒還能收回關東的二百萬多石幕府天領,以及被大阻商團巧奪豪取的許多礦山、漁場和商埠。想要從中戈出一塊地皮安置紀伊藩,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也就是說,朝廷收回近畿,我等瓜分關東,而其它的地方則是憑各人本事去爭奈,”幕府真正需要交給朝廷的東西,也就是本來便必須鏟除的大隊商團老巢而已,最多再加上一個紀伊藩做添頭?。

  “基本上就是如此。”德川長樂笑道,還有第三條,就是在幕府解散后,德川家的本家、分家以及譜代家臣一律降格為諸侯。向天皇宣誓效忠,地位和待遇大體等同于現在的各個藩國。”

  酒井直政略微思忖了一下,感覺這樣的要求還算可以接受。

他們這些幕府內的舊武士門閥。原本就只是希望打倒如今竊取大權的大隊商團,奪回幕府名下的土地、產業等等。如果能夠借朝廷之手。直接摧毀大陽商團的老家,為武士們的復權鋪平道路,顯然是一件互利互惠的大好事。而割讓天底下商業最發達的大阻城,雖然有些肉痛。但那里本來就已經是商人們和西洋鬼畜的天下,沒有任何武士可以插手的余地,想要掀起政變也無從著手。偏偏又孤懸于朝廷身側,難以保住。因此,用這座全國第二大城市來滿足朝廷的胃口,倒也不失為一個丟卒保車的良策至于幕府號令天下諸侯的權柄。原本就已經非常衰弱,眼下更是隨著京都大敗而徹底喪失了。除非有一位蓋世雄主出現,否則根本就不可能挽回  而眼下衰頹至極的幕府陣營之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現一個這樣的領導者。在酒井直政這些陰謀叛亂者當中,更是連一個名義上的盟主都推舉不出。

  在這種領導體系紊亂的情況下。大家一起發財這個貌似膚淺的目標,就成了無可奈何的最佳選擇。

  簡單來說,就是酒井直政、德川長樂等一干潛伏于幕府內部的反骨仔。趁著天下紛亂、幕府坍塌的大勢,企圖瓜分掉殘余的國有資產。同時打算丟出幾根已經無法保住的肉骨頭。以換取朝廷的默認與。而朝廷鑒于內部紛爭激烈,以及防止自己麾下的武士勢力過分坐大,導致出現一個新幕府篡奪勝利果實的考慮,似乎也同意作出這種妥協。

  當然,除了以上三條主要內容,朝廷方面還有許多瑣碎的小條款。但這些都只是一些禮儀或細節上的小問題,與大局利益并無太多關系。酒井直政草草聽過一遍,感覺沒有什么陷阱或漏洞,也就點頭認可了一反正只是一個未披露的初步意向,距離真正達成協議還遠著呢。

現在,酒井直政的心中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個問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一  朝廷那邊究竟是真心想要合作,還是僅僅搞出了一個糊弄人的騙局?

  “朝廷究竟有多少誠意?酒井大人,您也是參政多年的老臣了。這種事情難道很重要嗎?”

  聽到這個。問題,德川長樂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睛這種條款本來就是不能公開的秘約,做不得準數,未來究竟如何執行,全看形勢如何。假如我等成功控制了關東諸國,那么朝廷即使一開始心懷鬼胎,事后也只能捏著鼻子默認現實。反過來,要是我們鬧得實在不成氣候,哪怕朝廷原本再有誠意,也絕對會翻臉不認賬的一您不會是想要直接向朝廷借兵吧?”

  “當然不是。”

酒井直政趕忙搖頭否認,“且不說那邊此時根本就無兵可借,即使真的說動朝廷兵馬攻入關東,日后難道還會再離開嗎?這前門驅狼后門進虎的道理,在下自然不會不懂。但問題是  他端起酒杯妾嘗了一口,幽幽地嘆息起來既然未能說動會津藩加盟襄助,那么在一時之間,又該到哪里去按羅發動事變的軍隊呢?。

  作為一個基本常識,假如想要發動一場軍事政變,那么在手頭上或多或少都必須要有一些武裝力量。

  而酒井直政這些造反派,雖然各自都有一些練有素的親信家丁,充作看家護院的私人衛隊,但數量都很少,加在一起也不過一千多人。僅僅憑借著這么一點兒可憐兮兮的軍事力量,就要去顛覆依然貌似龐然大物的江戶幕府,實在是令人不由得感到有些心頭發虛。

至于江戶城內的八萬旗本武士。雖然從身份上講都是再標準不過的職業軍人,但卻根本沒有誰膽敢真的拿他們當作軍隊來使用  經歷了這么漫長的太平歲月,又被現任幕府刻意打壓之后,武士刀對他們已經只是一種裝飾品而已,既不能指望其武藝尚未荒廢,更不能對他們的紀律和勇氣存在什么盼頭。

  這么一來,在得知會津藩軍隊拒絕參導起事之后,德”家的這些陰謀分子才愕然發現,雖然整體局勢如此有利,但自己身邊一時之間竟然拉不出任何可靠的正規軍。

  不過,對于這種尷尬的現狀,水戶藩主德川長樂到是不以為意。

  “在經歷了長州、京都的接連重創之后,眼下的幕府已經是全軍盡墨、斗志萎靡。我們手中固然沒有什么正規軍,那些大隊商人的手中難道就還有嗎?一萬四千人的新式陸軍和十一艘戰艦的新式海軍,此匆都已經全都完蛋了,他們在江戶頂多就只剩下了兩三千城管隊而已!只要我們能夠成功發動起八萬旗本武士。還有三萬的外藩駐京人員。對付這么少的一點武裝賤民,還不是手到擒來?”

  “幕府本身殘余的武力,確實是不值得畏懼,但是他們的背后還有西洋鬼畜撐腰啊!”

  酒井直政摸著下巴反駁說,作為幕府次席老中,雖然他的實權相當有限,但在消息上終究比較靈通。對于幕府在眼下是何等的虛弱無力。自然是有著相當深刻的了解。

這半年多來發生在西國、近畿的區的一系列戰事,對于幕府軍政勢力的打擊,幾乎可以說是毀滅性的  最精銳的新式海陸軍徹底覆沒,連個渣子都沒剩下;布置在西國的親幕府勢力被連根拔起,僅有少數殘兵敗將困守大除城;關東地區的親幕府勢力也因為出兵助戰而遭受重創,或者因為看到形勢惡化而轉變了立場;全國陷入事實上的無政府狀態。幕府政令基本發不出江戶城;最后,歷年來苦心積攢下的軍費,在短短幾個月之內,就因為浩大的軍費開支,而像氣泡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總體上講,此刻的江戶幕府,已經從全國性的中央政府,基本墮落成了江戶幣政府,并且還既無可戰之兵,又無充餉之銀,聲勢、威望和號召力也早已破產,沒有多少堅定的者,無法恢復和補充戰斗力,只是靠著慣性和殘余的一點城管隊。暫時維持著運轉罷了。

要推翻這樣一個虛弱不堪的政權。根本不需要多少正規軍,只要發動一批暴民就行了  比如說,正因為幕府克扣俸祿而極端怨憤的那”在有譜代名門后裔和德川家親藩牽頭組織的情況下,要想煽動這些見識短淺的家伙起來鬧事并不困難。

  哪怕在事成之后,對于這流血又流淚的”來說,恐怕就不會是什么克扣俸祿的小麻煩,而是再沒有什么人會給他們發俸祿的大問題了……

  然而,在這個虛弱得仿佛風吹就到的衰額政權背后,還有一伙相對來說難纏得多的“西洋鬼集。

  “原本部署在江戶城和橫濱租界的耐色瑞爾遠東軍,其中真正具備強悍戰斗力的精銳部隊,確實是基本都已經跟隨海軍艦隊被佩里提督帶到了西國戰區,并且在歷次戰斗中損失慘重。留守在后方基地的只剩下一幫老弱病殘,對付起來應該并不困難。

  但很不巧的是,就在佩里提督出海西征的同時,另一支由菲里7泰勒少將率領的耐色瑞爾遠征軍,卻網好抵達了江戶,一直駐扎滯留至今。這些人可都是剛剛經歷過一場艱苦遠征的百戰老兵,戰斗力遠在我國各路兵馬之上,并且還于前兩天正式接受了幕府雇傭,接管了江戶城的大部分外圍防御設施,”

  酒井直政有些憂郁地微微嘆息著,朝對方通報江戶方面的最新變化。根據在下所掌握的情報。這支部隊原有兵力約為五千人,近來又得到黑島家的賣身投靠,得以在江戶一帶大批招募新兵。再加上收編了橫濱租界內剩余的一些雜牌武裝,總兵力很可能會達到一萬左右”,且不說八萬旗本和三萬外藩武士當中,咱們究竟能動員起多少人馬,就算是這十一萬烏合之眾全部上陣,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啊!”

  “閣下似乎是多慮了,這些西洋鬼畜即便善戰,但究竟是外人。不甚明白我國之底細。而且眼下在江戶的這支部隊,又是初來乍到。連腳跟都未曾站穩。只要我等設法施展出一個調虎離山之計,在事變前夕把他們調開到遠處,不就能萬事大吉了嗎?”

德川長樂自信地微笑起來,“這些西洋鬼畜既然接受幕府雇用。那么自然也要聽從幕府號令。屆時。我只要讓水戶藩里的倒幕組織起來鬧騰一番,做出一副要南下攻打江戶的架勢雖然那些反骨仔對我這個藩主早已只剩下了名義上的尊敬,但是想要說服他們響應朝廷倒幕,卻依舊是一樁容易事一然后再由閣下在幕府內活動一番  最后由鄙人發出“協助平叛。的邀請,豈不是就能名正言順地把他們調離江戶,送到北面的水戶藩與亂黨糾纏了嗎?哼哼,等他們得到消息趕回來。江戶這邊的大局也該塵埃落定了。”

只,,您的這個布局,倒是很有可行性。但那位司令官據說也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沙場名將,在出兵北上之前,即便當真抽空了駐守江戶城的兵力,也肯定會留下一些部隊防守橫濱祖界  酒井直政略一思索,就發現了這個計策所包含的漏洞,“那座城池雖然規模較眼下也沒有艦隊駐扎,但是防御設施的堅固程度還遠在江戶城之上。僅僅依靠一幫無組織無紀律且裝備低劣的暴民,而沒有內應或重炮的話。是根本打不下來的。”

  只,,呵呵,閣下說的明實沒錯。但我們又為什么要去強攻橫濱租界呢?”

德”長樂的表情更加自信了對待這些蠻橫兇暴的西洋鬼畜。光靠武力對抗顯然是絕對不行的。但只要迫使他們在事變之時縮進租界,無法加以干涉,再派人封鎖住交通要道,制造出一個時間差就行了。待到事變完全結束。篡奪幕府政權的大防商團被搗毀之后。他爾  一怒之下反攻江戶?那我們就放棄市區,留下一個破城給他們,退回各自的封地與之周旋。西洋人的軍隊固然強悍,但畢竟人數太少,又遠離故土萬里之外,缺乏后援。若是沒有本國奸賊為之奔走驅策,縱然一時得勝,也無力持久,頂多只能再次縮回據點固守。

  接受現實,與我等坐下來談判?那就更妙了。反正以我等眼下的軍力。也無法驅逐這些西洋夷人。為了對抗素來缺乏信譽的朝廷,還不如繼續和他們保持合作。我等已經失去權柄潦倒度日這么些年了,再也沒有什么抹不開的面子。大俊商團過去答應的條件,我們也一樣能夠答應。而在大隊商團覆滅之后。耐色瑞爾人假如還想在這片土地上待下去,也同樣需要尋找一個新的合作伙伴。與其去頭腦頑固思想僵化的朝廷那邊碰壁,還不如選擇相互之間知根知底的我等呢!”

  只,,但若是萬一行動出現疏漏;大阻商團有若干首腦逃出。并且成功與西洋夷人會合。那么我方豈不是就要進退失據,被迫與前來平亂的耐色瑞爾軍隊死戰到底,白白讓朝廷撿了便宜?而且,殿下您也是清楚的,以我方人員成分之龐雜紊亂,屆時想要完全不出一點岔子,是幾乎沒有可能的。”

  酒井直政還是有些不放心地繼續追問道,幾根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在這個。結構松散的叛亂組織中。他負責的一塊僅僅是幕府內部的策應。而絕大多數的外部行動,都要交付與眼前這位貌似很不正經的藩主殿下執行。

  反過來說,一旦事情敗露,眼前這位盟友或許還有可能趁亂逃之天天。而他這個身處于敵陣核心的內鬼。卻絕對是要陷入十死無生的必殺之局了。

  幸好,德川長樂雖然在生活作風上比較輕浮浪蕩,但至少在搞陰謀詭計的方面,還不算是什么粗心大意的草包,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慎密。

“呵呵,閣下還真是不慮勝,先慮敗啊!事實上,如果當真出現這種最糟糕的局面,在下也還有一張最后的底牌  只不過得要從朝廷這邊“借,了。”

德川長樂略帶自得地搓了搓手指這大半年以來,我國固然是風起云涌、戰火紛飛,但遠在西方的耐色瑞爾帝國,也并不見得有多么平靜一  根據我最新打聽到的消息,從去年秋天開始,他們的國家就陷入了南北分裂之中。南軍掌握了首都和中央政府的大義,北軍則擁有更加強大的軍事實力。而駐扎在我國的耐色瑞爾遠東軍。則是靠邊站隊加入了北軍陣營。

因此,為了剪除北軍的這一羽翼,南方政府居然派遣了一支遠征軍。跋山涉水地來到了我國,還不知怎么地和朝廷搭上了線,,除了一支規模不大的軍隊之外,他們還帶來了耐色瑞爾帝國中央政府簽發的一份命令,要求立即罷免收審佩里提督。并且讓遠東駐軍全部撤退回國  無論那位提督再怎么飛揚跋扈。名義上畢竟還要服從南方政府的命令。而且他的手下也不是鐵板一塊。多少總有一些傾向于那邊的人。

  屆時,只要我等把南軍使節和停職收審令一亮出來,必定能夠弄得這些西洋鬼畜自己陷入混亂。能夠挑動一場內訌,固然是再好不過。縱然佩里提督位高權重,最終還是把事情給壓了下來,我們至少能夠爭取到相當一段緩沖時間,無論是戰是和,也都可以做好準備了一這里畢竟是屬于我們的國度!”

  “此話當真?耐色瑞爾帝國在這個節骨眼上爆發了內亂?”

  霎時間,酒井直政的瞳孔驀然放大了。“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竟然會有這等好事?!”

  “千真萬確,在京都的時候,鄙人還親自與那位使節面談過。并且初步敲定了一些合作草案。”

  德川長樂從榻榻米上站起身來,滿臉矜持地微笑著,慢慢踱到了敞開著的窗前,瞇眼俯瞰著下方的喧鬧街景酒井大人,雖然依舊有若干不足之處,眼下也已經是多年難得一遇的最佳時機了,請您務必下定決心,放手一搏吧!如今這年月,我德”家的天下霸權,確實是已經難以挽回。但還有剩下的三百萬石領地,可不能讓一幫卑賤商人給糟蹋完了!

另外,還有這些唯利是圖、包藏禍心,意欲將我國化作半殖民地的西洋鬼雜  迎著窗外傳來的嘈雜喧囂,德川長樂伸出袖子中的右手,遙遙指向街道對面幾個。身穿豪華西洋軍服,面容明顯與東瀛土著迥異的耐色瑞爾軍官,神色略帶憤恨和激動地沉聲宣布說也不能縱容他們在我等的國度內,肆無忌憚地繼續囂張下去了!”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阿嚏!阿嚏!阿嚏!唉,真是見鬼了,這種大熱天也會得感冒?還是有人在背后說我的壞話?”

  與此同時,某只正在逛街的銀發偽娘,忽然感覺脊梁骨上猛地一涼。隨后便接連打了好幾個響亮的大噴嚏。忍不住郁悶地一邊用手帕擦著鼻涕,一邊小聲地抱怨道。

  緊趕慢趕,總算是沒有退化到周更。

  近段時間瀏覽了一些以外的網站,發現了許多聞所未聞的奇妙,對這些作者的爆笑構思實在是大感佩服。由于在學習吸收這些新的經驗,試圖應用到自己的書里,導致更新放緩了。

剛剛看完一本爆笑綜漫文,最大的特色就是在穿越時次次都穿過頭了一先是穿《柯南》,結果確實是著到了著名的殺人小學生,但問題在于,那是正版的小學一年級的工藤新一,而不是瞌藥縮水了的高中生偵探”于是主角郁悶地發現,這家伙的推理能力居然還不如自己,偏偏又臭屁得不行,戰斗力更是不能指望。但招致災難的體質卻是一點沒變一  于是被連累到慘死轉生了。

  書中那位工藤新一小朋友錯誤百出的爆笑推理,實在是太有喜劇感了。

  之后還有掛梗網死時期的《犬夜叉》,一邊是東京大轟炸時代的日幕神社,一邊是妖魔橫行的戰國,兩邊都是危機四伏,兩邊都搞不到東西吃,最后實在是餓瘋了,索性抱著美軍的未爆彈跳到戰國時代,打算去炸魚或者炸妖怪”剛剛看到這里。就想起來該更新了,趕緊碼了這一章。

很遺憾,暫時還是沒有學會這種雷文圃文的寫法。,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阿嚏!阿嚏!阿嚏!唉。真是見鬼了,這種大熱天也會得感冒?還是有人在背后說我的壞話?”

  就在某些陰謀家在妓院里策劃著軍事政變同時,某只正在逛街的銀發偽娘,也忽然感覺脊梁骨上猛地一涼。隨后便接連打了好幾個響亮的大噴嚏。

  于是,菲里?泰勒少將只得郁悶地一邊用手帕擦著鼻涕,一邊低頭小聲地抱怨道。

  同樣感到郁悶的,還有他面前那位苦著臉的到霉店員。

  “這位客人,能否麻煩您稍微小心一點,剛才的鼻涕都濺到店里的樣品衣服上啦!”

  只,,哦,是嗎?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菲里沒什么誠意地膘了他一眼。便隨口敷衍說,“請給個準數吧。像這種淺藍色的棉布外衣,如果能答應三貫錢一件的話,我就下一個大單子,幫貴店一次性清倉了。”

  一聽到這么離譜的殺價,那位店員的臉色頓時就陰森下來,由于一時沒有辨認出菲里的身份,他的語氣也變得異常生硬,或者說有些陰陽怪氣哦?幫本店清倉?閣下是不是弄錯了什么事情啊,如今這種物價一日三漲的行情,有誰會急著脫手?大家都忙著關門歇業、囤積貨物,等著價格繼續暴漲上去,好大撈一筆呢!本店還能敞開大門繼續做生意,就已經算是很厚道的做法了,閣下居然還要狠命壓價。并且一下子就要本店從六貫降到三貫。給您打個對折?!”

  他情緒激動地伸手指了指店門外邊。“您大可到外邊的街上去瞧瞧,別說是簇新的成衣了,就算是做一身外套的布料,最少也能賣到四五貫錢!三貫錢一件棉布外套?您這簡直就是在打劫啊!”

  只,,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再到別家店鋪看看吧。”

  菲里搖頭苦笑著放下衣服,轉身朝外面的街道上望去,滿目盡是形容枯槁、衣衫破爛的流民乞丐,以及手持棍棒、神色緊張的家丁保鏢。

  一大半的店鋪都已經關門停業,甚至釘上了木條。唯有典當鋪子的生意卻是異常火爆,各種名貴器物都已經跌到了白菜價。在幾處尚未停業的糧店門口,更是整日排著無窮無盡的長隊,即便每人限購的數量越來越少,而米價卻是翻著跟頭往上漲,擔憂饑謹的市民們依舊咬緊牙關,瘋狂搶購。

  在這樣一個通貨瘋狂膨脹的大背景之下,按照正常的渠道,確實是很難搞到什么便宜貨的。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八月末的江戶城,正值一年當中氣候最糟糕的時節。

  毫無規律的雷卑雨和持續升高的氣溫,讓每一個人都感覺極端的煩躁不安。

  即便是在相對涼爽的海濱地帶,到了中午時分,房間里也一樣悶熱的像是蒸籠,極易讓人暈厥中暑。一直要等到夕陽西下、暮色籠罩大地,這種難耐的悶熱才會稍微緩解一些,但隨之從酷暑中恢復了活力的蚊蠅,卻又會帶給人們更大的煩惱。

  此外,對于駐扎在造船廠邊上的巨熊軍團來說,讓他們感到煩惱的還不僅僅是這些問題而已一因為主機徹底報廢,各類備件卻又嚴重匿乏,祥瑞號浮空戰艦的修復工作遲遲不能結束,許多關鍵部件都一直暴露在外,承受著荊西雨淋,讓人不由的擔心會發生大面積的銹蝕,

  為了避免這種可怕的危險,所有的零件都不得不抹上一次機油,偏偏在遠東這鬼地方只能買到一些質量很粗劣的次品油膏,輪機艙負責人不得不大幅度增加使用量。以保證效果,

  這樣一來,即便是在隔著一段距離的兵營住宿區,也時刻都能夠嗅到一股濃濃的機油味,熏的人忍不住要反胃嘔吐。

  雖然作為一名合格的煉金術士,菲里的房間內從來都不會缺少空氣清新劑,但由于產量太少,難以普及到全軍,結果還是被鋪天蓋地的抱怨聲攪得頭昏腦腦…

  于是,他索性就借著給全軍采購替換衣服的名目,帶著少數幾個衛兵跑出軍營,打算到市面上閑逛一番轉換心情,順便還拖上了正因為無法修復戰艦發動機而整日愁眉苦臉的輪機長,近來命途多種的肥巫妖奧沃閣下。在半路上。又遇見了同樣打算進城逛逛的澤娜公使小姐,就順便一起結伴逛街購物了。

只是,這一趟閑逛下來,菲里的心情反而更加糾結了,連眉毛都因此而高高皺起  其中最主耍的原因,就是嚴重超過預算的可怕物價。

?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7刀刀??刀?刀菲里麾下的巨熊軍團,先是從新耐色瑞爾殖民地跨海出征,接著又在馬茲卡大陸虐戰近一年時間,隨后還在大洋嚇白了足足五個月時間,才好不容易抵達了江戶港。在期”匹長的征程之中,他們早已將所有的軍需品。從軍火彈藥、糧食藥品到衣衫服被,全都消耗得干干凈凈一  這都需要設法采購補充。

  此外,他的部隊眼下成分相當復雜。登陸江戶港的五千多名士兵當中,有三千多人是從特庫姆塞大王手中繼承的印加殘軍,還有一些從精靈軍奴隸營里解救出來的戰俘,最初從殖民地連蒙帶騙拉出來的那批士兵。其實多半早已埋骨異域,現在只剩下了一千多人而已。

  祥瑞號浮空戰艦雖然體積龐大。艙室眾多,并且利用空間折疊技術攜帶了大量貨物,可惜多半都是夾帶販賣給土著人的私貨,在戰斗中又被兩次揍得幾乎報廢,連燒帶炸之余。各種物資全都弄得極度匿乏,根本拿不出新軍服給后來加入的士兵換裝。大家只能找到什么就穿什么,,

  結果就是軍隊里仿佛開了一個亂糟糟的異域風情服飾展示會,從皮袍、風衣、囚服、草裙、罩衫、水手服、繳獲的精靈風格樹皮衫到生銹的古董鎧甲都應有盡有,頭上插羽毛、耳朵戴金環、脖子上掛寶石項鏈算是常見現象,若是比較恐怖一點。還有拿死人骨頭做裝飾品的,

  最近,菲里又通過黑島家的路子。在江戶地區招募到了大約一千名本地士兵,,于是,在這一自發形成的服飾展示會當中,又多了一些陳舊的和服與破爛的木屐。在營地內一眼望去,當真是花花綠綠、目不暇接,與其說這是一支練有素的軍隊,倒讓人感覺更像是臨時扎堆的丐幫。

  對于這種亂糟糟的難看場面,菲里早就感到很不滿意了。

之前在海上航渡的時候,祥瑞號的庫房里要什么沒什么,他也實在是沒辦法。如今總算是有了一個略微安穩的落腳點。最近又借著局勢危急從幕府手上敲到一筆錢,菲里便琢磨著要找幾個裁縫鋪子,為部下準備一批新軍裝,把全軍的服飾統一起來。好歹也該有個正規軍的樣子一  而且,由于這么長時間沒有正常換裝,即使是原來那批老兵身上的帝國標準制式軍服,在經歷了熱帶雨林和寒冷高原環境的嚴酷考驗之后,也已經快要變成爛布條了。這不但非常地有礙觀瞻,還很容易誘發可怕的皮膚病與寄生蟲病。

  所以,此次公款換裝的消息一傳開。軍中頓時就是一片歡騰。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由于對江戶地區的商業行情不太熟悉,菲里最初是把這件事情委托給了澤娜公使小姐手下的帝國使館工作人員,覺得他們應該對這地頭比較熟悉,不容易上當受騙挨宰吃虧。

誰想到這幫人商議嘀咕了半天之后,竟然向巨熊軍團開出了這么一份天價賬單每套衣服十二貫  菲里當時就幾乎要暈到了:你們就算是想要撈好處吃回扣,也不能吃得這么狠吧!

  要知道,東瀛素來就有金銀島的美稱,金山銀礦星羅棋布,相應地導致貴金屬價格甚是低賤。按照市面上的行情,通常四貫銅錢可以就兌換一兩黃金,十二貫銅錢就相當于黃金三兩。

按計劃  給六千幕士兵每人發兩套新衣服,加起來至少得要花費三萬六千兩黃金,論重量差不多能達到一噸半,,

  按照這種離譜的價錢,菲里在馬茲卡大陸辛辛苦苦地倒騰私貨、搜刮戰利品并且劫掠城市,好不容易才積攢小金庫,以及最近費盡唇舌從幕府敲來的一筆軍費。只怕是要不了幾回就得給揮霍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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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氣呼呼地咆哮著趕走了這幫貪得無厭的混蛋,隨即自己出門到市面上去尋找貨源”結果在連續碰壁之后。菲里不得不異常沮喪地承認,在如今的江戶城這個鬼地方,想要買一套稍微像樣一點的衣服,還當真是要耗費這樣的天價!

  在本地沒什么人肯穿的西式軍服、皮靴,需要找經驗豐富的老裁縫單獨訂做,因此價格自然變得十分高昂暫且不論,即使是東瀛居民常穿的棉布或麻布和服、勒3加木屐,大多數店鋪的報價也要六貫錢左右一套,而且大批量訂購居然還沒有任何折扣!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江戶這地方的消費水平原本就是高得嚇人,另一方面則是受到戰爭因素和商販囤積的影響。導致糧食價格“嗖”地竄上了天,從而帶動了各種生活必需品價格一起上漲。

戰前,江戶的米價大約是一斤刃文,待到討伐長州的命令一下,就暴漲到了每斤  田文。等到京都慘敗、朝廷發布倒幕詔令的消息傳來,米價更是又一連翻了兩個跟頭,達到了每斤奶文的恐怖水平。就算是這樣的價個,由于居民的瘋狂搶購。各大糧店也無法保證敞開供給,時常有斷貨的現象發生。

而隨著白米價格的瘋漲,芋頭、咸凹曰甩姍旬書曬齊傘貝、糖、蔬菜等食物的價格自然也跟著一起上升,接著具綿布匹、鐵器和藥材的售價。商家因此而紛紛囤積貨物不愿過早出售,結果又讓各種商品進一步變得有價無市。再加上戰亂阻斷了產地與市場之間的交通,導致貨源出現嚴重短缺”抬頭朝大街上一眼望去,到處都是關閉停業的飯館、糧店和雜貨鋪,以及不斷修改著數字的標價牌。讓菲里越來越感覺自己的錢包太  然而,無論自家的錢袋是何等干癟,不穿褲子終究還是沒法出門的,無可奈何之下,菲里只得咬牙切齒地打算認命挨宰,按照每套衣服六貫的價錢,訂做一萬兩千套棉布和服和木頭拖鞋,花上足足一萬八千兩金子,給部隊搞一次富有東瀛風情的縮水版換裝。

  至于眼下正被關押在兵營牢房內,迄今還砸在手里無法脫手的兩千名精靈女奴,菲里原本也是打算給她們弄一些囚服穿上的。但是,在計算出按照當前的市價,即使只給她們每人發一條褲衩,也要耗費大約五百兩黃金之后,少將先生便很果斷地放棄了這個念頭。

  反正她們已經被光著屁股關押了大半年,無論曾經再怎么羞澀,如今也該習慣了。眼下又是大熱天,即便赤條條的都要汗流浹背,添置衣服實在有些多余。為了節約寶貴的軍用資金,避開這一波通貨膨脹的高峰,還是讓諸位精靈女戰俘們繼續保持狀態吧。

  而且,在這個風氣異常開放的島國,當地女性似乎從來也沒有什么穿內衣褲的習慣,,而且根據菲里的觀察,在女式和服的后面似乎就是一個小枕頭,莫非是方便隨時隨地打野戰生野種么?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  如此這般地安慰了自己一番之后。菲里就隨便選擇了一家看起來還湊合的大商鋪,初步確定了色澤、布料與款式,然后又派遣一個衛兵趕回去,讓軍營那邊組織人手送錢過下正是供不應求的賣方市場,所以按照店家的要求,這類大宗交易居然要先付錢后辦事!

接著,就在這個等待現金送來時候,他卻湊巧遇上了負責去采購食材的黑島仁  在招募與審核本地兵員的工作初步結束之后,這位東方偽娘暫時就沒什存特別的事情可做了。由于他對這里的地頭比較熟悉。偶爾能夠用相對低廉的價格搞到一些好貨色,所以最近就基本由黑島仁包攬了采購伙食的工作。

  當然,雖然黑鳥仁號稱是江戶這一帶市面的地頭蛇,并且出身城管隊。多少有些特別的門路,但鑒于相對物價來說極為緊張的采購經費,以及飛速暴漲的可怕市場行情,巨熊軍團的官兵伙食水平,在近期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嚴重下滑。

  畢竟,此時此刻的江戶市民。早已在饑餓的深淵中掙扎。一般家庭普遍過著典當度日的生活,男人們偷偷蒙著臉,把家里稍微像樣點幾的鍋碗瓢盆、衣服鞋襪、字畫首飾一樣樣忍痛拿出來,用跳樓價典當了換東西吃。

  仿佛扒竹筍一般,一層層地撥下自己的家當,最后只落得個家徒四壁的下場。

  為了設法填飽肚子,市民們都只能把尊嚴什么的扔掉不顧。家庭主婦們大多都變得很喜歡親近自然。成天去郊外到處找尋可以食用的野菜。在收獲過的田野里挖掘蕃薯藤。小孩子則四處翻揀垃圾堆,以及成群結隊地朝路人乞討。至于小偷小摸之類更是泛濫成災。

  在巨熊軍團的駐地外面,都有好些蓬頭垢面的家伙轉悠。鑒于京都事變的慘劇,警懼心過高的官兵們起初還以為是有什么秘密組織企圖對自己搞破壞,后來才發覺這些人只是太餓了,想要爭搶軍營里丟掉的食物垃圾,為此還時常彼此爆發沖突,甚至打得頭破血流。

在這種物資極度匿乏的條件下,假如沒有通天的本領和過硬的關系。是絕對搞不到什么上等食物的  而黑島仁的人脈與交際能力似乎還差了一些,達不到如此逆天的水準。

  因此,瞅了一眼這個東方偽娘背后那幾輛板車上拉著的貨物之后,菲里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

  怎么又是只有勝菜、芋頭和白蘿卜?連一丁點兒的葷腥和油水都沒有,士兵們早就在抱怨說吃的胃疼了,,呃,居然還買了這么多的納豆?!這玩意誰要吃啊?!”

  菲里?泰勒少將閣下一臉嫌惡地伸手捏住了鼻子聲嘟囔著抱怨起來黑島仁先生,你難道不曉得,本官最討厭這玩意了嗎?嘖嘖。真是的,這種散發著仿佛生鮮垃圾一般的腥臭味,還粘糊糊濕答答的腐爛豆子,簡直是聞到了它的味兒就忍不住想要嘔吐!實在是難以想象。你們國家的人竟然會把這種損害味覺的破東西當成是美食?”。

個十一、通脹時代的緊縮生蔣中……一  自從巨熊軍團來到東瀛的江戶港,已經有差不多三個月的日子了,但菲里盡管并非那種從小嬌生慣養的紈绔子弟,還是感覺有點難以適應這個遠東島國的生活環境。

沒完沒了的梅雨天氣還算不得什么,熱帶森林的雨季和海上的暴風雨都要比這個恐怖得多;盛夏季節的高溫酷暑也不算特別難熬,畢竟在先前的遠征馬茲卡大陸之戰中,連赤道地區的灼熱地獄都堅持過來了;至于三天兩頭的頻繁地震,,才開始的時候,菲里的心里多少還有點恐懼。經常在半夜里被嚇得光著屁股奔出屋子。但是隨著時間一久,也就漸漸變得麻木了  畢竟。他在幕府新軍遺留營地里為自己選擇的臨時司令部,乃是一座相當堅固的要塞式建筑。那種常見而又頻繁的小小地震,根本不可能將其搞垮。

  真正讓他一直感到難以忍受的,還要數這地方糟糕透頂的伙食供應。

用白米飯代替面包和土豆,對于某些人來說或許難以適應,菲里這個穿越者倒是很能吃得慣連殼都沒去干凈的糙米,確實是既不容易下咽又傷喉嚨,但至少軍官階層都能吃上精米  食譜中沒有了牛奶、黃油和奶駱等等乳制品,也還不算太令人崩潰。

  問題在于,此地的配菜實在是太差了,天天都是海魚、朧菜、海帶、味噌湯或醬湯,連新鮮蔬菜都是難得的美味,更搞不到任何稍微像樣一點的食用油,因此本地菜肴大多都是蒸的或者煮的,要么清湯寡水淡而無味,要么撒了太多的鹽或芥末。讓人的味蕾時刻都在承受著“冰火兩重天”的劇烈沖擊,,

  此外,某些世界各地到處都有的食物,東瀛的本地貨看似和其它地方沒什么兩樣,但其實仍舊大有玄拿烤魚來說吧,與別處不同。東瀛風格的烤魚,居然是不破開魚腹清理內臟的,外表看起來焦黃酥脆很是誘人,但是一口咬下去,什么肚腸、血絲、苦膽甚至糞便都露出來了,,真是催人嘔吐。

  不過當地人似乎就喜歡這種很惡心很變態的調調”,就菲里親眼所見。一些外觀頗為高檔的飯店,居然有用“金粒盛”作為招牌菜的這名字雖然聽起來很有富貴氣息。但實際上卻是以未成年少女的糞便作為原材料,再佐以各種名貴調料進行烹飪油炸,還要按照嚴格的流程做成各種工藝造型,最后包裹上一層金粉裝盤上桌,供某些內心齷齪的闊佬享用的玩意,,

  無論店家用什么噱頭對其進行包裝,甚至冠上“金粒盛”這種富麗堂皇的美名,但終究還是掩蓋不了吃屎的本質”,作為外來的旅行者。對于東瀛島國在飲食方面如此獨特的創造力,菲里實在是深感佩服。卻完全無法接受:由此不得不感嘆這島國之民的變態無極限了一連吃屎都能吃出這么多花樣來!

  至于肉類的供應,就更加悲劇了,”按照東瀛的傳統風俗,當地人雖然變態到了把吃屎看做享受的程度,卻偏偏又謹遵著本地佛教的戒律刪減版,是絕對不吃任何四條腿的動物的佛祖只說了要戒葷、戒酒。倒是沒說過不能吃屎的,,市場上自然也不會有豬肉、牛肉、羊肉等東西出售。

  雞鴨之類的家禽雖然可以食用。但飼養規模一般都比較價格也高。在如今這個戰亂時期,更是能夠賣出天價的緊俏商品,很難大批量地進貨。就算偶爾搞到幾只雞鴨,體貼部屬的菲里通常也舍不得直接烤了吃肉,而是吩咐廚房放在米粥里,做成一大鍋雞,鴨肉糜,好讓盡量多的人能夠稍微解解饞。

  還有,這地方還流行生吃海鮮。例如生魚片、海參、生蛇等等。但巨熊軍團的這些人,都是經歷了漫長而痛苦的遠洋航行才來到了這里。最初的時候腸胃普遍比較虛弱。

然后,大家在接風宴會上又不知底細,生猛海鮮吃得多了些,當晚就有至少一半人開始上吐下瀉,過了足足好幾天才恢復過來,并且由此產生了嚴重的恐懼心理  很多人從此再也不敢在外面亂吃東西了。

更要命的是,也不知道是這些外國人的腸胃抵抗力太差,還是宴席上供應了不新鮮的劣質海產,事后不久,居然有一些人被檢查出了嚴重的寄生蟲病,而這是使用治療神術難以疼愈的癰疾治療神術從本質上講,就是激發和旺盛人體自身的生命活力,加速人體的自我修復。用于愈合外傷倒是不錯,但若是拿來對付寄生蟲,那么只要一個弄不的不好,就會變成同時提高人體和寄生蟲的生命力了  想要配置煉金藥水的話,在這個遠離西方文明的地方又很難搞到各種原料。

  因此,菲里只能皺著眉頭找了些本地土醫,讓他們用草藥給士兵打蟲,暫時還不曉得療效如何。

  而如此可怕的飲食,讓某些腸胃飽經患難的士兵,都已經開始忍不住懷念起前些日子的土豆泥了。

  總體上來說,菲里自認為本人的適應能力還算不錯,既然生魚片、生蛤什么的難以消化,就統統煮爛了喝湯。某些比較詭異的本地脖菜,例如脖蝗蟲、甜姜芽之類,閉著眼睛嚼巴嚼巴也就咽下去了。

但惟有本地人最喜歡配早飯吃的納豆,他卻怎么也不敢入口  那種粘糊糊、濕答答的半發酵腐爛黃豆,之間還可以拉出許多道長長的白絲。并且散發出生鮮垃圾般充滿刺激性的詭異味道,,想要把它直接吃進嘴里,還真是有些需要把心一橫的勇菲里通常在此之前就忍不住要嘔吐了。

偏偏軍團里新招募的本地新兵似乎都特別喜歡這玩意,簡直到了沒有納豆就吃不下飯的程度。所以無論他再怎么抗議,黑島仁每次進貨的時候都要采購不少納豆,并且還很熱心地勸菲里也盡量吃一些,說什么多吃納豆有益健康,可以預防腦血栓、高血壓等等一系列老年凹曰況姍旬書曬芥傘  更何況,在成為了魔法女神的選民之后,雖然還是候補的,但菲里的身體也已經不再是凡人之軀了。除了創傷、毒素與詛咒之外,根本就不必擔心任何疾病的困擾。

  所以,這次看到黑島仁又沒聽自己的話,擅自買了那么多的納豆回來,原本就因為在服裝方面大出血而滿肚子不爽的菲里,登時就忍不住爆發了。

  但黑島仁這邊也是滿臉的苦澀。

沒辦法啊,長官,卑職知道您討厭吃納豆,但如今的市面上。也實在是沒什么東西可買的啦一卑職剛才連黑市都去看過了,除了這點兒泡菜、蘿個和芋頭之外,也就只剩下納豆還能吃得起了  臉色憔悴的東方偽娘如此對菲里嘆著苦經光是這四板車蔬菜。就花掉了全軍一天的伙食預算。而咱們眼下可是有六千士兵外加兩千戰俘,合計八千張嘴需要吃飯,這么點東西就連做成菜湯都嫌少。如果不多買些暫時還算便宜的納豆,我還能怎么辦呢?總不能讓戰士們就著鹽水下飯吧!”

好吧,我承認,你做的沒錯,剛才是我叫情不好,說話有些莽撞了  沉默良久,菲里終于頹然地一揮手。“既然蔬菜數量如此緊缺。你又打算怎么安排伙食呢?”

“這個”似乎只能做成最節省菜的醬湯,并且多放幾瓶醬油進去。然后搭配上納豆過江戶城的窮人家向來都是這么過日子的。當然。他們眼下已經是連醬湯都喝不上,不得不徹底以鹽代菜了黑島仁撓了撓頭發,苦笑著提出建議,“所以,我這次特地打了好些醬油回來  唉,多喝醬油么,我本人的是不怕的。”

伸長脖子看了看板車上那滿滿兩大缸醬油,菲里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頗為郁悶地嘮叨起來,“反正我這身子不但原本就皮膚美白,而且似乎是因為最近的工作壓力實在太大。干脆連頭發都變成銀白色的。正需要多積累一點兒黑色素”但咱們軍隊里的那些黑暗精靈女戰士。可就要慘了原本全身皮膚就是烏漆麻黑的,再這么拼命多喝醬油的話,只怕是一到晚上就看不見了  “這不是正好嗎?她們的本職工作似乎就是斥候和暗殺者啊!”

聽到自家上司如此無厘頭的吐槽,黑島仁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了,只得隨口又扯了個消息來轉移話題,“對了,幕府鑒于近期財政緊張,準備關閉江戶動物園,遣散工作人員,卑職過去的那些同僚也全沒了飯碗,看著很是可憐。正好我軍招募一千名新兵的任務還差個尾巴尚未完成。卑職便擅自把他們都招進來了”總共也就十幾個人。在這里特意向您報備一聲  這樣啊,那就都收下吧!反正也不差那么幾個飯碗。”

  菲里興趣缺缺地隨意擺了擺手。“不過,本官在這里事先聲明,在通過考核或立下功勛之前,不管什么人都得從最底層做起!即使是你的舊同僚,也不可以特殊照顧哦!”

“這咋”在下自然明白,決不會狗私誤事的黑島仁干笑著搓了搓手指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就有了一個好消息此次面臨失業危機之時,居然能夠這么快地實現再就業。我的那些舊日同僚們都非常非常的感動,于是就打算趁著下崗之前的最后幾天功夫,利用職務之便小把動物園里剩下的動物都拉到軍營里來。作為送給大家的一樁見面禮  呃?這算是什么好消息和見面禮??”

菲里頗感奇怪地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滿腦門都是問號,“我軍官兵應該早就過了喜歡逛動物園的年紀,而且咱們的財力也沒有闊綽到可以隨便養一堆珍禽異獸的程度小“長官,您的思路似乎有些差錯  可是足足十幾噸的鮮肉啊!”

  黑島仁既無奈又郁悶地翻了翻白眼,然后掰著手指給菲里算起了帳就我所知道的情況,即使已經被人私下分掉了一部分,又因為管理不善而跑掉了一些,動物園里最起碼應該還剩下好多河馬、長頸鹿、狗熊、梅花鹿和孔雀,以及水族館的一大群海龜和兩條海豚”哦,對了,還有一頭大象!這足夠我們所有人舒舒服服地開上好幾天的燒烤大會啦!嗯,或許還能剩下一些。做成咸肉儲存起來”

  望著上司驟然閃亮起來的眼睛。黑島仁得意地咧嘴一笑,“如今就算是搜遍整個江戶,恐怕也沒有別的地方能夠搞到這么多肉食了。長官,您覺得這難道不是一件最棒的見面禮嗎?”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  出于對燒烤大會的美好憧憬,菲里在全無風度地雙眼放光、口水直流之余,原本對荷包即將大幅度出血的那股怨念,無意間似乎也一下子消散了許多。

  而黑島仁給他帶來的好消息,還不止這一介,

  當聽說了菲里正為江戶城極端高昂的衣服價格而深感苦惱之時,這位東方偽娘立即就拍胸脯表示,自己有個相關的門路,或許能弄到一批便宜貨。

最便宜的衣服也要每套六貫錢?嗯,如果是現做的新衣裳。確實是差不多能值這個價錢。這家店倒是沒怎么狠心宰客。但是,假使任何種類的衣服都得花這等價錢的話,江戶城里的大多數貧民怕是都只能過日子啦  卑職在動物園城管隊的時候,月俸不過五貫,在這城里就已經算是高收入了啊!”

黑島仁嘆息著揉了揉前額,對菲里講起了自己過去貧苦勤儉的生活經歷,以及如何在日08舊姍旬書曬譏片齊余只誠里淘便官貨的經驗之談。“一一一一一一事實十。由干我國地理口飛扁北。氣候不適合種植棉花,大多數棉布都要從海外販運而來,價格自然特別昂貴。而江戶這地方的物價又是全國最高,因此本地市民除非有什么喜慶之事,又或者家里非常闊綽。否則在平時是絕對不敢隨便買新衣服的?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7?刀刀刀????刀7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險:字數以外,有些近期的讀書感悟很想和讀者們聊聊。

  近兩天,朋友推薦我看一本介紹斯巴達衰亡的書,感覺末期的斯巴達真是很讓人羌語啊,和電影里的斯巴達勁真是天壤之別,有點類似于劣化版本的微型羅馬帝國。

  很多人都知道,斯巴達的男性公民從小就要接受嚴酷軍事刮練,過集體生活,整個國家都是一座大兵營一但是和現代國家包吃包住還有津貼的征兵制度不同,斯巴達人接受軍事練的費用,在軍營里的生活費,還有購置武器的開銷,都要由每個人家里自行負擔的。萬一刮練尚未結束,家里就沒錢交學費和食宿費了,這個倒霉鬼無論多么勇猛善戰,都要取消公民資格!

  感覺挺像是“自備干糧的五毛黨”

  這在早期貧富分化不嚴重的時候。倒還沒什么問題。每個公民家里都有一些土地,由奴隸耕種,依靠出售余糧購買裝備,女人做家務帶孩子,男人則專心打仗。雖然每一家的土地有多有少,但差距并不是特別巨大。由于斯巴達人鄙視一切藝術與享樂,生活開銷很少,幾乎把所有的錢都花在了軍備上,所以雖然交通不便,商業不發達,經濟條件比同樣規模的其它城邦要差,還是可以維持起一支龐大的公民兵隊伍。

與此同時,海上霸主雅典的商貿發達,經濟收入遠在斯巴達之上,并且正處于最輝煌的黃金時代。但問題是,伯里克利為了要把雅典建成世界上最美麗的城市,所以從公元前腳年到公元前屯  年,他搞了雅典衛城、帕特農神廟、純金雅典娜神像、比雷埃夫斯港等好多大工程,在公共建筑、雕塑、繪畫上花了太多的錢,論購買力大約相當于現在的沏0萬美元!

那年又,大家的生產力水平都很差。三鵝萬美元是一個天文數字按照糧食價格算的,而且雅典畢竟只是一座城市,不是一個帝國,政府再怎么富裕,也無法在短時間里拿出這么多錢揮霍。結果伯里克利就挪用了提洛同盟的公共金庫,差點把希臘盟邦氣死  大家省吃儉用繳納了這么多錢,是為了抵御波斯而儲存的軍費,結果都變成了雅典城的房子和雕像,當我們是傻瓜還是提款機啊?

其它城邦受不了,打算推舉一個不那么愛鋪張的強大城邦來當新盟主,于是便選擇了斯巴達發動了伯羅奔尼撒戰爭  它們覺得斯巴達人討厭藝術,過集體生活,不搞建設,沒有任何享樂,想花錢也沒辦法花。給它當小弟,最多只要一些武器采購費就行了,總比雅典人沒完沒了的蓋房子造雕像要強。

沒想到等斯巴達打贏雅典當上老大。向小弟們索要保護費的時候,居然收得比雅典人還狠  的確,過集體生活的斯巴達男人沒辦法享受。但斯巴達的女人卻不受制約,有了機會就要揮霍無度。而斯巴達人不做生意,這錢都要小弟們孝敬,盟邦確實不用再負擔房子和雕像的工程款,卻得給斯巴達女人的珠寶首飾、錦衣玉食還有高檔化妝品買單,而這些東西的開銷自古以來都是無底洞,于是壓迫更加沉重了。

  更詭異的是,斯巴達本身也被大筆涌入的財富給逐漸沖垮了一首先,全希臘的財富流向了斯巴達。立即導致了可怕的通貨膨脹。其次。由于分配制度不合理,戰爭紅利被上層權貴所摟取,成為私人財富。隨著物價暴漲、貨幣貶值,下層公民的財富等于是嚴重縮水了。

  如此一來,貧富差距急速拉大,越來越多的家庭支付不起小孩的練費,只能讓他們回來種地,喪失了公民權。在伯羅奔尼撒戰爭結束時。斯巴達估計有一萬戶左右的公民。大約一萬四千名斯巴達戰士。過了十幾年,等到底比斯“神圣聯合”的基佬們起來造反時,斯巴達的公民兵數量反而減少到了助佐右。

  其它人都破產降級為邊民,甚至負債淪為了奴隸。

  接著,斯巴達被底比斯成功爆菊。丟失了老大的位置,來自盟邦的孝敬沒有了,但是上層權貴已經被養刁了胃口,不愿意再過苦日子。怎么辦呢?只有按刮自己人了一于是,斯巴達公民加速破產,等到亞歷山大大帝的時代,這個城邦已經完全掉到二流水平了,大帝甚至不屑于征發他們的戰士。

在這之后,斯巴達也改革過幾次。想要扭轉這種公民持續破產的勢頭。羅馬人在這個階段的做法是搞職業軍隊,但是斯巴達人卻沒有想到過這么做,堅持自費的公民兵  因此改革失敗,國力持續下滑。

在漢尼拔橫行意大利的時代。斯巴達整座城邦只剩下田戶公民了一在溫泉關的時候也有勁人啊!現在只剩了一百五,還能派上什么  更可悲的是,這么一百五十個斯巴達戰士,還爆發了曠日持久的內戰。往日的希洛人奴隸紛紛逃亡或割據邊境獨立,甚至反過來攻打斯巴達城邦本身。最后,當羅馬人打過來的時候,斯巴達已經徹底退化成了一個破爛的小村莊,讓羅馬將領驚訝不已。

  結論就是,因為伯羅奔尼撒戰爭的勝利。斯巴達自己毀滅了自己。

  嚴格來說,菲里?泰勒無論是在哪一個世界,都從來沒有經歷過真正意義上的窮困生活。

  雖然不如某些種馬后宮中的主人公那樣,只要王霸之氣一出,就有四方小弟納頭來拜,白癡富翁慷慨解囊,還有腦殘美女自愿送貨上門。但是,與另一些在最初降臨的那段時光,就要經歷生離死別、家破人亡、眾叛親離等等一系列可怕災禍的倒霉同行相比,菲里?泰勒仍舊應該算是一個比較幸運的穿越者。

  因為,他在本次穿越時空之后所抵達的第一站,就是這個時代夫地最豐饒、物價最低廉、生活最富裕、社會最安穩的新耐色瑞爾殖民地。而且,由于菲里身為煉金術士這一在殖民地極度稀缺的職業者,所以立即就被面臨戰爭危機的地方政府興沖沖地招攬過去,并且破格任命為待遇頗為優厚的中級技術軍官。

這導致菲里從一開始就沒怎么經受過窮苦日子,因此多少養成了一些大手大腳的習慣  盡管他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而且他身邊的人做得還要更加出格,例如在帝國已經與精靈議和,并無迫切軍事需求,甚至沒有給在外跑走私的菲里通知一聲的情況下,就擅自傾盡了金庫用于打造祥瑞號浮空戰艦等等”,

  因此,在這次張羅著給部隊換裝的時候,他習慣性地只想到了要訂購一批全新的衣服”然后很快就被江戶這地方的恐怖報價單嚇了個半死。

  但事實匕,在這個土地貧癮、物產不多的東瀛島國,普通百姓是很少購買新衣服的。

  通常,只有那些生活比較富裕和講究的人,才會整天都穿著價格高昂的簇新衣服,然后等到衣服被磨破、劃傷或污損了,感覺再穿下去有損臉面,就把它當做舊衣服低價賣掉。

  而另一些專做舊衣生意的人,則會走街串巷、挨家挨戶地將其賤價收集起來,雇人縫補修復,再出售給某些兜里錢不多又想擺闊的人。

  等到這一撥顧客也嫌衣服太破舊了,店家又能用更低賤的價格回收上來,縫補、清洗和染色弄成深色調掩蓋污漬一下,再賣給又一撥更貧窮的客人,”

如此反復幾次,一直倒騰到衣服徹底破舊得變成碎布片,實在不能繼續給任何人穿了,還要做成抹布和拖把,或者賣給造紙作坊當作生產紙張的原材料  這就是一件衣服的外循環。

還有一種更加常見的內循環,則是父親做一件新衣服,穿破舊了便交給兒子,哥哥穿舊了再交給弟弟,最后賞給傭人或弟子,或者施舍給流落街頭的窮浪人  每一件衣服至少要被七八個人穿過。

  而知道了一個人處于這種衣服循環流轉鏈條中的哪個環節,就能大致判斷出這家伙的社會經濟地位。

  于是,為了節約開支,弄到更便宜的衣服,黑島仁帶著菲里和澤娜公使小姐等人,在幽深的小巷子里七折八繞地轉悠了好幾圈,甚至搞得奧沃這咋小腦袋里少根弦的死胖子都跟丟了,這才在一家非常之不起眼的舊衣攤販前面停下了腳步,并且很熟絡地和攤主打起了招呼一看來以前沒少照顧過這家的生意。

舊木屐  力文一雙,破外套勁文一件,相當于內褲的兜檔布墜文一條?嗯,這個價錢倒確實是很實惠。但是,,唉難道就讓我軍的戰士們穿這種破爛?這很可能會引發一場暴動的!”

  站在這家明顯處于衣服循環鏈較低層次的舊衣攤販前,菲里的臉上頓時流露出濃濃的不滿之色,“而且,外衣什么的破舊一點也就罷了,怎么連內褲都拿別人用過的交換著穿”這未免也太變態了吧!”

  “沒辦法,便宜無好貨嘛,呃,交換內褲”,噗嗤”

  前一刻還渾不在意的黑島仁,突然之間卻神色大變,背靠在墻上伸手捂嘴,差一點嘔吐出來。

  菲里一時間傻眼了,看得是莫名其妙。

等到好不容易恢復了精神,他才訕訕地苦笑著解釋,“抱歉,網才不小心聯想起某些很可怕的經歷  在我們的國家,武士階層之間搞“少年愛,的時候,近幾年似乎很流行用交換內褲來告白和定情,”

  “交換內褲?!哇哦!!咳咳咳咳,這么有創意的招數,是哪個充滿藝術細胞的基佬想出來的?”

  菲里眼睛一時間賊亮賊亮的,滿心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聽說這種所謂“少年愛”一般是胡須男配小正太,也就是說,你還沒有逃出黑島家的時候,曾經收到過不少怪叔叔的內褲?”

  不光是怪叔叔,還有怪伯伯和怪爺爺呢。”

  黑島仁的臉色簡直比黃連還苦,幾乎都要皺成一團了,“我十一歲那年生日,前任薩摩藩主,一個五十多歲的半老頭子,和咱們黑島家素來沒啥交往的,居然也送了一份禮物過來。私下里打開一看,發現是一條用金線刺繡著菊花的絲綢內褲,還有一封裝被精美的信箋。

  這信寫得引經據典文縐縐的,我一個小孩子根本看不懂,只是覺得這條金絲內褲實在是挺氣派的,雖然松弛了一點,但還是很高興地穿上了跑出去找幾個哥哥炫耀,卻沒想到還有幾個外人在場”然后才曉,得了那封信箋居然是情書,而這條金絲內褲也是那老頭子穿過的,算是信物,而像我這樣穿上了到處顯擺,就等于是接受這份“情意,了”結果這消息很快被傳了出去,前來送情書和交換內褲的人幾乎要踏破門檻,如果是漂亮姑娘倒也罷了,問題在于寫情書的基本都是老男人”嗚嗚,我的純潔初戀啊!!”。

  “那還真是夠悲哀的,但至少沒有被當真爆菊,不是嗎?你也別在這時候傷心啊!”

  望著這位臉色蒼白、心有余悸的東方偽娘,作為西方偽娘的菲里,一時間也只能無語了。

“嗯,很抱歉,我這就去和店里繼續談生意,爭取把價錢再殺下來一些  抹了幾把淚水和鼻涕之后,黑島仁突然抬起頭來,用閃亮的星星眼注視著偽娘長官,“時了,泰勒長官,您的相貌也很”嗯,那咋。。很精致,在你們國家難道就沒有被男人打過主意?”

  菲里頓時更加圃了:這種涉及個人的事情,也是可以隨便拿出來閑聊的?咱們又不是特別熟,莫非你是在學習未來的女中學生,玩小小姐妹交換日記嗎?

  果然,即使是這位,肚炸…正常的偽娘”呂理卜終窮也懷是有此女性化的嘛!

  只,,這個,該怎么說呢?不同地方的風俗是不一樣的啦!當然,在耐色瑞爾帝國,攪基的男人肯定也是有一些的,但絕對沒有你們國家這么正常化、流行化和公開化”

  菲里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的過往,似乎還當真是從來都沒有被什么變態基佬糾纏過。

  但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的埃蒙港和新癟索布萊城,他也確實曾經親眼看到過,那里都是有同性戀酒吧開設的。軍隊財政最緊張的時候,菲里還親手把一批相貌俊俏的精靈軍戰俘賣進去“獻身”順便推銷了不少自制的避孕套和潤滑劑。

  既然如此,為什么沒人把主意打到過自己頭上呢?那時候他還不是什么魔法女神選民啊!

  想來想去,菲里只思索出了這樣一個貌似比較合理,但也很圃的解釋。

  “另外,我刊網在軍中任職沒多久,就被某位崇尚簡單粗暴的強悍御姐給推倒了”呃,之后又多了一位野蠻嗜血的暴力女王而我本身的實力也不差,所以沒有哪位腦筋秀逗的基佬敢打我的主意。”

  “哇啊!這可真是太棒啦!”

  黑島仁一聽這話,眼神就更是亮得仿佛玻璃球一般了。用文藝一點的說法,那簡直是:一閃一閃亮晶晶憶滿眼都是小晏星觸掛在眼眶放光明觸晃瞎許多狗眼睛。

  “人家也好想要被美麗而又強悍的大姐姐推倒啊!為什么就沒有哪個好色美女來夜襲我呢?”

  菲里被圃得幾乎要翻白眼了,差點沒一口噴出來。

  看見沒有?即使是性取向沒出問題,也一樣是最最標準的柔弱偽娘心理!

  不過話說回來,黑島仁小朋友的這個純潔愿望,倒還是真的不難實現”

  菲里微微嘆了口氣,同時開始暗自琢磨起來,回去之后是不是要招呼一下部隊里某位性情最為豪放的卓爾精靈女郎,讓她帶上三角木馬、九尾皮鞭、項圈腳鐐、潤滑油和灌腸針筒等若干“專業裝備”在半夜到黑島仁的臥室里去“上門服務”一番”,

  但愿可憐的東方偽娘第二天還能起得了床吧!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黑島仁介紹的這家舊衣店,雖然看似門面不大,但里頭的規模卻著實不周邊十幾幢房屋都被充作了儲存衣服的倉庫,一眼望去,層層疊疊,堆積如山,飄散著嗆人的灰塵與霉味。里面不光有東瀛和式的各類男女衣衫,從租界流落出來的西式衣服也頗為不少。

  但菲里四處轉悠了幾圈,仍然感覺找不到滿意的貨物。

  外觀難看不是問題,反正從沒指望過這種便宜貨能有多漂亮;褪色發霉不是問題,只要高溫蒸煮一番就可湊合;陳舊破損也不是問題,頂多打幾個補丁而已。最最關鍵的問題在于,,

  ,款式根本沒法統一啊!”

  菲里嘆息著丟開手中的舊衣服,滿臉郁悶地對黑島仁抱怨說。

  他在如今這種入不敷出的情況下,還堅持撥出資金給部隊換裝,就佛流民一般的雜亂班駁。

可問題在于,想要舊衣店隨便拿出幾千件衣服不難,要拿出幾千件整齊劃一的制式服裝,就基本不可能了“看看手中這些用樹皮煮汁染過,弄成灰褐色以求耐臟的舊衣服,再看看被劣質染料沾染過的手指,菲里不由得一陣頭疼  他實在是不想看到一支灰頭土臉的叫花子大軍啊!

  而且,這些衣服的破舊程度,普遍都嚴重超過了他的心理預期,似乎已經在接連幾任的主人身上倒騰過不曉得多少趟,發霉什么的已經都無所謂了,只要沒長出什么蟲子就該謝天謝地”簡直要讓人擔心,會不會導致穿著者的皮膚過敏!

  所以,菲里對此感到非常的不滿意。

  不過,作為介紹人的黑島仁也清楚這一點,并且事先打探好了有關消息。

  只見他和老板嘀嘀咕咕了一陣子,那肥嘟嘟的矮胖老板就一臉欣喜地引領眾人來到隔壁的一處庫房,解開門上的銅鎖和鐵鏈,獻寶似地捧出一套制服,作為樣品在菲里跟前攤開。

  這可比外邊那些樹皮煮汁染色的破爛要強多了:鑲邊翻領的黑色亞麻布西式緊身軍服,三角形卷毛邊的尖頂斗笠,做工粗糙的手工草鞋,外加一雙木屐和幾雙襪子,以及兩條白色綁腿布”,

菲里起先還沒反應過來,但接著便越看越眼熟了  在他入住的幕府新軍空置兵營里,就零星散落著幾套差不多一模一樣的玩意,似乎是原主人走得匆忙落下了。

  這種東西合璧不倫不類的風格組合,不正是最近幾乎全滅的那支倒霉催的幕府新軍的制服嗎?

  此外,雖然這衣物的表面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還因為保管不善散發著幾絲霉味,但仍舊可以依稀看出,這些衣服應該是以全新狀態入庫的,并且擺放得層層疊疊滿滿當當,看上去只怕是有上萬套之多”可是幕府新軍據說練編成才一年多點兒,而且總兵力不過一萬四千人,根本不曾有過退役更替。怎么會有這么多的“舊”軍服跑到了這家舊衣店里?

  菲里頓時感到,這其中必定有什么貓膩,,

  比:斷更多日,對諸個讀者說一聲抱歉。

  最近被突然立志做文學少女的女友逼迫著讀瓊瑤,結果當真是風中凌亂思維崩潰寫作不能,感覺世界觀幾乎要崩潰,眼前似乎有一串白吟霜、新月格格、梅若鴻在旋轉,能的把這么多腦殘小三塞進更加腦殘的劇情里,還都是偉大光明正義的正派角色,說著令人嘔吐的臺詞,顛覆一切社會道德準則,實在是令人佩服作者的腦殘功力。查了一下瓊瑤的履歷,發現還真是一個情婦專業戶。

  由此導致鄙人構思能力停頓。本書停了這么些天,瓊瑤的精神破壞力真是厲害。

  感覺學習天野遠子啃書也比承受這種精神攻擊要好受。

唉,真是不敢再翻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江戶幕府是一個差不多腐朽到了根子里,堪稱無可救藥的衰額政權。

  早在抵達這個國家之初,菲里就聽說過這種在私下被傳遍了的公認觀點,而率軍進駐江戶以來的種種不順心之事,例如拖欠軍餉、漂沒軍需、勒索回扣等等,也都有力地證明了這一點。

但是在這家兼營當鋪的舊衣店里,他又有了一回更加直觀和深亥的  “當初幕府新軍建立的時候,待遇標準被訂得相當優厚,按規定是每人發三套夏裝、兩套冬裝,而賬目也是這么報上去的。但實際到了各隊長官手里,就只發了一套夏季軍裝下去。剩下兩套夏裝、兩套冬裝,都被偷偷盜賣到了諸位長官們家中合資開辦的這處舊衣鋪。

  一心等著士兵們把制服穿臟磨破了。實在熬不下去,再掏自家軍餉去買回來,好賺上兩回的錢”。

  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幕府新軍制服,黑島仁伸手比劃著對菲里如此解釋說,“誰想到新軍編成不過半年,還沒來得及開張生意,就被拉到西國、近畿去平定叛亂,還落得個全軍覆沒的凄慘下場。

  這下可好,不但諸位長官多有喪命的,連帶著這些克扣下來的制式軍服,哪怕再怎么賤價兜售也沒了銷一方面是嫌這種衣服太過于晦氣,而另一方面,幕府正心急火燎地滿世界征發壯丁攤派兵役呢。如果還有哪個傻瓜敢穿著這身軍裝上街晃悠,豈不是馬上就要當成潰兵給逮了去充炮灰?!所以”。

他很自豪地叉著腰挺了挺胸脯卑職偶然聽說了這個消息,又得知了長官要給部隊換裝之后。就把您帶到這兒來了  全江戶也就咱們這些早就習慣了從軍征戰的異邦人,不會害怕被幕府強行征兵啦!

正好,這家店的幾個東家全都戰死在了京都,債主們紛紛上門催逼還款,資金鏈極度緊張。所以如果我們能付現錢的話,每套制服只要勸文就能買下來。此外,這里還堆積著不少其它的軍需品,長官您若是看著質量還合適的話,不妨也采辦一些,論價錢絕對是全城最實惠的  唉,嘖嘖,這種漂沒軍需的水平,還真是叫人嘆為觀止啊”。

  菲里嘆息著搖了搖頭,又跟著店主看了看其它幾座庫房,發現這里除了大批幕府新軍的黑色軍裝之外,還有一些海軍艦隊的藍白色條紋水手服,以及厚實的軍用毛毯,油氈做的野戰帳篷,可以充作冷兵器的上等工兵鏟,擦槍用的潤滑油,軍官用的皮靴與指揮棒,金屬制的水壺和飯盒等等等等。

  基本上,除了最關鍵的槍械彈藥之外,其余的各類軍需品在這地方幾乎樣樣都有,恐怕比真正的后勤兵站里還要齊全,就是統統沒出現在應該出現的地方,,

  也難怪這支號稱與國際接軌的幕府新軍,會在戰場上表現得如此撲街了一早就被蛀蟲們掏空啦!

不過,這一切都和菲里以及他的巨熊軍團沒什么關系,反倒是給他提供了一個撥羅廉價軍需品的來源。用仍然有些生硬的東瀛語言與老板商討了一下價錢,看著勉強還算便宜之后,菲里就一次性甩出了五萬兩黃金,將這批貨物統統買下  一正好將幕府在前不久正式撥付給巨熊軍團的第一筆軍費花了個精光。

事實上,眼前這些被到賣的軍需品,其實是應該躺在幕府的公家倉庫內,等著巨熊軍團來接收的  一而菲里卻親眼目睹過,那些倉庫此刻都已經是空空蕩蕩,干凈的完全可以讓老鼠滑倒了。

但偏偏這該死的世道就是如此悲催,立足未穩的菲里只能暫且選擇  在增添了這許多莫名其妙的開銷的同時,除了從幕府手中摳出來的幾筆根本不夠花的軍要,菲里迄今仍然無法在江戶城這邊搞到任何像樣的外快。

  雖然從遠征馬茲卡大陸之初,菲里就存著把巨熊軍團建設成武裝商隊的打算,并且一直都下功夫搜集香料、藥材各種能夠牟取暴利的緊俏商品。無奈此次戰事的末尾,巨熊軍團在通貝斯港和龍巫教亡靈大軍的一番惡斗,非但導致戰艦遭受重創,順便也將苦心搜羅到的各種私貨都給摧毀得七七八八,最后除了保存在宴間袋和保險柜里的金銀寶石之外,就只剩下了關押在底艙牢房里的兩千名精靈女奴而已。

  當然,如果是在費倫大陸的帝國本土,精靈女奴一向都是受到富豪們追捧的最高檔奢侈品,更是一種身份、地位和氣派的象征,絕對能賣出一個頗為誘人的大價錢。

但問題是,此刻的祥瑞號卻停泊在星球另一端的遠東島國庫扎克拉。精靈女奴們的尖耳朵和纖細身材,似乎不怎么符合這咋。島國的主流審美觀  要追求纖細柔媚的話,這地方的人更喜歡和女裝小正太搞“少年愛”至于真正的女人嘛小應該還是擁有安產型圓潤臀部的比較好,,

更糟糕的是,這個島國正在迅速跌落到蔓延著戰亂和饑荒的黑暗時代,那些不能充作勞動力的人口。因此一下子就變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一  此時此刻,在東瀛西部某些遭遇戰禍最劇烈的鄉下地方,人販子”姿花卜區區半石糙米。就能買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生…

綜合以上原因,如果菲里不想用近乎于白送的賠本價格拋售出去的話,就只能繼續養著這批精靈女奴。等待日后拉回帝國本土再想辦法了一  在眼下的江戶城,她們只怕是每人一石米的價錢都換不到。

  所以,菲里不得不繼續量入為出,過著精打細算的儉樸生活。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是像他那么謹小慎微,能夠沉得住氣的。

  片剪之后,菲里帶著自己的精銳衛隊,押著一長溜臨時雇傭來的挑夫、板車,滿載大批打著幕府新軍標記的軍需品,離開這家“貨品豐富。的舊衣店,打算徑直返回駐地。卻萬萬沒有料到,他們才剛剛轉出幽深的小巷,還沒有走到大街上,便被一片鋪天蓋地的洶涌人潮給堵了個結實。

  就在菲里等人還在和舊衣店老板討價還價的同時,一場規模空前的“惡意討薪”群眾運動,已經在這座風雨飄搖的江戶城內,被某些有心人悄然掀起!

?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江戶城堡,二之丸,幕府政所內院  夏日午后的灼熱陽光,穿過精雕細琢的窗技,斜斜地照射進室內。灑滿一地耀眼的金芒。和煦的熏風帶著草木的清香悄然涌入,讓人在不經意間便困倦得昏昏欲睡。

  朝窗外望去,在高大宏偉的殿堂之內。曲折幽深的回廊之中,不時有若干服飾華麗的侍女和武士,神態悠閑地在徐緩踱步。

  一幢幢金碧輝煌的建筑物之間,處處點綴著造型精致的假山、水池和庭院,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花香或熏香,旋轉飛舞著凌亂的花瓣和落葉。

  而在更上方的那座天守閣里,隱約還在傳出一陣陣悠揚悅耳的絲竹之聲,以及年輕女子的柔媚嬌笑。

  這就是傾盡江戶幕府數百年財富打造而成,堪稱典雅而又高貴。在古樸中顯露出奢華的夢幻樂園。

  在漫長的太平盛世中,德”家的歷代將軍們,早已將祖先的刀劍丟在了腦后,一心附庸風雅,沉溺于這座夢幻樂園內的種種高雅享樂之中。

此外,他們還致力于把這座原本應該是軍事要塞的城堡,裝飾得越來越富麗堂皇、高貴風雅,基本上是怎么樣氣派就怎么樣弄,甚至不惜大幅度損害其作戰防御功能  一根本沒有誰能想到,還會有戰火在這座城堡的腳下燃起。

  然而,面對著又一次降臨的亂世怒潮,這座奢侈浮華的宏偉城堡,以及里面那些矯揉造作的“風雅名流。”就仿佛一層潔白的蛋殼,外表看似完美無缺,其實卻脆弱得實在不堪一擊。

  現在,這個衰潁政權的實際掌控者。正在幕府政所的這間私人辦公室里,享受著愜意的午后休憩。

  明媚燦爛的陽光從窗外透入。灑落在酣睡中的少女身上。

  這位身材嬌小的美少女,睡相顯然不是很好:幾縷烏黑柔順的長發。正繚亂地散落在她精致的臉頰旁;白哲到近乎于透明的肌膚,從凌亂翻卷的睡袍中大片裸露出來;袍子的下擺更是已經卷到了大腿根部。整條光滑修長的美腿,甚至包括雙腿間的隱秘之處,都被毫無遮蔽地暴露在了空氣中。

“唔,,草毒蛋糕,,已經吃不下了  少女在榻榻米上蜷縮起軀體,喃喃地夢囈著,嘴角還掛著幾縷口水。

  就在這個時候,某個侍女的清亮嗓音,突然透過帷幕傳了進來。

  “龍姬小姐,午睡時間早已結束了,請您趕快起來吧!”

“唔”是香橙啊”等一等,再睡五分鐘”我保證起來少女在榻榻米上翻了個身,背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含糊不清地咕  這可絕對不行,龍姬小姐!”

  名為香橙的侍女略微提高了幾分音量,斬釘截鐵地否決道從一個小時之前開始,龍姬小姐您已經朝我保證過口個五分鐘啦”。

這樣啊,那就再睡五個小時吧  少女依舊緊閉著眼簾,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

  而侍女香橙則是怒氣值瞬間滿槽。非但嘴角抽搐、面容扭曲,疑似即將腦溢血中風,就連額頭的血管,都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請您千萬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今天下午還積壓著很多工作呢,我的小主人!!!”

  “的,”

  少女的眼皮跳動了兩下,卻沒有做出更多的動作,似乎還在荊匕著想要賴床。

我的小主人,如果您再不起床的話  侍女惡狠狠地威脅道,同時還從外面隱約傳來了搬運器皿的響動,我就要用冷水把你潑醒了!”

“唉我知道了啦”真是的,香橙好討厭”我這就起來,,香橙去把文件都拿和  三井龍姬嘟著櫻花色的小嘴,無奈地嘆息著,終于揉著眼睛打著哈欠爬了起來。

該換衣服了,,唔,,魔札  她勉力睜著朦朧的睡眼,四下里張望摸索著,“啊,總算找到了。”

  三井龍姬從枕頭下邊翻出那根頂端裝飾著巨大愛心與錢幣的黃金魔杖,高舉起來用力一揮。

  “當當當當代表著貿易與財富,以愛與正義之名,偉大的魔法少女三井龍姬,變身!”

  伴隨著不知從何而來的七彩霓虹,少女身上的寬松睡袍瞬間分解成了無數光點,白哲嬌嫩的皮膚全部暴露在空氣中。片刻之后,那些漫天飛舞的光點,又再次凝聚到了她的身上,變成一件綴滿各式璀璨寶石與貴金屬掛飾的金色長袍,以及一雙鑲嵌著珍珠玉石的黃金長靴。在那一頭富有光澤的秀麗長發后面。還多出了一個金絲鑲邊的可愛蝴蝶結,看起來既富貴逼人,又不乏天真無邪。

  東瀛第一大財閥三井家的繼承人,貿易與財富女神涯金的選民,在幕后操縱德川幕府的女政治家。熱愛財富甚于性命的“龍公主”三井龍姬,就此現身!

  “嗯,看上去氣色恢復了很多,睡眠不足果然是美容的最大天敵”

  對著巨大的落地鏡擺了幾個姿勢,三井龍姬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抓起自己的黃金魔枝,打算拉開紙門。走出休息室,“這個下午也要精神十足地去過哦”

  然而,在下一瞬間,她那充滿自信的微笑,就被一句無心之語給打了個粉碎。

  只,,嗯,”我家小姐果然是那種賣肉的魔法少女呢!”

侍女香橙正趴在門縫上,咧嘴壞笑著評論道,只,”可惜胸部真是平坦得連一絲凸起都看不出來啊!幸好只有胸部是口0,頭腦和法術多少還有點貨  “哇再啊啊悄”

  三井龍姬一時間驚得連頭發都倒豎了起來,趕緊“咚咚咚”地跑過去。用力拉開了紙門香橙?你怎么還在外面!我剛才不是叫你去拿文件了嗎?另外,那個“賣肉的魔法少女。是什么意思?還有那句“胸部是零蛋。又怎么看出來的啊啊啊”

  “龍姬小姐,您在變身的時候,是會進入全裸狀態的”

  侍女伸手指了指三井龍姬看起來完全未曾發育的胸脯,“而且還附帶照明效果,看起來更是醒目,嗯,簡直是纖毫畢見啊”

  只,,這個我是知道的啦!”

  三井龍姬紅著臉緊緊捂住了胸部,“人家也知道這很羞恥,但是”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沒錯,變身乃是小姐您最大的萌點,要知道魔法少女不脫的話,又該誰脫呢?”

  侍女香橙很理解地點了點頭小發自內心地感嘆說,“繁雜神秘的咒語、閃亮登場的寶具、迸開撕裂的衣裙、鮮活稚嫩的裸露肌膚”還有未成熟的青澀軀體,啊,這真是太萌了!好想抱回家飼養!”

  “住嘴,香橙!!!”

  “而且,我剛才看得很清楚哦小姐的下面還很光滑,連一根毛都沒有呢!”

  香橙恍若未聞地繼續調笑道。又伸手戳了戳三井龍姬的長袍下擺。在瞬間擊潰了她的理智。

  三井龍姬的頭上冒出滾燙的水蒸汽,搖搖晃晃地軟倒在了侍女的懷里。

  “哼哼哼哼,這就是對賴床的壞孩子的懲罰哦,不乖的小主人。”

奸謀得逞之下,侍女香橙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用手指刮了一下三井龍姬的鼻梁,然后把滿臉通紅的少女攬腰抱了起來,輕輕松松地扛了  在她的衣裙上,到處都用金線繡滿了涯金女神的圣徽,并且散發出一層淡淡的靈先,

  很顯然,名為侍女的香橙小姐,其實還是一位侍奉貿易與財富女神強金的高級牧師小職務上則更類似于私人秘書。

  也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身份地位,以及伴隨三井龍姬多年的深厚情誼。還有對小主人性情的把握,她才敢于對喜井龍姬如此大膽的“冒犯”和調戲。

  當然,此刻正一團混亂的幕府政務,也在逼迫著香橙無論如何都要把小主人拖起來。

  小姐,下午您還有一百多份文件需要立即批閱,以及兩場關于財政和軍備的緊急會議需要參加,至于晚上,則安排了遠東涯金教會分部的軍費攤派問題討論今”喂喂小姐您千萬別昏過去啊,外面院子里還有好幾個奉行官和信使等著您接見呢!”

  比:熱烈慶賀乳熊閣下博得之門恢復更新,繼續努力推倒姐姐。

另:今天從郵箱里收到一個非常不得了的糟糕物  《哈里波特》中扮演斯內普的家伙,以前當男優拍的片”還好不是臥”下次找找看有沒有赫敏和金妮的。

  瓊瑤的毒素似乎仍未散盡。這兩天睡覺前都在糾結,為什么梅若鴻這種無能無禮無錢無勢相貌不佳又自大腦殘的廢柴藝術家,會這么受女人歡迎,甚至倒貼”現實中有這種例子嗎?貌似只有米開朗基羅一度是這樣,但那時的他已經很出名了,而且是賣屁股勾引教皇”

  個十四、惡意討薪嘆惡意欠薪?

  熾烈灼人的陽光,悶熱潮濕的空氣,沒完沒了的蟬鳴,還有嗡嗡飛舞的蚊蠅,無一不讓人感到極端的疲倦和煩躁。

  在這種不怎么適合工作的酷暑環境下。強打起精神主持完一場緊急會議的三井龍姬,這才網剛挪回自己的辦公室,就一臉疲憊地癱倒在了軟墊上,神情中滿是無法言喻的濃重憂慮。

  一直跟隨在后面的侍女香橙,見狀趕緊托著一只精致的木盤,悄悄走了進來,在她面前的幾案上放好一杯清茶,又從木盤中拿過一條熱氣騰騰的濕毛巾,服侍著輕輕地按摩起了三井龍姬的額頭。

  良久后,看到三井龍姬總算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臉上的氣色也多少恢復了一些,略微能看出幾分轟然。香橙這才恭謹地鞠了一躬,把帶來的各種文件都疊放在幾案上,隨即又默然退到了房間的一角。

  望著這么多積壓下來的文犢,三井龍姬的心情一下子又灰暗了許多。

  隨手撿起一份公文,草草掃了幾眼,發現居然是一份數額龐大的請款書,撇撇嘴丟到旁邊再看下一份文件,卻是另一份數額更大的請款書。接下去的第三份公文還照樣是請款書,而且一份比一份寫得危言聳聽,仿佛再不馬上撥款下去,就要立力天崩地裂了一般。

  問題是,眼下的幕府當真是沒什么錢了,還欠著一屁股債務啊”

  三井龍姬忍不住又一次合上了眼皮,伸手揉了揉額頭兩側青筋直跳的太陽穴,然后回頭對兼任貼鼻女官的香橙隨口問道。

  “我說香橙啊,大除商團最近的這次緊急財政會議開得怎么樣了?諸位董事是否同意增發勁萬貫的臨時性軍費撥款?具體的攤派方案做出來了嗎?我們三井家該出多少?”

這個,”恐怕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爭論出結果,因為眼下各家財閥的日子都挺難過  香橙聞聲上前幾步,略微傾了傾身體,臉色分外難看地回答,近畿地區的這一場大亂,無數繁華市鎮與作坊商鋪全都化作廢墟。商團內每一家成員的損失都不而隨后各地藩國的連鎖動蕩,又導致了大部分商路的阻斷和大批貨物的積壓,甚至還有不少莊園、工廠、礦山等產業,被某些藩國打作“敵產。給沒收了,或者被蜂起的暴民流寇打劫一空,再順手放上一把火,”

  聽說幕府還要再攤派勸萬貫的軍費。商團的諸位董事們立即對此表示了強烈抗議,絕大多數的董事都認為自己已經被戰亂禍害得夠慘了,不能繼續把錢丟進這個無底洞里。希望幕府能夠盡快結束這場有賠沒賺的內戰,即使必須向朝廷和地方藩國作出一些讓步,面子上比較難看一些。也要設法停止眼下這種混亂至極的無政府狀態,恢復國內的和平與秩序”

“結束內戰?恢復和平與秩序?這幫人簡直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朝廷初戰得勝,一下子狂得沒邊了,正摩拳擦掌地策戈  繼續進攻,家父還在大隊前線撥羅潰兵、征發青壯,用我三井家的私房積蓄組織籠城戰,與朝廷的下一輪對決已經迫在眉睫,天下諸藩都在看著此番勝負來投注站隊,,唉,在這種見鬼的時候向朝廷服軟,除了無條件投降,還能談出什么結果來?!”

三井龍姬冷冷地哼了一聲,幾絲郁郁的怒氣從臉上一閃而過  但在轉瞬之間,卻又變成了無奈的嘆息。

  商團董事們如今這種畏縮的態度。其實并不讓她感到非常意外。

  自從京都郊外那場毀滅性的慘敗以來。作為江戶幕府這艘老字號破船的實際掌舵人,三井龍姬小姐所面臨的國內局勢,就一直是很悲催,非常悲催,簡直悲催到不能再悲催了。

  所謂時局的崩壞就是這樣,一旦完成了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發生的變化必將會一日千里。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萬刀刀???刀  在京都慘敗之前,江戶幕府雖然早已是搖搖欲墜、危機四伏,四方強藩也多半是蠢蠢欲動、不服調遣。但至少在名義上還能維持一個安定團結的基本局面。

  各地的倒幕組織雖然已經成了一定氣候,也得到了朝廷、寺廟和藩侯的若干,但依舊只能在暗中搞一些地下破壞活動,沒有一塊穩固的根據地,處于完全的被動局勢,時常被幕府的討伐部隊給圍剿得顛沛流離、東躲西藏。

然而,在今年幕府征討長州接連受創,最后于京都事變中遭遇毀滅性打擊,苦心編練的新式海陸軍盡數覆滅之后,整個局面卻是在頃剪間就被徹底翻轉了過來  京都附近地區的很多中小藩國,根本不用倒幕武裝發動起義,就兵不血刃地傳撥而定。自覺自愿地投靠了朝廷陣營;即使是一些幕府駐軍布防的重要據點,通常也都是在少數浪人武裝的試探性攻擊面前望風而逃,幾乎不曾做出過真正有效的抵抗,表現得仿佛和平接收;而西國、九州、四國、北陸等地區的那些偏遠藩國,取使暫時還沒有易幟投靠朝廷,至少也宣布了在倒幕內戰中“局基本放棄了對幕府的效忠。

  如此一來,幕府就從名正言順的全國性中央政府,霎時間墮落成了局促于關東平原一隅的地方割據政權。外加一座搖搖欲墜的大除孤城。還被徹底撕破臉的朝廷給扣上了一頂“逆賊”的帽子,喪失了統,領天下的大義名分,頓時仿佛狂風中搖曳的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相反,原本僅僅坐擁十萬石土的。完全是個空架子的京都朝廷。卻借著此次勝利的風頭,一時間聲勢大漲。再加上在大義名分方面的心鞏勢。雖然地方上的實際兵權、財權乃系政權一時還在行一寸頭的控制中,朝廷無法馬上抓到手,而倒幕的旗幟也很難說是否能一直順利地打下去,但至少在形式上,朝廷已經得到了小半個東瀛島國的宣誓效忠,并且成功掀起了全國性的倒幕浪潮。

  賊做官,官做賊,幕府官軍被打成了反政府武裝,而那些正牌反政府武裝卻搖身一變成了官軍。幕府與倒幕兩大陣營的攻守之勢,就此完全易位。

  無論未來的勢頭究竟如何,對于權柄淪喪已久的朝廷來說,這簡直就是千年的大道走成了河,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婆。

  看著扭轉乾坤的時候似乎到了,京都那位仁孝天皇一時的豪情萬丈。在戰后連一分鐘也沒有耽誤。在又一次重申了倒幕攘夷的基本立場之余。還先后打出了三張牌,馬上引來了滔天巨浪:

第一張牌,宣布江戶幕府為“竊國權奸。”大隊商團為“賣國賊寇。”凡是依舊這兩者的諸侯。全部沒收一切領地和產業,凡是效忠朝廷的“義兵”無論出身地位,一律先到先得  簡單來說。就是宣布造反有理,下克上無罪,鼓勵各地的武士和老百姓,在“效忠朝廷。的旗幟下,把自家主公的土地、財富和女人統統都給瓜分了。

第二張牌,針對近樂來因為投靠西洋鬼畜,而得以翻身成為人上人。積蓄了大量財富的“穢多非人。等賤民聚落,朝廷明目張膽地頒布了最為殘酷的屠殺令,號召各地“義士”盡快起兵圍剿,將這些不守本分安心受苦受難受欺凌的賤民。不分良莠老幼一律誅殺,而所獲財物田地則用來充當搞賞,朝廷還會頒發官銜作為獎勵  “以斷西洋鬼畜之耳目臂膀。”

  第三張牌,為了爭取舉國民心。拉攏下層農民,朝廷宣布免除今歲一切田賦年貢,以減輕農民負擔。并且任命了一個叫做相樂總三的農民。組織了一個名叫“赤報組。的先遣隊、工作隊兼宣傳隊,從京都一路往東開拔,宣揚朝廷的這一偉大德政。

這三張石破天驚的王牌一被打出,整個東瀛島國積累已久的各類矛盾瞬間爆炸,真的是比富士山噴發還要恐怖許多  在朝廷“造反有理。的方針指導下,地方政府機構職能徹底癱瘓,封建統治秩序全盤瓦解。農民殺武士,市具殺代官,武士殺土豪,土豪殺藩主全都成了“正義之舉。!

  于是,島內一時間烽火四起小暴動蔓延。直殺得人頭滾滾,不知有多少數峨城堡被熊熊大火吞沒,多少繁華商掉被摧殘成一地廢墟,多少名門望族被暴民殺戮一空”

而在各地這些倉促拉起的“義士”之間,也沒有什么像樣的協調聯絡。只知道一味地搶、殺、燒,彼此之間捅起刀子同樣毫不客氣。結果他們起初是為了爭奪功名富貴、錢財土地而舉兵戰斗,到后來已經淪落成為了保住身家性命而互相廝殺  當真是一副黑暗血腥到了極點的末世景象。

時至今日,除了京都、大除、江戶等等這些兩大陣營重兵云集的地方。和一些軍事實力強悍,政權穩固的藩國,以及某些遠離國家腹心的荒涼偏僻地區,還能在這股狂潮中勉強彈壓得住局面,其余地方就算還沒有被折騰得尸橫遍野、血流成河,至少也已經是人心惶惶、氣氛緊  為了應對這種突然爆發的全國性大動亂,焦頭爛額的幕府當局,被迫將滯留江戶作為人質的各地藩主全部放還,讓他們各自回鄉組織兵力。彈壓民間騷亂。但是在朝廷的挑唆下,很多在鄉武士都已經不再承認他們的藩主身份,甚至連土匪山賊也紛紛割據一方稱霸。結果各地的造反派和“還鄉團”迅速展開了極為殘酷的彼此搏殺,大約有三分之二的藩國,都陷入了可怕的內戰漩渦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整個國家的商業、礦業、農業都遭到了嚴重破壞。連交通運輸都基本癱疼了,幕府要是還能收得上稅,那才叫見鬼了。至于原本好不容易存下來的一點儲備金。在開戰之初就嘩嘩的流走了,就剩下一堆莫名其妙的欠條而已,還都是死了債主沒法收賬的那種。

財稅收入基本沒有了,但各種巨額支出卻依舊是紛至沓來  戰死,的士兵需要撫恤,招募的新兵需要餉銀。緊急雇用的耐色瑞爾帝國巨熊軍團需要收取傭金。大大小小的幕府官吏不能斷了工資和福利,還有八萬多名米蟲般的世襲旗本必須按時發放俸祿,以及攸關性命的軍火采購”

  于是,沒過多久,幕府在賬面上的存款,就比三井龍姬的胸部還要無限接近于零了。別說日常周轉,就連最為至關緊要的重整軍備工作。都因為缺乏經費而陷入癱瘓。

  面對如此絕境,三井龍姬能夠想出的唯一對策,就只有攤派和借債而已一偏偏商團里那些不知死活的董事們,都到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了,居然還敢吝嗇得一毛不拔!

  “既然都到這地步了,他們還抓著手中那幾個錢不放,那么這個爛攤子我也不想管了!大家收拾收拾準備一起上吊自殺吧一朝廷可是已經明文頒行天下,對我等這些“賣國奸商。只殺不赦了!”

  看完這份“義正詞嚴”的抗議攤派文書,三井龍姬額頭上的血管都要一抽一抽的了朝廷東征在即,眼看著都快要被抄家滅族了,居然還不肯把最后一點銀子投到軍備上,這是何等腦殘的吝嗇鬼啊!”

  他們或許是想存下最后這點錢,屆時好向朝廷官兵贖買性命”弄不好此刻已經在派遣使者進行接觸了香橙略帶諷刺地接下了話頭可惜他們也不想一想。如今這個貌似威風八面的朝廷,真有本事能約束住那些比土匪還要殘暴的所謂“官軍。嗎?”

  ”,,恐本就是一幫亢法天的山賊流寇。邱的蟲懷要貪婪耙古堞,凡是他們的所過之地,都會變成一片最蕭瑟的廢墟與荒野”

  三井龍姬嘆息著點了點頭但也真是因為如此,朝廷才會幾乎沒花什么錢,只發出一道空頭詔令,就能立即拉起這數萬強橫狂徒啊!而身為統治者的我們,卻無法這樣去做,否則就等于是自殺”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無論在哪一個時代,哪一個國度,建立和維持一支軍隊的花費,都是相當巨大的。

  首先,這需要召集大批壯丁小并且給每個新兵付一筆安家費。

其次,才剛招募過來的人,還不能被稱為真正的士兵,必須進行軍事練,為此就要聘請教練、建立練場、提供食宿和器械,花很多錢供養這些練中的“準士兵  再次,在刮練完畢之后,這些士兵依然需要發放軍餉,需要裝備軍械。需要服被、住所等各種福利,這都是和平時期也不可缺少的經常性開支。

然后,真正到了戰時,各項開支更是如潮水一般涌來  像彈藥、箭矢之類,固然是絕對的海量消耗品;而槍械和刀劍的使用壽命,其實也相當有限,最多打上兩三次戰役就要替換。此外,為了維持部隊的戰斗力,還要購買材料來修筑耍塞,雇愕商船、車隊來運輸給養,準備藥品和醫生來治療傷患”無論是其中的任何一項,都是天文數字的可怕巨款。

  最后,傷亡的士兵要發放撫恤金、燒埋費,年老的士兵還要發放一筆退休金。

  綜上所述,當某個政府進行大規模動員,職業軍隊數量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這些消耗就會迅速變成了足夠拖垮財政的恐怖支出。不管是再怎么豐厚的國庫,都會在很短暫的時間內被徹底搬空。對于實際貨幣收入相對貧乏的傳統農業國家而言,這個矛盾更是尤為突出。

因此,所謂的兵貴勝,不貴久。絕非是一句泛泛之談那么簡單。而軍隊中的貪污,還會進一步加劇這一消耗速度  所以全國人口接近三千萬,直轄人口也約有六百萬的江戶幕府,才會連供養再萬近代化海陸軍都感到捉襟見肘,壓力沉重。

  當然,投機取巧的省錢辦法小也不是沒有。

  首先,假如不實行職業兵制,而是采取義務兵制,讓人們“被自愿”從軍,那么第一項費用就可以基本節約掉了。

  其次,假如要求士兵自行購買軍械彈藥,自己負責練,自己弄服被。自己花錢治療傷病,在短期作戰之中,甚至還可以讓士兵自備一定數量的糧食,那么第二項和第四項費用也就順利解決了。

  最后,剩下來的軍餉、撫恤金和退休金,就更容易解決了。只要先發一筆數額不大的開拔費,然后讓他們“破城之后,任由擄掠。”走到哪里搶到哪里吃到哪里,基本上就不必再發軍餉了。至于撫恤金、燒埋費和退休金,可以用占領的土地來頂賬。假如不怕士兵造反的話。甚至還可以根本不用付賬,只要宣布“參軍打仗是你的義務”就行了!

  如今那個無糧無餉只有一個大義空名的京都朝廷,就是用這樣的辦法。一下子拉起數萬隊伍的。

與按照前一種方法,在每一項成本上都花了大價錢的江戶幕府相比。朝廷建立軍隊的成本實在是低廉至極,甚至還有辦法倒過來進賺一些利潤一  靠出售軍官頭銜來向各路“義兵。撈錢!

  正是因為這種建軍方式的截然不同,朝廷才能只花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錢,就在非常短的時間里,迅速組建起數倍于幕府軍隊的龐大武裝力量。

  但問題是”像這樣偷工減料建立起來的軍隊,真的能打仗嗎?

  連一分安家費都不給,就要士兵為你賣命,很可能會讓他們心不甘情不愿,士氣低落。

而讓士兵自備軍械彈藥甚至糧食的做法,就更是凄慘了  那些有錢的闊人,多半不會樂意上陣搏命。而沒錢的窮人就算愿意賭命,也照樣買不起趁手的家什,只能弄點木棍菜刀來湊合。此外,自備的武器顯然難以統一規格。花樣繁多的彈藥口徑很可能會讓后勤官在第一時間精神崩潰。

至于練也同樣是一個大問題。那些沒有練過的士兵”必然是一群無組織無紀律的烏合之眾,恐怕連排列陣型都困難。就算政府下令自己組織練,可問題是這種荒謬的命令根本無法落實  該由誰來牽頭組織,誰來承擔食宿,誰來尋找場地。誰來充當教練?

  根據以上所述推斷,這支幾乎不用錢就建立起來的軍隊,在沒有其它因素激勵的情況下,十有必然是要士氣沒士氣,要裝備沒裝備。要紀律沒紀律,要練沒練,要凝聚力沒凝聚力,,就算在數量上是對方的十倍,也必然和一堆廢物無異,連順利開赴賊場都不容易做到,這種數量優勢又能有什么意義?

  所以,假如身為實際統治者的江戶幕府腦殘突發,為了節省金錢,居然想要用這種偷工減料的辦法來建立軍隊,那么其結果不是未戰即潰。就是暴動叛變,根本是一種自殺性的愚蠢行為。

  但是,作為事實上的造反派的京都朝廷,卻有辦法克服以上劣勢“王政復古”的華麗旗幟之下,也無法改變其野蠻兇殘的本質。

這種方法,用最簡單的形式來說,就是一個字,搶!,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叛亂者和政府軍,在戰爭中所面臨的財政壓力是截然不同的一  前者的“籌款渠道”明顯要豐富得多。

  作為幕府眼下的實際當家。三井龍姬很清楚地知道,就在幕府面對著戰爭導致的財政危機一籌莫展之余。糾集了更多軍隊的朝廷那邊,卻是正賺得盆滿缽翻,數錢數到手抽筋”自然,這些錢財全都是被鮮血和尸具給徹底浸透了的。

  根據大隊前線斷斷續續傳回來的消息。自從朝廷正式發動倒幕戰爭以來,已經有約摸六萬多名“倒幕志士”陸續集結于京都,除了薩摩、長州、土佐等倒幕藩國派遣的三萬人左右的正規軍以外,還有其余三萬多名零散成員,大多為窮困潦倒的失業浪人,以及很多前來碰運氣試圖混一張官皮的流氓、無賴、山賊、海盜和通緝犯等等,基本上是三教九流無所不包,堪稱是聚集了各種各樣窮光蛋和人渣典型。

這些窮光蛋和人渣兩手空空地趕到京都,本來想乘著朝廷發動倒幕戰爭的東風,設法撈一個“復興功臣”的頭銜,從此過上三妻四妾外加頓頓白米飯天天有魚吃的幸福生活。哪里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趕到了京都這個“革命中心”加入了組織。結果卻是連一文錢的軍餉都撈不著。吃喝拉撒一概沒人管,別說什么白米飯和烤魚了,根本就只有喝西北風的份  畢竟朝廷已經淪為提線木偶和花瓶擺設太久了,久到完全忘了要如何履行政府職能。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打算要給軍隊提供糧食!

  眼下這會兒的朝廷,雖然號稱要“王政復古”實際上依然和往日一樣,只知道一個勁地收錢賣官,將“倒幕義軍”的各級官位一律明碼標價,卻從未想到過要給“義士”們提供吃喝,認為所有“倒幕志士”都會繼承和發揚革命時代的艱苦樸素精神,做到自力更生、自給自足,不給天皇增添任何麻煩,,

  至于各藩的軍隊和領主,在這種災荒動蕩的年代,能維持住自己人的補給靳良不容易了,既沒有這份財力也沒有這份善心去接濟這些新來的“革命同志”兼競爭對手。

  于是,在生存壓力和朝廷大義的雙重激勵之下,這些餓死鬼不得不自己動手找飯吃。他們先是積極響應朝廷圣旨的號召,對京都周邊地區的“穢多非人”聚落進行了拉網式的清剿,逐一血洗和焚燒了近畿地區所有“穢多非人”等賤民聚居的村鎮,許多傳承上千年的古老村莊因此灰飛煙滅。

根據京都方面出臺的最新政策,凡是有著“穢多非人”的賤民身份,或者與這些賣國賤民雜居的人。一律自動全家觸犯死刑  應當盡快給予人道毀滅。所以,在這一系列的剿滅賣國賊作戰行動之中,根據朝廷的重要指示,諸位“倒幕志士”嚴格執行了相應的俘虜政策,基本上是每到一處賤民聚落,就殺一處、搶一處、燒一處,處處三光。上自八十老漢下至三歲小兒,一律不留半個活口,通過這一最具說服力的實際行動。向朝廷和天皇證明了自己的忠誠與勇敢。

  時至今日,光是僥幸逃進大隊城避難的“穢多非人”難民,就已經達到了三萬余人。即便是三井龍姬腳下這座和京都關山遠隔的江戶城,這一個月里也有超過兩千名難民攜家帶口飄洋渡海而來。至于在大屠殺中死掉的賤民究竟有多少,已經是誰都沒辦法說清楚了。

  雖然這些賤民近年來依仗洋人巧奪豪取、作威作福,在莊子里很是積攢了不少錢財,諸位倒幕志士在剿滅他們之后的獲利頗多。但是一來其中的大部分賤民消息靈通跑得快。在志士們殺到之前就已經帶著積蓄躲出去了,二來即使搜刮到若干尚未轉移的財寶,也還得給朝廷公卿和幾路強藩諸侯上繳一部分充當孝敬。此外,要參與分錢的總人數也未免多了一些……所以折騰到最后。真正落到每位“倒幕志士”手中的東西其實很有限,幾番花天酒地下來。就又變得囊中空空了。

  如此一來,諸位被養刁了胃口的倒幕志士們,只好重新提起刀子,繼續去搶劫商鋪和民家。但京都乃是眾位公卿聚居之地,又有大軍屯駐威懾,終究是不敢鬧得太過分。而且普通百姓家中也沒有多少余財可搶。于是,這些膽子越來越大的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京畿一帶的諸侯和寺院頭上!

  先說諸侯,京都周邊除了十萬石皇家御領、四十萬石寺廟莊園和少量幕府直轄區之外,還安置著三十幾個藩國,都只有一兩萬石的規模,按版圖和勢力來算都是迷你型的。在幕府體系內屬于“無城”級別萬石以上方可筑城堡居住,頂多也就相當于西方中原天朝的一個大地主。住著一個大院子,家中有幾房妻妾,幾十個侍女小廝,在農閑時能夠動員起幾百號農民,去鄰居的地盤打群架而已。

更何況東瀛此前一直是太平世道,京都周邊又是富庶繁華之地,這些藩主基本上都把軍費挪用到了揮霍享樂上,軍備防務廢弛至極。京都事變之初,他們原本還想著觀望一下看看風色,等到此刻大禍臨頭。已經是出戰則無兵丁,防守則無堡壘,連易幟投靠都沒人理會,除非逃跑,否則就  其中最最冤屈的,要數京都南郊的淀藩了。這個封地不過兩萬石的小藩,由于緊貼著京都,從很早以前就和朝廷來往密切,暗中資助著倒幕行動,其藩主雖然身居幕府老中之職,但依舊一顆紅心向著朝廷,不斷從江戶傳遞出各種隱秘消息,給倒幕組織通風報信,堪稱是地下工作者的典范。

  在京都事變之時,淀藩雖然事先沒有得到消息。但還是倉促拼湊了幾百號閑人充當“義兵”從幕府軍的背后打黑槍。只可惜兵力太少裝備太差,也沒有勇將猛士帶隊,一路磨磨蹭蹭地網開到前線,戰火就已經基本平息了,但畢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至于身處于幕府中樞的那位藩主;更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內丟下了官職和家眷,從江戶城星夜潛逃至京都勤王,沿途還設法聯絡了不少藩國諸侯,約定在朝廷東征之時起兵響應。因此在回京面圣之后。被天皇視為腦股柱石,安到朝廷嘉獎和冊封的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忠義之臣的典范。卻在命令嫡子率領三百家丁進京伴駕、護衛皇宮,導致領地兵力空虛之后,因為囤積的錢糧甚多。而被那些名義上的同僚們所凱覦。

  在藩主逃回之后不到半個月小倒霉的淀藩先是給浪人們自說自話地扣上了“通敵。的罪名,被宣布是“潛入革命陣營的投機分子”然后就遭到了近萬名搶紅了眼的“倒幕志士”的武力襲擊,藩主居城,嚴格來說只是一所圍墻稍微厚實一點的大宅子,被洗劫一空之后又遭到縱火焚毀上至藩主下至仆婦,合計二百余人全部死于非命。就連領地內另外幾個親族和家臣的府邸,也都遭遇了血洗。

  等到朝廷急忙派遣使者前來調停的時候,淀藩已經只剩下一地的尸骸和灰燼了。

  更令人無語的是,當淀藩毀滅的訊息傳入宮中之后,朝廷固然知道這位藩主確實是忠心耿耿、勞苦功高,絕對不可能是什么幕府打進來的釘子眼線。不過呢,當今的仁孝天皇陛平一向是高瞻遠矚,認為現在更重要的還是一切往前看,況且人死不能復生,既然這家伙已經死,了。而三萬多“自費參戰”的“倒幕志士”。朝廷還要在盡量不花錢的前提下設法拉攏,所以就只能委屈那位烈士再犧牲一下了,”

  一于是,在“倒幕志士。的幾個首領帶隊回到京都,將他們從淀藩搶來的財貨撥出三成,作為孝敬禮物進貢入宮之后,仁孝天皇便很爽快地發詔書認可了淀藩的通敵罪行,要倒幕志士們繼續保持精誠合作,剿滅近畿逆賊。順便還將淀藩派駐于京都的三百士卒全部誘殺,唯一殘存的嫡子公開處決,好讓這些兇手們在辦事之后放心,也讓天皇陛下自己拿錢拿得安心,,

  經歷過此事之后,“倒幕志士”們的氣焰更加囂張,打家劫舍起來愈發地肆無忌憚,甚至與駐扎京都的薩摩、長州、土佐等藩國正規軍屢屢爆發沖突。而另外一些原本有心出兵上洛勤王,但還沒有來得及進京的藩國大名,看到了淀藩的毀滅和朝廷如此涼薄刻毒的處理方式之后。頓時忍不住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情,紛紛打起了退堂鼓,縮回自家領地加強城防工事不提。

  至于那些歷史悠久、香火旺盛、積蓄財貨比諸侯大名還要豐富的畿內寺廟,同樣也是“倒幕志士。們荼毒的重災區。只要不慎被這些志士們提刀沖進了山門,別說各種金銀法器、銅鼎香爐、玉石雕塑統統保不住,儲藏的香油錢和糧食也會被翻出來。就連泥塑佛像上的金粉,都會被細心的志士們刮得干干凈凈。遇到特別狠心的,最后還會放上一把火。至于尼姑、毆打方丈之類的小事。”就更加常見了。

  針對這種無法無天的邪惡行徑,佛教界耐心,只是聯絡了一些交好的公卿貴族,希望朝廷能嚴厲約束一下。拖了一段日子看到事態沒見起色,又指使信徒僧侶抬著佛像,在京都的街道上游行示威。

  可是即便如此,“倒幕志士”們依舊沒有任何收斂,而公卿貴族們也很樂意從中分潤一下財貨。又過了幾天,已經快要失去耐心的和尚們。居然等到了朝廷正式扶植黃泉之神月讀命,還要將被佛教界壟斷了上千年的打理喪葬之職,交還給司職死亡的月讀命神社的噩耗!

  眼看著要被斷了命根子的和尚們終于徹底炸毛,與朝廷撕破了臉皮。決心要用武力對抗的激烈方式。來捍衛自己在東瀛的立足之本,以及最重要的穩定財源!

  一場宗教戰爭的導火索立即爆發,京畿的諸讓。寺廟紛紛發動信徒,起出窖藏兵器,本應避諱殺生的方丈們一邊互相通信聯絡,一邊準備著動手殺人放火。為了求得大義名分。和尚們還推舉仁孝天皇的老爹,已經退位出家的豐仁院法皇為統帥。在佛教中心故都奈良糾集起上萬僧兵,宣布要討伐“佛敵”并且還當真收到了如來佛祖的教諭眼看著一場滅絕人倫的父子交兵在即”

而一直惶,惶不可終日的大防城。在提心吊膽地等待了一個多月之后。沒有等到朝廷的件伐大軍,反倒是接連不斷地涌來了無數難民,最初是躲避屠殺的“穢多非人。”之后則是三教九流樣樣都有,卜一,三個人口稀少的小一藩國,干脆丟下了領地,舉藩集體搬琢洲六與政治上絕對忠誠可靠的“穢多非人”等賤民不同,幕府軍擔心后面這些人當中混雜了倒幕派的奸細,因此拒絕在無人作保的情況下放其入城,也不肯動用軍糧賑濟  于是,在壁壘森嚴的大除城外,很滑稽地出現了一咋。非常龐大而“繁榮”的人口市場:無數面色枯槁的男女老少,自覺自愿地給腦袋插上草標,排出整整齊齊的序列,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等待接受人販子的挑選。

  在他們的身后,則是大片散發著霉臭的腐爛尸體。條件好的還能裹張爛草席,條件差的就只能曝尸荒野,任憑烏鴉啄食。此刻正值高溫盛夏,尸體腐爛迅速,又進一步加劇了瘦病的蔓延,

結果,大阻這座孤城內的青樓妓院。因此得到了大批廉價從業人員。供諸位精神緊張卻又無事可做的貴人們消遣取樂。因為戰亂而滯留在港內的幾艘奴隸商船,也一時間生意爆滿,以近乎免費的價錢,補充了大批價廉質優的  “新貨。”興高采烈地起鈷出航,去急需勞動力的南洋種植園進行兜售了。

  還有一些原本從事其它生意的商船主。看到有這么多基本不要錢的奴隸,也趁機紛紛做起了人口買賣。

  所以,通過這些情報,三井龍姬可以得出以下結論:此亥的幕府上下固然是人心背離,但朝廷這邊同樣是昏招迭出,接下來究竟是誰輸誰贏,就要比賽哪一邊更腦殘了。

可問題是,雖然三井龍姬自認為不是什么腦殘的家伙,但還是架不住下面的人腦子進水,一次又一次地給她添堵  國內局勢都到這種地步了,大隊商團的董事們還是不肯掏出最后一點資金,投入到迫在眉睫的練兵備戰之中!

  我知道你們這些財閥的損失很大。壓力更大,可是連命都快沒了,還存錢干什么?

  一旦朝廷發兵攻破大阻,踏平江戶。整個商團上下還不是滿門抄斬、財產盡數沒收的命?

此外,看看淀藩那位的霉藩主的凄慘下場,就知道改換門庭亦是無  然而,還沒等她考慮好該如何威脅恐嚇那些董事們傾囊相助之時。侍女香橙卻又帶著另一個更加可怕的壞消息闖了進來,讓可憐的三井龍姬幾乎要心肌梗塞,差點沒兩眼一黑暈倒過去。

  “不得了啦!江戶城下町的旗本武士又來鬧餉了!眼下已經快到城的外面的廣場上了,看那架勢,怕是有好幾萬人!小姐您可得拿出個應對的法子啊!”

  伴隨著咚咚咚的腳步聲,剛剛出去沏茶的香橙,又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心急火燎地嚷嚷道。

唉,江戶城這八萬百無一用的旗本武士,果然又出來鬧事了”不過也難怪,畢竟幕府這回是減發、停發了半年的俸祿,而眼下的物價又漲得這么厲害小  在最初的那一陣子驚駭逐漸消退之后,似乎是預先已經有了一定心理準備,三井龍姬倒是很快又恢復了平息,并且微微地感慨起來。

  還能怎么辦?錢是絕對沒有的,只能叫城管隊員辛苦一點,用棍子打回去。實在不行,就把大炮也推出來。”三井龍姬用手扶著額頭,無奈地嘆息道。

  “但問題是,還有幕府新軍和京都、西國戰場犧牲的那批城管隊家屬遺孤,也都因為撫恤金的事情,哭哭啼啼地參合進去鬧事了。

  他們之中多半也是“穢多”“非人。出身,跟江戶這邊的城管隊員鄉里鄉親的,,所以也不好下狠手,正為難著呢!”

  “陣亡軍人家屬也參與了鬧事?今天不是剛剛發放了一筆撫恤金嗎?”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消息,三井龍姬頓時感到有些奇怪。

  支付給陣亡軍屬的撫恤金,可是關系到軍心士氣的事情,即便近段時間的財政狀況如此緊張,她還是想辦法東挪西湊擠出一點資金,先發放下去安定人心。

  “每戶人家三貫錢確實是少了一點,但這只是第一筆用來救急的款子,又不是什么只此一次之后沒有了。等到過幾天攤派的軍費收上來,肯定還會再補發的”何況這三貫錢勉強也能撐幾天了”難道是江戶町奉行所的人辦事拖沓,到現在還沒有開始發放?”

  “這筆撫恤資金確實是早就已經撥付下去了。”香橙的臉色黑得不能再黑,簡直跟鍋底似的,“但是。在今天上午給陣亡軍人家屬發放撫恤金的時候,江戶町奉行所的小吏只給他們每戶人家發了兩文錢。還說這就是全部的撫恤了,叫他們以后不要再來騷擾,否則一律棍棒伺候!”

  “三貫錢的撫恤金被克扣到了只剩兩文?他們居然還真能做得出來?!!”

  聽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三井龍姬終于忍不住雙腿一軟,兩眼一黑。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氣,真的暈倒在榻榻米上了。

比:驚聞國際社會提供給海地的每人約美元的難民救濟金,居然被的當地政府層層克扛到只剩每人2美分之后,不由得甚為感慨。。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州章節更多,作  這場面是,”大罷工?示威游行?

  菲里直愣愣地站在小巷出口,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街道上洶涌而過的人潮,半響說不出話來。

  成千上萬的示威者涌上了街頭,把道路完全堵塞,處處都是人頭攢動,一眼望不到邊際。

  這些示威者絕大多數都是男人,有老有少,雖然大多衣衫骯臟破舊、面帶菜色,甚至打著赤腳。看起來很是潦倒落魄,但他們腰間卻一律都佩戴著長短不一的武士刀。外衣胸口處也都繡著各種花樣繁復的家徽圖案。竭力要彰顯出自己“高貴”的武士身份。為求做到盡量醒目,有的人還在自己背后插上了古老過時的長條形靠旗,隨后便洋洋得意地招搖過市,實際上卻仿佛小丑一般可笑。

  此時正值八月夏末,盡管炎炎烈日烤得居民困倦不堪,諸位上街游行的旗本武士們也多半是汗流浹背。不時還有中暑暈倒的,可依舊人人精神亢奮,表情激動,臉色都呈現出不正常的潮紅。在幾個上竄下跳的帶頭者的鼓動下,他們聲嘶力竭地扯著嗓子,朝天揮舞著拳頭和佩刀,極度悲憤地喊著各種口號。

  雖然人多嘴雜,但這聲浪倒是挺整齊的。震得房檐上得瓦片啪嗒啪嗒直響。

  已經基本掌握東瀛語言的菲里,才略略聽了幾句,就大致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打倒侵吞武士家產的奸商惡賊!”

  只”強烈抗議幕府無理拖欠旗本俸祿!”

  “六咋。月才發了一個月的餉錢,實在是活不下去!”

  只”滾蛋吧!敗壞我德”家錦繡江山的無能奸商!”

  “快把我們應得的位祿拿出來!”

  在這些落魄旗本武士隊伍的末尾,還跟著許多衣裝相對整齊一些的大嬸大媽和小孩子。正一邊抹著眼淚高聲啼哭。一邊向路人嘮嘮叨叨地訴說著自己的悲慘遭遇。

  “嗚嗚嗚嗚,諸位好心人給評評理啊!這幕府真是沒良心啊!我家男人原本也是城管隊的,半年前跟著幕府新軍去了西邊打仗。結果是尸骨無存,連個骨灰壇子都沒能帶回來,怎么說也算是以身殉國了,狠心的幕府對此卻連一點安撫搞勞的都沒有!

咱家里沒了男人寄來的軍餉,眼下的物價又漲得厲害,只能靠典當衣物來湊合著熬一天算一天,眼看著就要家徒四壁了。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早上,江戶町奉行所總算是肯發撫恤金了,可是興沖沖地過去一看。每家居然只發了兩文錢!稍微抱怨幾句。奉行所還要用棍棒趕人!這是何等沒天理啊!可憐我家還有兩個沒斷奶的小孩子要拉扯大吶  聽到這等聲聲泣血之慘事,過路行人無不心有戚戚。附近的幾隊巡街城管,原本正抄起藤牌大棒要去驅散示威人群,但是看到隊伍的后邊。居然跟著不少昔日同僚的遺孀和遺孤,這腳步頓時就遲緩了下來。再一聽這些婦孺在家中男人死后的凄慘遭遇。更是不由得生出了兔死狐悲之心”

  于是,在先后幾批城管隊員的猶豫旁觀之中,游行隊伍得以繼續向征夷大將軍居住的江戶城堡前進。

  甚至就連正縮在小巷口觀望事態的菲里,聽了這番哭訴之后,也不禁為之愕然與咋舌。

  “兩文錢換一條命?這還是真的不如索性把撫恤金統統賴掉甭發了呢!根本就是在惡意作弄人嘛!無論是誰遇上了,都鐵定要被活活氣死”如果是我的話,早就抄起魔杖聯絡同伴一齊去攻打江戶城堡啦,老天爺啊,那位“龍公主。的小腦瓜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嗯,這咋”據我所知,三井龍姬小姐應該不至于這樣愚蠢,恐怕是江戶町奉行所的那幫子貪官污吏,在辦理撫恤金發放的時候。克扣得太過火了”

  伴隨在側的黑島仁,在驚訝過后略一思索,倒是推敲出了幾分真相,“眼看著這幕府已經是朝不保夕,自己頭上的官銜、手中的權柄似乎也沒多少日子可以維持了。又有誰會不想在這最后關頭再狠命撈上一把呢?因此,當他們侵吞起公款來的時候,自然是要多過分就有多過分了”

  “過分到把撫恤金層層克扣得只剩兩文錢?還是在敵軍壓境的危機關頭?!嘖嘖,原本我一直以為耐色瑞爾帝國政府算是很的了。沒想到貴國幕府的程度,居然還要厲害得多吶!”

  “這個,怎么說呢?如果長官您有機會去大海對面的翔龍帝國看看。就會發現敝國幕府的這點兒問題,和那個自以為是的“天朝上國。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就當菲里與黑島仁這兩位偽娘正在竊竊私語的時候,街面上的游行口號已經轉換了主題,開始亂哄哄地攻擊起幕府當前的募兵備戰政策,只是這主題思想,,實在是令人無語。

  “幕府總說府庫里沒錢小可老子還聽說幕府不但準備斥資三百萬兩白銀,招募那些從京都逃來的“穢多。賤民重組新軍,還打算花費重金雇傭幾千西洋鬼畜助戰呢!這些錢還不是從咱們的俸祿里扣得?這江戶究竟還是不是咱們武士的天下呀?總不能什么好事都讓那些賤民和洋人得了便宜啊!”

  “對啊,諸位可得評評理吶!這帶兵打仗的事情,乃是我等旗本武士的天職,還用得著讓那些賤民頂替?或者讓那些洋鬼子代勞?不管時局再怎么樣變化,也不能把咱們這些高貴的武士拋到一邊忍饑挨餓。讓餉銀都跑到那些卑劣的賤民手里啊!大家伙兒說是不是啊?”

  “沒錯,既然有錢練兵備戰,那又憑什么停掉咱們的俸祿?這可是幾百年前老祖宗出生入死給咱們這些后輩掙下的鐵飯碗,都已經世世傳承十幾代了,容不得這些竊取幕府大權的奸商們挪用吞沒!”

  “不能再被這些奸商蒙蔽了!我們耍去見將軍大人,要聽他老人家說句實在話。就算如今要打仗開銷大,也不會把咱們這些旗本武士扔到一邊不管的。”

  “就是就是,哪怕這幕府明天就要倒臺,今天也得把歷年拖欠咱們的俸祿都給發了!”

  “家國興亡我等管不著,總之今天不發錢就鬧事!”

  “唉,假如你們這些“血統高貴“的旗本武士,當真沒有忘掉祖宗的看家本事,還能抗起太刀上陣打仗的話,大隊商團又怎么敢停發你們的俸“一,

望著這些已經癲狂到失去理性的旗本武士及其家眷,菲里只能撫摸著額頭長長嘆息。而他身邊的黑島仁也是深有同感  江戶城這所謂”的腐化墮落、不堪使用,在舉國上下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就連外地人甚至外國人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吃喝嫖賭搞基玩妾童樣樣精通,抽鴉片磕毒品群口一件不落。趕時髦擺排場揮霍攀比爭先恐后,唯有刀法槍術這些武士的本職技能,卻是沒幾咋小人還記得去鍛煉。

按照江戶街頭流傳的說法。平均十個旗本武士里面,最少有六七介。是死于花柳病或吸毒過量的,單人武力值已經普遍墮落到了打不過街頭小流氓的程度,人品更是完全不能指望一  如果真的把他們編入軍隊,只怕是網一領到軍餉,就會把軍裝、槍械和彈藥送進當鋪統統變賣。然后潛逃回家里吃喝玩樂去也,順便還在背地里嘲笑當官的太傻。

  偏偏這幫百無一用的無賴浪蕩子,又向來不事生產,甚至視工作為恥辱,只知道標榜祖上的煊赫功勛,一味地“等、靠、要”一旦兜里沒錢了。就怨天怨地怨幕府。

  而礙于他們的身份,幕府又不好多做追究,只能捏著鼻子忍下去。

  可是,眼下的幕府都淪落到了瓦解邊緣,隨時都有可能在內憂外患之中轟然倒塌,他們這些世代坐食俸祿,承受恩惠,與幕府興亡休戚相關的旗本武士,卻從來沒想過要怎么盡忠職守,而是只知道要抓緊時間分最后一杯羹,否則日后就沒地方弄薪水了。

  所謂國之將亡、必生妖孽,大概就堤說的這種情形了。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事實上,如果僅僅是遇見了這么一大幫自私又無恥的落魄閑人,在走街串巷抗大旗喊口號,菲里等人一般也只會覺得無所謂,權當是碰巧看了個熱鬧。

  但問題在于,這顯然不是一次井然有序的和平示威,而是一場無組織無紀律的群眾騷亂,并且還會隨著眾人怨憤情緒的不斷高漲,迅速地朝著集團犯罪行動的方向飛快墮知是誰帶的頭,隊伍前列的眾位旗本武士紛紛拔出了佩刀。沒有佩刀的也揀了棍棒、石塊,每當遇到來不及封上門板的店面,就一齊沖進去又打又砸又搶,然后炫耀般地扛著各種“戰利品”繼續游行。惹來一片羨慕的眼神,”

在這些“模范典型”的帶動之下,諸位“不明真相的群眾”也紛紛效法,一股腦兒地沖到人家商店門前,也不管有沒有閉門停業,總之仗著人多勢眾撞開大門,然后拿起手里的家伙就是一通猛砸,一邊砸一邊搶,一邊搶一邊嘴里還念念有詞,喊叫著什么:“這有啥,這有啥?。意思就是搶了你的東西這點事兒算啥?搶了就搶了唄  簡直是牛叉到不能再牛叉!

  這種過于牛叉的行為,自然引起了店主和伙計的激烈抵抗,一開始還在猶豫的城管們見勢不妙,也紛紛提起棒子上前阻止。無奈這些旗本武士雖然廢柴,但畢竟人多。又被激起了兇性,寥寥幾個沒裝備散彈炮的執法者根本不是對手,很快就被群毆得頭破血流落荒而逃,丟下一地狼籍和此起彼伏的哄笑聲。

  在擊退了執法部門的第一波攻擊之后,暴徒們的行為開始變得越發大膽,沒多久便把一條店鋪林立的商業街折騰得仿佛臺風過境一般,到處都有鼻青臉腫的受害者跌坐在門口哭哭啼啼。

  還有不少更加倒霉的蘿荷、御姐、熟女、人妻和未亡人,在家園慘遭洗劫之后,還被強行捂著嘴巴搶出屋子,拖進暗巷里讓一群暴徒反復凹熾,直到諸位“武士老爺們心滿意足地提起褲子離開之后,才顫巍巍地沾染著滿身污濁粘液爬回家”或者索性更慘,因為對方的體力太好、胯下“兇器。尺寸過大。直接就躺在從下體流出的血泊中,再也爬不出來了,,

整個游行場景眨眼間就變得兇殘無比,仿佛大批土匪過境。總算這些臨時轉職的暴徒還算有點腦子,沒有在做完壞事之后再放上一把火一江戶城人口稠密、寸土寸金。在沿街的這些商鋪后面,就貼著格局極為緊湊的住宅區,而且又是非常易燃的紙木結構建筑,往日一旦起火就要燒掉好幾個街區。因此倘若在打劫之后貿然縱火的話,有不慎蔓延到自家房子的危  甚至還有那么幾咋小不長眼睛的暴徒,看到菲里等人帶著一溜兒板車、擔子、挑夫,載著大包小包的各種貨物。正被堵在小巷子里進退不得,居然急吼吼地沖上來意圖打劫,并且還用色迷迷的邪惡眼神,對著菲里和黑島仁這兩位極品偽娘上下打量”然后馬上被衛兵們的雪亮刺刀戳成了血葫蘆,或者讓渾身惡寒的菲里?泰勒少將隨手用火球術轟成了渣。最后多半還會被不夠解氣的黑島仁踹上幾腳泄憤。

  看到此處的點子這般扎手。后面的暴徒倒也沒有不知死活地繼續沖上來。

但是,菲里在觀察了一下形勢之后認為,如果繼續滯留在此處,恐怕也不是咋小辦法  他身邊畢竟只有幾十名士兵,彈藥也沒帶多少,自保或許不成問題,但若是想要看住這么多的軍需品不被劫走或搗毀。似乎就有點勉強了,還是盡快呼叫增援為妙。而黑島仁也是同樣的看法。

  然而,就在菲里從懷里摸出通訊水晶球,吩咐營地方面盡快派兵前來“救駕”的時候,在他背后的巷子深處,卻突然涌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親愛的泰勒少將,看到城里鬧出了這么大的亂子,您難道就只想到要自己逃走么?”

  在大群保鏢的簇擁之下,一個全身綴滿各式璀璨寶石與貴金屬掛飾。裝扮得仿佛無節操暴發戶一般的清秀少女,手握一根華麗的黃金權杖。神態悠然地從小巷深處緩步走了出來,鑲嵌著珍珠玉石的黃金長靴,發出一聲聲“扣扣”的輕響小嘴角似乎還掛著幾絲嘲諷的微笑。只是臉色卻是相當之難看,“這也太對不起我支付給你們的傭金了吧!眼下市區內的城管隊兵力不足,難以鎮壓如此大范圍的騷亂,幕府恐怕只能指望著您的巨熊軍團來穩定局勢了。”

  三井龍姬小姐?您來得可真夠及時!”

辨認出來者的身份之后,菲里略微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毛但按照那份雇…們二,我軍的職責似平僅限干保衛江戶不受外敵入侵。蚓口誼壓內亂,甚至連擅自進駐市區都是違反協議的。還有那筆傭金”事實上,您才交付了區區五萬貫而已小還不到說好的頭款的半數,按照江戶城當前的這種可怕物價,根本就買不到多少東西  我軍眼下根本就是在倒貼!沒有跟著他們一起鬧事就算不錯了。”

  他又伸手一指街頭上那些忙著擄掠的暴徒們,回頭望著氣勢洶洶的三井龍姬小姐,神色頗為微妙地又補充了一句,“更何況,根據街上那些家伙的說法,幕府已經摳門到了給戰死士兵家屬只發兩文錢撫恤金的程度,實在是不能不讓在下懷疑您的支付能力”

  “那是因為江戶町奉行所的人辦事太混蛋,居然把三貫錢紅口文給克扣到了兩文”

  聽到這一詰問,三井龍姬的臉色又黑了幾分,只能訕訕地解釋了幾句”…聽好了,不管幕府的財政再怎么糟糕,就算要拆掉我的黃金城堡,也會把余款給你湊足的!”

  針對這一義正詞嚴的保證,菲里只是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自從祥瑞號抵達江戶灣以來。幕府除了借住的兵營以外,雖然也陸續向他提供過一些微薄的補貼,但是在江戶這種消費水平超高的地方,這點小錢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為了在這咋。物價驚人的大都市里,給五千官兵和兩千精靈軍女俘虜采購給養,以及維修破爛不堪的祥瑞號浮空戰艦,巨熊軍團在這些日子里已經先后從小金庫到貼出去了近百萬兩銀子  這可都是在馬茲卡大陸出生入死折損了過半兵員才換到的賣命錢,菲里正肉痛著呢!

  假如他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敲上一筆,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對不起全軍上下的期盼。

  因此,想要用空口白話哄他去流血賣命。是絕對行不通的,怎么樣也得割幾塊肉下來再說。

,還有關于閣下所申請的軍火彈藥。我也基本準備好了,明天就可以帶你去看貨  七千桿制式步槍,四百萬發子彈,以及四十門野戰炮,眼下都已經放在了碼頭區的倉庫里。”

  看著菲里故作不屑的神色。三井龍姬也隱約猜出了對方的心思,雖然心中惱火,但畢竟形勢逼人。美目一轉,便拋出了另一個更具誘惑力的香餌這些軍火都是幕府直屬兵工廠剛出品的新貨,與耐色瑞爾帝國陸軍當前裝備的樣式完全一致,相信必然能夠讓閣下感到滿意。”

  收到這一空前的特大利好消息之后,菲里終于有些動容了。

自從祥瑞號抵達這咋。被西方人稱作“庫扎克拉”的遠東島國以來,他這位軍團的最高指揮官,就一直為缺乏補充軍火的途徑而感到困擾一  在慘烈至極的遠征馬茲卡大陸之戰結束后,巨熊軍團不但兵員死傷慘重。各類槍械、火炮、魔法武器也都已經基本報廢,連最基本的子彈,每個人都攤不到十發。

  沒有了彈藥裝備的軍隊,就等于沒了爪牙的老虎,根本連自保都有圍難。再考慮到先前在馬茲卡大陸搜刮到的大批金銀財寶,甚至有被某些強橫之徒垂涎的可能。

  而在這片遠離帝國疆域的異域他鄉,巨熊軍團自然不能指望耐色瑞爾國防部的后勤供給。

至于駐扎在此地的帝國遠東殖民軍,早巳把這片土地看成自家禁商,容不得任何外人染指。對菲里麾下這支不請自來的雜牌友軍,提防的心思只怕要遠遠多過歡迎的熱情,在做通他們的最高助《一  佩里提督的公關工作之前,菲里暫時也不能指望這些同僚的接濟。

  當然,既然巨熊軍團手上的金銀現款,眼下還算寬裕,按道理可以設法自購,而且活躍于遠東地區的國際軍火商也不在少數。可是這些缺德的家伙為了節約成本,多半都是帶了最劣等的貨色來哄騙客戶。能拿出來的不是磨損銹蝕嚴重的舊槍,就是已經被封存多年的過時古董貨。讓菲里看得直搖頭。

就算有那么幾家的貨色還算湊合,但是這些人也無法一次拿出幾千支同樣型號的步槍  他們通常都只做幾百、幾十,甚至幾桿槍的零星小生意。因此任何一種型號的槍械都不會儲存太多。上千桿槍的大單子通常都是政府訂貨,必須拿回本土兵工廠專門訂做之后再送來,而這一來一去起碼要耗時一年,偏偏戰火又已經迫在眉睫,菲里實在是等不起。

  但是,如果采用十幾種不同口徑、不同廠家、不同國籍、不同款式。射程與威力天差地別,甚至連發射藥都五花八門的步槍來裝備軍隊的話”那么相關的后勤與維修工作就要變成噩夢了。

  時至今日,巨熊軍團的軍購工作也還沒有取得太大進展,只是勉強弄到了少量符合口徑的彈藥而已。

  所以,幕府提供的七千桿統一制式的新型步槍以及配套彈藥,對菲里來說絕對是一個無法拒絕的誘惑。

  “贊美您的慷慨,很樂意在這里為您服務,尊敬的三井龍姬小小姐。但愿在您的庇護下,能夠讓我們成為您最可靠的劍與盾牌,取得讓您滿意的勝利果實。”

  片刻的遲疑之后。菲里便后退一步,右手橫在胸前,右拳靠著心臟的部位。微微鞠躬行禮,并且神色鄭重地陳述了一遍西方雇傭軍對雇主的標準誓言。表示接受了此次任務。

  而三井龍姬見狀,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只”很好,我命令你部立即全軍出動。務必搶在暴民進逼江戶城堡之前。在幕府政所附近完成集結,并且做好戰斗準備  對于這些喪心病狂的暴徒,貴部完全不必手軟,在盡可能避免嚴重破壞城市建筑的前提下,可以動用包括野戰炮在內的任何大殺傷性武器!一切責任都由我來承擔!”

  舒緩了心情的三井龍姬轉過身子,望著街頭的暴動人群,對菲里下達了一道殺氣騰騰的命令以前我們就是對這些蛀蟲太過于仁慈。才會鬧出如今的禍患。現在是時候給他們一個血淋淋的教了!看他們還敢不敢來惡意討薪!”

  股家用電腦壽命到期報廢,附近唯一的網吧也關門倒閉了,朋友家的電腦要打網游,工作場所沒有計算機,找不到地方碼字,這一章還是趁著朋友值夜班用他的電腦趕的”爭取早日湊足錢挑好新電腦,以恢復正常更新。

  德川薦軍所居住的江戶城堡,是大江戶八百零八町中最醒目的地標性建筑物。(..)

  一排排色彩艷麗的重檐斗拱如鳳凰展翅,足有十二層樓那么高的天守閣如山岳屹立,無數描金飾銀的雕粱畫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充分地顯示出德川家征夷大將軍震懾天下的恢弘霸氣。

然而,就在這座原本應該是莊嚴巍峨的江戶城堡門口,此刻卻是一派人聲鼎沸的喧鬧景蕤  數萬名幕府旗本武士聚集在城堡前方的廣場上,打著條幅,呼喝著口號。其人數之多,非但擠滿了足以容納上萬人的整個廣場,還把周邊幾條街道堵塞得水泄不通。

  “請將軍大人出來說話,為我們這些窮武士做主!”

  抗議幕府無理據欠我們的俸祿”。

  告別饑餓,拒絕貧窮!”

  驅逐西洋鬼畜,還我朗朗乾坤”。

  大隊的卑賤商人統統去死!”

  殺光那些侵占我等俸祿的賤民!”

  一波又一波沸反盈天的聲浪,以及越來越激烈的口號內容,將本次無法無天的惡意討薪運動展開得如火如荼。

  其中不少示威者的肩上,都扛著沿路打劫來的財物,刀鋒上更是依然淌著尚未干涸的血液。

  而在這些耀武揚威的武士們身后,則是一條仿佛颶風過境般慘烈的破壞帶,散落著無數慘遭打砸搶的民宅店鋪,不幸死于非命的市民尸體,以及被輪流奸污凌辱到氣息奄奄的被害婦女。

  對此,江戶城堡內的守備部隊自然是如臨大敵。

  護城河上的吊橋早已被收起,包裹著銅皮的大門緊緊關閉,報警的銅鑼和號角一陣緊似一陣,大批衣甲鮮明、出身顯貴的高級侍衛。被長官們呼喝著驅趕上城堡的墻頭,不得不勉強拖著早已被酒色掏空,常年疏于鍛煉的身體,戰戰兢兢地拔刀出鞘,嚴加戒備。

  而駐守城堡內的一小隊城管隊員,在聽到外面的瘋狂叫囂之后。則是面色陰沉地推出了火炮,搬來了彈丸和發射藥包,隨時準備著開火破敵。

  無奈這一代的將軍德”家鳴是個智力不健全的白癡,成天只知道窩在最高處的天守閣內吃吃睡睡,根本不能管什么事。至于幕府政所內那些能管事的高官們。又因為沒有三井龍姬的主持和拍板去搬救兵了,始終在緊急會議上僵持扯皮,既拿不出一個切實可行的高明對策,也沒人敢獨力承擔讓步妥協,或開火鎮壓的責任,只能就這么不死不活地拖著,很可能會一直拖到城堡陷落,都沒有辦法得出任何結論。

  看到幕府居然是這么一副束手無策的衰樣,諸位旗本武士大爺們頓時氣焰愈加囂張,也鼓噪得更加起勁了。喊的口號越來越過分不說,甚至還有一些特別大膽的人,居然從附近民宅內尋出了長梯,又搬來了可以用來裝土的麻袋,然后就開始張羅著破土動工,企圖填塞城堡外圍這條純屬裝飾性的狹窄護城河,然后預備著過河豎起梯子,就這么翻墻殺進城堡內找將軍“申冤”!

  如果當真讓他們闖了進去,只怕是朝廷官軍尚未殺到江戶,傳承數百年的德川幕府就已經要覆滅了。

  就在這個流血沖突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財富女神猩金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雙重選民,個高權重的三井龍姬小姐終于騎著菲里友情的飛行掃帚,帶著一大票打手匆匆趕回了事發現場。

  才剛剛在城墻上落地站穩,她和菲里交換了一下眼神,就隨手施放出一個疊加增幅的蜂鳴術,登時仿佛有一串炸雷在眾人耳畔嗡嗡作響。廣場上諸位氣勢洶洶的示威者們,當即就忍不住紛紛臉色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甚至雙腿一軟,直接就跪倒在了地面上。

  而原本一波接著一波的嘈雜聲浪,也隨之暫且沉寂了片刻。

  三井龍姬站立在巍峨的城樓上,神色冷峻地俯瞰著腳下的數萬人群,同時淡淡地用擴音魔法開口宣布:

  “各位,家鳴將軍大人一向身體欠安,眼下又偶感暑熱,實在不能出來接見。關于拖欠旗本俸祿之事,幕府自有打算,不會無緣無故就斷了你等生計,只要財政情況稍微寬裕,總有一天會補發下來。先前之事,幕府可以暫不計較,諸位還是回家安心等候,今日就先散了吧”。

  話語雖然貌似客氣,但音調卻是頗為冷淡,甚至還隱約透出一股濃濃的鄙夷和不屑。

所謂“不會無緣無故地斷了你等生計。”就等于是說萬一局勢緊迫,便要你們這些旗本武士忍饑挨餓來幫助幕府了  而眼下的國內局勢究竟有多么危急,簡直是人盡皆知。

  至于“只要財政情況稍微寬裕,總有一天會補發下來”云云。只怕是就算等到諸位不事生產的旗本大爺們活活餓死,都依舊沒個蹤影了。

  還有那個什么“暫不計較。”如果反過來理解的話,不就是等著秋后算賬么?

  沒等這些人從恍惚中反應過來,三井龍姬又拋出了下一個重磅炸彈。

  只見她微微側身,朝后輕輕揮手,就有一大群人被衛兵推了出來,個個五花大綁,嘴巴里還塞了麻布。押解到墻頭之后,便按倒在各處垛口上,身后各自分派了劊子手,只等著開刀砍頭。

  看到這幅架勢,廣場上的眾人頓時有些困惑。而三井龍姬則是繼續用擴音魔法開口解釋。

  “還有諸個陣亡士兵的家屬遺孤。幕府原本好心發放的一筆撫恤款子,卻被町奉行所的奸猾官吏上下勾結,肆意侵吞克扣,以至于鬧出每戶人家僅撫恤兩文錢的笑話!這非但砸了幕府臉面,也動搖了軍心士氣,萬萬不能輕易放過。為此,本官立即派遣城管隊查封了江戶町南北兩大奉行所,將町奉行、與力以下一干大小官吏,合計二百七十五人全部擒獲,并無走脫一個!!

滿廣場的示威者一時間愕然失色,面面相覷,隨即便是嘈雜一片,議論紛紛。而原本,立二一止末尾哭哭啼啼的幕府新軍陣盧者家眷,則是大多收糙“消聲,睜大了眼睛等著三井龍姬的進一步處置  而三井龍姬也沒有讓這些婦孺老弱感到失望。

  “如今乃是戰亂之時,侵吞撫恤就等同于叛亂資敵,理應重罰。故在此盡數處決,以做效尤!”

這位貌似天真稚嫩的小姑娘,只是面色冷峻地一揮手,便一筆勾銷了幾百條人命  隨著她的一聲令下,數十把雪亮的鋼刀重重折落,伴隨著噴濺的血液,一顆顆人頭從城墻上墜落下來,重重地砸在示威者腳邊。之后還有第二批、第三批”粘稠的鮮血從城墻垛口緩緩淌下,一直蔓延到了墻根下的護城河中,將墻面染得一片嫣紅。

  因為正值盛夏,僅僅在片刻之后,便招惹來大批蚊子蒼蠅嗡嗡飛舞。

  親眼目睹這么多原本算是人上人的奉行所官老爺,居然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在眨眼間就殺了個干凈,哪怕是最無法無天的暴徒,一時之間也是被震礙手腳酥軟,心頭發毛,以至于城上城下一片沉默。直過了好半天,才有幾聲低低的抽氣聲隱約傳出。

  雖然已經多次上過戰場,見識過不少血肉橫飛的慘烈場面,但菲里站在城墻上旁觀了片刻,看到一批批身上還穿著鮮艷官服的犯人被拖過來砍頭,一顆顆腦袋拋落城下,尸體在城墻上積了老大一堆,粘稠滑膩的血泊都慢慢流淌到了自己腳旁,腥味直沖鼻腔而來,他的心中還是禁不住猛地一寒。

而更加靠近處刑位置的三井龍姬,身穿燦爛華麗的金色長袍  手舉比自己還高的黃金權杖,站在幾乎能淹沒腳背的血泊中,卻依舊保持著淡然的神色,甚至嘴角還掛著幾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果然,鍛煉出一副鐵石心腸,是成為一個合格政治家的基本前提”菲里忍不住暗暗腹誹。

  在用血腥的殺戮威嚇眾人之后,下面則是頗為“慷慨”的安撫當然,是慷他人之慨。

  “凡是涉案罪犯,其家產一律抄沒,專供發放遺屬撫恤之用!還請諸位遺屬盡快趕往城管隊總部,按人數平分抄沒財物,充作撫恤。注意了,本次是先到先得,過期不候,千萬不要耽擱!”

  此言一出,那些得知喜訊的遺屬們立即就不落淚了,縱然有些排在后面人沒聽清楚,也禁不住朝前發問,口口相傳之下,不一會兒便人盡皆知,鬧得歡呼聲一陣接著一陣,簡直如同山呼海嘯一般。然后便一個個拔腿飛奔而去,再沒心思多停留一刻,唯恐自家腿腳太慢,落不下好東西。

  這江戶町奉行所的個置,雖然事務繁瑣,工作強度甚高,常有官員在里頭累死累病,但好歹管著全國第一大都市,油水一向豐厚,在幕府體系里乃是肥缺中的肥缺。而幕府職位又多半以世襲為主,能夠削尖腦袋鉆進町奉行所的,幾代人下來怎么樣也該成了巨富,而且還鐵定都是為富不仁、聲名狼藉的那種。

  無論如何,一大群人分一小撮人的錢,總是很讓人感到快意的。

  不過,看到天下掉下那么大的一塊餡餅,卻偏偏沒落進自己嘴里,那些原本被血腥殺戮震懾住的旗本武士,很快又紅了眼睛罵罵咧咧地鼓噪起來,堅決要求幕府現在就發錢下來,否則便要沖進去“救出被大隊商團扣押的德川家鳴將軍”讓他來主持公道。

  對待這些百無一用的廢物,三井龍姬就遠沒有方才那么客氣了,但礙于在場的陣亡軍人遺屬尚未全部離去,部署的鎮壓人手也尚未完全到位,暫時也只能冷著臉漠然旁觀。

  沒想到下面的人看看這位大小姐半天沒吱聲,以為是怕了自己,言語之間越發放肆起來。

  “我說啊!這世道如此艱難,恐怕都是因為女人當權才會這樣!”

  “對啊,以前從來沒有過這么過分的事情!六個月只發個月的捧祿啊!”

  不錯不錯,陰陽顛倒。北雞司晨,絕非國之幸事!男尊女卑,才是天下正道!女人就該乖乖滾回家相夫教子,不要再出來拋頭露面、禍國殃民了”

  “何止是北雞司晨啊,這女人還信奉了西洋鬼畜的邪神,當上了什么選民,跟著她那個身為首席老中的爹一起,已經禍害我國百姓好幾年啦!”

  ,沒錯。瞧瞧她身后,那一排頭發花花綠綠的家伙,不正是標準的西洋鬼畜么?”

  隨著時間的推移,示威者的罵聲越來越難聽,某些口號甚至比京都那些攘夷志士還要激進,簡直要讓人懷疑他們的屁股究竟坐在那邊所謂的升米恩、斗米仇,也莫過于此了。

但這些人其實也就是嚓巴上叫囂兩句。真要他們憑借手上幾把不曉,得有沒有銹掉的“祖傳寶刀”跳過底部插滿尖頭木幢的護城河,翻越足有五層樓那么高厚實城墻,攻打明顯已經有所防備的江戶城堡,顯然是絕不可能的  哪怕幾個牽頭煽動者再怎么上躥下跳,也無法激發出這幫廢柴的半分“勇武精神”

  而且,三井龍姬也并非氣量寬宏之人。根本不準備輕易饒恕這些膽敢冒犯自己的家伙,反倒是從最初就存著殺雞傲猴的打算一站在她身后的菲里,就隱約聽到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聲。

  只,,這群記吃不記打的賤人,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哼哼,本姑娘可沒那么好的脾氣,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欠了我的給我補回來,偷了我的給我交出來”還不出來就拿命填上!”

  一氣度決定高度,這位新晉升不久的選民小姐,目前尚在升級中,有雜音,待調試……

  總算等到各方面都布置得差不多了,而外面那些惡意討薪的暴民也已經嚎叫得嗓子發干,無以為繼,聲浪漸漸低落下去,三井龍姬這才給自己加持了一個擴音法術,神色平淡地開了口。

  “廣場上的諸個,都是武家名門之后,世代侍奉幕府的忠良之家,是這樣嗎?”

  聽到一;二辜意料的詢問,廣場卜的示威者們面面相覦。時間然孔人應答。

  而三并龍姬其實也沒有在意他們的反應,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著質問。

“汝等的祖祖輩輩,被幕府允許定居在這繁華的江戶城里,享受著按時發放的俸祿,無須辛苦勞作,便可吃飽穿暖,衣食無憂,迄今已有數百年了,是這樣嗎?,小  聽著三井龍姬的語氣似乎有點不對,廣場上開始蔓延起一片雜亂的嗡嗡聲。

  “而到了如今這個年月,四方叛亂爆發,舉國戰亂動蕩,幕府已經瀕臨瓦解!汝等這些住在江戶城中的閑人,卻希望幕府挪用僅有的一點軍費,先發放汝等的俸祿,不給的話就要鬧事,是嗎?”

  亂哄哄的嗡嗡聲似乎變得更大了一些。

  “既然如此,幕府已經恩養汝等祖祖輩輩十余代,令汝等世代地位尊崇、生活優涯。而汝等這些“忠良之后”對幕府又何功之有?可曾自備弓馬出征平叛?可曾捐獻家財以資軍需?可曾盡到過身為一個武士的職責?幕府對汝等這般厚待,可汝等又究竟有沒有把幕府的存亡放在心上?”

  說到這里,三井龍姬不由得心緒激動地舉起了右手,用芊芊玉指掃過騷動的人群,義正詞嚴地厲聲呵斥起來。肆意發泄出長時間憋屈著的熊熊怒火。在她看來,如果下面能有幾個人良心尚存,因為這番呵斥而痛哭流涕、后悔醒悟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非常遺憾的是,現實和理想之間所存在的差距,總是猶如天堂距離地獄那么遙遠。

  “住口!老子就是什么都不做,囂,是要幕府給咱白吃白喝,那又怎么樣?這旗本武士的俸祿,可是多少代之前的老祖宗南征北戰、出生入死,才為我們這些后人贏得的福利,就連這幕府本身,也是我等祖傳的產業。怎么能讓你們這些篡權的奸商一句話就隨便錄奪了?大家伙兒說是不是啊?!!”

  某位示威者突然跳了出來,怒氣沖沖地如此反駁說,四下里頓時就是一片哄然叫好之聲。

  事實上,大家伙兒都知道,幕府此刻已經是海陸諸軍盡皆覆沒,四方藩國大半叛離,要兵無兵,要錢無錢,連最起碼的大義名分,都因為朝廷的一紙詔書而失卻,實在是困窘衰微到了極限。

  眼看著朝廷已經在西國站穩了腳跟,集結起數萬大軍,隨時有可能發兵東征江戶,若是還要挪出最后一點軍費來發積欠俸祿,那幕府可就真的是只有束手待斃的份了。

  可是事關他們這么多人的養命之源,也只好閉上眼睛裝做沒看見,能拖一天是一天。至于將來如何”忠臣義士這種生物,在任何年代都是稀有資源,他們這些旗本武士又不是圣賢,誰管得了那么多?

  所以,在此次出來示威鬧事之前,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就早已堅定了心思,只要朝廷的倒幕軍一天沒進江戶城,幕府就不能短了諸位高貴的旗本武士老爺們每個月這么多的俸祿!

結果,三井龍姬在城樓上靜待半響,卻只聽到了一片憤怒的咆哮聲一  沒有誰對自己的好吃懶做、庸碌無能感到任何羞愧,這些人完全拒絕反省自身的任何錯誤,什么關于忠誠與奉獻的大道理都不要在他們面前說。因為他們什么都不肯聽,無論怎么說都只會是白費唾沫!

  “行啊”是我太小看你們了,想不到居然能夠無恥到這種程度”很好”,真的很好”

  面對如此不堪的情狀,三井龍姬終于失去了耐心小臉上貌似明媚燦爛的微笑,映襯著額頭上成片綻開的青筋,還有微微發顫的音調,讓她整個人都仿佛要燃燒起來,籠罩在沖天的幽黑火焰之中”讓緊貼在她身后的菲里忍不住又一次打了個哆嗦。

  隨后,只見徹底黑化了的三井龍姬,再也無心理會這些人在叫嚷些什么,只是最后略微掃了他們一眼,便舉起黃金魔杖往天空一指,射出一道魔法禮花,在口中冷冷地發出了屠殺的命令。

  “既然幕府每年傾盡大半歲入,供養你等十余代,卻還是被視之如仇敵,那么如今也就沒必要留著你們這些白眼狼了!呵呵呵呵,你們這些無知的渣滓們,給我哭吧,叫吧,然后去死吧!”

“嘟嘟  于是,在示威者們驚疑不定的眼神中,廣場四周突然響起了一連串悠長的軍號聲。

  然后,一面面貌似小熊內褲形狀的詭異軍旗,在街巷與房屋之間先后被舉起,從四面八方都傳來了不祥的哨子聲和踏步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深刻地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緊接著,江戶城堡的吊橋也隨之轟然落下,從敞開的門洞中,涌出了成群全副武裝的火槍兵,從他們的面容和服裝上看,除了少數城管隊員之外,多半都是久經征戰的異國雇傭軍。雖然衣裝有些破爛骯臟,但每個人的身上都充滿了有如實質化的騰騰殺氣。

  一排排如點點繁星般的雪亮刺刀被高高端起,全都直指向廣場上已經亂作一團、步步退縮的人群,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感到渾身發冷,望而生畏。

  而菲里則是帶著幾個魔法師,騎著掃帚盤旋于廣場上空,居高臨下地協調指揮各路部隊整齊行動,順便預備狙擊其中可能混雜著的厲害高手。

  巨熊軍團在東瀛島國的首次作戰行動,就此正式展開,雖然他們的對手,只是一群無組織無紀律號稱武士實為廢柴的暴民而已”

  ?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7?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防:鄭重保證,我不是太監我不是太監我不是太監!

另,鋪墊得差不多了,接下來馬上就是決戰。,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出動正規軍的城市平暴作戰,僅僅就軍事角度而言,通常是沒有什么懸念的。(..)

  除非平暴部隊的軍心士氣出現了動搖,或者投入的兵力實在太少,又或者是受到了上層人士的干擾和掣肘,否則只要痛下狠手大砍大殺的話,再怎么彪悍的暴民也不是軍隊的對手。

  此時此刻,雖然菲里最大限度地動員了麾下部隊,而三井龍姬也盡可能地調集了這附近所有的城管隊員和商會打手,連澤娜公使小姐都從租界派遣了一隊巡捕來助威,但在扣掉了必不可少的留守人員之后,能的開赴江戶城堡展開鎮壓行動的總兵力,滿打滿算還是只有五六千人而已。

  可是,眼下聚集在廣場上氣勢洶洶的鬧事旗本,卻少說也有兩三萬之多!更糟糕的是。他們還不是那種手無寸鐵的平民,而都是可以合法佩戴刀劍等各類兇器的職業武士,并且剛剛才打劫完好幾條商店街!

  菲里認為,山里論上講,這已經不能說是通常意義上的市民暴亂,而應該算是一場更加可怕的兵變了。

  然而,這種純粹從紙面上作出的推斷,在現實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軍號聲。巨熊軍團的士兵和若干城管隊員、商會打手等雜牌武裝人員聚集在一起小踏著有些凌亂的步伐,從一條條通往廣場的街道中涌現出來,與殺出江戶城堡的同僚們共同組成了一個松散的包圍圈,很快便將無頭蒼蠅一般的數萬示威旗本牢牢圈了起來。

在某些經驗豐富的老城管的指點下,他們普遍以五人一組列成橫排,每個人都舉著一面用銅皮加固的巨大硬木塔盾,盾身兩側各有三個鐵環,并且以鐵鏈相互連接,形成一道頗為牢固的盾墻,然后利用盾牌的上方與間隙,架起長矛、長刀、霰彈槍等兵器城市平暴作戰部隊的標準配備  從四面八方向示威者緩緩擠壓上去,一點點地縮小著包圍圈。試圖將暴亂者全部殲滅。

  如果是在陣地野戰之中,這種早已過時的盾墻,通常會顯得笨拙而行動遲緩,也很容易被炮火擊碎打垮。但是,此刻聚集在廣場上叫囂耍潑那些所謂武士,根本就只是一些色厲內茬的窩囊廢,又哪里會有這樣的大規模殺傷性重兵器?更不會有抱著炸藥包沖上去的犧牲精神!

所以,面對從各條街道徐徐壓過來的盾墻。諸位“血統高貴。的旗本武士,在第一時間就嚇慌了手腳,完全不曉得如何抵抗,只知道手忙腳亂地一步步向后退卻。偶爾有幾個“勇士”學著戲劇和評書里的情節。咆哮著舉起武士刀,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也決計難以劈開這座堅固的盾墻,反倒是給盾牌后的刀槍捅出了許多血窟窿,或者更加倒霉一  還隔著老遠,就已經被一頓霰彈給打翻了過去。

其中某些人見狀不妙,紛紛摸出火槍朝盾墻射擊,企圖打開一條通道。但是在命中之后,盾墻表面僅僅是紅光一閃,便毫發無傷地把子彈給擋了下來  這些盾牌都是被加持過防彈法術的,沒有秘銀破魔彈和專用狙擊槍,根本就別想輕易擊破。

相反,看到對手居然膽敢用火器對射,鎮壓部隊終于徹底光火了,完全拋棄了最后一絲克制。江戶城堡外墻上的十幾門火炮隨即先后轟鳴。拋射出大片炙熱的鐵砂,砸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頭上,立時激起一片血花和哀嚎  這些火炮雖然都是些鑄造年代頗為久遠的古董貨,結構、性能和射程都很糟糕,平時也只被用來放幾響禮炮,但用來轟擊區區幾十步之外的無防護人群,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炮火轟鳴,霰彈濺射。血的灑落,哀聲四起。

  雖然城頭的炮擊僅僅進行了一輪。就沉寂了下去,但絕大多數示威者都已經喪失了繼續抵抗的勇氣。

  他們這些平生只知道揮霍世襲俸祿來吃喝嫖賭。在市井間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浪蕩生活,最多通過酒館斗毆來顯示“勇武。的“江戶仔”何時見過如此殘酷的血腥殺戮?

  先前被祖先的勇武與榮光。以及如今這種窘迫生計所激發起來的那股子澎湃斗志,霎時間就被冷酷的現實徹底熄滅,只剩下了無窮無盡的恐懼與后悔。盡管在他們那劇烈顫抖的雙手中,大多還握著鋒利的刀劍,可冰涼徹骨的心底里,卻再也無法提起一絲廝殺的念頭。

心灰意冷之下,其中一部分處于包圍圈邊緣的人,開始尋找封鎖線的漏洞。試圖獨自逃脫  發現所有街道都已經被鎮壓部隊的盾墻堵塞,他們就直接揮刀劈開窗戶。或者攀爬過低矮的民居院墻,然后穿過房舍走后門溜出包圍圈,確定沒有了危險之后,便長嘆一聲,各自抱頭逃竄去也。

但還有更多正處于盾墻前方或人群核心的倒霉蛋,卻被鎮壓部隊和身邊擁擠的同伴完全擋住了去路,只能在逐漸縮小的包圍圈中步步后過  僅僅用了不到半個小時,鎮壓部隊的包圍圈就已經收縮到了護城河附近,成千上萬的武士被迫擁擠在這一狹小的場地內,肩并著肩,腳踩著腳。根本是動彈不得,可面對著四周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和雪亮的利刃,又實在是生不出半點反抗的膽量,一時間真是難堪到了極點。

  就連其中那些刻意要煽動鬧事的帶頭分子,看到幕府居然毫不留情地動了真格,面對如此進退無路的窘境,也都慌了神。

  饒命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干了!”

  突然,一個尖利的聲音在人群中響了起來,隨即便有一名失魂落魄的中年男子奮力擠到外面。哭喊著跌跌撞撞地撲向盾墻封鎖線。膝蓋一軟跪下來磕頭如搗蒜,“小人是無辜的啊!小人絕沒有要反對幕府的意思,只是一不小心受了奸人盅惑小還請諸個大爺們饒命啊”。

  而在他的身后,頓時便轟然響起了一片怒罵聲以及此起彼伏的哀求乞降?

“熊田!先前明明是你這個混賬在挨家挨戶地串聯勸誘,盅惑著大家伙兒一起來鬧事送咋芯么到了泣會兒卻又推得干二凈。你環有沒有半點良  “對啊對啊,就是因為聽了你的話,我弟弟剛才可是被砍掉了一只胳膊啊!”

  只,,熊田你這個大混蛋!剛才還說什么要頭一顆要命一條,騙得老子帶著弟兄們沖上去拼命,害得老子給捅了好幾刀。若不是有軟甲護身,差點就死了”怎么這會兒又帶頭服軟?看老子怎么揍死你!”

  “不干了!我再也不干了!我才只有二十歲,連老婆都沒討上,還不想死啊!良牙、藏馬,咱們快把刀丟下,也投降了吧!”

  “哎呦,痛死了,誰來救救我,幫我包扎一下。大腿上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諸個軍爺,行行好吧!看在大家都是江戶人的份上,好歹饒咱們一命吧!”

  “諸位軍爺,我要檢舉,我要揭發啊!這個家伙前陣子剛剛從西國那邊回來,還炫耀說是跟什么貴人搭上了線,要我們都跟著他混,鐵定是投靠了倒幕派的奸細,”

“喂喂,別推我啊!軍爺們,我也耍檢舉,我也要揭發是水戶藩的藩士出錢雇傭咱們來鬧事的啊,還要咱們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最好縱火燒掉幾個街町  伴隨著噼里啪啦一陣亂響,各式各樣的武士刀和火槍被丟了一地,不知有多少人一起七嘴八舌地呼喊著,各種各樣的聲音在空氣中相互交織,最終凝聚成一片震耳欲聾的混響。

轉眼間,跪在地上哀求乞降的人已經達到了數千人,擺出一副任憑宰割的模樣。其中磕頭討饒的磕頭討饒,痛哭流涕的痛哭流涕,互相揭發的互相揭發  為了減輕罪責,他們幾乎個個都是一邊在討饒又一邊唾沫亂飛地彼此叱責,揭露出一大堆自相矛盾的所謂“幕后陰謀”吵得人頭皮陣陣發麻。

  最后,只剩下一些頭腦不夠靈活的愣頭青,仍舊不知所措地站立于其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不尷尬。

  無論如何,廣場上的一切抵抗行動,至此都已經結束。

  接下來,鎮壓部隊只要沒收了他們的武器,再把他們用繩子按每二十個人一串捆綁起來,丟在角落里不許亂說亂動,就可以宣告大功告成了。

  本以為肯定會有一番苦戰的菲里,見狀驚訝得差點兒掉了下巴。

  只,,這才轟殺了不到一百個人,這幫孬種還有好幾萬啊,,就這么容易地投降了?!這就是西方傳說中以忠義勇敢而著稱,動不動就掄刀子切腹的東瀛武士?!”

  “只要下安了武力解決問題的決心,這事情就是這么容易!”

  御風飛行在他身邊觀戰的三井龍姬,對此倒是十分的淡定,一點都沒感到驚訝的樣子,“你以為下面的這些家伙是什么人?傳奇故事里那批忠義無雙奮戰到最后一人一到的七武士?還是《忠臣藏》里面以身殉主的赤穩藩四十叫良人?呸!他們根本就只是一幫自私自利的無賴破落戶而已!

  你想一想,既然他們身為世襲的旗本武士,卻沒有半分為幕府效忠賣命的心思,只知道拼命為自己索要好處,那又如何還會有什么輕生死重信諾的武士風度?

哼哼,在這些“江戶仔,的心中,與那種虛無縹緲的武士道相比,多半還是“少年愛。和女體盛更具備吸引力吧!哦,此外還有鴉片、大麻這些毒品,近年來似乎也越來越流行了  這種放蕩墮落的人生態度,還真是夠腐朽的”

  菲里忍不住揉了揉額頭,他并非不曉得,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政權與組織,只要維持的時間太久了,都會逐漸地腐化墮落。而如今這些生長于太平世道之中,幾百年不曾動過刀槍的武士,也自然不能和他們那些從腥風血雨中廝殺出來的威猛祖先相提并論。

  事實上,若非這些作為幕府柱石的”已經腐朽不堪,當年孤軍遠征的佩里提督,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轟開江戶幕府封閉的國門。將這片土地納入耐色瑞爾帝國的勢力范圍之中。

  只是”多少還是會有那么一些幻想破滅的感覺啊。

他嘆息著回頭望了一眼,卻愕然察覺在三井龍姬的眼角深處  隱約也藏著幾份寂寥和愕悵。

  畢竟,武士道乃是這個國家在近幾個世紀的招牌特產,而武士精神的崩壞,也意味著國家的衰顧。

至少,在一股新的勢力成功奪取武士們的統治地個,將其取而代之以前,武士階層的風貌,就代表著這個國家的整體風貌  而一個半殖民地國家的對外形象,總是不怎么健康的。

“泰勒少將,您知道我為什么不肯灑錢籠絡這些家伙,收為爪牙,而是一心要將其消除和罷黜嗎?一方面,是因為這些旗本武士的素質不佳,但這還可以通過刻苦的練來彌補如今這些窮兇極惡的城管隊員,先前也不過是些畏縮本份的賤民  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收買他們的成本太高,我支付不起!”

  似乎是為了抒發心頭郁結的塊壘,三井龍姬捻著纖細修長的手指,對菲里訴說起了她掌權以來的種種苦衷。而菲里也只是默默地傾聽著,并不隨意插話出聲。

  “他們那些跟隨將軍家開創江戶幕府的祖先,或許確實有大半是人中俊杰,在能力和品德上很值得稱道,否則也不可能給子孫留下這份家當。但如今的這些后人,世世代代豐衣足食地嬌生慣養下來,唉,已經被給徹徹底底地寵壞了,心靈簡直扭曲得無以復加,絲毫不擔心未來的日子該怎么過。

  如果幕府繼續優待和供養他們,無論賜予他們多少東西,都會覺得是理所當然,甚至認為這世間的一切就該屬于他們,生不出一絲感恩的心思。如果幕府不肯繼續白養他們,又或者要他們做這做那,這些人的心里就會因此充滿了委屈甚至怨恨,覺得這是天理難容之事。

  這種家伙,略微有點兒才能,卻又沒大本事,偏偏還自視甚高,需索無度。心性不好,沒有半點自知之明,稍眺川旨神就要壞事,偏偏懷死要面子不肯認錯,是我最不愿默用洲人!

  相反,我從“穢多,小“非人,等賤民中選拔出的這些城管隊員,全都是從絕望和苦難之中掙扎出來的。知道自己的富貴與地位要由我來給予,所有的前途都系在我們這些“大隊奸商,身上。

而其它勢力都給不了他們更多的東西,甚至還要將他們已經得到的東西再次奪走,就如同朝廷如今在京畿所做的那樣?因此,不論素質如何,至少他們的忠誠心絕對有保障而在當前這種秩序崩潰的亂世之中。忠心才是最要緊的,沒有可以把握的忠心,就沒有最起碼的籠絡價值  菲里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位三井龍姬小姐,確實是擁有著與其稚嫩容顏完全不符的政治智慧。

不曉得在什么時候,他曾經隱約聽過這樣一句名言  有句話說得好,你天天打人耳光,偶爾有一天不打,那叫善意?你天天給人蛋糕,有一天不給,那叫悲劇。

事實上,如今這叮,幕府給予城管隊員的薪水待遇,未必就比世襲旗本的俸祿高多少,但兩者的忠誠度和責任心卻是天壤之別  因為前者大多出身“穢多非人”還有一些潦倒的浪人,正屬于被人天天打耳光。只要一天不打再給個飯團就能感激涕零的那種人;至于幕府旗本,則是屬于讓人天天送蛋糕的類型,即使再多給一些,也很難令其效命。而一天不給就要跳起來造反。

  不同,收買成本自然也不一樣,對于難以收買又沒啥用處的人,統治者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抹殺!

  “您說的這些都很有道理,但我還是對某些事情感到困惑。”

  談到這里,菲里終于忍不住接口說了幾句,“既然如此。您又為何會對我這個異國之人如此推心置腹?我們認識才沒多久,彼此的交情也不算深厚吧!”

,如果您只是一個普通的冒險家或軍團長,我當然無法對您抱以完全的信任。但是您的另一介,身份,卻注定了我們必然會成為最可靠的盟友  比佩里提督還要可靠!”

  而對這種有些無禮的詰問。三井龍姬只是微笑著伸手指了指天上,“所謂人在做,天在看,神明雖然并非無所不知,但至少對你我的一舉一動都會了如指掌?您應該不會是想要成為下一個薩馬斯特吧!呃。即便是薩馬斯特,在他剛剛成為選民的那幾十年里,對魔法女神殿下也是忠心耿耿的吶!”

菲里先是愕然,隨即便忍不住懊喪地按住了額頭  他怎么把這介,關節給忘了?

和自己一樣,眼前這位身材嬌小的東瀛美少女,同樣也是魔法女神的選民,嗯,兼任貿易女神的選民,地位還在自己之上  菲里這叮,選民還是候補的,而三井龍姬已經是正牌貨了。

正因為有著這樣一層關系。就決定了兩人之間天然合作關系  除非是混亂邪惡陣營的神明,否則都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家選民彼此惡斗的,這本身就是對神明的褻讀!

在先前遭遇幕府和帝國遠東駐軍冷遇。軍團財政入不敷出,眼看著就要坐吃山空的時候,菲里曾經極度惱火,很想向另一個世界的歐洲殖民者前輩學習,在這介,軍備力量頗為空虛的“遠東土著國家”好好燒殺擄掠一番  海外殖民可不是請客送禮,而是要殺人越貨做強盜的!

  只是考慮到祥瑞號的推進器已經徹底報廢,無法修復,眼下根本就只是一個空殼子,動彈不得,事后沒法開溜。他才勉強按捺下了這個念頭。

但如今再想一想,即使祥瑞號的推進器沒出問題,他其實也不能肆無忌憚地縱兵擄掠江戶城,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否則的話。天上的魔法女神絕對會把他抓起來塞進刑房,從此終生與皮鞭、滴蠟、三角木馬和鐵處女為伴嗯,弄不好還要被大號振動棒擴張肚門總之搞得生不如死。

  因此,即使一分錢都撈不到小為了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的偉大理想。他還是只能勉強捏著鼻子,跟眼前這位吝嗇女繼續精誠合作。

  或許在某些時候,我無法給您開出非常慷慨的價碼,可至少絕對不會出賣和陷害閣下。”

仿佛看出了菲里的心思。三井龍姬突然淡淡地補充了一句。“但若是需要借重您的力量,就一定會付出讓您感到滿意的補償  女神在天上看著呢,您大可以放心。”

  “好吧,算我說了句蠢話。”

  菲里摸了摸鼻子,想想自己的人之前基本上只是在吃閑飯,沒幫幕府做過多少事,心里也就大致平衡下來,便訕訕地隨口應道,“事態似乎已經平息得差不多了,您打算怎么處置下面這些人?”

  俯首望著廣場上那些已經被如同鱉蝦般捆綁成一串串的鬧事者。三井龍姬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悲天憫人地發起了感慨,“唉,其實呢,我也不是什么特別喜歡多造殺孽的嗜血女王,假如時局能夠保持平穩的話。我更希望用一些和平的行政手段。將這些蛀蟲一般的旗本武士慢慢地打壓分化,最后逐漸消亡。但既然眼下的國內局勢這般緊迫,就免不得要采取一些比較激烈的措施了,”

  菲里聞言一挑眉毛,“

  比較激烈的措施?莫非是統統殺了?這處決人數未免有些太多了吧!”

  只不,這樣做太浪費了小也太不仁慈了,我有一個更加經濟的主意。”

  三井龍姬伸出一根手指晃了幾下,似笑非笑地說道,表情頗為腹黑的樣子。“既然這些蛀蟲打著不走推著倒退,砸在手里百無一用。那么現在索性就用他們的一切,來償還幕府歷年發放的俸祿吧!”

  比:猜猜看,這些示威者的下場會是如何?提示:英國、俄國、法國都用過類似的招數哦!

  兵荒馬亂,人心惶惶。(..)

  夏日的晴空尚未黯淡,殷紅的夕陽還未落山,本應繁華喧囂的大江戶八百八町,如今卻是蕭瑟冷清之極,莫說是行人商販,就連炊煙都看不見幾縷,四處都彌漫著如同死一般的恐怖氛圍。

  此刻,依舊活躍在大街小巷上來回奔走的,惟有一隊隊殺氣騰騰、耀武揚威的士兵。他們興奮地高聲吼叫著,不時提著滴血的刀刃,押著大批衣冠凌亂、面容枯槁的男女老幼,從某處被推倒砸爛的門洞里走出來,肩上扛滿了大包小包。身后還躺著幾具血流潺潺的尸首。

  而在各處街坊之內,則是家家緊閉門戶,人人面色煞白,惟恐在下一刻就被蠻橫兵士破門而入,揮舞著刀劍抓人抄家。又有若干地痞流氓尾隨在抄家隊后邊,試圖渾水摸魚,趁著混亂打家劫舍。

  偌大的江戶城,一時間處處破敗,遍地哀鴻。

  盡管在行動之前,指揮官就三令五申要注意防火,幕府還出動了水龍隊沿街巡邏戒備,但在這一片混亂之中,依舊有若干零星的火焰燃起,與晚霞一同映照在云朵上,顯出一抹仿佛鮮血般的緋紅色。

  用暴力制造出來的殘酷美再。就是這般的攝人心魄。

  江戶城堡前廣場上的鎮壓行動,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遠非結束。

  在將兩萬多名參與暴亂的旗本武士逐一繳械監禁之后,有關當局并未就此罷手,而是趁著幕后黑手尚未來得及作出反莊,便宣布了戒嚴令。把平暴部隊分成若干路,馬不停蹄地殺向各處旗本武士聚居區,捉拿這些鬧事者的余黨和家眷,誓要斬草除根、一網打盡。由于一時湊不出搞賞軍隊的銀錢,為了鼓舞士氣,獎勵士卒,幕府還發布了允許在抓捕過程中“自由行動”的命令。

  縱兵大掠,一向都是亂世武人的最愛,在近日里一直為財政緊張而苦惱的菲里,自然也不會例外。

事實上,在廣場上的鎮壓作戰過程中,他已經繳獲到了本次行動的第一批“戰利品”具體來說就是四萬多把武士刀和兩千多桿各式火槍一  按照幕府的有關規定,凡是具備武士身份之人,上街外出的時候。都允許而且必須隨身佩辦小還得是一長一短兩把。

  既然此次有兩萬多名旗本武士被俘,那么自然會有四萬多把武士刀被繳獲。

  奇怪的是,對于這些繳獲上來的武士刀,三井龍姬似乎很看不上眼。便又一次慷他人之慨,全部贈送給了菲里的巨熊軍團。

  按常理,收到這么多戰利品應當是一件喜事,但菲里卻對此感到異常的不滿。

  真是見鬼了,這都是些什么中看不中用的破刀啊!外面的刀鞘倒是搞得挺華麗。什么小牛皮、鯊魚皮、檀香木都是應有盡有,還有用象牙和鯨骨浮雕做刀柄的,能讓人看花了眼。可里面的刀身卻是生銹的生銹、扭曲的扭曲、折斷的折斷、崩裂的崩裂、缺口的缺口,有幾把更是才抽出來就看見一蓬黃褐色的鐵屑在飛舞,硬要把這些玩意拿去裝備部隊的話,非得先重新回爐鍛打一遍不可!

  呃,就算是那些勉強還能用的,也多半被打造得又短又薄,握在手里輕飄飄的,完全不適合激烈戰斗。或者堅固得過了頭,簡直就是一根粗鐵條,連個刀刃都沒有,實在看不出是用什么劣等鐵料打造出來的。

”,好吧,這些還不算是最離譜的,那邊還有一大堆貌似佩刀的玩意,居然就是用整根松木雕刻出來的,連一丁點兒的鋼鐵都沒有用!其中一些比較夸張的,在外表上又是涂漆,又是彩繪,又是描金  又是鏤空浮雕,還填了香料,裹了絲綢鍛帶,甚至鑲嵌了水晶、瑪瑙和貝殼,搞得是精致奢華到了極點,可里頭根本連個刀影子都沒有,老天啊,這究竟算是武器還是裝飾品?!”

  看著這些千奇百怪的“獨門兵器”菲里當真是極度的失望。差點氣歪了鼻子。

  庫扎克拉東瀛出產的鋒利武士刀,素來都是聞名遐邇的傳統出口產品,也是這個偏遠島嶼在國際市場上的一面招牌,菲里對此物垂涎已久一他麾下那三千名在特庫姆塞大王兵敗自殺之際,由阿芝莎帶來投靠的前印加王國近衛軍士兵,都是精通各類冷兵器格斗戰術的行家。只是他們在逃離故土的時候過于倉促,多半遺落了趁手兵刃,而在換用耐色瑞爾陸軍的長矛和火槍之后,似乎又不怎么順手。若能給這些人裝備上東瀛僂刀,想必一定能夠更好地發揮他們的特長優勢。

只是即便在東瀛本國,由于多年來修文偃武的關系,上等的武士刀也相當昂貴,還經常是有價無市,偏偏市面上的假冒偽劣產品又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別說是菲里這些異國之人,就連回到故鄉試圖買幾把村正刀備用的黑島忠夫,前些日子也不慎上當受騙,從黑心販子手里淘來了許多“村正名”刀、“村正妖”刀、“村政”刀、“村貞”刀,盡是些徒有其表的樣子貨,卻有連個說理的門道都沒有:人家賣得本來就不是村正刀!搞得這位可憐的威猛基佬真是欲哭無淚  因此在抵達江戶之后,菲里也沒敢輕易斥巨資大量采購,只是給幾個高級軍官每人弄了把佩刀而已。

本來這一回繳獲如此巨量的武士佩刀,他正興沖沖地準備讓三千名印加士兵全體換裝  還計算著可以每人發十幾把用千替換戰斗耗損,沒口卻只弄來了這么一堆不堪使用的破爛貨色,真正上乘的好刀還不到兩千把,分配下去連每人一把都不夠,菲里的心態自然是非常地不平衡了。

  至于那些火槍,也盡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古董貨,口徑超過二十種不說,其中絕大部分居然還是火繩槍!想要拿它們去裝備部隊,根本就是一個大笑話。

  遺憾的是,別人似乎并不是這么想的。

  幕府旗本武士的佩刀,本來就只是一種隨身攜帶的裝飾品啊!自然是怎么華麗就怎么裝飾,怎么輕巧就怎么搞了。而且僂刀雖然鋒利,卻非常脆,還極易生誘,只要保養得稍微疏忽一下,沒有三天兩頭地上油擦拭,又或者隨便砍劈什么硬物,這刀用不了多久便會報廢了。”

  三井龍姬頗為平靜地回答說道,似乎很理所當然的樣子,還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至于那些用木頭雕刻出來的假刀,,一時三刻都隨身佩戴著笨重的真刀,可是挺累人。若是遇上一個體虛力弱的家伙,自然就會弄把松木做的假貨來替代,好讓自己輕松一些了。

  莫非你還真的以為,他們這種廢柴在平日里只要一言不合,就會拔刀砍人不成?哼哼,以當代這些旗本武士們可笑又可悲的“勇武氣概,。能夠在酒店、煙館和青樓強行除賬的時候,抽出刀子比劃幾下恐嚇老板娘,就已經很不錯了!還得當心給人家的伙計亂棍打出來!”

  菲里一時被這套歪理邪說給噎住了,而三井龍姬則還在意猶未盡地滔滴不絕。

  “既然只是裝飾品,那么依照“江戶仔。們喜好奢華的性格,自然是把佩刀變成了夸耀斗富的項目之一。今天收繳上來的這些,還只是小兒科而已,真正的富貴人家還要嫌棄它們太寒酸呢!

  就我所知,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的佩刀,就是用整根名貴沉香木精心雕琢而成,老遠就能聞到異香撲鼻,刀柄上鑲了一顆鴿蛋大小的紅寶石,刀身上更是用大大小小的上千粒各式夜明珠,拼接成一幅精美的鑲嵌風景畫,放在暗處熒光閃爍,美不勝收。

  幕府政所每次開大會的時候,這老家伙都要得意洋洋地拿出來炫耀”嗯哼?這邊還有兩把更有意思的“奇刀,?呵呵,閣下不妨仔細瞧一瞧,好好地觀摩觀聳,”

三井勘臣突然饒有興致地低頭俯身,從戰利品堆中揀出一長一短兩把佩刀,獻寶似地遞到菲里眼前。然而菲里定睛看去,卻沒安現什么特別珍奇之處  刀的外鞘是用薄銅皮鉚接而成,連刀柄也是銅的,并未鑲嵌什么珠玉寶石,也沒有描金涂銀,只是簡單地在銅皮上壓出了一個家徽圖案,做工很是粗糙,似乎是由主人自行造出來的,在一堆色彩斑瀾的“工藝品刀。中間,顯得很不起眼。

  見菲里流露出不解之色,三井龍姬微微一笑,伸手將短刀的銅柄輕輕一轉,居然眨眼間變成了一個圓圓的煙鍋!而刀鞘的末端也隨之伸出一截,顯露出了一個锃亮的銅煙嘴!

  這把短刀居然被主人巧妙地改造成了一桿煙槍,,

  面對這件如此異想天開的“偉大發明”菲里頓時徹底吾語了。

沒等他反應過來,三井龍姬又彈指扣開了另一把長刀的機簧將刀鞘從側面整個掀開  這根本就是一只佩刀形狀的長匣子!

  低頭仔細看了幾眼,這只構思精妙的佩刀形長匣子,在里面還被均勻地分隔成了四格,全都裝著必不可少的隨身物件:第一層格子里是少量零碎的銅錢和銀幣,第二層格子里是一枚密封的火折子,第三層格子里塞滿了上等煙絲,第四層格子里則是幾塊黑乎乎的鴉片膏”

  看起來,這對佩刀的主人不但是一位心靈手巧的發明家,還是一名時刻離不開鴉片煙的癮君子,,

  如果能夠把在改造佩刀方面的天才創造性,發揮到修煉武藝之類的正途上,這家伙恐怕早就應該成為知名劍客了!

  菲里霎時間感到頭腦一片混亂,不知該怎么評價這一對神奇的武士刀,甚至不曉得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正笑得賊溜賊溜的三井龍姬。嗯,好像有句話是怎么說的來著?只要微笑就好了?

  ”,遇到了這種情形,還微笑個毛啊!!!

好吧,算我孤陋寡聞,不曉得貴國武士的佩刀竟然還有這許多妙用面對這么多根本不能作為兵器使用的“武士刀”菲里只得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有氣無力地哼哼幾聲,便轉身朝著廣場外面走去  唉,這堆破爛看起來是挑不出什么好貨色了。不過好在查抄旗本武士家宅、抓捕亂黨余孽的行動,應該也基本完成了吧。咱們不如先去巡視一番,看看那邊的收獲如何?”

  然而,三井龍姬又給了他狠狠地一擊。

  這個么,恕我直言,根據本官所知道的情況來判斷,對于查抄旗本武士家宅的收獲,閣下最好也別抱太高的希望才是,等會兒說不定還得您自掏腰包給士兵發賞錢,用來平息他們的怨氣呢!”

  菲里聞言差點兒一個踉蹌跌到在地上。

  險:新年快樂,月桌拿來!

卜、不值得憐憫的窮人虧從理論上講,作為幕府體制的統治核心,江戶城應該是一個等級森嚴、貴賤分明的地方  根據不同身份之人的住所的分布位妾,就可以在大體上一目了然。(..)

  身份最尊貴的德”將軍,其城堡位于城市西部的“山之手”臺地中央,屹立于全城地勢最高的地方。緊貼著將軍的城堡,就是幕府老中、若年寄等最高級官員的府邸。再往外圍方向過去,地勢稍低的區域,則是各藩國的藩邸駐京辦和中下級幕府官員的住宅。最后,在“山之手”臺地的邊沿部分,散落著幕府”的住所,形成一條環行防御帶,拱衛著上方諸位貴人的宅院。

至于沒什么身份的一般庶民,就只能居住在市區東部的低洼平原地帶,統稱為“下町”江戶町奉行所也設置在這里,雖然下明乃是整座城市的商業、手工業中心,但除了外藩武士和落魄浪人之外,很少有幕府旗本愿意在此處居住  因為嫌棄住在這里太掉價。

  在幕府初期,身份越高的人,宅第的位置也就越高,反之,身份越低的人,住處的海拔也就越低。

  當然,在如今這個天翻地覆的混亂年代里,以上的舊觀念都已經成了昨日黃花。

  這些旗本武士的府邸用地,都是由幕府統一配發,然后自費修筑房屋,通常不能私自轉賣。除非后人實在太會敗家,把整個家名都給賣掉將作為武士的身份、姓氏、家徽一起轉讓出去,否則無論家境再怎么窮苦,旗本武士們都依舊會一代又一代地居住在這片能夠仰望到將軍城堡的“黃金地段”邊緣。

  所以。菲里和三井龍姬在離開“山之手”臺地中央的將軍城堡之后,只走了沒幾步路,就來到了一處抄家現場。十幾名裝備著藤牌、大棒和霰彈槍的城管隊員,剛才將里頭的住戶統統驅趕出來,用繩索一捆丟在墻角,隨即正準備進去翻檢查抄,,不知是為什么,從城管們的神態上來看,似乎興致并不怎么高。

  幕府頒布的《武家諸法度》中,對武士之家的門據、面積、高度、格局都有嚴格規定,一旦稍有違反,動輒就是降級甚至切腹之類的重罰,逼迫得武士們就算不吃飯不穿衣,也得把房子的大門給蓋好。

  因此,在菲里的眼中,這處宅子的門庭雖然有些陳舊破落,但在大體上還算光鮮氣派,門框上懸掛的家徽也很精致。就是在門口正胡亂丟著十幾個有礙觀瞻的邋遢漢子,全都被麻繩五花大綁。正聲嘶力竭地咆哮著,用怨毒的眼神注視著自己這一行人,目光中仿佛帶著無窮的恨意,讓他心中直打寒顫。

  奇怪的是,與菲里設想中的情形不同,這其中連一個女眷都沒有,,居然是一家子的光棍?!

在繞過這幾個倒霉鬼,踏進庭院里面之后,他真正領略到這些名義上牛皮爛烘的旗本武士,事實上究竟過得是什么日子  院墻里邊根本就是一個大雜院,地面上坑坑洼洼、四凸起伏,散落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垃圾,簡直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庭院四周的角落里野草瘋長,還有一只野貓在懶洋洋地曬太陽,顯然是很久沒被人打理過了;宅子的一處側屋已經坍塌,其他幾座房屋看起來也是搖搖欲墜,柱子上布滿了霉斑和裂隙,紙拉門上也盡是補丁與窟窿,基本可以視為不適合居住的危房……

  他嘆息著搖搖頭,抬腳朝著相對來說比較完好的正屋走去,結果還沒進門,就聞到一陣惡心的餿臭味。勉強捏著鼻子湊進去一看。當真是家徒四壁,墻上爬著霉斑和青苔,地板是已經霉爛的塌塌米,連個桌椅櫥柜都沒有。房間里僅有的幾件家什,也都已經被抄家隊打破砸壞。各種零碎物件散落了一地。

唯有照明條件倒還不錯一  西斜的陽光透過墻壁木板間的隙縫,投射在一片狼藉的室內,照耀得滿屋子光影綽綽,讓菲里不由得想到,萬一遇上刮大風下大雨的時候,這屋里會變成怎樣?

  他低頭看了看一只翻倒的簸箕,里頭裝著一點兒黑糊糊的粗面,又看看被踢翻灑落在地板上的敞口米袋,發覺盡是些氣味刺鼻的陳年霉米,還有被蟲蛀過的痕跡,甚至摻雜了不少沙粒。

  最后,在墻角邊,有一只半掩著木蓋的小陶缸,菲里過去掀開一看,發覺是一缸爛咸菜,再仔細一看,當即差點沒惡心得嘔吐出來在這些臭烘烘的爛咸菜中間一拱一拱的,不是蛆蟲又是什么?

  除此之外,房間里就只剩下了幾件臟兮兮的破棉襖和一條被子。菲里走過去用鞋尖挑起來一看,發覺先前的那一批搜查者,似乎是認為里面可能藏著錢,已經將它們扯破撕開。結果在棉襖和被子的夾層內,填塞的居然不是棉花,而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柳絮、蘆花、紙屑甚至稻殼”實在是窮得叫人嘆為觀止。

吃的是豬狗食,穿的是乞丐裝,住的是瀕危房”菲里的嘴角不由得開始一陣陣抽搐  在這樣潦倒落魄的人家,要是能夠抄出什么非常值錢的東西來,那才叫見鬼了呢!

  難怪三井龍姬在剛才要特意預先敲警鐘,告誡自己說接下來很可能要預備款子自掏腰包,給出勤的士兵發放此次行動的賞錢,用來平息他們這番勞而無獲的怨氣一想起自己即將要再次大幅度縮水的金庫,菲里頓時忍不住有種想要抱頭痛哭的沖動。

  但略一思忖,他的心中也逐漸萌生了幾分疑惑。

  這個”,我說三井小姐,根據我所了解的情況,江戶幕府的世襲旗本武士,就算是級別最低的,也應該有每年二十石的俸祿吧。哪怕幕府再怎么七折八扣,最起碼也應的有一半的祿米能夠發放到他們手上,在江戶城里已經算是收入不錯了,為什么生活水平看起來還不如一般庶民呢?”

  歲入二十石?你這還是往低處算了的。除了極個別的例外,絕大部分的世襲旗本,似乎都是從年俸五十石起跳。恩,我們如今所在的這一家,看規格就是年俸五十石的等級。即使常有拖欠、折扣,每年發放給他們的祿米,也要消耗掉幕府一半以上的財政收入。”

  站在屋外的三井龍姬先是眉毛一挑,隨即便開始對菲里侃侃而談,每年坐著什么事都不用做,就有十幾石到二十幾石的白米進帳,雖然不算很多,但也絕對不算少了。

而且房屋地皮都是幕府免費統一分配的,不用擔心交房租的問題。若是他們真能勤儉持家,養活十幾口八且二工問題的,又哪里會窮成眾般模樣大男人二“肝億  都還在打光棍,連個媳婦都娶不起?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些世襲旗本武士窮歸窮,日子過得慘歸慘,但卻也完全是他們咎由自取,真的是一點都不值得憐憫吼?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正如三井龍姬所描述的那樣,幕府旗本的俸祿確實不太高,但也絕對不能算少。

  在不考慮職務津貼和灰色收入的情況下,大多數閑散旗本武士的額定歲入,都是在五十石左右。即使還要考慮到各種名目的拖欠和折扣,但除非爆發了極其嚴重的自然災害或大規模內戰,否則至少也有二十多石的白米能夠拿到手。

  而一般來說,一個成年人一年的基本口糧,大致相當于一石半的白米。照此算來,光是一名幕府旗本的俸祿,就足夠十幾個人填飽肚子了。

  當然,在實際生活中,人不能只吃白飯,還得要買配菜和調料,以及衣物之類的日常用品。

  所以,武士們為了維持生活,必須把祿米拿到市場上賣,然后換成其它生活必需品”可即便如此,二十幾石白米在這個國家依舊是很大的一筆財富,而且還是每年都有發放的鐵飯碗。若是能夠再做一些抄寫、保鏢之類的零工來貼補家用,并且不要胡亂揮霍的話,就足以讓他們過上很寬裕的小康生活了。

  問題是,這些旗本武士雖然在能力上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是幾百年養尊處優下來,這作風習氣卻當真是驕奢淫逸到了極處。他們自稱“江戶仔”以積蓄為恥辱,視做工攢錢為賤業,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閑,樂衷于各類新奇、刺激的玩意,屬于最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之輩。自以為有鐵飯碗在手,從不為將來做打算。吃喝玩樂還是小意思,抽大麻吸鴉片更是花錢無止境,,

  明明手里的俸祿只夠維持金家溫飽,但這些好逸惡勞的家伙,還是照樣要去看戲、賞櫻、酗酒,生活得很小資,還追求情調,甚至公然號稱“寧愿典當老婆,也要過得瀟灑”!

  幕府發的那點錢不夠花,他們就去找商人借貸,之后根本無法還債,這些浪蕩子便串聯起來組織鬧事,逼迫幕府頒布“德政令”強行免除積欠的債務,把幕府和商家都折騰到苦不堪言。

  “這些家伙一直都認為武士領取體祿乃是天經地義,可卻從來不肯想一想,幕府究竟是為什么要花錢養著他們啊?還不是指望著他們上陣打仗!結果一代代坐享其成下來,已經基本上全成廢人了”

  三井龍姬漲紅了小臉,揮舞著雙手,憤憤不平地說道養牛可以耕地,養馬可以騎乘,可是花錢養著一群不會打仗的武士,又能有什么用?!仔細想想,以前是幕府傾盡大半歲入讓他們衣食無憂,現在幕府遭了難,這些旗本不思報答,卻還想著要如何分最后一杯羹,這,,這是何等的不知廉恥啊?!”

  “唉,確實是一幫不知廉恥的白眼狼啊,養牛可以耕地,養馬可以騎乘,可是花錢養著一群不會打仗的武士,又能有什么用?!就連養條狗也比養他們要強,”

  菲里嘆息著隨口應道,同時把頗為復雜的目光投向了院子中央的一堆雜物。

這些都是抄家抄出來的值錢玩意,實在是很難想象,在這樣一戶潦倒破落的窮武士家中,居然能搜出這么多價值不菲的非生活必需品,或者說奢侈品  鍍金的西洋八音盒,鑲著銀邊的煙斗,裝在玻璃瓶里的紅酒,毛絨絨的狐貍皮坎肩,精裝的雪茄煙,絲綢面料的陽傘”等等一系列華而不實的玩意兒。

雖然都是一些色彩鮮艷而質量粗劣的廉價貨物,但依舊能夠和此處的破爛危房形成鮮明的對照一  看起來,這家人為了能夠在外面裝氣派講排場,當真是打腫臉充胖子,連衣食住行都不管了。

更有甚者,他們還忽略了最基本的職業裝備  抄家的人忙乎了這么久,愣是連一把能夠稱之為管制刀具的兇器都沒翻出來,甚至連菜刀都沒有,更別說火槍和弓弩了。

  以菲里的眼光來看,這些旗本武士的風氣,很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月光族”

不事積蓄,鋪張浪費,喜好揮霍,一拿到錢就亂花  ,但就算是月光族,好歹多半也還是自己在工作賺錢,可這些忘了怎么打仗的武士,則是在完完全全地等、靠、要了,,

  貧苦之人固然值得同情,但不想著如何用自己的雙手改變生活,反而一心只期盼著別人的施舍,就不值得同情了。如果在得到了別人的慷慨施舍之后,卻視之為理所當然的事情,非但不知感恩報答,反倒想著要落井下石的話,那就更加不值得同情了。

  在一個高度文明的社會里,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確實應當受到一定抑止,這也是智慧生命和禽獸之間的本質區別之一。但同樣也不能矯枉過正一裸的弱肉強食固然太殘酷,可反過來說,這強者就天經地義地必須要幫助弱者么?這弱者就能理所當然地向強者索取救濟么?

  如果真要搞成這副德行。那么這個組織最后就要變成懶人俱樂部。并且很快倒閉了。

  當然,這些已經徹底忘了武士道為何物的旗本武士,固然讓三井龍姬恨得牙癢癢,但是和另一些吃里扒外、心懷叵測的陰謀家相比,就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雖然暫時還沒有明確的證據,但她還是可以大致推敲出此次騷亂的幕后黑手的身份。

只,,好了,看過這一家,您也該明白個大概了。像這些自不量力的小蛀蟲,讓手下的人去處置就成了,不必勞動我們這些當頭頭的過來參一腳,省得添亂  發泄完心中郁積的怨氣之后,三井龍姬有些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同時轉過身子,揚起腦袋,望了一眼背后那座十三層的壯麗城堡。此時此刻,它正在暮色中流瀉出點點昏黃的燈光,搭配著江戶城堡本身的鮮艷彩繪,以及天際邊的嫣紅夕陽,看起來別具一番風情。

現在,就請閣下跟我一塊兒回江戶城堡吧!在此刻的天守閣里,還有一幫更加可惡的大蛀蟲,等著我們去好好料理呢!”,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雖然嫣紅的夕陽還在遠方山巒的邊緣徘徊,掩映著美麗晚霞的夏日天穹依舊十分明亮,但在網月經歷過一番危機的江戶城堡內,還是早早地就點亮了燈火。(..)

  城堡頂樓天守閣的評定間會議室內。數十位幕府重臣分成左右兩列,此刻全都面容嚴肅地正襟危坐,默然無聲。

  其中跪坐在左側的官員,一律穿著式樣典雅的武士禮服正裝,腰間懸掛長短雙刀,胸口還用金線刺繡出各自的家徽。而右側那批官員的服飾,則是五花八門,有穿長袍的,穿海員裝的,穿絲綢短衫的”甚至還有趕時髦穿西洋燕尾服的。坐姿有些歪歪扭扭,儀表風度也不是那么的刻板和莊重。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涇渭分明的微妙現象,乃是由他們的身份差異所決定的一  東瀛風俗,以左為尊。因此在評定間的左側,都是一些出身于武家名門世家的貴胄之后,祖上多半是輔助初代將軍開創幕府的歷史名人。能力才干如何暫且不說。至少在禮儀風度上都堪稱完美。而眼下則是作為大阻商團篡奪幕府實權的補償。被分配到一些地位清貴的虛職、名聲好聽,卻沒有多少實權,基本是當做花瓶和點綴來使用。

  而在評定間的右側,則是大除商團的經理人和代表,或者干脆就是商團董事本人,雖然在風度儀表上要差得多。但這些家伙才是幕府中真正的掌權派,管理著從軍事、外交到財政的各項最重要事務,只是讓出了一些禮儀、祭祀之類的冷衙門,用于安置舊臣。

  總體上講,在此時的幕府內部,大除商團的新貴暴發戶們,已經用直接或間接的方式,掌握了絕大部分的要害職司。以及最關鍵的財權、兵權和人事權。

不過,依靠著數百年的經營和積累,舊的武士名門世家也還沒有被完全架空,在中央和地方上仍舊殘存著根深蒂固的影響力,并且能夠控制少數幾咋小肥缺  譬如才剛被徹底血洗了的江戶町奉行所。

  當得知江戶城的旗本武士因為長期拖欠俸祿,正在發動惡意討薪活動。氣勢洶洶地殺向將軍居城的時候,這些臣僚便慌慌張張地聚集到了此處,請出家鳴將軍,開始召開緊急對策會議。

  會議上,眾人自然是七嘴八舌,唇槍舌戰,爭辯得很是激烈。

  只是諸位財閥代表們,在事先對此次動亂毫無心理準備,又少了三井龍姬這咋。領頭人的主持和拍板去搬救兵了,一時間群龍無首,自身就不能統一意見;而那些舊派武士,更是在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的”之類的借口反復阻擾決策,甚至多次刻意把議題往歪路上引導,以拖延時間,結果就是雙方僵持扯皮了許久。依然是毫無結果。

  既沒有人敢獨力承擔讓步妥協的責任,也下不了開火鎮壓的決心,只能就這么你推來我推去,把事情不死不活地拖著”,但聚集在城堡外邊的鬧事旗本,可是再沒有什么心思等待下去了。

  而這正是諸位野心家竭力要營造出來,并且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然而,偏偏三井龍姬這個當家的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也沒有進評定間來和大家商量一下,就自說自話地調用外國大兵,對廣場上的示威人群發動了血腥鎮壓。隨后更是再接再厲,展開了一輪空前規模的大清洗和大搜捕,看那架勢簡直是恨不得要把江戶八萬旗本統統逮起來吃牢飯”消息傳來之后,還在評定間內無休止地爭吵著的眾臣,一時間不由得面面相覦,長久地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此刻,在搖曳的燭光之中,評定間內的諸位臣僚早已沒有了先前激辯的勁頭,轉而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得只剩下了呼吸聲。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不過若是用心分辨的話,還是可以看出一些細微的差異一  右邊這些財閥代表的臉上。多半是混雜著興奮和憂慮的表情,而在左邊那些舊派武士的神色之中,則是充斥著幾乎要實質化的憤怒和恐懼”,

  表面的平靜之下,其實卻已經是暗潮洶涌。

  失策了,這回真的是太失策了!

  跪坐在左列上首的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雖然表面上還是硬撐著擺出一張冷臉,但內心中卻已經是鬧騰得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即使評定間內擺放了大盆的冰塊用于消暑,可是豆粒大的汗珠依舊不斷地從他的額頭上潺潺而下,在臉龐上沖出一條條油膩膩的溝壑。

  江戶城旗本武士們的此次惡意討薪游行。就是他一手策劃、周密安排的得意手筆之一,為了讓多為賤民出身的城管隊員在事發之初感到投鼠忌器,無法立即撲滅騷亂的火苗。酒井直政還特意動用了他唯一有把握操縱的江戶町奉行所,刻意大肆扣發陣亡軍屬遺孤的撫恤金,激起眾人的怨憤,誘使這些同樣出身賤民的婦孺老弱一起加入游行,以拖住城管們的手腳。

  按照酒井直政的如意算盤。大阻財閥們的領頭人,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此刻正被朝廷的倒幕大軍圍困于大除孤城,對江戶政局已經暫時失控。大除商團駐扎在江戶的勢力代表,也應該會變得一盤散沙,他們這些舊派武士的上層人物,就可以借助主場優勢,煽動數量龐大的旗本武士,以索取欠薪為借口嘩變鬧事,用以干擾幕府的軍備重整工作。并且沉重打擊幕府當權派的威望,讓那些地方勢力更加離心離德。

  按照他的想法,面對著如此一副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的爛攤子。早已焦頭爛額的大隊商團,肯定只能采取退讓求穩的方針,試圖用對話和妥協的方式來解決本次惡意討薪事件。屆時,就不得不借重他們這些出身于舊派武士名門貴胄的領導人,依靠他們的傳統影響力來安撫鬧事者。穩定住江戶的局勢。

  而酒井直政也可以趁機提出種種條件,逼迫幕府讓自己真正掌握一定實權,進而扶植自家黨羽,逐步打壓主戰派勢力,最終為日后與倒幕派系的停戰談判,以及江戶的“無血開城”鋪平道路。

但這位次席老中閣下萬萬沒有想到,那位一直躲在其父親背后施展陰謀的三井龍姬大小姐,在危機爆發之際,居然會這般的殺伐決斷。下手如此之狠  放炮轟擊廣場,排隊槍斃“示威群眾”之后還大肆追剎搜捕,把成千上萬的鬧事旗本及其家屬趕出家門,押送刊仆,;尋地里集體監禁一,看起來似乎已經不止是要殺雞俱糊要斬草除根了!

  另一方面,貌似赫赫數萬之眾的旗本武士,在這一天的表現也實在讓人失望。起初的時候倒是氣勢洶洶,但等到幕府一動真格了,就立馬露出了色厲內樓的本色基本沒有進行過什么像樣的抵抗,就爭先恐后地棄械投降了,甚至還忙不迭地互相檢舉揭發,非但完全辜負了他們那些老祖宗的勇武名聲,甚至是連當個炮灰都不夠資格!唉,真不曉得他們佩戴的武士刀是不是裝飾品,,

  酒井直政微微嘆了口氣,一邊不自覺地伸手摸著腰間那把“裝飾性”的沉香木佩刀,一邊憤憤不平地腹誹著那些旗本武士的無膽無能,滿肚子都是恨鐵不成鋼的哀怨。

  幸好他這回還算謹慎,沒有直接插手,各種首尾也抹消得很干凈。即使還殘留著若干蛛絲馬跡,一時半會也追查不到他的頭上,,在沮喪和驚恐之余,酒井直政又對于自己的手段感到挺得意。

  很遺憾的是,作為一名政客,他卻偏偏忘了,在極端險惡的政治斗爭之中。很多事情是根本不需要什么證據的,或者隨便捏造出一些就可以了一前提是某一方擁有了絕對優勢的力量。

  而眼下的局勢已經非常明顯,雙方力量的天平更是早已失衡了。

  正當他們這些心思各異的老狐貍、大狐貍、小狐貍,還枯坐在會場上呆若木雞、心如亂麻的時候。三井龍姬已經基本整治完了外面那些廢柴旗本,帶著菲里施施然地走進了天守閣評定間。

  7?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

  “嘖嘖,德川家鳴將軍的這哥尊容,,還真是有特色啊!”

  自從抵達這咋。遠東島國以來小直至今日。菲里還是第一次見到江戶幕府征夷大將軍,這個國度在名義上的主宰者,而且也是全世界地位最高的著名白癡之一。

  德川家鳴將軍給菲里的第一印象,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字:圓!

  從腦袋到面龐,再從肚皮到腿腳,這位白癡將軍的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是圓滾滾的,而那亮锃锃的光頭上,更是連一根毛都沒剩。盛夏時節,這位癡肥將軍的衣裝很是單薄,觸目就是一層層的肥膘疊著肥膘,而緊繃的皮膚簡直是伸手擠一把能滲出肥油來!一眼看去,就能讓人充分領略到征夷大將軍的生活條件是何等優涅”論體積似乎用排水量更合適的話,至少能頂奧汰那個死胖子的兩倍!

雖然一輩子無憂無慮,吃得心寬體胖,但德川家鳴將軍畢竟已經是五十幾歲的人了,所以非但頭發掉光,眉毛也是白的,比較奇怪的是,似乎連胡子都沒有了,此外好像還有老年人嗜睡的毛病  此刻,將軍大人就視堂下一干重臣如無物,舒舒服服地仰臥在一面描金飾銀的水墨風景畫屏風下方,身軀下面墊了華麗的羊絨織毯,前方懸著流光溢彩的珍珠簾子,呼嚕呼嚕地沉睡正酣,嘴角還掛著幾縷口水。

  而在御座的兩側,還有兩名眉清目秀的侍童,在用力搖著蒲扇。為將軍殿下消暑驅蟲。

  不過,在菲里的眼中,這位白癡將軍本來就是肥得圓成一團,再這么蜷縮起身子躺倒下去,看起來簡直就和一只皮球差不多了”,這嚇。發現實在是太震撼了,讓他好不容易才憋住沒笑出聲來。

  更令他感到嘖嘖稱奇的是,將軍大人在御座上蜷縮成一只皮球。旁若無人地呼呼大睡,下面的群臣卻是絲毫不以為怪,依然擺出一張張不芶言笑的死人臉,正襟危坐,似乎是早已習慣了。

根據菲里剛才從三井龍姬那里打聽來的消息,如果不是因為前代將軍只有他這一咋。兒子,并且期盼著他日后或許能生出個高智商的孫子,而德川將軍家的近支血脈又全都調零斷絕,那時候也不會鬧出讓一個白癡當將軍的荒唐事,,可惜,智商的缺失似乎也會導致性功能的疲軟  家鳴將軍如今已有五十多歲了。卻依舊沒有任何后裔,眼看著是注定要斷子絕孫了。

  在早年剛剛登基即位的時候,這位白癡將軍雖然思維幼稚,日常行為近似于未成年兒童,但最少還能比較正常地說話交談。可是到了最近幾年,這個征夷大將軍似乎又進一步罹患了老年癡呆癥,已經基本喪失語言能力,甚至連最起碼的吃飯、喝水、起床、走路等等都難以自行料理。需要依靠他人服侍,,

  因此,在所有人的眼里,德川家鳴將軍就只是一個符號,一個象征,一個名義上的幕府領袖,而他本人充其量就是一個會吃飯的牌位而已”,當真是再理想不過的傀儡典范。

  但即便如此,他屁股底下那張象征著至高權位的征夷大將軍御座,依舊會惹人垂誕。勾人圖謀”所以,從德川家鳴即位以來,就成了諸多權臣們獨攬政事的擋箭牌,以及爭權奪利的護身符。

  至于笑到了最后的大險商團。就是此番競爭的最終勝利者。

  對于這樣一位人畜無害的智障傀儡,如今心情不佳的三井龍姬大姐。根本連面子上的尊敬都欠奉。甚至沒有行禮,就自顧自走到右側坐席的上首,大模大樣地盤腿坐下。

  至于跟著進來的菲里,左右看看已經沒有了空位,同時也不習慣于東瀛方式的屈膝跪坐,于是就走到三井龍姬的背后,倚著柱子站定。

對于他們的到來,群臣的反應也是截然迥異  右邊的財閥代表,全都爭先恐后地諂笑著點頭示意,出言招呼著“大小姐好!恭喜大小姐旗開得勝!”之類的寒暄;而左邊的那些舊派武士,則是一個咋。臉色愈發陰冷,眼神中醞釀的盡是刻骨的惡毒,仿佛被欠了百八十萬一般。甚至還有人忍不住悶“哼出聲來。

  果然,三井龍姬才網剛坐下。就有人不陰不陽地開始發難了。

三井大小姐,您此番能夠獨力平息討薪騷亂,固然是可喜可賀。但那些追索欠薪的旗本武士,畢竟也都是功臣之后,勛貴之家  祖上對幕府立過大功,眼下也是幕府柱石。如今雖有小錯,略施薄懲也就罷了,又何必這般打打殺殺,弄得死傷累累,非常不利于維護安定團結的大局啊!”

  二、峰回路轉。(..)絕外逢生。?

  “三井大小姐,您此番能夠獨力平息討薪騷亂,固然是可喜可賀。但那些追索欠薪的旗本武士,畢竟都是功臣之后,勛貴之家,祖上對幕府立過大功,眼下也是幕府柱石。如今雖有小錯,略施薄懲也就罷了,又何必這般打打殺殺,弄得死傷累累呢?這可非常不利于維護安定團結的大局啊!”

  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從座位上直起腰桿,陰側側地瞥了三井龍姬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開口發難道。

  雖然這一輪的幕后交鋒。已經是塵埃落定,但內心里依然不肯服輸的他,卻還是硬撐著要在嘴皮子上耍弄幾下功夫,網一上來就給三井龍姬扣了一頂“戕害忠良破壞安定團結”的大帽子。

  只是,給別人的頭上亂扣帽子,也是需耍有這個資格的,而次席老中閣下如今已經沒有了這個資格。

  “功臣之后?幕府柱石?維護安定團結?呵呵,酒井大人莫不是在開玩笑吧?小女子剛才可是只看到了一群被朝廷奸細煽動,意圖發動叛亂的反賊!”

  三井龍姬不由得嗤笑幾聲,隨后殺氣騰騰地宣布說根據歷年以來的經驗,最好的反賊就是死了的反賊!今天我們殺死的反賊越多,明天我們不得不殺死的反賊就越少”。

  “反賊?”酒井直政冷笑著一挑眉毛,“大小姐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證據嗎?”

  之所以如此反駁,是因為他對本次謀劃的隱秘性,有著充足的自信。

  自始至終,酒井直政以及和他一黨的幕府重臣,都在盡量地隱藏自己與本次暴亂之間的聯系,從來不曾親自出手過一次。就連幾個負責居中聯系、造謠煽動的心腹手下,也都在事發之后的第一時間,各自悄悄地脫離了示威人群,然后被他打發到鄉下莊子里去暫避了。即使多少還遺留了一點蛛絲馬跡,也絕非一時半會兒就能追查出來的。

  所以,他認定三井龍姬是在虛張聲勢。放狠話唬人。

  然而,事態的進一步,卻完全超越了次席老中閣下那貧乏的想象力。

  要證據?以后會有的!”

  只見三井龍姬似笑非笑地膘了他一眼,便毫不在意地如此答道。沒有半點心虛的意思。

  左側坐席上的舊派武士頓時大怒,而酒井直政則是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整個人都傻掉了。

  一要證據?以后會有的!

  這話真是太他咕的給力了!!!

  這不等于是公開宣布要把人屈打成招嗎?嗯,或者干脆就直接用這個罪名把人給處置了,連拷打和招供都可以省略,至于證據么,黑字白紙就是證據!

總之,在三井大小姐的眼中,證據什么的都是浮云  她所認定的東西,就是事實!

  一瞬間,酒井直政猛地感到心頭陣陣發冷,胸中的所有依仗似乎都化作了泡影。

他先前之所以不顧局勢危急,敢于在“大隊奸商”和“西洋鬼畜”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就是自恃因為背后有一個龐大的旗本武士集團,只要當權者不欲生亂,不希望看到大江戶八百八町陷入動蕩與崩潰。縱然一時下狠手嚴厲鎮壓,之后也只能做出一定讓步來安撫人心一  在內戰爆發之前,這種無賴的做法確實獲得了多次成功,也一步步助長了酒井直政及其黨羽的膽量。

  然而,倘若掌權者下定了破維子破摔的決心,在絕對的暴力面前,這種依仗其實相當可憐。

  一個已經徹底墮落腐化,只知道吃白飯的武士集團,以及一幫已經喪失了堂堂正正拔刀迎戰的武士血勇,只敢在背后施展一些陰謀詭計的名門貴胄,即便人數眾多,也不會有多少戰斗力的。

  可以說,只要當權者愿意承受損失,他就能馬上摧毀這個集團、清洗這個集團,或者取代這個集團!

  “江戶的市面上之所以如此混亂,就是因為吃白飯的旗本太多了。現在雖然殺了一批。跑了一批,接下來還要將一些罪魁禍首公開處刑。但剩下的依然是一幫禍害。而且幕府也沒錢養活他們了。”

  沒有理會對面那些名門貴胄的憤怒咆哮,三井龍姬依舊用她那種不緊不慢的語調,囂張地說著令人膽戰心驚的恐怖話語既然是一幫養不起的禍害,以小女子的看法,為了免生更多禍端,就只有盡早清理掉為妙”酒井大人,在您看來,我說的對不對呢?”

  聽到了這個雖然有些隱晦,但卻能透出絲絲冰寒殺氣的“建議。”明白了其中深意的酒井直政,登時就是一個寒顫,迅速平靜下來,眼神也從原本的一片混亂之中,恢復到了先前的犀利和清明。

  這么說來,您已經下定決心,要動手大肆清除異己了?”

  他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面目陰沉地反問了一句貌似有些離題的話,在看到了對方的小“

二六!后。便展開了自只的言語反擊一,一看來是…了”好吧,這也算是我等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不過呢,幕府旗本無論再怎么衰潁,多少還是保存著那么一些明里暗里的實力。如今的幕府又是一片內憂外患,恐怕根本經不起這般傷筋動骨的折騰吧!小姐您就算是忍不住要發泄心頭的怒火,也該為自己和自己身后的人做一下長遠打算,不要因小失大啊,小  而三井龍姬回答他的,則是一陣譏諷的冷笑。

  “哦呵呵呵呵,酒井大人,想不到時至今日,您的思維還是這般的因循守舊,隔著老遠就仿佛能聞出一股霉味兒”唉,我該怎么說您才好呢?!虧您也曉得,如今的幕府經不起折騰啊!哼哼,既然如此,在今天有為何做出這等蠢事?”

她突然將小小臉蛋一板,而語氣也驟然變得更加冷峻就讓我們在這里把話都挑明了吧!閣下手中的籌碼,并不如您想象中的那么值錢。既然你們這些代代侍奉將軍的武家名門,都能不把幕府存亡放在心上,那么我們這些不相干的外人,自然也可以不把幕府存亡放在心上一  值此亂世,我們大除商團想要改頭換面,換一塊更趁手的新招牌,順便甩掉一些總愛添亂的舊包袱,難道還會不容易嗎?”

  “放肆!你把堂堂幕府當成什么了”。

  “賤人!你就這樣在將軍面前大放厥詞,聲稱自己要造反?。

  “大膽妖女!豈可如此侮辱我等武家名門!”

  “這是何等的褻法與不敬!應當立即治罪!”

在如此放肆的言辭刺激之下,左邊坐席上的高級武士再也按捺不住,一個個疾言厲色地怒喝起來。聽著當真是義正詞嚴,但卻沒有誰膽敢拔出腰間佩刀,用武士的方式來決一生死  事實上,在菲里的觀察之下,貌似他們這些人隨身佩戴的都并非真刀,而是用香木雕刻的“刀型裝飾配件因此縱然有人愿意拋卻頭顱,當場來個血流五步,此刻也是無刀可拔”

  所以,他們只能一個勁兒地用各種怒罵與呵斥來表達自己的憤怒,順便掩飾一下內心的恐懼。

  在這種毫無殺傷力的千夫所指之下,三井龍姬絲毫沒有心靈受創的感覺,只是歪頭掃了一眼這些色厲內茬的貴胄重臣,便從鼻孔里悶哼幾聲,意興闌珊地嘆了口氣。

  嘖嘖,還真是一幫語言上的巨人啊,,醒一醒吧,你們這些閉目塞聽、拒絕承認事實的老古董,不要再活在過去的舊時代啦!如今的這世道早就已經變了!不是我們在依靠著你們這些幕府舊臣的權勢。而是你們在乞求著我們這些財閥的施舍和供養!呵呵,居然說是什么“傷筋動骨的折騰,?你們還真以為自己依舊是這個幕府的筋骨柱石?我看應該是膿包,或者腫瘤吧!”

聽到這個比喻,左側的財閥代表頓時一片轟然叫好  對于這些沒有了權勢卻仍舊自高自大,總是標榜著家族顯赫、血統高貴,時不時還要發作一番臭脾氣的“武家貴胄”他們早就已經是一肚子氣了。而那些自覺受辱的武士們,則是把臉漲得更加通紅,仿佛煮熟的蝦米一般,并且當即就是一連串的污言穢語噴涌而出,聽得不少人皺起了眉頭暗中鄙視,而菲里這個新來未久的外國人,則是根本不知所云了。

  唯有終于深刻領悟到了對方的森冷殺意,然后又在言語交鋒中一敗涂地的酒井直政,此刻卻是如喪考她,正一邊臉色煞白地擦著汗。一邊搜腸刮肚地思索著該用什么措辭來服軟,好讓這位已經起了殺心的“龍公主”回心轉意,只是照目前的情況看起來,似乎似乎非常渺茫”

  至于三井龍姬自己,反倒是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慵懶地斜靠在坐榻上,瞇起眼睛坐觀著眾人的表演。仿佛一只頑皮的貓咪,正戲德地望著被到墻角的老鼠,在那里無助地垂死掙扎,”

  就在這個劍拔弩張的關鍵時刻,一個突如其來的“特大利好消息”被傳遞進來,不但讓對立雙方的緊張氣氛,在剎那之間就變得緩和下來,也成功地讓三井龍姬這只嗜血的黑化蘿莉轉移了注意力,把原本要在幕府高層發動一場血腥清洗的恐怖打算,暫時拋到了腦后。

  一最近在古都奈良集結了上萬僧兵,試圖武力反抗朝廷打壓佛教的豐仁院法皇,于數日前通過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之手,秘密發來一封加蓋了印壘的正式諭旨,聲稱代表整個東瀛島國的佛教勢力,愿意就此改弦更張,放棄先前倒幕的立場,并且還希望進一步與幕府軍協同作戰,聯手推翻他的兒子仁孝天皇,更換其他皇子登上帝位!

  一時之間,無論是江戶幕府的內斗,還是倒幕戰爭的局勢,似乎都開始峰回路轉了。

  十三、峰回路轉?絕處逢生?3

  只”,嗯,確實是豐仁院法皇的諭旨沒錯,這個加持了靈力的印鑒可作不了假。不過呢,這位法皇陛下畢竟已經退位出家好幾年了,親信嫡系早已煙消云散。昔年在個時又并非什么聲名卓著的明君,人緣、名望之類的軟實力也不怎么樣,甚至遠不如當今的仁孝天皇。

  因此,如今他雖然在大義名分上是沒問題,但究竟還能拉起多少人馬,恐怕就很難說了”松平嘉吉,你說你是剛從奈良回來的,親眼看見過那邊的實際狀況,那么以閣下的眼光,豐仁院法皇陛下策劃的這番大事,究竟能有幾分把握?”

  隨風搖曳的昏黃燭光下,三井龍姬大小姐蛾局輕顰,手持一卷明黃色的綢緞文書,另一只纖手則斜倚著香腮,若有所思地微微瞇起眼睛,打量著面前這位一副公卿打扮的俊美男子。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在她那充斥著疑惑與探究的眼神之中,隱約也流露出一抹掩飾不住的驚喜。

  而站在她身后的菲里,也用一種批判性的目光,好奇地觀察著眼前這個裝扮怪異的家伙。與傳統武士那種锃亮大光頭加卜小沖天辮的有趣外觀相比,這個人的打扮”嗯,怎么說呢,,就更加“獨特”了。

此君身材纖瘦,體格修長,頭戴一頂足有三尺長度的夸張高帽子,身穿一套寬袍大袖的白色綢衣,腰間沒有佩劍,到是掛了折扇、玉石飾物和絲綢香囊,而且在數量上還不止一件,時不時叮叮當當地響動,看上去反倒比佩劍還要笨重,,總之是怎么不便于行動就怎么來一  這也是世界各地富翁們的常態。

如果說以上這些還只能說他是個文化人的話,那么接下來的就簡直是變態了  臉上敷了厚厚的白粉,嘴上擦著嫣紅的胭脂,又噴了不知是什么牌子的刺鼻香水,把好好一個中年男人打扮得仿佛喜歡化濃妝的街頭妓女一般。

  更可怕的是,此人居然還剃掉了眉毛,只畫了兩條粗短的黑線,并且把兩顆門牙用鐵漿水染成黑色,一開口就仿佛一個大窟窿,”實在讓人懷疑這家伙的審美觀是否正常。

可是根據對身邊某位近侍的詢問,菲里卻愕然得知,這種介于偽娘和變態之間的奇異化妝,就是東瀛公卿的標準裝束,而且還已經是簡裝版的了一  京都的那些原版公卿世家,還要打扮得更加夸張呢!

  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在此君通報上來的一長串名稱之中,松平嘉吉是他的本名,其中“松平”這個德”家曾用過的舊姓,則說明他與幕府將軍有一點相當遙遠的親戚關系。“下野介”則是從朝廷那邊花錢買來的官職,名義上是下野國的軍政長官助理,實際上也就是圖個。好聽,在死后的牌位上可以寫得更加氣派一些,順便讓靈魂去高天原轉轉罷了,對活人沒有任何現實意義。

尤其是如今這年頭,舉國上下更是不曉得有多少個。“下野介”在活蹦亂跳一  為了獲得更多更廣的融資渠道。不要臉的朝廷向來都是把同一個官職賣顧客的”,當然,如果有人愿意出錢的話。官職賣給同一個顧客似乎也并無不可”

  此外,就在這江戶城的某家雜貨鋪里。還有一個把各種官爵賣到了白菜價的南朝“熊澤天皇”呢,”

  而最前邊的幕府高家,才是松平嘉吉的本職工作,至于幕府高家究竟是做什么的,”換一個比較容易理解的名詞來說,就基本上相當于外交部長,如果是在西方國家。應該算是政府核心領導圈的人物之一。

  不過東瀛的情況比較特殊,在先前閉關鎖國的環境之下,幕府根本就沒有什么邦交國需要來往,因此歷任幕府高家全都只是被當成一個花瓶,這個文化人的唯一責任,就是在和那些眼高于頂的朝廷公卿打交道的時候,幫著附庸風雅,裝璜一下門面,以免讓朝臣們鄙視鄉下武士沒文化。

近年來,東瀛的國門被佩里提督用艦炮打破,國際視野驟然擴大。為了應對這一天翻地覆的變化,幕府總算開始加強了對外交部門的建設,但是由于大除商團很快就某奪了政權,至關重要的外交工作  也就被諸個財閥們順勢“代理”無須麻煩不懂得任何一門西洋外語的幕府高家大人。

  松平嘉吉這位文化人出身的幕府高家,在武士們掌握政權的時候,就已經只是個無權無勢的花瓶了。眼下連武士們自己也被財閥排擠到一邊,墮落為裝點門面的花瓶,他更是成了花瓶中的花瓶,除了偶爾到京都出個公差之外,基本上就是一個伴食畫喏的高素質閑漢而已。

  不過,既然歷任前輩都是這么無權無勢地過來的,松平嘉吉倒也沒什么不適應,能夠有一份體面的職位,悠閑度日,他就已經很滿足了,并沒有像失去權柄的其他高級武士那樣怨天尤人。

  在此次京都事變前夕,他正好很倒霉地被派了公差,奉命向朝廷投遞一封抗議信,警告天皇與公卿不得再與倒幕逆賊來往。結果松平嘉吉才把公事辦完,還沒來得及返回,京都就已經化為一片烈焰騰飛的戰場,數萬大軍彼此廝殺,幾十萬市民或死或逃,他這個幕府高家也混雜在難民群里,不知所蹤。

  原本大家都認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這家伙實在是福大命大,居然一路狂奔到了南邊數十里外的奈良城,并且隨后還不知怎么地和豐仁院法皇搭上了線,為幕府送來了這一特大喜訊。

  此刻,面對著三井龍姬大小姐的詰問,自恃為幕府立下了一份大功的松平嘉吉,顯得很是神定氣閑,只見他“啪”地一聲展開了折扇,裝腔作勢地搖了兩下,過足了一把“羽扇綸巾”的名軍師癮頭,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作答,為大小姐一條一條地分析利害。

  “大小姐勿憂,如若僅僅是法皇陛下本人,他在退位后已經按慣例出家隱居多年,身邊并無什么朝臣武士追隨,在位之時也沒有做過什么非常了不起的德政,確實是沒有多少號召力。

  怎奈當今圣上實在是到行逆施,為了求得草原圖坎可汗的資助此時松平嘉吉還搞不清楚龍巫教與圖坎汗國之間的區別,居然要大力扶持黃泉之神月讀命的勢力,錄奪佛家寺廟對喪葬法事的壟斷之利!這等于是要搗毀各大寺院維持生計的最大財路,以及否定佛家的超度亡靈之職!值此生死攸關之”,二下僧眾對此亢不義憤填膺,枚而才推舉豐仁院法皇般,意圖用武力打到天皇,逼迫朝廷改弦更張!

因此,法皇陛下能否取得最后的勝利,與他本人的能力聲望并無關系,甚至與他和天皇之間的父子輩分也沒有什么關系  皇家無親情,父子相殘、兄弟攻殺也不是什么新鮮事,當今圣上絕不會因為豐仁院法皇的反對,而放棄自己最有力的盟友,讓倒幕事業功虧一簣。

  但是。只要仁孝天皇扶持黃泉之神月讀命的方略未曾改變。就必然會淪為天下所有寺廟的佛敵,四方的僧侶和信徒就會堅持不懈地與朝廷為敵!

而佛教在我國香火旺盛上千年,幾乎在每一處城市鄉村都有信徒,差不多在漫山遍野都是廟宇,只是由于宗派甚多,教義分歧嚴重  才沒有形成強大的勢力。

可是,仁孝天皇的此番狂妄之舉,卻硬是逼得所有寺廟都聯合起來與他爭斗,甚至連佛祖都降下了法旨  抬出豐仁院法皇陛下為主帥,只不過是為求一個名正言順罷了,哪怕他本人并不情愿與兒子為敵。佛祖也會逼著豐仁院法皇大義滅親的。

  當小臣離開奈良的時候。南都奈良、北嶺比睿山的僧兵俱已發動集結,雖然國家承平日久,各寺武備松弛,但還是湊齊了一萬多人馬,并且已經多次對京都發動試探性突擊。而在京都的各大寺院,已經做好聯絡工作,屆時都會舉兵響應、冉外夾擊。此外,還有京畿地區其它城鎮的寺院、土豪,也都苦于朝廷近來放縱賊兵燒殺擄掠,得到消息之后,紛紛率青壯僧侶和一族郎黨前來投奔”

只是,聚集在奈良的人手雖然充足,可畢竟先前并非亂世,各大寺院全都軍備薄弱,儲備兵器甚少,難以武裝所有的人,這才向幕府發來結盟的諭旨,希望幕府能夠就近開放大除的武庫,給他們提供一些刀劍  槍炮,并且派遣軍隊協助整編、參與作戰”在下原本是打算直接去大阻面見令尊的,只是由于沿途盜匪橫行,又聽聞有幾路倒幕賊軍開赴大隊,在郊外扎營圍城,故而只得先趕來江戶傳達消息。

  大小姐,法皇在奈良召集的這些人雖然都是烏合之眾,但最起碼也是如汪洋大海一般眾多的烏合之眾,就是堆也能把京都的那些反賊給堆死!

而且,也正因為他們都是烏合之眾,難以形成合力,更無法長期團結在一起,我們才不必擔憂他們在戰后勢力膨脹、尾大不掉,弄出前門驅狼后門進虎的尷尬局面”大小姐,這等好事當真是千載難逢  萬萬不可錯過。幕府一舉平定戰亂、穩固天下的機會,就在此時啊”。

,嗯,如果事情真如你說的一般。那倒確實是一筆好買賣  三井龍姬微微瞇縫起雙眼,低頭思索著,手指無意識地一下一下敲打著坐榻,似乎對此建議很是心動。

確實,這段時間以來,三井龍姬無疑是全江戶最痛苦的人,她的日子應該說是過得糟透了  在父親被困大除城之后,作為江戶幕府的實際領導者,她非但要竭力籌措軍費、征集新兵,維持住浩大的戰爭開支;又要盡量穩住各藩的動向,避免爆發新一輪的大規模反叛;還要設法控制住江戶城風雨飄搖的局勢,避免后方冒煙;最后還得忍氣吞聲地與,“蠻橫”的耐色瑞爾帝國駐軍反復扯皮,以盡可能低的代價,求得更多的武力援助,”而與此同時,三井家多少代人積攢下來的無數產業,卻在暴民、叛軍和山賊的連綿沖擊下,以一個驚人的速度被大批沒收搗毀”

這也是菲里?泰勒少將為何總是討不到足夠的薪水和給養,導致巨熊軍團一直處于嚴重財政赤字的原因了一  任何一個瀕臨破產危機的企業家,對于手下的外地打工仔,都是決計慷慨不起來的。

  遺憾的是,盡管三井龍姬為了幕府的存亡,當真是百般操勞、彈精竭慮,但卻并沒有得到群眾的諒解和支價暴漲、稅收斷絕;市民暴亂,農民抗稅;浪人糾集造反,外藩蠢蠢欲動;朝廷鐵了心要痛打落水狗,而幕府旗本武士還在背后拼命拆臺搞小動作,,舉國上下到處都充斥著針對幕府當權派的口誅筆伐、文攻武斗,讓三井龍姬感覺自己幾乎是在以一己之力,與整個國家的所有勢力苦苦地糾纏搏斗!

最要命的是,這種瘦瘦般的空前亂局,居然還在以極為迅猛的速度,向全國范圍蔓延  從六月初的京都事變開始,僅僅用了一兩個月的時間,可怕的全面動亂就從近畿到了西國,又從西國波及到了九州,最后除了一座被重重圍困的大除孤城之外,幕府和耐色瑞爾遠東軍在關西地區的其它所有據點,已經被盡數拔出。到了眼下這光景,更是連關東腹地和東北、蝦夷一帶都開始不穩了。

  國內局勢的飛速惡化,幕府根本是連擋都擋不住。

  時至今日,整個,國家的十分之八,已經不再尊奉幕府的號令。開始積蓄兵馬錢糧,企圖割據一方自立。幕府真正還能掌控的疆域,就只剩下了以江戶為中心的方圓百里之地而已。

  好在除了團結在京都朝廷周圍的那一小撮人之外,其它的叛亂武裝全都是倉促崛起,人心不齊,各有各的算計,所以至今也沒有形成氣候,更沒有組成統一的軍事聯盟。

  但是,如果這些暫時還是一盤散沙的分裂勢力,被朝廷逐一說動收服,真正地擰成了一股繩,那么江戶幕府的轟然到臺,就差不多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事實上,面對這么一副內憂外患的爛攤子,三井龍姬已經是有點兒絕望了。自從她硬著頭皮打理幕府政事以來,簡直是起得比牛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驢多,可就是從來沒有碰上過一件好事兒,只有一個。噩耗連著下一個噩耗,此外自己人到了這時候也還要搗亂,前途真是一片漆黑。

  就在這個她快要精神崩潰的節骨眼兒上,敵方陣營卻突然傳來了內訌爆發,佛教界遭受朝廷打壓,轉而幕府陣營的消息,這自然令疲憊不堪的“龍公主”殿下感到欣喜若狂。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東瀛人小三井龍姬大小姐自然非常清楚,佛教在這個國家究竟有著怎樣根深蒂固的可怕影響力。,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從理論上講,待統的東瀛島民,每一個人都應該是佛教徒。

  由于東瀛的死后世界歸佛祖奎斷管理,喪事與墓地由佛寺獨家專營,所以一般人無論生前是信奉什么東西的,死后都要花上很大一筆錢,給自己起個,法號強制轉職為佛教徒,否則佛祖就會拒收這一不守規矩的靈魂,導致其飄蕩在世間淪為孤魂野鬼”簡單來說,就是非佛教徒的窮人,往往連死都死不起。

  在費倫大陸,死亡之神克藍沃倒也擁有著和佛祖很類似的職權一幸好這家伙頂不住壓力,沒敢亂收費,更不能私下克扣,否則若是他可以隨便截留信徒靈魂的話,其余所有的神明早已統統撲街了。

  可惜佛祖陛下并非克藍沃這等后生小輩可比,硬是在千年時光中頂住了強大的壓力,堅持把發死人財的亂收費政策給貫徹到底。為了在將來能夠死得起,這個國家的窮人們從現實的角度出發,基本都只好在生前就選擇信佛,為的是讓和尚們多少能夠看在香火情分上,給喪葬費用打個折扣。

而作為上層權貴的武士與公卿,也經常將沒有繼承權的小兒子送去寺院當和尚,跟著高僧學習知識,好為自己謀個出路。此外,當武士與公卿們年老退休之后,還有著直接出家等死的風俗  也就是說,相當一部分的著名大寺院,往往兼具著高級干部子弟教養學堂和高層退休官員養老院的職能。

  如此上千年折騰下來,佛教在整個社會中的影響力自然是根深蒂固,全國人民至少有九成九信佛同時還拜著其他亂七八糟的許多雜牌神靈,其中真正虔誠的佛教徒也能占到三成以上。

在東瀛歷史上多次降臨的亂世之中,地方軍閥若是被朝廷定為“朝敵。”倒還沒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打個勝仗就能搖身一變成為忠臣。但要是不幸被扣上了一頂“佛敵”的帽子,就會如附骨之蛆一般,被一波接一波的佛教徒起義折騰得焦頭爛額。哪怕這位軍閥再怎么武功蓋世,能把所有膽敢起來造反的光頭都給砍了,可是也架不住身邊那些信佛的家臣尋個空子暗中一擊,一把火將你整治成一道地獄燒烤料理,死后的靈魂還無路歸天  佛祖釋迦牟尼陛下拒絕放行!

由于具備著如此龐大而深厚的在野勢力,即便是掌握國家機器的當權者,一般也都對佛教界奈何不得。幸好佛教內部宗派眾多,各有各的教義和綱領,彼此分歧對立得非常厲害,寺院之間通常也沒有明確的隸屬關系,一直難以形成合力,這才未能搶班奪權,把東瀛變成“地上佛國  總之,東瀛的佛教徒們雖然一盤散沙,無法對現有政權構成強勁挑戰,但若是有誰膽敢與整個佛教界為敵。即便沒有被瞬間淹沒,結局多半還是會相當凄慘的。

  在此前的倒幕戰爭進程中,以及更早的動亂醞釀階段,這個國家差不多所有的非官方勢力,雖然彼此之間也有矛盾和沖突,但總體上都在齊心協力地為推翻幕府這個共同敵人而奮戰。

  在如此惡劣的整體趨勢之下。掌握幕府實權的大除商團,盡管在名義上掌握著整個天下,實際上卻是在孤軍奮戰,用一己之力與舉國上下,甚至幕府本身展開對抗。

  無論他們消滅了多少反對者,最多也只能贏得短暫的安寧,接下來必定還會有更多的野心家跳出來興風作浪。而任何一次較為嚴重的軍事或政治失敗,都會導致一場連鎖崩潰的大災難。

  尤其是在今年的幾次毀滅性慘敗之后,這個失去了絕大部分嫡系精銳部隊的脆弱政權,已經在四面開花的反叛和暴亂,與勞師糜餉的屢敗屢戰之中,陷入了崩潰式的惡性循環。

  即使有耐色瑞爾遠東軍這一強援,幾乎被整個國家徹底孤立的大隊商團,面對著這種瀕臨顛狂的亂局,依舊是左支右絀,屢屢失利。苦心積攢的軍力財力被急劇消耗,國內軍事政治形勢日益危急”就仿佛一道早已千瘡百孔的破爛堤壩,無論再怎么搶修加固,也難以抵御詣天洪水的驚濤駭浪。

  但是,等到朝廷悍然推出扶持遠古黃泉之神月讀命復興的政策,企圖把已經被佛祖占據上千年的東瀛死后世界歸還給這位遠古死神,全國和尚都因此失去了喪葬與墓地的壟斷經營權,即將被斷絕主要財路,不得不跳起來號召信徒舉旗造反之后,這個惡性循環終于有了被打破的希望。

  除非佛陀陛下在神戰中隕滅,否則哪怕只是為了死后的出路,全國百姓也不敢跟著這位狂人天皇繼續瞎折騰接下來必須要用一己之力與全國人民抗衡的,就變成京都的那位仁孝天皇了。

  雖然在此之后的局勢過程中,肯定還會出現各種新的變數,得勝之后的法皇黨羽,也未必不會和幕府翻臉,但至少在近期以內,江戶幕府的軍事壓力肯定會得到大大緩解。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唉,時來天地皆同力小運去英雄不自由,”我軍一敗再敗了這么長時間,

  三井龍姬嘆息著低吟了一句古詩,然舟歪頭瞥了一眼神情木然的酒井直政,貌似在嘲諷這位酒井次席老中真是沒有眼光,居然把籌碼投向了朝廷這只沒潛力的死股”

  而酒井直政只是臉色難看地冷哼了一聲,扭過臉去不作理會。

  不過,雖然對于日暮途窮的江戶幕府來說,佛教界與朝廷的反目絕對是一個特大利好消息,而豐仁院法皇祭出的大義名分更是錦上添花,但三井龍姬還有一個重要問題必須進行確認。

  “下野介大人,既然豐仁院法皇并不打算還俗復位,而是想要更換新君,那么新任天皇的人選為何不曾在詔書中寫清楚?為了日后與朝廷的交往,我等也得投其所好,與未來天皇早日結交一番才是啊!”

  然而奇怪的是,對于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的表情卻是頗為古怪,扭扭捏捏了半響之后,才吱吱唔唔地開口回答。

  只”,這個么,”大小姐,實不相瞞。關于具體更換哪位皇子登基即位之事,聚集于奈良響應起兵的諸位高僧,仍在熱烈討論之中,目下尚未做出定論,”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原來,這位被佛教界抬出來和朝廷打擂臺的豐仁院法皇,先后有過四位皇子。

  他的嫡長子出身高貴,一度被立為皇太子,卻不幸早天,也不曾留下后代;二皇子為一低賤婢女所出,又面貌丑陋,還不幸受傷弄瞎了一只眼睛,成為殘疾人,故而沒有資格繼承皇位;因此,最后是由已故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也就是現在的仁孝天皇繼承了皇位。

此刻,那位二皇子已經三十多歲,從小就在佛教圣地比睿山出家為僧,擔任一所小寺院的住持和尚,據說禮佛頗為虔誠  在比睿山諸寺院以及京畿地區大部分佛教界人士的心目中,讓他還俗即位稱帝的話,既能討佛祖歡心,又名正言順,還會提攜以比睿山為首的佛教界人上,應當是最適合的新君人選了。

只是豐仁院法皇本人卻有著不同的想法  他在由于多方面原因下臺退位之時,還不過四十多歲而已,身體尚屬健旺,天生又是無女不歡的浪蕩性子”結果,法皇陛下在離開京都,遷往奈良出家退隱之后,非但依舊繼續四處尋歡作樂不說,還與同在寺中“修行”的一位年輕比丘尼勾搭生情,誕下一位小皇子,或者說是四皇子,而且生得甚是聰慧可愛,如今也有歲了”

  通常來說,老年人總是會更加偏愛身邊的幼子,再加上還有那位尼姑老媽在床上吹枕頭風,”結果法皇陛下看看自己年近六旬,過于老邁,還俗復位似乎不太合適,與其把皇位交給多年未見、情分生疏,又不怎么喜歡的二兒子,還不如傳給自己更喜歡的四皇子來得舒心。

  更何況,二皇子已經是成年人了,等到他登基上臺之后,豐仁院法皇這個過氣老爹還是只能滾回寺廟里繼續啃老米飯,忙碌一番卻基本沒啥好處到手。而若是換成小皇子繼承帝位,法皇倒是可以用“監國”的名義,在小皇子成年之前,執掌上幾年的權柄來過過癮隨著幕府體制的土崩瓦解,天皇之位的含金量已經是今非昔比,再不是過去那種有名無實的空頭傀儡了。縱然不能獨攬大政,做一個真正的實權君主,至少也可以四處逢源,長袖善舞,通過各種平衡手段來操縱諸侯。不再被幕府完全架空。

于是,憑借地緣優勢和法皇陛下的張羅小皇子得到了大部分奈良佛寺的  作為東瀛佛教的兩大圣地,奈良與比睿山的和尚們總是在合作中存在著對抗,在對抗中繼續合作。眼看著比睿山推出了屬于自己陣營的新天皇人選,即將把自己給壓下一頭,奈良的佛寺自然不會甘愿。

在得知自己這邊同樣有一位關系親密的皇子尼姑生的“佛子”能不親密嗎?可以擁戴,又有法皇陛下這個做爹的撐腰之后,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為了將來的雞犬升天,奈良的和尚們很快表明了立場,宣布小皇子上位  天底下沒有什么買賣,比扶持某人為君更加一本萬利了。

但是,這個決策立即造成了佛教界陣營的分裂,的及關鍵性戰機的貽誤一  本來,比奈良更加靠近京都的比睿山諸寺,已經在決心起兵反抗的第一時間,就利用朝廷缺乏防備和在京諸藩軍隊猶豫不決的機會士兵和軍官都是佛教徒,聯手派遣一支精干的突擊隊打進了京都市區,并且聯絡到不少虔誠信佛的公卿與武士首領,打算從冉部推翻仁孝天皇的統治。

可是一聽說奈良的和尚們居然撇下二皇子這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不管,自說自話地要推舉一個尼姑在廟里生的野種為帝,自己這邊的未來收益沒了保障,比睿山諸寺登時徹底炸毛。再也無心關注京都戰事,紛紛率領僧兵跑到奈良去跟法甚陛下理論兼示威”仁孝天皇因此僥幸渡過了一次危機,而奈良方面的繼承人會議也已經開了半個月,卻還依舊無法拿出一個各方都能收又七案,只能不死不活地繼續拖著  因此,別說是這位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大人了,就連豐仁院法皇本人,也無法確定將會由哪個兒子即位,所以只能在詔書上含糊其辭”而根據“攘外必先安內”的原則,在繼承人問題討論出一個結果之前,佛教界聯軍是絕對不可能齊心發兵出征的……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聽說聚集在奈良的上萬僧兵為了一個還沒影的皇位,居然是處于這樣一種可笑的僵持局面,以三井龍姬大小姐為首的諸位幕府高級官員,立時全都陷入了思維當機的圃態。

  而站在后面旁聽的菲里,由于傳統觀念上的差異,更是覺得這位小小皇子的身世實在充滿了喜感。

  “讓一個老和尚與俏尼姑在寺院里搞出來的私生子,去登基當天皇統御萬民”這種見鬼的出身可真是很黃很圃很給力啊!雖然東瀛佛寺的清規戒律從來都是擺設,但居然可以搞到如此光明正大、為國表率的地步,還真是讓在下感到出乎意料!”

  他對三井龍姬大小姐如此嘀咕說,而對方也只有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沒辦法啊,我算是看明白了,豐仁院法皇和仁孝天皇這一對父子,盡管此刻的立場截然相反,可是這性子卻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都是一樣地行事輕佻不著調啊!”

  對于這個,評價,菲里表示謹慎的贊兩位陛下的行事作風,確實都是不著調到了極點。

  當今在位的仁孝天皇是急功近利,為了獲得龍巫教的援助不惜飲鴆止渴,把自己逼到了與舉國佛教徒為敵的可怕窘境,使得先前勢如破竹的勝利成果幾乎毀于一旦。同時明明已經闖下詣天大禍,卻又對這一危險局勢缺乏認識,差一點就被光頭們輕易端掉老巢。

  而豐仁院法皇則是不分輕重緩急,為了一個還沒影子的皇個,就搞得己方陣營幾乎內部分裂,錯過了一次絕好的取勝良機。偏偏還優柔寡斷,在會議上磨蹭了半個月時間,既不能壓服反對派接受自家主張,也不肯果斷退讓選擇放棄,宣布起兵將近一個月仍未做好戰爭準備,論腦殘程度還在其子之上。

  但是反過來說,面對如此行事輕佻不著調的腦殘敵人,堂堂幕府居然還是被打得一敗涂地,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豈不是說明幕府上下的腦殘程度,已經嚴重到無法用不著調這個詞語來形容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有一個不著調的盟友,總是比徹底的孤立要強上一些。

  雖然對這些佛教界非專業造反人士的行事作風很是看不上眼,但考慮到他們在國內極為龐大的潛在勢力,三井龍姬大小姐在皺著眉頭猶豫片刻之后,還是接受了這份法皇諭旨,并且派人聯絡大除方面,準備盡快與奈良方面展開進一步接觸。

而且,有了這份特大喜訊作鋪墊,眼看著形勢即將逆轉,三井龍姬大小姐的狠辣心思也淡了不少。酒井直政等一干幕府舊臣趁機借坡下驢,先是大肆阿諛奉承了一番,然后表示愿意立即捐獻三萬石白米、十萬貫錢和一萬匹棉布來贖罪,此外還可以送來自家子嗣充作人質表忠  三井龍姬覺得眼下既然在戰略上已經有了重大轉機,還是保持幕府內部的穩定為好,便暫時打消了發動一場大清洗的心思,在放狠話斥他們幾句,嚴肅表示“下不為例”之后,此番惡意討薪的事件處置也就到此為止,就這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算是過去了。

  很遺憾的是,她似乎忘記了。對于某些官場老油條來說,“下不為例”往往就等于“再來一次”,

總之,在散會的時候,從江戶城堡天守閣評定間內出來的諸位長官,基本上感受到了一種峰回路轉、絕處逢生的輕松  恐怖的血腥清洗無疾而終,幕府舊臣逃脫了此番責罰;大隊棄團收到了一筆巨款,緩解了迫在眉睫的財政破產;東瀛內戰局勢出現了大幅度扭轉,白癡將軍德川家鳴的寶座暫時得到了穩固;而辛苦了一場的巨熊軍團,除了抄家所得的財貨之外,很快還能收到一大批幕府允諾提供的軍火彈藥,用以換下他們早已磨光了膛線的超齡舊槍,以及填滿他們空空蕩蕩的子彈盒。

  至于此刻還在郊外野地里被捆成葫蘆串喂蚊子,未來前途恐怕一片晦暗的幾萬幕府旗本武士”就被所有人都選擇性地忽視了。

  反正,當菲里?泰勒少將離開天守閣評定間,去城堡倉庫里驗看軍火的時候,心情絕對是著實不錯的,甚至還哼起了小調。但是沒過多久,大半座城堡中就開始回蕩起了他無比憤怒的咆哮聲。

  “三井龍姬!你這個可惡的騙子!你給我弄來的都是些什么破爛啊!”

  防:近期積攢稿子,更新可能較稀少,下個月爭取全勤。

  另外,大家不妨猜一猜,菲里究竟得到了一批怎樣詭異的軍火?答案在下期揭曉。

  五、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寂靜的深夜,昏黃的燈光下,在一座用條石和青磚壘砌的堅固庫房內,靠著墻壁的邊沿,層層疊疊地堆滿了許多畫有骷髏圖樣的扁長形木箱。其中幾個箱子已經被人粗暴地拆散,原本填充在里面用于防震防潮的稻草散落一地,露出了以步槍為主的各種軍械。

  一位銀發披肩、身材嬌小的軍裝美人,正站在這間軍火庫房的中央,取出一桿黝黑的步槍低頭察看,接著又換了另一桿,然后是第三桿”單薄瘦削的雙肩逐漸開始不住地微微顫抖。

與此同時,那張如瓷器般精致白哲的小臉蛋上,也浮現出了一縷奇妙的微笑  乍一看之下像是在笑,但卻仿佛是用膠水粘起來的一般,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違和感。一側的嘴角微微地歪斜著,半邊臉頰還一抽一抽地正在暴起青筋,如藍寶石般晶瑩的眼眸中,更是醞釀著一場小小小的風暴”,

  。熟悉菲里這只弱氣偽娘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在憤怒到了極點時才會出現的表情。

  “三井龍姬!你這個可惡的騙子!你給我弄來的都是些什么破爛啊!”

  他狠狠地將一桿步槍用力摔在墻根上,發出一陣如玻璃器皿碎裂般的清脆響聲。

  一光是這種絕對不正常的碰撞聲,就己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7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就菲里所掌握的情況,這年頭的江戶幕府雖然腐朽不堪、垂垂老矣,但志氣仍舊挺高,早在二十多年之前,國門剛剛被佩里提督用堅船利炮強行打開的時候,當時的幕府為了重整國防,就已經開始斥資建設自己的軍事工業,在建設力度最大的時候,甚至投入了全國所有的海關稅收!

  這么幾百萬兩的海量銀子砸下去之后。很快就堆出了不少成果。

  迄今為止,幕府在江戶地區已經有了一系列國營官辦的造船廠、兵工廠和煉鋼廠。其中,江戶兵工廠據稱已經擁有自行生產新式步槍、野戰炮、要塞炮及彈藥的能力,而江戶造船廠也在十多年之前成功下水了一條“江戶丸小型炮艦,為此還特意在江戶鬧市區立碑紀念,大肆宣傳過一番。

  至于幕府所屬煉鋼廠的命運。倒是要比較坎坷一些,先是因為高爐的地基沒打牢,爐體在施工過程中就逐漸傾斜,終于轟然解體;接著是煙白被臺風吹到,釀成大火災;再后來又因為一場地震,導致全廠成為廢墟……但好歹最終還是落成投產了。

  然而不知為什么,盡管已經初步實現了軍火制造的國產化,可是近年來編練的幾支幕府新式陸軍,在裝備方面依舊是清一色的進口槍械彈藥,差不多只有軍服是本地出產的。

  還有幕府組建的海軍艦隊,也是全部直接委托西方各國的造船廠施工,然后萬里迢迢地開回來,連很大一部分水手都是雇傭來的外國冒險家,卻根本沒有想到過要在江戶船廠自行造艦,就連那條堪稱國家工業化運動標志性產物的“江戶丸”也被莫名其妙地低價賣掉了。

  對于這種奇怪的現象,菲里原本以為是幕府官員過于崇洋媚外,或者是經辦者貪圖國際軍火商許諾的高額回扣,”但當他走進江戶城堡后院的這座僻靜軍火庫,真正看到了幕府兵工廠自行生產的“拳頭產品”之后,這才終于恍然大悟。

  一這種連燒尖棍都不如的破爛玩意,有誰吃飽了撐著敢拿去用啊!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  由于金屬冶煉技術相對落后小高強度合金價格昂貴的緣故,除了少數煉金工坊小批量打造的高檔精品之外,這個時代大批量生產的制式步槍,一般都被鑄造得十分笨重,一根槍管往往有磅重,否則便不足以承受火藥爆炸時的強大壓力,其后果通常就是最可怕的炸膛未傷敵,先殺己。

可是在菲里的仔細觀察之下小幕府兵工廠制造出來的這些山寨版步槍,雖然在形式和結構上,與耐色瑞爾帝國陸軍標配步槍基本一致,但是槍管卻普遍要細長單薄得多,重量不到原裝正版貨的一半,估計連裝藥一半射擊都有爆裂的危險,至于射程和準頭更是沒指望。用來鑄造槍械的金屬材質似乎也很成問題  菲里還沒有動手拆封擦去防誘油呢,就已經可以看見上面的斑斑誘跡與裂紋了,,

不過,就算是這種貨色,都已經算是最好的“優質品”了,剩下的那些“殘次品”更是慘不忍睹  最為關鍵性的槍管,竟然是用無數大大小小的廢鐵片胡亂粘合起來的,這些鐵片有方有圓,還有三角形的,中間露出的縫隙足以塞進去一枚銅錢!至于工藝要求比較精密的點火擊發機構,這些“殘次品干脆根本就沒有安裝,只留下了一個黑乎乎的大洞,”

也就是說,這種幕府兵工廠在耗資百萬兩白銀之后,最終生產出來的,“拳頭產品”除了槍影子、槍樣子和槍架子之外,基本就沒剩下什么了,連當棍子揍人都不成只要往墻上輕輕一敲,這種創意無限的“新式步槍”就會如彼璃瓶般噼里啪啦地懷原成堆碎片一,一于是,一向涵養不錯的菲里,看到了幕府居然塞給自己這么一攤匪夷所思的“劣質軍火”小如果還能用“軍火”來形容這堆破爛的話一  也忍不住當場炸毛了。

  不過,此刻正在暴走和炸毛的,似乎還不止菲里一個人。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  “喂喂小家伙,本大爺就是叫你試一下這些野戰炮而已,只要朝海面上隨便轟擊幾次就行了,為什么哆嗦得像是要上刑場槍斃一樣”還有你們幾個”居然都趴在地上了!嗯,還往頭上扣了個鐵鍋?這是在干啥呢?!行為藝術也不是這么搞的吧!”

  附屬于江戶城堡的炮兵記練場上,隱約傳來了巨熊軍團炮兵隊長,老矮人瓦希里的破嗓門,“嘖嘖。這是哪來的臊臭味?天啊,你這混蛋居然尿褲子了!還撒到了本大爺的腳上!好了!不要在那里給我彎腰道歉了!快點點火開炮!辦完這次的正事之后,我還要回去喝酒呢”。

  ,天照大御神如來佛祖八幡大菩薩保仿,愿小人平安避過此番劫難,”

  哎呀。我說。莫非你這家伙腦袋有毛病不成?怎么跪在炮門邊上念念叨叨地祈禱起來了?你這神經病究竟還要折騰多久啊!本大爺可沒功夫在這里陪你發瘋!”

看著幾個幕府炮兵好不容易畏畏縮縮地從庫房里拖出野戰火炮,按步驟填藥、裝彈完畢,校對過準星,固定好炮架,但依舊磨磨蹭蹭地你推我我推你,誰都死活不愿意上去點火試炮,還等著回去喝慶功酒的瓦希里中校終于大為光火,歇斯底里地爆發起來  他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更令老矮人氣憤的是,那位最終不幸被同僚推出來頂缸的火炮組頭平井八郎,好不容易顫顫巍巍地舉火桿,靠到了炮門邊上,卻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面上念念有詞,再不肯挪動一步。任憑老矮人在背后怎么咆哮呵斥、拳打腳踢,他也照樣堅決不肯站火放炮。

不過,雖然老矮人對此完全無法理解,但這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  平并八郎和他那一干同僚的心中都非常清楚,眼前這幾門“本土制造。新式野戰炮的破壞力,可是絕對比這個老矮人的拳腳要命多了!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實事求是地說,幕府兵工廠這種仿制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的汰重裝備的野戰炮,當真是集工藝落后、貪污腐化、偷工減料之大成為一體的最終決戰兵器!

  江戶幕府之所以要搞武器裝備國產化,主要目的就是為了省錢,因此在投產之前,就已經由一幫專家計算出了限定造價,然后按照這個標準定價給兵工廠撥款,一毫一厘也沒有富余。

  但問題是,按照這個腐朽政權的運行規律,經手的幕府官吏肯定得把款子克扣掉幾成,然后兵工廠諸位高管們送禮行賄的成本也得算在里面,此外還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閑雜人等也都指望著從中撈錢。再加上最近的這幾年里,各類物價一直上漲得厲害,鐵料、燃料的價格和雇傭勞力的費用都變得越來越高,而軍工產品的標準定價卻從來不見分毫變動”別說什么利潤了,連保本都是不可能的。

  最后,由于建設兵工廠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貪污現象,不少機床都是瀕臨使用極限的舊貨,員工培費用也被大筆克扣,工人在保養上普遍漫不經心,結果哪怕是正常生產,廢品率也一直居高不下一而所有的這些額外消耗,都是沒有被計算在撥款范圍內的。

  所以,假如不愿意長期虧本倒貼的話,廠方不想偷工減料都不行!

就算兵工廠的管理人員都是一群無私奉獻的圣人,沒有作出任何偷工減料的行為,給他們提供原料的幕府鋼鐵廠,也已經在大肆偷工減料了一因為經辦人員吃回扣用高價買來一堆老舊設備,東瀛島國又缺乏優質鐵礦,結果冶煉出來的鐵水根本無法提純  富含大量有害雜質,導致取便按照正規程序鑄造出來的火炮,大多也十分組糙,炮膛四凸不平,氣孔、氣泡甚多,使用時極易炸裂。

  結果,兵工廠之后為了扭虧為盈,在本來就已經不合格的基礎上又進一步偷工減料,特意采用了最差的廢鐵,最便宜的菜鳥學徒工。生產出來的野戰火炮膛璧更薄,做工更粗糙,表面盡是碎鐵渣津,膛內高低不平,還的孔眼和氣泡,簡直宛如棉花糖壓成的一般”最后刷上一層厚厚的油漆。包裹上一套紋飾精美的炮衣。權作掩飾,從樣子上看起來還算威武。

但對于像火炮組頭平井八郎這樣知根知底的老油條來說,這玩意就真的只剩下一個炮影子、炮樣子和炮架子了  幕府兵工廠早期虧本生產的野戰炮,雖然就已經是嚴重不合格的了,但只要不去在意大幅度縮水的射程,以及詭異扭曲到連最高級預言魔法都不能計算出來的可怕彈道。在大刀闊斧地削減去一半到三分之二的發射藥之后,最起碼也還能放個響嚇唬人。

  可若是,“扭虧為需,戶后才出廠的,“改良型新產品”一一第田憂撈慌到這批“大殺器”的時候,幕府炮兵還不曉得其危險性,結果二十門火炮在實彈試驗中炸了十五門,炮兵雖然又是拉長了導火索,又是減少了裝藥量,又是在點火后立即臥倒。依然有三個倒霉鬼不幸殉職,被飛舞的碎片扎成了馬蜂窩。

  這哪兒是什么國產“新式。火炮啊,分明就是一根集體自殺專用的特大號爆破筒嘛!

  為了避免淪為以身殉職的肉彈三勇士,平井八郎這幫子家伙從此再也不進行任何實彈練了。

  此刻,雖然他們被這位脾氣暴躁的“洋大人”逼迫不過,只好臨時翻著幾乎被忘光的外文版炮術操典,總算是戰戰兢兢地勉強填藥裝彈完畢。但是臨到點火放炮之時,平井八郎先是向漫天神佛胡亂祈禱了一遍,接著又猶豫良久,最后還是覺得不能隨便拿自家小命開玩笑。

  因此,他一臉肉痛地咬了咬牙,從懷里摸出一只裝了十幾枚金小判東瀛金幣的錢袋,一骨碌翻身爬起來。滿臉堆笑地塞到老矮人瓦希里中校的手里。

  這位長官先生,您今天忙于鎮壓亂黨,一定很辛苦吧。

這點小意思請您笑納,也還請您行個方便  您看吶,眼下這天色都已經這么晚了,再要試炮的話只怕會影響大家休息。

而且,這會兒大部分的街區都已經熄燈了,月亮又被云層遮擋,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實在看不清楚海灣上的浮標靶子。江戶城堡這一帶又是地窄人稠,要是開火的角度和射程不小心出錯,把炮彈射進海灣周邊的港口區,砸到某個夜不歸宿外出游蕩的小朋友可怎么辦?就算夜里人少,砸不到小朋友,砸到了那些花花草草壇壇罐罐也是不好的,這個么,呃,你說的似乎有點道理  掂了掂這只頗有些分量的錢袋,老矮人的難看臉色,也隨之逐漸緩和下和,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盡管腦子里永遠少根弦的瓦希里中校,確實一度讓平井八郎用花言巧語和重金賄略說動,差點就這么被稀里糊涂地敷衍過去,但這之后卻沒能再接再勵,騙過明察秋毫的菲里?泰勒少將鑒于先前那些還不如燒火棍好使的庫存,“新式。步槍,菲里已經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激發出了  獼的警惕心,而暴力傾向也越發嚴重,甚至不惜徹底撕破臉皮,用測謊法術來拷問平井八郎等一干相關的幕府炮兵”最終,這批本土產”新式”野戰炮所存在的重大質量隱患問題,還是沒能瞞過去”

  于是,菲里?泰勒少將閣下徹徹底底地光火了,再也顧不得什么禮儀風度,一路咆哮著闖進了三井龍姬的閨房,粗魯地推開了試圖阻攔的侍女仆役,硬是闖進少女的閨房小把這位已經就寢的大小姐從被窩里給拖了出來,并且怒氣沖天地張嘴就厲聲詰問。

  然而,三井龍姬對此給出的解釋,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唉,真是服了你啦!拜托閣下用腦子好好想一想,在如今的這種局面下,我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自毀長城,胡亂塞一堆不頂用的破爛貨來打發你?

  嗯,我想我基本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你沒跟管倉庫的吏把話講清楚,結果搞錯了庫房的位置,把那批正要裝船出口海外的貨物給翻出來了吧”,嘖嘖,真是的,都怪你這家伙太心急了,又沒有弄到火燒眉毛的程度,為啥不能等到明天再說呀”

  被打斷了睡眠的三井龍姬大小姐,一邊讓侍女香橙伺候著換下睡衣,然后揮舞魔杖變出一身金燦燦的豪華禮服,一邊揉著惺忸的睡眼,打著哈欠,滿臉不悅地對隔著一道屏風等待的菲里抱怨道。

  ,呵,缺乏睡眠可是女人的大敵啊,為了應付這場戰爭。我已經好些日子沒怎么休息了,今天好不容易才睡著了的說,,唉,算啦,都已經這樣了,還是先帶你去看看那批軍火吧!說起來,我們大除商團可是費了不少周折,才給貴部搞到了這批頂級軍火精品的哦””

  接著,在江戶城堡后院某個更加鼻靜的角落,另一座燈光昏暗的軍械倉庫里,菲里?泰勒少將終于看到了那批他夢寐以求多時的優質軍械彈的,以及一個更加富有視覺沖擊效果的驚人事實,”

  這讓他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又一次發自內心地體驗到了。足以顛覆一切常識的巨大震撼!

  一按照比較夸張的形容方法,在辨認出軍械包裝箱表面那個頗為眼熟的邪惡圖案之后,菲里7泰勒少將幾乎都能聽見頭腦中那一根根脆弱神經在“咔咔咔”地逐一崩斷。

  這”這批軍火的質量應該是沒問題”可”可問題是,你們到底是通過什么渠道搞來的啊?老天爺啊!這枚見鬼的徽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們是用什么辦法跟龍巫教勾搭上的吶?!”。

,嘖嘖,這有什么值得驚訝的啊,只要用錢去買就行了  六、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江戶幕府是一個,差不多腐朽到了根子里。堪稱無可救藥的衰頹政權。可以說常常讓人非常失望。

  但是,另一些號稱要取而代之的反對派。則是干脆就沒法子讓任何人對他們抱有半點希望。

  望著眼前這一箱箱剛剛被拆封出來,還散發著一股桐油氣息的嶄新軍械。菲里7泰勒少將又一次異常深切地感受到了以上這兩句話的正確性。

  與之前那批由幕府兵工廠出品的,集工藝落后、貪污腐化、偷工減料之大成為一體的超級山寨糟糕物截然不同。眼前這些軍火的質量水平,簡直是精致到了無可挑剔的程槍的槍管和刺刀都采用高強度合金鑄造而成,還裝飾著一層漂亮的工藝烤藍琺很;輕便的青銅野戰炮造型流暢。表面光潔,甚至配備了可拆卸的金屬散熱片;裝在嶄新橡木桶里的火藥粉也是既純又勻,而且進行過顆粒化處理,不容易受潮,還附有各種能夠增強威力的煉金術添加劑。

  除了步輪、野戰炮、彈藥箱以及潤滑油這些最常用的基本軍用物資外。在這座頗為隱秘的小倉庫里。還存放著其它一些更加稀罕的高檔軍需品。例如配備給中低級軍官使用的大威力魔法手槍、抗干擾能力很強的最新型通訊水晶球、閃耀著天藍色光澤的高級治療藥水、成套的軍用工程法術卷軸、加持了鷹眼術的高級魔法望遠鏡之類。

  這些造價高昂的豪華裝備。至少有一大半都閃爍著迷離朦朧的魔法靈光。在燭光下顯得分外華麗璀璨。

  即便在魔法物品高度普及化的耐色瑞爾帝國本土,像這樣奢侈豪華的軍用物資裝備,通常也只有最精銳的王牌軍團才能大量配發,還得是趕上財政寬裕的好年頭。

  雖然每一種裝備的數量都不多,但在這遠離費倫大陸的遠東島國,卻樣樣都能堪稱是有價無市。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么菲里7泰勒少將也只會出一陣欣喜的歡呼,然后針對自己剛才將一位女士拖出被窩的失禮舉動,滿臉誠懇地向三井龍姬大小姐表示歉意。

  但問題是,在這些軍械的表面醒目處,都被打上了同一款菲里看起來頗為眼熟的邪惡徽章……

  一那是一蓬在龍爪上燃燒著的火焰,火焰中央還嵌著一只詭異的大眼睛。

  這根本就是薩馬斯特為龍巫教創設的圣徽啊!

  而這個由墮落選民薩馬斯特一手開創起來的龍巫教,不但是與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教會厚戰千年的頭號死敵之一。如今更是在幕后著東瀛朝廷發動倒幕叛亂的最大黑手”

雙方既然是這種不死不休的對立關系,龍巫教方面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秘密打造的大批精良軍械,送到菲里這個魔法女神的候補選民  還有三井龍姬這個小財富女神和魔法女神的雙重正牌選民手里?!

  所以,菲里當即就被震驚了,極度的震驚了,幾乎震驚到了瀕臨腦溢血發作的程度。

  “這”這批軍火的質量應該是沒問題”可”可問題是,你們到底是通過什么渠道搞來的啊?老天爺啊!這枚見鬼的徽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們是用什么辦法跟龍巫教勾搭上的吶?!!”

  至于三井龍姬回答的語句。則更是簡單得幾乎讓菲里當場吐血。

  嘖嘖。這有什么值得驚訝的啊,只要用錢去買就行了,”

  只見三井龍姬大小姐驕傲地挺起了她那幾乎沒有發育的平坦胸脯,做出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高傲姿態,一邊用充滿優越感眼神看著菲里。一邊以蘊含著某種憐憫意味的口吻說道,仿佛是在教某個進城之后看到啥都稀罕的鄉巴佬”嘛小也算是回報剛才被人從被窩里拖出來的一箭之仇吧。

于是,大小姐如此這般地調侃了良久,一直等到菲里忍不住又要爆發的前一刻,才慢條斯理地真正解釋起了這批軍火的出處”讓思維再次崩潰的偽娘選民同志不由得摸著腦袋暗自嘆息  這個瘋狂世界上所發生的事情,當真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啊!

和薩馬斯特的龍巫教直接拉上關系么。本小姐可是沒有這么大的本事!不過呢,若是論怎樣跟京都那些見錢眼開的無恥公卿打交道,咱們大隊商團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咖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原來。三井龍姬大小姐這次幫菲里搞到的精良軍械,實際上都是龍巫教花費血本無償送給仁孝天皇陛下,用來進一步發動到幕戰爭,摧毀江戶幕府這個耐色瑞爾帝國遠東代理人的軍事由于前不久在馬茲卡大陸熱帶雨林所受到的慘痛教,剛剛元氣大傷的龍巫教方面,雖然興風作浪的心思依然不減,但在具體行事上終究是謹慎了許多  那一回,他們花費了偌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投入了己方最精銳的嫡系亡靈戰力,扶持隕落多年的羽蛇神庫庫爾坎復位上臺,企圖讓他成為協助龍巫教統治馬茲卡大陸的愧儡。把遼闊而富庶的馬茲卡大陸完全變成自家產業。

  結果,薩馬斯特大人通過一番問題不斷、失誤連連的復雜策劃。總算是勉強使得精靈殖民軍和印加王特庫姆塞的起義軍在戰場上兩敗俱傷、同歸于盡,讓信奉羽蛇神庫庫爾坎的瑪雅人撿了便宜。

最后,薩馬斯特又不辭辛勞,親自率領龍巫教直屬的嫡系精銳部隊,在通貝斯港重創了菲里7泰勒少將那支援助特庫姚塞大王的耐色瑞爾帝國遠征軍”可惜龍巫教方面的損失同樣極端慘重  因為被錯誤地投入了最無法適應的戰場烈日炎炎、晴空萬里的白晝赤道海域,多少年苦心積攢的精銳亡靈軍隊在此次蠻干中基本全滅;就連神通廣大的薩馬斯特本人,也被附體下凡的魔法女神殿下暴揍了一頓。連之前叛變時竊取的銀火都丟了,差不多去掉了半條命,沒有個一年半載絕對恢復不過來”

  按說付出的投入如此巨大。預期的收益應該同樣豐厚才是。不料。最終的結果卻是恰恰相反小在龍巫教的協助下奪回神位之后。新生的羽蛇神庫庫爾坎發現自家老大已經在此番打拼的過程中出血過多、外強中干,再沒有什么可怕的。于是當即就翻臉不認賬了!

  當某只作為龍巫教使者的靈吸怪亡靈法師,態度頗為傲慢地前來通知羽蛇神簽署一系列極端苛刻的不平等條約。并且私下索要大筆賄胳的時候。庫庫爾坎殿下立即正氣凜然地公開宣布,盡管它非常感謝“友邦人士”對自己的一系列“熱心幫助”但自己身為瑪雅人的主神。有義務庇護自己的子民不受任何形式的奴役與錄削。因此,庫庫爾坎不得不堅持獨立自主的神圣原則,拒絕放低身段去做薩馬斯特的馬仔弟。更不允許龍巫教下屬勢力在它的馬茲卡大陸建立租界與殖民地”

  總之,薩馬斯特先前的所有巨額投資。頃刻間全都打了水漂。

  遭遇麾下小嘍羅的翻臉背叛,本身就已經夠糟糕的了,而被這家伙背叛卻無法給予其任何像樣的懲罰,則是更加難以忍受的事一在獲得了近兩億瑪雅人信徒的虔誠效忠之后,至少在馬茲卡大陸熱帶雨林這片自家主場上,羽蛇神庫庫爾坎有著絕對的把握,可以輕松打敗新遭慘敗、內無接應,還得勞師遠征的龍巫教。而若是論高端對決,薩馬斯特自忖也幾乎沒有什么希望能干掉庫庫爾坎的本尊。

  畢竟,對手乃是一位神明。還是信徒眾多,麾下從神數以百計各部落圖騰神獸的那種強大神明。

  盡管對背叛行為無法進行制裁,絕對是一個非常惡劣的壞榜樣,日后萬一形勢不利,肯定會有人有樣學樣。

  但只是為了一次意氣之爭。就悍然投入教會最后的武裝力量,丟下其余所有的重要據點不顧,耗費巨資漂洋過海,與一個本土作戰的強悍敵人打一場毫無利益可言的漫長戰爭”也絕對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更是一樁注定要賠本甚至破產的糟糕買賣。

沒有任何一位思維正常的政治領袖,會為了一次虛無縹緲的激憤而賭上全部家底。政客們唯一必須要追求的,除了利益,還是利益一  于是。在小弟長硬了翅膀擅自單飛,還甩了自己好大一個耳光之后,薩馬斯特這個過了氣的老大哥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里吞,甚至不得不強顏作歡笑,繼續厚著臉皮與羽蛇神庫庫爾坎“睦鄰友好”關系。多少也好結個善緣……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這次損失極其慘重的失敗投資案例,發生的時間距離現在還不到一年。

  鑒于以上的慘痛教,在遠東島國庫扎克拉的這一輪較量之中,人力資源損失慘重的龍巫教不得不順應時勢變化,改變了參戰方式。

  截止到目前為止,他們基本不再明火執仗地派遣嫡系的精銳武裝力量親自上陣,而是以扶植本地叛亂勢力為主,先后向他們提供了大筆的金錢、軍火等援助物資。企圖打一場低投入的代理人戰爭。

無奈龍巫教這回選擇援助的代理對象,京都的仁孝天皇及其小朝廷一實在太不爭氣了,從上到下都充斥著鼠目寸光、貪婪無恥之輩。當真是爛泥糊不上墻,怎么看都無法讓人抱有半點希望。,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七、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浩!3

  雖然并沒有出動大批軍隊直接參戰,但龍巫教特使艾克林恩先生對東瀛朝廷方面的援助力度,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都絕對是不可謂不大。

  之前拉攏盟友階段的交際花費和軍費援助暫且不論,在京都卓變中指揮圖坎騎兵突破敵陣,不顧疲勞奮勇追擊的功勞也不說了,光是在京都事變之后的這段短暫的時間里,艾克林恩就竭盡所能,緊急籌措了三十萬兩白銀,撥付給仁孝天皇充當戰爭開銷。

  此外,龍巫教方面為了更有效地支援戰事,還竭盡全力湊出了足以武裝一萬名新式陸軍的制式軍械,耗費重金雇傭大批走私船,偷偷突破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布置的封鎖線,運到了近畿北面的敦賀港。

  之后,船隊指揮官再通報身處于京都的艾克林恩特使,讓他設法組織車輛與挑夫北上卸貨。鑒于這一地區兵禍連結、盜匪橫行的糟糕治安環境,艾克林恩還不顧自身安危,派遣出身邊僅有的一隊圖坎騎兵武裝押運,殺散了沿途十余股盜匪和潰兵,才把這批貨物順利地運進了京都城里”,為此在金錢和物資上所付出的行價暫且不論,光是折損的人命就足足有上百條,當真是來之不易。

可惜,受援助的一方卻明顯不是這么想的  仁孝天皇剛才滿臉堆笑地把這些銀子和武器收下,轉身趕緊就將其中的二十萬兩扣下,收入了自家的皇室小金庫,預備用在大興土木、翻修自家的新皇宮上。還有五萬兩則是分發給了親信朝臣,讓這些嗷嗷待哺的公卿貴族們改善一下生活。

至于最后剩下的五萬兩白銀,才是天皇陛下預備用來搞勞各路倒幕軍勇士的超級大獎賞  遺憾的是,就連這六分之一的援助軍費,也沒能發放到最需要的人手中。

  道理也很簡單,這位喜好風雅的“中興之君”仁孝天皇陛下,雖然竭力挑動起本次到幕戰爭,意圖恢復大權,但卻并不怎么愿意和粗魯蠻橫的武夫多加接觸,于是就把這個肥差交給了武家傳奏朝廷官職,即公卿與武士之間的聯絡官,對應在武士這邊的官職就是幕府高家。

  而這位大膽的武家傳奏把五萬兩銀子拿到手之后,立即就扣下了三萬兩補貼家用,計劃著先把自家的陳舊宅院翻修一下,再搞幾場奢華而又風雅的連歌會、茶會,好在同僚面前炫耀炫耀,順便作幾首和歌、短詩預祝朝廷的到幕大業馬到成功”然后才吩咐幾個下級公卿,把剩下的銀子給各路豪杰送去。

  結果這幾個更窮的下級公卿,一看見銀子就犯紅眼病,什么都管不上了,當即又扣下大半款子這么一層層地盤錄下去,最后真正落到幾位倒幕軍高級將領手中的銀子,就沒剩多少了。即便是麾下兵力最強,坐擁兩萬大軍的薩摩藩主島津怒志殿下,也只得了區區八十兩白銀而已。

不過作為漂沒軍費的補償,島津怒志倒是被封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官職:只”今有薩摩大名島津氏率軍上洛勤王,忠義無雙,堪稱朝廷柱石、國家棟梁,聯心甚悅,故赦封為從一位太政大臣,世襲越后、越中、能登三國太守,北陸道全權總督,兼任陸奧鎮守府將軍,兼管蝦夷地諸部蠻夷  雖然聽起來甚是威風顯赫,可惜基本上不是虛職就是轄地還在敵占區,暫時除了一個空名頭就啥都沒有了。而且朝廷賞賜的銀子才八十兩,塞給宣旨欽差的紅包,按行情到是得準備一百兩”,

  這種空虛到不能再空虛的空白支票,讓近來頗為籌集軍隊給養所苦的島津怒志殿下,一時間很是受傷,甚至肉疼得直發牢騷:“這回可真是虧大了,等將來揮師進了北陸道,非得刮它個天高三尺不可!”

三十萬兩白銀援助軍費的實際使用情況,就已經如此不堪。至于那批精良軍械的最終下場,就更加讓艾克林恩先生感到悲痛欲絕了一在幕府體制下,整個朝廷也只有區區十萬石領地,天皇陛下的私人封地更是不過三萬石而已,在各藩諸侯之中算是墊底的收入水拜憑借如此匿乏的收入,光是養活那么一大幫的女官內侍還有皇子皇女  就已經很吃力了,根本沒有富余的財力來組建自己的私人軍隊。

雖然自從倒幕戰爭爆發以來,朝廷已經從各路“義軍”的戰利品中分潤到不少財貨,財政狀況大為好裝,但畢竟時日尚短,而且朝中也沒有通曉兵事的公卿貴族,即使眼下想要馬上拉壯丁編練皇家禁衛,在辦”柑級軍官的人才儲備!前,也是不可能真正成軍所以,在沒有任何嫡系部隊的情況下。龍巫教援助的這批新銳軍械,只能被朝廷用來武裝聚集在京都的倒幕浪人,或者薩摩、長州等鄉下外藩派駐進京的援軍  總之對公卿們來說都不是自己人,甚至還很可能在倒幕成功之后翻臉成仇,無論給誰都是一樣的不怎么放心。

  既然如此,依照古老傳統從心底里鄙視著“弓安之道”的仁孝天皇陛下,對分配軍械這種又麻煩又會沾染到殺氣的瑣事自然沒啥興趣,就把這樁事情隨便委托給了兵部、戶部的幾個親信公卿。

問題在于,誰知這一委托就惹出了一個大麻煩  幕府體制之下,七萬石土地要供養成千上萬的公卿貴族,再加上子孫繁衍、人口滋生,沒有哪一家的日子會過得寬裕。對先前那位在軍費發放過程中撈足了油水,天天招攬藝伎大辦筵席的武家傳奏大人,其余諸位朝臣早已是眼紅得要命。眼下既然有這么一批好東西過手,要是再不想個法子克扣下來狠狠發一筆橫財,那簡直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亂世之中,忠臣義士乃是絕對的稀有動物,而清廉官吏則是稀有動物中的稀有動物。對于諸位心腸黑透了的公卿們來說,不管這些軍械物資從何而來,只要到了手上就是自己的了。而自己和那些臭當兵的非親非故,為件么要一毫好處都不取地免費分發給他們呢?

  只是這軍械彈藥畢竟不是現錢,侵吞克扣了之后也沒辦法立即揮霍。幾個負責的公卿腦筋一動,居然秘密舉辦了一個地下拍賣會,通知聚集在京都的諸位將領前來參加。

  然后,在本次拍賣會上,他們更是完全無視了諸位大名幾乎要噴火的憤怒眼光,不知廉恥地把龍巫教無償援助的這些步槍、野戰炮等軍事物資逐一競拍,所有人暗中開價,規定價高者得。

  可憐幾位上洛勤王的藩主殿下,為了動員起領內的軍隊,給他們發放兵器糧秣,遠赴京都勤王參戰,就已經是幾乎掏空了菲薄的家底,根本就是拿舉族命運來博一個富貴前程,最近這陣子在京都也是坐吃山空,本來還指望著朝廷會多少接濟一些呢!哪里還能擠出多少銀子來買軍火?!

  看到這幫無恥的朝廷公卿,居然把這些本來就應該要屬于自己的東西,光明正大地給私吞了,還要自己花費重金去買回來,諸位藩主諸侯們人人心中都窩了一肚子的火。

  可惜形勢比人強,眼下似乎還不能和朝廷撕破臉,他們也只能咬咬牙忍了。還有點余錢的人就設法湊一湊,多少買點新銳軍械回去裝備部隊。實在沒錢的家伙索性耳朵一塞兩眼一閉,權當是從來沒有過龍巫教援助物資這么一回事,免得把自己氣出高血壓和心臟病。

  倒是消息靈通的大除商團得到了這一風聲,坐守孤城的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立即拍板決策,派出了一位破落貴族出身的高級據客充當二道販子,收買了幾個小在京都盤狂的浪人團體頭目,充當幌子與耳目,然后花費重金把這批軍械彈藥的絕大部分都給搶拍下來。

  鑒于大隊城此時已經被倒幕軍修筑的連營圍困,雖然這些部隊普遍軍紀廢弛、封鎖懈怠,但大宗軍火還是很難輸送進去的,三井銀次索性找了個往年曾經設立過走私據點的僻靜漁港,安排得力暗線把這些寶貴的軍械物資直接裝船出海,揚帆走水路一路運到了江戶城,交給在后方主事的女兒使用,結果就被三井龍姬再一轉手,抵賬充作了差遣巨熊軍團鎮壓暴亂的辛苦費,”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  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霎時間,菲里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這樣一句非常給力的豪邁宣言。

  而偏偏這就是當前在這個國度所發生的真實事件!

  事實上,在聽到有這樣一條如此給力。如此富有精神沖擊性的軍火來源渠道之后,饒是以菲里7泰勒少將這種久經考驗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不禁張口結舌地發愣了差不多一分鐘,直到手背給三井龍姬掐了好幾下,才訕訕地回過神來。

  不過結合這片土地的具體國情,仔細思考一番,他又覺得這種現象的發生也是事出有因。

十、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弓  接下來的幾天里,處于亂世漩渦中心的江戶城,在戒嚴和軍管狀態下居然顯得相當平靜。仿佛長久以來積累的各類社會矛盾壓力,都在這一次最激烈的惡意討薪行動中被釋放完了。

  當然,這其實只是一種虛幻的假象,或者說是新一輪暴風雨降臨前的寧靜而已。

不過,整座城市的安定秩序得以有效恢復,倒也確實是一樁無可辯駁的事實,盡管于此同時還伴隨著令人發愁的市面蕭條。往昔熱鬧繁華的商鋪茶肆都沒了生意  因為江戶這座武士之城內最大的不穩定因素,也是最主要的消費人群,此刻已經基本不復存在了!

  業原本在這座城里整天橫著走的”除了少數幸運兒之外。基本都倒霉地被城管隊這一回“嚴打惡意討薪”之風掃到,連同全家老小統統用繩子一串串地綁了,塞到郊外集中營里去吃牢飯。

  至于原本陪伴著名為“奉公”實為人質的各藩諸侯一起。居住于城內各處藩邸的外藩武士。也已經因為前不久的幕府赦令。而跟隨自家主公返回了封地,只留下了一堆空房子典一隨著朝廷公開起兵倒幕。地方上也是一片風起云涌,到處都蔓延著暴動和叛亂。

  而更要命的是,在各藩政權內部。“下克上”之風也在急劇抬頭。許多藩國都有野心勃勃的鄉下豪族跳出來鬧事,假借朝廷大義否定藩主權威的合法性,其中勢力小的家伙還只是割據一方。希翼自立;勢力大的家伙甚至聚眾攻打藩主城堡。想要取而代之!

  偏偏根據幕府“交替參勤”的制度規定,各藩諸侯每年都得有一半的時間呆在遠離封地的江戶。還有不少時間浪費在來回奔波的路上,真正坐鎮領地的時間相當有限,至于正妻和嫡子更是得定居江戶。

  為此,藩主大人手下最為忠心和親近的一批家臣武士,一般也不得不常駐江戶與之為伴,留在老家駐守的不是失寵的厭棄舊臣,就是根本使喚不動的地方豪強。

這種制度雖然有利于幕府加強對各大諸侯的管轄力度,但群作用卻是大大削弱了諸侯們對自家藩國的控制能力  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而東瀛的各級武士又均為世襲。幾百年的時光推移下來,各家諸侯在封地的權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蝕與架空。在問題比較嚴重的地方,整個藩國版圖都已經被一幫“祖傳牛皮癬。專治老中醫”的土豪國人眾給瓜分得七七八八,遠在江戶的藩主僅僅是徒具空名而已。只是由于在太平世道不宜犯上作亂,這才勉強把君臣名分維持了下去,但在真正實力上卻早已逆轉了。

而京都朝廷的倒幕圣旨。則給了這些實權派撕掉頭上最后一層枷鎖的絕妙機會  只要響應了朝廷的號召,那備依然呆在江戶的藩主就成了朝敵。既然成了朝敵。自然不能再當領主了。所有的百姓和武士就都不應該再效忠于他。

  自己則可以實現黑戶口轉正,從犯上作亂的逆賊小人變成合理合法的朝廷忠臣!

  既然這一切的前景都是如此美好。那又為什么不到幕,有什么理由不能倒幕?!

  于是,朝廷的主力部隊還在京畿一帶與光頭禿驢們糾纏,一場“下克上”的運動浪潮就已經在全國各藩轟轟烈烈地展開了,無數雪亮的鋼刀都在朝自家主公頭上砍去,然后就是一封封慷慨激昂的效忠請封書信飛向京都。為了表明自己是一顆紅心向著朝廷。其中一部分特別有藝術細胞的家伙。用了血漿來源很可疑的血書疑似雞血。而另一些甚至還夾上了不曉得原主人是誰的半截斷指頭,”

  如此壯懷激烈的效忠表演。以及信中對愧儡幕府和西洋鬼畜不共戴天的仇恨,深深地打動了一部分涉世不深的貴族公卿,只是在感嘆欣慰其忠勇剛烈之余,也不免稍稍有些困惑們這些年在“暗無天日”的幕府治下,究竟是怎么混過來的呢?

  而仁孝天皇這位”中興之君”也是從善如流,只要進貢朝廷的金錢禮物足夠豐厚,所有的效忠、轉正之類要求便一律照準,四處亂發菊花御旗和安堵狀土地所有證。同時往往還有若干朝廷官職奉送。就是有時候也不免會忙中出錯。比如說經常不小心把一個藩的領土同時封給了七八家當地豪族…小于是大家在歡宴慶賀一番之后,便開始大眼瞪小眼,看著沒法子以眼殺人,最后只得再次拔出刀來繼續互相砍殺,

  這已經不光是幕府中樞有被顛覆的危險了,而是從上到下的鑒個封建統治秩序都在土崩瓦解!

  當然,對于焦頭爛額的江戶幕府來說,更加緊迫的問題在于,既然藩國已經不再承認藩主的領導地位,那么對于幕府來說,扣在手上的諸侯大名也就變成廢牌了。

  鑒于如此危急的局面,三井龍姬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滯留江戶的各地藩主大名及其親眷近臣全都釋放回去,讓他們先和自家的反骨仔們斗上一斗。無論最后的贏永;消,系少在決出勝負戶前,不管兩邊首領內心中的四如何,都不會有多余的精力來參加朝廷的倒幕討伐戰了。

  這下子,地方上就打得更熱鬧了。

  那些投靠朝廷借以某位的反骨仔,固然是累世經營、根深蒂固。但是各家大名做了幾個世紀的藩主,哪怕再怎么大權旁落,只要位子沒垮掉,在身邊和封地上就多少還會有一些根基和親族,再加上從江戶帶回的親信和幕府資助的陳舊軍火。至少能夠與根基未穩的亂臣賊子較量一番。

  而且,像這種“祖傳牛皮癬,專治老中醫”的土豪國人眾,在任何一個藩國通常也不會只有一家,無論是誰上位奪權,都必然是踩在一幫對頭的肩膀上而取勝的,還鄉的舊藩主則正好可以趁機招降納收…于是,有些藩國原本是不流血的和平易幟,等到藩主從江戶一回來。也只能換上武力解決的血腥路線圖了。

  在這種遍地開花的小規模藩國內戰中,由于事關舉族存亡,雖然投入兵力不過幾十人幾百人,有的小地方還有幾個。人單挑的,但慘烈程度卻往往令人難以想象,失敗者經常是滿門被殺。據幕府方面零星的不完全統計,全國性大規模內亂爆發迄今不過兩個月,有數據可查的死傷人數就已經達到了京都大戰的二十倍以上”畢竟。造反派與還鄉團之間的廝殺,永遠都是這世上最為血腥殘酷的…,

總之,由于以上一系列因素的影響,江戶城這座原本擁有百萬市民的超級大都市,一下子竟然流失了大約四分之一的人口,而且還是身家最闊綽,消費能力最強的一批  一市場容量霎時間萎縮到了谷底!日常物資供應也隨之由緊缺變成了過剩。

  至于日常消費品的物價。更是仿佛坐了過山車一般跌富起伏,先是因為戰亂而在短時間內暴漲二十多倍,諸位消息不夠靈通的商人剛網花高價大肆囤積,如今又因為大批買主消失而只得價格暴跌,結果紛紛破產倒閉,頗有不少到霉老板一時想不開,肩并著肩攜手跳樓投海的。

  戒嚴狀態下,全城都彌漫著一片蕭條低迷的壓抑氛圍,尤其以服務業和娛樂業的情況最為嚴重,這才沒幾天功夫呢。青樓花魁的身價就已經跌到了大約一兩銀子一夜一一原本可是連二十兩都要排隊的!

  明明還是陽光燦爛的夏秋之交,這座遠著大都市卻到處充斥著灰暗蕭瑟的破敗預兆。

  不過,與郊外集中營里那些朝不保夕的可憐蟲相比。普通市民承受的這點苦難,還遠遠算不得什么。

  7刀?刀刀刀?刀刀刀777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按照通常的說法,江戶幕府一共養了”雖然實際上的編制恐怕并沒有這么多,但若是再算上他們的家眷子女,就又要超出這個數字了。

  所以,眼下在郊外一處海濱押角臨時設置的集中營里,就足足塞了六萬多人還有一些安分守己的膽小鬼沒被抓。而城里估計還有不少他們的親朋故舊,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新一輪的暴亂。對于負責維持秩序的巨熊軍團和城管隊來說,實在是難以承受的可怕治安壓力一兩軍加起來也只有不到一萬兵力而已。舊!

  為此,深感精神壓力沉重的菲里,不得不緊急轉移駐地。讓老黑龍福爾摩斯和小銀龍雪風充當纖夫,把發動機徹底報廢的祥瑞號強行拖到集中營附近海面,動用全軍五千兵力來看守這六萬囚犯。而剛剛通過收容大批京畿地區的“穢多”難民,擴充到了三千人規模的江戶町城管隊,則負責巡邏街道、彈壓市區。

  幸好,就這幾天的情況來看,被拘捕的旗本武士們大體上還算老實。

  幕府臨時安排關押這六萬多人的地方,幕義上說是集中營,實際上只是一塊什么都沒有的海邊荒地小除了沙礫和碎石。看不到一座最簡陋的茅屋,幾乎連野草都不怎么長。士兵們大致計算了一下塞滿六萬人需要的最低限度地皮,用白石灰畫出邊界線,然后在外面挖了一圈壕溝,再樹上一道的單的木柵欄,最后又在壕溝邊沿埋設了為數極少的寥寥幾枚地雷,同時在櫥欄上掛滿了許許多多小心,地雷!”的牌子主要是起恐嚇作用,就算是完成施工了。

  六萬多名參與“暴力惡意討薪”的叛亂分子被逮捕起來之后,便被拉出城市,押送到這處偏僻地方,往沙地上一丟了事。巨熊軍團的五千士兵隨后趕到。卻沒有直接進入集中營內近距離監管,而是在壕溝與木柵欄的外圍又修筑起一道野戰工事。然后搭建帳篷宿營。

  在菲里的眼中,雖然這些旗本武士已經被收繳了武器,看上去一個個都顯得貼眉順耳,不過根據歷史上許多戰俘暴動的經驗教來看,他還是吃不準這些苦大仇深的家伙會不會突然暴起發難,屆時自己麾下的五千兵力若是折損太多,接下來的戰事可就沒法打了。

為了穩妥起丑,菲里邁是做了最壞的打算。頂  猛百命令全軍三班倒值班,并且實彈上膛。把這處叩角連接大陸的一端牢牢封死,隨時準備用一場大屠殺來應付這六萬人的群體件爆發。

  巨艦祥瑞號則拋鈷停泊于不遠處的海面上,黑洞洞的粗大炮管直指這處押角,隨時可以用猛烈的炮火覆蓋整個集中營,把里面的所有人都統統燒成焦炭。

  在這種情況下。零星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漢子,趁夜偷偷越過柵欄與壕溝,瞞過看守部隊從海上舊水潛逃,或許還能夠做到。但若是想要讓這么多人集體暴動突圍,就基本只有被大規模屠殺的結局了。

  于是,幾萬人就這么擁擠在一片狹小的荒地上,過起了席地幕天的劣化版野外露營生活,只有一頓混雜了不少沙子的霉米飯供應,勉強保證餓不死而已。水源則是依靠從集中營旁邊入海的一條小溪。

  好在如今還是盛夏的末尾,露宿海灘暫時還凍不死人,只是人太多地方太又沒有任何衛生設施,屎尿隨處排放,導致營地內很快臭氣熏天。蚊蠅橫飛。中人欲嘔。

  如此惡化的衛生狀況、極度的營養不良與高溫高濕的酷暑夏日。再加上無節制飲用不潔凈生水。很快就讓一部分體弱者染上了痢疾等瘦病,沒有生病的人身上也是又臟又臭,某些連一天都離不開毒品的鴉片鬼,更是很快就痛苦得口吐白沫滿地打滾,此外還要考慮到一部分人在抓捕過程中受傷卻未曾得到任何治療結果才短短幾天時間,就已經有近百具尸體被投入了壕溝中。

  不過這六萬多倒霉鬼還是默默地熬了下來。總的來說,情況比菲里想像中要稍微容易一些。

  凹:最近在看英國人寫的介紹歐盟軍隊現狀的書,實在令人哭笑不得,現在寫出來博大家一樂。

  擁有十萬雇員的國防部。指揮著總兵力不到八萬人的英國陸軍。為了給國防部辦公室添妾大批高檔按摩椅,以及舊英鐵每卷的天價手紙,而不得不關停了一條坦克生產線。中央政府內最小一個部的人員,也多虹萬人英國還在用昔年世界領袖的豪華政府班子配置來管理一個小小島國!

  據說倫敦有匆萬吃公家飯的官員,而管理殖民地事務的職員已經和殘余殖民地總人口差不多了。

  不過還好。至少沒超出五角大樓后勤部賬單上創造的8萬美元一卷手紙的世界記錄。

  據說英國財稅部門的職員比三軍總兵力還多,不曉得我國財稅部門崗個有沒有上凹萬解放軍總兵力。我開始理解為什么《哈利波特》中區區吧。人口的英國魔法界,卻要配備一個勸人的魔法部了。

  德國陸軍的兵役只有舊個月,練極的糟糕,除了特種兵之外,國防軍中最精銳的空降旅也打不過足球流氓,人均工資到是英軍的7倍!而且不給加班費就拒絕參加任何演班費是正常工資的4倍!氣得英軍士兵說一個德國佬頂自己一個排。這幫含著金湯勺的嬌氣菜鳥!簡直丟光了納粹和容克的臉!

奧地利空軍賣掉了所有教練機,從此只用模擬器練飛行員,航  空公司表示拒絕承認這些人的執照;

波蘭海軍陸戰隊沒有登陸艇,只能用博物館的古董帆槳船練。士兵客串劃槳手  希臘政府曾經表示可以友情贈送一艘仿古的雅典三列槳戰艦,因為薩拉米斯島的主題公園因為經濟危機而關閉了,但要波蘭人自己從愛琴海劃到波羅的海所以后來拒絕了;

  英國陸軍的裝甲車配件大半由印度廠商承包生產,于是不少地方被改成了噴漆膠合板;

  英國海軍陸戰隊沒有出海的經費,只好將海灘登陸練改成涉水過河。在駐地旁邊的小河折騰;

  英國航母沒有配備飛行隊。演習時只能從法國、印度等國借調飛機,水兵抱怨自己的船是公共廁所;

  工黨槍斃了自己的導彈生產線。打算裝備印度方面以失蹤自爆而聞名的“烈火”引發軍方抗議。

  英國空軍為了省錢,打算將維護工作承包給印度”公司,導致飛行員集體罷工。

  在,羽間,”一共為印妾空軍組裝米格引兩架,大修八架,其中八架墜毀;組裝米格2,四剛一架汰修一架,其中一架墜毀;組裝美洲豹三架,大修五架,其中六架墜毀;大修幻影四皿架全部墜毀;組裝米格辦三架,大修三架,其中四架墜毀;大修米格四三架,全部墜毀這得要多牛的技術才能完成呀!

  最可悲的是,以上飛行員的撫恤金均以“秘密任務”為名被漂沒。

  結論:歐州軍隊正在從搖籃到墳墓的愛麗絲幻境中慢慢消亡。

  另:祝愿大家新年快樂。

  、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浩!

  在這個嚴酷的世界上,軟硬不吃的英雄豪杰固然不少,但畢竟欺軟怕硬的懦夫庸人才是占了多數。

  而無論如何,在這些好吃懶做的幕府旗本武士之中,是絕對不會有多少人具備英雄氣概的。

  經歷過一場抄家破門的慘痛浩劫之后,這些旗本武士至少在心理上已經成熟多了,原本自恃身份高貴、處處拿鼻孔看人的他們,如今在簡單粗暴的武力鎮壓之下,終于徹底清醒過來,明白了拳頭是老大這個。放之四海皆準的絕對真理,所以也沒什么膽量在槍口和刺刀的面前堅持不肯低頭。

  所以,當看到全副武裝的西洋鬼畜們擺出這么一副喊打喊殺的兇狠架勢,對著淪為階下囚的自己這些人虎視眈既之后,諸位欺軟怕硬的旗本武士便很自覺地選擇了老實蹲監獄。傳說中那種寧死不屈的武士精神雖然非常光榮,但武士精神畢竟是不能當飯吃的,遠遠比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來得重要。

  至少對方似乎還沒打算把自己這些人全坑殺了,不是嗎?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凡是真正的勇士,就要敢于直面淋漓的鮮血;而真正的懦夫  則要有一張敢于承受任何折辱的厚臉皮。

  所謂川儒夫將羞愧而死”通常是因為他們的厚臉皮基本功還沒有修煉到家。

  而眼前這些在空曠海灘上忍受著日曬雨淋、風吹雨打的模范囚徒,顯然可以算是一群真正的懦夫。基本上對待看守部隊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從早到晚都老老實實蹲在地上喂蚊子。

  其中一些試冉表忠心的“積極分子”還展開了轟轟烈烈的互相揭發運動,向軍團憲兵隊供出各類現實存在或純屬虛構的地下倒幕組織二十余個,以及一系列從投毒到縱火再到暗殺的難辨真假的預定破壞計劃,期間伴隨多次肢體語言的激烈碰撞,甚至有幾個俘虜在這種莫名其妙的自己人群毆中不幸喪命”,

  但由于溝通困難的語言問題,以及對江戶幕府這個臨時雇主嚴重缺乏必要的責任心。巨熊軍團憲兵隊先是被錯誤百出的糟糕翻擇搞得不知所云,接著又被這些亂七八糟互相抵觸的內容折騰得頭皮發麻,而且這突然冒出來的成千上萬份口供,也遠遠超過了他們這點兒人手能夠及時處理的最大工作量”于是在絕望之下,精神崩潰的憲兵們完全失去了最后一點耐性,索性基本采取了消極怠工的回避方針,隨便給這些“積極分子”賞了幾個飯團了事,完全忽視了其中可能存在的有價值情報…

  雖然這一不應該出現的疏忽,在事后讓菲里后悔不迭,但至少在這段時間內,他只是看到了所有俘虜都一直表現得非常之馴服,簡直是馴服到了令人驚訝的程度。

  甚至還有人設法向前來視察的幕府官員表示,盡管受到了如此嚴厲的苛待,但他們自知罪孽深重,并無怨言,而是仍舊愿意悔過自新,繼續忠于幕府,并且懇切請求把他們這些名義上的“職業軍人”武裝起來,派到前線戰場去為幕府軍效力……

  鑒于以上狀況,巨熊軍團官兵們長時間高度繃緊的神經,也隨之漸漸開始放松下來。

  不過,菲里?泰勒少將并未掉以輕心,他很清楚這種貌似溫馴的狀況,只是依靠毫無遮掩的暴力恫嚇,才獲得的暫時安穩。一旦拖延的時日稍久,壓在俘虜們心頭的恐懼逐漸消逝,人心必生反復。以巨熊軍團當前如此混亂松散的管理手段,還有這六萬人的龐大數量,遲早會醞釀出禍端。

  所以,這些天他一直追在三井龍姬的屁股后頭,想要搞明白她那個。“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最終解決方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惜這位大小姐總是神神秘秘地不肯明說,弄得菲里心中直發毛。

幸好,需要他在內心煎熬中苦苦等待的時間并不算太久,在菲里?泰勒少將心不甘情不愿地當了五天的集中營看守頭目之后,這個一直遮遮掩掩的答案終于徹底揭曉  ,順便也讓他又一次震驚了!這簡直是挑戰了菲里?泰勒少將的想象極限!

  雖然根據以往的各類顛覆性經歷,菲里7泰勒少薦似乎應該已經非常習慣于被震駭了”,

  “老天爺啊,我是在做夢嗎?這還真的是“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啊!!!”

  望著江戶港口內這一大片密密麻麻仿佛森林般巍然矗立的高聳桅桿,以及一面面隨風飄揚的精靈綠葉旗,他登時忍不住感到頭暈目眩,腦海中一陣天旋地轉,好險沒有一個踉蹌摔倒在碼頭上。

  一先是截下了龍巫教給倒幕派的軍火援助,現在又要從精靈艦隊這邊買軍械彈藥了嗎?

  如此說來,這種富有創造性的后勤組織模式,可真的應該算是“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了,不過似乎與這句話的本來涵義之間,存在有一些很微妙的差異啊!

更令菲里忍不住絕到的是,當這支龐大的精靈船隊按規定鳴放完二十一響禮炮,派遣代表團成員依次踏上跳板登岸的時候,他還認出了一個日灶”有此交情的老熟人一一以及老對導六  丹尼爾中將?!真的是閣下嗎?您件么時候也跑到遠東這地方來了?”

  金頭發、尖耳朵的金精靈將軍聞言頓時一愣,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四處張望,當他好不容易辨認出身穿少將禮服的菲里之后,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隨即忍不住嘴角抽搐起來。

  天吶。怎么在哪兒都能遇上這家伙,莫非他是我命中注定的掃帚星嗎?”

  在最倒霉的時候遇上老熟人,可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作為一名具備強烈種族自豪感的金精靈皇族旁系后裔,丹尼爾中將對自己當前的新職務感到異常郁悶。

  一精靈王國諸海外領地總巡查官,全權負責組織第二次精靈大撤退事宜。

  具體來說,就是放棄遠東香料群島的精靈殖民地,組織那里的精靈僑民和駐軍撤退回國,以收縮寶貴的兵力,以及填補歷次慘敗造成的人力資源缺口。

  在阿克迫娜女王陛下親征馬茲卡大陸遭遇慘敗,整個殖民地完全淪陷之后,他作為一員不名譽的敗軍之將,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了這個該死的任命,遠赴東方異域去完成這項充滿恥辱感的工作。

事實上,在接受這項任命之前,理智的丹尼爾中將就已經有所預感,這個任務很可能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斷送掉自己的仕途一  他甚至可以確信,只要有關這一任命的消息在首都琉希帕散布開來,恐怕第二天就會有街頭流言宣稱他是“奸臣叛國賊”然后還會招惹來許多頭腦充血發熱的“愛國勇士”操著刀子、火槍和弓箭闖進家門企圖對自己執行,“天誅”!

  當然,丹尼爾中將其實也很清楚,就當前惡劣的國際局勢而言,阿克迪娜女王陛下啟動第二次精靈大撤退的想法基本上沒錯。但這畢竟是主動撕掉了精靈王國這個往日世界霸主臉上的最后一層遮羞布,把正在急劇衰退的國運給血淋淋地暴露了出來。

更加糟糕的是,她還選擇了一個最不適當的時間來做這件事一  永聚島精靈王國歷史上輸得最凄慘的一次戰爭。剛剛在女王陛下的親自領導下宣告結束!

  為了徹底平定綿延三十年的馬茲卡大陸殖民地叛亂,精靈王國這一次剜肉補瘡般地集結了足足五十萬大軍。投入了近千艘戰艦,耗費的金錢、物資更是不可計數,基本掏空了最后一點家底。

  而在已經丟失了富庶的馬茲卡大陸之后,阿克迫娜女王陛下竟然還要接著放棄遠東香料群島的殖民地!

  永聚島的精靈公民們對此會抱有何等想法,簡直是不問可知。

  一丹尼爾幾乎已經可以看見,阿克迪娜陛下會在不久之后被群眾們扣上一頂“失地王”的帽子,牢牢釘死在精靈歷史的恥辱柱上。而他自己。則是被釘在旁邊陪綁的小鬼。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嚴格來說,這次對馬茲卡大陸的再征服戰爭,也是精靈女王為了挽救已經搖搖欲墜的幕顧國運,以及更加風雨飄搖的脆弱王權,而竭力做出的最后一次掙扎。

  可這場戰爭的結果,卻是整支遠征軍都甩為內亂而毀在了自己人手里。

  永聚島皇冠上最耀眼的寶石,精靈們苦心經營三個世紀的馬茲卡大陸殖民地,也隨之丟了個精光。超過五十萬最有戰斗力的海陸大軍徹底覆沒,已經遷居殖民地數百年的數十萬精靈僑民,或是被起義軍殺害,或是流離失所淪為難民”,

  精靈王國因此丟失了一半的版圖,以及最重要的財稅來源和糧食、礦物產地,永聚島上的物資短缺問題也必將隨之進一步加劇。歷代領導人多少年來苦心打造的戰爭機器,雖然規模依然龐大,足以令大部分國家望之生畏,卻從此被切斷了大部分的“燃料供應”只能奄奄待斃。

  但更可怕的問題則在于,精靈本族公民數量的急劇下降,和對殘余殖民地造成的連鎖反應,即激勵更多的被壓迫者起來反抗精靈統治而后者又會導致前者的進一步惡化。

雖然距離歷代先王們對海外發動“精靈大侵攻”把精靈王國的版圖從最衰弱時期孤零零的一座偏僻海島,再次擴張為一個疆域數萬里的世界性超級強國,已經有兩三百年的時間了。但是由于精靈的壽命過于漫長,生殖周期往往要以世紀來計算,哪怕一百歲的純種精靈也只能算是小孩,再考慮到在擴張戰爭中所必然伴隨著的大量犧牲,因此在此期間人口增加的頗為緩慢。即使在鼎盛時期,全國也只有區區四百萬本族公民而已  這還是根據戰時新政策,把混血種的半精靈都給算上了!

  至于國內的其余外族,都是沒有公民權的下等人甚至奴隸,屬于被壓迫、被錄削和被提防”川在國勢強橫的時候。他們或許會馴服干精靈的刀咖但在衰敗的時代。就基本不能指望其忠心了。

  因此,貌似疆域廣闊的精靈王國,就毒體而言,其實僅僅是一個由四百萬精靈公具所控股的殖民地公司,而面積不大的永聚島就是其總部。首都琉希帕則是總裁辦公室。

可是,這些忠誠心比較有保障的精靈公民,最近卻在接連不斷地戰敗和內亂中急劇減少  自從王室復興的“光榮革命”以來,首都琉希帕已經爆發了四次大規模內亂,市民死傷近三十萬;而在先前被耐色瑞爾帝國擊敗的第二次大陸戰爭中,也有十萬以上的精靈公民橫尸沙場;迄今尚未平定的費倫大陸南方諸殖民地與附屬國叛亂,更是已經造成了二十多萬精靈公民的死亡和失蹤。

以上的這些人口損耗,就已經非常地傷筋動骨了,但是和馬茲卡大陸殖民地的毀滅相比,又只能說是小巫見大巫  此次精靈女王親征馬茲卡大陸,麾下云集了全國幾乎所有能夠抽調的精兵良將,僅僅是由精靈本族公民組成的精銳部隊就多達十余萬,算上之前就已經定居在這里幾個世紀的精靈橋民,總數恐怕接近百萬之多。

  但截止到最后一個設防據點通貝斯港戰敗陷落時,卻總共只撤出了大約三萬軍民而已”,

也就是說,遠征馬茲卡大陸的慘敗,不僅讓精靈王國損失了一半以上的陸軍和海軍。還導致了八十萬精靈公民的喪生  短短幾年時間。精靈王國的四百萬公民,就已經減少了一百五十萬,而且這其中的絕國家的脊梁骨。

  因此,在馬茲卡大陸再征服戰爭失敗之后的永聚島上,幾乎每一個家庭都有親人在遠征軍中不幸喪生,或“幸運”地淪為奴隸,每座村鎮都陷于一片歇斯底里的哭泣與絕望之中,,

  當阿克迪娜女王率領殘余艦隊回到琉希帕的時候,迎接她的是民眾的一片噓聲與怒罵,首都海關甚至拒絕她的最后兩千殘軍上岸。并遞交了一封質問信,信的內容是這樣寫的:

  尊敬的女王陛下:

  很遺憾地在此通告,您以及您的軍隊,已經被列入本港最不受歡迎的黑名單。

  幾個世紀以來,我國每一次從永聚島出兵遠征,都會給國家和人民帶來許多利益。

惟獨您和您的軍隊,裝備著這個世界上最精良最先進的武器  吃著全國人民在災荒中忍饑挨餓節省出來的食物,征發了永聚島上幾乎全部的壯丁,卻并沒有占領敵人的任何一寸土地,奪取敵人的任何一件財物,反而使得我國最富庶的殖民地全境失陷,全國艦的公民死于敵手。在這次失敗的遠征中,琉希帕的每一個家庭都有親友死難,因此沒有誰會歡迎您的到來,相反卻有很多市民樂意向您吐唾沫。

  當然,如果您堅持不愿意繞道回宮,一定要在這里上岸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上交隨身軍械彈藥總值的百分之十作為通行關稅,就當是您率領您的部隊武裝來本市旅游。

阿克迪娜女王看完此信之后頓時大怒。馬上命令丹尼爾中將帶兵強行攻打當地海關,打算用刺刀教一教這些沒長眼睛的公務員到底該怎么尊敬女王”結果卻立即引發眾怒,被成千上萬的圍觀群眾用石頭和垃圾砸了回來,海防炮臺甚至還向著女王旗艦發射了空包彈一  任誰也不會把它錯認為禮炮。

  于是,不受歡迎的女王陛下只得灰溜溜地下令出港,另外找了一處僻靜海灘拋錨登陸,然后又跟做賊似的,趁著夜色悄悄回到那座位于首都郊外的王宮。

至于頂了一身臭雞蛋和爛菜葉的丹尼爾中將,更是連船都沒敢下,在倉促補充了一些糧食淡水之后,便急匆匆地揚帆起航,前往遠東香料群島執行公務了  若是再磨蹭下去,等到有關消息一傳開,讓市民知道女王陛下在馬茲卡大陸淪陷之后,還要主動放棄香料群島的話,只怕是馬上就要有精靈游俠前來執行“天誅”。而他那間破舊軍官公窩的防御能力,顯然不能跟戒備森嚴的王宮相比,,

  然而,可憐的丹尼爾中將在此刻并沒有預料到,他的厄運還遠遠沒有結束。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對于永聚島上的精靈政權而言,在這個國勢急速衰落的悲哀時代,從第二次大陸戰爭、遠征馬茲卡大陸到第二次精靈大撤退,精靈王國的諸位領袖其實一直都在努力想要再次踩下加速器”但非常遺憾的是,他們總是和車禍前夕的到霉駕駛員一樣,實際上用腳踩著的卻是剎車。

至于這一次從香料群島撤出精靈僑民的計劃,結果自然也差不多同樣是事與愿違”嗯,甚至可以說是雪上加霜。,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浩!7

  作為一個世界性的超級海上強國,精靈王國在托瑞爾世界的各個角落都散落著不少殖民地。

  位于遠東赤道地區的香料群島,則是其中數一數二的富庶領地。整個波瀾壯闊的大航海時代,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追尋這里的各類香料,從而獲取成百倍的暴利。才會轟然開啟的。

  一代又一代的航海家先驅。為此不惜葬身碧海。冒死駕駐著簡陋的小船,朝著未知的陌生海域揚帆東行。他們沿途不僅要與險惡的大自然苦苦抗衡,還要對著數量百倍于己的野蠻土著人展開威逼利誘,最后更是得和來自費倫大陸的同行們誓死拼殺而這往往才是最血腥與殘酷的較量。

  為了從最早開辟新航路的安姆共和國手中,奪取這片無比富庶的熱帶群島,精靈海軍不知流淌了多少鮮血。而這之后針對該地土著居民的一輪又一輪起義與鎮壓。更是迄今都血跡未干、硝煙未散。

  不過,在這個大航海時代的尾聲,香料貿易曾經擁有的誘人暴利,早已成為昨日黃花。隨著栽培技術的進步,世界上很多國家都有了自己的香料作物種植園。至于列強之間尸山血海的香料戰爭。頂峰時期比同等重量黃金更昂貴的香料價格”這都已經是差不多四個世紀之前的美好回憶了。

  一度輝煌燦爛的暴利奔料貿易,早已經遠離了香料群島的精靈殖民地。

  但是這片富庶的群島仍舊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雞,經歷了精靈們一百多年的穩定殖民統治之后,在這塊四季鮮花盛開的肥沃土地上,已經生活著整整五十萬的精靈僑民,以及大約一千萬的土著人原住民和兩百萬的翔龍帝國移民。遍布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礦山、種植園、港口、漁場和工廠,而精靈遠東殖民當局則壟斷了整個香料群島的所有商業貿易,借此來牟取豐厚的利益。

  只是令精靈王國財政部門感到萬分痛苦的是,壟斷性經營似乎并不能永遠都帶來壟斷式利潤,盡管被授予了難以計算的無數特權,遠東香料群島殖民地政府上繳給首都的稅金,依然在緩慢而堅定地逐年減少。

  尤其是近幾十年來,遠東香料群島殖民地政府在向首都琉希帕呈遞的財政報表中。已經只能保持收支平衡甚至輕微虧損的局面,連續好幾年都要求中央政府反過來對殖民地進行財政補助。

  這自然讓永聚島的精靈中央政府感到非常頭疼。

  精靈們之所以要征服這些遙遠到難以有效管制的海外殖民地,本質上并不是為了畫在地圖上炫耀自家疆域廣闊,而是為了獲取實實在在的利益發家致富。

  而眼下香料群島這只原本能下金蛋的母雞,卻已經墮落為需要倒貼的財政包袱。非但再也收不到什么上繳的貢金,反倒要浪費大量軍事資源用于防務。結果就被諸位忠君愛國的大佬們視為累贅。起初還勉強給了幾年的財政補貼。再后來看看香料群島的殖民地稅收仍然沒有起色,索性就任其自生自滅了。

  到了阿克迫娜女王發動軍事政變恢復王權之后,整個精靈王國已經處于風雨飄搖之中。從軍事到財政全都瀕臨崩潰。女王陛下只得不顧香料群島的窘迫財政形勢,硬是強行攤派征收了一大筆軍費,又拉走了駐扎在那地方的幾乎所有正規軍”結果統統葬送在了馬茲卡大陸的血腥戰場。

  眼看著國家已經淪落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連可供征發的兵源都幾乎枯竭。而地方上的異族叛亂還在愈演愈烈,阿克迫娜女王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又把主意打到了香料群島的五十萬精靈僑民身上。

  這些寶貴的人力資源在被召回之后,只要物資供給能夠跟上就可以為王國提供至少八萬名可靠的精靈公民士兵,順便還能填補永聚島各大兵工廠和農場的勞動力缺口。

  而如果把他們繼續閑置在遠東香料群島的話,卻頂多只能向中央政府繳納一集非常可憐的稅收,甚至很可能連一點兒錢都交不上來。

  至于那邊的精靈僑民是否愿意回國,阿克迪娜女王陛下也有一套自己的推理模式一首先,前次強行攤派的巨額軍費,在香料群烏財政嚴重赤字的情況下,依舊能被如此迅速地征收上來,證明當地依民即便處境窘迫,依然非常忠于王室、忠于國家,愿意為振興國家的大業作出任何犧牲;

  其次,鑒于香料群島這么多年以來經濟形勢不斷惡化,稅收逐年滑坡,甚至無法自給自足的糟糕局面,當地精靈僑民的生活條件想必一定很窘迫。尤其是在剛剛被女王榨出這么大的一筆軍費之后。弄不好已經是窮到連飯都吃不上了,如此艱辛困苦的家園,放棄了應該也沒什么可惜的;

  最后,在中央駐軍基本撤走的情況下,根據歷年檔案記錄中當地爆發土著叛亂的頻繁程度,香料群島的安全狀況,按照女王陛下的推理恐怕已經極度惡化,二卜十會到“群盜蜂起“的程其讓這五十小糾冊刑凍的精靈僑民,在遙遠的香料群島過著窮困潦倒的悲催日子,還要在層出不窮的土著人匪徒的圍攻下時刻擔驚受怕,倒不如把他們撤回來享受中央政府的保護,順便更好地為國效力。永聚島這邊雖然也很困難,但至少沒有外敵入侵的威脅。此外,最低限度的口糧配給也還是可以保證的”

  如此看來,在遠東香料群島殖民地啟動第二次精靈大撤退,收縮寶貴的人力資源以充實永聚島本土,簡直就是一個照顧到了所有公民利益,能夠做到讓各方皆大歡喜的絕妙主意嘛!

女王陛下對于這個,主意的可行性很有信心。甚至連說服諸位精靈長老的辯詞都構思好了“你不可能在臥室都已經起火燃燒的時候,還要分心去看顧后院閑置著的馬  遺憾的是。所有壞主意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在被人發現它們是壞主意之前,它們看起來都像是好主意,而等到真正發現它是一個小壞主意的時候,往往已經太遲了”

  而更加遺憾的是,丹尼爾中將正是這個壞主意的執行人。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在很多時候,那些公開的政府報告,都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東西。

  實際上,盡管香料貿易確實已經沒有了曾經的百倍暴利。但得益于豐富的礦產、漁業與林木資源。還有一年三熟的熱帶季風氣候,以及北方翔龍帝國的巨大市場,遠東香料群島仍舊是一只會下金蛋的母雞,幾乎所有產業都是那么的朝氣蓬勃。至于作為傳統優勢產業的香料種植。即使在價格大幅度縮水的情況下,也還遠遠沒有淪落到無利可圖的地步。

  而用于討伐當地土著人叛亂的軍費開支,也遠沒有呈送中央的公開報告中所寫得那么龐大一殖民地當局完全可以雇傭大批廉價的東瀛浪人,用來代替薪水高昂的精靈軍士兵去執行任務。在很多時候,只要給這些東洋矮子提供足夠的飯團。再允許他們對土著村落自由劫掠。甚至不發軍餉都有人肯來應聘,維護領地安全從來都不是什么大問題。

  所以,遷居到這片富饒之地的精靈僑民。基本上很容易就能發家致富,成為礦山總監、種植園主、商船主之類的富翁,依靠錄削當地人賣命來坐享其成,生活得非常滋潤。

  而殖民地政府的財稅收入,也從來都是一個極為驚人的天文數字,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人口的繁衍在金錢數量上一直只有增加,沒有過減少。

  至于為什友遠東香料群島殖民地政府的財政狀況總是如此惡劣。這其中自然是奧秘無窮。

  首先,精靈王國向來只是把海外殖民地視為國家提供金錢與物資的一個收稅區,以敲骨吸髓為能事。征稅政策被制井得相當沉重。如果完全照章辦事的話。即使是享有特權的精靈僑民,恐怕也只能勉強混個小康一而這顯然無法讓他們感到滿意。

  所以,精靈橋民們漂洋過海在殖民地站穩腳跟之后,立即就開始賄胳當地官員,以求減少盤錄。而被流放到這種偏僻地方任職的失意官員,通常也很樂意為自己增加一些外快。

  當然,像這種低層次的保護傘,還遠遠不足以讓中央政府對巨額稅收的流失視而不見。

  不過,香料群島的精靈價民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開始對當時掌權的薛佛拉斯教會發動公關攻勢,每年都有數百萬枚金幣的巨款。從香料群島秘密流入薛佛拉斯教會的獨立賬戶,以及幾個中央政府首腦的金庫…”從這個時候起,香料群島的財政狀況惡化,就再也無法避免了。

  有了上層人物的默許,香料群島的殖民地當局越來越肆無忌憚。

  在公開的財政報表中,有關當局在每一年組織的貿易往來總是那么不幸,反復地錯過各種商機,被迫賤價拋售了許多囤積物資,在賬面上始終是一個巨額虧損接著又一個巨額虧損。

  而香料群烏的野蠻土著人也總是那么的兇悍好斗,每一年都有無數精靈僑民的種植園、工廠、倉庫被哄搶和焚毀”

  為此,殖民地政府不得不免除這些可憐公民的一切賦稅,還要提供一定數額的慰問金,并且長期雇傭大批士兵加強防御,造成巨大的財政負擔。

  在這種極端惡劣的情況下,遠東香料群島殖民地政府的諸個“清廉”官員,能夠保持住收支平衡或輕微虧損的財政局面,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事實上,在經歷過東瀛浪人武士團以“三光政策”為指導的反復高強度屠殺式清剿之后,香料群島的土著人部落早已是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都在種植園或礦山里戴著鐐鏑當奴工。最近幾次進山搜索的捕奴隊,全都是灰頭土臉地回來  不是因為遭遇了伏山因為實在找不到可供抓捕的活人!

  因此,所謂的土著人大舉進犯,根本只是一個虛構出來用于免稅的神話。

  這些被隱瞞下來的巨額稅收,有相當一部分流入了殖民地的“清廉官員”之手,當地駐軍也是從小兵到司令都各有一份孝敬。另一部分則是被捐贈給了在中央打掩護的薛佛拉斯教會諸個大佬,有利于他們在業余時間更好地休息,而在工作時間更好地提高效率,為國家作出更大的貢獻。

  但最主要的一部分,還是被留在了當地精靈僑民的腰包里,用于更好地經營產業。建設家園。

  經過這一個多世紀的投資建設,香料群島的幾座精靈殖民城市都已經相當繁榮。雖然向中央政府上繳的稅收一直微薄至極,但對幾位政府首腦的私人捐助,卻總是在逐年攀升,屢創新高。

  而很遺憾的是,長期大權旁落的阿克迪娜女王,似乎并不清楚這其中的奧秘。而那些有資格明白其中奧秘的家伙,又基本上都在軍事政變中被她殺掉了。

  在缺乏有效溝通的條件下。女王陛下前次所攤派的巨額軍費。實際上卻是被香料群島方面聳成了女王陛下索要私人好處費的新名目。雖然數額略微嫌大了一些,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領導人已經換了,舊規矩也只好改了,與其拖拖拉拉導致上頭翻臉記恨,還不如趕快湊錢應付過去了事。

  更何況,女王陛下還調走了香料群島的中央駐軍,少了這群需要年年上供的大爺之后,會讓殖民地當局減少一大塊灰色支出,中央領袖提高“孝敬”數額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于是,香料群島的精靈僑民們很爽快地湊出了這筆巨款,沒有絲毫折扣地送到了首都宮廷,還附贈了一些香料群島的珍貴特產。而在不明真相的阿克迫娜女王陛下眼中。這就成了當地精靈僑民在艱難困苦之際。依舊不忘忠君愛國的最佳表現。

  信息溝通的不暢,往往會導致悲劇的誕生。

  例如這一次,丹尼爾中將乘船顛簸了好幾個月,剛剛在香料群島的首府椰城登岸,將女王陛下的旨意對接待官員略微透露了幾絲口風。那幾位殖民地官員的臉色就已經不是普通的難看了。等到他帶著全副儀仗印綬進了椰城總督府,把阿克迪娜女王陛下的詔書一亮出來,宣布要在香料群島啟動第二次精靈大撤退小更是當場就把滿堂文武官員給嚇昏了一半。

  接著,在隨后的很多天時間里,丹尼爾都被莫名其妙地軟禁在了賓館里。雖然安排住宿的房間很是寬敞豪華,天天都有熱帶水果與海鮮大餐送上,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小還會有棕色皮膚的漂亮土著少女前來一步。并且援走了他隨身攜帶的公文印鑒。可憐的中將閣下抗議了好多次。都沒有誰來理會。

  與此同時,賓館外面已經是鬧翻了天。一批又一批的香料群島殖民地上流顯貴,仿佛被洪水灌進了巢穴的螞蟻一般,急不可待地紛紛從周邊各城鎮涌向首府椰城,聚集在總督府商量起相關對策。而市井間散播的傳言更是可怕,簡直就像世界末日馬上要來臨似的”,到處都充斥著對女王陛下的咒罵聲。

  同樣是由于信息溝通的不暢小殖民地方面對當前事態作出了過于嚴重的預估,以為女王陛下想要殺雞取蛋,順便追究舊賬。結果是自己嚇自己,越嚇越膽顫”而討論出的對策也越來越夸張。

  搭載丹尼爾中將前來傳旨的那艘戰艦更是倒霉,全船官兵都被突然逮捕下獄。晝夜不休地審問國內情況,好幾個家伙差點被折騰得精神崩潰。可怕的非法審訊結束之后。又被隨意找了幾個牢房塞進去,非但沒有熱情的土著少女前來親切慰問,反而有幾個特別倒霉的純種精靈水兵,因為相貌過于陰柔俊俏,被監獄里的大批寂寞囚犯們輪流捅暴了菊必”

  而此時仍舊一頭霧水的丹尼爾中將,倒是在賓館的豪華套間里住得很愜意,非但享用了許多頓富有本地特色的豐盛宴席,并且前后睡了至少二十名熱情奔放的土著蘿莉、少女和熟女,甚至很禽獸地嘗過了姐妹花與母女花的獨特滋味,,事實上有一次還送來過土著美少年,不過被他拒絕了。

  正當丹尼爾中將閑極無算到想要寫一部專著,論述一番香料群島土著女性在問題上的獨特風格,并歸納出了一套經過豐富實踐體驗的實戰理論時,終于來了一名高級殖民地官員,將中將閣下釋放出賓館,宣稱是總督有請,需要向精靈王國諸海外領地總巡查官大人通報一項重要事宜。

  然后,在群賢畢集的總督府大廳內,丹尼爾中將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

  比:注:雅加達的意譯名就是椰子城。

  二、沒有槍,沒有炮,散人給我們造!

  “出※

  在一間裝飾頗為奢華,還點綴著室內噴泉用于消暑的寬敞大廳內,香料群島殖民地的最高級官員,一位年逾七百歲的月精靈總督大人,在數十位當地精靈士仲的簇擁下,再次接見了丹尼爾中將。

  總督本人的臉色頗為陰沉,而他背后的隨從人員,卻是一個個興奮得紅光滿面,仿佛打了雞血一般。

對于這位德高望重的香料群島總督,精靈首都琉希帕的官方報紙一向有著極高的贊譽,稱其為“整個精靈王國最正直、最清廉、最忠誠、最具資歷的海外殖民事務官員  當然了,那都是總督大人花了大價錢收買著名記者代筆寫的而已。

  而在此刻,這位“最忠誠”的總督,卻滿臉正氣地手持一卷寫給阿克迪娜女王陛下的描金書信,聲音沙啞而堅毅地誦讀著,向目瞪口呆的丹尼爾中將宣布遠東香料群島殖民地當局最新作出的重大決定。

  一香料群島就此脫離永聚島王廷,宣布獨立建國!

  “最尊敬的阿克迪娜女王陛下,這是我最后一次以仆人的身份向您致敬。

  陛下,雖然身處于萬里之外的遠東熱帶海島,但我們仍舊一直以身為這個偉大國家的公民而感到自豪。在我們的心中,遠方的永聚島一直是最神圣的化身,更是我們心中最珍視的情感寄托。

  陛下,當您在動軍事政變,復興王權的時候,我們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內就向您宣誓效忠。當您抽調保衛香料群島殖民地的駐軍與艦隊回國參戰的時候,我們也沒有出于對自身安危的擔憂而設法阻撓,還默默地為這支軍隊配齊了服被與彈藥,預發了半年的薪餉,好為中央政府多少減輕一些負擔。

  陛下,哪怕是當您在沒有經過精靈長老會的討論與審批,就突然攤派下那筆總數高達九百萬金幣的戰爭特別稅,要求我們在一個月之內繳納上來的時候,居住在香料群島的僑胞們也不顧自身的窘迫,拿出了自己并不多的財產,即便被迫砸鍋賣鐵,還是竭盡全力地如數湊齊了這筆并不合法的巨額稅款,裝上我們最好的一艘快速郵船送回永聚島,以免耽擱了您的平叛戰爭。

  陛下,為了這些在費倫大陸和馬茲卡大陸爆發的,與我們自己并沒有任何直接關系的戰爭,香料群島的精靈橋胞們看在同族之情的份上,已經無私地付出了太多太多。

  陛下,您知道嗎?許多曾經家境富裕的上等公民,為了支撐在您領導下發動的一場又一場國內外戰爭,而被沉重的戰爭特別稅搜舌到停業破產,現在只能靠微薄的救濟金來維持生活。還有一些前途無量的小伙子,為了國家的再征服大業,甚至已經倒在了不知何處的戰場上。

但是,陛下,在香料群島的公民們做出這許多奉獻的同時,您又為國家取得了怎樣的功績默  沒有!什么都沒有!我們沒有看到任何輝煌的勝利,只看到了一次又一次越來越慘痛的可怕失敗,還有一片又一片富饒國土的先后淪喪!已經有超過一百五十萬公民因為您的錯誤決策而喪生戰火,三個世紀“精靈大侵攻,所取得的絕大多數成果即將毀于一旦,可是我們仍舊沒有拋棄心中對這個國家的忠誠,依然愿意為陛下您效力。

然而,陛下,您最近發出的這份荒唐詔書,卻撫殺了我們在心目中對永聚島金精靈王室的最后一絲幻想一  您為了掩飾在馬茲卡大陸遭遇的慘烈失敗,竟然恬不知恥地要我們放棄已經建設了近兩個世紀的美麗新家園,丟下多少年來辛勤開辟的礦山、港口和種植園,然后放然一身地返回本土,毫無怨言地上戰場當炮灰,或者進入兵工廠充作免費苦力……

  陛下,我們真的很傷心、很難過,您究竟把我們這些海外公民當成了什么?任您宰割的奴隸嗎?!

  好吧,既然永聚島高貴的女王陛下,把我們這些海外公民視為卑賤奴隸,那么我們也沒有必要再把永聚島繼續看作是自己的祖國!

  對于這道荒唐的詔書,香料群島的每一位公民都感到無比的憤慨。

  不要再和我們說什么“暫時的犧牲與奉獻。!我們已經為國家犧牲得夠多了!也奉獻得夠多了!現在是時候結束這個痛苦的錯誤了!

  尊敬的女王陛下,這是我們最后一次這樣卑微地稱呼您,請回顧一下過去的歷史吧,永聚島的金精靈王室并非一直都是全體精靈的主宰者!

  在遙遠的過去,那五次自相殘殺的毀滅性的皇冠戰爭尚未爆發之前,黑皮膚的卓爾精靈還是同胞兄弟的時候,我們精靈曾經建立過艾瑞凡達馴、麥葉理塔凹四地、桑塔?歐斯瑞爾四山”四曲和迷斯卓諾等許多燦爛輝煌的文明國度,而您的永聚島臥幻王國,只不過是一個堅持到了最后的幸存者罷了。

  所以,在您的統治不受本地絕大多數公民認可的前提下,我們完全有理由建立起屏于自己的精靈國度!

  鑒于以上符合法理的歷史傳統,以及本地五十萬精靈公民的投票表決結果,在這里,我代表香料群島的全體精靈公民宣布,從今天起,連接香料群島與永聚島的臍帶已經不復存在了!

  從此之后,這片土地將永遠脫離您的版圖,建立起新的香料群島精靈共和國!而這座椰城就是我們的新首都!偉大的共和國萬歲!

  當然,這個消具肯定會讓您感到憤怒,但是我們并不會在您的怒火中顫抖!

  永聚島的女王啊,我們隨時都在準備為保衛自己的嶄新國度,以及保衛我們的家園和財富而拿起武器,用最頑強的戰斗來迎接您的討伐軍!

您究竟是選擇和平建交,還是再來一場皇冠戰爭  請記住這句話吧,傲慢之輩最后必將收獲淚水,神明終究會清算他們的傲慢所欠下的債!

  一您曾經的仆人,以及香料群島精靈共和國的第一任總統,在此獻上香料群島共和國的問候。”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這到底該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聽到這樣一份振聾發聵的《獨立安言》。毫無心理準備的丹尼爾中將,一時間徹底傻掉了。

自從迷斯卓諾精靈王國在哭泣之戰引  引化中毀滅以來,已經在永聚島治下保持統一局面上千年之久的精靈族,竟然要在自己的見證下,發生第一次分裂!

  這是何等給力的震撼性特大新聞啊!

當然,這份《獨立宣言》確實是滿紙的義正詞嚴,但同樣也是滿紙的胡攪蠻纏  根本就是你們不愿意放棄家產返回故地,也不愿意繼續把大量的錢扔進水里,去一場發生在萬里之外又毫無回報的慘烈戰爭,又看到永聚島的力量正在迅速衰頹。所以才野心勃勃地想要分家了好不好!

  如果僅僅是拒絕啟動第二次精靈大撤退的話,你們完全可以先寫一份請愿書交給我帶回去嘛!只要理由足夠充分,阿克迪娜女王陛下又不見得一定會強迫你們背井離鄉回來賣命!

  但丹尼爾同樣也很清楚,無論這個新生國度的未來命運如何,自己這一回的使命算是徹底完蛋了。

  如果他膽敢帶著這份《獨立宣言》,就這么光明正大地原路返回永聚島,那么接下來鐵定會被立即當作替罪羊拋出去,淪為激化殖民地敵對情緒,導致國家分裂的罪魁禍首,萬死難贖其罪!

  他已經可以想象出自己在首都的皇家廣場上,被憤怒的國民用石頭活活砸死的情形了!

  可是,此刻再想要阻止香料群島這幫刁民的叛亂獨立,顯然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了。至少單憑他一個光桿將軍和一艘戰艦是絕對做不到的,更何況他的部下如今還全被關在牢房里數虱羊,”

  幸好,這位總督大人”嗯小現在應該要改稱為總統先生了。雖然在那份宣言中寫得強硬無比,但事實上似乎也并不愿意與母國徹底撕破臉火并一場,從而白白讓其它勢力撿了便宜。

  所以,當莊嚴肅穆的獨立典禮,在熱烈的掌聲中結束之后,他又把被嚇到臉色煞白的丹尼爾中將請進小書房,詳細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各種苦衷一由于阿克迪娜女王陛下這份企圖讓所有僑民丟下財產回國參戰的可怕詔書,整個香料群島的精靈僑民都已經被刺激得徹底瘋狂了!

  他們甚至發動了一場全民公投,強烈反對繼續生活在這樣一個沒有絲毫安全感的可怕國家里!

  在這種不可抗拒的洶涌民意之下,總督府哪怕不想獨立都不成了。否則很快就會有暴民沖進來把所有官員撕碎,再換上一批更加狂熱的激進分子上臺執政,”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雖然由于地處偏遠的關系,這邊的精靈公民對國內消息不是特別靈通,但他們至少也知道在屢遭內亂的永聚島上,生活物資的供給已經是掙扎在枯竭的邊緣,所有居民的日子都非常清苦。

  而在費倫大陸的殖民地與附屬國,雖然憑借著占領軍的淫威和廉價的軍票,暫時還可以縱情享樂,但卻是陷身于鋪天蓋地的戰火之中,幾年間就已經有上百萬精靈公民先后在沙場上喪命。

  與之相比,位于遠東赤道海域,遠離列強爭霸焦點的香料群烏,就仿佛是最美好的天堂了。

  在這片偏遠的土地上,曾經桀驁殘暴的野蠻土著,早已被馴服得仿佛綿羊一般溫和。而豐富的物產和繁榮的貿易,又能讓幾乎所有的精靈僑民都家境富足,過著終日宴飲悠游的愉快生活。雖然北面的翔龍帝國和東瀛島國聽說也不太平,但至嚴還隔著茫茫大海,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把戰火燒過來的樣子。

  說到底,就本性而言,擁有漫長生命的精靈,畢竟是一個熱愛和平與藝術,喜歡享受生活的優雅種族。雖然慘烈的生存競爭和頻繁的戰火硝煙,確實能夠把他們逐漸磨礪得冷酷嗜血、殘忍好殺。但是只要換了一個富庶安樂的理想環境,他們又會很快變得遲鈍和慵懶,說得難聽點就是不思進取了。

  事實上,不僅僅是精靈,其它智慧種族一般也都是差不多的好逸惡勞。

而在精靈王國諸海外領地總巡查官,尊貴的丹尼爾中將帶來了有關新一輪精靈大撤退的爆炸性消息之后,各類唯恐天下不亂的街頭流言,又將國內形勢的惡劣程度夸張了不曉得多少倍:從  四歲到旭歲的廣泛征兵標準大約相當于人類的舊歲到刃歲,針對不同政見者的血腥清洗,可怕的集中營、懲戒營和勞改營,一天十六小時的無償高強度勞動,只有半磅橡子面和一個土豆的貧乏口糧配給,窮苦貧民一年到頭都難得啃上一只新鮮水果小而這一點對于精靈來說乃是最致命的!

  此外,據說王室為了彌補財政缺口,還在偷偷綁架和到賣本國女性公民,送到人類國度的地下高級奴隸市場。供任何出得起錢的人類富翁買下淫樂。由于精靈的生命漫長,甚至還可以作為公用泄欲工具和傳家之寶,讓整個家族一代一代地沿用下去”真是何等悲慘的境遇啊!

一以上這件可怕的丑聞倒是真的沒有捏造”剛剛抵達椰城的丹足爾中將就可以作證,他連自己手下的精靈女校官都賣了,目前正在祥瑞號浮空戰列艦的船長室內,為菲里提供“早安咬  不過呢,這一謠言中似乎不慎遺落了一點很關鍵的附加說明,即這批精靈女奴其實是政變失敗一方的鐵桿者,本來是要集體處決的。如今她們能夠被新政權廢物利用,在人類淫棍的胯下繼續芶延殘喘,就已經是女王陛下“仁慈”的表現了”當然,即使當真有誰作出了這樣的解釋,恐怕也無法消餌聽眾們的厭惡與恐懼,只會進一步加深對女王陛下和新政府的卑劣印象”

  總之,根據以上可怕傳言所作出的推論,如果諸位香料群島的海外精靈僑民當真忠君愛國,不折不扣地執行了這份“大撤退”詔書,自覺自愿地回國效力的話,恐怕也會有不少到霎蛋的妻女姐妹在旅途中莫名其妙地“被失蹤”然后讓冷血的同族們套上禁魔項圈與手錯腳鐐,可能還附贈皮鞭、蠟燭與木馬,再像賣牲口一樣標上一個高價,最終送到異族的淫窟里去賣肉”

  結果,在這些越來越恐怖的想象之中,這些富裕庸碌的島民代表們全都被嚇慌了,然后更是憤慨了!

在他們這些香料群島的精靈僑民眼里,既然自己如今的日子過得相當不錯,比其它地方的同胞都要好得多,又為什么要萬里迢迢地跑回早已變得陌生的費倫大陸,還得餓肚子,做苦工,扛長槍,餐風露宿  歷盡千辛萬苦,替一個根本不認識也沒給過半分好處的精靈女王。去流血、受罪、賣到奴隸市場甚至送命呢?!你這該死的女王干嘛不自己去人類妓院賣身賺皮肉錢?!絕對能賣出一個超級天價的!!!

  假如還是像匕回發來詔書的時候那樣,只是索要一些錢和東西的話,那倒也罷了。雖然勒索得狠了些,但自己畢竟偷稅漏稅了這么些年,再不意思一下也實在說不過去,就當是交保護費了。

  可那位女王真是給臉不要臉小收了咱們這么多的金錢與物資也沒個。表彰封爵不說,居然還敢變本加厲,異想天開地要咱們拋棄家產回去受窮兼賠命,,這可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動蕩亂世之中,忠臣義士乃是絕對的稀有動物,而亂臣賊子則永遠是泛濫成災的頑強害蟲。

  所以,在一片群情激奮的瘋狂氛圍之下,香料群島宣布獨立建國!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幸好,在這一片狂熱的氣氛中,原本的香料群島精靈總督,即現在的第一任共和國總統,倒是多少還算有點理智,知道永聚島的母國雖然連年在走下坡路,但畢竟瘦死的驂駐比馬大,殘余的軍事實力依然非常強橫,一旦女王在狂怒之下,不管不顧地調集主力艦隊發動凌厲反擊。兵微將寡、軍力薄弱的香料群島似乎很難抵御得住”所以,即使已經必須要獨立建國了,也最好不要打仗才是。

  在小書房里,總統先生很誠懇地將自己的艱難處境全盤托出,并且向丹尼爾中將做出慷慨保證:即便獨立建國之后,香料群島也還是愿意本著同胞之情,向費倫大陸那個在苦難中掙扎的母國提供無償援助,每年輸送一定數額的金錢與戰略物資”當然,前提是這個負擔不能沉重到引發公民抗議。

  此外。如果女王陛下認為直接承認獨立、平等建交會有失顏面的話,香料群島共和國也愿意改用一些變通的靈活手段。

  比如說更改國體,實行聯邦制或邦聯制,名義上繼續保留在一個國家的框架內,但實際上讓香料群島殖民地完全自治之類”總之,香料群島對和平建國是很有誠意的!

  一就如同女王陛下對嚴厲鎮壓叛亂也必定會很有誠意一樣”丹尼爾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腹誹。

  但他也清楚,這已經是在當前形勢下,總統先生能夠給自己提供最大程度善意表示了。得到了這些,“優惠條件。”他在回去復命的時候至少能有一個解釋的借口,而不是剛一下船就被拉到刑場打靶。

  甚至就連丹尼爾中將此行所肩負的王室使命,即啟動“第二次精靈大撤退。”充實本土人力資源缺口,這位新鮮出爐的總統先生,也提出了一個很有創意的替代方案。

  屬于我等精靈一族的殖民地,在遠東地區除了香料群島之外,還有位于翔龍帝國東部沿海的一小塊精靈租界,大約有一萬名精靈僑民居住。

  聽說那個國家在最近幾年戰亂頻繁,排外風潮也很嚴重,要易很難開展,陸續有一些僑民被迫結束生意,撤出此地。還有一些更加不幸的家伙,甚至連路費都湊不出來,潦倒至極。

所以,如果中將閣下能夠去那塊租界轉一轉,向他們宣布女王陛下的撤退詔書,想必應該能拉上一批瀕臨破產的公民返回故國,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達成使命了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在無可奈何的形勢下,丹尼爾中將也只得接受了該項建議,計劃盡快動身趕赴粗龍帝國執行使命。

  但是由于坐艦水手從來沒有跑過那地方的航路,他為了穩妥起見,最后決定跟著香料群島的一支販奴船隊一起北上出航,以免迷路或出意外。

不過,這支販奴船隊是因為聽說東瀛內亂動蕩,才特地前往大阻港搜購便宜勞動力的由于酷熱、熱帶病和高強度勞動,香料群烏種植園和礦山的奴隸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需要在全世界各地尋找補充貨源一  得等到返程的時候,販奴船隊才會經過翔龍帝國的沿海港口,在那里的精靈租界停泊休整。

  所以,丹尼爾中將也只能多跑一段路,跟著販奴船隊來到了這個遠東島國的大隊港,接著又因為生意的緣故,繼續跟著船隊轉移到了江戶城。

  然后,他就在離船登岸的時候,被菲里7泰勒少將給認出來了。

小卜三、安心做奴隸吧,同胞們!上一。一“從香料群島出發的龐大販奴船隊,是在二十天之前抵達大除港的,本來打算進行一番大采購,但沒想到卻來遲了一步  這場戰爭似乎已經爆發了很長時間,而大除城也已經被圍困一個月了。

由于存在著這樣一個見鬼的時間差,所以先前逃進城里的那一批戰爭難民,在這個時候都已經有了著落,一部分找到門路投靠親友  一部分身邊還有錢能維持生活,喜于困窘到要自賣為奴的那一部分,”都已經被別的商船瓜分完畢了,而我們這幫遲到的家伙,則是很不幸地撲了一個空。

更糟糕的是,大隊城的陸地交通,早已被數萬叛軍基本切斷封鎖,新的難民根本無法進城,而駐守部隊還要征發很多精壯難民服勞役  ,也就是說,在大除已經基本沒有富余的奴隸貨源了。

  而若是到其余那些戰火紛飛的小港口“收貨”根據幾位商隊首領的看法,似乎又會在安全上嚴重缺乏保障小畢竟,我們這一次不是過來打仗的,雖然帶了十六艘戰艦,但卻只有六百名陸戰隊士兵”

  在祥瑞號上剛剛整修一新的豪華小會客廳內,神情憔悴的丹尼爾中將端坐在硬皮沙發上,一邊小口啜飲著東瀛傳統風格的薄粥狀滾燙濃茶,一邊向菲里介紹起了自己在這一路上的各種見聞”不時還得掏出絲綢白手絹,擦拭一下唇邊沾上的綠茶末子。

就在大多數商隊成員都已經做好了承受虧損的心理準備時,鎮守大除的首席老中三井銀次閣下突然召見了我們,宣稱在江戶港有大批犯罪者急需處理,總數應當在五萬以上,價格也絕對低廉  中將閣下聳了聳肩膀,放下茶杯指了指舷窗外邊,“所以,發愁了好久的香料群島販奴船隊,頓時便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聞訊立即起錨揚帆東行。前來江戶看貨,而武的戰艦也只好跟著過來了。”

  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在對面那片被充作臨時集中營的海灘上,可以隱約看見幾位服飾華麗的精靈商人,正在幕府官員和巨熊軍團士兵的陪同下,一邊仔細觀察這些在押的暴動旗本武士,其健康程度和年齡結構究竟如何,好評估出真實的使用價值,一邊嘀嘀咕咕地商討著合適的人口價格,以及購買時的支付方式。

  而在這間小小的會客室內,丹尼爾中將也在頗為好豐地向菲里提出疑問。

  雖然這筆人口買賣,基本上跟在下是沒什么關系的啦。但是,聽說這些將要被出售的東瀛土著人,居然原本都是此地政府下屬的正規軍官和士兵異邦旅行者對“武士,這個詞的字面理解,而且從數量上看,基本已經是把所有的職業軍人及其家眷都給賣完了”我實在是忍不住會感到有些困惑小像這樣隨便賣掉自己的士兵,難道不怕鬧出什么亂子來嗎?而且這么做似乎也太冷酷刻薄了吧!”

  對于這個問題,菲里?泰勒少將的臉色一時間顯得非常古怪。差點小沒有把一口茶噴出來。

  。正是因為已經鬧出了名為“惡意討薪”的大亂子,才要把這些名不副實的旗本武士統統處理掉啊!

  雖然,就連菲里自己,在得知這樁買賣之初,也覺得這種簡單粗暴的做法實在是太瘋狂了,,

  不過”呃”在這種事情上,別人或許可以像這樣隨意地冷嘲熱諷,但是”丹尼爾中將閣下,像您這種前科累累的資深人口販子”似乎就絕對沒有任何資格胡說八道了吧!

  抬頭審視了對面的金精靈皇族將軍一眼,確認過這家伙表情完全正常,話語中并無什么特殊含義,菲里的面部肌肉終于忍不住微微抽搐起來”然后,他哭笑不得地撇了撇嘴,順便用眼角的余光膘了一下左邊墻角,尤其是正垂頭侍立在那里的某個俏麗倩影。

  一這是一位相當漂亮而高挑的半精靈少女,有著微尖的長耳朵,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山巒迭起的美妙身體曲線,以及一頭燦爛的金色長發。

  只是,她明明長著一副陽光活潑的運動型外貌,此刻卻身穿一襲不怎么合身的緞帶女仆裝,套著一只包裹著絲綢的秘銀項圈,低眉順眼地靜靜站在角落里,那雙碧綠的靈動眼眸中,也仿佛充滿了幽怨與方,奈。偶爾偷偷抬頭望向丹尼爾中將的時候,那熊熊燃燒的眼神中更是憤怒得簡直能噴出火來!

  因為,作為一位曾經前途無量的精靈軍上校,如今卻淪為家務奴隸的莉拉小姐,對于因為政治斗爭而下藥暗害了自己,并且把自己當成奴隸賣掉的上司丹尼爾將軍,自然是恨得刻骨銘心。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曾經官至上校的半精靈薪拉小姐,原本是丹尼爾將軍麾下的一員得力干將,追隨他遠征新耐色瑞爾殖民地,在北極港與菲里所屬的殖民地聯軍周旋較量,于前后幾次作戰中都屢立功勛。

  但是,就在乖場鬧劇般的沙丘之戰結束廟川二,精靈王國內部傳來了軍事政變爆發的噩耗。而薪拉心“斗不幸隸屬于這一輪政治斗爭的失敗方,”

  于是,丹尼爾將軍為了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正確,竟然在慶功宴上將其下藥暗害,在當面處決了莉拉上校的所有親信死黨之后,又順手把她賣給了前不久剛剛擊敗的耐色瑞爾帝。

  從此,莉拉上校就開始了她暗有天日的漫長奴隸生涯。

  雖然在落到了敵軍手中之后,由于沒有在粗暴的獄率之間倒手挪騰,而是直接分配給了巨熊軍團司令官,貼身伺候菲里這只弱氣偽娘以及與他同居的兩位女吸血鬼,所以除了三天兩頭地被兩位吸血鬼女士咬開脖子吸血之外,倒霉的莉拉前上校并沒有吃多少苦頭。

  甚至還由于兩位吸血鬼女士喜愛處女鮮血的緣故,居然非常高幸運地一直到現在都還保持著處子之身,未曾被開苞”不過也僅僅只是保住了一個地方的貞操而已。

  菲拉小姐的男主人,魔法女神的候補選民菲里?泰勒少將,雖然是一只在男女關系上非常弱勢的偽娘,自始自終都被兩位強悍的女吸血鬼輪流騎在頭上敲骨吸髓,長期異常卑微地處于自家后宮食物鏈的最底層,遠遠沒有進化出,“人形自走炮”“對軍攻擊范圍附加必中姓娠效果無限次釋放噴發功能。之類的特異能力,更不可能像某位號稱“誠哥”的史上無敵淫人一樣,具備“趴在地上可以強那個地球穿上宇航服能讓宇宙懷孕。那樣可怕的滅世級種馬光環笑”,

  但是,無論再怎么弱氣的偽娘,只要還沒走上搞基的不歸路,也終究是會對美女產生薦烈攻擊性的。

因此,對于藉拉這塊放在嘴邊的香肉,菲里自然是沒有不吃的道理,即使前邊的那層薄膜不能搗破,享用這具美麗軀體的途徑也多得是一  在迄今已有兩年多的奴隸生活中,菲拉上校的櫻桃小嘴、緊湊南穴、豐碩,,全都已經被這位好色的偽娘主人充分開發,一次又一次地灌注進熱呼呼的白濁粘液。

  至于圍裙、陪睡抱枕、全裸貼身服侍、洗鴛鴦浴、“早安咬。之類的“常規項目”就做得更加頻繁了,,在最無聊的航海旅程中,可憐的莉拉甚至有過連續一個月都不曾被允許穿上衣服的記錄。

  幸好,菲里?泰勒畢竟是一只非常之弱氣的偽娘,而且還是一只具備著穿越者先進人權觀念的偽娘。哪怕是在對自己的奴隸發泄的時候,也沒有明顯的暴力傾向反到疑似有輕微的虐傾向。再加上他清秀稚氣的娃娃臉,嬌小纖細的矮冬瓜身材。都非常符合精靈一族的標準審美觀。即使不能說是非常合格的情人,最起碼也算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床伴粗俗點說就是炮友。

  此外,莉拉也同大多數生命漫長的精靈一樣,將愛情和當作分開來的兩件事情區別看待注,所以對于這種荒淫生活并不算很討厭”在很多情況下,甚至是她在欲火難耐的時候主動把菲里給逆推了。

  所以,對于自己現在的主人小莉拉倒還談不上憎恨,或者說已經是認命了。

但是,對于那位把自己推進火坑的丹尼爾將軍,莉拉就絕對不可能原諒了一那場由大喜跌落到大悲的血腥慶功宴,以及被丟到自己腳邊的一顆顆猙獰頭顱,迄今依舊在她的深夜噩夢中反復回放  故而始終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眼下仇人相見,更是額頭青筋暴起,眼睛充血得比兔子還紅。

  遺憾的是,丹尼爾將軍對此卻是毫無察覺,在一片憎恨滔天的黑化氣場中依然悠閑自得,好像是完全忘了有這么回事。直到發覺菲里久久沒有接下話頭,丹尼爾總算是開始若有所覺,順著對方的視線朝墻角的半精靈侍女望去,仔細端詳片刻,方才恍然大悟,接著便是換上了一副尷尬臉色。

  看到這家伙終于回憶起了自己做過的那些好事,菲里總算是從不知該如何開口的尷尬中擺脫出來,微微嘆了口氣,隨即摸了摸沒有一根胡須的光潔下巴,慢條斯理地回答道。

  丹尼爾中將閣下,您當初會把莉拉上校賣給我是因為什么緣故,那么現在幕府賣掉自家旗本武士,也必然是出于同樣的緣由。所以呢,某些細節還是不要在意了”難得糊涂,難得糊涂啊”

,嗯,是是,您說的太有哲理了,嘛,某些細節確實是不用在意,”難得糊涂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或許是再度為防生變,急于將這些包袱兼火藥桶盡快脫手的緣故,一向精明吝嗇的三井龍姬大小姐,在本次人口大甩賣中居然表現得極為慷慨,給奴隸販子們開出了一個令人咋舌的特大優惠價。

  至于受到該利好消息鼓舞與激勵的精靈商人們,也用最大程度的熱情與誠意,對賣主全面而坦率地交換了意見,從而提出了一系列計劃,繼而討論了多種可行的交易模式,并且最終達成了一泊能夠滿意的解決方案一總點,泣天的大陽都如及膛川。雙方就已經談妥了有關本次人口買賣的一切事項,然后便是大排宴席、舉杯慶賀了。

  為了做好有關本次交易的保密工作,避免讓岸上集中營里的六萬,“貨物。得到消息誘發暴動,此次接風兼慶祝宴會,被選擇在祥瑞號的軍官食堂召開。

  而一直沒有下船的菲里,也是直到這時候才曉得了交易細則。

  ,本次交易不用支付任何現款,只要你們從船上拆卸二十門鷹炮,專門針對步兵近戰和水手接舷戰的超輕型火炮,常用于商船自衛,再附贈四百支步槍和十五萬發子彈,就可以抵賬”嘖嘖。這么算來的話,足足六萬名旗本武士及其眷屬,即使按照遠東地區的軍火價格,頂多也才賣了大概三萬兩銀子。平均每個人才值半兩白銀”這可當真是便宜到不能再便宜的跳樓價了啊!”

草草翻閱了一下合同文本,菲里不由得暗自感嘆  為了盡快擺脫這幫子名為旗本武士的禍害,三井龍姬這只素來一毛不拔的”鐵母雞。”此刻居然也大方了一回。

  不過,出于對老熟人的交情,以及對幕府方面先前那些摳門做法積累下來的怨憤,他還是決定給丹尼爾中將稍微透露一點風聲,敲敲邊鼓。

中將閣下,恕我直言,這樣的奴隸價格,確實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但問題是,據我所知,這一回的貨源似乎相當糟糕,大多都是一些嬌生慣養的浪蕩子,平日里好吃懶做慣了,既不會種地,也不會做工,甚至不會打架,其中還有不少抽大煙的癮君子”,若是讓這種貨色去做苦工的話,我很擔心會吃的比干的還多”您看是不是要和您的旅伴提個醒,再考慮考慮?,小  他一手舉著酒杯充當掩飾,一邊小聲地用精靈語對丹尼爾中將說了以上這些悄悄話。

  不過,由于自身立場十分尷尬的關系,丹尼爾本人對此只是不置可否,但剛才和他跳完一曲的那位精靈乖舞伴,到是聽覺非常敏銳,聞言便笑了起來。

  ,呵呵小家伙,謝謝你的提醒,不過這些情況我其實早已打聽到了。這真的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世界上從來沒有自覺自律的奴隸,也沒有完全派不上用場的廢物,問題只在于調教方法是否得當”正好在這方面,我們香料群島當局絕對是稱得上經驗豐富”

而丹尼爾則是臉色有些難堪地向菲里介紹說,這位精靈女士就是這支販奴商船隊的最高決策者,阿瑪斯塔夏7金劍  ?。,前置名意為“星之花女伯爵。同時也是香料群島最大的棉花種植園主和奴隸市場總管,堪稱是經營奴隸產業的行家老手,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注釋:根據加。規則書,由于生命長達近千東,精靈的愛情觀往往與人類存在很大差異。

  簡單來說,大多數精靈都可以被歸類為豪放女與花心男,把性行為當作抽煙、酗酒、賭博一樣的激烈享受。這些尖耳朵的家伙普遍樂于跟其他精靈、半精靈、人類甚至獸人朋友分享自己的及情感,他們的兩性關系更像是友情的延展,而也只是朋友之間的一種親密交際手段。

  所以,精靈社會中的性關系一般是暫時的,持續時間從一夕之歡到數十年都有,而且多人組合的派對也很普遍,但相對精靈們悠久的生命來說,都只是短暫一瞬。

至于誓言一生相守的傳統婚姻,精靈們也是有的,但這通常得要準備共同生育孩子的時候,才會正式柿結。而且,哪怕是在婚后,夫妻雙方也可以繼續和別人亂搞,只要沒搞出私生子,就不算出軌。實際上通奸的還是很多,而未婚母親則更多,就更普遍了  總之,在精靈族內部,一般將永恒的愛情視為多元宇宙最大的騙局。

但是與之相反,在其它種族的許多經典愛情傳奇中,卻描述了不少對戀人終生付出永恒愛情的精靈們  這很可能是因為短暫生命而造成的錯覺,許多種族的一生,也僅僅是精靈生命中的一小段漣漪罷了。

在這種異乎尋常的漫長生命過程中,精靈們由于對其它消遣都不是特別感興趣,所以常常會成為專足足數個世紀的時間,像練劍和學魔法一樣來掌握性技巧,想不高明都難  而且。成年的精靈既喜歡跟異性也愿意找同性做愛,以便于品嘗由男女伴侶帶來的不同快感。嚴格來說,幾乎全部精靈都是雙性戀,盡管大多數外族智慧生命都認為這很古怪。

  怎么感覺上挺像是中世紀的保守派西歐人,在看待希臘人和羅馬人的開放式性觀念?嗯,都是剛剛從蒙昧中掙扎出來的落后蠻族,在挑別地看待著消逝的輝煌文明”

一一十四、安心做奴隸吧。同胞們!下一“一  根據丹尼爾中將的介紹或者說恭維,這位帶隊前來團購廉價未調教奴隸的阿瑪斯塔夏?金劍店女伯爵,乃是一位在人力資源安排運用領域具有杰出成就的頂尖專家,還在亡靈法術方面有著很深的造詣,在精靈妾國中央魔法學院有一個名譽教授的頭銜。

  在她所定居的香料群島,阿瑪斯塔夏女士的名頭就更加響亮了,無論是何等奸猾狡詐之徒,窮兇極惡之輩,聽到這位女士的名號都是面色如土。兩腿直打哆嗦。而她名下的棉花種植園、礦山、采沙場等一系”

  ?刀?刀刀刀?刀7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二刀刀刀?刀??刀??刀?刀?

  “”阿瑪斯塔夏女士在香料群島的上流社會里,向來都是有著善于經營的名聲,曾經創下過連續二十年贏利2

  的紀錄。號稱是能從石頭里榨出油來”

  當地政府甚至把各類罪犯都送到她的莊園去勞改服役。無論是什么來路的海盜小偷、賭徒、流氓、殺手、惡棍和革命黨”只要送到她的手里仔細調教上幾個月,絕對都能保證個個干活勤快,吃苦耐勞,另外還特別地遵紀守法,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次越獄或暴動”

  所以,盡管很感謝您的善意提醒,但是少將閣下真的不必擔心,就我所知的情況,連“紅老虎,都馴服不了的懶惰奴隸,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生出來呢”

  燈火輝煌的宴會廳里,在打發舞什離弄之后,丹尼爾中將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演說天賦,滔酒不絕地介紹起了阿瑪斯塔夏女伯爵的各類豐功偉績。沒過多久便吸引了不少圍觀聽眾。

  不過,菲里倒是對他話語中的一個詞匯特別感興趣。

  ”紅老虎口。瓦?”

“”哦。所謂的紅老虎,就是阿瑪斯塔夏女士的綽號。香料群島的當地人都喜歡這么稱呼她。因為她長著一頭在精靈中頗為罕見的火紅色卷發,還有因為長期日曬而略微發紅的野性肌肛以及她吃人不吐骨頭的猛獸天性”哦,不對,在當地居民的眼中,阿瑪斯塔夏女伯爵絕對要比老虎可怕多了。母為老虎吃人最多痛苦幾分鐘。而落到阿瑪斯塔夏女伯爵的手里之后,你接下來的半輩子就都得在油鍋里煎熬了,嗯。甚至就連在死了之后,都還得給她繼續賣余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菲里回頭一看,發現原來是三井龍姬大小曲。

  此刻,她身穿一襲閃耀著燦爛金光的魔法長袍,袖子和下擺都鑲嵌著五顏六色的華麗寶石,連靴子都包裹著金笛,在水晶吊燈下熠熠生輝。可惜衣裝雖然豪奢,大小姐本人的臉色卻是又青又黑,哪怕抹了脂粉都掩飾不住,原本清脆爽朗的嗓子也有點沙啞了,渾身上下仿佛都彌漫著一股疲憊與失意的氣息。

  以上這些一眼就能看出的亞健康狀況,都是在生意場上遭遇慘敗而導致的后遺癥。

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今天這一筆涉及六萬多人口規模的奴隸販賣,雖然幕府方面從一開始就是打著盡快甩掉這些燙手山芋的主意,以達成維護穩定的政治性目標為第!要務。主要并非為了獲利。

  但是,既然有這么多的壯丁可以貼上標簽出售。三井龍姬還是想要盡量用這些廢物多換取一些東西小好彌補一下瀕臨破產的幕府財政一若非存了廢物利用,榨干他們最后一絲剩余價值的心思,在鎮壓惡意討薪的軍事行動完成之后,她就該下令把這批政治犯給坑殺了。

可惜,她這一回遇到的談判對手實在是太精明了,阿瑪斯塔夏女伯爵率領販奴船隊抵達東瀛還不到一個月功夫,就已經把這個內戰國度的基本形勢打聽得一清二楚,并且順勢推導出了江戶幕府如今面臨的致命性內外危機。結果在談判中牢牢抓住了三井龍姬的死穴一必須在京都的倒幕軍完成整合工作,正式發兵東征之前,搶先消除江戶治下的不安定因素。以便于抽出兵力迎戰強敵  整個局面變成了幕府急于流放不穩定人口,而精靈們卻不急于接收的一邊倒形勢,處處都占足了上風”

  如此這般地搞到最后,若非阿瑪斯塔夏女伯爵考慮到不能做一錘子買賣,日后可能還要繼續打交道。應當避免往死里得罪的因素,多少還是略微給了一點雜牌軍械意思意思,在談判桌上方寸大亂的三井龍姬大小姐,恐怕都已經要被逼迫到必須替這六萬人倒貼船票和伙食費了!

  即便如此,這個談判結果依然被三井龍姬罵做是“從黑船來航至今的最大外交失敗”

  因為沒能用這些旗本武士肉身抵賬,她不得不從所剩無幾的國庫中擠出最后一點真金白銀。花高價向精靈船隊購買軍械彈藥”,可憐的菲里此時還不知道,他的軍餉如今又要被拖欠了,”

因此,三井龍姬大小姐會由于積憤難平,而在背后給阿瑪斯塔夏女伯爵悄悄編排一些壞話,惡意中傷這位在談判中無法擊倒的可怕對手,也是人之常情一一就跟菲里剛才要向丹尼爾中將打小報告的原因一樣,并非是真正出于什么交情,實際上只是為了要發泄郁積在心中的一口惡乞當然,無論是剛才的菲里還是現在的三井龍姬,他們所泄露的東西其實也都并非什么秘密,只要稍微留心就能打聽出來  所以才會像這樣貌似肆無忌憚地公然開口,卻根本不擔心會被誰在事后追究。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

  前年春天,精靈王國爆發軍事政變,精靈憎恨之神薛佛拉斯的教會兵敗下臺,有一百多個戰敗被俘的圣武士在事后給流放到了香料群島,安排在阿瑪斯塔夏女伯爵的礦山服苦役”這原本都是些武功高深、信仰堅定、桀驁不馴的宗襖一戰十,有關當局環曾經非常憂慮,擔心阿瑪斯塔夏女舊樣叭汲不了這些強橫之徒,…不料這些家伙居然老老實實地做了一年多的苦工,一直都是太平無事。

  等到前不久精靈女王頒布國內和解詔書,赦免全部政治犯的時候,薛佛拉斯教會專門派遣了牧師前往香料群島迎接,還在宣傳中把這些“堅貞不屈,的圣武士統統塑造成了英雄圣人。

  沒想到抵達那邊一看,卻發現在這批“宣傳典型,之中,除了不幸“過勞死,的二十多個倒霉鬼之外,剩下的八十多個幸存者竟然已經全都被調教到精神混亂、信仰崩潰,從而淪為了可恥的無信者”至于一身威猛武功更是提都不用提。的直是虛弱得就連小孩子都能一巴掌劈翻了,

  還有一回,阿瑪斯塔夏女伯爵名下某座棉花種植園的管事,由于語言不通的關系,不小心把押送奴隸上門的牛頭人酋長也當成了“貨物”一齊塞進去干苦工”直到晚上才搞清楚錯誤。把牛頭人酋長給放了出來。結果才干了一天的活。就已經成功實現了這位胖酋長大人足足三年都沒完成的減肥計劃”

  同樣是爆料和八卦新聞,三井龍姬講的東西可就是更加的繪聲繪色。要比丹尼爾中將詳細和具體多了。不過,這倒也正是應驗了那句老話一你的敵人往往比你的朋友更加了解你!

咒,嘖嘖,居然能夠只用一年時間,就把一百多個信仰最堅定的圣武士給玩壞掉,甚至弄成無信者?!!這等壓榨手段簡直是被魔鬼和惡魔還要厲害得多一一紅色壽衣那只熟女魅魔曾經跟我說過,在六指變態格拉茲特的宮殿里,就關著一個落難的女圣武士,都調教二十多年了還沒成功  可是,即便如此,要說在死了之后,都還能讓奴隸給她繼續賣命…這也太夸張了吧!”

  菲里在大為感慨之余,也略微感到了一絲疑惑。三井龍姬大小姐正一臉得意地準備開口作答。卻冷不丁地一下子僵住了臉色,只得把已經快要冒出的話頭又給咽了回去。

  緊接著,在菲里的背后。很突兀地響起了一個充滿慵懶魅惑的女高音。

  啊啦啦,這可沒有夸張哦!世界上從來沒有完全無用的廢物,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得給我賣命干活!甚至就算是已經沒氣了,我也有辦法讓他創造出財富!”

  阿瑪斯塔夏女伯爵一邊搖著色彩艷麗的羽毛扇,一邊輕搖蓮步地踱了過來,臉上笑得仿佛剛逮住耗子的貓味一般。而在另一邊,三井龍姬大小姐的額頭上已經淌出冷汗了。

  畢竟,在背后說人壞話,卻被正主抓著,怎么看都是一樁非常難堪的丑事。

  太丟臉了,真是把臉丟到海底了”

  幸好,大小姐終究是從職場里歷練出來的,眼光手腕之類需要特殊天賦的東西暫且不說,至少厚臉皮神功早已是天下無敵,一轉臉就迭聲奉承起了方才還在編排的對象。同為生意場中之人,阿瑪斯塔夏女伯爵也是很有涵養地不為己甚,甚至還津津樂道地吹噓起了自己的“人力資源管理心得”

  ,要我說啊,這世上從來沒有真正的垃圾,只有放錯了位置的資源。而這個道理放在人辦資源管理的領域也是一樣,無論什么樣的糟糕奴隸,只要調教手段到位。都能變得干活勤快,就連殘疾人和瘋子都能派上用場吶!

  哦。萬一這幫家伙頑劣嬌慣得過分,實在不堪用?哦,這樣的話,我家莊園里正好有個很不錯的亡靈煉金作坊,可以把他們做成僵尸或者骷髏兵。盡量弄得丑陋猙獰一些小然后再安排去和他們生前的同伴一起工作”嘿嘿,不管是再怎么頑劣的混蛋,也保證能嚇得服服帖帖,

  呃?你說什么?擔心他們的靈魂穩定性和強度太差。又或者因為缺乏鍛煉和營養不良而導致骨質疏松,連骷髏兵都做不成?呵呵,那也不礙事,直接埋進坑里當作肥田貨就成。反正這些人便宜得幾乎像是白送,就是買這么幾十磅的肉,半兩白銀也是絕對不夠的啦”就算是買了些純天然的生物有機肥料吧”

雖然菲里在這個文明差異極大的托瑞爾世界,已經混了很長時間。比以上這些更加血腥殘酷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親眼見識過,例如熱帶土著的活人祭祀,以及深淵惡魔的人肉筵席之類口  但是”能不能拜托您,不要一邊陽光燦爛地微笑著,一邊卻說出這么可怕的話啊!

  聽到如此冷酷、暴虐、毫不在意人命的殘忍話語,在燈紅酒綠的喧鬧宴會中,從一位俏麗美人的嘴里輕描淡寫地吐出,由此而產生出的強烈對比,讓菲里不由得產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微妙感覺。

  這個世界的女人,怎么有這許多都是心理崩壞黑化的?

  默默地聽了半響之后。他忍不住用肩膀悄悄撞了三井龍姬一下,打趣地調侃道。

  “喂喂,我說三井大小姐啊,接下來即將有六萬多血脈相連的同胞,被您親手送到這個活地獄里去受罪,不知您有什么想法沒有?”

  而三井龍姬只是聳了聳肩,同時朝他翻了個白眼。

  咒,唉,這又有什么辦法呢?誰叫他們放著飽食終日的悠哉生活不要,卻去跟叛黨一起鼓噪攪合。最后落到這個地步,只能說是咎由自取。假如一定要描述出我對此的個人感想,那么,嗯,

  她似乎是無意識地咬住了手指頭,側過頭略微沉吟片刻,“我也只能說,安心做奴隸吧,同胞們!!!但愿你們能夠被分配到一個輕松點兒的工作!”

  嘖嘖,像這么冷酷的話,我想您是一定不敢親自去和他們說的吧!”

  咒你這不是廢話么?”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  雖然這一次賤價兜售六萬旗本及其眷屬的生意,與自己其實并沒有直接的關系。但是。一提起奴隸貿易,菲里就忍不住想起了還關在祥端號底艙里的兩千名精靈女戰俘。

這些女精靈都是在馬茲卡大陸戰場上,由巨熊軍團或印加盟友俘獲的女軍官或女兵,原本菲里是想按照這個世界處置戰俘慣例,販運到川咒爾帝國本十的奴隸市場。讓那些喜好女精靈美色切笛  拍出一個天價,以彌補總是很緊張的軍費。沒想到最后卻陰差陽錯地沒有按原計劃直接返回本土,而是來到了世界另一端的這個遠東島國,導致這最重要的一批“戰利品”如今卻全都砸在了手里。

  一心沒辦法,在這個內戰爆發,饑荒蔓延的災難島國,不能當勞動力使喚的富余人口乃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而東瀛人的審美觀似乎又和西方人大不相同,并且在心理態度上普遍十分排外,因此對精靈的“獨特風味”并不感興趣,更不用說花大價錢追捧競拍了。

所以,一直到現在為止,這兩千名精靈女戰俘還是只能被關押在牢房里,日復一日地浪費著糧食,由于種族體質的緣故,還得特別提供大量新鮮蔬果  偏偏在戰爭的影響下,江戶城的食物價格簡直是翻著跟頭在往上漲,為了填飽這兩千張小嚓,菲里就不得不從小金庫里掏出很大一筆款子。

  繼續關押下去就得不斷花錢,而隨便釋放了又不甘心…”這真是一個典型的兩難處境。

  然而,在精靈販奴船隊抵達的今天,他卻終于看到了脫手這批滯銷貨的一線希望一一即使香料群島的精靈們已經獨立建國,但看在同族情分上,或許也會愿意出錢贖回這批戰俘的吧!

  更何況,根據從丹尼爾中將口中打探到的消息,這個香料群島上的新生國度,似乎并沒有與母國徹底翻臉的意思否則的話,也就不會對丹尼爾這位“欽差大臣”如此的客氣和禮遇,更不會主動介紹他去翔龍帝國的精靈租界碰運氣,撤出那里的精靈僑民以填充本國人力缺口了。

  可惜,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完金出乎菲里的意料,他才剛剛在閑聊之間“不經意”地透露出幾絲口風,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出具體價碼,就被阿瑪斯塔夏女伯爵斷然拒絕。

  很抱歉,如果這批戰俘是香料群島出身,那么不管要花多少錢,我都會把她們贖買回去的,反正事后會有政府買單。但很遺憾,她們并不是我的同鄉,”

  阿瑪斯塔夏女伯爵嘆息著搖了搖頭,“根據閣下的描述,她們應該基本都是在費倫大陸出身,在永聚島上多半有著家眷親友,因此不可能被我國招攬充軍。而若是把這批戰俘送回永聚島。在當前我國網剛獨立,女王政府態度未明的情況下,她們弄不好又會被重新武裝起來。直接變成攻打我方的討伐軍先鋒一斷這就變成是資敵了!我可沒有能夠被這樣亂花的閑錢,更沒有像這樣肆意妄為、出賣國家的膽量!”

  菲里登時懵了一一資敵?難道這香料群島還真的打算和母國干上一仗?可是按照丹尼爾的說法你們明明一直在謀求母國諒解,以便和平獨立啊!甚至還愿意為此付出不少代價。若是花錢替永聚島的精靈王庭贖回這批女戰俘,豈不是更加有利于平息精靈女王陛下必然爆發的怒火?

  對此,阿瑪斯塔夏女伯爵自然也有一套說詞。

  “欲求得和平,芯先準備好戰爭!這是先賢流傳下來的至理名言!示好與資敵完全是兩碼事!香料群島政府希望和平建國,并不意味著就完全放棄了抵御永聚島軍事侵略的戰爭準備!”

  她幾乎是用咆哮的高亢音量,向菲里和丹尼爾一一主要是針對后者一一鄭重聲明了香料群島的官方立場,然后又換上一種比較平緩的聲調。解釋了自己私人的苦衷。

  只”以上是從政治角度的分析。對于我個人而言,若是贖回本國的落難公民。那么回去之后就可以找政府報賬,并且領取獎勵,既得名又得利。但若是花費重金贖買“潛在敵國,的戰俘,可沒有誰會給我報銷”別說要我花大價錢贖回了,就連免費的我都不要!

  ”啥?你說為什么連免費都不要?道理很簡單,把她們弄回來之后,我能派什么用場?

  雖然獨立了,但香料群島畢竟還是一個精靈共和國,而她們也還是和我們血脈相連的同胞。我既不能違背社會公德,公開奴役精靈同胞到自家種植園里去做苦工,又不能在公眾的焦點關注下,把她們轉賣別處謀利。而在永聚島的精靈女王愿意和平承認我國獨立之前,甚至都不能將她們釋放回國”莫非還要我自己掏腰包養起來白吃白喝不成?!這豈不是花錢買罪受?!!!”

  太給力了,這種極端利己主義的觀點真是太給力!

  事先完全沒想過這許多曲折牽扯的菲里?泰勒少將。很快就被女伯爵這一條條冠冕堂皇的理由壓得無話可說。以致于不得不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丹尼爾中將,看得這個欽差大臣很快就慌了神。

  “喂喂,泰勒少將閣下,不要用這種祈求的眼光看著我啊!呃”嗯“好吧,拯救本國戰俘確實是在我的職責范圍之內,也可以說是組織精靈大撤退的一種形式”但我這回出差并不是來下訂單的。身邊并沒有多余的經費,也沒有什么合適的途徑可供借款”根本湊不出你想要的贖金啊!”

  “真的沒辦法了?”菲里還是有些不死心地追問。

  “真的沒辦法了。”丹尼爾中將無奈地將雙手一攤,“就算你愿意免費釋放她們,我身邊也只有一艘紅噸的快速巡洋艦,而且已經滿員了,沒有多余的空艙位可供搭載俘虜了……哦,對了,要不你給我帶句話過去怎么樣?也算是來自祖國的慰問…”

  咒…請講。

  就請替我跟她們說:安心做奴隸吧,同胞們!但愿你們在未來能夠遇上一位仁慈的好主人!”

  “小”

  一這不就等于是在照搬三井龍姬大小姐剛剛說的風涼話嗎?

  你這只尖耳朵混蛋難道還是天然黑屬性的嗎?!

  菲里登時徹底圃了,額頭上暴起一大片形狀的青筋。然后便是歇斯底里地開始發飆!!

  只”,豈有此理!這種不知廉恥的混賬話請您務必自己去說!!!”

  無論其中過程是如何的坎柯起伏,江戶幕府方面的整軍備戰工作,總算是勉強在朝著好的方向。而在本次東瀛內戰的另一個政治中心。倒幕勢力的大本營京都城,卻完全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一卜五、真正的決戰即將來臨上京都,天皇御所  這座位于山城國葛野之地的東瀛古都。乃是一座方圓近四十里,人口約三十萬的大城市,在東瀛島國的規模僅次于江戶,而人文古跡、風流名勝則百倍過之。

  從筑城之初開始,京都的城區就經過了嚴密的規劃:一條貫通南北、真達六十步的朱雀大街,把市區一分為二,直通天皇御所的正門廣場。棋盤狀的街巷縱橫如陌,把城市切割成一座座整齊的里坊。街道兩旁,柳櫻成列,里坊之中,屋舍連綿,令游人沉醉其間,流連忘返。

  雖然作為這個國家的政治中心,京都免不了屢遭兵火破壞,但哪怕被被燒成白地。也會很快再次修聳一新,始終不失這座古都特有的優雅韻味。

  此刻,這座歷史悠久的古老城市。已經又一次開始了它的重建工作。

  一片規模頗為宏大的工地上,成千上萬名衣衫襤褸的勞工,頂著毒辣的烈日,正在監工的皮鞭下有氣無力地忙碌著。幾條臨時夯平的土路中央。鋪著一排排從民居中拆卻出來的滾木,一塊塊沉重的長方形巨石橫臥其上,成群的纖夫們光著膀子,在前面用繩索拖拽,在后面用木棒撬動,不顧粗糙的繩索緊緊勒進黑紅色的肩頭,硬是一寸接著一寸地將石塊向前慢慢挪騰,

  在工地的四周。一圈寬闊而深邃的壕溝,正在緊鑼密鼓地挖掘當中。幾位木工正在未成形的壕溝上測量尺寸,以便架設小橋。

就連掘出的泥土,也被勞工們用小車運到別處,攪拌上以糯米汁為主要原料的傳統凝固劑。再按一定比例摻入各色土壤,拿模具夯實之后用于壘墻公  稍遠處的空地上,一排排巨大的磚瓦窯整齊羅列,楠紅色的旺盛火焰終日不熄,每時每刻都有濃密的黑煙縈繞在京都上空,為的是燒制出盡可能多的磚頭瓦片。以跟上工程進度。由于柴炭數量一時湊不足,施工隊只得拆卸了許多附近民房的橫梁、柱子與墻板,不管三七二十一統統劈碎了燒火。

  在工地的中心。幾座在戰火中損毀的宮殿建筑殘骸,已經被辛勤的勞工們推倒碾平,重新樹起了一座座新宮殿的木質腳手架。而另外幾座尚且保存完好的殿宇,也有人在用繩索吊著上下忙碌,用利器清理掉瓦片上叢生的青苔與茅草,用石灰粉刷早已斑駁錄落的墻壁。最后還要再涂上一層新油漆,甚至是裝飾上價格昂貴的金粉或銀粉。

從規劃  到開工還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一座氣勢恢宏、富麗堂皇的嶄新天皇御所,就已經從戰火后的一片廢墟中巍然成型。而在這座新皇宮的四周。還有不少得勢的公卿貴戚也在跟著大興土木,忙著翻修或新建自己的府邸,并且竭力弄得金碧輝煌。做到風雅而又不失奢華。

為了給這片龐大的建筑工地輸送材料,淀川的碼頭上都擁擠著許多貨船。一片片矗立的桅桿,密集得如同森林,一堆堆各類貨物。積壓得仿佛小山一樣高。無數挑夫苦力摩肩接蹲,揮汗如雨”若是被不明真相之人看見了,弄不好還以為此地乃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盛世景象?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然而,就在這一片熱火朝天的建筑工地外面,在這座古老京都的大街小巷之間,卻是充斥著難以想象的蕭瑟與破敗  戰前的大約三十萬市民中,已經有超過二十萬人或死于兵火、或流落在外,剩下的人也沒了生計。為求能夠吃上一口飯,不得不削尖了腦袋往天皇陛下的建筑工地里找活干。除去工地以外。整座城市幾乎冷清得看不見人煙。反倒是隨處都可以看見淪為廢墟的破爛建筑物。

  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房屋,是在那場短促的交火中被毀。至于剩下的絕大部分殘垣斷壁,都是因為天皇陛下的興建御所工程需要大量建材,而施工人員為圖方便,紛紛盡可能就近取材,結果把四周街區中那些完好的房子,幾乎都給強行征用拆散了“…整座城市已經殘破如此,哪怕當真恢復了太平世道。在三五年內恐怕也絕對恢復不了元氣。

  因此,與皇宮附近那種喧鬧景象形成鮮明對照。僅僅隔了幾條街之外的昔日繁華商業區,卻是行人寥寥,車馬絕跡,各類店鋪幾乎盡皆關門歇業。殘余居民面黃肌瘦。只有若干到幕武士還在耀武揚威,一個個腰挎戰刀,懷摟女子,提著酒壺醉醺醺地招搖過市,3得人人側目戰栗。

  但這里還遠遠算不得是最糟糕的地方都畢竟是在天子腳下,不管是從哪里來“勤王”的倒幕軍,在此地通常還要守點規矩,至少不會當街肆意屠戮。

  而就在這座城市的郊外,由于耐色瑞爾遠東軍為了掩護撤退而釋放的大量毒氣,簡直是已經荒涼得看不見什么人跡了。無數曾經相當繁華的村落,都被烈性毒氣熏成了。而那些僥幸未受毒氣影響的村莊,也要面對一“勤王義士”的肆意燒殺劫掠,照樣逃不過毀滅的命過”

  在經歷了數萬比強盜還兇殘的“義軍”們反復蹂躪之后,這里很快就墮落成了沒有任何法律與秩序,世二及有多少活人的死亡荒野。但幾有誰老出京都市區。世蝶剛不時地踩到幾片殘甲,半截斷刀。運氣不好的,還會在草叢踢出幾節腐爛發臭的殘肢來這些“勤王義士。幾乎是見人就殺,見屋就燒,根本不分敵我陣營。哪怕是倒幕軍的諸侯將領,沒有幾十個衛兵傍身,也不敢隨意外出行動。

  再將觀察的視野往外圍擴展,從京都到大隊的方圓百里之地。原本是這個國家人口最稠密,經濟最發達,文化最昌盛的精華之所在。如今卻皆是如蝗蟲過境般的慘不忍睹小摧殘得恍如鬼城。

  從佛寺、莊園、集鎮到諸侯大名的城堡。除了少數設防堅固的據點之外,此刻都已經在各路“義軍。的橫行掃蕩下毀損殆盡。

  田野間隨處可見散發出惡臭的尸體,殘余寺院里的那些僧侶們根本來不及掩埋,為了防止爆發瘟瘦,只好把尸體全扔到淀川與賀茂川里去,結果昔日洶涌的河水都堵塞不流了。

  可是,就在這樣一片煉獄焦土的中央,作為招致了這一切人間慘劇的罪魁禍首,英明神武的仁孝天皇陛下卻依舊沉醉于倒幕成功、大權在握的憧憬之中,滿心只想著要修建一座符合自己“蓋世明君”身份的豪華宮殿,對周遭萬千生靈的流血苦難則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而深受天皇寵信的那些馬屁精,也是一個個只知道歌功頌德、阿諛奉承,從早到晚開著宴會、茶會、連歌會,頂多再找陰陽師做幾回祈禱”平定關東”的祭祀法事。既沒有設法搜羅勇士,組建親軍,更不曾想到要賑濟難民、收攏人心。簡直是君臣上下皆“清歌于漏丹之內,痛飲于焚屋之中”!

  似乎所有的末世都有這般相似的特征,那就是整個統治階級都陷于一種不可理喻的癲狂病態之中,一步步地踏向注定的覆滅。最后在焚滅萬物的戰火之中。將一切都染成瘋狂的血紅色。

  一場決定東瀛島國最終命運的大決戰,距離此刻已經不遠了。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站在京都驛館頂樓的一間豪華客房里。眺望著窗外這副對比鮮明的荒謬景象,龍巫教特使艾克林恩忍不住伸手按住幾乎被青筋爆滿的額頭,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

但接下來。他也只能無可奈何地耷拉著肩膀,回身落座,將鵝毛筆往墨水瓶里蘸了蘸,從抽屜里取出一疊新的空白信箋,埋頭繼續寫起了自己的報告公  或許是由于艾克林恩在這陣子積攢的怨氣數量實在驚人,盡管這是一份應當盡量保持嚴謹、客觀、公正立場的評估報告書,也被他不自覺地帶上了許多頗為鮮明的感彩。

  尊敬的薩馬斯特先生:

  如您所知的那樣,自從卑職奉命取消對圖坎大草原的考察,趕赴這個陌生的遠東島國,協助當地盟友執行顛覆政權任務以來,已經過去了大約一年時間。

  在此期間。卑職不僅初步掌握了這個國家的政治、經濟、軍事概況,也充分體驗了與該國天皇朝廷展開合作的艱難程度,并且由此而感到了深切的疲憊與無力。

  概括地說,我們這一次選擇的同盟者,名義上主宰著這個國家的天皇與朝廷,如同它原本所擁有的花瓶和傀儡地位一樣,是一堆集腐朽、衰弱、無能、狂妄、虛偽與不合作于一體。早該被丟進垃圾堆的歷史遺留物。擊敗它只需要出動幾百名普通士兵,提防它則要常駐兩個全副武裝的千人隊。而與它飾結盟約,攜手奮斗,并肩作戰”那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噩夢!!!

  從本次合作之初,武方就向朝廷提供了十萬兩白銀的活動經費,接下來又援助了三十萬兩白銀的軍費,和足以武裝一萬名士兵的先進軍械裝備。

除此之外,卑職還花費了四十萬兩白銀收買東方的多股海盜用以發動對幕府艦隊的殲滅戰,以及掩護運輸船通過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的封鎖線,將軍械運送進和小  再加上收買各藩國參與倒幕的“協餉。”散安給進京浪人的“救濟扶持金”之類,短短一年時間,我方在這個島國上的投資,已經合計超過白銀五百萬兩。按照費倫大陸當今通行的常規。這筆錢至少可以維持三個正規軍團,進行一年時間的高強度作戰!

  然而,盡管作為付出援助的一方,卑職已經是竭盡所能。但是。接受我方扶持與援助的天皇與朝廷,這個自私、盲目、愚蠢而又狂妄的可悲政權,甚至從來沒有真正想過要怎樣奪取權力!

我方第一筆撥付給朝廷的十萬兩白銀活動經費,由于當時卑職并不在京都。因此無法查證其具體用途。但是第二筆撥付的三十萬兩軍費,在下可以確信,天皇和他的朝臣們至少挪用了其中的百分之八十。然后又  “合理浪費”了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絕大部分,真正用在軍事上的款子。最多不會超過一千兩!

而這些被挪走的白銀。其用途也不是和我最初想象的那樣,用來招募兵將,組建起一支真正掌控在天皇手中的禁衛軍,借此擺脫對外藩兵馬的依賴;也不是拿去賄賠和收買更多的諸侯,讓他們加入京都的叛亂陣營”兒;被挪去充當了建筑經費。為天皇陛下興修新的豪華戈欣一  在戰爭剛剛爆發的關鍵時刻,非但沒有砸鍋賣鐵來湊錢加強軍力,反而挪用僅有的一點寶貴軍費,為了個人的享樂之事大肆揮霍”請恕卑職愚魯,完全無法理解這位天皇的思維方式!

  至于那批足以武裝一萬名士兵的新式軍械。卑職迄今都沒能搞清楚它們的下落,根據種種跡象判斷。朝廷并沒有把這些軍械囤積起來可是也沒有用來武裝任何一路倒幕義軍。

  經過多方查訪,卑職僅僅在幾位諸侯的近衛親兵身上,看到過其中的幾把魔法手槍,但他們也說不清楚剩余軍械的下落。甚至根本不知道有過這樣一批軍火援助!

  如此叫人難以置信的咄咄怪本,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發生在我的眼皮底下。而天皇和朝廷還敢厚著臉皮推說一無所知!

  更令人無法想象的是,這場戰爭才只是網剛爆發,遠在江戶的幕府依舊保存著強大的實力,朝廷僅僅勉強控制了京都一地,天皇陛下和他的寵臣們便已經開始整日花天酒地,大肆慶賀,除此之外就是比賽著建造宮殿府邸,把心思都撲在了享樂上,完全沒有任何進一步的戰略方針。

  卑職偶爾前去探問此事,這位陛下居然信心十足地宣稱:今天的帝王之位雖被看得不那么重了,但在古時每當宣讀圣旨之時。哪怕是枯草朽木都能開花結實。連天上的飛鳥也要聽從旨意”聯乃是天照大御神之后裔,天生就有百靈加護,諸神庇佑。昔日容忍幕府篡權,只是憐憫百姓困苦,不忍蒼生涂炭。如今既已決心撥亂反正,又有這許多四方義士前來投奔勤王,區區關東丑類,早已于京都一役破膽,眼下更是惶惶不可終日,屆時大軍一發,豈有不能傳撥而定的道理?。

  一聽著這位陛下的意思。仿佛之前并非是他在處心積慮地拉攏強藩、挑唆叛亂,從而推翻幕府、恢復皇權,而是別人在哭著喊著要把國政大權雙手奉上,他自己居然還嫌麻煩不愿意收下!!

  如此荒唐的指導理論,實在是令卑職感到膛目結舌、哭笑不得一薩馬斯特先生,您能相信嗎?竟然會有一位戰爭時代的君王,會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安心在豪華的宮殿里縱情享樂,而讓別人在外面獨力浴血奮戰,自備兵馬糧餉替這位陛下擊敗一切強敵,最后再恭恭敬敬地將勝利成果雙手奉上”小而他自己則僅僅需要說幾句夸獎的話就夠了!!!他以為別人都是傻瓜或圣人么?

  然而,這位天皇陛下和他的朝臣們,似乎真的就是在按照著一套如此荒唐的指導理論,來規發。著這場關系到國家命運的戰爭一他們根本沒有認識到兵權在亂世之中的重要性,從來沒有想過要約束軍紀,加強對各路倒幕部隊的控制,也沒有任何組建自家新軍的意圖,甚至坐視數萬亂兵劫掠和屠戮了京都市區以外的整個京畿,把自己起家的根本之地摧殘殆盡。在起兵以來的這兩個月里,他們一直都只知道胡亂頒發封官文書與嘉獎詔令,還是完全按照賄略額度的多少來確定封賞的,”

總而言之,天皇與朝廷公卿們雖然在口頭上野心勃勃,號稱要“王政復古。”但在實際行動中,卻根本沒有把眼下的這場東瀛內戰當成是屬于自己的戰爭!而只是把它當成了一次大肆撈錢的投機  或許,在他們習慣性的思維模式中,這場倒幕戰爭依舊和古代發生過的那些內戰一樣,無非是一個新的武士集團打倒另一個舊的武士集團,然后在“代理皇室執政,小的旗號下建立幕府。朝廷在這期間只是一個旁觀者,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就是能夠借用自身固有的大義名分,從勝利者手中索要到多少好處而已。

  因此,在當事者本人完全不作為的情況下,即使我方提供更多的軍事援助。恐怕也只能讓這個發發可危的倒幕勢力領導核心。略微延長一點兒可憐的壽命,卻根本無法阻止其必然爆發的內部崩潰。即使最終打倒了耐色瑞爾帝國的代理人小那個被大隨商團完全滲透了的江戶幕府,我們也很難讓朝廷來充當我們間接控制這個國家的代理人盡管從理論上講,它應該是最為名正言順的。

此外,也不知道天皇陛下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裝糊涂。在最近的幾次覲見時,他只是一再地希望我們提供更多的金錢、更多的援軍、更多的各類物資,而對于戰后應當給予我龍巫教的政治、宗教和經濟回報,這位陛下卻始終只是淡淡地表示了幾句“永遠的尊敬與感謝”總是避而不談真正的戰后利益瓜分。無論卑職怎么旁敲側擊都沒有用,甚至連最起碼的空口許諾都不肯做出,好像我們提供的這一切援助都是應該的一  莫非他連最起碼的政治交易原則都不懂得?!或者說是不愿意懂得?!

誠然,在與東瀛朝廷的合作過程中,之所以會出現以上問題。或許也是由于卑職的無能和缺乏見識,但請恕在下才疏學淺,實在是不曉得此頁終了,換下頁  京都驛館的客房內,談興大發的薩馬斯特,還在詣滔不絕地向艾克林恩描述著他的新計劃。

  耐色瑞爾帝國憑借強大的工業優勢,鑄造出自己的巨大產業鏈,從全世界各地的商品傾銷地不斷掠取巨額財富。而憑借龍巫教現有的力量,暫時還難以深入耐色瑞爾帝國境內,打擊這一鏈條的生產環節;同樣也難以糾集起足夠強大的艦隊,封鎖東西方之間的遠洋航路,打擊這一鏈條的運輸環節。

但是,如果換一個思路的話。卻也可以避實擊虛,從鏈條末端著手,利用各國的內部矛盾挑動戰亂,逐個搗毀耐色瑞爾帝國的主要海外商品銷售市場,,從而讓北地的工業品被迫堆積在倉庫里發霉,讓北地的諸多工業城市只能在蕭條中停擺,讓帝國政府在巨大的財政壓力之下,不得不一再向新耐色瑞爾殖民地的農業區橫征暴斂  因為隨著海外市場的逐漸消失,工廠沒有了利潤,政府也沒有了稅收,再也拿不出足夠的錢來購買糧食,只能拉下臉孔進行強制掠奪,,而這又會進一步加劇殖民地的離心趨勢。

  這一系列危機到最后的結果,就是整根產業鏈條的崩裂,而耐色瑞爾帝國也將為之陪葬,在財政崩潰、工人暴動、軍隊嘩變、邊境叛亂、饑荒蔓延和殖民地獨立等等一系列組合拳的重擊之下,不可扭轉地一點點分崩離析,踏上通向死亡的窮途末路!

  而且,這種間接打擊的“溫和。手段,不僅耗費資金相對節省,還有另一個好處,就是不容易引發對手的激烈反應,能夠像溫水煮青蛙一樣。讓敵人在沒有意識到危機爆發之前,就已經在慢慢地失血衰弱,等到真正意識到大難臨頭的時候,往往已經來不及挽回了”,

,雖然如今內部矛盾重重,但擁有六千萬人口的北地依舊是一個可怕的巨無霸  前提是這片土地上的人們能夠完全團結起來,而剛剛從執政寶座上跌落的魔法女神教會,暫時還做不到這一點。否則只要橫下一條心,貫徹武力統一的信念,發動轄下各路軍隊直接進攻蘋都的話,帝國南部的那些分裂勢力恐怕早已被消滅了,根本不可能還在名存實亡的中央政府內煽風點火。

  因此,如果我們派遣麾下所有的亡靈軍隊,去直接掃蕩眼下貌似混亂虛弱的北地諸城,恐怕反倒會促使他們的團結一致,讓民眾把一切痛苦的來源都歸咎于我們頭上。而當權者也正好借助對外戰爭轉移內部矛盾,同時還能徹底壓倒主和派,得以動用武力來解決國內問題”,然后,我們就完全無機可乘了。

  相反,如果我們像現在這樣。一直僅對北地的海外市場發動襲擊與破壞。那么。對于遠在世界另一端爆發的戰火。沒有現實感受的民眾通常只會感到無聊和麻木,從而把失業、蕭條、饑荒等招致的怨氣,繼續撒在自己的統治者頭上,反過來讓他們沒有多余精力去應付海外的變故”

  而我們則可以就這樣一處接著一處地反復下刀,逐漸切斷耐色瑞爾這顆參天大樹的莖脈,讓它慢慢地枯萎、衰弱、腐朽,直至最后的轟然倒塌”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分??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線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雖然聽到薩馬斯特描繪出這樣一副貌似鼻途光明的理想圖景,但艾克林恩還是感覺有些缺乏信心。

  根據他多年以來的工作經驗,幾乎沒有一個計劃能夠被完美無缺地執行。

  越是復雜而宏大的計哉,施行的時間就越漫長,期間的不可控因素也就越多,至于最后會得出怎樣的結果,真的就只有碰運氣了。

  總之,越是精密、完美而氣勢樓弘的計劃,其成功率往往反倒會越低。

  此外,在博弈中已經處于弱勢的一方。是絕對不能輕視對手的,更不能把敵手當作死人看待。

  畢竟,這世界上永遠都不會只有你在策劃陰謀,在實施計策。

  可是,薩馬斯特先生,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們具備活動能力。先不說耐色瑞爾帝國的海外勢力,肯定會竭力阻撓我們的破壞行動。就算這種策略能夠一再獲取成功,敵人難道就不會像在三十年之前,派遣佩里提督冒險遠征東方的時候一樣,去設法開拓更加穩定的新市場嗎?”

  ,開拓新市場?咳咳,沒錯,耐色瑞爾帝國確實可以這樣做,而且也有許多可供選擇的目標。比如說已經從精靈手中獲取獨立的馬茲卡大陸就不錯,那位才剛擺了我一道的羽蛇神庫庫爾坎,為了穩定依舊炭發可危的內外局勢,恐怕還巴不得抱上耐色瑞爾帝國的粗腿呢”。

  薩馬斯特挑了挑眉毛,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但是,咳咳,形成一個銷售市場并非一蹴而就小這通常需要至少兩三年的時間,以及足夠的重視與投入。

可現在的耐色瑞爾帝國,卻既沒有多余的時間,也沒有多余的力量來管這種事  它的國土已經在事實上分裂,它的中央政府已經陷入了癱瘓,它的軍隊正在彼此對峙,小規模沖突正在全境范圍內頻繁爆發。咳咳,南北雙方的唯一要務,就是擊敗對手取得政權,至于其余一切瑣事,則都只是浮云了。

但偏偏誰都無法很快做到這一點:北方集團具備壓到性的優勢實力,可惜內部矛盾堆積如山;而相對團結的南方集團掌握著大義名分,各方面實力卻過于虛弱,,咳咳,雙方的領導人又都缺乏破釜沉舟的魄力,結果只能像這樣無休止地對峙下去,看情形至少還能拖上一兩年一  而我們則可以趁機展開行動!”

  說到這里,薩馬斯特忍不住再次露出了凹心一,微笑。“一一,一咳咳。實際上。像這樣長期保持著分裂時鉗。兒一切精力都拖死在內部爭斗上的狀態,才是最傷國家元氣的,甚至比一場痛快淋漓的血戰都要傷害更大。而我們則可以通過讓,“弱者變強、強者變弱。的戲法,咳咳,幫助其中一方對付另一方,使得這種慢性失血的虛弱狀態一直持續下去”

好吧,艾克林恩,別把眼神往天花板上亂膘了!咳咳,我就知道,你還是根本不信任這個新的計劃。唉,豎琴手都是這樣的觀念保守、思維僵化  但是,就算這一切的間接手段終究不能將耐色瑞爾帝國置于死地,至少也能進一步削弱它的國力,反正最后還有帖木爾可汗的大軍會為我們補上致命一擊,不是嗎?呃,咳咳,咳咳咳咳,”

  原本薩馬斯特正說得興高采烈,不料回頭卻看到艾克林恩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可是還沒來得及斥幾句,又突然開始了猛烈的咳嗽,并且越咳越急,甚至都嗆出了帶著血絲的痰沫。從氣管中發出一陣陣,“呼哧呼哧。的哮鳴音,那光景甚是駭人。

  艾克林恩見狀趕緊回過神來,猛地一個箭步沖上去,手忙腳亂地幫他捶背揉胸。如此這般地折騰了好一會兒,薩馬斯特的哮喘才總算是漸漸平緩下來,只是臉色又因此愈加灰敗了幾分。

  看到自己一個,不留神竟然把薩馬斯特給氣成了這樣,艾克林恩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只是當前所面對的難題實在無從著手,他也只得一邊陪著小心賠禮道歉,一邊硬著頭皮向薩馬斯特求援討教。

真的是非常抱歉。薩馬斯特先生,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惹您生氣,但還是先把您的宏圖偉業放在一邊好嗎?卑職這邊眼前就有一個。大麻煩根本沒法解決,偏偏當事人還不以為然,,如果照這種勢頭下去,卑職在東瀛挑動的這場戰亂,恐怕就只能到此為止了你是說正在奈良城聚眾鬧事的那些和尚尼姑,咳咳,以及仁孝天皇那位退了位的法皇老爹嗎?哦,對了,還有在天上給他們撐腰  薩馬斯特有些不以為然地打斷了他的話放心吧,我這次趕到京都,就是特意前來對付那位佛祖的”哦,這到不是我能未卜先知,而是由于受到了帖木爾可汗的請求”好了,先大致說一下你所了解的情況吧,看看我有什么遺漏的。”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分?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刀線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雖然很驚詫于薩馬斯特到底要用什么手段,來迎戰像佛祖釋迦摩尼這樣一位信徒眾多、勢力龐大的東方古老神明,但艾克林恩還是盡職地匯報了一番自己所掌握的各類情況,以便于上級領導查漏補缺。

  “聚集在奈良的上萬僧兵,雖然數量眾多,但都是一些無組織無紀律的烏合之武,裝備與作戰技巧都停留在至少四個世紀之前,只要有一兩千稍微像樣的軍隊,就能把他們統統打垮。

  但問題是,這些和尚與尼姑,畢竟也是牧師的一個變種,其中肯定有一批法力強大的高僧,卑職不清楚他們在戰斗中究竟能發揮出多少破壞力,萬一能達到大奧術師或大賢者的等級,那可就麻煩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長期壟斷著一切喪葬之權,佛教在這個國家的影響力實在是根深蒂固,哪怕聚集在京都的倒幕軍將士,也都是或虔誠或不太虔誠的佛教徒。一旦佛祖公然現身傳旨,再有豐仁院法皇的大義名分,最后又拉上這許多僧兵、信徒涌進京都示威的話,只怕他們根本不敢作任何抵抗,就會立即叛變到戈,把天皇綁了請罪!然后,這場內戰就會以新天皇即位,到幕詔令被收回而瞬間結束了!

  因此,根據卑職的看法,率一的解決途徑只有先發制人。

  但是,哪怕是現在這種尚未徹底撕破臉的情況,想要任何一位倒幕軍將領出兵攻打奈良,也都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使這位將領本人被勸服了,他的手下也很可能在半路上砍掉這個倒霉蛋的腦袋,敬獻給佛祖以示虔誠,順便再為和尚們帶路反戈一擊,,所以,卑職只能自己想辦法。”

  也就是說,能動手的只有你麾下的一百多名圖坎騎兵,以及耐色瑞爾帝國南方派系打發來送死的一千多雜牌軍了?咳咳”這點小力量確實是太單薄了。

  不過,帖木爾可汗最近又派了兩千騎兵借道高麗,于十日之前在出云海濱登陸,咳咳,眼下也快到京都了。把這些兵力全部加在一起之后。應該勉強有一戰之力了吧。”

  薩馬斯特拈了一下花白的胡須,扳著指頭盤算道。

,呵呵,常規武力確實是差不多夠了,畢竟對方只是一幫比街頭黑幫還要不如的菜鳥。但是施法者的數量卻遠遠不足  由于在京都之戰中挨了好些炮彈,耐色瑞爾友軍的戰斗法師死傷慘重,如今只剩了三個還能動彈的。而在前后兩批圖坎騎兵之中,也都沒有編入他們的薩滿”

  ,所以,咳咳,艾克林恩,你就打算向本地盟友求援?我應該沒猜錯吧!”

“是的,卑職原本確實是這么想的。畢竟,在這個徒具虛名的空架子朝廷之中,也只有自古流傳下來的皇家陰陽師還能拿得出手了  在朝廷的陰陽寨內,按編制應該有八十名陰陽師,不過實際上只有二十五名。再加上一些與朝廷關系密切的巫女和神主神社的男巫師,以及侍奉黃泉之神月讀命的幾名黑巫女,總共大約能湊出一百名本地施法者,用于發動一場突襲戰勉強還能湊合。

但是,,薩馬斯圳小,您也在卑職剛才的報告書里看到討了。東瀛朝迂簡蓖耐萬  幫不可理喻的瘋子!還是一班自私自利到了極點的吝嗇鬼!哪怕卑職反復多次求見,幾乎磨破了嘴皮子,還是沒能說服天皇與朝臣們拿出手下唯一的可靠武力,投入到突襲奈良的戰場上去”唉,這幫該死的白癡和傻逼!他們以為我這是在為了誰的皇位和權勢,而煞費苦心出謀劃策啊!”

  說到這里,艾克林恩忍不住滿腹怨憤地揮拳往桌案上重重地捶了一下,震得茶杯、墨水瓶和筆架都在砰砰作響。剛寫好的幾頁信箋紙也被震得彈飛起來,悠悠地飄落到了旁邊的榻榻米上。

  而薩馬斯特對此只是神秘地微微一笑。

“咳咳,艾克林恩,我從不試圖說服傻逼和白癡,最多也只是讓傻逼和白癡們暴露出他們傻逼和白癡的一面而已。咳咳,記住,你永遠不能在言語交鋒中戰勝一個純粹的傻逼  因為他會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然后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他一邊慢條斯理地如此教著下級,一邊又提出了一個更加驚悚的建議不過,你又何必為了拼湊到足夠的施法者,而像個卑微的推銷員一樣,對那幫傻逼和白癡們百般乞求呢?

  咳咳,如果你換個角度來思考,無論是牧師、薩滿還是和尚,他們的神術畢竟要靠神明授予。既然己方施法者的數量不夠,那么只要我們直接干掉佛祖,不就什么問題都解決了嗎?”

  咒…直接干掉……干掉佛祖?!”

  艾克林恩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要死機了,

  這叫做什么換個角度來思考啊?因為打不過某幫神棍,就要直接干掉他們頭上的神明?!

  簡直相當于是因為感覺山路坎坷難走。就要把整座山都炸掉一樣啊!

  這難度未免也提升得太多了吧!

  沒錯,直接干掉佛祖,或者至少也要給這家伙一記重創,迫使其沉眠一段時間”

  薩馬斯特神色輕松地點頭表示肯定,絲毫不認為自己的設想有多么荒謬,“其實這是圖坎汗國那位帖木爾可汗的請求,他在前不久剛剛出兵攻入吐蕃,并且初步占領了那片廣袤的雪域高原。

  不過,當地那些四分五裂的貴族領主雖然不堪一擊,但是,咳咳,各大寺院的喇嘛僧兵卻頗為頑固。盡管所有稍微像樣的城市都已經失守,可這些喇嘛們依舊不肯承認失敗,咳咳,而是根據佛祖釋迦摩尼頒下的法旨,拉攏大批狂熱信徒,組織起一支驍勇善戰的“護教軍”在荒山野嶺之間繼續與圖坎騎兵周旋,任憑帖木爾可汗絞盡腦汁,也無法迅速剿知…

  由于擔心自己最精銳的部隊會被這種游擊戰術慢慢拖垮,咳咳,帖木爾可汗就請求我設法給這個討厭的佛祖一記重創,好讓他盡快穩定這片新征服的土地。

為此,他會全力協助我方在吐蕃高原上推廣龍巫教,嘿嘿。當地人似乎很喜歡我們的人牲血祭,還推薦了當地自古流傳的活人灌水銀錄  皮術”可惜吐蕃的佛寺基本都已被帖木爾可汗下令搗毀,無法直接給佛祖下圈套,所以我就只好到這個篤信佛教的遠東島國來試試看了。

  雖然以上這些話的意思都能聽明白,但艾克林恩還是表示自己理解不能。

  “好吧,薩馬斯特先生,事情的大概經過我已經知道了,可是”可是您又該用什么辦法來擊敗佛祖呢?那可是一位歷史悠久的古老真神,而且還是信徒數量過億的頂級強大神明啊!”

  咒…就憑這個殺手銅,艾克林恩。”

薩馬斯特非常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隨后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包裹,小心翼翼地在榻榻米上攤開,然后從中露出一本漆黑外皮的精裝書冊  只要粗粗掃上一眼,就會覺得這是一件非常邪惡的東西。

  這本書的封面上繪著獰笑的骷髏和暗日,背景則是代表折磨與混亂的扭曲花紋,附有金質的飲鏈和搭扣,并配有堅固金屬制成的鎖。把書翻開之后,就會發現里面的書頁由皮草制成,裝飾著由金箔制成的獸形花紋,文字均由鮮紅色墨水寫成。

  此外,書的封皮還在不斷放射出奇異的強烈綠光,沿著書脊上下來回閃動”,

  艾克林恩這才剛剛從書案后支起身體,湊過去好奇地看了一眼,就嚇得猛一哆嗦,趕緊跟個兔子似的竄了起來,顫巍巍地躲到了薩馬斯特背后。

  “這個徽章”這種款式”莫非這是”希”希瑞經咖?!”

  “哦,不,艾克林恩,咳咳,這本書雖然也是希瑞經,但并非是最初的那件真品,而是后來仿制的,效果上要稍微差一些,不過使用起來也更加安全”咳咳,我可是通過了夜女士的關系,花費了許多代價,好不容易才從謊言王子的教會那邊搞到的”你覺得這玩意怎么樣?”

  “確實是一件相當厲害的神器,在凡間幾乎是無敵的存在,可是,薩馬斯特先生,用它來對付一位真神,而且是一位如此強大的遠古真神,會不會還是差了點兒火候?”

  “呃,是嗎?我到是覺得已經夠了”咳咳,艾克林恩,你得用的眼光來看問題。佛祖確實曾經強大無比,但現在卻早已是外強中干,就好像是一座被白蟻給蛀空了的破房子,只要我們朝房門輕輕踢上一腳,便會轟隆一聲整個兒垮下和…”

  在某位老牌恐怖分子的謀劃之下,新一輪天崩地裂的毀滅性大風暴,已經即將在這個島國內掀起,進而波及到整個托瑞爾世界。

然而,大多數人對此都還渾然未覺一  例如本書的主角就是如此”

十六、真正的決戰即將來臨中比非常抱歉由于操作失誤不小心先把后面的章節發出來了,為了避免順序潞么接下來只好多發一次,屆時請讀者們不要重復訂閱續上文  在大致談過這個有名無實的東瀛朝廷的種種難以想象的致命弊端之后,卑職接下來打算向您介紹一下真正構成倒幕聯軍核心武力的幾位軍閥將領。

  與那個早該被丟進歷史垃圾堆的腐朽朝廷不同,這些職業軍人還是比較理智與務實的,洋溢著蓬勃的朝氣,但同樣存在著各自的致命弱點,導致卑職在他們之中也無法選擇出合適的扶植對象。

首先,在這支仿佛大雜燴一般東拼西湊的倒幕聯軍之中,來自這個國家西南邊境薩摩藩的島津怒志殿下,無疑掌握著最強悍的軍事實力一  將近兩萬名紀律嚴整的士兵,其中包括兩千到三千名擁有西式武裝的精銳戰士,在當前總兵力不過四萬多的到幕聯軍之中,薩摩軍大約占到了一半的份額。

  而先前的京都起兵之役,主要也是靠著他的軍隊在浴血奮斗。

此外,島津怒志殿下出身于一個歷史相當悠久的貴族名門之中,世代統治薩摩藩已逾千年之久,比江戶幕府的歷史還要漫長得多,因此統治基礎相當穩固,在戰前就是位于這個島國權勢頂峰的幾個強大諸侯之一,如今又被天皇授予節刀和菊花御旗,任命為到幕軍的最高統帥一盡管這在很大程度上僅僅是一個名譽頭銜  無論從血統、聲望、實力、功績和其它任何一個角度來看,在朝廷基本不作為的情況下,本來都是擔任這個倒幕聯盟實際領袖的最佳人選。

  而這位殿下本人對待外國人的態度也頗為開通,不但非常樂于學習先進技術,還主動表示愿意聘請我方提供的外國顧問,在自己的軍政體系內擔任重要職務。他對費倫大陸和我們的文明世界有著相當深刻的了解,并沒有這個小國家武士階層常見的盲目排外情緒,非常適合作為我方代理人來統治這個島國。

  但令人感到非常遺憾和惋惜的是,由于卑職先前的考慮不周,已經不慎將這位島津殿下和他的整個家族都判了緩期死刑?

  由于京都之戰在最初階段就遭遇了幕府軍的重兵反擊。局勢發笈可危,而周邊地區的援軍全都來不及趕到。卑職不得不命令隨軍法師省略掉一切安全防護措施,用半個小時在皇宮后院里搭建了一個超簡易版本的遠程傳送魔法陣,以便于把這位藩主殿下連同他的主力嫡系部隊一起從薩摩藩弄了過來,投入京都戰場,挽回瀕臨崩潰的敗局”

  結果,到幕軍雖然取得了京都戰場上的輝煌勝利,幾乎全殲了幕府方面最精銳的新式陸軍,但是所有通過這個傳送陣的官兵,也都在可怕的遠距離無防護傳送過程中,遭遇了時空亂流的嚴重傷害,并且眼下還未曾發明出任何有效地治療手段”雖然他們自己暫時都還沒有意識到。

  而非常不幸的是,為了堅定部下的戰斗決心,這位島津怒志殿下似乎帶來了他的整個家臣團和所有近親支族里面的成年男丁,以及領地內幾乎全部可供征發的成年男子,只在故鄉留下了一幫老弱婦孺”而根據卑職的保守估計,這些人如今應該還剩下不到一百天的壽命,”

  屆時,不僅是這位藩主必然暴病身亡,島津家族的所有成年男子也都會跟著殉葬,此外也將一同逝世的人,還包括了整個薩摩藩的絕大部分青年男子不知為什么,薩摩藩的男女比例似乎一直嚴重失調,女性是男性的好幾倍,這兩萬人就已經是幾乎全部的適齡男丁了,這個。可憐的強悍藩國恐怕將會因此變成一個悲哀的寡婦之邦,,

  因此,我們顯然不可能扶植這樣一個可憐的短命鬼和一個必然毀滅的可悲家族,充當我們間接控制這個遠東烏國的軍政代理人一除非把他們都轉化為亡靈。

  其次,除了島津怒志殿下之外,目前在倒幕聯盟陣營之中,論威望和功績排在第二位的,就要數長州藩的“奇兵隊”總長緋月宗一郎先生了。毫不夸張地說,這是一顆在戰場上嶄露頭自的軍事新星,也是卑職在這個國家見到的最有戰爭天賦的人。

  早在今年一月,他就領導長州藩內的倒幕勢力,聯絡大批海盜攻破首府獲城,驅逐了親近幕府的藩主,打響了本次戰爭的第一槍。接下來,緋月宗一郎先生又繼續活躍于長州戰場上,率領麾下不過一千余人的“奇兵隊”一而再,再而三地擊敗了總兵力據說高達十五萬的幕府討伐軍。最后雖然不幸兵敗馬關,但還是繼續堅持游擊戰,拖住了耐色瑞爾遠東軍的主要陸戰兵力,為朝廷在京都發動兵變創造了有利條件。

  除了京都事變之外,幾乎是由緋月宗一郎先生一個人指揮了本次戰爭中的其它所有戰役,并且在朝廷插手之前獨立奮戰了足足半年之久,取得過一系列極為輝煌的戰績。根據卑職的個人看法,在整個到幕軍陣營之中,沒有一個人具備可以與他比肩的軍事才能。

但是”宗郎井生同樣也有著他的致命缺陷六  第一,他的出身太低,根基過于淺薄。在戰前,緋月宗一郎僅僅是一名中級鄉士,大致介于庶民與最低級的貴族之間,因此在這個講究血統門第的保守國家里,恐怕很難得到眾人信服。而所謂的“奇兵隊”也更像是一個。以他為會長的激進主義者俱樂部,沒有穩定的地盤和財源,隨時都有瓦解的危險。

  第二,他的實際軍事力量也非常虛弱。由于出身低微,崛起時間又很短暫,緋月宗一郎的“奇兵隊”根本來不及擴張實力,至今也只有區區一千二百人,由于有經驗的骨干老兵在戰爭中死傷慘重,其中一半以上還是在京都臨時搜羅的地痞流氓,實際戰斗力已經遠遠不能與在長州戰場的時候相比;

第三,他的名聲極為惡劣,在攻破長州藩首府獲城的時候,由于一起入侵的海盜失去約束,導致一次原本不需要流多少血的驅逐藩主行動,變成了空前血腥慘烈的屠城暴行,在西國代代傳承達五百多年的長州藩主武士名門毛利家,由此遭到滿門誅殺。而策劃了此次行動的緋月宗一郎,也成了屠殺主家滿門的“天下至惡”以及全國所有武士心目中罪大惡極的公敵  無論他的軍事才能有多么杰出,都很難在短時間內扭轉這一公認的輿論方向。即使是在到幕軍的大本營京都城,緋月宗一郎也已經多次遭遇了“天誅”偷襲,而兇手則是一幫口口聲聲要清理“武士敗類”的熱血青年,,

  因此,想要扶植這位先生上臺執掌全權,也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是代價高昂到我們無法承受的。

  然后,除了以上兩位將領之外,雖然還有土佐、長府等十幾個其它藩國派兵進京。但是數量都很少,派遣兵力最多的土佐藩也不過拿出了一千人,其余小藩更是只有幾百人、幾十人,甚至十幾人。而且裝備和練都極其糟糕,幾乎所有士兵都是蓑衣中光腳十竹槍的最廉價配置,帶隊將領也是一些藩內政治斗爭失勢的倒霉廢柴,在軍事角度上基本只具備象征意義,根本不在卑職的考慮范圍之內。

  此外,還有一些前來投奔勤王的浪人武裝”就更加的不堪入目了。他們沒有紀律,沒有戰術,沒有像樣的裝備,時聚時散,內部火并不斷,簡直比土匪的組織性都不如。除了向朝廷買一個身份以便洗白之外,這些浪人唯一的興趣就是打家劫舍、燒殺擄掠,沒有誰可以真正指揮得動他們。

  最后,薩馬斯特先生,卑職想要提起一下最初與您簽訂合作協議,勸說您往這個見鬼的泥潭里摻上一腳的家伙,這個遠東島國的遠古黃泉之神,月讀命殿下。

  一恕我直言,您很可能是被這個老古董給忽悠了。

  根據卑職近段時間的觀察查探和收集到的情報,很顯然,黃泉之神月讀命殿下在這個國家殘存的影響力,遠沒有他先前吹噓的那么強大。大多數百姓早已將他遺忘,而還在祭祀著他的神社也只剩下了寥寥可數的幾處,所有神職人員加起來不會超過三百人,并且基本集中于該國西北部的出云一地。

而為了扶植這位早已衰微,甚至瀕臨隕落的過氣神明,幫助月讀命殿下把他淪喪千年的喪葬之職從佛祖手中奪的,我方卻不得不與這個國家的佛門為敵。而這兩者之間存在的實力差距,簡直不在一個數量級上一  幾乎全國百姓都是虔誠或不怎么虔誠的佛教徒,各地侍奉佛祖的寺廟數以萬計,全國和尚與尼姑的總數至少在百萬以上,此外還有不曉得多少亂七八糟的菩薩、尊者,可以算是佛祖釋迦摩尼的從神,

  尊敬的薩馬斯特先生,按照卑職比較悲觀的想法,哪怕您押上整個,龍巫教的所有勢力,也不是這位佛祖殿下的對手。畢竟,根據卑職打聽到的情報,在算上龐大的翔龍帝國和其余幾個小國之后,釋迦摩尼在東方世界的信徒數量,恐怕比整個費倫大陸的總人口還要多得多”

  “咳咳,你確實是過于悲觀了啊,艾克林恩。佛祖的實力并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強知…”

  正當艾克林恩在桌邊奮筆疾書的時候,卻有一個嘶啞的蒼老嗓音很突兀地在他背后響起,嚇得他筆尖一抖,甩出一大團墨汁,將潔白的高級信箋紙給染臟了一大片。

  但此時的艾克林恩已經根本顧不得這等小事,只見他把筆隨意一丟,趕緊忙不迭地轉身站了起來小然后莽常恭敬地向這位不速之客行禮問好。

  好久不見了,尊敬的薩馬斯特先生。”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與以往一樣,在京都這間驛館內突然現身的薩馬斯特,依非是體型消瘦、脊背偃僂、臉色灰敗,身上只披了一件沒有任何裝飾的樸素灰袍。時不時還要咳嗽兩聲,一副垂死老朽的衰頹模樣。

但是,那一對時刻都在閃爍著懾人寒芒的犀利眼睛,卻顯示出了這位前后攪亂世界上千老者。掩藏在副虛弱表象下面的精明強干!外乃  “咳咳,實際上也沒來多久,只是剛好來得及把你寫的報告書粗粗試覽了一遍。”

  他隨手往桌上的信箋輕輕拍了兩下,同時微微咳嗽著,對艾克林恩低聲回答道,“看得出來小你確實是非常用心地在執行此次任務。并且拼命想要把它做到盡善盡美。但很可惜的是,艾克林恩,咳咳,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過在這個國家扶植什么代理人,甚至沒有想過從中獲取任何利益”

  薩馬斯特怔怔地瞪視著艾克林恩,換上一副嚴厲的嗓音,神情鄭重地宣布說,“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僅僅是制造混亂與毀滅而已!”

  “呃?您根本不準備從中獲利,只是想要制造混亂與毀滅?”

  艾克林恩一時間感覺自己似乎有點兒懵了。

  只”,咳咳,沒錯,相對于魔法女神和貿易女神遍布世界的龐大勢力,我們龍巫教在主物質位面的幾乎任何領域,都可以說是處于絕對劣勢,只是占了一點相對隱蔽的便宜而已。

  想要正面擊敗這股由魔法與金錢結合起來的可怕力量,是非常困難的。

  即使我們傾盡全力,在這個國家扶植起一個代理人,咳咳,沒準才過上兩天,他就會又被貿易女神搖晃著錢袋給拉攏回去了,甚至還要反過來咬上我們一口!

  因此,在難以從敵人手上奪取地盤,即使僥幸搶占了也無法長久保住的前提下,設法制造出最大程度的混亂與破壞,最好把局勢折騰到誰都無法收拾,就是我們最經濟的戰術選擇小咳咳,既然我們不可能獲得這片寶地,那就把它徹底毀掉,讓誰都得不到”咳咳,艾克林恩,你這里怎么連張椅子都沒有?”

  薩馬斯特一邊耐心地解釋著,一邊將眼睛在這個房間里亂膘,可是卻沒有找到任何座椅,甚至連床都沒有,只能看到鋪了榻榻米的地板、幾張坐墊和一張低矮的書案,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墻角的幾個包裹了。

  “啊,抱歉,這邊的人似乎不喜歡使用家具,平時都是直接坐在地板上,連睡覺也是直接在地上鋪被窩”要不我這就去找服務員過來詢問一下?”

  只”,咳咳,算了,沒必要這么麻煩,我稍微將就一下就行了。

  薩馬斯特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咳嗽著盤腿坐下,然后繼續闡釋起了自己的戰略意圖,,當然,直接動用我們的武力,從外部入侵制造破壞,同樣是代價高昂和不可取的。

  因此,我才會派遣你進入這個國家的內部,利用這里長久以來一直存在的各類深刻矛盾,挑動一派勢力反對另一派勢力,讓接連不斷的殘酷戰亂在這片土地上肆意蔓延。

  只要能夠讓這個島國長期沉浸于毀滅性的戰火之中,無法再為耐色瑞爾帝國,嗯,確切地說是魔法女神和貿易女神,提供任何市場、原材料和金銀等貴金屬,讓耐色瑞爾帝國的遠東貿易陷入萎縮和停滯,無法繼續從中獲益,我們就算是基本達到目的了。”

  說到這里,他拍了拍艾克林恩的肩膀,“所以你做得非常不錯,才只花了短短幾個月時間,就把這個國家經濟最繁榮的京畿之地化作一片焦土,至少在五六年之內都恢復不了生氣!接下來,我們還要設法摧殘這個國家的另一個經濟中心,讓幕府所在的關東平原陷入毀滅,之后就可以抽身離去了。

接下來,無論這幾座被打爛了的島嶼。最后落入何人之手,都與我們沒有關系了。哪怕耐色瑞爾遠東軍和江戶幕府真的有辦法咸魚翻身,重新打敗朝廷與叛亂藩國,確立起對這個遠東島國的絕對統治,也改變不了耐色瑞爾帝國遠東勢力遭遇重創的事實  像這樣一個殘破到了極點的國家,無論怎樣經營和搜刮,在短時間內都是壓榨不出什么利潤與價值的。”

  “呃,我大致明白了。閣下的意思是說,既然沒辦法把會下金蛋的雞變成自己的,索性就把這只下金蛋的雞給殺了,讓誰都得不到”

  經過這樣一番詳細的解釋,艾克林恩終于大致領會了薩馬斯特的基本意圖,也明白了自己先前對找不到合適扶植對象的擔憂是何等多余。

  但在他心中隨之而來的,還有新的疑惑。

  “可是,薩馬斯特先生,為了攪亂這樣一個遠離費倫大陸斗爭焦點地區的東方島國,就要花費足足五百萬兩白銀的巨款,以后可能還要再進一步追加,,這樣的開銷也未免太龐大了吧!若是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次要戰場,而投入太多的力量,豈不是有違兵法常規?”

  “無足輕重的次要戰場?!宴咳。你的眼光只能看到鼻尖的一點兒地方嗎?艾克林恩!”

  薩馬斯特又一次嘆息著搖起頭來,同時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咳咳,遠東貿易線的興盛與衰敗,甚至能夠直接影響到耐色瑞爾帝國  這個當代世界霸主的生死存亡!咳咳,你還能說它的重要性不夠嗎?!”

  這個東瀛島國的動亂與穩定,居然會關系到世界另一端的耐色瑞爾帝國的芒死存亡?!

  一瞬之間,艾克林恩幾乎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錯覺。

  但是,薩馬斯特很快就給出了他的具體解釋。

  艾克林恩,在耐色瑞爾帝國內部”嗯,再縮小一下范圍,咳咳,不算海外殖民地,就說這個國家的費倫大陸本土,真正屬于魔法女神和貿易女神掌控之下的核心地盤,分別是哪幾處?。

  ,呃,魔法女神的勢力范圍,主要集中在在帝國的西北沿海地區,也就是所謂的“北地,。此外,在東部邊境的陰影谷地區,因為有伊爾明斯特大賢者坐鎮,也可以算是這位殿下一處比較穩固的根據地,可惜這地方又小小又窮,提供不了多少東西。

至于貿易女神涯金,雖然她的勢力遍布全國各處,但是真正具備壓倒性優勢的地盤,似乎就只有緊貼著“北地,南邊的安姆自治領了。除了這個拜金主義盛行的商人之邦以外,她的教會在國內每一處地方都有著很大的影響力,但是又都遠遠做不到絕對控制  以上這些訊息,在費倫大陸只能說是最基本的時事常識,只要是經常看報紙的人就都清楚。因此艾克林恩只是略一思忖,就很流暢地報出了標準答案。

不錯,基本情況確實如此,但是我還要補充兩句  薩馬斯特點了點頭,“咳咳,安姆自治領和北地實際上是連在一起的,而且以安姆自治領在當前的實力來看,最多也就是與廣袤北地的一個州相當,因此完全可以把這兩者算成是一塊地方。

  好了,我現在要考考你,咳咳,在耐色瑞爾第二帝國建立之前,這塊地方是怎樣的一副面貌?而在如今這個年代,北地又得如何了?。

,呃,,這個么,”該怎么說呢?似乎只薦用“天翻地覆,這個詞來形容在耐色瑞爾第二帝國建立之前,占據其版圖近三分之一的聲袤北地拋吐,還是一片遭到文明世界鄙視的,“野蠻人和野獸的寒冷之地從遠古時代開始,北地就一直被視為游離于文明世界邊緣的“蠻荒地域  這是一塊山巒起伏,森林茂密的富饒處女地,處處鳥獸成群,風景如畫,并且分布著豐富的礦物資源,以及似乎取之不盡的優質木材。但在這片美麗的荒野中,同樣也游蕩著無數可怕的怪物,以及獸人、巨魔、大地精、熊地精等野蠻種族,到處都暗藏著層出不窮的危險。在很多情況下,刀劍與暴力就是這片蠻荒土地的唯一法則。

  因為氣候寒冷,不適宜農作物生長的關系,雖然早在遠古時代,這里就曾經建立過幾個輝煌的精靈王國,而四千年之前的耐色瑞爾第一帝國,也曾經嘗試著在這里建立過若干殖民據點,但是直到當前通用的谷地開墾歷注十四世紀中葉小耐色瑞爾第二帝國建立的前夕,北地的人煙依舊十分稀少。即使算上精靈和矮人,北地文明種族的總人口也不過一百多萬。

  由于北地的人煙如此稀少,因而只有文明程度比較高些的沿海地區,才散布著無冬城、深水城、博德之門等一系列港口城市,稍微有一點最起碼的安全和秩序。

  至于荒蕪廣袤的內陸地區,除了以銀月城為中心的銀月聯邦之外,各處殘存的文明據點普遍相距甚遠,被時常如潮水般涌來的類人怪物幾乎彼此隔離,道路上處處險阻,盜匪肆虐橫行。法律在這里只是一紙空文,即使全副武裝的大型商隊小也難保旅途安全。

  在那個遙遠的時代,北地就是一片呼嘯著寒風的蠻荒曠野。各類怪物和蠻夷是這片土地的主宰。而人類只能恐懼地蜷縮于高墻壁壘之后,代表著文明的微弱火苗始終奄奄一息”,

  但是,以上這些可怕的描述小都已經是六個世紀之前的久遠往事了。瑞爾帝國乃至整個費倫大陸最龐大的城市群,以及最主要的重工業中心,配套的輕工業和手工業也很發達,”每年提供的地方稅收,超過了耐色瑞爾帝國年度總歲入的七成!

嚴格來說,這地方是耐色瑞爾帝國的精華之所在,集中了幾乎所有能夠想象到的產業部門,例如采礦業、伐木業、冶金業、造船業、軍工業、仿織業、皮革業、魔法物品制造業、煉金工會研究中心,”嗯,似乎汪業也很發達,在深水城還有全世界最大的鯨油制造工廠  即便是身為全世界最極端的狂熱環保主義州著反對切城市開發建設的瘋狂宗旨,高級豎琴年朱廠撲恩對這片富饒的土地依舊是非常之羨慕。

  不過,他也很清楚這片土地的鼻大軟肋。

  只”,除了農業的狀況不太理想之外,北地幾乎可以稱得上盡善盡美。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致命的缺陷,掌握這片土地的統治者早就可以征服世界了!”

  “咳咳,你總結得很精辟,艾克林恩,在經歷了整整六個世紀的大開發之后。北地的人口已經翻了六十倍,可是耕地卻沒法翻上六十倍一雖然危險的怪物和蠻族已經幾乎被獵殺殆盡,但是貧癮的土壤和寒冷的氣候依舊沒有改變。因此在許多喧鬧繁華的大城市郊外,就是人跡稀少的空曠荒野”那么,咳咳,艾克林恩,人口翻了六十倍的北地,又是從哪里進口食物的呢?”

  薩馬斯特用雙手支撐住下巴,饒有興味地繼續提問,而艾克林恩也回答得非常迅速。

  “通常是從大洋彼岸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進口糧食,薩馬斯特先生,那片肥汰的土地是耐色瑞爾帝國的面包籃子!”

  只”,確實如此,但是北地又該拿出什么東西,來交換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的糧食呢?”

  “呃,不是用北地生產的工業品嗎?這是他們的強項!”

  只”,咳咳,過去曾經確實是這樣,但現在卻漸漸不行了。”薩馬斯特搖了搖頭,“經過這么多年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逐漸也有了自己的工業部門,除了少量高檔奢侈品和高技術含量的魔法煉金物品之外,對北地的工業品已經沒有了太大的需求”,咳咳,可是北地的糧食進口額度卻不能減少,相反還得隨著人口繁衍而不斷增加!

因此,現在的北地各大工業城市,在產品銷路大幅度萎縮的情況下。只能拿現金來填補這一越來越大的差額,直接用錢向新耐色瑞爾諸殖民地購買糧食與棉花  那么問題又出來了,既然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的市場在逐年縮國內其余地區的市場也沒有明顯增長,北地的工業城市又該往哪里釋放自己的龐大產能,從哪里弄錢呢?”

  “這個”呃”莫非就是這個盛的遠東島國?!”

  片刻的遲疑之后,艾克林恩終于一下子恍然大悟,用腳跺了跺地板,低聲回答說。

  而薩馬斯特則是流露出巴副“孺子可教”的滿意神情。

  只”,咳咳,確切來說,主要是兩處地方,首先就是這個被我們稱為“庫扎克拉,的遠東島國。這里盛產金銀與絲綢,社會秩序和平而穩定,人口規模巨大,卻沒有任何像樣的工業,咳咳,甚至連一根鋼釘,一只鐵皮桶都無法自行生產。而鄉下農家的手搖仿車和織布機,也根本無法與大工業生產的廉價棉布競爭,實在是傾銷各類廉價工業品的最理想市場。

  咳咳,艾克林恩,你可能不知道,在三十年前,佩里提督的那次孤膽遠征前夕,新耐色瑞爾諸殖民地的工業已經到了相當規模,北地的工業品也因此在那里長期滯銷,內部貿易不平衡的問題日趨嚴重。咳咳,雙方之間的尖銳矛盾,已經嚴重到了瀕臨爆發的程度一北地的議員甚至鼓動國會出臺限制殖民地工業的法令,而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則以獨立相威脅!

幸好,佩里提督的遠東艦隊在此時用炮口打開了庫扎克拉的封閉國門,為耐色瑞爾帝國的本土工業提供了新的銷售渠道,用以代替日趨萎縮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市場  于是一切禍端消餌于無形”若非如此,北地恐怕早已陷入長期的蕭條和衰退之中了。

  其次,耐色瑞爾帝國的另一個重要外銷對象,則是被精靈們征服的費倫大陸南部各國”咳咳,不要露出這么驚訝的表情啊,這會讓你顯得很愚蠢,,咳咳,要知道,政治與軍事上的敵對,并不能阻止廉價商品浪潮的涌入,精靈駐軍自己就是最大的承包商和倒賣公司,而永聚島上的王廷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可是,怎么會這樣!這不是縱容資敵嗎?”

  對于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艾克林恩表現得很是驚訝。

  “咳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首先,精靈軍不能把占領區的人統統殺光,也不能把他們全部變成奴隸,否則抵抗就太劇烈了,而且沒有任何收益,得不償失,國內民眾會鬧翻的。

其次,在經歷過精靈軍仿佛風暴一般的摧殘之后,這些占領區都退化成了純粹的農業經濟,為了維持自己至少能跟得上時代的文明生活水準,咳咳,當地人就不得不從境外大批進口工業品  “薩馬斯特先生,請問精靈自己為什么不做這項生意,他們完全可以傾銷自己的工業品啊!”

  艾克林恩突然像個好學生一樣舉手提問,而薩馬斯特卻是被這個蠢問題給噎住了。

  “傾銷精靈的工業品?咳咳,艾克林恩,你確信自己不是在開玩笑嗎?精靈的東西從來都是高檔奢侈品!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古老川……靈熱愛美麗,而美麗就意味著黃金!,

唉,這個,優雅種族對美麗的沉哂與熱愛,實在是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程度,甚至還把這個壞毛病套用到了工業上,無論什么東西,從軍火到器皿,都要做得盡可能精致美觀、裝飾華麗,簡直像是藝術品一樣,以至于最終價格高昂到了嚇人的地步,根本沒有什么窮人能買得起一  至少,咳咳,對于那些被橫征暴斂壓得喘不過氣的境內異族來說。的買精靈的工業品實在是太奢侈了。

  而且,精靈舉族只有四百萬總人口,還散布在世界各地的許多角落,就憑永聚島上那點兒可憐的工業規模,除去必不可少的軍火生產之外,用來滿足精靈自己的消費都不太夠,根本沒有可供出口的余額”咳咳,所以精靈王國不得不默許了這項走私生意,并且把它視為海外駐軍的一項常規福利。”

  “但是,薩馬斯特先生,這項生意目前肯定已經做不下去了。”

聽完上述解答,艾克林恩在點頭表示理解之余,又忍不住插了一句,“隨著精靈王國高層的頻繁內亂,它的費倫大陸占領區也是烽煙四起,到處都在爆發叛亂或者說起義。舊的秩序正在土崩瓦解。而新的秩序卻尚未建立,,在這種完全混沌的動蕩亂局之中,根本不可能銷售出什么東西  除了軍火之外。但是軍火交易的興起,畢竟遠遠無法抵消整個市場的萎縮。”

只”,所以,耐色瑞爾帝國那個可憐的甘梅利爾首席執政官  才會在徹底打贏了對精靈的第二次大陸戰爭,甚至取得了數世紀以來最輝煌勝利的情況下,反而遭遇災難性的執政危機,不得不狼狽下臺。”

  薩馬斯特微笑著拈了拈胡子小接下了話題,咳咳,伴隨著輝煌勝利與凱旋式而到來的,并非是民眾期待的和平與繁榮,而是費倫大陸南部市場的突然消失,以及各類工廠作坊的大批倒閉。咳咳,耐色瑞爾的國內因此到處充斥著失業、暴亂、災荒和罷工潮,甚至連軍隊的供給都很難保障。

就連遙遠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也因為新增的實物賦稅而怨念滿腹,開始醞釀起新一輪的獨立一  中央政府在北地稅收劇減的情況下,卻要賑濟更多的失業者和難民,因此只能往海外殖民地轉嫁危機,把獲取糧食的方式,從花錢采購變成無償征收!”

  “于是,甘梅利爾首席執政官在一片罵聲中被轟下臺,魔法女神的教會也因此失去了對中央政府的控制力。而科米爾、桑比亞等地的分離主義者則趁機上位。進而導致國內矛盾徹底激化,讓耐色瑞爾帝國徘徊于內戰邊緣,”我說的沒錯吧,薩馬斯特先生?”

  艾克林恩聞言笑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搶過了薩馬斯特的話頭。而對方也是微笑著點頭贊同。

只”,咳咳,事態的差不多就是如此,但是對我們來說  這種程度的打擊還遠遠不夠,因為耐色瑞爾帝國如今還有一個遠東市場可供芶延殘喘。只要讓北地的龐大工業體系緩過氣來,充分發揮出它的可怕戰爭潛力,眼下貌似猖狂的分離主義者根本沒有取勝的希望。”

  薩馬斯特一邊如此說著,一邊伸手指向窗外蕭條冷清的京都街景,只”,所以,我們還要再接再厲,主動摧毀北地工業的另一條生命線。把這個正在從內部崩潰的耐色瑞爾帝國,繼續往墳墓中狠狠地踢上一腳!為了實現這個恢宏的目標,付出區區五百萬兩白銀根本算不得什么!

  咳咳,堡壘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艾克林恩,你要記住,沒有任何一個偉大帝國的覆滅,是真正地完全由于外力打擊,而是主要因為自身的內部崩塌。

如今的耐色瑞爾帝國,之所以能夠從全世界汲取財富的根源,就是因為它的巨大產業鏈  鏈條的一端連接著費倫大陸的西部沿海,咳咳,具體來說就是北地諸城和安姆的無數工廠作坊,而鏈條的另一端連接著世界各地的無數傾銷市場,至于自由貿易政策,則是讓鏈條運轉起來的潤滑劑。

  只要這根鏈條持續運轉,耐色瑞爾帝國就能源源不斷地獲得極為可觀的財富。而鏈條的運轉一旦停止,整個帝國就會陷入崩潰瓦解的境地,現在,這根鏈條已經變得誘跡斑斑。開始放慢速度了。

  而我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趁此機會痛下殺手,讓這根至關重要的鏈條徹底斷裂!

  所以,艾克林恩,你在這個遠東島國煽動的戰亂與動蕩,對于大局來說并非什么無關痛癢的次要戰場,咳咳。而是能夠讓我們在費倫和北地真正打到魔法女神,贏得最終勝利的決戰前哨啊!”

  注釋:谷地開墾歷,費倫大陸從中世紀以來的通用紀年方式,將人類和精靈簽訂允許開墾谷地的和平協議,并且為此在科曼多森林立下奠基之石以示紀念的年份,定為谷地奠基元年凹。,之前的年份則用負數表示。

十、人生鼻家的香艷起床式  金燦燦的朝陽從地平線上躍出,將略帶刺眼的光芒播撒向陸地與海洋。

  城市上空開始升起了裊裊的炊煙,大街小巷慢慢出現了行人的蹤跡,港口碼頭響起了汪夫們的吆喝,枝頭的鳥雀們則是嘰嘰喳喳地放聲吟唱,以各自的歌喉迎接這嶄新一天的到來。

  至于本書的主人公,也因為透過窗簾投射進來的明亮陽光,而從深沉的睡夢中逐漸醒來。

  只是不知為何,他隱約感到身體依舊十分僵硬,四肢和腰部的肌肉又酸又痛,胸口還傳來一陣陣沉悶的壓迫感,渾身上下仿佛都殘留著一種違背常理的詭異感覺”,

“莫非是昨天晚上落枕了?還是因為宿醉?又或者是熬夜了?呃”似乎完全都想不起來,腦袋里一片混亂”唉,算啦  先起來再說吧”。

  渾渾噩噩之間,他迷迷糊糊地思索著,終于有些不情愿地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后,他刻立即看到了一張粉雕玉琢的可愛童顏。

  烏黑柔順的披肩秀發,閃爍著絲綢般的光澤;潔白細膩的光滑肌膚,則是嬌嫩得仿佛吹彈可破;充滿稚氣的五官同樣是巧奪天工。精致得仿佛最優秀的工藝品一般。

  而在此刻,這張精美的容顏距離他是如此之近,甚至能感受到這位小蘿莉芬芳撲鼻的溫熱吐息。

  “???。

  再將目光順著小蘿莉的身體曲線向下移動,菲里發現這具胸部已經非常有料的美妙嬌軀,此刻正完完全全地壓在自己身上”怪不得會感到胸悶。

  而且,在她身上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睡衣的痕跡,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白哲到耀眼的裸露肌膚”就連背后那兩只小巧的黑色翅膀,以及屁股上那根箭頭狀的黑色小尾巴,也絲毫無損于她的美麗可愛,反倒是和白嫩的皮膚互相映襯,更添了一份神秘的誘惑,,

  ”等等,黑色的小翅膀和小尾巴?!

  “!!”。

  “”某年某月某日的早晨,當某位前途無量的優秀少年從睡夢中醒來之時,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墮落成了一個猥褻幼女的人渣,

  “喂喂,什么叫做輥褻幼女的人渣啊?不要隨便往別人頭上安這種難聽的罪名呀!我什么時候蹂躪過這位幼女啊?!而且這只魅魔蘿莉的實際年齡恐怕比我還要大好不好?!!再說你這個當母親的在邊上做什么旁白啊?!!!此外我的年紀也已經不能算是少年了吧?!!!!”

  驟然聽到如此惡劣的指控,菲里仿佛被迎頭潑了一盆冰水似的,終于徹底恢復了清醒,趕緊推開身上依然酣睡未醒的魅魔蘿莉,情緒激動地對身旁的魅魔熟女抗議起來。

  而那位開口調笑的魅魔熟女,則是躺在他身邊微笑著比了一下大拇指,用歡快爽朗的嗓音繼續調侃。

  鏘喜您轉職吐槽職業成功。

您的吐槽準確命中了目標,吐槽經驗酌,您升級了,您獲得技能:吐槽三連擊”呃,不對,似乎是四連擊,嗯,又錯了,應該是吐槽五連擊才對  聽到如此犀利的吐槽攻擊,菲里的額頭上一時間掛滿了黑線。

  “喂喂,紅色壽衣女士,你這究竟是哪個次元的時話模式啊,莫非前陣子教你的那個桌面角色扮演游戲還沒玩膩嗎?呃”嗯”這”這究竟是一種什么情況?昨晚在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啊?”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分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線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  直到這個時候,菲里才想起來要環顧一下四周,觀察一番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毫無疑問,他是在剛剛完成了初步整修工作的祥瑞號上,屬于自己專用的寬敞船長室內。

  總的來說,這是一間被布置得非常詭異的艙室。

  房間的中央位置,擺放著一具足以塞進八個壯漢的巨大棺材。而在棺材后面的墻壁上,則掛著菲里?泰勒少將和蕾貝卡、蕾妮兩位女吸血鬼的黑框畫像,兩側還裝飾著色彩素雅的絹花。

  乍一看之下,恐怕很容易會讓人誤以為是靈堂。

但這世界上恐怕沒有哪一間正常的靈堂會像這般布置  淺粉紅色的天花板和墻壁上,都噴涂著充滿少女氣息的卡通圖畫;而同樣是淺粉紅色的棺材表面,則雕刻滿了可愛的動物圖案;在墻邊那只敞開的財寶箱里,還有一只把大半截身子都埋進錢幣堆中的銀龍蘿莉,素稱祥瑞無敵的超級萌物雪風小姐,僅僅從錢堆里露出一個小腦袋,正呼嚕呼嚕地從鼻孔里吐著可愛的小泡沁”,

那塊笨重的橡木棺蓋,被胡亂擱在衣柜旁邊的墻角,而在鋪著絲綢床墊的棺材內,兩名全身的女吸血鬼正背靠著毛絨絨的小熊抱枕,親密地互相擁抱在一起,神態柔和地長眠正酣”總之讓人絕對生不出半點陰森肅穆的感覺,反到是處處洋溢著粉紅色的夢幻綺想。杭二吸血鬼們為自尸布冒的居所。將死訌的陰森熱怖司唄的浪漫風格,極為扭曲地結合在一起,相互沖突和抵消,最后只剩下了一種滑稽的詭異氛圍  恰如本書的主旨一般。

而菲里所處的位置,是在舷窗邊臨時搭起的一張床鋪上  本來他是和兩位女吸血鬼一起睡格材的。

  此刻,他的身上壓著全裸的幼女小魅魔失寵,直到剛才還在用微凸的貧乳磨蹭著菲里的胸膛;枕旁則躺著小失寵的母親,同樣全裸著的魅魔熟女紅色壽衣,正笑盈盈地對他調侃吐槽;床邊的椅子上歪坐著依然未醒的半精靈女奴莉拉,單薄的衣衫凌亂不堪,暴露出大片誘人遐思的美妙春光,憔悴的睡臉似乎既痛苦又歡愉;至于四周的地板上”

  “天啊!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驚訝地抱頭叫喊起來,同時才發現自己居然也是一絲不掛!

  呵呵,當然是所有年輕男性都喜聞樂見的美妙事情愣!的菲里!”

  紅色壽衣笑瞇瞇地翻了個身,隨手握住菲里那根還有點濕漉漉的分身,很開心地注視著它在自己的撫摸下慢慢勃起,然后又屈起一根靈巧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朝分身的尖端部位彈了彈,

  ,嘖嘖,才短短一個晚上,你就同時玩暈了十五名饑渴已久的高級精靈女俘虜,其中包括一名女總督,兩位女市長,四位女法官,一位女上將和三位女少將,嗯小還有三名女艦長,,所以,鏘鏘亂的小菲里,恭喜你獲得“人生贏家,的光榮新稱號,你這個可愛的小觸手怪”。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分7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線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沒有理會紅色壽衣的挑逗,以及自己下身的異狀,菲里只是目光呆滯地放眼環顧四周。

  在這間鋪設了羊絨地毯的艙室內,此刻到處都橫七豎八地陳橫錯落著一具具的粉肢玉體,彼此的肢體糾纏在一起,嬌艷中透著淫糜”而那一對對又尖又長的耳朵,則顯示出她們的精靈族特征。

  這些胡亂躺到在地毯上的女精靈們,無一例外地全都不著寸縷,連一只襪子都沒穿上,唯有脖子上套著一個標志奴隸身份的禁魔項圈,并且似乎都剛剛被蹂躪得相當凄慘“

  全身上下的嬌嫩肌膚,都遍布著大片的紅腫和淤青。尤其是在她們或飽滿光潔、或郁郁蔥蔥的私處內外,以及小巧精致的微四周,還有性感柔潤的粉嫩紅唇邊緣,更是還沾著許多成分不明的粘稠液體。

  因此,在這間門窗封閉的房間中,正隱約彌漫著一股甜美的女性體味,如蘭似度,淡雅而又馥郁,仿佛成熟水果的清新醇香”簡直就是人世間最美妙的粉紅色極樂天國。

  而唯一的問題則在于”為什么我完全記不起來這是怎么回事?

  菲里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抱住腦袋從床上靠著墻壁坐了起來,竭力拼湊著腦海中破碎零散的記憶,總算是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些什么”

嗯,似乎就是在昨天,精靈販奴商團經過將近半個月的忙碌  設法聯絡本地區的各大海商組織,花費重金雇傭空余船只,又通知香料群島方面加派后續船隊,終于湊齊了足夠的運力,將六萬多名被貶為奴隸出售的旗本武士及其家屬全部押送上船帶走了。

  為了慶賀本次人口販賣生意順利達成。江戶幕府決定在精靈商團離開之前,再搞一次歡送宴會。而正好江戶城動物園在這時因為經費短缺,被下令正式裁撤,里面的動物都需要盡快處理掉。

  好久未嘗肉味的菲里,趁機提出一個合理化建議,把這些動物全都宰殺掉朵成肉排,然后尋找一處風景迷人的海灘,舉辦一次盛大的昭加的縮寫,即燒烤大會來歡送貴賓。

這個建議得到了巨熊軍團全體官兵的一致贊同,在江戶城休整的這幾個月以來,他們的舌頭都已經快要被這里一成不變的單調飯菜一咸魚、飯團、醬菜和味噌湯  一給折騰出味覺障礙了,聽說能夠有肉吃,自然是歡呼雀躍地舉雙手贊成。而幕府方面也從善如流地答應了。

于是,本次歡送宴會便推出了一套頗為令人震驚的稀罕菜譜一  金黃酥脆的烤象腿、撒著花樞的孜然的炭燒象鼻、風味奇異的河馬雜碎串燒、造型美觀的整只熏孔雀,還有香辣海豹里脊、黑胡梳海豚肋排、芋頭燉熊肉、清蒸熊掌、海龜肉羹”不僅是巨熊軍團的五千士兵全都吃得滿嘴流油、興高采烈,就連習慣上比較偏好素食的精靈們,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大快朵頤起來。

  可惜這地方很難搞到清淡的啤酒,而本地釀造的清酒,雖然入口頗為溫和,遠遠不能和真正蒸熘生產的燒酒相比,但若是用在燒烤大會上。還是略嫌濃烈了一些,,

結果,本來酒量就不大的菲里,在先是不小心往烤肉串上撒了太多辣板粉,接著又更不小心舊維,廁大杯清洱解辣!后。終千被徹底醉倒  接下來,菲里的記憶就陷入了一片極為嚴重的全面混亂之中。

  他勉強還能隱約記得,自己好像硬拉著同樣醉得不輕的丹尼爾中將。跌跌撞撞地離開會場,來到關押精靈女俘虜們的戰艦底艙,逼迫丹尼爾這位欽差大臣站到諸位驚訝的女俘虜們面前,醉醺醺地宣布了精靈王國根本無意解救諸位陷身牢獄的女同胞,希望她們知心做奴隸的噩耗”

  可是在這之后呢?我究竟又做了些什么荒唐事,才會搞出一副如此的場景?

  更重要的是,除此之外小我還做出過什么其它更加嚴重的可怕舉動嗎?

  苦思不得其解之下,菲里忍不住表情痛苦地抓起了自己的頭發,嘴里更是嘮嘮叨叨地連聲咕噥起來。

  幸好,還有枕邊的魅魔熟女紅色壽衣,會替他解答以上疑惑。

  在這之后?丹尼爾中將沒過多久就離開了,爛醉如泥地被隨從抬上坐艦,眼下已經起鈷出海。而你則是一個人繼續蹲在關押女俘虜的底艙牢房內,顛三到四地說著各種醉話,嘮嘮叨叨地對她們發了好長一通牢騷,最后說什么既然連精靈王國都不要你們這些賠錢貨了,索性還是趁此機會先享用一番吧!”

  美艷的魅魔熟女一邊繼續套弄著菲里那根逐漸挺立的分身,一邊用慵懶的嗓音如此低語”“于是,你就把牢房內地位最高的一批精靈女俘虜給提了出來,套上禁魔項圈帶回了船長室”

,然后我就把這么多女精靈都給睡了?一對十五?呃,錯了,應該是一對十人  看了一眼身旁滿臉春意的魅魔熟女,以及同樣面泛紅霞的半精靈女奴莉拉,菲里趕緊糾正了統計誤差。

  但紅色壽衣還是嘆了一口氣,把食指湊到豐潤的紅唇邊,輕輕地搖了兩下。

  仍舊沒算對喲,的小菲里,你可是同時推到了十九位女性的人生贏家啊!”

  她一邊輕描淡寫地如此說道小一邊伸手指了指身旁依舊酣睡未醒的小失寵。

  菲里見狀先是微微一愣。接著就神色大變,隨后更是冷汗、大汗、瀑布汗!

  “這個”紅色壽衣女士,莫非我真的已經把您女兒給推了?。

  深吸了一口飄灑著女性體香的溫熱空氣,他小心翼翼地求證道。

  而紅色壽衣這只貌似胸大無腦的魅魔熟女,卻在這個問題上高深莫測地兜起了圈子。

“嘖嘖小菲里,你怎么能說得這樣膚淺呢?所謂淫人的最高境界,不在于想推誰就推誰,而在于明明可以隨時推到,卻總是按捺著不去推,最終讓預定被推的女性比你更加著急”別人都以為你是種馬,你卻堅持模仿處男  這,就是人生贏家的至高覺悟!”

  聽了這么一番云里霧里的饒舌話語,菲里頓時無奈地圃了。

這個”可以麻煩您說得明確一些嗎?紅色壽衣女士  怎么說呢?不該摸的地方都摸了,不該吻的地方也都吻了,連不該舔的地方也都舔了,嗯,就剩下最后一步沒來得及做”還需要我詳細描述其中的每一個環節嗎?小菲里?。小不必了”菲里趕緊紅著臉擺手拒絕,但隨即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等等,您的意思是說,我一個人就干翻了這么多女人?可是我怎么不覺得自己有如此威猛的體質?”

  雖然這么說似乎顯得有些丟臉,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作為一位缺乏鍛煉的法師,即便還遠遠沒有差到弱不禁風的程度,至少也是絕對無法稱得上猛男的”平時光是滿足兩只女吸血鬼就已經很吃力了,大概只要一夜射個四、五次,隔天就絕對爬不起來,而如今居然一夜就干翻了十幾個”該不會是用了什么透支生命甚至靈魂的邪藥吧!

  想到這個恐怖的可能,他頓時有些不寒而栗。

  “以你本身的體力,當然是不夠應付這么多如狼似虎的饑渴女精靈啦!但是你還有魔法啊”。

  紅色壽衣笑嘻嘻地從枕頭底下翻出一本硬皮書,用雙手遞到莽里的面前。書本的黑色偽裝封皮已經錄落大半,顯露出里面的粉紅色書頁,散發出陣陣玫瑰香水一般的魅惑氣息。

  菲里僅僅是低頭掃了一眼,就驚訝得差點跳了起來。

這不是”蕾貝卡老師的粉紅之書嗎?我居然用了這上面的法術?!呃,還好,似乎沒對她們造成什么特別可怕的傷  他再次緊張地仔細觀察了一番昏睡在地毯上的女精靈們,發現她們的胸口都還在有規律地微微起伏,身上也只有一些淤青和紅腫,而沒有任何非常明顯的傷疤和血跡,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我想應該會沒事的吧,親愛的小菲里,不過你用的可是最最變態的淫欲觸手喲”

  看到菲里居然會對自己剛剛蹂躪過的女俘虜們如此關注,紅色壽衣先是微笑著安慰了一句,然后更是彎腰俯身,在他已經昂然矗立的分身頂端“啵”地親吻了一口。

  “你這只可愛的小觸手怪!真是讓姐姐我愛不釋手呢”

咒卜、人生贏家的香艷起床式中  一般來說,弱氣乃是偽娘一族普遍存在的固有特征。

  而原本就嚴重缺乏雄性體征小又長期處于兩位暴力女吸血鬼的野蠻壓榨之下,甚至有嫌疑已被開發出輕微受虐屬性的菲里?泰勒,則更是已經弱氣得深入骨髓、不可救藥了。

縱然在他已經被酒精和怨氣搞到熏心,化身為觸魔的時候,似乎也沒有在  “弱氣”這一特征上發生改變一一例如,在諸位精靈女俘虜之前,半醒半醉的菲里就做了一件極為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到了一切都云消雨散的此刻,紅色壽衣這只魅魔熟女就一邊用手指和唇舌反復玩弄著菲里清晨勃起的下半身,一邊肆無忌憚地評價和嘲笑著他昨晚的超弱氣表現。

  “”唉,我在無限深淵里活了幾千年,從來沒看到過這么可笑的荒唐事,呵呵,如今這回可真是長見識了一你這小家伙在把精靈女俘虜們洗錄干凈,弄到房間里之后,居然沒有立刻推倒了就上,而是坐下來翻弄粉紅之書,一本正經地展開熱烈討論,耐心地詢問她們喜歡被什么類型的觸手侵犯,具體到觸手的尺寸、口徑、色澤、氣味、光滑度和分泌物口味之類哦呵呵呵呵!這到底是誰在為誰服務啊?”。記憶的菲里,只能回應以無奈的苦笑。

  不過,這種看起來很傻的蠢事。其實也是在這本《粉紅之書》中明確記錄的重要教誨之一。

  作為研究觸手之道的集大成者,應當對此有所追求與突破,僅僅憑借觸手這個已經有些落伍的古老創意。是絕對無法與人生贏家這種光輝名號真正相匹配的!

  如今有些鱉腳的家伙,只會模仿出幾根臟兮兮的章魚觸須,就以觸手系行家自詡”我不得不說?這種簡陋的設計實在太投機取巧。太偷工減料。太失敗了!像這種程度的情趣,是根本不夠拿出來丟人現眼的!幾根原始的章魚觸須就很有趣嗎?這就是人生贏家的功力?根本就是腦袋一根筋的笨蛋處男資質啊!

  如果這種家伙是我的學徒,我就一定會在他們面前毫不忌諱地明言:毫無思維能力的木頭疙瘩們,你們的人生已經被否定了!給我回去重新投胎再來過一次!

  按照我的看法,真正的情趣觸手,至少應該能夠分泌出溶解衣物卻不傷肌膚的有趣酸液,還要精通和擅長變幻出各種雜耍式的奇妙體個,以便于最終用觸手編織出華麗而精致的捆綁美學!

  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觸手調教并非男性法師的專利。事實上。不少女法師也很擅長觸手調教之道,甚至還有一位熱愛此道的邪惡女巫,整天用各種觸手把自己錄光了捆綁在法師塔的地窖里,沉迷于蠕動的快感中而不能自拔,并且導致晨曦之主的地方教會派遣一小隊圣武士進剿的時候,把她誤認為是附近村落中不幸被擄的良家女子,從而讓這位幸運的邪惡女巫輕松逃走小”,

  總的來說,觸手系的實踐運用,應該注重以下幾條基本原則:

  第一,觸手捆綁的對象應當而且只能是美女一一邪惡的觸手只有和落難的美女搭配,才能真正發揮出其無上的誘惑魅力!若是被用來捆綁胡須男、肌肉大叔,任何性別的野獸和魔獸,或者雞皮鶴發的老頭老太”這都是對觸手之道的最大褻讀!!!

附:的娘型的纖弱美少年可以視為例外。不過最好也要再配上一個成熟美女來平衡視覺效果  第二,情趣觸手既不可以弄得太粗,也不可以太密,更不可以太多,以免喧賓奪主一一真正完美的觸手,應該能夠突出纏繞其中的優美女體,并且適當借助重力來添加女體動感。而不是密密麻麻地胡亂纏成一大團,弄得跟蟲繭一樣,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見,令人大倒胃口!

  第三,情趣觸手的捆綁力度不可過大,以免纏繞其中的女體不幸窒息或骨折,通常只要象征性地限制其行動能力即可一一注意,情趣觸手與武器觸手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東西,最好不要直接用前者來捕捉獵物。而是應當在通過其它手段控制住對象之后,再進行真正意義上的觸手調教。

  第四,巧妙協調好觸手與女體之間的互動性,欣賞女體從抗拒到放縱再到迎合的微妙變化,傾聽她們嬌媚的喘息與悲鳴,才是觸手之道的真諦。

為此,有必要從兩方面都做到配合如果沒辦法或不打算讓被調教女性的精神陷入崩潰,變成一具無意識的行尸走肉的話,那么最好在調教正式開始之前,就與對方取得一定程度的諒解,至少是絕不試圖咬舌自殺的保證記住,偉大的觸手不是用來玩弄尸體的!玩弄女  第五,情趣觸手的類型要與使用環境相適應。例如在陰森潮濕的地牢內。就應該給觸手模擬出肥臟、猙獰而丑陋的外觀。并且從污穢的下水道或垃圾堆里鉆出,表面還要流倘著惡心的黃綠色粘調膿液,散發出腐爛的腥臭氣息為防柔弱的女體被熏暈。氣味方面可以適當作弊,或者預先給被調教者使用嗅覺麻痹藥劑。此外,觸手分泌物也應當徒具其表。否則弄得女體皮膚過敏,發出一身難看的紅疹就不好玩了…”以便于與白哲柔美的女體形成強烈而鮮明的對比;

  而在奢華明亮的宮殿里,則適合使用緞帶狀的扁平觸手,偽裝出漂亮的花紋與蕾絲,并且最好做到粗細勻稱。色澤明快,光滑柔順,散發出甜美香氣,如同蛋糕店里的包裝用絲綢彩帶一般,纏在女體上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違和感。此外,還推薦在的位置上扎一個大蝴蝶結”

  以上就是菲里在這本《粉紅之書》內讀到的,有關情趣觸手調教的部分內容摘錄。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分刀?刀?刀刀斟??刀刀?刀?線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粉紅之書》。此聽肋饑防吐糾在費倫大陸的法師圈子里。乃是一部聞名遐邇的一一每一個法抑在外人面前都絕不會對它提起半句。而在私下里卻經常通宵達旦地“苦讀鉆研”偶爾還會找幾個死黨親信互相交流心得,“共同進步”一心大致類似于后世中國學生暗藏在書架背后的日本刨光碟,還是變態度比較高的洲調教系列,或者更可怕的佩美類型…

  這本書的最初創作者,是數百年之前的著名組織“粉紅面具”

  在那個時候,曾經有一些天賦異凜,卻把全部精力都用來滿足下半身的魔法師。在無盡淫欲的驅使下,為了方便交流淫術心得,時常定期召開地下派對。隨著時間的推移,又逐漸形成了類似俱樂部形式的半正規學術團體,最終建立起一個名為“粉紅面具”的邪惡組織。

根據多年后流傳的小道消息。這個缺乏震撼力的古怪名字,似乎來源于他們召開群口、亂口和人獸之類荒淫派對的時候,用來遮住彼此容貌的半臉式面具  大概正好是粉紅色的吧。

  而所謂的《粉紅之書》。則是“粉紅面具”團體內部發行利物的合訂本。記錄了數百位淫術達人的奇思妙想和“輝煌戰例”也是他們的作戰指導手冊。

  起初,這個邪惡的學術團體,僅僅是探討如何向地獄和深淵施展召喚術,以獲得美麗的欲魔和魅魔;在初戰礙手之后,他們又發現迫切需要加強自身某方面的能力,才能隨心所欲地對美妙女體一直“做”下去,此外還要加強各類道具和前奏的準備工作”等到一切問題都得到了妥善解決之后,這些不知羞恥的敗類便開始摩拳擦掌,向各族美女伸出了罪惡的觸手,…

  鼎盛時期的“粉紅面具”以史上第一的群體魅惑法術為工具。以各自強悍地攻擊魔法為武力保障。成功地肆虐了整個費倫大陸。趁著當時對心靈法術的防護措施遠未普及,他們通過各種專用于誘惑異性的強力法術,導致千千萬萬的貞潔烈婦、童稚處女,都在這些淫棍的胯下淪落為玩物。甚至很悲慘地既又破財。在被玩成破鞋之后又被賣進青樓,最后變成精神失常的瘋子……

  對于費倫大陸的雌性智慧生命來說,那是一個極為悲慘的時代:在短短三年的時間里。這區區一千多名邪惡的淫術魔法師,就創下了遠勝往昔任何采花賊的“豐功偉績“一一將他們各自的白濁粘液,射進了超過五十萬名不同種族美貌女子的子宮里,創造出二十萬名以上的非婚生子,為費倫大陸的“種族融合大業”作出了曠古絕今的杰出貢獻”

  于是,這個組織很自然地淪為了大陸公敵,遭到了痛失妻女的男人們的殊死圍攻一一在那個貴族階級通常擁有領地內民眾初夜權的黑暗年代,普通人的貞操觀念相當淡薄小城市女孩往往將向旅行者賣身視為第二職業,單純的并不算是非常惡劣的罪行。

  但問題是。“粉紅面具”的諸個法師都是地位尊貴之人,根本不屑于玩弄卑賤的女農奴、放蕩的城市女孩或更加粗魯的蠻族少女,而是專門找那些有身份有地位,追求者眾多的貴婦人、富商千金、女牧師、女武士甚至女法師下手摧花,”

  所謂“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最后搞到被舉世圍攻的地步,也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

  更別提其中相當一部分心理變態的家伙,還很喜歡玩癡污江小妾人犬飼育、先奸后殺,或者人體改造什么的,一一一一聯背著苦苦追求了多少年都還沒能到手的心愛對象,居然給這些卑劣的混帳統統搶去弄殘了,整個大陸的高層男性都因此理所當然地陷入了群情激憤之中。

  于是。無數被奪走老婆和情人的倒霉光棍們,還有無數頭上多了一頂綠帽的可憐丈夫們,以無窮無盡的深重怨念為動力,以“去死去死為集體口號,跨越了一切信仰、種族與陣營的障礙,迅速組建起了偉大光榮正義的。去死去死團。”為消滅邪惡的粉紅面具而展開殊死戰斗。

  這是一場光棍漢、綠帽黨挑戰大種馬壓迫者的空前大對決!

  雖然“粉紅面具”的成員大多法力高強。而且手段極端卑劣。時常利用心靈魔法控制敵人妻女。借此來發動殘酷刺殺。但所謂天道恢恢,疏而不漏,諸位光棍漢、綠帽黨在付出了無數流血犧牲之后,終于將“粉紅面具。基本剿滅。俘獲的敵方成員則一律揮刀閹割再架到火上燒烤。或者用燒紅的鐵條刺進其肛門,受刑者瀕死的慘叫聲據說在方圓十幾里都能聽到”橫行一時的“粉紅面具”就此銷聲匿跡。

  不過,“粉紅面具。的著名指導手冊《粉紅之書》雖然同樣被列為禁毀刊物。卻諸位好色男性很多就是去死去死團的綠帽黨和光棍們的心照不宣之下,終于頑局地流傳了下來一一當然,這種被長期嚴令查禁的頂級有害書刊,是不可能公然大規模印刷的。因此從最早就是手抄本,彼此之間多少有一些差異。

在之后在數個世紀內的私下反復抄錄、翻譯過程中,《粉紅之書》之間的這些差異又被進一步放大,偏偏在禁令之下,還沒有什么人能來制訂統一規辦  ”再加上此書的很多持有者。通常都會根據各自的喜好與親身經歷,刪除一些討厭的法術,修改一些認為有缺陷的法術或添加一些新創的法術,再插進去一些自認為很有價值的個人觀感和風流韻事”,

  其最終結果,就是在漫長的六個世紀之后,費倫大陸上演化出了至少上百個不同版本《粉紅之書》。其主題風格從暴虐到從種馬到自慰,從純情到變態,從戀乳到戀尸,從基情到百合都應有盡有。而文本的內容體裁,也可以從枯燥刻板的百科全書式一直排到精彩動人的艷情式,甚至還出了優美押韻的詩歌體裁,蔣直難以讓人相信它們在最初會是同一本書!

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擁有的這本《粉紅之書》,似乎是以后世自創的法術為主,還夾雜了大段大段的調教心得  按照“粉紅面具。的時代背景與暴虐事跡,原始版本的《粉紅之書》應該是充滿了血腥瘋狂的內容,以及無數虐殺和拷打之類的殘暴事跡。

  但在蕾貝卡的書上,至少在描述觸手系法術的部分,菲里倒是看不冉特別暴虐的地方,相反倒是很“仁慈”、很“人性化”,嗯,最起碼應該不太會把女性給玩死、玩壞、玩殘”

或許因為蕾貝卡老師進行了大幅度刪改?畢竟她自己也是一個女人一  雖然這世上的女暴君并不罕見,但是在相對優雅柔弱的百合族里面,暴力分子、屠夫和虐待狂還是比較少的,,

  業也就是傳說中的“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不過,”菲里又往回翻了翻《粉紅之書》的目錄,雖然沒有看到活人獻祭、召喚惡魔魅魔除外等最血腥邪惡的東西,但是在一系列的美容、塑形、減肥、隆胸、脫毛、染發等“有益法術”以及催情、避孕、壯陽、人工流產、催乳和性轉換等“安全法術”中間,他還是發現了一些比較殘忍血腥的內容一一例如將活生生的美少女做成人肉玩偶的邪惡煉金術之類”,

  一這本書先前讓人誤以為的“溫和風格”和“人性化”看起來似乎也只是由于一味追求美麗。厭惡血腥而已,”該不會之前一直是在精靈法師的手中流轉吧!

  ”把我剛才的欣慰和感動還來啊!!!

菲里嘆息著聳了聳肩膀,合上書冊丟到一旁,同時感到下體傳來一陣陣溫熱的蠕動,低頭一看,只見紅色壽衣這只魅魔熟女已經完成了的前奏,正在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掉分身前端逐漸滲出的誘明液體,同時還用一只手則將皮囊與兩顆小球握住,調皮的輕輕揉搓著  這種專業級別的手法,很快就讓耐力偏低而敏感度偏高的菲里變得意亂情迷,舒服到幾乎要呻吟出來,所幸他還是抓住了神智中的最后一絲清明,掙扎著說出了心頭的疑惑。

那個”很抱歉但是,在開始做這件快樂的事情之前。可以先向您打聽一件事嗎?,小十、人生贏家的香艷起床式下  “嗯?這時候還想要問什么?呵呵,莫非是想要玩什么特殊的花樣嗎?這個。絕對沒問題!不管是走后面還是捆綁,姐姐一定會盡力滿足你的喲!”

  妖艷的魅魔熟女吃吃地笑著小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讓菲里已經漲紅的臉蛋一時間更加發燙。

“呃,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問一下,你剛才只把昨晚的事情說了一半一  在昨天晚上,我最后究竟是用了什么觸手,才把她們搗弄成這樣?”

  他伸手指了指四周地毯上玉體橫陳的精靈女俘虜們,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然而,紅色壽衣這只魅魔熟女的反應。卻是出奇的激烈。只見她先是微微一愣,不自覺地停下了手邊的“早安咬”服務,隨后便是捧腹大笑起來,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甚至在凌亂的大床上直打起滾來。

“咯咯咯咯,你別說了,一提起這事就讓我覺得好笑”咯咯咯咯,真是叫人家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唉,溫柔體貼到你這種程度的觸手怪,還真是曠古絕今啊!”

  伴隨著清脆的笑聲,那對至少有罩杯的堅挺也在上下晃動。帶出一片炫目的“乳浪”盡管菲里早已不是什么青澀處男,但是在看到這種經典的“場面之后,還是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

  “可以請您說得明確一點好嗎?像這個樣子我可是完全聽不懂啊!”

  雖然在零距離上欣賞熟女的乳浪確實是一種很棒的視覺享受,但菲里還是決定先把事情搞明白。

  而紅色壽衣這只魅魔熟女又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好一會兒,才從嘴里吐出一個莫名其妙的詞匯。

  咒…熱帶水果豪華套餐。”

  只”,啊?你說什么?”

  對此,菲里很自然地是聽得一頭霧水。

  “還需要再重復一遍嗎?我是說。你做了一道熱帶水果豪華套餐!”

  紅色壽衣強忍住笑意抬頭膘了他一眼。眉目中滿是難以形容的魅惑風情,“昨晚展開雙邊交流到最后,你居然辛辛苦苦地給那些精靈弄出了一份熱帶水果豪華套餐!哦,我又要忍不住了,哇哈哈哈哈”

  “熱帶水果豪華套餐?你剛才不是還在說我用了觸手系法術嗎?”

  雖然紅色壽衣說得忍俊不禁,但菲?卻聽得更加糊涂了。

“沒錯,就是各式各樣的熱帶水果口味觸手啊  椰子味的觸手、芒果味的觸手、菠蘿味的觸手、香蕉味的觸手、西瓜味的觸手、哈密瓜味的觸手”既新鮮又美味,那些精靈們都吃得上癮了呢!

哦,對了,親愛的小菲里,因為人家昨天和你做了一整個晚上,體力似乎消耗得很厲害,能不能再給我變一根水果觸手出來當早餐呢?好不好嘛,人家餓著肚子可是沒法好好做愛的  說到這里,紅色壽衣突然換上了一副可憐巴巴的眼神,像是朝主人乞食的小貓咪一般,把漂亮的臉蛋和豐滿的胸脯一起緊緊貼到菲里身上,撒嬌似的蹭啊蹭的,,

  而菲里則是感覺自己徹底圃了。陷入思維不能的狀態。

  ”熱帶水果口味觸手?這算是什么玩意?

  從失神中反應過來之后,他趕緊比劃了幾個手勢,查探一番體內的魔力儲備狀況,結果滿頭冷汗地發現,自己幾乎所有的法術位上都是空空如也,除了一個很陌生的奇異法術之外。什么都沒剩下”

而當菲里嘗試著想要再次記憶一批新法術的時候,又感到頭腦內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似乎是昨晚玩得太瘋狂,導致沒有睡足八個小時的緣故”,

在。凹規則中,法師必須睡眠劑、時來恢復魔力之后,才能重新記憶法術  在魅魔熟女的強大眼神攻勢之下,他只得硬著頭皮將僅剩的一個不知名法術施展出來,結果伴隨著一陣柔和的粉紅色閃光,出現了一根細細長長,表面光滑而富有彈性小呈現出果凍狀的半透明”觸手?!

  當菲里還在瞪著這根觸手發愣的時候。紅色壽衣就已經歡叫一聲,迫不及待地把觸手抓在手中,“哇,原來還有草莓味的觸手啊!這個口味的我還沒嘗過呢,”

  而與此同時,菲里卻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不對勁的地方,來自于他的下半身某個重要器官。

  明明已經被放開的分身,又傳來了與剛才相同的溫暖觸感,似乎正處于兩支嬌嫩柔荑的搓揉之中”,

…這種感覺是…哦嗚  還沒來得及作出判斷,他的思維就已經被下半身那一股突如其來的快感給猛然打斷。那種仿佛甜蜜電流一般刺激而爽快的感覺,讓菲里忍不住渾身都顫抖起來。

  他勉強從快感中恢復過神志,迷茫地抬眼望去,發現紅色壽衣正在用類似于擠牛奶一樣的粗暴動作,專心致志地揉捏著掌中的“草莓味觸手”還時不時地貼到鼻尖嗅上幾下”,

  原來,用魔法弄出來的情趣觸手,就是這樣和自己“口心同體”的啊!

  菲里還沒來得及感嘆《粉紅之書》的博大精深之處,紅色壽衣這只魅魔熟女就已經伸出丁香小舌,在觸手表面輕輕地舔了一下。更加劇烈的暢快之感隨即爆發,如排山倒海般一地傳來,反復沖擊著菲里的腦海,讓他忍不住像女孩子一樣呻吟出聲。

“嗯一點,放  “沒關系啦小菲里不要害羞,讓姐姐幫你弄出來吧。”

紅色壽幾怔撫摸著淺粉紅煮的觸手,笑瞇瞇地回答說,然后卻做擾  令菲里嚇了個半死的可怕舉動小只見她亮出鋒利的小白牙,“啪嗒”一聲,對著觸手的尖端一口咬下!

  “喂!不要啊。我怕痛”哎?這感覺是”呲”

  預料中的慘烈劇痛并未出現,而是那種難以形容的快感又一次如電流般傳了遍全身,菲里感覺身上的熱血似乎都突然涌向了下邊,接著就不可抑制地劇烈噴發出來!

  于此同時,那根觸手上也滲出厚厚一層晶瑩的白色粘稠液體,帶著仿佛奶油一般的甜美香氣”然后被紅色壽衣用舌頭輕輕一卷,統統都舔了下去。

“唉小菲里,看來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記得了,這種食用性的淫欲觸手,雖然能與你的下半身做到感官串聯,但是在被吃掉的時候,可是會把所有感覺都轉化為刺激性快感的喲!否則的話,你在昨晚早就已經被痛死了  全部加起來的話,至少變出了一百多根觸手呢!”

菲里則是又  次圃了,臉色也隨之變幻莫測。

  一將痛楚轉化為快感”怎么感覺好像有點兒自殘被虐的變態傾向?

  人家才不是傳說中那種以被虐為享受的族吶!

  雖然他很想如此抗議,但是自己下半身那一陣陣猛烈電流般的舒服觸感,顯然更有說服力,以至于菲里不得不把腰彎了下來,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更加丟臉的呻吟聲。

一女性的嬌媚聲是很好聽,也讓男性很有征服感,但若是到過和  ”似乎就很值得羞恥了。

  縱使披著一身偽娘的柔弱外皮,菲里也是具有男子漢的自尊心的”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

  幸好,當這根觸手被啃掉將近一半的時候,那種仿佛能讓腦漿都融化了一般的禁忌快感,總算是漸漸消失了。菲里終于輕輕地松了一口氣,回頭看看紅色壽衣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感覺有些奇怪。

  “那個。”紅色壽衣女士,這種東西真的能吃嗎?該不會味道怪怪的吧!”

  “怎么會呢?這種用魔法做出來的東西,可是比一般點心在味道和口感上都要強得多呢。”

紅色壽衣吐出只剩下一小截的觸手,撅起嘴巴反駁說,“對人家來說,這東西簡直是比靈魂幼蟲還要美味  ,嗯,如果一定要對它的口味做個形容的話,應該就像是溫暖的果凍吧!”

  菲里感覺思維似乎有些混亂,“溫暖的果凍?”

  “是啊,彈彈的,嫩嫩的,暖暖的,軟軟的,輕輕一捏就會出水;外觀晶瑩,清澈透亮,有著牛奶的芬芳和水果的香醇;以及滑悄的口感,暖烘烘的觸感,還有香甜的滋味,品嘗起來真是無上的享受呢。”

  魅魔熟女微笑著閉上眼睛,舔著嘴角回味起方才的享受,滿臉都是陶醉之色。而在聽到如此美好的描述之后,連菲里都忍不住開始想象起這種溫熱果凍的獨特滋味”

  的確,果凍本來就是很受歡迎的甜品,如果可以做出溫暖的感克,效果確實很可能會更好呢”,

  “唉,光從口頭上描述的話,恐怕不管我再怎么會說,你也沒法領略到這種美妙的滋味。不過呢,這里還剩下一小截觸手,你要不要嘗嘗看?”

  “啊,”好的,,呃,不不不,還是算了,既然你這么喜歡,就全歸你吃掉吧!”

  菲里差一點迷迷糊糊地就要答應下來。但總算是在最后一刻恢復了清醒,隨即嚇出一身冷汗。

一這種用魔法做出的果凍觸手,雖然據說是很好吃的食物  可畢竟是跟自己的生殖器感官串聯的,如果把它放到嘴里吃掉的話,就相當于在用自己的嘴巴,給自己下身的那玩意做熾凹的事情”

  嘔呸呸呸!

  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這是何等超越想象力極限的惡心與變態啊!如果當真不小心地做出了這等變態舉動,他很擔心自己會在強烈自我厭惡的驅使下,忍不住揮刀自宮的!

  事實上,光是在腦海中想象一下如此變態的恐怖場景,就讓菲里感到嘴里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惡心,肚子里更是開始止不住地翻江倒海,他只得趕緊往窗臺上吐了幾口唾沫,這才勉強壓了下去。

  咱可不能墮落成這樣惡心變態的自戀衰男啊!

菲里在心中如此吶喊著,同時回頭膘了床伴一眼,果然看到紅色壽衣正在那里悄悄地掩嘴偷笑  這只風騷的魅魔熟女剛才真的是在故意戲弄他!

  一而自己卻只差一點就不慎著了她的道!真是晦氣!

  對此,菲里不由得感到一陣氣苦,卻又偏偏無從發作,只得甕聲甕氣地發起了牢騷。

  “真是見鬼了,我怎么會弄出這樣詭異的魔法啊”

  因為那些女精靈們很喜歡啊,而你的耳根子又總是那么軟”

  魅魔熟女張嘴咽下最后一小截“溫暖的果凍”隨即笑嘻嘻地答道。

  你在最開始和那些即將被侵犯的女精靈們的討論過程,人家是沒有直接聽見啦,不過呢,后來大家在一起玩的時候,我到是聽她們說起過這事”總之,她們似乎是討論出了這樣幾點要求:

  首先,觸手上用來腐蝕衣物的酸液可以省去了,反正她們自從被俘以來就沒穿過衣服,一直是被光溜溜地關押在牢房里,這回也是光著屁股過來供你玩弄的,不必多此一舉;

  其次,觸手必須與她們的體溫基本保持一致,不能太冷或太燙,以免傷害列”嬌嫩的體腔與肌膚;

第三,觸手的口徑要細外壁要光滑,質地要柔軟,更不能有顆粒狀凸起,還要能夠分泌出某種性質溫和的潤滑液因為精靈們的體型普遍都很纖細,所以她們非常討厭過于粗暴激烈的急促交合,而是更樂于享受慢節奏的持久戰菲里回憶了一下剛才那根果凍觸手的形狀,似乎確實能符合以上要求一  就算某位女性的體腔確實偏于狹窄,被擠壓變形的也只會是觸手本身,而不是嬌嫩的女體,”而且,觸手被擠壓得越厲害,分泌出的奶油狀“潤滑劑”就會越多,產生的潤滑效果自然也就越顯著”

“最后,那位蒂卡爾城的精靈女總督又抱怨說,最近這幾個月以來,你一直只給她們提供蘿卜當飯吃,弄得她的味覺都快要遲鈍了”因此很懷念昔年轄區內出產的各種熱帶水果,其余的女精靈立即跟著起哄,要求先吃夠了水果再被觸手調教。于是,你不知怎么地鼓搗了一番,居然把制造觸手的魔法和制造食物的神術,非常成功地組合在了一起,弄出了這種不倫不類的熱帶水果口味食用觸手”嗯不過論味道確實是挺好吃的,簡直比真的熱帶水果還要更加美味  一這已經不能算是用觸手在侵犯美女,而應該說是美女在享用觸手啊!

菲里在心中如此吶喊著,同時也不由得有些汗顏  在巨熊軍團駐扎江戶城的這段時間,由于受島內戰亂蔓延的影響,市面上食品的價格一直在暴漲,而幕府提供的津貼補助則實在是杯水車薪,軍團一直財政入不敷出。偏偏這些生性嬌貴的精靈女戰俘們,又往往是連一天都離不得新鮮蔬菜和水果的,否則就很有可能會患上各類莫名其妙的疾病”

于是,為了節省不必要的開銷如果菲里和航海旅途中的做法一樣,把自己被魔法女神賦予的神術都用在制造水果上,那么就沒有余額來生產治療藥水之類同樣緊缺的東西了,菲里只好降低大幅度諸位精靈女俘虜的伙食標準,天天給她們重復供應當前市價最便宜的白蘿卜和胡蘿卜,簡直是在把這些女精靈們當成兔子來養  雖然這兩者除了長長的尖耳朵之外,就再無其它任何相似之處,,

  聽說兔子和山羊在餓急了的時候,都會湊合著改吃報紙,而這些吃膩了生蘿卜的女精靈,在饞到極點之后。似乎就連觸手都想嘗嘗味道了”

,唉小菲里,我不得不說,像你這樣弱勢的實在是太稀罕了一本來,能夠弄出這種熱帶水果口味的果凍觸手,來給她們打打牙祭,這些女精靈就已經感到很滿意了。可是,你卻又很主動地進一步替她們著想  因為觸手調教的至高奧義之一,就是要把女性身上的每一個洞穴全都給插滿。萬一某根觸手在沾到糞便之后,又被插進這些精靈女戰俘自己的嘴里,就會顯得太過惡心了。

為此,你還特意變出一根能夠分泌蜂蜜牛奶的觸手,預先給她們在臥室附屬小廁所里輪流灌進去清潔肚門,連我都沒例外”其實人家根本就不需要這么麻煩,平時都在用高級潤滑劑自己清理的說  說到這里,紅色壽衣還貌似幽怨地膘了他一眼,還頗為魅惑地伸集丁香小舌,舔了舔嫣紅的唇瓣。

  而菲里則是已經圃到感覺有些麻木了小連酒后強暴幾個女俘虜,都會不由自主地像這樣盡量替女方考慮,滿足她們種種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最后弄得自己腰酸背痛,而她們卻是爽得要死”自己果然生來就是一個弱氣受的命,永遠只能被壓在后宮食物鏈的最底層啊!

  但是話說回來,如果自己真的像薩馬斯特這位老前輩一樣,既暴躁又固執,還出手狠辣、冷酷無情的話,那么恐怕根本就撈不到如今這個候補選民的頭銜,而是要被魔法女神殿下轟殺或監禁了吧!

接下來,菲里又渾渾噩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運轉起自己依舊一片混亂的頭腦,將這件事情的經過初步理出了一個脈絡,”只是還有一個疑問未曾被解和  那個”紅色壽衣女士,這些精靈女俘虜是怎么回事,我已經大致明白了。可是”您和您的女兒小失寵,又怎么會出現在我的床上呢?我好像不記得咱們在什么時候開始同居了啊!”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菲里還有些膽怯地膘了粉紅色棺材中那沉眠中的兩個女吸血鬼一眼,活像是某位在偷腥時被悍妻抓了個現行的好色丈夫”雖然他可以確定,這兩位野蠻女友對此應該不會很介意,”

  而紅色壽衣這只魅魔熟女,則是又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分7?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錢?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口:前段時間有讀者反映,沉悶的內容太多了。所以,這幾章就集中賣肉一下,畢竟是來到了故鄉嘛。在這里先略微劇透一下,女體?盛是會有的,鋼管?舞也會有的”不過再往后就又是血流成河的大聯了”沒辦法,色?情和暴7力,就是刺激讀者眼球的兩大重要賣點嘛!

  而賣萌的技術要求似乎有點高”在下似乎還沒辦法很熟練地應用。

  “呃?我和小失寵是怎么到你的房間里來的?當然是被你用棒棒糖誘騙來的啊!”

  聽完菲里關于自己的疑問,剛剛吃掉了最后一根草毒味果凍觸手的紅色壽衣,一邊意猶未盡地舔著修長的手指,一邊漫不經心地如此回答說。

  而菲里則是又一次不幸被其中某幾個關鍵詞給雷到了。

  只”,啊?什么?!棒棒糖?!!誘騙?!!!”

  “對啊小失寵原本正在你的房間里,和那只銀龍幼女在玩你鼓搗出來的桌面角色扮演游戲,也就是用畫著巫女、圣武士、弓箭手、魔法師之類圖樣的魔法紙牌來模擬冒險者對戰。而你帶著精靈女俘虜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醉醺醺的了,根本忘了要讓她先出來避一避”

  紅色壽衣微笑著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菲里的面頰,“結果才過了沒多久小失寵就咚咚咚地跑了出來,很高興地拉著我的裙子說說,媽媽,媽媽,那邊有很好吃也很好玩的水果棒棒糖哦,我剛才已經吃過了一些,你也快來嘗一嘗吧”誰想到我才剛一進門,就被幾根觸手綁了個結實!”

  她裝扮出一副哀怨的神色,幽幽地對菲里說道,“然后,這一晚上我都沒能從你的身軀下來!”

”棒棒糖”誘騙純潔小蘿莉”順便還把她的漂亮媽媽也給拐來了  一而這種所謂的“棒棒糖”其實是與自己下身“一心同體”的果凍觸手,”

  在這許多可怕關鍵詞的強烈刺激下,可憐的菲里霎時間就完全燃燒殆盡到灰白化了,薄薄的雙唇仿佛觸電般地劇烈抽搐,并且在腦海中浮現出了這樣一副頗為經典的場面:

  一在空曠無人的冷清公園里,某位僅穿著一件長風衣的變態怪蜀秦,滿臉淫笑著湊到某只落單的萌蘿莉跟前,然后在這只純潔蘿莉的好奇注視下,的地一下用力解開風衣,暴露出自己的丑陋,以及那根昂然挺立的棍狀玩意”并且之后還用極為猥瑣的聲音誘騙說:小妹妹,乖,叔叔請你吃棒棒糖”待會兒也請你媽媽一起來吃好不好”

  ”太失敗了,居然要向這種猥瑣的暴露狂看齊,自己的心靈已經渣化到這種程度了嗎?

  這位貌若美少女的失敗青年,一瞬間就以。肛的姿勢,頹然趴倒在了凌亂的床單上,身上掛滿了密集的黑線。嘴里還在小聲地碎碎念著:

  “呃”淪為用棒棒糖誘拐小蘿莉的怪蜀秦”沒想到我也有如此無節操的時候”難道這是報應嗎?以前我都是靠著這張精致的娃娃臉和嬌小的身材,去騙取成熟女性的好感,沒想到今天居然淪為用棒棒糖誘拐小蘿莉的人渣怪蜀秦”唉,這真是我的報應啊”

  “沒錯,不管再怎么弱氣,你還是一個無節操的人渣!所以現在就要遭到報應喲,”

  當菲里還沉浸在無休止的自怨自艾中不能解脫之時,紅色壽衣已經不耐煩地一個猛撲將他逆推下來,雙手牢牢鎖住菲里的纖細雙肩,并且笑嘻嘻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只”,唔、唔,”嗯”

最初的時候,菲里還在掙扎著想要將魅魔熟女扳開,不料卻從舌尖嘗到了一絲淡淡的咸澀味  就像嘴唇被咬破時嘗到的那種味道一樣”隨取,他的身體好像就不再屬于自己,漸漸從抗拒轉向了迎合,靈巧的舌頭更是仿佛被什么東西在誘導似的,不知疲倦地與魅魔熟女那濕滑的舌頭交纏在一起,”

  當魅魔熟女的這個專家級別的火熱舌吻結束之后,菲里在意亂情迷之余,也頗為害羞地發現,自己的下身才經受了這點挑逗,居然已經又噴發了一次。

  一作為次元宇雷中數一數二的勾人尤物,魅魔的親吻即使不含惡意,也絕非普通人可以承受的”哪怕是菲里這個并不怎么“普通”的魔法女神候補選民,都并不能例外,”

然而,菲里今天需要承受的“壓榨”恐怕將遠遠不止于此  一當他還閉著眼睛沉浸于熱吻的余韻之時,就乙經不知不覺地被一群蘇醒過來的饑渴女精靈們給包圍了”,

  “嘖嘖,這小家伙從一大早就挺有精神的嘛!不愧是《粉紅之書》的持有者,”

  某位身材高挑的精靈女艦長。一邊撫摸著自己貌似不怎么有料,但依舊充滿魅力的胸脯,一邊舔著嘴唇笑瞇瞇地評論道哎。雖然果凍觸手的滋味也不錯,但看起來還是真槍實彈的那玩意更有吸引力啊!不知怎么的,早上起來很想做一回激烈運動”這位魅魔女士,請問您不會介意我們來分享這小家伙吧!”

  “當然不介意,你們盡管請用,我在昨晚已經享用夠了”

  紅色壽衣這只魅魔熟女的臉上立即露出了壞壞的笑容,一邊懷抱著依舊在酣睡中的小失寵,起身坐到旁邊的躺椅上,一邊又不忘把菲里的四肢牢牢禁錮住”同時還不忘落井下石了一句,“放心,這家伙在昨晚絕對沒睡足八小時,而在這之前積累的法術位,也肯定已經被那么多的果凍觸手給用完了”

  一也就是說,這個清秀的小家伙已經連一個法術都用不出來了?!…”一精靈們的眼睛頓時亭了起來,彼此開始交換起了興奮收幾,以及曖昧的壞笑”于是,等到菲里再一次從愉悅中睜開眼睛時,他的身體已經被至少八雙白哲柔荑給死死按住,還有一位滿臉春潮的女精靈則正騎乘在他的小腹上,搖擺著圓潤的翹臀,同時用纖纖玉手玩弄著他的下半身。

  一毫無疑問,他已經被諸位精靈女俘虜們給集體逆推了”

作為一只非常弱氣的偽娘,菲里對于被美女逆推實際上并沒有多少反感,而且,出于對昨晚那場毫無記憶的狂歡的惋惜,他其實很期待能夠有一場香艷精彩的“晨間服務  在雙方的你情我愿之下,很快,菲里那根被又一次挑逗到血脈賁張的下身,就開始在女精靈臀部花蕊的柔軟內芯上。緩緩地刮了過去,膨脹的尖端抵住那兩瓣嘴唇一般的肉片,并在女精靈的尖叫與喘息之中,慢慢的推開它們,帶著晶瑩的蜜露,向著更深的地方挺近”直到被完全容納進了一個小溫熱蠕動的腔道內,隨即開始了被動的大幅度上下擺動,一次次地沉下去,再抬起來,,

  與經驗豐富的魅魔熟女相比,這些成年的女精靈們雖然技巧略微生澀一些,但畢竟也是歡場老手,同樣有著天生的獨特魅力一與精靈族纖細體型相適應的窄小曲折的花徑,既像是一只無比柔軟的溫暖手,戀戀不舍地握緊著菲里的分身,那種美妙的摩擦幾乎讓人瘋狂;又仿佛是一張溫柔至極的靈巧小嘴,鮮嫩的肉壁毫無間隙地緊緊合攏,不愿放里面的闖入者出去,從盡頭更是傳來一陣陣蠕動著的吮吸之感,貪婪地追求著雨露的恩澤,簡直能把某只偽娘的靈魂都給吸出來”

在如此愉快的”晨間服務”之中,菲里不由自主地噴射了一次又一次,而騎在他身上的女精靈也換了一位又一位,,當今天早上的第四位女精靈媚笑著搖臀騎上來“榨汁。之時,已經快要筋疲力盡的菲里終于感到有些不對勁了  照著這種車輪戰術,他豈不是很可能會被弄到精盡人亡?!

  就算是最堅硬的鐵棒,都經不起這般無休止的水磨功夫啊!

突然之間,菲里不知怎么地想起了某個恐怖的傳聞  在黑暗的中世紀末期,曾經有一名精研《粉紅之書》的好色魔法師,在自覺實力足夠高深之后,強行從附近村鎮擄掠了大批美貌婦女到自己的隱秘法師塔內,一律錄光衣服栓上魔法項圈,囚禁起來充作私寵,從此過著夜夜笙歌的墮落生活。

由于這位好色魔法師吸取了“粉紅面具。的教,刻意沒有朝任何身份高貴的女性下手,擄掠的都是一些身份低微之人,因此始終都沒有遭到正義組織的剿殺  那年頭的各類邪魔外道實在太過猖檄,一直都是泛濫成災的狀態。區區一個鄉下淫賊,還不值得諸位繁忙的牧師與圣武士們付出太多精力,,

  但是,由于一個偶然的法術試驗失敗,他在全身法力暫時消失,身體幾乎癱瘓的情況下,又把所有的女奴們都從牢房里放了出來,更糟糕的是還讓女奴們知道了這一糟糕情況,,

  于是,可怕的報復開始了小雖然有魔法項圈的限制,女奴們不敢以生命為代價,拿刀劍去傷害主人,但卻并不妨礙她們一齊提臀上馬,從魔法師的虛弱身體中輪流榨出“生命精華。”并且用法師塔內隨處放置的各類強效,讓魔法師的下身始終不能疲軟”

  兩天之后,這位倒霉的好色魔法師在他最喜歡的粉紅色大床上,被活活榨成了一具干尸”

  一先前給這些精靈女俘虜戴上的項圈,似乎也是設定成類似限制的,不會影響她們主動和自己尋歡”我該不會也要遭遇傳說中這么凄慘的撲街下場吧!

  一想到這里,正被十多名女精靈用牢牢壓制住的某只弱氣偽娘,就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

  雖然嘴唇已經被某位精靈女總督的香舌完全堵住,身上更是騎著另一位精靈女市長,菲里還是竭力扭過臉蛋,向身邊唯一還能求助的對象,和他關系比較熟的半精靈女奴莉拉。投射出祈求幫助的可憐目光。

  而莉拉也成功收到了這一隱晦的求救信號,并且在歪著腦袋思索片刻之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后,她從某個抽屜里翻出一枚魔法信標,啟動了船長室辦公桌上的艦內通訊用傳音水晶球。

“喂喂,是廚房嗎?現在通知你們一聲,不用準備司令官閣下今天的早餐了一這是在說什荊  菲里一時間欺到滿頭都是問號”

  ,嗯?你說這是問什么?呵呵,他眼下絕對不會有那個空閑的”哦,不過涼茶之類的飲料最好還是要多準備一些,待會兒我會來拿的”,萬一搞到脫水可就麻煩了,不是嗎?”

  聽到如此“體貼”的話語,菲里頓時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接著,他又被一個。渾圓香嫩的小屁股坐在了臉上,完全遮住了所有視線,眼前真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往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新出爐“人生贏家”菲里7泰勒少將,在今天的初次起床嘗試,至此正式以失敗而告終”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線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  很多人都有一種被稱為選擇性失憶的本能,在經受過某些不堪回首的可怕遭遇之后,會主動地將這些糟糕記憶給迅速忘掉,以保護自己的幼弱心靈不至于崩潰,”

  而在遭受了一群女色狼的高強度蹂躪之后,菲里也很快發動這一名為選擇性失憶的保護性本能。

因此,當他再一次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無法清晰地回憶起早上的那場狂歡了,只剩下了一些破碎的緋色回憶  帶著一絲腥臊的芬芳氣息、永遠濕漉漉的光滑肌膚、混雜著喘息聲的嬌媚耳語、一直被各種東西牢牢堵住的嘴唇、沒有片刻能夠松弛的下半身”,

很顯然,菲里在這個早上又被逆推了。而且“榨汁”的程度非常厲害”光是從他嘶啞到發不出聲音的喉嚨,以及干枯開裂的嘴唇,就能顯示出情況有多么嚴重  沒有折騰出最終“精盡人亡”的慘劇,就已經是諸位女精靈們手下”哦,不對,應該說是胯下留情了”

但這依舊是一個杯具,大大的杯  想要強暴女俘虜的邪惡將卓,反而被女俘虜們給蹂躪了,,

菲里如此自嘲著,勉強睜開酸澀的眼睛,然后在床頭柜上看到了一只真正的杯具裝在某只透明圓柱形玻璃杯內的淡綠色薄荷涼茶  他掙扎著挪動身體靠了上去,沒敢用還在顫抖不已的雙手舉起杯子,而是直接把嘴唇湊上了杯沿小口小口地抿著,然后又在旁邊發現了一根吸管,趕緊用牙齒咬起來。插入杯中一飲而盡。

一種清涼舒適的美妙感覺,隨即流遍了菲里的五臟六腑,非但迅速補充了匿乏的水分,還在一瞬間恢復了他的體力  這杯飲料中似乎很體貼地加入了精力藥劑,還是最高級的。

  伴隨著一聲滿足的悠長嘆息,菲里開始起身環顧四周,發現曾經和自己激烈交歡的諸位精靈女俘虜已經離開。而被自己在酒醉后用“棒棒糖。誘騙來的魅魔蘿莉小失寵,同樣已經失去了蹤跡;就連方才對男主人”落井下石”的半精靈女奴莉拉,似乎也出去辦什么事情了。

  這個充斥著奇妙氣氛的安靜房間內,除了要在錢幣堆里睡上大約二十個小時的銀龍蘿莉雪風之外,就只剩下了紅色壽衣這只魅魔熟女,還赤條條地斜臥在一張躺椅上,全身干凈得連一只襪子都找不到,正歪著腦袋一起一伏地打呼嚕,毫不在意地把自己活色生香的裸露在外”

  而在溫熱的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幾絲狂歡過后的糜爛氣息”一想到有關那場,“榨汁大作戰。的混沌記憶,明明還是殘暑未消的初秋,菲里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抬頭看看窗外的天色,熾烈的驕陽似乎已經移動過了天穹的最高點,讓萬物都留下了西斜的短短影于早上玩得太瘋狂,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而今天按照預訂安排,似乎還有不少事情要做!

  一想到這里,某只偽娘趕緊狠命地甩了甩頭顱,將這些痛苦而又快樂的回憶趕出腦海,然后跳下床鋪,迅速找了塊濕毛巾簡單地擦了擦身,便穿上了一身輕便的法師長袍,開始試著叫喚起紅色壽衣這只魅魔熟女,想要把她給弄醒過來送回住處。

  可惜任憑菲里喊破喉嚨,紅色壽衣也只是咕噥了兩聲,又翻了個身睡下,把屁股對著他”正當這只偽娘變得焦躁到打算使用音鳴爆卷軸的時候,又一個聲音在這個寂靜的房間里響了起來。

  喲,好久不見了小菲里。你剛才似乎跟這只邪惡的魅魔玩得挺瘋狂嘛!瞧這氣味都濃得,,嗯?不對,似乎還不止這只魅魔,而是要多得多”哼哼,你在什么時候進化成情圣了?還是那種號稱“有納無類,的跨族群超級大種馬?”

  菲里愕然地回頭轉身,發現某位金發藍眼的吸血鬼女教授已經從沉睡的棺材中爬了起來,并且從小熊抱枕的口袋里翻出自己的單片眼睛,正在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周遭環境,,

  ,蕾貝卡老師!您終于回來啦”。

  某只偽娘呆操片刻,隨即發出了充滿驚喜的叫喊。

  可惜,這位爬出棺材的麗人,卻將手指湊到唇邊,輕輕地搖了搖。

  錯了小菲里。你的蕾貝卡老師還在我的國度里療養呢,和你的吸血鬼女朋友在一起”

  她淡淡地微笑著回答道,語氣既柔和又高雅,但卻不同于蕾貝卡的聲音,而是一種極為崇高圣潔的優雅語調。看向菲里的眼光雖然平靜溫柔,但卻仿佛是在對待某只有趣的寵物一般,而非地位平等的他人某位候補選民雖然資歷欠缺,但也對此非常了解”這是專屬于神明的,俯瞰著蕓蕓眾生的高傲眼神。

  是我覺得無聊就下來玩了喲,親愛的小菲里,這地方有什么能讓咱感興趣的新鮮玩意嗎?。

  “呃”卑職剛才真是失禮了,參見偉大的魔法女神殿下!”

”十三、熱烈迎候頂頭大。蒞臨指導  伺候領導是一件相當令人頭疼的工作,稍有不慎就會惹出大麻煩。

尤其是當領導心情不佳的時候,應該用什么巧妙的方式來哄領導開心,更是任何下屬都必須硬著頭皮面對的大難題  而菲里自認為并不怎么檀長此道,至少是不能與這世上的大多數弄臣相比的。

  所以,面對突然降臨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他心中對此事的憂慮,絕對大于迎候女神光臨的榮幸。

  而當這位借用了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的身體,突然降臨凡間的魔法女神,用一種貌似輕描淡寫的優雅口吻,講述了她最近遭遇的一系列煩惱時,菲里的腦袋就不由得更疼了。

  一總的來說,在最近的這段日子里,摩法女神心情很煩躁,問題很嚴重。

  一年之前,當耐色瑞爾帝國遭遇政壇大地震,知識之神歐格瑪放棄了對魔法女神的,轉而投向南方分裂主義者,原本的執政聯盟從內部拐塌崩潰,魔法女神扶持的代理人被趕下執政官寶座的時候,她原本還樂觀地以為,在自己盡量放低身段,與貿易與財富女神涯金達成妥協之后,就能迅速穩住逐漸失控的耐色瑞爾帝國內部局勢,重新壓倒那些剛剛猖檄起來的政治對手。

  然而,國內局勢在這之后的,似乎并不如女神殿下預料的那般美好一時至今日,帝國南北分裂對峙的局面依然沒有絲毫的改觀。反對她的南方陣營確實力量虛弱,但畢竟是走合法途徑上臺的正牌執政黨,占了法理上的大義名分;而名義上效忠于她的北方陣營雖然實力龐大,但卻徒具虛名、一盤散沙,根本連統一思想都不可能做到”

  尤其令魔法女神感到極為震撼的是,其它地方的墻頭草暫且不論,就連她苦心經營多年,自認為已是根深蒂固的北地諸城,在看到魔法女神教會的勢力開始衰頹之后,也一下子涌出了無數反對派與和平主義者,竭力抵制她企圖武力統一帝國的強硬路線。

  最初,燭堡的知識之神歐格瑪教會公然起兵投向南方,這座地勢險要的海濱堡壘位于帝國西北海岸的中央,撫守著最重要的幾條道路與航線,魔法女神教會對此根本不能姑息,只得停下了嫡系主力部隊進軍帝都的腳步,把他們拉回西方平叛,,結果,在強軍壓境的威脅之下,兵微將寡的燭堡方面很快宣布自己為“不設防城市”主動拆毀了防御工事,驅逐了南方援軍,交冉了所有軍械彈藥,拱手開城投降。

  但是。北方軍主力也因此耽誤了寶貴的時機,沒能趁南方立足未穩的時候就進軍首都,把這個敵對的新政府徹底架空。南方陣營趁機竭力撥羅軍力,大舉增兵進京小暫時鞏固了在帝都取得的勝利成果。

  在高層尚未下定決心正式開戰的情況下,南北雙方只得轉入了無休止的漫長對峙。

  而在此期間,貌似龐然大物的北方陣營內部,始終是動亂紛紛一由于南方政府在帝都不斷地煽風點火,可怕的罷工、游行、暴亂始終困擾著北地的每一座城市;

  而在遠隔重洋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獨立黨人的活動也在日益猖檄,應當上繳本土的賦稅已經拖欠多月不能送達,很多地區已經陷入了社會秩序崩潰的危機之中;

  幽暗地域中那些以異族為主的地下城,雖然沒有投敵叛變的跡象,但對于遠在地面上的帝國中樞政權更迭也缺乏熱心,根本不愿意為了魔法女神的爭權奪利而付出太多代價;

東方邊境的谷地村鎮,由于沒有了伊爾明斯特大賢者在那邊主持局面這家伙還因為北極港慘敗而被迫躲在瘋人院里脫罪,原本效忠于魔法女神的諸多地方勢力頓時成了一盤散沙,基本處于癱瘓狀態。而曾經寄予厚望的帝國東方軍,又被科曼索森林再次興起的精靈叛軍牢牢拖住,甚至接連幾次損兵折將,根本沒有余力轉戰別處  一根據某些隱秘的消息渠道,這些志在恢復古代迷斯卓諾山比精靈王國的叛亂分子,似乎得到了桑比亞自治領的大云資助”

  以上這些都還只是邊遠地區的問題,在爭奪中央政權的博弈中通常不會發生太大影響。而更加讓北方陣營感到頭疼的是,就在魔法女神的眼皮底下,極北海域的著名港口城市,素來以桀驁不馴而著稱北地的路斯坎山,居然牽頭組織了一個“低調俱樂部”竭力鼓吹“和平救國”之類的迂腐論調,并且成功拉攏了許多厭戰的北地城市和政治勢力加盟其中,甚至從而進一步影響到了北方陣營的武裝力量……

  對于焦頭爛額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而言,在這種自家后院四處失火的局勢之下,貿易與財富女神涯金的改弦易轍,并沒有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只是一枚拉回了傾斜天平的礎碼而已。

而自家基本地盤出現的各種亂象,也讓魔法女神在面對同盟者的時候,越來越提不起膽氣  沒辦法,面子是別人給,自己丟的,誰讓川兒的這此家伙如此不爭氣呢?

  所以,在心情極度郁結之下小魔法女神就尋找了一個空隙,獨自下凡來到這個還很陌生的遠東島國,試圖四處轉一轉,看看有些什么新鮮的東西,順便散散心,”基本上相當于渡假旅游。

  然后,她才剛從臨時的新軀體中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這間充滿糜爛氣息的船長室,,

  一這還算是菲里的幸運,若是女神再提早幾個小時過來,看到的景象恐怕會更不得了,”

  總之,心情不佳的魔法女神殿下,在數落了一番菲里的荒淫誤事,督促其務必鞠躬盡瘁之余,又隱晦地恐嚇了一番紅色壽衣,警告她不得心生異志。然后隨手從某張座椅上抄起一件黑紅色的鏤空絲絹長裙,松垮垮地胡亂套到身上,便獨自出去巡視這艘巨型戰艦了。

  一只留下菲里和紅色壽衣這兩位奸夫淫婦,還在恢復了安靜的船長室里大眼瞪小眼。

  “喂喂,那件是我的衣服啊!”沉默了片刻之后,紅色壽衣這只魅魔熟女終于有些不滿地率先開了口,“你剛才怎么沒有提醒女神一聲?”

  菲里只得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小有什么刃法呢?既然殿下看中了這套衣服,難道你還能拒絕嗎?”

  “可這是我唯一帶來這里的衣服!現在怎么辦?難道要我光著身子從你的房間里出去?”

  “這個”似乎確實影響不太好”能不能想一些替代的辦法?”

  “替代的辦法?呃”你那兩個吸血鬼女朋友的身材,似乎和我差不多。難道就不能找幾件她們的衣服出來,讓我先穿著回去嗎?你應該知道她們的衣服放在那里!”

  “這個”,知道是知道,就都收在墻自的那只大衣柜里,”

菲里有些苦惱地伸手搔了搔自己的銀白色長發,“但問題是,那里面不但有許多使用了附魔裝飾工藝的漂亮裙裝,還有一些據說是價值連城的昂貴珠寶。因此,她們在爬進棺材陷入長眠之前,預先給衣柜安裝了相當高級的魔法鎖和法術陷阱,任何人擅自打開都會承受強力詛兄,”連我也不例外  “哦!無限深淵啊!你們家里的財產分割怎么這樣明確啊!連幾件衣服都要鎖起和…”

  聽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紅色壽衣幾乎要抱頭哀嚎起來,”那么,你自己的衣服呢?多余的法師長袍總應該有幾件吧!就這樣將就一下好了,快點拿出來給我!”

  我的衣服?可是我的個子比較因此按照我的尺寸做出來的衣服,你恐怕會穿不下,”

  菲里先是抬頭望了一眼比自己高出至少兩個頭的魅魔熟女,以及她那副豐乳肥臀的爆炸性,然后低頭打量了一番自己有些可憐的小小胳膊小腿,以及纖細瘦弱到充滿骨感的單薄身材,忍不住又一次頗為苦惱地伸手搔起了自己的銀白色長發。

  而紅色壽衣則是終于忍不住抱頭哀嚎起來了,“噢!無限深淵啊!難道你就不能用魔法把衣服暫時變大一些嗎?我記得變巨術是變化學派魔法的最基礎入門法術,只要是個稍微像樣的法師都會啊。”

  變巨術?這個基礎的法術我確實會用,可是今天很倒霉地沒有睡足刮、時,根本連一個法術也沒法準備和記憶,,要不你來使用一下?呃?也沒準備到?”

  對于這個不可能做到的建議,菲里只能苦笑著聳了聳肩膀,”要不先勉強湊合一下,裹一條床單或窗簾出去怎么樣?或者,你同樣可以向伊麗斯翠的信徒學習,裸奔一回應該也無妨吧!我可以保證,這條戰艦上沒有誰膽敢對你毛手毛腳的”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分7刀7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線??????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  在很多時候,高級領導的臨時突擊檢查,都是一場非常恐怖的大災難。

  一因為,這會讓很多試圖遮掩的弊病,都毫無緩沖空間地暴露出來。

  更糟糕的是,無論從軟件到硬件方面,祥瑞號在這個時間點上的狀況都不甚理想。

在硬件方面,由于在遠東這種偏僻地方,難以弄到質量合格的專業備件,祥瑞號在歷次戰斗中的很多破損都未能真正修復,只能用木板和木架零時湊合。威力最大的前后主炮均處于半癱瘓狀態。既不能修復其裝彈和瞄準機械,也無法弄到合口徑的彈藥  還能用的殘余炮彈只剩下了六發。

在軟件方面,很多士兵還沉浸在昨天那場海灘燒烤大會的余韻之中,完全無視了相關紀律,三三兩兩地拿出打包帶回來的各類烤肉,興高采烈地聚成一堆堆各自縱酒喧鬧”走廊中、艙室內、甲板上都游蕩著好些醉醺醺的酒鬼,彌漫著刺鼻的酒臭味和誘人的菜肴香味,還有人沒能在廚房找到空閑位置,就擅自在船上升起了篝火莫非你們以為這不是木頭船,就能隨便  望著戰艦上一片紀律崩潰的慘狀,菲里一時間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但更讓他感到憂心仲仲的,則是自己的頂頭大施,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對此的看法。

  一雖然那些昔日的正牌選民,做得比這更加離譜一百倍的也并不罕見,但自己畢竟還掛著一頂“候補”的帽子,尤其需要謹小慎微,夾著尾巴做人”要不然可怎么轉正呢?

幸好,魔法女神殿下這陣子看到的糟糕怪現狀似乎已經太多了,這回又是專門過來渡假散心的,因此對于祥瑞號上紀律松弛的情況,倒也沒有特別在意  雖然這些家伙的觀察力遠不如菲里那么敏銳,沒有辨別出女神的崇高身份,但即使是原本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在這條船上也絕對是不可侵犯的強大存在。

所以,女神的巡視過程中并沒有受到什么失禮的騷擾,反到是走到哪里都會得到敬畏的行禮對待。于是在隨意轉悠了一圈之后,她只是對菲里隨口呵斥了幾句,就催促他立即安排行程,然后一起微服趕到岸上的江戶市區,找些有趣的景點開始游賞  女神殿下的閑暇時間非常寶貴,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浪費。

而菲里頓時便感到有些為難,首先是一時想不出該去什么地方才能讓女神感到開心,同時由于時間倉促,也無法做好安全防范與接待工作。至于其次則是  只”,那個”,女神殿下,由于卑職的一個失誤,沒有睡足馴、時,因此眼下連一個法術都沒準備,還有神術也是”因此身上沒有半點憑仗,如果只帶幾個人就隨意微服外出的話。可能會不太安全一畢竟,這座城市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暴亂,可能還潛伏著不少反對分子,所以,您看是不是先通知江戶城堡里的三井龍姬小姐,讓她為您安排盛宴接待,這樣既安全又熱鬧”嗯觸啊觸哈呼”

  隨著精力藥劑的逐漸失效,原本被強行壓制住的疲倦,又一次重新向著菲里的腦海襲來。不過幾句話功夫,他就忍不住接連打起了哈欠,眼睛也感覺澀澀的,視野內愈發朦朧。

  “沒有準備任何法術?嗯,對于一名魔法師來說,這種情況確實不太好出門,”

  聽到以上這些有點兒凌亂的說詞,魔法女神殿下也不由得托腮沉吟起來,獨自小聲地嘀咕著。只是菲里已經被鋪天姜地的倦意打擊得搖搖欲墜,不光是聽得模模糊糊小連站都快要站不穩了。

  突然,一陣清涼的感覺從額頭處傳來,菲里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定了定神,卻發現是女神殿下莫名其妙地伸出了一根纖細食指,正用指尖輕輕按住著他的額頭。接著,還沒等到菲里對此發問,他的眼前就在剎那間蔓延出一大片無邊無際的柔軟白光,”

  嘶這真是太的服了!

  就仿佛是某位在灼熱沙漠中迷途的焦渴旅人,被突然浸入了一池清澈的泉水,一股清涼提神的激流,在瞬間就舒展了菲里那酸痛的四肢,激活了他早已疲憊到麻痹的肌肉與內臟”這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奇異感受,甚至讓菲里在不自覺間滿足地吁出一口氣,接著又舒服的吟出了聲。

僅僅是在片刻之后,他就發覺自己竟然再也感覺不到半分的疲憊,精神上更是從未有過的清爽  甚至不用翻閱魔法書,只要稍稍回憶一番,各種各樣的魔法和神術便如噴泉一般在腦海中涌出,”

  只”,這真是,”好”,好厲害!這就是女神殿下的恩賜嗎?”

  “嗯,算是吧!”女神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現在可以陪我一起去這座城市逛逛了嗎?我還從來沒有親眼看過這個位于世界另一端的奇異島國呢!你認為這地方都能看到些什么特別有趣的東西?”

一提起這件事,菲里剛剛復蘇的腦袋頓時又疼痛了起來  該上哪里去逛逛才好呢?

  說真的,雖然巨熊軍團已經在江戶這地方駐扎了幾個月時間,但是他畢竟不是來此游山玩水的,因此對江戶城內的風景名勝其實并不怎么熟悉”更別提這城里前幾天還爆發了一場“惡意討薪”的大騷亂,很多偶爾聽說過的名勝古跡,弄不好已經在大亂中被搗毀了”

  所以,為了安排頂頭大比《在接下來的行程,他很是撥腸刮肚了一番。

不過,這個。煩惱很快就被解決了,因為正好有人送來了一張頗為華麗的燙金請束  事實上,這份請柬在清晨就已經被信差送過來了,只是由于被各類說不冉口的緣由所耽擱,直到現在才被菲里注意到。

  好在這時候還不算太遲”草草看完這份字跡工整娟秀的請束,他又抬頭望了一眼剛剛有些偏西的燦爛驕陽,幾乎沒怎么思索就做出了決定。

  “那個。”尊敬的殿下,江戶町城管隊的幾位隊長,為了慶祝最近擴編成功,特意在淺草寺下院舉行盛大夜宴,并且邀請我等前去參加”請問您有興趣過去瞧一瞧嗎?”

  人生總是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奇遇與不幸。

  譬如此刻的菲里?泰勒少將,就帶了寥察幾個衛兵,跟在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背后,站在淺草寺內的一座五層木塔上,欣賞著日落的景色……

  嗯”這副落日的景象還真是壯觀呢!”

  望著眼前的壯麗絕景,女神殿下貌似饒有興致地贊嘆道,并里趕緊忙不迭地點頭稱是。

在這里觀賞到的落日景色確實絕美,無須加以任何言語修飾  也能美麗得讓人窒息。

  一逐漸西沉的夕陽,宛如一團燃燒著的橙紅色火焰,在晚霞的掩映下是如此的耀眼奪目。而暫時還分辨不出任何星辰的漆黑夜幕,別是從另一個方向逐漸席卷而來,卻也無法戰勝夕陽的光輝,因此只能從后方緩緩逼近,耐心靜待著絢麗夕陽的最終沉淪。

  沐浴在這樣對比強烈的光暗之中,原本一片灰蒙蒙的市區房屋顯得光怪陸離,市區邊緣低矮破落無法引人注意的貧民窟暫且不論,但市中心那些富麗堂皇的廟宇和殿閣,卻從窗戶和瓦片上反射出夕陽綻放的光輝,企圖以此來展現出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在跟絢麗奪目的嫣紅夕陽相較之下,卻依舊顯得渺小無比。至于道路上的行人車馬,更是只剩下了色彩灰暗的一縷縷模糊陰影。

  “可惜了,這里的景色雖然氣魄壯麗,卻也實在是太過冷清啊!”

  望著腳下這座只有十幾個小沙彌在庭院中灑水掃地,以及兩三個老和尚在偏殿內敲木魚誦經,連香客都全無蹤影的空蕩寺院,魔法女神殿下頓時顯得有些不悅。

“既沒有看到任何新奇有趣的東方施法者,也沒有發現什么值得一提的神器或法器  ”最后。小菲里,你在先前說的那個什么慶功宴會,究竟是辦在哪里?”

  只”,這個”…實在是非常抱歉,請容我再去打聽一番,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7刀刀?分7刀7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線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菲里在今天就對此有了異常深刻的切身體會。

原本在看到那封請柬之后,他已經對這一天的行程有了初步安排一一在上岸之后,先順路逛一圈江戶街景,再到淺草寺看看東瀛佛寺的景致,最后就在這里直接赴宴心一既然是安排在寺廟里。那么估計應該是口味相當素雅的筵席,很適合女神殿下的優雅口味,或許還能有幾位高僧來做些助興表演  沒想到他們一行人慢悠悠地逛到了淺草寺,卻發現這里門庭冷清,幾無人跡,門口也沒有負責宴會接待的侍者。而登門進去一看,更是香火全無,人聲罕至。菲里至此依然不肯死心,帶著眾人里里外外都仔細尋找了一遍,還是連一點舉辦宴會的痕跡也沒有發現。

  而到了這個時候,西沉的太陽都已經快要下山了,”

  就在這個時候,腦門直冒冷汗的菲里終于眼神一亮。發現了某個老熟人的偃僂身影。

  只”靜水幽狐大師?您怎么也來這里了?”

  “阿彌陀佛,老衲原本就是出身此處,只是被方丈所不容,才被迫遠走他鄉。眼下那位方丈早已過世,老衲自然要重游故地一番。看看往日朋友還在不在…”倒是你們幾位又是為何來此啊?”

?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分?刀7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線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7刀?刀刀  在靜水幽狐老和尚的指點之下,菲里等人終于踏上了正確的赴宴道路。

一一原來,他們剛才去的。是淺草寺的“本止  ”而召開宴會的地點,卻是淺草寺的下院,基本相當于總公司與分公司的關系。這兩者并非同在一處,而是相距甚遠”再加上江戶城的街道房屋也沒有統一的門牌號,所以才會鬧出這樣一個不大不小的烏龍笑話。

  即便如此,由于這樣來回奔波的耽擱,時間也已經被拖延到了很遲。

  在這個時候,幽藍的深沉夜幕已經降臨。如果在偏僻的鄉野村落,或許已經是上床休息的時間了。但在這座百萬人口的遠東大城市里,卻還只是精彩夜生活的開始而已一圳在沿街的各家店鋪內,以及幾處主要的繁華街道上,到處點燃著一盞盞燈籠,將城市點綴得比白天還要耀眼華麗。

在黃昏的街道上,還穿梭著一些職業點燈人,他們推著裝滿燈油的小車,在街道上叫喊著招攬生意。不時就被店鋪主人喚過去修剪燈花,添置燈油,修補損壞的燈罩一一這邊的大部分燈罩,都是用竹蔑編制,再糊上一層薄紙做成的,也有一些闊氣的店主,換用了防風又透亮的玻璃燈罩。至于一些最豪華的高消費場所,更是使用了精致、明亮、華美而又絢麗多彩,但價錢同樣令人咋舌的魔法燈燈紅酒綠、紙醉金過,”如果不考慮這座城市外面的動亂和災荒的話,一十川涇可以說是相當發世的商業化社會了,哪怕是距離倉一絮協炸性的臨界點,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遙  一注意,僅僅是“似乎”!

因為,這實際上是一座純粹的消費性城市,只會像吸血蟲一樣大量消耗四周鄉野的物產,卻幾乎沒有本身的支柱產業  在完成真正的轉型之前。社會爆炸性依然只是一個美妙的泡影。

  即便如此,眼下的江戶城在遭受一系列打擊之后,仍舊顯得很是繁華璀璨。雖然剛剛從暴亂和戒嚴的禁錮中解放出來。又損失了大量人口,但此刻的商業街上還是人來人往,極為繁華喧囂。

  在這個涼爽的夏夜里。很多市民都換上了自己最華麗的衣服。在街頭漫無目的地游逛和閑聊,借此來抒發在最近這些日子積累的壓抑與恐懼。還有許多衣冠楚楚的貴婦和小姐,正在大批仆役的前呼后擁之下,乘坐裝飾精美的吊籠式轎子去觀賞戲劇或者參加宴會。

  一菲里本來也打算花點兒小錢,為女神殿下雇一頂這種吊籠式的奇怪轎子,用以代步,但卻被貪看此處新奇街景的魔法女神殿下給拒絕了。

  不過,對于高高在上的神明們來說,會感興趣的東西肯定也與凡人大不相同。

  比如說在此刻。魔法女神殿下正直愣愣地盯著某處陰暗的小巷,仿佛小女孩似的尖叫起來。

  “哇哦!這”這都是些什么玩意?!看起來像是一堆骯臟的破爛垃圾,論力量恐怕比最低等的小劣魔都要虛弱許多,卻擁有著完整的神性、神格和神火!天啊,莫非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

  菲里順著她所注視的方向望了一眼,發現一堆模樣破舊的壇子、罐子、雨傘和臉盆,正在建筑物的陰影中畏畏縮縮地挪動,外壁上還鑲嵌著幾顆閃閃爍爍的小眼睛,正在那里頗為害怕地眨呀眨的”

一這個”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您尊貴的氳金狗眼似乎沒出問如  “哦”殿下,您并沒有看錯,這確實是被稱為神啊!還是這個島國的重要特產之一:付喪神。”

  “付喪神?這些玩意真的是神?!天堂山啊!多元宇宙啊!我們的世界上竟然有這副衰樣的爛神?!!它們的神職又是什么?垃圾還是破爛?”

  “呃”請您先不要這么激動好嗎?外面都有好多人在看著吶!殿下,并不是每一個地方的神明都像費倫大陸那么稀罕的。這個國家在遠古時代就有八百萬神。現在也是神比人多。由于神力資源嚴重過剩,絕大多數缺后臺沒關系的神明小都分配不到什么像樣的職位,”

  所以就墮落到只能做垃圾神了?嘖嘖,真是失敗啊!”

  這個”嗯”從某種意義上。應該也可以這么說吧!這些付喪神是歷經百年的舊器物幻化而成的。名義上雖然還算是神,實際上卻被當地島民視為妖精鬼怪。非但不會有人祭拜供奉,反倒是經常要被定期清理…”喏,負責清理這一帶街區付喪神的人似乎過來了”

  正當這“主仆”兩個在巷口一問一答的時候,從小巷深處漸漸走來了幾個手持火把,腰懸棍棒的結實壯漢,從他們粗糙褪色的麻布服裝,和烏黑油亮的骯臟光腳來看,身份地位應當不會很高,估計只是一些從鄉下來城市里打工的窮人。

因此,當這些人發現前面有奇裝異服的“洋大人”在看熱鬧時,立即很恭謹地向菲里等人彎腰行了個禮,看到對方似乎沒什么要吩咐的,這才開始了自己的工作一一只見他們先是舉起火把高聲呵斥。把這些付喪神統統驅趕到一個角落;若是有試圖往其它方向逃走的付喪神,就撒出幾把白花花的鹽末,封鎖住它們的逃跑路徑;萬一還是被掙脫了,則會有人揮舞起一根篆刻著某些神秘符號,散發出淡淡靈光的棍子,把它們砸了個粉碎;最后,其中一個貌似頭領的人走上前去,拋出一張貼滿了各類黃紙符錄的大網,將被驅趕到墻角的付喪神統統罩了起來。又稍微灑上一點桐油,便連同貼著符錄的大網一火燒了個干凈  至多不過短短的三五分鐘時間,就有超過二十只的付喪神徹底灰飛煙滅。

  幾位當地的工作人員顯然是做慣了這種事情,互相閑聊著等待余火熄滅之后,就有人抽出一把隨身攜帶的小掃帚,將殘余的灰燼清理干凈,然后便轉身收工歸隊,趕赴今晚的下一處工作場所。

  而站在旁邊的魔法女神殿下卻是幾乎要看傻了眼。

  “撲殺神明居然可以這么簡單“莫非在這個地方,凡人屠殺神靈比滅鼠還要容易?”

  咒,嗯”應該也可以這么認為吧!畢竟在這里都被看作是有害生物”

  對此,已非初次看見的菲里只是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

  只”有害生物?這種像垃圾一樣的付喪神?!”

  女神殿下感覺自己的思維似乎快要脫線了,“真的有必要這么大動干戈地清剿它們嗎?”

  “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您恐怕還不知道這種付喪神的害處吧!”

  靜水幽狐這個老禿驢忽然插了進來,慈眉善目地說道一一由于魔法女神殿下為了避免造成糊,泛全收斂了自尸的神威與神姚。不知底細的靜水幽狐,燃雙認出她的身份。依舊把她當作是吸血鬼女教接蕾貝卡,”要不然的話。他早就應該被浩瀚神威給震懾得渾身哆嗦,根本別想正常地開口說話了。

  如果當真是由歷經百年的舊器物幻化而成的付喪神,那么平常倒也只是在世間漫無目的地游蕩,并不會怎樣騷擾凡人的生活”但若是使用到距離百年只差一年的東西被丟棄,嗯,也就是在用了九十九年之后。由于不能真正成神的怨恨。就很可能會幻化成跟付喪神一樣的兇殘精怪,找原主人復仇!

  這種變異了的付喪神,在被丟棄前越是受主人喜愛的物品,被丟棄后產生的恨意就越大,輕則整天纏著原主人騷擾作惡,攪得家宅不寧,重則甚至會吃掉自己的原主人。乃至其身邊的親人,,所以,在我們的國家。凡是有較多人口聚居的城鎮村落,都會或者由官府派遣人手或者是民間私下雇人。定期組織對行喪神的清理和掃蕩,以免發生此類不幸一一雖然以付喪神如此低微的可憐法力,真正能夠到吃人的情況其實非常罕見。最后多半是被原主人亂棒砸死了。

  但若是弄傷了嬰兒幼童,或者毀壞了貴重財物,以及重要的儀式典禮被徹匕,對于很多人來說也是一大麻煩事”

  就像是過去費倫大陸的那些村莊會偶爾時外發布懸賞任務,招募冒險者清除怪物?”

  經過了這樣一番解釋之后。魔法女神殿下終于有些明白了其中緣由那也應該是由專業的戰士和施法者來展開討伐啊!你們國家的這些職業者都干什么去了?”

阿彌陀佛,您是說僧侶、巫女和陰陽師?那樣的話,傭金可就太貴了,實在利不來啊!,小  靜水幽狐合掌唱了一聲佛號。繼續微笑著解釋說,按照江戶城以往的市價,雇用職業的僧侶、巫女或陰陽師,為自家做一次驅邪除魔的儀式,最少也要花費十五貫左右。而付喪神這玩意在我國各地可一直是泛濫成災,簡直比老鼠還要難以絕滅一雖然危害要稍微小一些,通常不會偷吃糧食,啃壞家具一一若是全部由僧侶小巫女或陰陽師來清剿的話,有關衙門只怕是很快就要破產了”所以才從鄉下雇傭了一幫臨時短工。發了點必要器械就開業了”

這個,效費比方面的問題,在費倫大陸其實也是一樣的府,通常應該不會勞動伊爾明斯特大賢者,去剿滅某群大量增殖的史萊姆“撲喲撲喲。顫動的團子形果凍怪一樣  那是最低級初學冒險者和軍隊新兵的工作一一如果真的那樣亂來,就差不多等于是用魔法兵器去朵豬排骨一樣浪費,”

  “小”沒錯,老衲也曾經去費倫大陸游歷數年,親眼看見過那種軟綿綿的史萊姆。呵呵,說起來,消滅付喪神的難度還真是和對付史萊姆差不多,只要幾個強壯的莊稼漢就能打個落花流水”

老和尚笑嘻嘻地接口說道付喪神也非常地畏懼火焰與驅邪的鹽,只要有這兩樣東西就能將其逼退;萬一還是不幸讓它們近了身,這些人就會用身上的棍子去招呼那玩意也是花半貫錢在某座寺廟內祭祀開光過的,雖然看似粗陋簡單,但仍舊勉強可算是鎮妖法器的一種,即使沒有直接砸中,也能震懾住付喪神,使其難以挪動  最后個晚上,產生的花費也不會超過十貫錢,而消滅的付喪神卻可以多達上千只,”哦,對了,即使在身邊沒有準備火把和鹽的時候,不幸遇上了付喪神。其實也沒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光頭,從懷里摸出幾片用硬紙和紗布做成的簡陋護身符,上面隱約有幾個鬼畫符一般的潦草文字,這是老衲在淺草寺中一位舊日道友親筆書寫的“尊勝陀羅尼”只要把它佩戴在身邊,不管什么付喪神見了都會逃散。而且每個護身符只售  墜文,比稍微好一點的蚊香還便宜吶!少將閣下,您看是不是能為軍團組織采購一些,也好照顧照顧我那位可憐老伙計的生意一一他前些日子在賭場里手氣太差,欠下一屁股債,最近天天都有賭場打手上門來催逼吶”

  且不說菲里是怎樣頭疼地應付這樁推銷生意,魔法女神殿下卻是雙目暈眩地呆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小聲自語。唉,在費倫大陸。當年的墮落選民薩馬斯特,被晨曦之主洛山達下凡擊敗,不得不隱匿蹤跡數百年之久,卻依舊為自己能傷到神明而頗為驕傲。可若是讓他來到這里,看看這些都要撲殺成百上千個神明的清潔工”真不知道會露出什么表情吶”。

  “小”若是讓他看到了京都那些像對待奴隸一樣役使式神的陰陽師。恐怕才真的是要吐血呢”。

在勉強答應下先采購心枚廉價護身符試用之后,菲里總算是拜托了老和尚的糾纏,拉著女神的手腕再次上路。同時耐心地開導說道。“沒辦法啊,我的殿下,不同的神嘛,就是有著不同的命運  以上有關付喪神的奇遇,只是今夜赴宴途中的一個小小ha曲而已,很快就被眾人拋到了腦后。

  在離開那條曾經有大批付喪神群聚的小巷之后,菲里等人很快就再次走上了繁華寬敞的大路,在老和尚靜水幽狐的指引下,向著江戶町城管隊今晚的宴會地點——淺草寺下院,慢慢地步行前進。

  但是,在又走了一段路之后,菲里開始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隨著夜幕的逐漸低垂,身邊的街道反而顯得愈發明亮起來。

  兩側的店面沒有一家不是燈火通明、人聲喧嘩,而且外觀都很高大華麗,在墻壁和廊柱上普遍鑲嵌著無數的彩色裝飾,懸掛著色彩鮮艷的招貼畫。街上的行人變得更加稠密了,簡直到了摩肩接踵的程度,服飾打扮也普遍越發光鮮,甚至可以說是花團錦簇。

  腳下的夯土路已經鋪上了彩色的鵝卵石,街邊種植著搖曳生姿的垂柳,偶爾還有潺潺的小河流過,上面航行著古色古香的精美畫舫。沿途可以看到越來越多的站街妓女和醉酒嫖客,在嬉笑著商討價錢,還有高嗓門的小廝仆役在店面前方起勁地吆喝攬客。

  許多機靈的小販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在花樣百出地兜售著催情神油、壯陽藥、春宮圖譜、最新舶來進口的橡膠安全套(菲里的發明),甚至包括大麻、鴉片之類的廉價毒品。四周都飄散著脂粉和酒菜的誘人香氣,以及一陣陣柔媚悅耳的絲竹之聲……

  菲里有些發愣地抬頭望去,發現地面的萬點星火已經照亮了天空,自己簡直像是身處在云海之上漂浮……如此的繁華喧囂,如此的醉生夢死,讓他不由得聯想起了另一個世界,那些在深夜依舊是霓虹燈光繽紛閃爍,搖滾音樂轟鳴奏響,流行著賣春、賭博、搖頭丸和黑幫火拼的都市紅燈區……

  雖然兩者的時代、環境乃至建筑都大不相同,但其中洋溢的頹廢氣韻卻是如出一轍。

  可問題在于,他們前去赴宴的地方,應該是一處清幽的寺院才對吧!怎么會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他有些納悶地停下腳步,轉身向老和尚靜水幽狐打聽,然后得到了一個頗為驚悚的答案。

  “……啊?你問淺草寺的下院究竟在哪里?不就是設在吉原嘛!嗯,現在已經快要到了……”

分割線  在大江戶八百八町之中,吉原絕對是其中最有名的街區之一。

  在這個島國之內,哪怕是從來沒有到過江戶的人,往往也聽說過這個地方的名頭。

  因為,這里是大名鼎鼎的“吉原花街”,是江戶城乃至整個國家最大的“風俗業”集散地。

  吉原花街,一如它充滿風情的名字,這是一片歌舞四起,燈紅酒綠的紅塵鬧市。

  這里充斥著飄飛若絲的柳條,以及香飄若雪的姑娘們,尤其是她們絢麗的衲襠衣裙,別致的高聳發髻,還有那嘴角眼梢的嫣然一笑,都是這里最賞心悅目的風景,一起演繹著花街的嫵媚和多情。

  歡愉的三弦琴聲,吹笛聲,打鼓聲,還有從青樓里傳來的輕浮笑聲,日日夜夜地飄浮在這浮華大街的上空,從來不曾有過片刻消散的時候。

  一群群美若天仙的盛裝姑娘們,倚著樓上高高的木柵欄,悠閑地欣賞著樓下的車水馬龍,以及那些在溫柔鄉里流連忘返的官宦顯貴們的丑態。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當中,偶爾還能看到一些練把式的,耍木偶戲的,跳土風舞的和變魔術的藝人,前來街頭lou天表演,為了給人取樂子而從早到晚地連唱帶跳。若是演到最精彩的時分,或許還能看到樓上佳人不禁輕輕抿嘴一笑,流lou出無限的嬌俏風韻,引得四周愚魯男子如癡如醉。

  四周那些青樓包廂的筵席上,老妓端坐彈弦,小妓輕歌曼舞。客人談事則默然斟酒,客人取樂就要陪著談笑嬉戲,而且主要是一些野球拳、拖衣麻將和“轉呀轉呀”(抽衣帶)的H游戲……

  嫵媚的樂曲、奢華的和服、鮮艷的浮世繪、美人的笑顏……以上這些東西是如此地令人癡迷,但卻全都需要不菲的花費。因此,這江戶城的普通平民,往往一輩子都難得進吉原花街來受用一回,只能偶然在廟會和賞花會中,瞥見幾眼這些花街美人們的俏麗容顏,充當自己夢中遐思的素材。

  這里洋溢著煙花繁盛之地獨有的風情文化,市井,唯美,世故而又輕佻。讓無數世間男兒如飛蛾撲火一般,沉醉在這些狡猾姑娘們的曲意奉承中而不能自拔,為此不惜做出一擲千金的豪舉,甚至最后落得個傾家蕩產的悲慘下場——而這其實也是掩蓋在吉原花街繁華外表下的常事,因為越是表面熱情,能讓男人為之瘋狂的姑娘,其實就越是冷漠而自私……據說,這里可是一個連殉情都帶著表演味道的虛偽之地……

  當然,菲里這一回是應邀赴宴,除了一份禮金之外,并不需要自己多掏腰包。而且以祥瑞號小金庫里依舊多達上百萬兩的金銀庫存,也不至于連個頭牌花魁都玩不起,甚至贖身都不能問題……當然,一向精打細算的他(雖然時常弄巧成拙),是絕對不會有興趣像這樣揮霍浪費的……

  真正的問題在于,那位跟著菲里過來找樂子和散心的尊貴殿下。

  ——自己竟然膽敢帶著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一起去逛妓院吃花酒啊啊啊!!!

  就連那位膽大包天的墮落選民薩馬斯特,似乎也沒有做出過如此瘋狂的“壯舉”吧!

  因此,當聽到自己今夜赴宴的目的地,居然是位于吉原花街的時候,菲里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腦袋里幾乎要“嗡”地一聲炸開了……

  無奈開弓沒有回頭箭,眼看著都已經快要走到了,根本來不及想出什么招數把女神殿下給哄回去,菲里也只好硬著頭皮湊上前去,把剛剛打聽到的事實真相,對依舊渾然不知的魔法女神殿下如數道出,希望本著坦白從寬的精神,至少能夠爭取到一個從輕發落……

  沒想到他不說還好,才剛剛解釋了幾句,原本還感覺有些無聊的女神殿下,就在一瞬之間徹底興奮起來,那激動的眼神簡直就仿佛燭火一般閃閃發亮。

  “哦?你說這里是江戶的花街?東瀛特色的風月場所?!太棒了!這絕對是一座城市里最有趣的地方!沒想到剛來遠東就能領略到這里的獨特風情……喂,你還等什么啊!快點帶我進去游覽啊!”

  “……這個……殿下,讓您去這種地方拋頭lou面,恐怕對教會和信徒的影響會不太好吧……”

  “哪有這種事情?!小菲里啊,你的思想怎么跟個老學究似的?我的教會從來都不講究禁欲的啊!過去在深水城和銀月城,我可是經常打扮成非常時髦的游吟詩人,在各家風情酒吧里縱橫歡場,無論到哪里都是很受歡迎的喲!嗯,總是被很多嗓音甜絲絲的小姑娘們敬稱為‘姐姐大人’呢!”

  “……可是,那里畢竟是您自己的地盤,而這邊卻是遠隔重洋的異國他鄉……”

  “……那豈不是更加浪漫和新奇嗎?我還在凡人時代的夢想,就是游歷整個世界,尋找情人喲!”

  “……”

  于是,菲里只得拖著微微發軟的雙腿,抹著額頭的冷汗,心驚膽戰地陪伴著女神殿下去游覽風月街。

  ——但愿這種可怕的心跳游戲,千萬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分割線  事實上,為了防止有傷風化,吉原花街原本是被幕府規劃成一處戒備森嚴的封閉式街區,在邊界線上被一圈又寬又深的壕溝完全包圍,四周還有一些武裝人員晝夜嚴密看管,只有通過吊橋才能與外界連通,根本不可能有誰因為迷路,而在不知不覺之間走進去。

  但問題在于,當大阪商團的財閥們篡權執政之后,幕府的各項禁令基本都成了廢紙。而吉原花街又是一片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于是,周邊各家青樓的老板看到禁令廢弛,就自說自話地把壕溝填了用來蓋房子,并且趁機將產業不斷向外延伸。結果弄得吉原花街已經沒有了明確的輪廓和邊緣,導致不怎么熟悉江戶町地理環境的菲里泰勒少將,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闖了進去……

  而那位沒有預先提醒,導致菲里出了這么大一個洋相的老和尚,卻還在他的耳邊絮絮叨叨。

  “……你瞧,這就是吉原的獨特魅力啊!明明是在黑夜中,這里卻像太陽一樣耀眼。它是權貴們的樂園,有著平民們享受不起的歡愉。它將世間的光華都集中于此,這里是男人們夢寐以求的天堂啊……”

  “……呵呵,恐怕這里也并不是所有男人的天堂哦,靜水幽狐大師。對于那邊的幾位男人而言,這地方恐怕得說成是地獄才貼切吧……”

  菲里有些心懷不滿地故意挑刺,同時伸手指向了身旁的一座建筑物——在那里,一群頗為俊美的清秀少年們,正風姿綽約地端坐在沿街的柵欄后面,強顏歡笑地招攬著客人……

  ——顯然,作為一個自古就流行著“少年愛”和“眾道”,將搞基之事合法化、正常化、公開化和流行化的戀菊國度,江戶的吉原花街會有男妓館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

  非但如此,由于清秀小男孩的“使用周期”較短,不像妓女那樣最多可以連續從業幾十年,老了之后還可以充當樂師,因此男妓的賣身價格竟然遠比玩普通妓女的花費要高得多。在這處吉原花街,甚至還會定期和追捧妓女一樣,推舉出最最風騷迷人的男花魁……

  當然,男妓的命運通常比妓女還要更加悲慘。普通妓女一般還有從良、贖身或者自己開業當媽媽桑的可能,而男妓由于“工作部位”的差異,而導致體腔內膜幾乎是必然性地頻繁破裂,各類病毒的感染率實在太高,幾乎沒有哪個不是落得一身花柳病,英年早逝的。

  就算哪個男妓有幸被捧紅了,甚至當上花魁,也很可能會被黑心老板為了延長“使用壽命”,而強迫進行閹割手術——偏偏這個島國還沒有畜牧業傳統,閹割技術普遍甚差,手術失敗率相當之高……哪怕是在手術成功后,由于內分泌失調或后遺癥,導致被閹割者逐漸變成畸形的案例,也是為數不少……

  盡管如此,無論時勢安穩還是動蕩,吉原花街的男妓生意都一直相當興隆。

  對于身具一副嬌柔偽娘外皮的菲里而言,眼下更糟糕的問題是,由于在店面之外的街道上,除了沿途向客人推銷自己的“游女”(自立門戶的游蕩妓女)之外,偶爾也會有落單的男妓在招攬生意,結果導致他在途中居然不幸遭到了幾次騷擾……

分割線  事實上,擁有一頭銀白色長發的菲里泰勒少將,尤其是在他如今積壓了一肚子郁悶無處發泄的時候,與那些用身體來取悅客人的男妓相比,在氣質上絕對是截然不同的——雖然從外貌上看,他確實是仿佛人偶一般的嬌小、白皙、精致,比大多數男妓甚至藝妓都要引人注目,但瞳孔中卻滿是清冷蕭瑟,充斥著幾乎要實質化的縷縷寒意,再加上一身簡潔筆挺的白色軍禮服,與喧囂浮華的吉原花街格格不入。

  而且,在通常情況下,這個時代的江戶人是絕對不膽大包天,去隨便招惹那些橫行無忌的“西洋鬼畜”的——除非是那些整天揮舞著刀子叫囂“天誅”的“志士”……

  但問題是,此處乃是吉原花街這個天下第一的銷金窟,也是這個國家各類時尚潮流的重要發源地。

  更要命的是,自從海外的西洋艦隊強勢入侵以來,這個國家出于追捧強者的奇妙心理,近些年里似乎非常流行染發和奇裝異服,尤其崇尚仿造西洋人的衣服款式……其中自然包括最常見的軍服。

  甚至就連肥巫妖奧沃撰寫的那部H巨著《艾拉斯卓女士女士和她的一千零一個情人》,在這個國家也出現了很流行的豎排式翻譯本……當然,是盜版的……

  (在此發泄一番老王對本書被內蒙方面盜版的怨念——最少也寄一本樣書給咱嘛!)

  而向來極具市場敏感性的風化業界,自然也是立即順應潮流、推陳出新,火速鼓搗出大批“異人館”、西洋樓,讓姑娘們把頭發染得五顏六色,再換上仿制得不倫不類的女仆裝、水手服、軍官禮服、蓬蓬裙乃至白婚紗,操著硬記死背的幾句洋涇浜外語,站在店門口招攬顧客。

  之后,隨著雙邊交流的進一步深入,吉原花街的姑娘們身上,也漸漸出現了更加精致寫實的標準牧師袍、法師袍、黑暗精靈短皮甲、嵌滿彩色寶石的大奧術師長袍(寶石就只能用玻璃來代替了)……到最后居然還弄出了用錫紙貼在帆布上仿制的圣武士盔甲,讓嬌滴滴的妓女們穿在身上,然后揮舞著硬紙板或香木做成的“神兵利劍”,站在店門口擺招式。有的時候,她們還要和穿在靈吸怪、惡魔、狗頭人、蜥蜴人等造型的布偶裝內的諸位龜公小廝,定期展開熱鬧的“真人對打”,借以招攬那些貪圖新鮮的顧客……

  如果讓侍奉晨曦之主或正義之神的正牌女圣武士看到了這般情形,只怕是要氣得七竅生煙了吧!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只要有了需求就會產生市場。而這里除了崇尚“眾道”和“少年愛”之外,同時還是一個深度制服控的詭異國家……

  可是如此一來,那些進入吉原花街的正牌異邦人,就有被搞錯的危險了。

  如果是在光線充足的白天,或許還能稍微好一些,畢竟矮小的東瀛人即便染了頭發,也還是改不了種族特征,臉型、身高、體格和瞳孔顏色等多方面的差異都非常明顯;可是到了迷蒙的夜間燈火下,那些已經醉眼朦朧的嫖客們,、恐怕根本就辨別不出這些相對細微的體貌特征差異。而菲里又偏偏與那些普遍人高馬大的“同胞”們不一樣,乃是一個標準的矮冬瓜幼兒體型——這樣就容易發生混淆了……

  因此,當他們一行人真正進入到吉原花街的繁華中心地區之后,由于身邊衛兵太少,還常常被人流沖散,倒霉的菲里在一路上都不得不跟各色各樣的咸豬手作著艱苦斗爭,不時還要拔出手槍或法師杖,來威脅某些熏心的老淫棍快點滾蛋……

  ——事實上,魔法女神殿下似乎也受到了一些搭訕,但卻似乎顯得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輕輕松松就能把一群色鬼戲弄得團團轉……果然是經驗豐富的歡場老手……

  而與此同時,菲里也對此地居民的享樂心態頗有些感慨。V

  事實上,就在這片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花街外面,偌大的東瀛島國已經是硝煙彌漫、血流成河。

  哪怕是腳下的這座江戶城,也是在僅僅幾天之前,就爆發過一場可怕的大規模流血動亂。

  縱然身在相對偏遠的關東之地,暫時還看不到京都一帶的兵禍肆虐,此處郊外荒蕪的田野,城市內焚毀的建筑,街頭上耀武揚威的異國士兵,以及亂葬崗上突然多出的無數尸坑,也都是一目了然的事。

  然而,明明國家正在急速的傾覆和毀滅之中,當地人的心態卻并不怎么陰郁憂愁,反倒似乎很是開朗快活。哪怕平日里再怎么節衣縮食,只要還有一點積蓄的話,此刻也要花錢租賃上一套稍微像樣的衣服,在吉原花街摟著姑娘瀟灑上一回。從而將這夜夜笙歌的繁華風情,推向了又一個璀璨絢麗的高峰。

  這不是什么樂觀主義的大無畏精神,而是災難降臨前夕的最后狂歡。

  當一個社會開始衰敗、淪落的時候,人們或許會逐漸憂心忡忡,情緒陰郁,并且亂紛紛地提出自己的見解和對策,企圖力挽狂瀾。但是等到衰頹的勢頭已經無可挽回,崩壞的腳步正在逐漸逼近之時,大多數普通人的心態,反倒會一下子奇怪地變得豁然開朗起來,不再勤奮工作、積累財富,乃至于追求地位,而是在剎那間開始盡情享樂,在醉生夢死之間麻醉自己,借此來竭力逃避殘酷的現實……

  因為,昔日所追尋的財富、名聲和地位,在接下來的浩劫中恐怕會變得一錢不值,連性命都毫無保證。與其滿懷憂慮地束手待斃,還不如趁著尚未大禍臨頭的空隙,先盡情享受一番再說。

  但是,當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放棄努力之后,浩劫的降臨也必然在這種病態的享樂風潮之中大大加速。

  這也是為什么歷朝歷代在面臨最終覆亡的時候,形勢和實力與建國之初相比,通常還要好上許多倍,卻根本無法以此為資本,挽回傾頹之勢的緣故……

  漫長達數百年的富裕與和平,已經完全磨滅了這座武士之城的雄心與膽魄——當武士離開了戰場、當武士拖下了盔甲、當武士收起了刀劍……那么,這些掛著武士名頭的家伙,就再也不是真正的武士了。

  于是,這個軍閥政權失去了血腥肅殺的本質,同時又拒絕打開對外交流的大門,幾乎只能憑借慣性來維持運轉,從而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在不知不覺之間積累了更多的禍患……

  雖然西洋艦隊的來襲,以及大阪商團的篡權,給這座城市帶來了一些新的變化,但是與迫在眉睫的巨大危機相比,這些變化實在是太緩慢,也太微弱了。更要命的是,這座城市始終缺乏一個果敢堅強的領導核心——而這是任何政權組織在亂世之中都最應具備的東西。

  所以,江戶城的大多數人在面臨天翻地覆的危機之時,依舊和往常一樣盲目無知,混沌沉滯,昏昏噩噩。不知道做什么才是對的,也不知道該怎么去為自己努力,甚至沒有任何挽救命運的。

  走在這條喧囂繁華的街道上,觀看著四周貌似歡暢的人情百態,菲里仿佛可以隱約看見,一條條通向災難的深淵,正在筵席與歌舞的掩蓋之下迅速裂開,即將把這片末世浮華給徹底吞沒……或許,對于這些人來說,能夠實現“生如夏花般絢爛,死如秋葉般靜美”,就已經很滿足了。

  而另一些更加豪富的闊佬,最近似乎正忙著賤價變賣產業,然后舉家遷往國外避難——就仿佛木質帆船沉沒之前,爭先恐后涌出底艙的機敏老鼠一般……

  可是,身處于這樣一個崩塌前夕的末世國度內,自己這些不請自來的異邦人又該怎么做呢?

  菲里微微搖晃著腦袋,長長地嘆了口氣,在腦海中沒有找到任何合適的答案。

  ——似乎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吧!

  而就在他方才浮想聯翩的時候,今夜的宴會場所已經走到了。

分割線  當真正看到了這處淺草寺的下院之后,菲里才有些明白了城管隊會在此地召開宴會慶賀升遷的原因。

  這里雖然掛了一個寺院的名頭,卻沒看到什么真正的佛像與佛殿,而是一座相當龐大的園林式建筑,在庭院清溪之間點綴著許多精致小巧的亭臺樓閣。盡管位于喧囂熱鬧的吉原花街,但在花草樹木的掩映之下,卻是一處清幽所在,鬧中取靜的味道極濃。

  根據老和尚靜水幽狐的介紹,這里本來只是一處安置妓女墳墓的偏僻小寺院。當吉原還是被壕溝包圍的封閉街區之時,此處依kao壟斷優勢還能有一點香火。但是等到壕溝消失,吉原花街的范圍大幅度蔓延擴張之后,該寺的門庭就逐漸冷清下來,最后只得由淺草寺“本山”找關系轉包出去,另聘經營高理,從吉原花街的實際情況出發,逐步建設成了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高檔娛樂消費場所……

  這事情雖然看似有損佛祖清譽,把佛門清靜之地變成了煙花娼盛之所,但在東瀛島國卻只是很平常的事——那些貌似圣潔的神社巫女、寺院尼姑,十個里面至少有五六個是兼營賣肉生意的,否則光kao香火錢根本不夠維生。而溫泉旅館的老板娘、侍女乃至侍童,更是沒有哪一家不提供“三陪”服務的……

  但是,讓菲里感到揪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這里提供的“特殊服務”,內容究竟是什么?

  ——該不會是弄了許多模樣清秀的小沙彌,來給客人們提供‘眾道’服務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菲里的腿腳就忍不住有點兒發軟——像自己這副弱不禁風的偽娘模樣,要是進了同性戀酒吧,第二天還能完好無損地出來嗎?

  也怪不得他如此疑神疑鬼,因為這個國家的“眾道”風氣就是從寺院里發源出來的。

  雖然這個國家的“眾道”屬于同性戀,不過也不能說就完全等同于同性戀,通常只能專指成年男人和美少年之間的同關系——至于一個肌肉男推倒另一個肌肉男之類的彪悍配對,則是有另外的說法。

  而“眾道”最早的身體力行者,就是和尚,因為最初的和尚還沒有完全墮落,還是要遵守戒律,不近女色的。不過,和尚也是有生理需求的,也是要過性生活的,結果因為不能近女色,就只好近男色了。

  于是就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場景——許多色迷迷的老和尚,整天沒事就站在寺廟門口,看見街上有什么中意的美少年或美幼童,便笑瞇瞇地迎上去,把他們引到廟里,然后慈眉善目地說:“小朋友,想吃棒棒糖嗎?不要錢的……覺得好吃的話,以后就留在寺里當小沙彌,都吃好不好啊……”

  這究竟應該說是僧侶們墮落到了極點,還是說他們將成佛的途徑擴張到了同性戀領域?誰也不曉得。

  不過,正是在這些富有探索精神的和尚們充當了新時代的開山怪之后,“少年愛”和“眾道”的風氣才逐漸蔓延到貴族公卿階層,接著又順便感染了武士階層,最后蔓延到全國各地,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的。

  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個國家據說都是實行把孌童集中養在寺廟里的政策。

  而時至今日,這個國家最高級的賣屁股“小姓”,好像也要到專門的寺院負責培訓,鍛煉自己的“眾道”技巧,例如用浸泡了蜂mi的肉條ha入肛門,以逐漸去除異味,最終塑造出“香臀”等等……

  問題是,本書的主人公,長期在幸運與不幸中徘徊的菲里泰勒少將,可是絕對不好這一口的啊!

  若是要他進寺院里抱個尼姑,最多有點感覺怪怪的,倒也沒什么大礙。但要是讓他去摟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且不說根本無法克服的心理障礙問題,就是到底誰攻誰受,恐怕也很難說了……

  (前陣子有位混晉江的女同行,建議我加一些真槍實彈的搞基內容,實在寫不出的話,甚至愿意為鄙人代寫幾段以供選擇,我的回答是:這至少會嚇跑本書現有的一半讀者……)

分割線  幸好,根據老和尚靜水幽狐敘述的情況,這地方名為寺院,其實已經被轉手出去,早就沒有什么和尚在常住了,只是一處格調比較高雅的特殊青樓而已。美少年孌童之類的存在雖然不能說沒有,但至少不是“特殊服務”的主流……做這種生意也是要兼顧到多種需求的……

  得到了這顆定心丸之后,菲里才有心思在侍者的引領下踏進門庭,同時開始欣賞四周的庭院景色。

  那一叢叢低矮虬結的觀賞型蒼松翠柏,看起來相當的賞心悅目;而厚拙的臥石、古樸的石香爐則被用來做襯托,也算得上是頗為雅致。幾乎每一扇紙拉門上都是彩繪描金,極為奢華燦爛。

  其中還有一處庭院,乃是很奇異的“枯山水”,乃是以白砂鋪在庭院中,綴以石塊,象征大海河流;又將怪石、草木和燈臺等飾物隨意堆砌組合,代表綿延群山;還有小橋橫在其間,可在上面凝視著庭院景色,仿佛在參悟一個濃縮的宇宙山水……總之,僅僅通過竹、石、紙、木等簡單要素的排列,就完美的塑造出了一種充斥著空、間、寂之感的獨特靜態美學。

  不過,以上都是老和尚靜水幽狐在捻著胡須,滔滔不絕地介紹其中妙處,至于嚴重缺乏藝術細胞的菲里本人,卻是如牛嚼牡丹一般,根本無法理解這里面的玄機與奧妙。

  這里似乎并沒有特別寬敞的大宴會廳,而是分散成許多個通常僅容十余名賓客的獨立小建筑,同時用庭院和溪流分割錯落。如今都已經是燈火通明,不時傳來隱隱的絲竹之聲,以及男女的嬉笑哄鬧。

  而招待菲里這種頂級貴賓的地方,自然是位于庭院深處,最大的一座木結構房屋內。當他們踏進其中的時候,只覺暖香襲來,眼前簡直是一片花團錦簇,一屋子都是艷紅亮紫、濃脂淡粉的和服美人,以及正在色迷迷地垂涎不已的男客人。

  不過,此時客人尚未到齊,此處的宴會也沒有正式開始,已經到達的眾位城管隊長們還在煮茶消遣。

  所以,在略微告罪一聲之后,菲里也和興致勃勃的魔法女神殿下一起入座,開始享用起茶水。

分割線  因為是等候宴會開始之前的飲茶消遣,無法確定時間。所以自然不能使用耗時漫長的全套茶道,煮出那種滿是綠沫子的濃稠茶粥,而是簡單地弄了一些散茶在釜中燒煮。

  不過,盡管是最簡單的散茶,也被這里的侍女弄得很是風雅,而且講究頗多。

  首先,要選用上等的紅泥小爐,以昂貴的銀霜炭煮水。又以精選的甘甜泉水置于釜中,用炭火細細燒開,但卻不能等到全沸,就要預先加入茶葉或茶粉。因為茶與水交融之后,在二次沸騰時就會出現“沫餑”。“沫”為細小茶花,“餑”為較大的茶花,據說皆為茶之精華。此時應當將沫餑杓出,置于器皿之中,以備再用。然后繼續燒煮,讓茶與水進一步融合,最終波滾浪涌,稱為三沸。

  待到茶湯煮好,一一斟入碗中,水汽夾著茶香從碗面縷縷上升,如云蒸霞蔚一般美麗。為了使茶葉的色、香、味充分地沖泡出來,并且使茶中精華盡量地被飲茶者利用,還要特別注意茶、水的比例。而燒煮茶水的火候時間更是不易控制,完全依kao當事人的經驗。

  當然,在這種風月場所,煮茶只是一種形式,欣賞煮茶姑娘的美妙姿態才是主題。

分割線  在潔凈無塵的榻榻米上,新任的江戶町城管大隊長赤軍長勝倚著幾個kao墊,半躺半臥于主座之中。而在他的旁邊,一位身穿絢麗和服的豐腴侍女,正低眉順眼地專門為他燒水煮茶。從赤軍長勝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雪白優雅的脖頸、烏黑油亮的發髻,整體上胸挺臀圓,體態端莊,充滿了成熟靚麗的風情,實在是令江戶町城管大隊長閣下忍不住色魂神授。

  最近這段時間以來,榮升高官的赤軍長勝一直是這家店的常客,而對身邊的這位侍女也很是熟悉,知道她貌似端莊,實則眼神騷媚撩人,骨子里可是一等一的嫵媚婀娜,那勾魂攝魄的眼神,配合著恰到好處的肢體動作,幾乎把女人的魅力發揮到了極限。

  他忍不住起身湊過去,用鼻子曖昧地嗅了嗅混合在茶香之中的美人香氣,然后欣賞她故作嬌羞的緋紅臉頰……如此的風情萬種,讓還算是個鄉下土包子的赤軍長勝,不禁覺得先前的血戰拼搏都絕對值了。

  最近的這段時間,由于幕府海陸新軍一起覆滅,而敵人又來勢洶洶,江戶方面執政當局被迫竭力加強手中唯一的可kao武力——由“穢多”等賤民組成的江戶町城管隊。對他們是要錢給錢,要槍給槍,幾乎是掘地三尺以供給軍需,并且搜羅大批京畿難民入伍,總算是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把城管隊的兵員數量,從最低谷時期的一千人擴充到了三千左右。雖然還是略微嫌少,但至少能有一戰之力了。

  兵卒是招募到了,相關訓練也已經展開,但還得有良將統率方可。于是,在基本沒什么大規模實戰經驗的碌碌眾人之中,前不久曾經在長州叛賊腹心之地,指揮區區數百烏合之眾,堅守春田莊三個月不落的赤軍長勝閣下,頓時以如此赫赫戰功一下子拖穎而出,成為了軍隊主帥的不二人選。

  一時之間,原本被排擠出江戶城,到偏遠地方充任教官的赤軍長勝,居然成了幕府上下炙手可熱的第一紅人,整日里宴飲應酬不斷,送禮攀交情之人不絕于道路,很是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段時日。

  而到了如今,所有隊長職位都已經配置齊全,城管隊的各項編制也都得到充實,可以說是正式成軍了。他這個當老大的自然要大排筵席,吃花酒慶賀一番,順便也能跟還很陌生的新部下與盟友們混個臉熟。

  ——俗話說,在男人之間,凡是一起坐過牢,一起扛過槍,還有一起嫖過娼的,乃是最牢kao最鐵的交情。若是能夠在一起扛槍之前,就大家一起高高興興地嫖個娼……那么不但能很好地拉拉交情,而且在真正上戰場之前,通常也就不至于搞到互相之間一無所知,鬧出一大堆烏龍笑話了。

  正是基于以上這些考慮,最近一直是收錢收得不亦樂乎的赤軍長勝大隊長,才會痛痛快快地拿出一大筆款子,豪爽地包下了整座青樓,來宴請部下與同僚。V

年七、花街夜宴弓  “卓杯!”

  在這間最豪華的和室包廂預定接待的最后一個客人,剛剛從蝦夷地返回江戶的副大隊長黑島忠夫閣下,終于姍姍到達之后,這一夜的盛大歡宴總算是正式開始了。

  作為筵席的開幕,每個人都舉起一個裝滿清酒的杯子,互相碰杯之后。就各自一飲而盡。

就菲里的感覺而言,這種清酒雖然樣子像是燒酒,但其實喝起來更加類似于低度米酒的味道,只是相對而言會有一點點粘嘴,而且還有一種頗為綿長的后勁  總之。是一種很不錯的甜口味低度佐餐酒。

  放下手中的酒杯。他又舉箸嘗了一口裝在小碟子里的烤鰻魚,味道雖然清淡了一點,但還也別具一番風味。只可惜數量太少,兩筷子下去就沒了,實際上,其它的菜肴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

  在每個,人面前擺著的回字型低矮桌案上。都擺著生拌金槍魚肉、炸蝦、三文魚串小茶碗蒸小銀鮑魚、烤鰻魚、天婦羅小凍豆腐小玉子燒,以及各種刺身、壽司和糕點之類的豐盛菜肴。林林總總最少有二十幾個小碟子小碗。而且菜肴和餐具全都造型美觀,色彩搭配殉麗,連矮桌都是描金雕飾。表面鑲嵌著一片片彩色貝殼,拼接成花鳥魚蟲的模樣。真正是做到了”色香味。俱佳。

唯一的問題在于  每道菜肴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

  盛裝菜肴的碗碟本來就邊沿又繪制著花紋圖案,不能裝菜。只有在中間堆了極小一撮食物。往往一小塊豆腐。一尾手指長短的小小魚。甚至一兩顆糯米丸子,就算是一盤菜了。因此看似二十多道菜肴堆得滿滿當當。實際上即便全部湊到一起。也不過勉強能裝滿一只巴掌大小的中等飯碗而已。

  偏偏菲里在清晨的時候正好與諸位精靈女俘虜做過一番極為消耗體力的“激烈運動”之后為了伺候頂頭大助亞魔法女神殿下,又一直沒怎么吃過東西,結果眼下才剛剛動了幾筷子下去,桌案上就已經是杯盤狼藉,所剩無多了,而服侍他的藝伎才剛剛湊上前來,甚至還沒能來得及為菲里斟酒,

在這種情況下,他忍不住頗為尷尬地笑了笑,似乎能夠從身旁藝伎的眼中看到一股隱藏得很好的鄙夷之色一  就仿佛自恃見多識廣的城里人。在看待某個鄉下來的土老冒一般,

回頭看看其他賓客,菲里發現這些城管隊長似乎也不是什么風雅纖弱之人而應該說是粗魯不文的豪爽之微賤民出身的廝殺漢子,想來也不會有太高的文化素養  也都是在須臾之間,就把自己的一份菜肴給吃了個干凈,還撫摸著肚皮直嚷東西太少。

  再觀察了一番主座,那位名叫赤軍長勝的新任江戶町城管大隊長,倒是沒怎么動筷子,而是一門心思地跟身旁侍女調笑取樂。從外貌上看這位大隊長似乎也只有三十余歲,身材不甚雄壯,臉色甚至略帶幾分蒼白,明顯是酒色過度的樣子,但是眸中不時閃過的精光,還是證明其應當有一番本事。

  一據說他能夠在叛軍圍攻之下,堅守孤寨三月之久,想來也不會是無能之輩。

又轉身看看坐在右側旁邊,被認為是自家陪客的魔法女神殿下,到是對這里的一切都很是興致勃勃。還有心思與侍女們歡暢地親昵調笑,摟摟抱抱,甚至要她們用嘴給自己喂酒,勾3手段得簡直比在場的某些男人還要老練許多  神明是不需要翻評的,他們天生都通曉一切語言,

  四下里看了半刻,菲里不知為何又感到有些眼痛了,到也沒什么特別嚴重的地方,就是兩只眼睛都脹得慌。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室內的一眾華服藝伎打扮得花枝招展,讓自己看得眼花繚亂。

只是,此刻的眾女都已經端著桌案撤了下去,暫時尚未回來啊。那又究竟是為何  哦。原來何止是藝伎的鮮艷和服,看起來五彩繽紛啊。這滿屋子的家什擺設,從坐墊、花瓶再到燈燭,尤其是屏風和紙拉門,只要是能填色的地方,似乎全都給描得五顏六色,唯恐不夠鮮艷濃烈一般。就連那窗臺門據上,也莫不是色彩斑瀾,濃墨重彩的,

如此豐富而濃烈的花俏顏色小較之外面庭院里白墻青瓦、翠竹蒼松、假山小溪的清新淡雅,還真是風格迥異怪不得自己剛才居然都給看出色彩疲勞了  菲里不由得感嘆了一聲,舉杯飲下一小口清酒,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這間在風格上與周邊雅致庭院顯得格格不入,貌似犯了重度富貴病的豪華包廂。其實并非此地真正最上乘的宴飲之所,而是店家特意弄得花里胡俏、金碧輝煌,專門用來糊弄那些只知道攀比奢華的土老冒的”

  親愛的主角同志,你真相了,

7刀刀7刀刀7刀77刀刀7刀刀?刀刀77刀刀?分刀刀77刀刀割刀刀刀7刀?線刀7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7刀77刀刀同時,曾經與菲里同轉戰馬茲卡大陸的老熟人。三  血華族黑島家的本代家督,剛剛被任命為江戶町城管副大隊長的黑島忠夫藩主殿下。正盤腿坐在一張靠近門口的矮桌后面,將紙門被大喇喇地推到左右兩邊,一邊欣賞著庭院內夏秋之交的夜色,一邊和自己唯一存活至今的弟弟,本次作為親衛跟菲里一起前來赴宴的東方偽娘黑島仁小朋友。彼此長吁短嘆,對坐飲著悶酒。

  一黑島家專好男風的事跡。在東瀛幾乎是家喻戶曉。因此店家在得知黑島忠夫藩主殿下抵達的消息之后,特意沒有安排侍女為他服務。并且又把他的弟弟黑島仁誤薦成了某個得寵的貼身小姓”

  于是,在滿屋子的鶯鶯燕燕、粉黛香鬢之中,唯有黑島兄弟的一角顯得很是冷冷清清。

事實上,黑島忠夫也根本無心享樂一  他是因為遷移藩國失敗。才被人從北方的蝦夷地給趕回來的。

前次黑島藩因為封地黑島被海嘯毀滅。水源斷絕,無力重建。又遭債主上門催逼。差一點就此廢藩。雖然之后得到菲里設法斡旋。總算是沒有遭此厄運。但是原本的黑島領地已經實在是不適合居住,幕府也不愿意拿出富庶的關東沃土來安置這些喪家之犬,于是就在北方冰天雪地的蝦夷島隨便劃  了塊荒僻之地讓黑島家的人自己想辦法搬遷到那里去重建藩國。

  雖然蝦夷島的生存環境實在惡劣,一年時間里起碼有小半年下大雪。呼嘯的寒風比刀子都要厲害,還有兇殘的野人和大熊出沒,但也至少能保住家名和藩國了。落魄至極的黑島家也沒什么可說的。在留下一些得力族人幫助菲里的巨熊軍團以報答恩惠之后,就開始舉族遷徙北上。先是分批坐船趕到了蝦夷島的幕府直屬城市箱館港,然后就在箱館奉行官的協助之下,打算去勘察新的領地。

  沒想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京都兵變、幕府大軍覆滅、朝廷頒發到幕詔書的消息,終于傳到了偏遠寒冷的蝦夷島,隨即了發了一場可怕大暴亂一本地的破落浪人受倒幕志士煽動。聯絡了附近海盜與山中蠻夷,拼湊起數千名烏合之眾。氣勢洶洶地殺奔箱館港而來。

從建立之初就疏于軍備的箱館奉行所此時總計只有百余名武藝生疏的老弱殘兵,非但一無火炮二無騎士甚至連個最起碼的護墻都沒有,情報工作同樣搞得極為糟糕,直到敵人兵臨城下都未曾發覺結果在一夜之間,就被大批浪人土匪攻破焚毀。守衛兵卒或死或逃  奉行官大人于絕望之中切腹自盡。

  而借住奉行所的黑島家眾人。也被不幸卷入其中,不得不拼死力戰殿后。最終死傷累累,又有不少人在慌亂中迷路失蹤,不知去向。只有寥寥兩三名幸存者逃上了海船,接著又一路顛簸地返回了江戶。

  所以,此刻的黑島忠夫藩主殿下,已經成了徹徹底底的光桿司令。非但沒有了領地,甚至連親族和家臣團也沒有了。他下臺退隱的老爹都陷在了箱館,至今生死不明。

  盡管由于在箱館之戰的忠勇表現,黑島忠夫剛剛回到江戶,就被幕府封為江戶町城管副大隊長。也算是提拔重用兼表彰忠臣,但還是難以排遣其心中的憂郁失落之情。

  一與那些主要是賤民出身的同僚們不一樣,黑島家無論作風立場再怎么另類,再怎么被其他諸侯大名用另眼相看。畢竟也是自吹自擂的,“三千年純血華族”血統門第甚是高貴。雙方之間的隔閡必然甚重。即使黑島忠夫自己愿意折節下交,這些仇富心態極為嚴重的家伙。也不見得就樂意接納,

  更重要的是,江戶町城管隊乃是一個設立多年的組織團體,上層領導基本都是相熟之人,彼此之間雖然肯定會有些爭斗與隔閡,例如新任的大隊長赤軍長勝,就是憑借戰功從火線提拔起來的受排擠之人,但至少始終是在同一個組織框架之內,不會被視為外人。而黑島忠夫卻是一個突然空降進來的領導。還是從國外回來的“海歸。”對江戶町城管隊的底細奧秘差不多是一無所知,只知道這是一個頗為排外的團體,

當然,城管隊畢竟也是一個具備人員流動性的衙門,空降的上級想要融入這樣一個團體,也并非做不到的事情  可這都需要相當一段時間的鋪墊與過渡。才能慢工出細活。而以眼下島內戰況的緊急程度。黑島忠夫副大隊長怕是沒有多少時間來搞好同事關系了。

  事實上,幕府執政當局恐怕也是出于對城管隊尾大不掉,難以掌控的憂慮。才把他塞進去摻沙子的。

  因此,根據黑島忠夫的估計,自己眼下雖然掛了個副大隊長的崇高頭銜,看似一人之下、眾人之上。可是到最后能夠若撈著相當于一個參謀官的實權,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但無論如何,有個官職總比徹底空身要好。至少能抓到一點兒權,所以他也沒什么可抱怨的。

此刻,黑島忠夫正望著門外的庭院,一面欣賞水中的錦鯉與池邊的翠竹。一面聆聽著假山清泉慢慢流入竹筒的潺潺水聲,輕淡的清新水與。且此來逐漸撫平自只胸中的郁悶難平  待到心靜目明之時,他才夾起一片晶瑩剔透的金槍魚刺身,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起來。

  奇怪的是,雖然他自覺舉動甚有禪意。嘴巴里卻不怎么享受。每塊刺身入口的時候,咀嚼的感覺居然都頗為怪異,讓這位藩主大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真是奇怪啊,這生魚片明明切得這么均勻,也確實薄得一咬就斷更沒有變質發臭  怎么咬上去的味道,會顯得這樣不對勁呢?”

黑島忠夫不甘心地咕噥著,狠狠地彈了兩下發痛的雙頰,猶豫著是否要放棄那盤紅嫩的高檔生魚片  ,直到他的弟弟黑島仁有些尷尬地插了進來。遞上兩只精致的彩瓷小碟子。

  “這個,兄長大人。您似乎忘記給金槍魚刺身蘸上醬油和芥末了”

  黑島忠夫有些面色僵硬地接過碟子,幾乎看也沒看,就將筷子上的生魚片整個兒浸入了淡綠色的芥末中間,然后在弟弟頗為驚訝的目光中。將包裹著厚厚一層芥末的刺身放進了嘴里!

  一股濃烈的辛辣味道立即涌上舌苔,他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嚼也不嚼地將生魚片咽了下去,在感受到咽喉與口腔那一陣陣火辣辣的劇烈刺激之后,原本恍惚的神志也清醒了許多。

  現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哪怕親信部屬只剩下了大貓小貓兩三只,哪怕正身處于一個頗為尷尬的職位上,復興三千年純血華族的黑島家。依舊是我的天賦使命!

  黑島忠夫心情沉郁地如此警告自己說。然后對著弟弟微微嘆了一口氣,開始向他敘述一些蝦夷島慘烈變故的細節,并且設法打聽巨熊軍團以及菲里7泰勒少將在最近這幾個月里的最新動態,同時隱約流露出了幾分想要對舊日雇主投效賣好的意思,

  一他很清楚。自己的嫡系部下已經死傷殆盡,在城管隊中又全無根基人脈,也沒有足夠寬裕的時間可供慢慢經營,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抓到部隊實權。唯一的辦法就“挾洋以自重。”依靠自己往日里跟巨熊軍團的密切聯系,反過來懾服城管隊中那些名義上的部下們”

  在不經意之間,飄零異鄉的巨熊軍團,借助此地危急混亂的局勢,又擴張了幾分潛在實力。

7刀刀7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7刀刀?刀刀刀分刀刀77刀刀割刀刀刀7刀?線7?7刀刀7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刀  在不同的國度,往往會存在著截然迥異的宴席禮儀。

  例如在這個時候,菲里就一邊撫摸著剛剛吃到三成飽的肚子。一邊驚艷地欣賞著異域情調的舞樂。

  這個孤懸海外的遠東島國。似乎在任何方面都有一種喜歡極端化的傾向。有的時候會講究禮法規矩到了極端刻板的程度,據說低級武士在幕府典禮上稍有失儀,就要被罰以切腹極刑。而在有的時候卻又是徹底的放浪形骸,把一切的規矩和常理都丟在了腦后。

  例如這一次筵席的安排程序,在菲里看來就顯得頗為怪異。

  先是一番風雅的烹煮飲茶,接著是給每人端來一小桌精致的餐點,可是才讓大家填了一個,肚角,居然就撤去了食案,由一名侍女首領搖晃幾下銅鈴,換上了熱烈奔放的西洋風情舞!

雖然這其中的每一個,步驟。絕對都做到了非常雅致,而茶水、酒菜、音樂和舞蹈也都很上檔次。但是像這樣亂糟糟地組合在一起  卻顯示出一股揮之不去的暴發戶氣息。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欣賞姑娘們的柔美玉體  要是沒有了這些助興之物的話。還能算是吃花酒馬嗎?

  一伴隨著熱烈奔放的樂曲聲,一群全身僅披著半透明輕紗的美女。從紙拉門后邊的暗廊中次第走出,舒展開各自的粉臂。開始了糜艷的舞蹈表演。

  這些精選出來的舞姬,個個都是貌美如花的年輕少女,而且難得地身材勻稱,胸脯豐滿。擁有著在這個盛行羅圈腿與平胸的悲哀島國中,頗為罕見的完美長腿,那兩片櫻桃般紅潤的嘴唇淺含羞笑,一對靈動的美目中更是蘊含著濃濃的無限春意,毫不吝嗇地向賓客們展示著自己的美妙軀體,以及嬌媚的青春魅力。

  在激烈的樂聲之中,只見一雙雙如玉石般潤潔的手臂,仿佛白蛇一般靈活地舒展;一條條比象牙還要細膩光滑的,跳躍出輕柔而激越的舞步;一對對豐滿鼓脹的酥乳,溝壑深深。粉光致致,隨著樂聲震顫不已;而那凸翹白嫩的臀部,也是如同觸電一般地急速扭動;就連雙股根部的嫩紅色嬌艷秘處,也隨著紗巾的飄舞。在觀眾們色迷迷的目光中時隱時現當真是說不出的迷醉誘人!

  然而,以上這些香艷糜爛的聲色之樂。還遠遠不是本次花街夜宴的重頭戲。

  在這一片粉光致致、香艷的鶯歌燕舞之中,新任的江戶町城管大隊長赤軍長勝,正神態慵懶地斜靠在半塌上,嘴唇邊掛著幾絲淡淡的微笑。

  他一邊用某種充滿了上位者的優越感,甚至帶著幾分淡淡憐憫的自傲眼神,掃視著堂內那些因為迷戀舞姬美色,而讓自己不由得丑態畢出的未來部下們;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跟身邊服侍的相熟美婦打情罵俏,瞇眼享受著她手法頗為嫻熟的按摩與親昵。

  這位名為玉子的前任花魁,是赤軍長勝剛從京都戰場撤下來的時候,就在吉原花街尋歡時勾搭上的。雖然這位曾經的花魁玉子,此時的年紀已近三十歲,基本可說是媽媽桑的等級,遠不如稚齡少女那般鮮活靈動,但卻依舊是云髻高聳,霧鬢低垂。繡著金線的和服看起來是如此的鮮艷華麗,又顯出了她美妙成熟的豐腴身材。而且玉子的美眸流盼,儀態萬千,與尋常的少女相比,更多出一份仿佛成熟果實般誘人的獨到風韻,當真是經過了歲月錘煉的花魁絕色,讓身邊寂寞多年的赤軍長勝,實在是迷戀不已,只要稍有閑暇,便來吉原花街與其相聚尋歡,時常出手闊綽,一擲千金,就差沒有和她私定終身了。

  雖然身為幕府實權高官,卻納一位妓女進門,似乎略微有份,但赤軍長勝反正也是賤民出身,從來沒覺得自己有多高貴。如今他又已是無父無母,發妻早逝,膝下無后,正是四十多歲的老光棍一條,若能配上一位經驗老道的昔年花魁,再納兩個年輕小妾做填房,到也是一個不錯的成家方式。

  一赤軍長勝盡管學問不多,但也非常清楚,這個國家當今的世道,正是天翻地覆的空前大亂之時,什么禮儀法度、尊卑次序,都已經被人用暴力砸得粉碎,還要再狠狠踏上一只腳。昔日高不可攀的名門貴胄、金枝玉葉,或許都會在眨眼間跌落泥淖,如豬狗一般任人宰殺,似貨物一般隨意販賣;而原本默默無聞的寒微之輩,也有可能會在眨眼間一躍沖天,躋身為一方諸侯。

  而赤軍長勝只是由于戰功才被提拔,根基并不穩固,更沒有什么政治上的后臺勢力。

  所以,如果他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要去苦心積慮,設法與那些眼高于頂的名門高第攀附結親,恐怕并非什么好的選擇,還有可能因此遭受上位者的猜忌,,

  相反,若是隨心所欲,討一個出身低微的老婆,或許到是能夠被看做純臣。

  實際上,赤軍長勝這一次宴請全體同僚以及異國友軍將領,來此處集體大吃花酒,其實也是出于玉子媽媽桑在耳旁吹的枕頭風。而新任的江戶町城管大隊長閣下,為了顯示一下自己身為一方主帥的威嚴、闊綽和派頭,以及討得心愛之人的歡愉,為她在同行內擺擺排場、掙掙面子,也就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當然了,既然是擺排場造聲勢的豪華大場面,就不能只拿冉一些隨處可見的平常節目,,

?????????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分?刀刀刀?刀割?7刀刀刀刀線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7?刀刀  正當艷舞表演到了時分,眾人全都已經如癡如醉的時候,一位侍女突然將包廂的紙門拉開一條小縫,朝里面的玉子媽媽桑悄悄比劃了一個手勢。

  玉子立即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湊過去對赤軍長勝耳語幾句。新任的江戶町城管大隊長便笑瞇瞇地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揮手示意舞姬們停止表演,退出房間。

  “在座的諸位同僚,還有來自友邦的幾位貴賓,大家今天能來此為我捧場,實在是不勝感激!”

  赤軍長勝手舉一只酒杯,笑吟吟地向堂上諸人問候示意,在未來的日子里,我等恐怕都要為幕府頂盔戴甲,浴血沙場,與西面的各路反賊展開無數激戰,誰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次歡宴相聚。所謂人生苦短,須要及時行樂。我就在這里弄了幾道專為貴客準備的名菜,特意請諸位品嘗!”

  眾位賓客都聽得暗暗好奇,他們雖然多半出身于低微卑下的賤民階層,但也都已經爬上高位很長時間了,對于吉原花街的種種奢侈享受,并不算非常陌生,其中一些人還時常吹噓自己是縱橫歡場的花叢老手”區區幾道美味佳肴,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但是,在片刻之后,這些原本還一臉不以為然的家伙,就都發出了陣陣驚嘆的吸氣聲。而菲里的臉蛋上,也飄起了一縷紅暈。倒是這場宴席上唯一的女賓,坐在他旁邊的魔法女神殿下,卻顯出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一對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奮與好奇,還有幾分隱約的,”喜悅?

?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分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線刀?7??7??刀刀????7?刀???7??7??刀?刀刀  兩扇描金彩繪的華麗紙門,被往左右兩邊完全拉開,幾名侍女用力推著一輛造型優美的寬大餐卓,…閂漢胃到了房的的正中央,讓在座的眾人全都看直了眼。※

  原來,這餐車上裝的根本不是什么精美佳肴,而是兩名全身絲不掛的”妙齡少女!

  這兩名身無寸縷的美麗少女,一個仰躺著,另一個則是趴臥著。光潔細膩的肌膚沒有一點瑕疵,宛如潔白的名貴瓷器,如云的黑亮長發如扇面般鋪散在餐盤之上,還點綴以芳香撲鼻的玫瑰花瓣。

  在這兩具完全裸露的美麗軀體上,則是巧妙地擺放著精雕細琢的各類菜肴糕點。

  一這兩位餐盤的美麗少女,并不是此處青樓臨時玩出來的什么變態花樣,而是該國飲食文化和聲色藝術中的一道最名貴的傳統盛宴,號稱集美食、美女、美景于一體的最高享受:女體盛!

  這是一道各項要求相當苛刻的傳統名菜,絕不是隨便找個女人擺上點兒食物就能湊合的。

首先,女體盛的藝伎必須是絕對純潔的處女,因為只有完全未經人事的處女,才能具備內在的純情與外在的潔凈,最能激發起客人的食欲。其次,是要求女體必須做到身材勻稱完美、眼神清澈明亮,五官精致可愛,肌膚如雪般白哲,沒有任何斑點疤痕,滑嫩飽滿,各處多余的體毛都要除得干干凈凈,就連陰毛也必須完全褪掉  在傳說之中,那些最極品的女體盛藝伎,都是天生無毛的白虎少女”

  即使總算符合了這些要求,女體盛的處女藝伎也要經過一年以上的特殊培,才能正式出師,主要培內容是在客人吃飯的時候保持不動,防止身體上的壽司掉下來。

  練方法則是在少女上的六個點各放置一枚雞蛋,要求在靜躺半天后,雞蛋仍在原位不動。為了鍛煉處女藝伎們堅韌不拔的毅力,在這一漫長的靜躺過程中,還會有人不時地往她們身上潑灑涼水。其間只要有一枚雞蛋從身上滑落,練又得重新從頭開始,,

  而這還僅僅是女體盛的初級課程,若是進一步鉆研精深,還要練習讓客人們用清酒灑在她們身上時,非常配合地發出讓人感到愉悅的聲音,稱為“淚箸”;又或者在身上描繪出各類美麗的裝飾花紋,稱為,“迷箸實在是一門超高難度的技術活!

  因此,即使是在這處紙醉金迷、極盡奢侈鋪張之事的吉原花街,真正符合傳統標準的女體盛也是很少見的,更別說是雙人組合了”所以諸位食客兼嫖客們才會如此驚嘆。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分刀?7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線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在巨大的銀質餐盤左側,那名仰躺的少女身上,描繪著象征財富的吉祥圖案,身旁撒滿了各類鮮艷的花瓣和緞帶。七八雙鑒金的象牙短筷子,被排成松散的扇形,插在少女后腦的一個小小發髻中。她的臉龐已經被食物的香氣蒸成了粉紅色,但依舊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異常平靜地微笑著,絲毫不為嬌軀完全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而感到羞怯。

  她那微凸的稚嫩酥乳四周,擺著幾塊被切得極勻稱的雛魚和鰻魚壽司;肚肺眼放著一小堆色澤晶瑩的極品魚卵,還有一些嫩紅色的旗魚肉;沒有一絲毛發的光潔恥部,則擺放著一個巴掌大的扇貝,中間盛著切成小顆粒和細絲狀鮑魚貝肉,至于吃海鮮需要蘸的芥末和醬料,居然是握在少女的兩只手掌心里!

  一“女體盛”身上擺放的海鮮菜品。其實也有很講究,主要根據每種海鮮的滋補作用,擺放在藝妓身體上的特定部位。如輕魚和鰻魚會給人以力量,就放在心臟位置;旗魚肉和魚子有助消化,便放在腹部一帶;扇貝和鮑魚都能增強性能力,故而宜放在肚臍下三寸,也就是女體的生殖器部位,”

  而那名趴臥的藝妓,則是從背部到臀部,都涂著一層厚厚的奶油,點綴著五顏六色的巧克力、糖果、蜜伐,在兩瓣屁股上,還擺著一排切好的水果薄片”居然是一只頗有新意的女體蛋糕。

  搭配上室內炫目迷離的燈光,她們的美妙女體猶如最精美的工藝品一般,再搭配著房間堪稱金碧輝煌的奢華陳設,讓人不由得會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怪誕觀感,帶來視覺感官的極大沖擊和震撼,”

  看著餐盤上這兩個嬌嫩欲滴的少女,菲里簡直是不知道筷子該往哪里下手了,好像只要拿掉其中的任何一塊壽司,就會破壞這人體藝術品的完整性一樣。

  而在座的各位客人,明顯也是被震撼得有些手足無措,靜靜地觀賞多時之后,還是讓回來服侍他們喝酒的姑娘動手,幫助每位客人取下食物,再喂進嘴里享用。

  只有好奇心甚重的魔法女神殿下,倒是興致勃勃地提著一小瓶清酒離開了坐席,半蹲在放置女體盛的銀盤旁邊,嘗試著自己夾菜。由于不太會用筷子,結果她就拿一根筷子戳住壽司,直接丟進嘴里,再就著酒瓶飲上一口,以祜除海鮮的腥味。

等到少女身上的菜肴都被吃掉得差不多了,她居然還笑瞇瞇地握著一根鑒金象牙筷子,輕輕逗弄起少女胸脯和下身的幾顆粉嫩落蕾,惹出一陣陣嬌  ”感受到從四面八方射來的怪異眼神,菲?頓時只覺得腦后直冒冷汗,偏偏又實在沒膽量干預魔法女神殿下的行動與興趣,只好縮了縮脖子,扭過腦袋權作不知。

  幸好,女體盛雖然精致華美小但其實并沒有多少分量,十幾個賓客每人分到一兩筷子的菜,也就已經剩不下什么東西了。

  等到身上餐點用盡,兩位女體盛藝伎便在其余姑娘們的攙扶之下,從銀盤中站起身來,用清水和毛巾略微擦拭一番,然后也沒有穿上什么衣服,就這么落落大方在角落里跪坐下來,神態自然,面帶微笑,也沒有用手臂遮掩身體的企圖,毫無一絲羞澀的感覺。

當魔法女神殿下興致未減地前去糾纏調笑的時候,其中一位少女還很順從地直接躺到在了女神的懷里,并且溫柔地回應了女神的索吻,讓女神殿下一時間愉快得眉開眼笑”而菲里則是略有所思一  根據他通過各種渠道收集到的傳聞,這位魔法女神殿下似乎一向最喜歡純潔的美少年和美少女,并且讓他們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表演熱情的舞蹈……

  于是,菲里不由得暗自揣測,若是這兩位女體盛藝伎把魔法女神殿下給服侍得太高興了。弄不好等會兒就會被弄暈了打包直接帶上極樂境,在魔域之心。

  北,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神國里邊永遠光著屁股,天天用身體充當女神殿下的御用餐桌兼抱枕了”,嗯,這也是凡人們可遇不可求的成仙機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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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這么一頓“美”餐之后,眾人看著這兩位少女的眼光都有些發熱,不過,關于女體盛“容器”只能看不能摸的道理,這些人也還是明白的,反正旁邊還有好多賣身不賣藝的漂亮姑娘,待會兒有的是可樂呵的,似乎也沒有必要在頂頭上司面前做出什么強暴舉動,失了自家身  于是,他們就都摟著身邊的姑娘說說笑笑,上下其手,等著赤軍長勝閣下宣布宴席結束,大家便各自找個房間,抱著蘿莉、少女或熟女熱熱地操了休息,或者再多些花樣,弄點神油、鹿鞭、繩索、鞭子和蠟燭之類的東西助興,,當然。若是上司愿意大家在這里就放浪形骸,直接在筵席上坦誠相見,搞一場熱鬧精彩的群體大聚會,比試一下各自“金玉小”男性生殖器的代稱的大小軟硬,他們也都樂意奉陪。

在這一派酒酣耳熱的迷離氛圍之中,魔法女神殿下到是沒有遭到什么騷擾一  與巨熊軍團并肩作戰大半年的黑島忠夫,雖然認不出附體在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身上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但卻知道一些蕾貝卡的底細,明白這位耐色瑞爾的女性大奧術師也絕不好惹,所以在一開始就警告過諸位同僚不許亂說亂動。

  而江戶町城管隊在轉由幕府直轄之前,原本就是耐色瑞爾殖民軍一手拉起來的土著附庸兵,基本上人人皆畏“洋大人”入骨,因此哪怕再怎么熏心,也絕對不敢在這種場合胡作非為。

  真正受到強烈騷擾的人,是菲里這只萌版弱氣銀發偽娘。

  一仿佛上等洋娃娃一般的精致相貌,堪稱盈盈一握的嬌小身材,還有官至帝少將、兼為女神選民的崇高身份,和據稱多達百萬兩的豐厚身家”對于青樓內的諸位姑娘們來說,這家伙實在是太有愛了!

  若是能把這只漂亮的小家伙給推倒了吃掉,絕對是既能娛樂身心,又能撈到大筆賞錢,有可能還傍上了一個勢力強橫的大靠山。萬一把他服侍得高興了,或許會替自己贖身也說不知…

因此,幾乎是從筵席的一開始,菲里就被某些好男風的賓客與更多饑渴的女人們給盯上了,讓一股股火辣辣的視線灼燒得渾身發燙。到了大家逐漸開始酒迷色心之時,在座的男人們到是不會有膽子來將他爆菊,空閑的女人們卻是一窩蜂地涌了上去。將措手不及的菲里給團團包圍在了一片脂粉香陣之中,一聲聲柔媚的嬌嗔軟語,攪得他頭皮發麻  甚至就連尚未被魔法女神騷擾的另一位全裸的女體盛藝伎,也湊過來想要自薦,聲稱雖然自己因為職業關系,并不能當真和菲里事情,但若是用嘴巴服侍他射個一兩發,也還是可以的”,

對于這種情況,菲里一時間真是既得意又頭疼  被一大群美女們推倒了群確實是很棒的享受,但若是邊上還有一群想要將自己爆菊的肌肉胡須男圍觀”似乎還是有些太危險了,,

  一不經意之間,他似乎已經徹底完成了偽娘心態的轉變,對逆推完全不再有什么抵觸了,”

然而,這場筵席其實還遠沒有結  正當堂上的男女眾人已經開始嬉鬧取樂之時,今夜的下一個節目,也是最精彩的節目,卻又在鈴聲中突然開始了”

  伴隨著一聲銀鈴的清脆輕響,彩繪著艷麗山水畫的紙拉門再次開啟,六個千嬌百媚的和服少女,合力推著一只巨大的食盒,緩緩入內。這只巨型食盒的表面嵌玉描金。雕刻著無數美麗的花草鳥獸,在搖曳的燈光下熠熠生輝、流光溢彩美不勝收。霎時間就吸引住了堂上眾人的目光。

  當這只巨型食盒的華麗蓋板被完全拆開之時,在座的所有賓客不由得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請注意,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帶著幾縷冰霜雪花的陰寒涼氣!

  明明此刻還是殘暑未消的初秋時節,食盒內卻是一片白花花的晶瑩冰霜,朝外面滲出一陣陣陰森徹骨的冷氣,甚至在四周的榻榻米上都凝結出了一層迷蒙的水霧,讓酒酣耳熱的眾人不由得為之精神一振!

  與方才那只大銀盤中的女體盛一樣,在這只巨型食盒的中央位置,一片晶瑩的皚皚冰雪之間,也仰臥著一名百媚千嬌的全裸美少女,外貌看起來頗為稚氣幼嫩,最多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細膩的肌膚潔白似雪,窈窕的身材四凸有致,奇異的淡藍色長發呈扇形向后披散開來,鋪在她柔軟的身體下面。精致的臉龐宛如月牙般的白哲圓潤,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惹人憐愛,只可惜面龐上毫無半分表情,顯得有些嚴肅冷峻,不易親近。

  在她那賽霜欺玉的雪白嬌軀上,此刻正星羅棋布地排列著各種口味的冰湛淋。卻又刻意暴露出了一對挺翹結實的還有那兩顆圓潤飽滿的粉紅色小落蕾;而股根處沒有一根毛發的羞人,也被毫無阻礙地暴露在空氣中。裸露出兩片略微翻開的酥潤薄脂,以及一條狹長光潔的粉嫩,如果仔細觀賞的話,甚至幾乎可以讓人窺見其中的晶瑩汁液。

  從這位美少女那稚嫩微凸的胸脯,渾圓挺翹的,雪白平坦的腹,纖細如柳的腰肢,再到修長光潤的。都排布著草莓、香芋、薄荷、檸檬、椰子、咖啡、巧克力、牛奶等至少十多種口味的冰湛淋,還夾雜著許多顆嫣紅的小櫻桃,從而塑造成一幅幅漂亮的彩色鑲嵌畫。與白哲細膩的肌膚交相輝映,將其點綴得五彩繽紛。而再往下的同樣巧可愛的精致雙腳,卻被禁錮在一條堅固的金色鎖鏈當中,與她的冷峻表情、嬌嫩身軀相互映襯,顯示出一種混合著脆弱、柔美和傷感的微妙美感。

  令菲里感到極為驚訝的是,盡管裸露的嬌軀幾乎完全被冰霜覆蓋。這位藍發少女卻沒有一絲一毫被凍傷的跡象,身上的冰淇淋也不曾因為體溫而融化一一事實上恰恰相反,凡是距離少女軀體越近的冰雪。都被凍得越堅實,而那些放置在食盒邊緣的冰塊。被房間中的熱氣一熏。倒是略微有些融化了”,

  從冰晶中吹出的清爽冷風,由冰激淋散發的香甜氣息,再加上食盒中冰雪美少女的俏麗容姿”在座的客人們全都被震驚得一時間目瞪口呆,甚至屏住了呼吸,就連見多識廣的魔法女神殿下也不例外。

  望著堂上眾人震撼至極的眼神與表情,不惜花費巨資安排下這一出新奇節目的新任江戶町城管大隊長赤軍長勝閣下,不由得在內心之中充滿了自豪與得意的成功感覺。

諸位,此乃是這家店里最新隆重推出的夏季清涼極品女體盛一  超豪華雪女冰點!為此專門與富士山、箱根山、蝦夷地的多家雪女神社簽署了長期契約,請來若干名容貌俏麗的幼年雪女,又從海外雇傭了高級冰點師。反復演練數月之久,這才略有所成。今天還是第一次正式掛牌出售,就嘗個新鮮!如果覺得這道雪女冰點還不錯的話,也不妨與親戚朋友宣傳宣傳。日后再來光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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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番意在炫耀的解釋,菲里在驚嘆這家青樓的天才創造力和豪爽大手筆之余,望著食盒中那位嬌美幼年雪女的目光,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憐憫。

  根據他最近這陣子聽說的傳聞,雪女乃是這個國家的著名傳奇之一,嚴格來說還是有著合法正職的低階神明,通常是各地山神的屬下,牛性喜寒畏熱,掌管冬季的雪。

  她們一般皆為絕世美女。身穿樸素的白色和服,肌膚似雪,身時窈窕,長發呈淡藍色,生性卻頗為冷酷,甚至可說是殘忍,時常于彌天風雪之中,取走迷途旅人的性命。其中幼年的雪女法力甚是低微,一般對凡人無害。成年的雪女則能掀起鋪天蓋地的冰雪風暴,而且性情善惡不一。有的會化身平凡女子,與愛戀的人類男性廝守終生;有的卻會將其喜愛的人類男性永遠冰凍起來,帶回自己居住的山洞中充作擺設。供其隨時觀賞”

  總的來說,雪女應該是一種被世八庇,共奉。也受世人畏懼的強悍存在。有著專門供奉她們口代”“小祭司與巫女,還有為她們舉行的盛大祭祀典禮。遠遠不是那種與垃圾為伍的付喪神可以比擬。事實上,除了勢力范圍比較狹信徒非常有限之外通常每個雪女的地盤只有一座山或幾座山而已,還有許多個雪女共同分享一座大山的。她們的地位已經和費倫大陸的諸神們差別不大了一一至少沒有質的差異。

  然而,在此時此刻。為了給自家神社或者山神賺錢。這些理應遺世獨立的冰雪神女,卻不得不在這奢侈浮華的青樓筵席之上,裸露出自己冰清玉潔的軀體,充當盛裝食物的容器。同時承受諸多貪婪色狼們的猥褻目光”所謂神明的威嚴與尊貴。至此絕對已經是蕩然無存了,”

不知為什么,聯想起這些東西之后。在菲里的小腦瓜子里,竟然慢慢浮現出了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脫得精光躺到長餐桌上,全身擺滿精美食物充當女體盛的誘人場景”呃,不,不,兄  還是不要有這種褻讀神明的想法了。想要玩褻瀆游戲的話,也只能去褻瀆這個島國的撲街神明才是,

  他趕緊用力甩了甩腦袋。唯恐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會被身旁的女神殿下察覺。同時向四周看看,發現其他客人都已經在身邊姑娘們的服侍之下,開始分享這道新奇的女體盛冰湛淋了。

僅從此處,就可以看出這道季清涼極品女體盛超豪華雪女冰點的華而不實了:只能由姑娘們用木柄小銀勺把冰點慢慢挖進杯子里,再分別轉交給客人享用。而絕對不能直接用舌頭去舔。甚至不能用手去摸,否則就會有被徹底凍住身體的一部分。再也拔不下來的可怕危險  至于某些很令人心動。甚至不惜一擲千金的“特殊服務”一雖然褻瀆神女絕對是一件很爽很有征服感的事但且不說對方是否愿意,你難道就不怕下身那玩意變成凍雞嗎?

  當然,這道大菜也并不是沒有額外的好處,在冰點吃完之后,這只雪女蘿菲還可以繼續放置在房間內。為酒酣耳熱的眾人降溫消暑。充當環保無噪音的超高級女體空調”

  無論如何。當這一道頗有震撼力的女體盛冰湛淋,以及先前的海鮮女體盛和蛋糕女體盛被逐一推出來之后,參加筵席的賓客們全都驚呼不已,認為這次花酒吃得很風雅。很有格調,很上檔次,對著赤軍長勝大隊長更是一陣陣諛辭如潮。同時,這幫大老粗們也都不再急著離席找地方摟姑娘睡覺了,而是睜圓了各自的氳金狗眼,頗為興奮地期待著接下來的精彩節目,,

  然而,就在江戶城的幕府各路武裝力量指揮官們,還沉迷于吉原花街的奢侈香艷,于美女、美酒和筵席之間醉生夢死之際,距離江戶千里之外的另一處幕府直轄地婭一這個島國的第二大都市。幕府在近畿地區殘留的最后據點,全國最繁華的商業港口,大隊城,卻已經是徹徹底底的愁云慘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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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司令官。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仙。愕海軍中將,此刻正沉默地站在全城的最高處一一大隊城堡的十二層天守閣上。遙遙俯瞰著煙波浩渺的大防灣。

  濃云密布的陰沉天空下面。肆虐的狂風橫掃呼嘯,如山一般的深黑色波濤。在廣闊的海灣內翻卷起伏,將各種大大小小的船舶,沖打得搖搖晃晃。似乎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吞噬進泛著白沫的海浪之中。

  一小群海鷗在風浪中艱難地振翅飛翔,幾次試圖在某艘船只的桅桿上暫時降落休息,但很快又被劇烈的顛簸給晃動得立不住腳,只得拖著一串長長的悲鳴聲,掙扎著飛向了未知的遠方。

  望著腳下這一派陰郁蕭瑟的沉悶海景。佩里提督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似乎在突然之間衰老了許多。

  一局勢到了如今的這一步,他已經再也駕駐不住這個烽火四起的混亂島國了。

  西南方的大隊灣內,此刻正塞滿了各類亂七八糟的船舶,其中只有很小一部分是西式的大型遠洋海船。剩下的多半是本地制造的傳統型船只,什么關船、板屋船都應有盡有,相當一部分的船身都已經傷痕累累。帶著許多煙熏火燎的焦黑痕跡,在狂風大浪的侵襲之下半沉半浮。

  這些式樣混雜的破爛船只,都用來運送最近幾個月從周邊各地逃進大隊港的難民。以及從各處據點撤退下來的耐色瑞爾帝國遠東駐軍殘部。此外還有一些僥幸逃生的江戶幕府外派官吏一一自從京都的朝廷正式發布倒幕詔書,并且摧毀了幕府新式陸軍主力以來,這個國家的局勢就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佩里提督麾下的耐色瑞爾遠東軍,雖然已經橫行東瀛列島近三十年,從無一家諸侯大名能夠匹敵,但是由于距離偏遠和國內局勢的牽扯。還有必須首要考慮補足艦隊水手的緣故,佩里提督手中的海軍陸戰隊兵力其實一直不多,鼎盛階段的總數也只有三千左右,而東瀛列島內部大約有三百個半獨立的藩,相當于佩里提督麾下的每十個士兵就要鎮壓一個藩國,實際可用的機動兵力恐怕只有一千多人。

  因此,耐色瑞爾遠東軍的這種控制力是相當之脆弱的,幾乎全靠三十年戰無不勝的赫赫聲威來勉強維持。萬一被某些野心家挑撥起大規模的排外風潮,聯合大批正規或半正規的藩國武裝,對落單的“西洋鬼畜。群起而攻之,佩里提督馬上就會陷入捉襟見肘、焦頭爛額的窘迫處境。

  本次京都事變,佩里提督麾下最精銳的一千多軍隊,和幕府新軍一起在戰場上損失大半。撤退途中又多次遭遇零星雜牌武裝的狙擊。最后成功撤回大數城的士兵寥寥無幾。

  而剩下的另一半海軍陸戰隊。大約兩百人常駐橫濱租界,兩百人常駐大收,剩下的則是零零散散地分駐在神戶、長崎、廣島等港口城市的一系列軍事基地,平均每處據點不過幾十人甚至十幾人。在太平時節,或許還可以借著征服者的名號。湊合著耀武揚威,震懾一方,等到戰亂真正爆發之后。以如此單薄的兵力和防御能力。卻根本組織不起什么有效的抵抗,甚至連突圍逃跑都很困難。

  因此,當朝廷正式起兵于京都之后,四方藩國的浪人武士立即蜂起攘夷。趁著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軍措手不及。主力艦隊還遠在鹿兒島海域轟擊薩摩藩的有利機會,將這些孤立的零星據點迅速包圍拔除”結果,當佩里提督收到消息,從一片廢墟的鹿兒島匆匆趕回之時,除了大隊城之外的各處據點均已陷落,成功逃回來的外地駐軍總共還不足五十人,涌進大隊城的戰爭難民卻多達十萬以上”

  一在這種情況下,佩里提督的第一要務已經不是組織反攻,而是該怎樣設法維持住城內秩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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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大陵城內,到處都是那些從四面八方逃進來,卻找不到地方讓自己落腳安置的難民。其中實在無錢度日的家伙,基本上都已經插上草標自賣為奴。販運往精靈們的南洋種植園充當苦力。稍微還有一點微薄盤纏的人,則是蜷縮在荒涼破落的閑置廢屋,或者當地官府臨時搶搭的簡陋茅草棚之中,用一點平時喂給豬狗吃的粗劣食物來勉強果腹,同時指望著有一頓沒一頓的賑濟米粥。

  另一些身家較為豐厚,暫時不愁衣食的家伙,卻是打起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意,在殘夏溫熱的熏風之中,跳鐲徘徊在一家家酒館、青樓之中。尤其是那些逃難回來的幕府外派官吏,往往有親人陷沒于戰亂,更是一個個從早到晚都喝得爛醉如泥,在他們渾濁的目光中。充滿了瘋狂、呆滯、憤怒和不甘”無數幅用來招魂的白幡,被亂七八糟地懸掛在海邊的山丘上,在凄涼的海風中,召喚著那些魂魄的歸來,”

  大量流動人口的驟然涌入,日趨緊張的各類生活物資供給,頻繁發生的各類暴力沖突,還有逐漸逼近城市的上萬到幕聯軍,”以上這一切都在沉重地考驗著執政當局的應變能力。

  而佩里提督和后來逃進城市的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手中掌握的物資和財富雖然還有不少,但是殘余的軍事力量卻實在可憐,即使已經緊急征用了部分海軍水兵,總計也只能湊出耐色瑞爾帝國海軍陸戰隊士兵五百人,幕府新軍三百人,大防町城管隊四百人,隸屬于幕府的雜牌武裝一千五百人,還有自發組織御敵的“穢多。賤民的地方民兵隊兩千二百人,滿打滿算也只有近五千部隊。還盡是些烏合之眾。卻既要彈壓市井街道,又要登上城墻抵抗入侵,”實在是有點兒不堪重負。

  總算是倒幕派的海上力量,在早先就已經被基本摧毀,此處港口的海運航線尚未遭到封鎖,只要府庫中的資金還算充足,就可以源源不斷地為大隊港輸入各類緊缺物資,勉強維持住最基本的日常供應。

  即便如此,在最近的這些天里,佩里提督依然簡直是彈精竭慮、嘔心瀝血地設法布置防務、增強軍力,無奈此處沒有兵工廠,聯絡軍火商又緩不濟急,緊缺的軍火彈藥難以補充,練士兵更是需要時間,而亂世之中的人心也實在難測,最后的成績依舊十分有限。

幸好,城外那些敵軍的境況小似乎比城里還要更加糟糕。,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叫比兒  雖然幕府直轄的大阪城距離京都不過六十里,并且還駐蹕著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從理論上說是對朝廷威脅最大的敵軍據點,也是幕府勢力眼下依然扎在近畿的唯一釘子。

  但非常奇怪的是,自從結束京都之戰以來,朝廷方面一直沒有派出什么主力部隊,對大阪城發動圍攻,甚至從來都沒有發布過明確的討伐軍令。不僅是薩摩、長州、土佐等藩國的正規部隊,都窩在京都坐吃糧餉,就連那些蜂擁進京博取功名利祿的破落浪人,在最初也只是在京畿地帶的其它鄉鎮燒殺劫掠,根本沒有硬撼這座堅固城池的打算——正面攻城可是傷亡率最大的戰術,誰曉得要填多少條命進去啊!

  因此,一直要到京都之戰結束了四十多天之后,大阪城郊外才逐漸出現了敵軍的身影。然后又過了十天,大阪的陸地交通才被敵人用營寨和崗哨完全封鎖。

  截止到目前為止,聚集在大阪城外的各路倒幕武裝力量,總計已經達到了兩萬多人,但這卻是一幫徹頭徹尾的烏合之眾——基本上都是一些臨時拼湊起來的中小型浪人團體,彼此互不隸屬,時常火并沖突不斷;全軍上下的裝備兵器實在是粗陋至極,多為草草削制的竹槍或臨時磨尖的菜刀,只有極少量的火槍和武士刀,基本沒有任何火炮、云梯之類的攻城器械;眼下對大阪的圍困也完全是出于自發,根本沒有得到過朝廷的任何詔令,更沒有約定好的補給與后援……甚至連一個名義上的總指揮官都沒有。

  如此一盤散沙的撲街乞丐團,想要攻破堪稱高城固壘的大阪城,幾乎是一樁絕不可能的任務。

  事實上,與其說這些家伙是來攻擊大阪城的,倒不如說他們的真實目標,是劫掠這附近尚未遭遇破壞的鄉村市鎮——京畿一帶的其余鄉野聚落,凡是交通比較方便的,此時都已經被先到者給劫掠焚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實在榨不出什么油水的窮鄉僻壤,就是設防堅固難以啃下的硬骨頭。

  唯有在駐扎著幕府軍的大阪城周邊,因為小股的流竄浪人不敢過于深入,還有一些村落和衛星城鎮殘留下來,并且由于緊靠著貿易發達、經濟繁榮的大阪城,大多數都頗為富庶……在更加容易得手的目標都已經被劫燒殆盡之后,這些流賊自然會聚集在一處彼此壯膽,好打這些地方的主意。

  因此,圍城的兩萬多倒幕聯軍雖然貌似聲勢浩大,卻根本沒有強攻大阪堅城的心思,迄今都還沒有發動過一次正經的攻城戰。只是留下部分人馬盯住城中守軍,避免其出擊干擾大部分人的燒殺劫掠之舉。

  而在另一個方面,大阪城現有的五千守衛部隊,其實也不敢輕易出城反擊。

  首先,由于擔憂人心向背,軍械彈藥也接濟不上,守軍迄今還不敢大規模征發市民入伍,所以他們的兵力非常金貴,根本經不起較為嚴重的損耗;

  其次,外面的敵人固然是互不統屬的烏合之眾,但城里的守軍其實也好不了多少,他們同樣是來自于多個獨立的系統,彼此毫無協同作戰的經驗,其中大部分甚至沒有經受過最起碼的軍事訓練,遠遠談不上是真正的正規軍——讓這些廢柴家伙依托著歷年來苦心經營的高墻深壕守備城市,尚可湊合著打一場防御戰,頂多就是幾個人當一個人用。但若是要排兵布陣主動出征……恐怕很可能還沒有殺到敵軍陣地,就已經自己在半路上徹底散了鴨子……

  此外,大阪城內這些部隊多為敗逃潰兵編成,軍心和士氣都因為不久前的慘敗而很成問題。

  如此一來,大阪戰場現在出現的局面就是……兩軍隔著城墻與壕溝相互瞪眼,一直從夏天瞪到了秋天,也沒有任何一方愿意展開冒險,去主動觸發這一場前途未卜的城市攻防戰役。

  這種無休止的漫長對峙,讓天性崇尚冒險拼搏的佩里提督感到很是郁悶。

  糧秣補給并不是問題,雖然近幾年的西國鄉下一直鬧災荒,但城市內多少還有一些糧食儲備,而海運航線也一直暢通無阻,四十萬居民和難民的口糧都尚能維持,沒理由讓只有區區五千人的守軍餓肚子;

  城內局勢也不是問題,作為大阪商團經營了幾百年的老巢和大本營,商團首領兼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的威望與勢力依然根深蒂固。雖然因為大批流民的涌入,市井之間顯得有些烏煙瘴氣,充斥著陰沉晦暗的亂世暮色,但也還遠遠沒有到讓城市“從內部攻破”的程度。

  軍械彈藥是比較困難,但那主要是指不夠支撐大規模的擴軍,對于現有的近五千士兵,還是能夠部分裝備上最基本的槍械彈藥,并且配屬一些軍用魔法道具和重裝備的。

  病急亂投醫之下,大阪商團居然從舊倉庫里一陣扒拉,發掘出不少古代銅炮、老式火銃以及刀劍矛叉之類的冷兵器,統統拉進軍營來湊數。又與停泊在大阪港口內的外國遠洋海船進行聯系,用重金收購它們多余的防御艦炮……最后雖然湊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參差不齊,各類軍械的時代水平差距居然達到幾個世紀,堪稱任何軍事指揮官的噩夢——天可憐見,有哪一位著名軍校出身的高材生,會知道該如何將巨型拋石機、十二石重型巨弩和后膛野戰炮安置在同一個發射陣地上——但好歹還是能對付著用了。

分割線  佩里提督在此刻所面臨的最嚴重問題,還是要數敵占區情報的極度匱乏。

  在此之前,通過長期的苦心經營,耐色瑞爾帝國遠東駐軍其實已經建立起了一個相當完善的情報網。

  那些完全借助耐色瑞爾遠東軍的大力扶植,才從任人欺辱的最卑微存在,一躍而升為人上人的“穢多”、“非人”賤民,是佩里提督在這個國家社會底層的鐵桿者,可以提供各類基層的微觀情報。

  而耐色瑞爾帝國的遠東殖民當局,遍布在東瀛列島各處交通樞紐、水陸商埠、重鎮要隘的帝國領事館和駐軍基地,不僅是彰顯殖民軍強大勢力的標志物,也是秘密情報網上半公開的重要節點,以及帝國情報人員賄賂、收買、威嚇當地上層人士的中介所和交易站。

  等到大阪商團集體信奉了費倫大陸的財富與貿易女神渥金,從而與佩里提督彼此勾搭,內外夾攻,成功篡奪了江戶幕府的實權之后,大阪商團以下屬遍布全國各地的諸多商隊、商社、分號為基礎,歷經百年歲月建立而成的私家情報網絡,就也可以與佩里提督的耐色瑞爾遠東軍共享了。

  至于幕府本身世代雇傭的忍者集團……如今已經差不多墮落成了吃皇糧的國家馬戲團,玩雜耍之類的把戲或許還能湊合,至于刺探、投毒、暗殺之類的技術活……最好還是不要抱有太高的指望了……

  總之,依靠這三張頗為有效的情報網絡,以及與之相關聯的種種人力、物力乃至社會資源,佩里提督才能長期在舉國洶洶的攘夷狂潮之中,充分調動自己手頭始終極為有限的軍事力量,將總數驚人的反對者逐一擊破,把各類危險都盡可能地扼殺在萌芽階段。

  然而,今年這一次的倒幕狂潮,其勢頭實在是得太猛太快了,而破壞力和毀滅性也實在是厲害得恐怖——半座京都淪為死城,整個近畿化作煉獄,東瀛列島從西到東,幾乎沒有哪一塊地方不是烽火連天。

  至于戰亂爆發的核心區域,即流寇縱橫的京都近郊,更是到處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村舍宅邸付之一炬,繁華市鎮蕩然無存,數百年積累下來的物質財富毀滅殆盡……好一派煉獄修羅場的凄慘景象!

  佩里提督在地方上的三大支撐力量之中,京畿地區的“穢多”、“非人”賤民聚落,遭到了朝廷的重點討伐,幾乎被屠戮一空;耐色瑞爾帝國遠東殖民當局的外派軍政機構,在西國各藩的那些軍事基地和領事館,如今也被倒幕志士們掃蕩了個干凈,殘部被迫龜縮回大阪或江戶;大阪商團的私家情報網絡,在東北、四國等戰亂不激烈的地方,還能勉強發揮作用,但在戰禍最烈的京畿之地,卻也基本瓦解了。

  ——短短幾個月時間,這個國家就已經死了至少上百萬人。

  而其中絕大多數的犧牲者,都是慘死在了這個國家最繁榮的近畿平原,那座古老、風雅而秀美的京都城,如今幾乎已經被森森尸骨所包圍……

  在這種社會秩序崩潰的局勢之下,縱然京都還殘留著一些線人暗探,在整個情報網絡已經崩潰的情況下,也難以穿越亂兵暴徒橫行肆虐的近郊荒野,將消息送進大阪或江戶。

  于是,大阪方面的情報收集能力頓時癱瘓了。在前線督戰的佩里提督簡直是哭笑不得地發現,自己目前正處于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作為掌握軍隊的一名最高統帥,他所能夠獲得的的外界訊息量,居然是和城門口客棧伙計基本上是同樣多的……簡單來說,就是兩眼一抹黑,什么都得碰運氣……

  這讓佩里提督感覺仿佛回到了三十年之前那段最艱苦的征戰歲月,自己率領艦隊剛剛抵達這個陌生島國的時候……那一次,他還挺年輕,有闖勁,愛沖動,敢于拿性命去賭博,手下也盡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熱血冒險家。于是,在經過了一番驚險至極的艱苦較量之后,他的帝國遠東艦隊終于打倒了外強中干、色厲內荏的本地保守勢力,得以在這個富庶的島國成功地扎根立足……但是這一次呢?

  回想起橫濱租界里眼下那種紙醉金迷、爭奇斗富的奢侈景象,佩里提督不由得再次長嘆了一口氣。

  這位年邁的戰爭英雄很清楚,非但他麾下那些昔日的勇將猛士,此時早已是沉溺于終日宴飲游樂之中,被醇酒美人泡軟了骨頭,除了自吹自擂早年的傳奇功績之外,就再不堪使用。哪怕是他自己,如今同樣也已經喜歡上了揮霍鋪張,時常為了夸耀一些毫無必要的奢華排場和虛榮地位,而做出許多非常夸張甚至瘋狂的事情,例如江戶海灣中那座尚未完工的豪華浮空城堡……要是把這座空中宮殿仿佛天文數字一般的修筑經費,統統都投入到加強軍備上,將會能夠給自己招募到多少名經驗豐富的老兵,裝備上多少門威力巨大的新式火炮,以及遠東艦隊相當缺乏的高級法師和牧師啊!

  然而,佩里提督在當時的想法,卻是已經把這個盛產金銀的東瀛島國,或者用西方世界對它的稱呼,庫扎克拉,看成是自家私有的莊園,因此并不希望繼續涌來太多的本國同胞,參與分享此地的財富了……

  回憶起那時候的輕狂和自傲,再看看如今坐困愁城的郁悶局面,佩里提督忍不住又一次嘆息起來。

  事已至此,再回首悔恨已是無用,而繼續拖延時日也并非上策……似乎唯有硬著頭皮孤注一擲了。

  幸好,京都的敵人那邊,此番在僥幸占得一手先機之后,如今也是昏招迭出、眾叛親離,讓這場眼看著已是必定要拖延到漫漫無期的戰亂,似乎有了一次新的轉機……

  問題是,那幫子該死的禿驢雖然勢力龐大,但在辦事方面卻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嗯,是三井閣下嗎?請問奈良那邊今天有沒有什么新的消息?唉,這幫該死的和尚,究竟要拖延到什么時候才肯向京都出兵啊?!”

  隱約聽見背后傳來的腳步聲,翹首等待多時的佩里提督立即轉過身來,迫不及待地開口發問。

  “……很遺憾,確實有奈良方面的使者偷渡而來,但帶來的似乎是一個壞消息……”

  天守閣的樓梯口處,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聳了聳肩膀,苦笑著慢慢踱了過來。

  最近這段時間接連不斷的頻繁噩耗,以及憑借一座孤城整軍備戰的巨大壓力,讓他也顯得很是憔悴,原本保養得極好的頭發,已經出現了大片大片的斑白,仿佛發了白癜風一樣難看,“……七日之前,比睿山的安國寺長卿大僧都,統領山上諸寺精壯僧兵五千,護送他的大弟子——剛剛還俗不久的二皇子比良親王,從比睿山本院出發,沿琵琶湖東岸繞過京都南下,如今已經進駐奈良的安國寺下院……”

  “……呃?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嗎?”

  佩里提督頓時聽得有些糊涂了,“……比睿山和奈良這一北一南兩撥禿驢,從上個月開始就吵吵嚷嚷了這么久,現在總算是合兵會師,就要聯手攻打京都了。而我方在此刻的危局,也能得到很大緩解……”

  “問題是,法皇陛下仍然沒有松口啊!”

  三井銀次搖晃著腦袋打斷了他的話,臉色頗為難看地頓足長嘆,“……哪怕是比睿山僧兵進駐奈良之后,豐仁院法皇陛下仍然拒絕扶立不喜歡的二皇子,堅持要在戰后讓小皇子來良親王登基即位,最多只肯給二皇子比良親王一個攝政的頭銜……安國寺大僧都的兵馬并非前來會師,而是去搞武力威嚇的啊!”

  “……京都的那位仁孝天皇,此刻似乎還好好地坐在皇宮里吧!”

  面對這幫根本還沒開始動手,就已經為了一個虛幻的勝利果實,而硬生生搞到窩里反的腦殘禿驢們,佩里提督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奈良的局勢現在如何?”

  “……非常糟糕,安國寺大僧都在城郊要道公然設卡駐軍,整日耀武揚威,企圖逼迫兵力相對虛弱的奈良諸寺作出退讓。而豐仁院法皇雖然暫時處于下風,但仍舊死活不肯讓步,甚至揚言要自己復位稱帝……在今日的信使出發前夕,雙方僧兵已經正式列陣對峙,盡管有不少中間人在奔走協商,但仍舊無法確保流血沖突不會發生……唉,這幫光頭看起來真是靠不住啊!”

  三井銀次嘆息著陳述說道,言語中既充斥著無可奈何,又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事實上,對于幕府和大阪商團來說,雖然此時的佛教界已經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營,但在這之前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煽風點火的本事并不比那些倒幕“志士”遜色多少,就連引爆本次大亂的京都事變,也有這些佛寺僧兵參與的份……只不過在事后卻被朝廷一腳踢開,非但沒有任何恩賞,甚至還要奪去佛寺的壟斷喪葬之權,這才搞得禿驢們憤而倒戈了。V

因此,在聚兵奈良鼓噪鬧事的佛寺僧侶,和坐困大隊的舊幕府殘部之間,一向是既有合作又有斗爭,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斗爭的成份遠大于合作,此次能夠聯手反抗朝廷,幾乎可以說是純粹出于偶然一  因為御座上的這位仁孝天皇實在是做得太瘋狂了,居然要從經濟和信仰上同時掘掉佛教寺院的根基!

如果換了一位較為理智和保守的新天皇上臺,這些和尚們多半又會繼續保持與皇室的一貫親密關系,有意無意地與幕府這樣的世俗統治者展開隱性或顯性對枷  鑒于以上的這些恩怨紛爭,三井銀次對奈良方面的這些“友軍。”在觀感上實在是很復雜小既忘不了過去的種種仇怨,還要提防他們在事后翻臉不認人,偏偏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枚自從全面開戰以來,能夠讓己方徹底扭轉惡劣局勢的最大礎碼,在無謀的混亂內斗之中悄然泯滅,”

  ,所以,為了大局起見小我們在這個時候還得去拉他們一把”。

  談到這里,三井銀次不由得嘆息著攤了攤手,“雖然我國佛寺一向的政治態度,都是親近朝廷和皇室,但奈良和大除畢竟相距不遠,那里的虛禪、空幻等幾位住持長老,也和在下多少有一些交情,幕府和商團內的一些高層人員,還在奈良城立有自己家族的菩提寺”所以。那邊就邀請我們派出重要首腦過去當調解人,盡量平息此番事端。好避免這場毫無意義的火并。”

“嘖嘖,真是不想替這些光頭賣力氣啊!罷了,我還是這就去跑一趟好了,反正路還不算太遠  佩里提督只是歪著腦袋略一思忖,就迅速做出了決定。

  而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銀次則是在一時間大驚失色。

  “這”佩里提督,您這又是何苦來哉?此等微末瑣事。只需讓在下這等老朽去處置即可,提督閣下您還是安心操勞軍務,坐鎮防守大隊城為上啊!”

  “嗯”怎么說呢?并不是我信不過您,尊敬的三井銀次先生。但閣下畢竟還是這個國家的臣民,在名義上需要服從皇室和神佛的命令,萬一那些和尚還有豐仁院法皇鬧德太厲害了,您屆時很可能會鎮不住場面。至于派遣其他人去調停,則地位又會更低,說不定連肯好好聽他們說話的人都沒有。

而我卻是來自萬里之外的異國他鄉,不管是對法皇也好,佛祖也好,都沒有什么天然的義務與職責,完全可以在言辭禮法上無所顧忌”要是他們還敢無理耍潑,甚至喪心病狂,企圖對本官不利的  佩里提督虎目一揚,頗為堅定地堅持說,“哼哼,本官縱橫遠東三十年不敗的威名,也不是白來的”。

,這個”,嗯,”提督閣下說的沒錯,嗨,此次奈良之行。就都拜托了  三井銀次接著又遲疑了片刻。但仍舊不得不承認佩里提督剛才說的句句都很在理,他自己前去調停多半會束手束腳,恐怕遠遠達不到最理想的效果”在您回來之前,我會盡力守護住大隊城的,還請提督閣下一路小心,務必早去早回。眼下您尚有重任在肩,縱然最終未能成事,也不要輕易以身犯險啊!”

,知道了,我在那邊會盡量注意小心的  對于盟軍首領的善意提醒,佩里提督只是不經意地擺了擺手。待會兒我就吩咐艦隊加緊準備一下。挑選出三艘目前狀態最理想的快速巡洋艦,明天一早就起錨出航!”

  背對著逐漸黯淡的暮色天穹。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司令官兼遠東殖民地事務總督,加爾盧司7杜堊登?佩里海軍中將略微偃僂著身軀,緩緩走下了天守閣。對于此次前往奈良的調停之旅,以及在此期間的大阻城防務,他還有很多很多的工作需要預先安排和準備。

  然而,此時佩里提督還并不清楚,這將是他六十年輝煌人生之中最后的一段旅程!

  一怒海揚帆,名將一去不復返,”

  又一位偉大英雄的凋零,至此已經進入了到計時。

?7??????7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割?????刀刀?線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從濱海地帶的大防港到內陸盆地的奈良城,原本不過只有四五十里路程,而且沿途多為平原地貌,自古就修筑有被維護得相當良好的寬敞大路,商旅香客往來頻繁。陸上交通相當便利。

  然而,這種狀況放到如今,都早已是老黃歷啦!

數萬蝗蟲般毫無秩序的亂兵流寇,從京都方向席卷而來,直逼大隊城下,沿途的一切村鎮市集,皆被屠戮成了鬼域廢墟,甚至一把火燒成了白地。無論是道路之上、村落之間,還是田野之中,幾乎處處都有賊人在提刀橫行,明火執仗地搶劫、殺  劫后余生的聳地百姓,不得不趕造兵器,結寨以自保,在竭力抵御匪兵的同時,彼此之間也在相互廝殺、爭斗不休”連接大除和奈良的幾條大道,全都早已不能安全通行了。

  雖然若是在大隊城集結一支精悍的突擊隊,那么打破城郊那條松松垮垮的封鎖線,強行通過這片血腥的混亂之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必然由此而帶來的大量兵員折損,卻是佩里提督絕對不愿意承受的。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佩里提督不得不選擇了一條非常坎坷的迂回路線。

  首先,從唯一安全的海路離開大除港。前往東南方暫時相對安穩的紀州藩;然后,在前不久剛剛覆滅了幕府艦隊的熊野灘登陸,前往和歌山城補充給養,順便收集一下最新情報;最后北上翻越綿延一百多里的崇山峻嶺,從南向北前往位于山區盆地的佛教古都奈良城”基本上就相當于兜了好大一個圈子。

更糟糕的是,佩里提督在這一路上可走得很不太平  從大除出航“時的三艘快速巡洋艦,有一艘在熊野灘不慎觸碰沉船導致傾覆,水手乘員死傷達數十人之多;登陸之后不久,又發現在和歌山城的郊外。居然正有一幫半兵半匪的倒幕志士在立寨對峙,雖然城外總共只有三百多名烏合之眾,但守城的至少上千名藩兵,卻根本不敢主動出擊討敵”結果還是由佩里提督親自組織隨行衛隊,從外圍發動猛烈進攻,幾個沖鋒就打跑了這幫雜牌暴徒小這才總算得以進城歇口氣。

接著,在和歌山城的天守閣內,通過那位驚魂未定的藩主大人之口。佩里提督又聽到了一個更加糟糕的壞消息  在連續五天高度緊張的武裝對峙之后,遠征而來的比睿山精銳僧兵鼻于失去了耐心,與奈良的本地僧眾爆發激烈沖突,并且大獲全勝,之后又縱火燒掉了奈良市區的部分街道民居,以及奈良東大寺的山門和一處偏殿,,幾萬光頭和尚們的全面大內訌已經一觸即發!

  聽到這般噩耗,預定前去調解沖突的佩里提督頓時再也坐不住了,匆匆索要了一些糧草和幾名向導,基本沒怎么休整,就強行驅使著還很疲憊的士兵們,再次踏上了前往奈良的道路。

  一這是一段相當艱辛的山地越野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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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早晨出發的時候算起來,大概已經有六個小時了吧!

  瞇眼望著天空中明顯西斜,但依舊毒辣的太陽,加爾盧司?杜要登7佩里海軍中將在心中估摸著計算道。

此刻,他正騎在一匹顛簸的小毛驢背上,晃晃悠悠地一顫一顫,盡管很想要掏出懷表來看一看時間,但是在鼓鼓囊囊的軍裝口袋里摸索一會兒之后,佩里提督就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  耐色瑞爾帝國海軍將官服的口袋很此時又已經被卷煙、鑰匙、火柴、糖果、微型羅盤、地圖手冊和解暑藥丸等一大堆小玩意給撐得滿滿的。如果不想讓這些小東西被拖拽著掉落出來,并且骨碌碌滾到山下再也找不回來的話,那么最后還是不要在顛簸起伏的驢背上隨意亂翻口袋了,,

  更何況,他也不記得自己昨天究竟有沒有給懷表上過發條了,”年紀一大,這記憶辦就衰退了啊。

  當然,即使不去看懷表,佩里提督也能從天色大概推測得出。他此次出行的隊伍:兩百名最精銳的海軍陸戰隊士兵,以及五十多名隨行的文員、軍醫、廚師和翻許,還有紀州藩友情支援的一百多名苦力挑夫,自從離開昨夜扎營的荒廢驛站以來,已經沿著這條該死的山間破路前進了至少六個小時。

由于難以征集到足夠數量的代步牲畜。而在如此崎嶇坎柯的狹窄讓  路上,也根本無法行駛任何車輛,除了年邁體弱的佩里提督能夠騎上一匹毛驢之外,其余官兵都必須背著沉重的行李裝備自己步行,而那些挑夫則要運輸全軍的糧食、營帳和炊具,甚至時常還得在起伏傾斜普遍超過四十度的山路上,和筋疲力盡的騾子們一起拖拽四門三磅青銅野戰炮”結果自然是人人都累的汗流浹背、氣喘如牛。

  依舊十分毒辣的初秋烈日下,這些長期以來習慣于坐船行動的海軍陸戰隊將士們,不得不拖著因為過于疲勞而有些松散的隊列,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陌生的山道上。他們腳上套著不適合走山路的黑色長統皮靴,早已被樹枝草葉刮得滿是劃痕,踩在干燥結實的碎土上,發出喀拉喀拉的單調噪聲。

在令人昏昏欲睡的行進途中,有時還會突然傳來“砰”的一震,隨即便是崩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土石草木。裹挾著彌漫的煙塵瑟瑟滾下,把后面的到霉鬼們折騰得灰頭土臉,激起一陣有氣無力的怒罵那多半是因為  當兩天之前,從紀州藩和歌山城出發的時候,這些剛剛在和歌山城郊外輕易取得了一場漂亮勝利的士兵們,雖然對未能得到休整而有些怨言,但也還能保持著昂揚的士氣,一路唱起軍歌、跨著大步,并且眉飛色舞地談笑風生,吹噓著自己的英勇善戰和對手的不堪一擊。

  而到了現在,在這條杳無人煙、崎嶇險峻的漫長山路上,他們的所有精力已經被一點點消磨殆盡。

  各種嘈雜聲漸漸停息下來,沒有人還有力氣說什么閑話,更沒有哪個傻瓜繼續唱軍歌,連本地挑夫們也沒有了吆喝號子的余力,隊伍中只剩下一雙雙軍靴踩著砂石所發出的細碎雜音,以及毛驢脖子上有節奏的鈴鎖輕響,幾乎要被顛散架的炮車輪子在一路上吱嘎直響,缺乏潤滑油的車軸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

  所有這一切沉悶的雜亂聲響,毫無章法地混合在一起,最終營造出一片單調的、無趣的、令人困倦的微妙旋律,再配合上燥熱的陽光、經常沒有絲毫流動的悶熱空氣、以及永遠在所有人身邊彌漫飛揚的塵土”結果讓隊伍中每一個人的疲憊,仿佛都被無形地放大了許多。

  尤其是在從今天早上開始,全軍已經拖著大炮抬重連續行軍六時以上,卻還沒有休息,沒有開飯,連飲水都供應不上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都越走越沒精打采,體力消耗已經瀕臨極限,而從背后望向隊伍前列騎著毛驢的佩里提督的目光,也已經是從最初的羨慕,之后的麻木,在向著最新的怨憤了……

  “跟上!跟上!今天至少要趕到能著到奈良城的地方,才可以扎營休息!”

  隱約感到背后傳來的陣陣惡意,佩里提督的嘴角綻開一絲無奈的苦笑,但還是硬著心腸用沙啞的喉嚨向后面傳令,頓時又激起了一片低低的抱怨聲和嘆氣聲。

  才吼了幾嗓子,這位衰老的名將就感到一陣發燒般的燥熱,趕緊解開領口,拉起袖子,可惜軍服內的整件襯衫都已經濕漉漉地粘住了身體,而裸露在外的皮膚被山風一吹,剛淌出的熱汗立即就凝在臉上和手上,最后弄得粘糊糊緊巴巴的,當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小伙子們,難道你們以為我就不想休息了嗎?我這把老骨頭可是遠比你們更經不起折騰呢!

  回頭望了幾眼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跳蹋前進的部下們,佩里提督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在心中如此自嘲著,以驅走腦海中越來越接烈的睡魔。

  事實上,如果不是被逼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老人家也不喜歡像這般挑戰體能極限。

  但在聽說北面比睿山方面的領軍人物。居然是那位素有瘋狗之稱的安國寺長卿大僧都之后,佩里提鼻就隱約感到這事情要不妙了,而且還很可能是拖得越久、麻煩就越犬,,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7刀刀?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線刀?7??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且說比睿山的這位安國寺大僧都,法號長卿,乃是當今仁孝年間最有名的大惡僧之一。原本乃是一介放高利貸的缺德商人,常有逼死人命之舉,在業界以心狠手黑而著稱。后來繼承其叔父的安國寺住持之位,繼而又賄略收買朝臣權貴,謀得大僧都之職,更是借著寺院特權胡作非為,把佛門清凈地鬧得烏煙瘴氣。

  這位安國寺長卿大僧都身材胖大,平日里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僧模樣,生性卻是極為好色貪財,自上任以來,先后假收數百女弟子群聚淫樂,又驅使僧兵強占民田,并私設關卡大收買路錢,甚至派遣僧兵扮作盜匪,暗中劫掠過路商旅,綁票越貨。結果數年間便積財巨萬,豪富一方。

  今年初春,幕府發兵十五萬討伐長州叛亂,軍費開支浩大,京畿之地又鬧饑荒,實在無力賑濟災民,于是京都奉行所便派使者持書上安國寺募捐,請安國寺長卿大僧都拿出個一兩萬貫,充作糧款賑災。

  本來這點錢對于安國寺來講,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偏生這位大和尚生性吝嗇,全無一絲慈悲心腸,居然對賑濟之事一毛不拔,堅決不允,胡說什么:這天下只有俗人給廟里送香火錢的,豈有官府化緣到廟里的怪事?若要和尚交出寺中財寶。除非如來佛祖顯圣,與灑家放對贏了!”

  臨到末了,甚至還把京都奉行所派去的使節亂棒打出,讓一眾僧兵推下山門,跌了個頭破血流。

  幕府奉行官聞訊大怒,立即發兵兩千討伐安國寺,不想安國寺方面居然亦點集精壯僧眾,湊齊八百兵馬,各執蔑刀禪杖、弓箭火槍,也沒有籠寺自守,而是氣勢洶洶地下山迎擊敵陣!

  按常理來說,足足兩千名正規的幕府官軍,于毫無險要的曠野之上,列陣迎擊八百名倉促糾集的寺院僧眾,怎么看都沒有會輸掉的道理。

  問題在于,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事情,與道理之間完全是絕緣體。

  江戶幕府的旗本武士安享太平數百年,早已是完全不習戰事。其中那些常住在京都的家伙,更是整日以參禪禮佛、附庸風雅為榮,和公卿一樣輕賤鄙視弓馬之術,結果搞到越是正規軍就越沒有戰斗力。

  臨到此番倉促出陣,京都武士居然一個個畏縮不前,百般求免,紛紛花錢雇傭市井流氓,甚至強拉患病乞丐湊數,搭配征發的農兵也是以老弱病殘居多”兵員素質既然這般糟糕,配發的刀槍兵刃自然同樣是銹蝕不堪,火槍火炮之類的西洋火器更是一件也無。

  而且,在出征的時候,整個討伐軍從上到下都沒想過會真正爆發什么惡戰,一心只打著幕府蔡紋軍旗一到,無賴賊禿立刻自縛就擒,金銀財寶雙手奉上的如意算盤”

  而安國寺長卿大僧都原本乃是放高利貸的出身,寺內僧兵其實有一大半都是他的打手,裝備自然不壞,這些年又是整日里忙著欺壓良善、追帳抄家、拷逼債戶,乃至于假扮盜賊攻打豪族宅院,劫掠過路商旅,大干謀財害命的勾當,在接連不斷的小規模高烈度流血沖突之中,很是鍛煉出了一身兇悍本事,,

于是,這些不知從哪個旮旯里拼湊出來的幕府軍,跟安國寺的護止僧兵才一接戰,就仿佛羔羊遇見了餓狼一般,先是如砍瓜切菜一般被殺翻幾十人,接著便是紛紛哀嚎著一哄而散,逃了個無影無蹤。安國寺長卿大僧都趁勝追殺數十里,又在京都街道上提著人頭耀武揚威了大半天,嚇得幕府奉行官扮作乞丐連夜出逃,這才心滿意足地收兵回寺,而京都奉行所的攤派募捐之事,自然也就沒了下文  于是當月就有兩萬多難民在京都餓死,腐爛的尸體無人處置,層層堆積于河川之中,把流水都給堵塞了,,

  當然,與京都兵變之后在近畿發生的人間慘劇相比,這點死亡數字也就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安國寺長卿大僧都由此一戰成名,被比睿山佛教界譽為“金剛轉世  因為這年頭世道大亂、戰火蔓延,而比睿山佛寺僧侶又安享富貴多年,大多文弱不堪,十分畏懼兵禍,又不能不設法籌劃防備。于是,最能打的安國寺長卿大僧都就趁機脫穎而出,真正地把自己的大僧都虛銜變成了實職,開始以最高僧官的身份,統領比睿山佛寺的一切軍政事務。

  一忌諱殺生、講究仁愛的佛教徒,居然要在寺院僧侶的領導下,組織軍隊割據自立,本身就已經顯得很荒謬了。

  還要讓這樣一個貪婪好殺、人品卑劣、鐵石心腸的著名惡僧來當最高領袖”只怕是不管佛祖釋迦卓尼陛下的臉皮再怎么厚實,也要羞愧得有些臉紅了吧!

  以此推論,當初的安國寺長卿大僧都手里只有八百僧兵,還是把全寺的火工頭陀、俗家弟子小沙彌,甚至寺下佃農之類也統統算上了,都有膽量為了一兩萬貫錢的事情,正面硬撼幕府討伐軍,實在是一副火爆脾氣;如今他麾下糾集了五千裝備精良的光頭壯漢,爭奪的東西又是皇位這種至高無上的存在,萬一事情鬧大了,弄不好連做出血洗奈良古城、殺掉法皇的瘋狂舉動都有可能”

  如果事情當真到了這等地步,導致剛剛有點團結跡象的東瀛佛教勢力徹底陷入分崩離析,那么占據京都的朝廷上下,自然是彈冠相慶,而坐困大隊的幕府殘部,卻要繼續在絕望與無奈中掙扎了。

  所以,佩里提督在收到最新消息之后,不得不心急火燎地緊趕慢趕,唯恐遲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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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在這一天的黃昏時分,佩里提督的隊伍終于趕到了一處可以隱約遙望到奈良城的山麓緩坡。

  但是這時候的天色實在是太晚了,士兵、挑夫和牲口又都已經筋疲力盡,在看到了奈良的模糊輪廓,低聲發出一片歡呼之后,就亂七八糟地癱倒了在路邊上,哪怕用馬鞭狠命抽打都趕不起來。

  一若是再繼續走下去,即使人還能勉強挺住,牲口卻是鐵定要垮掉了。而且,以士兵們這種精神恍惚、體力極度透支的惡劣狀態,還要讓部隊強行進入一片情況未明的危險地區,萬一遭遇什么戰斗或伏擊的話,那么后果很可能會是一場不堪設想的悲劇”

  在這種情況下,佩里提督只得下令就地宿營,又過了好幾個小時,才搭起了帳篷,升起了篝火。

炊事兵做出的遲到的晚飯,是富有東瀛特烏”心二澤戰口糧紫菜飯團、咸白干加腔蘿簡陋  不其合西方人的口味,但是餓急了倒也不妨充饑。附近還有一條清冽的溪流,可以提供干凈的飲用水,滋潤大家沙啞的喉嚨”到了群星閃耀的夜間,眾人都已經勉強填飽了肚子,恢復了一些體力。

  在草草用過飯后,佩里提督用望遠鏡觀察了一番奈良城,看上去雖然市井冷清、燈火寥落,甚得黑乎乎的。但也沒有什么軍隊斯殺攻伐,寺院街道皆成灰燼焦土的慘烈跡象。

  他猶豫了一會兒,正要派遣得力人手,趁夜潛入城中打探一番,沒想到自己這邊的探子還沒出發,城中寺院卻已經得到消息,派出使者過來聯絡了。

  你們雙方已經正式停戰,并且在興福寺舉行佛前會議,打算和平解決此次事端?”

  即便是在聽到了這個“好蔣息”之后,佩里提督始終緊鎖的雙眉也并未展開,“那么究竟是該由誰來作出讓步?退位的豐仁院法皇?還俗的二皇子比良親王?或者說奈良還是比睿山?”

,這個么,”不是還在想辦法商量嗎?以后總會慢慢談出來那位前來聯絡的中年僧人苦笑一聲,黝黑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光是要讓那位安國寺長卿大僧都放下刀槍,和法皇陛下坐到一起談判,就已經是教我等費盡口舌了。事實上,若不是京都那邊傳來偽朝官軍異動的消息,對峙雙方都擔心被一窩端了,整件事情恐怕還不會有這樣的轉機  “你說什么?連京都的朝廷都已經做出反應了?居然這樣快”。

  佩里提督聞訊又是一驚。在他的印象中,京都那個大權盡喪的天皇朝廷,一向都是以反應遲鈍、缺乏效率而聞名,連確定一個典禮日期,都經常要請陰陽師占卜測算十幾遍,再開上七八次莫名其妙的冗長會議,甚至到寺院里反復求簽,最后足足拖拉上小半年。而且滿朝公卿還經常是耳聾眼瞎,一心沉迷于藝術和文學之中,對外界情報根本沒有什么收集能力。

  這回的近畿僧侶內訌,雖然已經發生了將近十天,連自己都從大除那邊路遠迢迢地趕了過來,但是朝廷方面能夠在這個時間內作出反應,也已經是相當驚人的高效率了。

“怎么說呢?聚集在京都的各藩兵馬,無論行事如何荒唐,畢竟也是我國子民,一般不會輕易對佛祖動刀槍。但西方圖坎汗國借道高麗支援的兩千騎兵,已經穿越出云、丹波等山諸國,抵達京都。仁孝偽皇趁機于朝會上放出風聲,打算用這支外國援軍獨力南征,進剿奈良佛門圣枷  中年僧人臉色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聽說圖坎蠻夷生性貪婪殘暴,沿途無惡不作,從渡海登陸的出云國多多良濱一直到京都城郊外,全部都被摧殘成了一道人畜無存的大毀滅帶,若是讓這些異邦人殺進了奈良這等佛法圣地,,唉,真是不敢想象會出現什么情況啊”。

禍害京畿的那些浪人盜匪,總不是異邦人了吧!可似乎也沒見他們對本國同胞有多客氣  同為異邦人的佩里提督翻了翻白眼,有些不客氣地頂了一句,算了,不必再多費唇舌,還是等我明天進城去看看再說吧!希望那些家伙不要蠢到在今天晚上就又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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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京都、大阻、江戶這種數十萬上百萬人口的大都市相比,交通不便、局促在一處丘陵盆地之內的奈良,只是一座區區數萬人的鄉下小小城市而已。但它作為宗教城市的知名度卻相當之高。

  一在這個島國,人們只要一提起奈良就會想到寺院,一談到佛寺就不會忘掉奈良。

  這座山間小城市,幾乎完全是由一系列著名寺院及其下屬莊園、市集組成的,街道上走的行人當中,十個里面至少有四五個是和尚尼姑,剩下的則是虔誠信徒。城內寺院林立,佛塔密布,每一天從早到晚,鐘鼓敲擊,梵音回蕩,佛號長唱、香煙繚繞,誦經之聲不絕于耳,白眉高僧參禪苦思,抬衣沙彌迎門而立,持刀僧兵沿街巡邏,香客信徒往來于道路”整座城市幾乎都是圍繞著佛門在運轉。

  當然,也不用把這地方想得太過于清靜,東瀛和尚自古就以百無禁忌而著稱,那些廣選美貌處女為鼎爐,公開修煉歡喜禪的淫僧,向來都不在少數,至于尋找清秀小男孩修煉“眾道。搞基,更是司空見慣的尋常之事,常有一些“得道高僧。修煉“眾道”過度,而死于梅毒、胞疼等花柳病的,,

還有一些膽大妄為的僧侶,更是早將佛陀的慈悲拋到了九霄云外,整日里游手好閑、欺男霸女、酗酒斗毆、敲詐勒索、誘奸女一盜掘陵墓、拋尸奪宏,卻視若常事六  另一些比較有,“經濟頭腦。的和尚與寺廟,覺得依靠在田莊收租子來錢太慢,而施主們供奉的香火錢又不夠穩定,于是索性做起了各類合法與非法生意,從旅店、倉庫、賭場、礦山、放貸到人口販賣,不一而足,將尼姑庵開成妓院、寺廟弄成男妓館的事情已經根本不算稀奇,把佛殿改成鴉片館,讓癮君子們在佛像前邊抽大煙、磕小藥丸,順便摟著婊子搓麻將才叫厲害!

  至于和尚們在有錢有勢之后,紛紛在寺院里娶妻納妾、生養兒女之事,已經是絲毫不足為奇了。

如此一件件一樁樁的丑惡罪狀,實在是令人觸目驚心。非但是西天佛陀必定以此為羞,只怕是一些邪魔也要自愧不如  而民間佛教信仰的日漸衰顧,也就是理所當然之事了。

  雖然在奈良諸寺之中,應該的實也有一些真正品格高尚的名僧大德,但就這里的大部分和尚們而言,已經沒有幾個還記得什么慈悲為懷、普渡眾生了,整日里一心只管酒肉穿腸過,且要樂得逍遙。

  所謂當今佛法末世的衰微之態,多半還是這些從不積德行善的花和尚們,自己給自己造出來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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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奈良城中,眼下被選為南北僧徒會商之地的興福寺,曾經是島內四方最為興旺的第一大寺。

  鼎盛時期的興福寺,坐擁良田十余萬頃,精壯僧兵上萬人,且以武藝高強聞名列島。雖然如今被稱作佛法末世,而興福寺也已經在屢次兵火災禍之中慢慢沒落了,不復往日之盛況。但依舊占地甚廣,殿宇巍峨,佛塔林立,廟內僧徒尚有五六千人,而豐仁院法皇眼下也正駐蹕于此處。

  當佩里提督帶著百余名武裝衛士,穿過頗為曲折狹窄的奈良街道,來到興福寺門口的時候,當場就被這東瀛名寺的氣派給嚇了一大跳,好險沒跌個跟頭。

  “這”這算是什么名堂?人體彩繪?還是行為藝術?。

  只見興福寺大門前的臺階兩側,站著兩排全身涂滿金粉的胖大和尚,正一手握住鍍金禪杖,一手叉在腰間。面對著門外街道挺立不動,做出一番怒目金剛之狀,滿臉兇巴巴地放射出金光。

  阿彌陀佛,佩里施主,此乃是本寺傳統特色之一,混元金人功啊!”

那位引路的中年僧人趕緊接口介紹說我興福寺自古就以武僧之道而聞名,這混元金人功更是其中之翹楚,唯有禮佛向善之心極誠的武人,方可受戒修煉練成者非但刀劍不入、百毒不侵、佛光護身,還有代我佛震懾世間一切妖邪之偌大威儀  ,混元金人功,,這種傳奇功法我也隱約聽說過,在貴國武術界似乎還算是挺有名的”但那應該是要讓武僧苦修二十余年,再面壁清修百日,達到武功精深、佛法大成、功德無量的至上境界之后,才會渾身金光四射,頭頂祥云環繞,能夠代佛陀懲戒世間邪魔的吧”。

  佩里提督臉色頗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門口的那兩排金人,打斷了中年僧人的話頭可是你們現在卻隨便弄了些體質虛浮的胖子,抹上金粉戳在這里小又算個什么事呢?哼,別給我瞎扯什么返璞歸真的混賬話,這些明顯酒色過度的家伙,根本就是從沒修煉過半點佛門功夫的模樣!”

  “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寺里實在是找不出正牌的混元金人啦!”

  被當場戳穿花招的那位引路僧人,頓時就顯得有些尷尬,不過他畢竟和佩里提督多少有點交情,所以稍微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

唉,本寺已有二百年無人修成混元金人功了,因為這門功夫對修煉者的戒律要求實在太高。非但得要絕對戒酒戒葷,還得保持童子之身,甚至連眾道都絕對不能碰這似乎是正統僧侶的基本戒律吧,雖然從來沒見你們這些賊禿遵守過  ”佩里提督不由得暗自腹誹。

  雖然混元金人功的傳承已經斷了,但是上千年的老牌子可不能丟吶!所以本寺就只好挑選一些身板結實的僧眾,涂上金粉在門口列隊展示,也算是彰顯一下歷代先人的神妙功法”嗯,寺里這是怎么了?都是些什么聲音?!”

  那中年僧人還要嘮嘮叨叨地繼續解釋。卻聽得廟門內猛地一陣驚呼,他剛開始還想充耳不聞。但是驚呼聲很快就變得越來越響,仿佛波浪一般擴散過來,中間還夾雜著幾聲凄厲的哀號。

“不好啦!里邊打起來了!守寺大蛇被驚動啦!”,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奈良興福寺大門口,原本應當清靜肅穆的青石廣場上,此時正是一片混亂嘈雜的景象。

  成百上千的和尚們,全無一絲普度眾生的慈悲,正厲聲怒吼著,彼此拳腳相加,不時有人慘叫著摔到在青石地板上,還有人捂著淤青的眼窩或胳膊,跌跌撞撞地奔逃出去。

  其中,穿黃衣的本地興福寺僧人雖然數量較多,但在群毆的大場面上,卻完全不是那些比睿山黑衣僧人的對手,沒幾個回合就被揍得抱頭鼠竄,引得黑衣僧人們一片不屑的哄笑聲。若非雙方都還算有些克制,只用奔腳肉搏,沒有亮出兵刃,此處只怕已經是尸橫遍野了。

可惜的是,雖然兩邊的和尚都有意控制沖突烈度,不想搞出人命,無奈大多數爭斗都會有意外發生  黑衣僧人們還沒來得及怎么耀武揚威,興福寺的最終決戰兵器就被放出來了!

只見某個形貌彪悍的黑衣僧人前一刻還在墻邊叉腰大罵,突然驚呼一聲,往空中飛升而去,,這自然不是他施展出了什么飛行法術  而是被下面某個大家伙給甩了出去!

  眾位黑衣僧人聽到驚叫聲,紛紛回頭定睛一看,頓時差點被嚇破了膽子!

  只見一個巨大的扁平蛇頭突然從墻角鉆出,遠觀至少有水車大正氣勢洶洶地向他們撲來!

  那兩顆燈籠般的蛇眼珠,正放射出陰森森的綠色光芒,一根巨大的血紅信子,正“嘶嘶。地吞吐抽動著,并且露出滿嘴刀刃般雪亮的牙齒,向眾人噴吐出一股股腥臭欲嘔的可怖氣息!

  在耀眼的陽光下。巨蛇渾身的鱗片都閃耀著刺眼的金光,它威風凜凜地昂起足有三層樓那么高的脖子,用一種仿佛是看待螻蟻和餐點的藐視目光,掃視著廣場上呆若木雞的諸僧”,

  “不得了啦!守寺大蛇跑出來啦!今天是哪個混蛋在看管的啊啊啊!!!”

  呆愣片刻之后,穿黃衣的興福寺僧人立即一聲大喊,朝著門口拔足飛奔而去。比睿山的黑衣僧人同樣反應及時,迅速各自尋找退路”結果兩撥子人擠在門口推推嚷嚷、拳打腳踢。喧嘩哀告之聲震天,那場景簡直宛如在雷雨天被灌進洪水的蟻穴一般。

  這邊急于逃命的和尚們,固然是魂飛魄散、風聲鶴唳,而那邊滿頭霎水的金色巨蛇,也是被如此震耳欲鼻的驚呼聲給嚇了一跳,身體猛地朝后面一縮,但是看看眾僧都在拼命往大門口擠進去,頓時又起了好奇之心,便俯下頭頸,慢悠悠地也朝門口滑行過去。

  此刻還擠在門口的和尚們回頭一看,立時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凄慘嚎叫,紛紛連滾帶爬地往左右兩邊逃散開去。幾個全身涂抹金粉的,“混元金人”先是在推擠廝打之中被金粉迷了眼,然后又被旁人撞得暈頭轉向,居然昏頭昏腦地朝著大蛇迎了上去,結果被那條金色大蛇拿尾巴一甩,就一個接一個地慘叫著被拋飛出去,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正好似一道道金燦燦的流星,”

  看著這種全無秩序的情形,如果沒有誰站出來制止的話,這場無厘頭的混亂場面只怕是還要蔓延持續很多時間”幸好,擁有這種能力的強人,就站在興福寺的大門外。

“這場面也弄得太難看了吧,究竟是什么超低水平的打斗啊”油膩術!法術增幅!,小  佩里提督看得忍不住微微搖頭,隨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小塊油膩膩的肥豬皮,用力丟到寺廟的門檻上,又從腰間拔出鑲嵌著七彩寶石的魔技,斜指向地面,發動了復合咒語。

  一小片閃耀著魔法靈光的滑膩油膜,在虛空之中驟然閃現,隨即以那塊作為觸媒的肥豬皮為中心,如水紋般一地蕩漾開去,迅速覆蓋了寺廟門口內外的好大一片地方。

  那些不幸籠罩其中的和尚們,固然是跌倒的跌倒、滾翻的滾翻,四肢并用地狼狽掙扎著,好半天都沒法爬起來。就連正好奇地朝門外探視的金色大蛇。也在毫無防備之下,腹部一滑,整個巨大的身軀瞬間翻倒,扁平腦袋重重地砸在了廟門口的銅香爐上,就這么一圈圈地轉著蚊香眼,歪過身子暈了下去。

  一所謂的守寺大蛇,似乎也跟門口那些涂抹金粉的“混元金人。一樣,純屬糊弄人的樣子貨”

  直到這個時候,負責引路的黑臉中年僧人,才揪住了一個本寺的黃衣小和尚,詢問事情經過,“阿彌陀佛,老衲走的時候不是千叮嚀萬囑咐了嗎,要以和為貴、以理服人啊!怎么還會打成這個樣子?!”

那小和尚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但仍舊是一臉不服氣的模樣  師叔啊,不是我等不聽話小自從這幫比睿山的強徒到來之后,我們已經是忍了又忍,什么污言穢語都受遍了。可這些家伙實在是越來越過分,昨天偷拿了大殿供桌上的金銀法器,還搶了定慧師兄動手給大家烤的狗肉不說,今天居然又闖進了本寺俗家女弟子躲藏的秘密地窖,把好些師兄弟都給光著屁股拖了出來,哎呦!師叔,您敲我的頭干什么?。

  “真是一幫百無一用的飯桶笨蛋!這種事情也是可以在外人面前亂說的嗎?沒腦子!”

  可是師叔啊,這一回就連跟您相好的合歡師太,也被一個安國寺的和尚給拐出去了,,

  “什么?!可惡!真是豈有此理!快說,究竟是哪個卑鄙禿驢敢跟老衲搶師太?!”

  勉強聽了一會兒這些毫無廉恥的對話,佩里提督已經無心在亂哄哄的廟門口繼續逗留下去,低嘆著略微搖了搖頭,便丟下引路僧人。徑自繞過那條中看不中用的守寺大蛇小從側門進了,小禎二,邊四處找人問路,一邊摸索著往設在方丈室的談竹燃刪中闖。

  進去沒多遠,他就看到一片青翠秀美的松林,樹上還傳來哼哼嘰嘰的聲音,似乎有什么人在上頭。

  抬頭一看,居然是方才被大蛇甩出去幾個和尚,黑衣黃衣皆有,還有兩個渾身金粉的半裸胖子,此時正全都倒掛在松枝上、動彈不得,全身都給松針枝葉刮得衣衫襤褸、遍體鱗傷,并且痛苦得悶哼不止。微風一起,那金粉就混合著汗水悉悉索索地往下掉,把下面的草叢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一若是讓那些有心學武的勇敢少年們,不小心看到了這些家伙此時的撲街衰樣,想來肯定會對興福寺的所謂,“混克金人功”更加地絕望了吧”

  佩里提督又一次嘆息著搖頭,也沒有什么心思過去解救,就繼續往會堂的方向前進。結果還沒有走到方丈室門前,隔著老遠的一段距離,就聽見了某位胖和尚宛如霹靂般中氣十足的一聲震天咆哮!

  “可惡!以長為尊,天經地義;廢長立幼,天理難容!想要和尚我的大弟子比良親王放棄皇位,除非如來佛祖下凡顯圣,與灑家放對贏了!”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分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線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興福寺的方丈室內,此刻正是一派劍拔弩張的肅殺氛圍。

  奈良與比睿山的寺院代表,在堂上相對而坐、唇槍舌劍,而興福寺方丈則是夾在當中,左右為難。

  奈良方面的豐仁院法皇年老體弱,實在經不得熬夜談判打擂臺的折騰,于是便由小皇子來良親王的生母,香谷庵的住持尼姑青蓮師太充作代表,參與本次會談;至于比睿山方面,則是由僧兵統帥,安國寺長卿大僧都代表自己新收不過月余的大弟子,不善言辭的二皇子比良親王說話。

  雖然兩邊已經勉強坐下來談判,但是火藥味依舊濃烈得能讓人窒息。尤其是在雙方連續三天都寸步不讓之后,局勢更是到了瀕臨爆炸的地步。

  那青蓮師太,原本是奈良城佛門中數一數二的絕色佳人,堪稱是面如皓月,美目傳情,身材苗條,嗓音輕柔悅耳,待人溫婉而不失風雅,看上去宛如觀音菩薩一般。而在此刻,為了自家兒子的皇位,青蓮師太早已是丟開了大家閨秀的畫皮,化身為張牙舞爪的河東獅子,睜著一對血紅的眼睛耍潑鬧騰。

  而那位安國寺長卿大僧都,自恃兵強馬壯,更是狂得沒邊了。往日里還算平日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僧模樣,此時竟然仿佛金剛獅子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細眼圓睜,須發到立,左擁妾童,右抱酒樽,蹲踞在之上,動輒咆哮呼喝,三番五次地威脅要用,“武力解決問題。”

  一邊是私通法皇的淫尼,一邊是貪圖權勢的賊僧,這兩邊針尖對麥芒,倒也算是絕配了。

  從會談開始之初,興福寺方丈室內就已經是連連告急,上百個油亮油亮的光頭,從早到晚都擠在一處吵吵嚷嚷,讓這間光線昏暗的方丈室內,簡直亮得連燈都不用點。

  只是兩邊僧尼雖然舌辯詣滔妥價碼。而且,雙方在會場里面還算是文攻,外面則是更加激烈的武斗,數日之間,雙方僧兵就已經較量拳腳、組織群毆了十余次,奈良方面屢戰壓敗,負傷者高達三百人之多,眼看著隨時都要擦槍走火,釀出大亂子了。

  作為和事佬的興福寺方丈,一時間真是給折騰得焦頭爛額。

  雖然他已經秘密派遣特使,去求大除方面派要員過來調停,但是照著如今的這個架勢看來,縱使請到了威名赫赫的佩里提督,也難以壓服這些利欲熏心之輩。

  正當他彷徨無措的時候,坐在最下首的一位年輕和尚突然起身唱喏,先是對室內眾僧都行了一個羅圈揖,然后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語氣謙恭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阿彌陀佛,諸位前輩大德,恕小僧失禮,我等乃是奉佛祖旨意討伐京都偽朝,怎可在此久拖不決?既然在此處接連三天都談不出一個結果,而京都似乎又有異動,為防敵寇趁亂偷襲,盡早發兵上洛,不妨就設祭壇請佛祖臨凡,前來裁斷此事,如何?”

  當佩里提督走進方丈室會場的時候,就剛好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在一開始的時候,他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不失為一條解決當前核心矛盾的妙計,得出的裁決也絕對能壓服群僧”但是,等到他朝室內探過腦袋,仔細看了看那位開口說話的家伙,并且辨別出他的身份之后,提督閣下的表情就顯得有些微妙了。

  “呃”這個徽章是”光言宗那幫戀尸癖?!他們來這里湊什么熱鬧!”

  而與此同時,方丈室內的眾位僧侶,也都用同樣驚疑而排斥的眼光,悄悄打量著剛才的提議者,并且相互壓低了嗓門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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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在全民崇佛、各類流派多如牛毛,并且清規戒律崩壞至極的東瀛島國,隸屬于光言宗的那些和尚們,也被常人看作是一伙相當之另類的詭異存在。

因為,新近誕生不過百余年的光言宗。雖然名義上自稱是懲惡揚善的佛門子仁,二在行事特征卜卻更加偏干黑暗。喜歡跟尸體打交道,不小鼓搗一些類似亡靈法術的邪惡玩意  而光言宗最為著名的特產,也是它最主要的收入進項,就要數“尸姬”了。

  當年光言宗創立之初,就因為經常使用尸體施展獨門法術,而被佛教界同行質疑為邪教。

  為此,光言宗專門弄出一套煉制“尸姬”之術,據說可以讓那些剛死不久,對人世間仍有強烈眷戀的年輕女性,變成保有思想感情。能夠自由走動的“尸姬”

  這種“尸姬”的身體素質,一般要比常人強上數倍,更有著不死之身,偶爾還會爆發出一些異能,只是需要有施法者定期提供靈力補充。否則就會失去理智。光言宗的僧侶則與“尸姬”簽訂契約,為她們提供靈力。同時接受凡人的委托,指揮“尸姬”討伐各類妖怪邪魔,最后,在積累到一定戰斗次數之后,光言宗會為“尸姬”安排凈化與超度的儀式,讓她們安心歸天成佛。

  依靠這種借助“自愿者”的尸體,來討伐妖怪邪魔的公開借口,并且主動參加了多次大規模的除魔行動之后,光言宗總算是勉強得到了東瀛佛教界、官府和民眾的認同,并且能夠在社會各界的默許之下,繼續研究一些掛著“佛門功法”名號的“類亡靈法術”

只是,在實現了立身正名,初步站穩了腳跟之后,光言宗就漸漸地不怎么讓“尸姬”參加戰斗了。相反,根據一些小道消息,這個宗派似乎從經濟利益的角度出發,偷偷經營起了皮肉生意,時常招攬一些喜好玩尸體的變態顧客到自己寺廟里,挑選中意的尸姬做熾凹的事情”此外,如果客人愿意信奉光言宗的話,這些和尚們還可以高價轉讓尸姬的契約,使之成為客人的私家寵物兼強力保鏢  還是永遠保持著年輕美麗的容姿,永遠不會衰老和毀壞,可以連續使用一輩子,甚至當作傳家之寶的特等貨色……

  像這種齷磋的事情,自然是有違佛門正道的丑聞,但眼下的東瀛佛門實在墮落至極,讓尼姑和小沙彌賣春的寺廟早已遍地皆是。光言宗在暗地里搞的女性尸體買賣,雖然確實是比較惡心和變態,但是跟組織尼姑賣身到也沒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既然大家屁股底下都不干凈,也就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可問題是,在社會各界的默認與無視之下,光言宗近些年間好像越搞越離譜了,甚至弄出了秘密誘拐和殺害大批民間少女,用以給富豪制造人肉玩偶,甚至出口到海外異邦的恐怖傳言”如果不是因為一直沒有暴露出確鑿的證據,而島內時局又日趨動亂的話,這光言宗恐怕早就被指責成邪魔外道了。

  即便如此,像這樣一個名聲狼籍,廣受排斥,與同道甚少往來的佛教異端流派,居然會圣地之間的矛盾爭端,也著實令在場的諸位“高僧”感到驚疑不定。

當然,疑慮歸疑慮,這個建議本身還是不錯的,沒有任何一個和尚膽敢提出異議  有誰敢說自己比佛祖釋迦牟尼陛下更正確、更睿智、更高明?

  于是,一場奏請佛祖陛下圣裁的盛大祭祀,就在對峙各方的贊同或默認之下,緊鑼密鼓地開始了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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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很抱歉,諸位讀者,鄙人實在是有些話想跟大家說說,可能會占用一點兒字數,再次道歉。

  老王今天莫名其妙的失業了,主要原因一方面是領導想要塞親戚進來,需要騰位置,而老王正是單位里年紀最輕、根基最淺的小字輩之一,工作表現也只能說是一般;另一方面是老王當初簽署的是一年半的勞務合同,可以由單位決定轉正、續約或解約下個月剛好到時間啊,本來還想著走走關系轉正的說。

  以上這些事悚雖然讓我傷心。但倒也是社會上的常事,但接下來的,卻讓我感到哭笑不得,直感嘆生活比更離奇。

  一交班的時候,人事處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由于單位人事處只有他一個。剛剛調來的光桿司令,而且年紀大了也不懂電腦,所以讓我自己給自己打一份解聘通知單和一份解聘書!!!嗯,如果他看了覺得沒問題的話,順便還要我替其他幾名被解聘者也打一份”

  等到文件打完,居然連公章都是我自己給自己蓋上的”趁著這個機會,我還替自己打了一份工作表現優良的證明,又給自己寫了一份單位介紹信,以備日后求職所用,并且統統蓋上公章,,

  不知電腦前的諸位,有沒有遇到過這種自己給自己發解職通告的怪事……

  唉,雖然解聘的過程實在離奇,但是不管怎么樣,老老王畢竟是失業了,剛開始談的女朋友只怕也要吹了。接下來就要為了求職而四處奔波,在最后一點存稿用光之后的更新恐怕也會無法保持穩定,盡量維持住一周三更吧!

  再次感謝諸位的訂閱和小并且希望大家能祝福老老王盡快找到新工作。

另:鄙人本次丟失職務,部分緣由是因為寫網絡的事情不知給誰捅了出來,被認為是工作不積極。不曉得名聲遠揚的奧特曼大大,是怎么在南京發改委成功潛伏的”沒有被領導查嗎?,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所謂攘外必先安內,乃是任何政權組織在危機狀態下都會作出的慣常抉擇。

  雖然佛陀釋迦牟尼陛下在先前就已經降下法旨,號召東瀛佛徒們起來反抗朝廷的無理打壓,但由于關鍵性的軍隊領導權問題,以及戰勝后天皇之位的歸屬問題,奈良與比睿山這兩大近畿佛教圣地的寺院,迄今依舊彼此爭執不休,甚至越鬧越激烈。而時間卻在反復拖延之中一點一點地流逝……

  為了不讓此番反抗朝廷滅佛暴的“圣戰”在內訌中徹底流產,將以上爭端重新提交給高高在上的佛祖,由佛祖的金口玉言作出圣裁,就成了任何理智領導者的最佳選擇。

  當然,座下僧侶們如此缺乏團結意識的糟糕表現,也很可能會導致佛陀陛下的震怒與失望,甚至影響到諸位方丈、住持的光明前程。但無論這種犧牲和代價再怎么沉重,至少總比讓雙方陣營的數萬僧兵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勝利果實,鬧得血流成河、自相殘殺要稍微來的好一些。

  盡管對提出建議的光言宗頗有疑慮,但是對于這個建議本身,在座的諸位高僧倒是基本上一致贊同。而身為弱質女流的青蓮師太,對此也沒什么話可說。至于那位坐擁五千精兵的安國寺長卿大僧都,原本自以為勝券在握,還有些不怎么甘愿,但終究也不敢公然質疑佛祖,也只好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于是,當前來調停的佩里提督遭遇重重波折,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在五天內趕到了奈良興福寺之后,卻發現和尚們已經在前一刻自行作出了最終決斷,根本沒有他這個外人的什么事了。

  這固然讓提督閣下感到有點兒沮喪,但既然事情似乎在往更好的方向,他也就沒有什么繼續插手的意思,索性在這里安心休息,同時等待著旁觀這場佛祖降世的盛大祭典。

  然而,就在眾僧或者忙于張羅法器籌備祭典,或者苦思冥想應對佛前答辯的時候,卻有意無意地漏掉了這個建議的提出者——光言宗座主閣下,在陰影中悄悄流露出的一抹險惡笑意。

  又一場規模空前的巨大浩劫,至此已經進入了最后的倒計時階段……

分割線  雖然時局動亂不堪,但奈良依然不愧為佛教名都圣地,區區大半日功夫,一切祭祀儀仗便已齊備。

  至于佛陀降臨盛典的具體會場,則是被定在了歷史最為悠久,占地也最為廣闊的東大寺。

  一千支垂著鮮紅流蘇的銅喇叭,吹奏出悠長嘹亮的聲響;上萬名身穿各色僧袍的和尚尼姑,在廣場上列隊立定,各自撥動著念珠,誦唱著佛號;

  無數色彩鮮艷的經幡,在晚風中獵獵招展;一盞盞造型別致的香爐內,都被投入了上好的蘇木檀香,偌大的廣場上一時間熏香撲鼻,煙霧縈繞,直沖天際。

  為了參加此次盛事,居住在奈良城的男女老少,幾乎是空城而來,足足湊出了五萬多人。

  原本破敗已久、門庭冷清的東大寺中庭廣場上,一時間迅速變得人頭攢動、摩肩接踵、香煙繚繞,經聲佛號,鐘磬鏗鏘。數萬虔誠信徒高唱著佛號一齊動手,只用了幾個時辰就將雜草垃圾清理一空,就連因為前幾日雙方僧兵火并才剛剛留下的戰后廢墟,也都用華麗的彩色布幔細心遮掩了起來。

  那座被專門用來安置銅鑄大佛的恢宏殿宇,此刻正張燈結彩,四門皆開,西斜的溫和陽光灑落進來,照射在足有四五層樓那么高大的鎏金佛像身上,既顯得光影斑駁、色彩凌亂,又隱約浮現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在殿內充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莊嚴氛圍。

  無數地位尊崇的高僧大德,穿著繡金線的華麗袈裟,擺出一副莊嚴至極的上乘法相,于佛前肅然而立。身后又有許多眉清目秀的小沙彌,以梵唱應和,一時間禪音響徹天地。遠聽則天花亂墜,近聞又清香四溢。映襯著徐徐墜落的夕陽,登時佛光交融為一體,生出渾然一色的無量光明……

  看到如此莊嚴圣潔的罕見場面,在場的信徒一個個激動得熱淚盈眶,紛紛五體投地,頂禮膜拜。

  而完全不信佛的佩里提督,此時卻是悠閑地盤腿跪坐在側殿的游廊上,和幾個附近的藩國諸侯一齊閑聊著觀禮。價比白銀的極品香茗,香醇醉人的各地名酒,盛裝在精美金銀杯盞之中的珍稀瓜果,和許多百年老字號的高檔糕點,還有香氣撲鼻的天婦羅、茶碗蒸等美味菜肴,象流水一樣被羅列在他們面前。

  天色才剛剛略有昏暗,殿內就已經點起色彩華麗的琉璃燈盞,清澈的燈油中似乎還摻了香精,徐徐散出一種好聞的提神味道,讓人直感到心曠神怡……

  在如此殷勤而豐盛的招待之下,縱然是心思慎密的佩里提督,也忍不住松弛了自己緊繃已久的神經,悠然地享受起此間的閑適安逸,欣賞著僧侶們鑼鼓喧天的種種花樣,仿佛是前來度假消遣一般。

  然而,這種輕松安樂的好心情,僅僅持續到了佛陀降臨的前一刻。

分割線  伴隨著東大寺方丈的一聲梵音高喝,籠罩在鎏金大佛上的朦朧光暈,在霎時間變得明亮了百倍,刺得所有人都不敢抬眼直視,只得恭謹地低下頭去,叩首以對。

  于此同時,一陣陣浩瀚的無形威勢,在廣闊的寺院內一圈圈地激蕩開去,如浪潮般席卷著在場的所有僧侶香客。盡管這種威勢并不兇殘冷厲,相反卻充滿了慈悲與仁愛,以及幾分淡淡的憐憫,但依舊讓每一個人都感到戰戰兢兢,根本不敢生出絲毫不敬的念頭。

  與此同時,鎏金佛像上的光暈已經緩緩飛升而起,逐漸離開了大殿,移動到殿前廣場的上空,并且越來越亮、越來越密,形成了一個翻滾不斷地巨大光團,又仿佛是散發著熾烈白光的巨型蠶繭。每一道有如實質化的白光,都在激烈地翻滾糾纏著,于空中相互組合、編織,逐漸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而在光團的下方,所有的信徒僧侶全都俯首叩拜,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原本正在游廊上飲酒觀賞的佩里提督,在此刻也是被深深地震撼住了——發自靈魂的震撼!

  無論東瀛的和尚尼姑們是何等的墮落腐朽,但在此時此刻,他們畢竟是迎接到了一位真神的降臨!

  ——而且還是一位歷史悠久、影響廣泛,鼎盛時期信徒數量超過費倫大陸總人口的東方古神。

  在這個托瑞爾世界,不管是西方的費倫大陸、東方的卡拉圖大陸,還是熱帶南方的馬茲卡大陸,任何國度的神明都會異常小心地保管自己的本體真身,若非出現什么萬不得已的重大變故,是絕對不會輕易地踏出自家神國一步的——因為那等于是給敵人提供一個徹底消滅自己的機會。

  所以,此時降臨在奈良城的,應該僅僅是佛陀釋迦牟尼陛下的一個分身而已。

  不過,雖然這僅僅是佛陀的一個分身,可釋迦牟尼畢竟是一位相當強大的頂級真神,光是一個分身的排場就已經不同凡響——佛陀陛下還沒有真正降臨,就已經朝四面八方射出一道道金色的圣潔佛光,仿佛風暴海嘯一般的狂飆亂卷。而浩瀚無際的慈悲神力,更是充斥在寺院的每一個角落,給在場的所有人都帶來難以承受的巨大壓力,充分感受到了神明與凡物之間的天差地別。

  神威如獄,神恩似海!

  那慈祥溫和的白光籠罩著全場,仿佛將所有人的靈魂都不由自主地吸引過去。

  雖然佛陀陛下在傳教方面,一直秉持著“有納無類”的極端寬容法則,但那些皈依佛門的僧侶尼姑,如果想要真正掌握一些法術,而非完全招搖撞騙的話,依然必須向自己信仰的佛陀或菩薩徹底敞開心靈,讓自己的精神和神祗同調,以利于承受這些至尊存在的龐大圣力。

  因此,在佛陀降臨的時刻,每一個僧侶無論平日里品行如何,眼下則是全都不由自主地屈身匍匐在了地上,扯開了喉嚨高聲贊美著、歌頌著佛陀的偉大,并且在內心之中充滿了榮耀和喜悅。

  而并不信仰佛祖,甚至在潛意識中對還其有點鄙視的佩里提督,卻是感到了發自靈魂的恐懼!

  在佛陀降臨開始的一剎那,作為一個高級魔法師的佩里提督,就發現魔網的力量在這里突然被壓制到了最低極限,自己多少年來最熟悉的力量,一時居然變得根本無法觸及!

  霎時間,佩里提督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呼吸迅速變得急促起來,腦海中剛剛記憶過一遍的魔法咒文,此刻卻再也想不起哪怕一個詞匯,更要命的是,明明處于如此危險而恐怖的可怕狀態,他的心靈卻依舊在無法抑制地松弛下去,頭腦變得越來越遲鈍,越來越空白,仿佛渾身都陷在一堆軟綿綿的棉花糖里,非但完全使不上力,就連思維也運轉得愈發緩慢……

  ——他自詡為經受過千錘百煉的心靈防御,在一瞬間就被佛陀的神威給擊垮打散了。

  雖然他很清楚,自己這三十年來的赫赫威名,主要源于在戰場上的冒險精神和軍事天賦,而不是本身的魔法實力有多么高強,但如此氣勢磅礴、無法抵御的威壓,還是讓這些年因為輝煌勝利而逐漸有些得意忘形,開始鄙視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的佩里提督,在一瞬間悄悄地捏了一把冷汗。

  無論是身處于哪一個國度,哪一個種族,在那些真正強大的神魔面前,再怎么偉大的凡人,也只不過是一只稍微強壯些的的螻蟻罷了……想到這里,提督閣下不由得嘆息一聲,放棄了心靈中的掙扎。

  隨著光團的不斷扭曲變形,一陣和煦的香風徐徐掃過全場,每個人的口鼻之中,都充斥著這種既似花香,又似熏香的淡雅芬芳。然后則是一串悅耳至極的清脆鈴聲,以及充滿了安詳與柔和的輕聲吟誦……這歌詠聲伴隨著香氣,在此處每一位信徒僧侶的身邊回蕩,激起一波又一波肉眼無法看見的能量潮汐,讓他們的心靈仿佛受到了一次從內到外的洗滌,消弭了一切暴虐與怨恨,只剩下美好的平靜與祥和……

  這種精神上的侵蝕和洗禮是如此強大,如此的無孔不入,即便是完全不信佛的佩里提督,也因此而有些微微失神,甚至最終情不自禁地閉目拜倒下來,與在場的信徒們一起對佛陀頂禮膜拜,他隨身攜帶的最頂級心靈護符,竟然完全沒有發揮出一絲作用。

  全場一時間鴉雀無聲,人人都沉浸在自身心靈的蕩漾之中,只有從光團中散發出來的,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輕微嘆息,還在眾人耳畔回蕩,洋溢著悲天憫人的仁愛情調。

  “……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然后,懸浮在半空中的光團終于完成了漫長的組合與變形,化作了一個渾身閃耀著刺眼金光的模糊人形——這就是降世的佛陀釋迦牟尼陛下——低頭俯瞰著在場的眾人,發出了響若洪鐘的詢問聲。

  “……爾等此次請吾下凡來此,究竟有何要事啟奏?”

分割線  這一天的黃昏時刻,在奈良郊外的大道上,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的寧靜。

  從天空俯瞰下去,奈良正處于一處四面環山的小盆地中央,但周圍的山勢既不巍峨,也不險峻,山間道路雖然坎坷,但畢竟還算暢通,有許多峽谷和隘口可以通往城內。

  和平時代的奈良城,是完全不設防的,甚至連城墻和護城河都沒有。在此次大亂爆發之后,為了防御外敵入侵,奈良的各大寺院聯手出人出力,在各處隘口都緊急修建了一些木頭柵欄和崗樓,某些地方還挖掘了壕溝,并且安排大量僧兵分別駐扎,定期輪班巡邏戍守。

  這種已經沿用了至少幾十個世紀的古老防御措施,在如今這個武器威力大大加強的年代,實在是相當的單薄和脆弱——既怕火攻,又頂不住炮火,更糟糕的是無法組織第二道防線,萬一隘口被突破,沒有城墻和壕溝的奈良就根本無法堅守,僧兵們只能退到各自的寺院內,借助院墻和山勢來籠寺自守了——但至少也成功擊退了肆虐京畿的小股游蕩劫掠者,避免了奈良盆地中的莊園耕地遭遇破壞。

  可惜,在安國寺長卿大僧都率領比睿山的五千僧兵抵達之時,守軍根本沒有想到這些同道中人會與自己為敵,反倒是當成了前來會合的援軍,很殷勤地把他們送到了城里,再加上奈良的大小寺院之間也并不齊心,頗有一些傾向于比睿山的……于是就弄出了這種引狼入室的局面。

  現在,奈良諸寺為了與市區內的比睿山僧兵對峙,守護自家寺院,同時為政治談判制造聲勢,已經從城市的外圍防線上抽走了全部僧兵。至于守備外圍隘口的職責,就只好換成讓附近藩國諸侯提供的援軍來承擔。這些軍隊初來乍到,戰斗力參差不齊,兵器普遍匱乏,指揮系統紊亂,很多人都是臨時征發甚至騙來的,也沒有合格的軍官帶領,士氣與斗志相當低落,而且對周邊地形一無所知——于是,奈良城的外圍防御能力,在本來就已經相當脆弱的基礎上,又繼續往下跌落了一個臺階……

  這一天的黃昏,某處郊外隘口在暮色的籠罩下,顯得冷清而又孤獨。稀稀落落的士卒在柵欄后面來回巡視,寥寥可數的火把在風中忽明忽暗,把守衛者的臉龐映照得陰晴不定。

  由于聽說了城內舉辦佛陀降世盛典的消息,凡是守軍當中的虔誠佛教徒,都想盡辦法請假溜了,好去會場親眼瞻仰目睹一番佛祖陛下的圣顏,感受一下佛光普照的氛圍,分享一下圣地祭典的福氣——結果,被迫繼續堅守在關隘上當班的倒霉家伙,就變得更加稀少了。

  而志摩藩的小五郎,就是這樣的一個倒霉蛋。V

  來自奈良城東南方志摩藩的小五郎,是一個才剛剛被征召不久的少年足輕(輕步兵)。

  此刻,他正扛著一根裝上了鐵槍頭的“高級竹槍”,跟在本藩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年武士身后,心不在焉地巡視著眼前這處還很陌生的山谷,以及一直向北方延伸的空曠道路。

  本來,每支巡邏隊應該是六人一組的。但是,今天大家聽說城里在舉辦佛陀降世的儀式,乃是數十年難得一遇的曠世盛典。于是,非但那些虔誠的佛教徒,全都撥弄著念珠誦唱佛號,不管不顧地要下山進城去觀禮參拜,就連一些平時不怎么念佛的家伙,也都一起隨大流,鬧著要去城里看熱鬧。

  而負責把守這處關隘的最高長官,偏生同樣是一位相當虔誠的佛教徒,聽到佛陀降世這般罕見的祥瑞盛事,這心里早就已經按捺不住了。再看到部下們如此鼓噪和懇求,也就半推半就地答應了下來。

  畢竟,自從換防到此處以來,除了偶爾盤問難民、香客與走私商販之外,他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一次稍微像樣的敵情,戒備的心思自然懈怠了不少。

  更何況,像這種在天下大亂之際,依舊會被藩主派出自家領地,給奈良佛寺送人情的雜牌兵馬,本來也就是可有可無的樣子貨,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嚴明的紀律。

  所以,今晚還在此處隘口外圍巡邏的人,就只剩下了年紀最輕、常受欺負的小五郎,和一個因為脾氣太臭而被大家一致討厭的鄉下老武士,提著燈籠漫無目的地轉悠幾圈之后,兩人都覺得很是無聊。

  畢竟是年齡還小,耐不住寂寞,雖然對身邊這位和自己有一點親戚關系的老武士實在沒啥好印象,但小五郎在百無聊賴之下,還是試著想要跟他閑聊兩句。

  “……大叔啊,按照家里老人的說法,只要當了足輕,應該就可以經常吃上大米飯了吧?可為什么在這些日子里,咱們吃的還是只有小米飯和蘿卜條呢?”

  他隨意挑了個話題,忽然對身邊的那個老武士問道。

  事實上,這也確實是小五郎自從當兵入伍以來,就最為關心的問題。

分割線  自古以來,東瀛就是一個極度推崇水稻生產的國家,幾乎全國的農田都在盡可能地種植水稻,除非土質與灌溉條件實在是不適合,才會改種其它的農作物。

  可是,對于種植這些水稻的窮苦百姓來說,大米卻是絕對的奢侈品——因為大米的產量很低,而各地諸侯領主征收的年貢倒是非常高,通常有六到七成之多。更要命的是,在繳納完這項沉重的賦稅之后,各處村鎮的豪族地主,往往還要再向農民收一層租子,并且一般指定只收白花花的大米……

  于是,這個島國的農民們,在地里年復一年地辛苦種植水稻,基本上就只是在完成一項強制攤派的繁重勞役,而不是謀生的手段。每一年,他們好不容易收下來的大米,往往全都要作為年貢,送進諸侯領主和村長豪族的倉庫,自己則只能吃小米飯啃蘿卜配野菜,或者是土豆、海帶和芋頭。

  即使偶爾遇上豐年,有一點兒大米在層層盤剝之后剩余下來,農民們通常也舍不得自己吃,而是要賣掉換錢,好去購買布匹、鹽巴、鐵器等生活必需品。

  雖然并沒有明確的規定,不許農民吃大米飯。可因為大米產量太少,僅有的一點出產也都基本被各級領主收走,所以,經常吃大米飯幾乎成了這個國家特權階層的專利,農民基本上是很少有機會吃到大米的。有些窮困地方的農民,甚至一輩子都沒嘗過自己種的大米是啥味道。

  對于這個國家的農民們來說,那金燦燦的飽滿稻穗,雖然始終就生長在自己的地里,每一天都能看得見摸得著,但那些稻谷與自家飯碗的距離,卻絲毫不亞于咫尺天涯……

  因此,那些諸侯領主在需要打仗或者招人服役的時候,就會派人扛著大米去各處募兵。

  普通農民不是武士,充任足輕去當炮灰,并不能提升自己的地位——因為作戰勇猛而被封為武士的概率,恐怕比中彩票頭獎還要小——也沒有什么軍餉和撫恤金,有的地方甚至還要自備兵器。唯一看得見摸得著的好處,就是能夠頓頓吃上大米飯,順便還可以在敵境搶劫一些東西來貼補家用。

  在這個國家,人們平時總是餓著肚子的,能吃飽實在是件不可多得的美事,更別說還是大米飯了——于是,便有許多終日饑腸轆轆的農民,為了嘗嘗自己種的大米是什么滋味,而自愿到戰場上去拼命。

分割線  小五郎出身的志摩藩,乃是全國聞名的貧瘠之地,全境幾乎都覆蓋著嶙峋怪石,海濱也沒有好的港灣,甚至就連稍微像樣的平地都不多,因此口糧根本不夠吃的。

  為了盡量填飽肚子,小五郎的鄉親們不得不整日揀貝殼、捕魚、挖野菜,只要是能吃的東西,他們都會找來塞進嘴里——這還不是在荒年的時候。萬一到了連海產和野菜都極度匱乏的荒年,志摩藩的人們就不得不向大海對岸的中原天朝學習,設法尋找一種名為“觀音土”的好東西,這東西吃下去之后,肚子里就能脹得一天不用吃東西……當然,偶爾也會脹死一些人……

  至于最奢侈的大米飯是什么滋味,小五郎從出生到現在,也就只嘗過寥寥可數的幾次。

  這一回,也是因為家里實在沒了余糧,肚子里整天都在演奏,幾個弟妹嗷嗷待哺,而募兵的人又扛著白花花的大米在村口整天吆喝……于是,餓到受不了的小五郎終于頭腦一熱,往自家后院里砍了一根竹竿,裝上祖傳的鐵槍頭,然后就挺起胸膛從軍入伍,前去保衛佛門圣地奈良城了。

  只是,在真正加入了這支軍隊之后,小五郎才悶悶不樂地發現,自己這個足輕的待遇水平,似乎比以往的前輩們下降了許多——只有血脈高貴的極少數上級武士,才能啃上包裹著海苔、夾雜著梅子或魚干的大米飯團,而農民出身的足輕和一些下級武士,還是只能吃小米飯啃蘿卜配野菜,而且才給吃到八分飽……

  對于純粹是為了吃大米飯而從軍的小五郎來說,這樣的伙食自然令他非常失望,乃至于滿腹牢騷。

  “……八嘎,你這蠢貨!這都到什么時候了,還整天想著吃大米飯!快閉上你的鳥嘴,小心京都的敵寇來了,一刀砍了你的狗頭,你就到佛祖那里去吃你的大米飯吧!”

  同樣沒吃上大米飯的壞脾氣老武士,聞言立即就對小五郎厲聲斥責,順便也好發泄自己的滿肚子怨氣。

  事實上,除了在江戶、大阪、京都、長崎這些最繁華的大都市,會出現很多整天醉生夢死、揮霍無度的敗家子富豪武士之外,在這個國家其余的那些鄉下地方,尤其是在交通不便、商旅稀少的偏僻之地,普通武士的生活質量同樣非常糟糕,尤其是在日常伙食上,簡直是寒酸得慘不忍睹。

  以這位老武士來說,他在藩主的城堡里有一份津貼,在鄉下有一百石世襲領地,以志摩藩那種破地方的標準,怎么看都不能算窮了……但他在家里又吃的是些什么呢?

  平時的主食,是摻著地瓜或土豆的小米飯,再加上一小碟煮蘿卜或曬干的紫菜、海帶作為配菜,根本看不出一點兒剝削階級的奢侈派頭。若是能吃上一小碗大米飯,外加一條最多兩指寬的小魚、一小碟腌菜、以及一點醬湯和水煮蔬菜……那就已經是節日里的盛宴了。

  至于清酒、壽司、點心和年糕之類更加高檔的食品,就只有在新年時節才能看到了,還不是每年都有。

  即便如此儉省,家里的糧食依舊不夠所有人填飽肚子。于是,作為全家表率,這位鄉下武士都只吃早飯和午飯兩頓飯——在白天要干活,所以一定要多吃東西來保持體力,晚上是休息時間,而且偏僻鄉下也沒有什么像樣的娛樂,只要早早睡覺,就不會覺得肚子餓了……如此便能省下一頓飯的糧食。

  堂堂剝削階級的上等人,居然要混到這等地步,也實在是過得太寒磣了一些。

  所以,藩里這一次征召人手援助奈良,他之所以明明一把年紀了卻仍舊掙扎著要來,主要也是沖著香噴噴的白米飯……沒想到藩主對待這隊湊數的雜牌兵馬居然如此吝嗇,連最起碼的大米飯都供不上!

  而且,這一次的任務是協助防守城市,并非出征劫掠敵境,自然也就不會有戰利品……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破關卡守了幾天之后,這位老武士的脾氣變得更加惡劣了,稍有機會就要發泄一番。

  不過,雖然老武士的話非常難聽,但小五郎的思想情緒,似乎并沒有因為這番責罵而受到多大影響,只見他咂了咂嘴巴,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在還遐想著大米飯的美味。

  “……唉,大米飯是多么的香啊,好久都沒有吃到了。最近的一次,還是四年前的新年祭上吃到的啊。現在咱好歹也當了足輕,就算駐守在這里沒有大米飯吃,等到了大軍開拔北上,或者立下了什么功勞之后,總該會有大米飯團供應了吧!到時候一定吃它個夠!”

  小五郎還在一臉陶醉地如此喃喃自語著,而老武士則是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繼續不屑地冷笑。

  “……嘿嘿,小子,你把事情也想得太簡單了吧!我剛剛去咱們藩的輜重隊看過,總共也沒有幾袋大米,所以就算北上出征了,咱們恐怕還是只有吃小米、蘿卜和芋頭的份!至于立下什么功勞,再獲得獎賞……哼,在咱們的這個位置上,除了送死之外,又能撈得到什么功勞?”

  老武士從袖子里摸出一根頗為粗糙的圓形紙筒,在手中一上一下地拋著把玩,“……就憑咱們這一老一少,只怕是連一個落單的山賊都打不過,萬一當真不幸,遇上大隊敵兵來襲,能夠有時間點起火折子,放出這根報警煙花就算不錯了,連逃走或躲避都很困難……嗯?這是下雨了嗎?你有沒有準備蓑衣……”

  幾滴溫熱的液體,突然飛濺到了這位老武士的脖子上,他略微皺起眉頭,隨手擦掉了這些自認為是雨點的東西,同時略微提起燈籠,回頭朝著小五郎望去。

  隨即,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此時映現在他眼中的,竟是太陽穴被一箭射穿的小五郎的尸體!

  極度的驚駭之下,老武士頓時張大了嘴巴,但他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就已經踏上了同樣的悲慘命運——又一根力道強勁的利箭,從他張開的嘴里射入,直接把老武士釘在了身后的一棵樹上!

  而他手中的那根報警煙花,自然也無力地滾落到了樹叢中,然后被一個身材削瘦的黑衣人隨手撿起。

  隨后,偷襲者們在樹林里現身,動作敏捷地跳到大路上。他們手里拿著精巧的弩弓,腰間掛著黑色外鞘的彎刀,有的還隨身插著手槍和燃燒瓶,與小五郎他們的破爛裝備相比,簡直可說是天壤之別。

  “……艾克林恩大人,這個關卡的巡邏隊全部都被消滅了,就只有這兩人,已經確認過沒有活口!”

  一名外貌矮壯結實,滿臉絡腮胡須,穿著一身獸皮衣服的圖坎蠻族弓箭手,在帶著部下仔細檢查過地上的兩具死尸之后,便小步跑了過來,用一種帶著幾分諂媚的語調,點頭哈腰地對黑衣人匯報說道。

  而包裹在黑色長袍之中的龍巫教特使艾克林恩,則是只是矜持地點了點頭。

  “……很好,馬上挑選兩個頭腦機靈的好手,換上他們的衣服,盡快去弄開這處關卡的大門,實在不行就直接強攻……薩馬斯特大人規定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遵命!”

分割線  距離小五郎被殺之后不足五分鐘,他身后那座由志摩藩兵把守的關卡,就陷入了一片血火地獄之中。

  由于體貌和口音相差實在太大,圖坎戰士的騙關行動并未取得成功。

  在被揭穿露餡的一剎那,示警的鳴鏑箭就在崗樓上接連響起,用來給后方報警的明亮煙花,也接二連三地在夜空中爆裂開來。在柵欄的后面,有些人驚慌失措地狂呼亂喊,聲音由于驚慌已經有些變了調;另一些相對鎮定的武士和足輕,則是緊張地抄起兵器奔出帳篷,打算迎擊敵軍。

  但是,這一切仍然無法改變守軍失敗的命運。

  發現騙關失敗之后,圖坎軍團立即改為了強攻——只見山谷中瞬間點起了無數的火把,將夜空映得血紅。接著,這許多火把逐漸匯成一條長龍,快速地朝著關隘的方向涌動過來,轉眼就到了柵欄跟前。

  一隊渾身散發著死亡氣息的草原蠻族騎兵,在消散的魔法屏障后面,顯露出了他們猙獰的身影。領頭的騎馬將領舉著一面赤紅色大旗,在山風吹動之中獵獵作響。在跳躍的火光映襯之下,這面大旗顯得鮮紅欲滴,仿佛飽飲過鮮血一般。

  看到這種情形,那些站在柵欄后面的志摩藩兵,一時間全都突然感到了無法抵御的巨大恐懼,他們不知所措地戳在那里,各自的臉上都已經變得煞白了。

  然后,對面的圖坎騎兵從腰上解下投石索,將一個個灌滿火油的燃燒瓶拋了過來,干燥的木柵欄和帳篷迅速燃起了熊熊大火,將全無防備的守軍士兵燒得焦頭爛額。

  趁此機會,身經百戰的圖坎騎兵們立即一聲呼嘯,開始加速沖鋒,先是一起策馬躍過了又窄又淺的壕溝,隨后直接撞倒了燃燒的柵欄,揮刀殺進這一片混亂的人群當中……

  推薦龍空山新銳寫手,機器人瓦力的作品《最佳導演》,此書實在是我等合理黨人的楷模。

  另:不幸中的大幸,老王還沒辦完離職手續,就已經找到新工作了。不過,那是和金屬化工有關的行業,需要專業化學知識,而老王這幾年干著完全無關的工作,早已把這些東西給忘光了……因此,必須抓緊時間埋頭啃書,并且參加單位組織的高強度培訓,甚至還有一篇入職論文要寫……小說更新只能緩一緩了。

  手頭還有最后一章存稿,找個時間發出,然后就要暫停一段時間,在老王熬過一個月試用期之前,恐怕最多只能保持周更,甚至半月更了。

  唉,在上周還實在是想象不到,老王自從學校畢業之后,還有和試管、反應方程式和顯微鏡打交道的一天。V

序不幸的穿越者  寒冷的北風呼嘯著穿過繁華的都市,雖然日歷已經翻到了二月,但地處北方的銀月城依舊感受不到任何春的氣息,然而人們似乎并不在意。漫天的雪花飄灑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然后融化成水珠,一滴滴落在違反自然規律而盛開的玫瑰花上。大街小巷里播放著柔美的樂曲,街道兩側的餐廳生意異常火暴,滿街都是情侶們打情罵俏的身影,一顆顆火熱的心似乎把冰雪都要融化了。

  這一天,是2月14日,情人節。

  這是情侶們的盛會,也是單身者的傷心日。不過對于那些奔波勞碌的失業者來說,這些都不如一頓熱飯和一份理想的工作來得有意義。

  站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菲里覺得自己因為連續應聘失敗而緊繃的神經稍微舒緩了一些。最后看了一眼地圖,他以一種上刑場的悲壯心情走向了那家掛著“現招學徒工”牌子的魔法首飾店。

  “一定要成功啊,已經失敗了29次,再找不到工作就真得要流落街頭啦!”

  可惜世事總是殘酷的。

  “深水城大學煉金系畢業,14級法師,銀徽煉金術士?請問您學過美工設計嗎?沒有?很抱歉,本店要招的是會設計和維護首飾的施法者,下一位!”

  堂堂14級法師淪落到這種地步,在幾百年前就如同魚淹死在水里一樣不可思議。然而在魔法普及化的現代,魔法師早已泛濫成災,每年全世界就有超過100萬中級法師誕生。特別是智能化魔網投入使用之后,任何人都可以通過便攜式魔網終端在有智能化魔網的城市里使用魔法。不用記憶,不用冥想,只要能為自己用出的每一個魔法付費,就人人都是魔法師。在這種情況下,非名牌學校畢業的魔法師就如同另一個世界的計算機系畢業生,明顯的供過于求,每年都有許多人加入失業者大軍,而菲里也是其中之一。

  說起來也不是菲里學習不用功,可惜這年頭的魔法類工作動不動就要求“魔法16級”或者是“精神力精通”,要不然就是“碩士以上學歷”。看來,他還有很長一段求職之路要走。

  “嗚嗚,工作沒著落,女朋友也不知道在哪里。別人玩穿越都是美女財寶應有盡有,我怎么這樣倒霉啊!”菲里泰勒提著為數不多的行李,哀嘆著走出剛剛被房東收回的宿舍,感覺前路一片渺茫。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3個月。

  作為曾經的說愛好者,菲里泰勒對“穿越”這個詞毫不陌生。如今這年頭穿越成風,一道閃電,一次車禍,一場火災甚至一團迷霧都有可能將你帶到一個神秘的世界。

  所以當自己前一秒鐘還在電腦前玩網絡游戲,后一秒鐘就穿越到了異世界,腦海里多了一大堆不屬于自己的記憶的時候,菲里是半點都不驚訝的,甚至還有一點欣喜。上輩子他看過很多說,對于這種奇幻世界自然并不陌生。有龍有魔法,當然也有精靈美女的世界,總是讓人高興的。同說里一樣,菲里泰勒也夢想著自己也能成為一個舉世傳頌的英雄,身邊自然是一大群美女。這可比上輩子長期待業家中被人看不起強多了,特別是當他發現現在的自己還是一名14級法師兼銀徽煉金術士時,這種喜悅就更強烈了。

  但隨著菲里翻索著突然多出的記憶,他漸漸發現,這個美夢似乎要破裂了。

  這里,是DR2350年的費倫大陸,一個劍與魔法、龍與英雄的傳說都已經成為過去的世界。

  的確,這是一個奇幻世界。有神祗,有精靈,有龍,有魔法師和各種怪獸。

  但是,這也是一個科技高度發達的世界。有汽車,有輪船,有電力甚至還有互聯網,昔日被喊打喊殺的巨龍現在是國家保護動物,普通人用便攜式魔網終端放魔法比用手機打電話還方便。

  所以,煉金術士和魔法師在這里是供過于求的垃圾專業,上輩子的待業者這輩子還是待業者,更慘的是,原來的菲里泰勒似乎父母雙亡,為了念大學還借了政府的助學貸款,而還款期眼看就要到了。

  原來的菲里泰勒就是因為長期待業,心情焦躁,在一次面試失敗后從樓梯上滾下來,才讓穿越者趁虛而入的。

  不信邪的穿越者四處奔波,希望找到一份工作或碰到什么機遇,可無情的現實讓他的心越來越涼。

  14級法師和銀徽煉金術士的身份聽起來不錯,但在這個世界只是普通大學畢業生的平均水平,大致上和英語六級加二本畢業差不多。而菲里泰勒在相貌上又存在嚴重問題——個頭矮小,少年禿頂,滿臉坑坑洼洼仿佛月球表面,總之讓人一看就皺眉頭,在學校也是從來沒有女生緣的那種。經歷了足足30次失敗,用光了最后一點錢后,菲里終于絕望了。

  一想到還不出貸款的悲慘下場——在幽暗地域和地精一起挖礦20年,菲里泰勒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了。現在,他正在深夜無人的公園里,用顫抖著的雙手撕開一個裝飾精美,卻外表泛黃,看起來十分古舊的魔法卷軸。

  那是許愿術的卷軸。

  最不實用,但卻最高級的魔法。

  許愿術確實能回應施法者的愿望。但十次有九次,甚至十次。回應的方法不是那位倒霉的法師所希望的。比方說,一個充滿野心的法師,許愿說,“我要統治世界。”

  他很可能被轉移到了一個蠻荒之地。鑒于他很可能是這個世界唯一一個智慧生物。他確實是統治世界了。

  又或者一個窮怕了魔法師大喊,“我要錢。”然后等他眼睛睜開的時候,發現自己不幸地身處銀行的密封金庫中,閃亮的黃金和缺氧窒息的命運一同到來。

  總之,許愿術就是這么一個莫明其妙的法術。與其說是奇跡的魔法,還不如說是奧術的惡作劇,而且還是特別卑劣的那種。

  但許愿術在有些情況下也是可以用一下的。比如說,你大喊,“我要一塊七分熟的牛排。”那么就一般來說,不會出現烤雞。

  換而言之,許愿術只能去許那些輕而易舉就能實現的愿望,而所需要的高額成本就使它成為雞肋中的雞肋。由于許愿術的不可靠性,政府早已將它列入禁用法術之一,只有黑市上還有少量卷軸流傳,為那些走投無路的絕望者提供除自殺以外的另一種選擇。

  菲里泰勒手上的這個許愿術卷軸似乎是由很早以前某位法力強大的祖先制造,并當作傳家寶繼承下來的。不想和地精一起挖礦的他,終于打起了這件遺產的主意。

  由于歷史久遠,菲里非常擔心許愿術會失敗而導致反噬。猶豫再三,他還是不顧丟臉,穿上了他現有的魔法抗力最高的裝備:古老的,據說是那位制造許愿術卷軸的祖先曾經用過的高級法師袍。外表華麗,性能超群,唯一的缺陷在于,它是一件女裝。

  現在,菲里泰勒穿著粉紅色女式高級法師袍,拿著大學里配發的學生用魔法杖,頭上套著因為破了兩個洞而貌似內褲的白色簡易魔抗護套,以一副變態的樣子,如同就要上刑場的囚犯一般,哭喪著臉在魔法杖上聚集起魔力,然后往卷軸上輕輕一點,發動了許愿術。

  一陣刺眼的光芒過后,菲里腳下立即被深海般的藍色光芒所籠罩,一波一波直接聯系到魔網上。無數金色的字符從地面升起,伴隨著澎湃的魔力將菲里籠罩在當中,如海潮般的沖擊讓菲里無法站穩,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突然,一個威嚴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他腦海中響起:“汝有何愿?”

  開始了嗎?菲里泰勒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不過總算還記得不能許太難實現的愿望,“我想要英俊的外貌,還要精靈美女的青睞!”

  這是他考慮了很久才決定的愿望,如果直接說要一份工作的話,得到的工作多半會比和地精一起挖礦還糟糕。現在自己的學歷水平不算太差,只是相貌不佳又沒錢美容。這個愿望相當于免費做一次美容手術,實現的幾率應該還是很大的。后半句則是為了防止許愿術在不同種族審美觀的差異上做文章……

  “那就讓它實現吧!循汝之愿……”

  龐大的魔力充滿了菲里的全身,向外散發出流動的五彩光芒,最后,就是俗套的巨大閃光,隨著一聲爆炸,公園里出現了一個大坑,伴隨著的魔網紊亂讓聞訊而來的魔導警察大為頭痛。

  “銀月城日報2月15日訊,今天凌晨4時左右,中央公園發生不明爆炸案。據警方魔法顧問推測,爆炸是犯罪嫌疑人違法使用許愿術所致,嫌疑人也在爆炸中下落不明。此次爆炸導致本市部分地區智能魔網發生癱瘓,預計將在三天內修復,請各位市民注意。警方發言人表示將進一步加大對許愿術卷軸非法交易的打擊力度……”

  奈良城郊關隘內的一處寬敞茅草屋中,因為長官要親自帶其他人前往奈良城里參觀盛典,而不得不臨時受命代理藩兵指揮職務的上級藩士相良良晴,一直到鉆進被窩入睡之前,還在為自己與此次盛典無緣而悶悶不樂。

  為了排遣心中的郁悶,他足足和暖被窩的“小姓”做了四次,只搞得這位清秀少年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最后一直弄到了開裂出血……相良大人這才憐惜地撫摸了一下美少年的額頭,心滿意足地翻身入睡。

  在夢中,他坐在一所金碧輝煌的寺院大殿上,一邊享用著各種說不出名字的奇珍異果,一邊品味著香味馥郁的極品名茶,先是聆聽了諸位高僧大德們妙語連珠的講經說法,又觀賞了各種精彩紛呈、圣潔高雅的祭佛舞樂,最后甚至還得到了佛陀陛下的親自頂賜福……

  結果,當屋外的火光和喊殺聲,將這位相良大人從沉睡中驚醒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吶呢?這究竟是怎么了?什么聲音這樣吵?莫非是我藩軍隊嘩變了?!”

  正當相良良晴還在驚疑不定的時候,身邊突然哐當一聲響,木板門被人從外邊撞開,一個滿臉是血的足輕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嗯,準確地說,應該是跌了進來……

  “……不好了,相良大人,敵人的騎兵突然來襲!我軍的人太少,又沒有防備,一下子就崩潰了,木柵和壕溝都已經被突破了,敵軍正朝這里殺來……快走吧,相良大人!再遲就來不及了!”

  這位足輕的聲音里,已經帶著明顯的哭腔,而且滿臉滿身都是血污,好像是剛從血池里撈出來一般。

  “……什么?!敵人居然夜襲?!怎么會這樣快!!!”

  相良良晴頓時驚慌地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抓起佩刀,開始穿戴盔甲。

  然而,根本沒等到他穿好盔甲,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已經在茅草屋周圍響起。緊接著,伴隨著一陣嗖嗖的箭矢破空聲,一串更加響亮的慘叫聲,也異常清晰地傳進了相良大人的耳朵里。

  相良良晴趕緊趴著窗戶朝外一看,頓時發現一位傷痕累累的中年武士,正在一尺多外的窗前轟然倒下,身上密密麻麻地插著至少三十幾支箭,噴出的鮮血甚至都飛過了窗戶,濺到了自己的鼻尖上。

  稍遠處,在火光的映照下,依稀還有十幾名騎兵背著弓弩,握著彎刀,慢慢地朝著茅屋踱過來……

  “……相良大人,請您快走吧!屬下一定誓死為您斷后!”

  那名闖進來報信的足輕,一邊胡亂扯了幾塊被單包裹傷口,一邊還在揮舞著竹槍,連聲催促。

  “……唉,真是多謝你了,可惜太晚了!已經走不成啦!”

  相良良晴感激地望了這位足輕一眼,但還是嘆了口氣,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他很清楚,在沒有任何坐騎可供乘坐的情況下,自己根本逃不出十幾名騎兵的追殺。

  更何況,隨著上百名志摩藩兵的一夜覆滅,他這個身負重罪的敗軍之將,也根本無法回藩里去了——無論是再怎么慘烈的敗仗,只要自己以身殉職了,上頭通常就不會繼續追究,可能還撥發下一些撫恤。但若是兵敗而逃的話,只怕還要罪及家人……

  帶著滿心的痛苦、不甘與怨憤,相良良晴緩慢地跪到了榻榻米上,拔出了自己的肋差。

  接著,他頗為留戀地轉過頭去,最后看了一眼被窩中那位曾經用菊穴和小嘴帶給過自己無數歡樂,此刻卻已經嚇得花容失色的清秀“小姓”,微微苦笑了一下,想要囑咐些什么,又不知道究竟該說什么才好。

  猶豫片刻之后,相良良晴的眼眸中終于閃過一抹厲色,只見他狠心地一咬牙,先是一刀斬殺了這位自己最心愛的美少年,然后舉起這柄染血的肋差,捅進了自己的腹部,再用力一攪……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一股嫣紅的血柱噴出老遠,直到濺上了墻壁……

  在這個暮色深沉的黃昏,不僅是此處關隘的巡邏兵遭到了伏擊,在奈良城北方的各處道路關隘外圍,幾乎所有還在巡邏的足輕與武士,也全都遭到了相同的悲催命運——淬煉過劇毒的弩箭,從樹叢中毫無聲息地射出,讓這些疏于防范的雜牌士兵,在頃刻間逐一死去……

  再接下來,無論是被輕易騙開,還是被強攻突破,各處關隘都響起了激烈的喊殺聲,燃起了沖天的火光,將垂暮的昏暗夜空,映得血紅一片……

  很輕松地粉碎了外圍關隘的微弱抵抗后,總兵力接近三千的各路圖坎騎兵和龍巫教徒,紛紛從不同的道路突入奈良盆地,隨即在城郊的曠野上開始了最后的臨戰休整。

  幽藍的夜幕之下,龍巫教特使艾克林恩騎著一匹健壯的黑馬,佇立在這支規模不算很大,破壞力卻異常驚人的軍隊前方,遙遙眺望著盆地中央那座傳說中的佛教圣城。

  雖然與此處曠野還隔著并不近的一段距離,但根據隱隱約約的火光和呼喊聲,艾克林恩還是可以作出明確判斷——奈良市區內無疑已經陷入了非常嚴重的混亂之中。

  “……這種情況……莫非是薩馬斯特先生已經動手了?嗯,那么我這邊也得要加快速度!合撒兒千騎長,阿爾斯楞千騎長,立即把你們的人都集結起來,直接朝市區街道里沖進去——那座城市沒有城墻!”

  他猛地轉身回頭,高聲地呼喝著下達了命令,黑色的長斗篷在夜風中飛舞。

  而在這位龍巫教特使的背后,兩千多名彪悍嗜血的圖坎草原騎士,早已抽出了各自雪亮的彎刀,或是沉穩地張弓搭箭,甚至就連他們胯下的戰馬,都已經在不耐煩地撅著蹄子,噴吐出哧哧的響鼻。

  又一輪更血腥的殺戮,即將降臨在這座佛教名城頭上……盡管,此刻的奈良城就已經快成地獄了……

分割線  “……嗯,北邊的山麓上已經起火了……艾克林恩這個小毛頭做得還算不錯……咳咳……”

  奈良郊外,某處只剩下殘垣斷壁和野草雜樹的廢棄寺院中,另一個裹著黑袍的枯瘦身影,正站在寺內唯一還算完好的古舊石塔頂上,一邊瞇眼遙望著遠方的動靜,一邊隨手捻著胡子,面帶微笑地喃喃自語。

  這座石塔足有十幾丈高,又是坐落于一處小丘之上,立在塔頂確實可以鳥瞰整個奈良盆地。

  但這這種佛寺石塔,通常都是紀念碑性質,表面浮雕鏤飾得極為精致,里面卻均為實心結構,沒有任何可以讓人進入的房間,外圍也無階梯可供攀登,普通人根本無路可上。而且石塔的頂層也并不平坦,反倒是一個不怎么規則的圓錐形,非但人在上面難以立足,只怕是貓咪也要掉下去!

  然而,此刻的這個黑袍人,確實就站在圓錐形塔尖上,而且還像仙鶴一樣,僅用一只腳掌踩在塔頂上,蜷縮起另一條腿以便休息……迎著強勁的夜風分毫不動,簡直比站在平地上還要穩當。

  他,就是屢敗屢戰、屢撲屢起,歷經無數艱難困苦而從不氣餒,讓幾乎所有神魔都感到頭疼,生命力之頑強堪比蟑螂的老牌恐怖分子首領,臭名昭著的墮落選民兼糟老頭,薩馬斯特閣下。

  上千年以來,無論他走到托瑞爾世界的哪一個角落,恐怖的災難和死亡就會緊隨而至。

  而在此刻,薩馬斯特就站在奈良這座佛教名城的土地上……

  “……唔,這是……混亂的神力爆炸?呵呵,光言宗的家伙似乎做得更加出色啊……”

  遠方的奈良城上空,毫無征兆地突然炸裂開一大片耀眼炫目的金光,在無數寺院金頂的反射之下,顯得尤為輝煌燦爛……但沒有任何人會覺得這是什么吉兆——因為伴隨著這陣金光的消散熄滅,原本一直縈繞在各處寺院周圍的佛法靈光,也一起變得無影無蹤,讓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了可怕的黑暗之中。

  然后,一簇簇嫣紅的火焰,開始在漆黑的城市內竄起,頃刻間就照亮了夜空……而伴隨著火光一起出現的,還有隱隱約約傳來的爆炸聲、喊殺聲,以及各種歇斯底里的慘叫。

  這種毀滅前夕的凄美圖景,仿佛最上等的烈性毒品一般,劇烈地沖擊著薩馬斯特這個老牌恐怖分子的神經,讓他不由得興奮地大口呼吸著,扇動起了鼻翼,甚至仿佛感受到了熟悉的硝煙、血腥和焦糊味……

  “……咳咳……很好,現在兩邊都已經開始動手……那么,現在就該輪到我了!”

  伴隨著薩馬斯特的這句話,一團如星辰般閃爍的光芒立即將他包裹起來,讓他在一瞬間就失去了蹤影。

  荒廢破敗的寺院內,再一次變得渺無人跡。唯有那涼爽的夜風,還在呼呼地吹過塔頂。若是讓不知情的人偶然看見了,多半肯定會以為剛剛還單腿站在這地方的黑袍人,其實只是一個幻影……

分割線奈良城,東大寺廣場  雖然佛陀陛下的降臨,還是在黃昏之時,但是等到將一切事情裁斷結束之后,時間已經拖延到了入夜。

  經過一番冗長、深奧并且含糊的說教,以及一系列讓人聽得云山霧里的拗口對答,比睿山和奈良這兩大佛教圣地之間的尖銳矛盾,終于得到了佛祖的最終解決。

  總體上講,佛祖釋迦牟尼陛下將這一矛盾解決得還算圓滿,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出大問題。

  ——在起兵推翻了京都的偽朝,廢黜了當前的仁孝天皇之后,由比睿山方面的二皇子比良親王繼承天皇之位;同時確立奈良方面的小皇子來良親王為皇儲,預備成為下一代的天皇。

  這種兄終弟及的皇位裁決方案,勉強可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

  二皇子比良親王得到了皇位,至于竭力擁護他登基稱帝的安國寺長卿大僧都,則可以名正言順地掛上“帝師”頭銜,從而真正成為天下僧侶之首。而新天皇之前出身的比睿山,也能夠借此壓過奈良一頭。

  奈良這邊的僧侶雖然暫時吃虧,但他們在軍力上原本就處于下風,向比睿山的同道們屈膝服軟也是理所當然之事。更何況,小皇子來良親王畢竟還是得到了太子之位,生育他的青蓮師太,也能成為太后。此外,將要登基稱帝的比良親王已經三十多歲了,卻還沒有自己的后代,等到他在皇位上崩了,皇太弟來良親王上位,現在奈良這邊的一切退讓和損失,屆時都能全部扳回來。

  當然,若是二皇子比良親王在登基稱帝之后,廣納嬪妃,日理萬“雞”,努力耕耘于寢宮床榻,又生出了自己的兒子,并且健康長大。那么,圍繞著皇位繼承人的問題,在比睿山和奈良的佛徒們之間,恐怕還會爆發出又一場可怕的腥風血雨……不過,那都是最起碼幾年以后的事情了。

  至少在如今的這個時候,佛祖的裁決得到了所有僧侶的一致贊同,以及歡呼喝彩。就連年老體衰的豐仁院法皇,也在從人攙扶之下顫巍巍地踱了出來,親自向佛祖陛下叩頭謝恩。

  看到這樣一副友好和睦的場面,坐在側殿廊上的佩里提督也不由得長長吐了一口氣。

  雖然在此次危機之中,辛苦趕來的他并沒有發揮出任何作用,但至少問題順利解決了,不是嗎?

  就連懸浮在半空中金光四射的佛陀陛下,似乎也是存著這般的想法。

  在聽取過雙方的陳述,并作出了最終裁決之后,佛祖釋迦牟尼陛下先是疾言厲色地訓斥了一番牽頭鬧事的諸位寺院住持,告誡他們一定要精誠團結,共襄大業;接著又語氣溫和地許下一系列諾言,聲稱在擊敗試圖打壓佛門的偽朝之后,將會賜給所有戰功卓著者極為豐厚的獎賞。

  等到威逼利誘完了之后,佛陀陛下又念叨了幾句“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正想要打道回府。不料這時卻有一位青年僧人跨步越出隊列,舉著一個匣子,對佛祖躬身行禮。

  “……阿彌陀佛,貧僧來自西國之鄉野小寺,愚魯閉塞,長久不與同道互通消息。此生能夠有幸目睹我佛圣顏,聆聽我佛教誨,實在是感恩流涕,激動不已。故而特作頌詞一首,并做成佛門法器,存于此匣之中,以便敬獻給我佛陛下一觀,還請我佛不吝指教……”

  而佇立在四周的和尚、尼姑與信徒們,則是一個個聽得莫名其妙,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這家伙是……光言宗座主?那幫喜歡玩尸體的變態頭目?他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你說還能是干什么?當然是給我們敬愛的佛祖陛下拍馬屁啊!”

  “……想拍馬屁也不是這樣搞的吧!怎么看都讓人覺得太肉麻,也太惡心了……誒?佛祖今天似乎心情不錯嘛,居然讓他把頌詞給呈上去了……”

  “……沒辦法(聳肩),這就叫做賤人自有賤招……”

  在眾人充斥著不解、鄙夷、羨慕或漠視的眼光之中,光言宗座主微笑著托起匣子,緩緩走到佛祖金身的下方,又一次萬分恭謹地下跪行禮。然后,他起身打開這只匣子,從里面取出一本表面包裹著明黃色綢緞,閃爍著圣潔靈光的卷冊,用雙手呈遞上去。

  接受獻禮的佛祖陛下,則是在半空中降下一縷光柱,將卷冊牽引了上來,然后抖落外面包裹的明黃色綢緞,露出了里面的黝黑書本,并且緩緩翻開……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生!

  ——只見那位光言宗座主突然揮手推開旁人,朝空曠處縱身一躍,又從懷里摸出一顆拳頭大小的水晶球,用力丟在地上,砸了個粉碎,然后便一下子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而空中的佛陀金身,卻是登時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開始止不住地顫動起來!

  “……哦!可惡!你這孽畜是受何方邪魔指使……這東西是……《希瑞經》?啊~~”

  在廣場上眾人極度驚恐的眼神中,佛陀陛下先是痛苦地按住腦袋,艱難地吐出了最后幾個詞句,然后便是長長的一聲哀鳴,整個兒爆裂開來!

  霎時間,強烈的沖擊波掃蕩過整個廣場,將聚集在這里的幾萬信徒僧眾,以及四周的一切亭臺樓閣、殿宇碑塔,幾乎全都碾成了碎末……

  然后,當幸存者們從瓦礫堆中哀號著爬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在全城佛寺殿堂上縈繞的佛法靈光,都已經一起熄滅;身邊攜帶的各類強器,全都淪為了普普通通的凡物;就連自己辛苦修煉的各種佛門神功,也莫名其妙地大部分喪失了……

  ——號稱至尊無上的佛祖釋迦牟尼陛下,竟然在區區一本《希瑞經》的暗算之下,遭受到空前的重創,就此隕落沉眠!

  新工作培訓已經開始,與舊的工作地點隔了老遠,偏偏時間很緊,搬家好累啊。

  很悲哀地發現,在下已經連元素周期表都快要背不下來了,接下來還得好好啃書。

  不過真是沒想到,寫了這么兩年的煉金術士之后,老王自己居然真的要披上白大褂當煉金術士了。

  存稿發完,大約下半月再見,請讀者們給老王一點耐心,本書決不太監。V

  “……參見薩馬斯特教主大人,屬下幸不辱命,已經順利將《希瑞經》送到佛祖手中,目前城內的教眾正在執行計劃的第二階段……”

  片刻之后,從奈良東大寺祭典會場上突然消失的光言宗座主,卻出現在了近郊曠野上的一處墓場內,對著一位身形傴僂、體型枯瘦的黑袍老者單膝下跪,異常恭謹地匯報說道。

  而薩馬斯特則是悠閑地坐在一座墓碑上,一邊點頭贊許著光言宗座主的工作成績,一邊欣賞著不遠處照亮了夜空的嫣紅火光,傾聽著風中夾雜的廝殺聲,面部表情既似愉悅,又似瘋狂。

  “……咳咳,世間萬物終將毀滅,唯有死亡的巨龍統治一切……你們遠東分部這一次做得非常不錯,佛陀釋迦牟尼就算還沒有徹底隕落,至少在五年之內也是絕對無法蘇醒了。咳咳,這不但讓我感到非常高興,而且草原上的帖木爾可汗也會很高興的……”

  “……嗯,薩馬斯特大人過譽了,卑職實在愧不敢當。光言宗此次能夠立下這番微末功勞,都是有賴于教主大人指導有方,后方同僚支援得力……而且,若非薩馬斯特大人這些年來的多方支援,光言宗恐怕早就已經土崩瓦解了,哪里還能有今天呢?”

  光言宗座主……不,應該說是龍巫教遠東分部負責人,在聽到教主的夸獎之后,雖然臉上開心得仿佛綻開了一朵花似的,但嘴里依舊是阿諛之詞如涌,姿態簡直是謙卑得不能再謙卑。

  當然,他說的這些,也都是實情。

  在神明如螻蟻一般泛濫成災的東瀛島國,潛心研究亡靈法術的光言宗一向很受排斥。非但被各地神社均視為邪魔之流,竭力驅逐出轄區。就連佛門同道,也因為光言宗需要經常發掘尸體進行實驗,會影響到自家的喪葬生意,而不容其在附近立足……于是,在開宗創立百年之后,光言宗僧眾還是只能窩在荒山野嶺中的主寺之中,連任何一處分寺下院都開不起來。

  更糟糕的是,由于神明對亡靈的天生克制能力,光言宗的各種亡靈術雖然貌似強大,但實際上卻是連最卑賤的付喪神都無法對付,只要任何一個能夠役使式神的陰陽師出手,就可以把光言宗滿門轟殺。

  于是,光言宗自從創立以來,處境便極為尷尬,既沒有良好的名聲,又沒有強大的實力,甚至沒有最起碼的經濟實力——沒有哪個正常人會把親友尸骨交給一幫亡靈師安葬,也很少有誰會來名聲惡劣的光言宗捐贈布施,貧瘠的荒山之中又難以開墾出什么莊園,而以上都是東瀛佛門最主要的進項渠道……結果就是在黑道白道之中都混不出名堂,長期處于奄奄待斃的撲街狀態。

  雖然開創宗門的祖師爺為了打響名號,賣掉大片祖傳田地充作研究經費,成功弄出了尸姬這種很逆天的玩意,但事實上卻根本是在賠本賺吆喝——煉制尸姬的失敗率很高,各種費用也極為昂貴,而使用期限卻相當短暫,最多不過一兩年的時光,就得給尸姬安排凈化超度,否則就會化作邪魔或怪物,把契約僧反噬……這樣算下來,成本居然比雇傭陰陽師或巫女除魔還要貴上一大截!

  所以,光言宗的驅邪除魔業務也無法展開,勉強白干了幾次,給自己正名之后,就不得不偃旗息鼓。

  接著又過了一段時間,宗門的財政越發拮據,對亡靈法術的研究已經基本停滯,門人弟子流散大半,剩下的也都是人心惶惶,吃了上頓沒下頓,眼看著就要樹倒猢猻散了。

  就在這個最窘迫的時候,四處尋找救命稻草的光言宗,偶然聯系上了急欲在這個國家打開局面的龍巫教,非但立即就得到了一大筆資金補助,還學到了一條生財之道——光言宗在后期拿出去做皮肉生意的“尸姬”,實際上是薩馬斯特發明的尸ji,看起來有些相似,其實卻完全是兩回事。

  光言宗的尸姬,雖然貌似美女,但實質上還是僵尸一樣的殺戮工具,不但軀體冰冷僵硬,還有輕微的腐臭,遠觀容貌尚可,湊近了一摸就足以讓人興趣全失,想要拿出去賣肉都不可能。

  而薩馬斯特發明的尸ji,卻是完完全全的玩偶,大體上介于活人與死人之間,可以保證永不腐爛,青春貌美,并且經久耐用。這種尸ji的軀體溫暖柔軟,肌膚嫩滑有彈性,在上床享用的時候,還能微微呻吟,從腔道內分泌出潤滑液。在對方愿意的情況下,甚至還可以保留女體的靈魂,把她變成真正的活尸寵姬……唯一的缺陷就是基本沒有任何戰斗力,也不可以學習任何法術,只能充當玩物。

  這種劃時代的新產品,在東瀛市場上很快就一炮走紅,非但許多性格變態的富豪們爭相搶購,甚至還有不少性病纏身,命不久矣的花魁艷姬,也主動攜帶重金上門,請求將自己變成“尸姬”,以便于永遠用最美好的年輕身姿,去竭誠侍奉某位愿意花錢包自己的恩客……

  之后,光言宗為了適應本國“眾道”盛行的具體國情,又在龍巫教提供的基礎上推陳出新,研究出了將美少年制成男尸ji,或者給美女尸ji移植上男性生殖器之類的新技術……于是生意進一步蒸蒸日上。

  但問題是紙包不住火,盡管光言宗竭力隱瞞百般掩飾,可這些為了斂財致富而做出的丑事,還是逐漸傳播開了,并且被不少眼紅該項收入的大寺院、大宗派威脅利誘,糾纏不休。而有關宗門背棄佛陀,親近龍巫教的秘密一旦被人揭穿,光言宗在東瀛佛教界將再無立足之地。

  所以,身處夾縫之中的本代光言宗座主,在留學海外增長了見識之后,又看到了自家宗門貌似興旺、實則垂危的可怕現狀,為了傍上一個有力的大靠山,最終心里一橫,拉著整個宗門徹底投靠了薩馬斯特,成為龍巫教的一個重要分支機構,以及薩馬斯特遠東攻略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

  不過,這位光言宗座主也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初次上陣,竟然就是謀殺佛祖釋迦牟尼!

  而更加可怕的是,他居然非常輕易地就取得了成功……

  ——佛陀釋迦牟尼的力量,怎么會變得如此虛弱?!

  薩馬斯特這一次用來暗算佛祖釋迦牟尼的《希瑞經》,在費倫大陸確實是一件聞名諸國的超級大殺器。

  這本神器級別的可怕經書,乃是費倫大陸最瘋狂的神明之一,謊言王子希瑞克的杰作。

  當年只是一個卑微小盜賊的希瑞克,通過一次驚險而傳奇的偉大冒險,以及一系列卑鄙無恥的叛賣行徑,先是謀殺了兩位流落世間的邪神,又用詭計奪走命運石板,從而占有了謀殺、謊言、陰謀、幻影等眾多神職,一度成為托瑞爾世界最強大的邪神。

  普通人在機緣巧合一步登天之后,往往會隨之出現自信心的極度膨脹,而希瑞克甚至還要變本加厲:雖然他已經封神成功,而且是站在諸神的最頂端階層,但希瑞克的實在是瘋狂至極——他夢想完全支配這世界的所有國度,乃至統治一切其他的神明!

  于是,他把自己的神國叫做至高王座,宣布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真神,所有其他神明都是偽神,必須予以消滅。然后,為了滿足這個狂妄的野心,他制造了一本可怕的魔書——《希瑞經》。

  這是一件相當恐怖的神器——凡是任何聽到或閱讀過這本魔書內容的人,無論他們原先信仰著什么,都會被強制轉化成信仰希瑞克的狂熱者!

  更加恐怖的是,《希瑞經》這件神器并不止會對凡人有效,甚至還能直接影響到神明——倒霉的盜賊之神麥斯克(Mask),就是在不慎讀過了這本魔書后,居然給搞到短時間精神錯亂,被希瑞克趁機奪走了陰影神職和一部分神力。

  然而,志得意滿的希瑞克殿下,在這之后卻莫名其妙地犯了一個超低級錯誤,做了一件連大多數白癡都做不出來的極端腦殘之事——他居然蠢到自己去讀了這本自己編織出來的謊言魔書!

  結果,希瑞克因此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的神職和神力紛紛流失,各地的希瑞克教會也陷入一團混亂,教徒大批流失或改信。后來,有人弄出一本《希瑞克真傳》,這本書記載了希瑞克身為凡人時的種種事跡,在讓發瘋的希瑞克閱讀過《希瑞克真傳》之后,總算是勉強解除了《希瑞經》的魔力……但他的教會勢力和自身實力,也已經萎縮得大不如前,再難恢復了。

  因此,恢復了清醒之后的希瑞克,對這本書的危害一直心有余悸,始終嚴密封存起來不敢再用。只是又生產了一些威力稍次,但安全性更高的仿制品,交給自己的下界教會作為看家寶供奉起來,或者用來和其它邪惡勢力做交易——而光言宗座主剛才呈遞給佛陀陛下的《希瑞經》,就是這些仿制品的其中之一。

  字數以外:

  本章由老老王寫于夜班的研究所,因為人沒湊齊,封閉式培訓暫時推遲,總算是稍微有點時間碼字。

  唉,給金屬材料做光譜分析,和給狗狗檢查病菌實在是截然不同的領域啊!這兩天基本上就是在洗試管和燒瓶,以及背好幾本厚厚的操作手冊,感覺自己仿佛成了煉金術士學徒……另外,還真的有一位美女師傅在輔導我,只可惜她整天念叨的一堆專業名詞,鄙人眼下還聽不懂。

  入職第一天,就趕上研究所舉辦慶功宴,慶祝某項目完成投產,可憐老老王在酒飽飯足之后,還是沒搞清楚慶賀的是什么玩意,實在羞愧。

  研究所大樓乃是具有近六十年歷史的古老建筑,而里面的設備也基本都比我年紀更大,例如今天學習操作的一架天平,就是1983年生產的,而高溫電爐居然是五十年代的俄國貨……

  從表面上看,既然《希瑞經》在六百多年之前,曾經有過把盜賊之神麥斯克(Mask)給活活搞瘋的光輝戰績,那么此次能夠用它來重創佛祖釋迦牟尼,使其陷入長眠,似乎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但問題是,身為佛門叛徒的光言宗座主卻非常清楚,這兩者之間根本就不存在最起碼的可比性。

麥斯克號稱眾賊之主  (Master

  All

  Thieves),只是一個弱等神力的盜賊之神,在費倫的泛人類神系之中,處于中下流的位置。由于神職僅限于庇護盜賊、乞丐、刺客之流的關系,他的信徒數量自然也很有限,尤其是在他遭遇《希瑞經》暗算的年代,即費倫大陸人口還很稀少的六百年之前,信仰麥斯克的凡人絕對不會多于五十萬,至于當時的麥斯克教會神職人員,更是恐怕連一萬都湊不出來。

  而佛祖釋迦牟尼陛下,卻是東方卡拉圖大陸諸神之中的至尊強者。雖然并無眾神之王的名號,但是借著“有納無類”的寬松傳教策略,卻有著足以壓服眾神的滔天權勢!其影響范圍從海島到沙漠、從城市到鄉野、從高山到沼澤、從雪原到叢林,幾乎每一處市集都有佛教寺廟,每一條街道都有游方僧侶,絕大多數的家庭都供奉著佛陀的神龕。他的勢力早已跨越了任何國境的界限,完全覆蓋著整個卡拉圖大陸!

  佛陀釋迦牟尼非但麾下列國信徒數以億計,就連從神(菩薩、羅漢、尊者)都有成百上千。至于皈依佛門的神職人員,同樣是泛濫成災,僅僅在這個東瀛島國之內,就有僧尼居士逾三百萬人之多!

  因此,這兩者名義上都是至高無上的尊貴神明,其實卻根本不在同一個數量級上。若是把麥斯克的勢力比作是一個狹窄偏僻的小城邦,那么釋迦牟尼陛下就擁有著一個幅員遼闊的大帝國!

  既然前后兩個對手的實力有著天壤之別,那么衡量《希瑞經》對兩者的殺傷力標準,自然也不應該等量齊觀——如果說《希瑞經》的真品能夠將盜賊之神麥斯克打怪成功、爆出神職,就仿佛用普通的短匕首捅死一條野狗那般正常的話,那么用《希瑞經》的仿制品把佛祖釋迦牟尼陛下給一擊打倒、陷入長眠,就仿佛用這柄短匕首刺死了一頭巨龍那樣的不可思議了!

  至少,實際執行這一任務的光言宗座主,就感到頭腦中完全無法理解——本來,他為了宗門的延續和,此次已經是把自己視為敢死隊的肉彈勇士,從最初就拜別了家人親友,下定了必死的決心……卻萬萬不曾想到這佛陀陛下如此本事不濟,到最后竟然贏得如此輕松!

  這種極度強烈的對比和反差,讓光言宗座主的頭腦一時間有些混亂。

  于是,趁著等待圖坎騎兵抵達的間隙,他忍不住就將心中的這些疑惑,對著貌似無所不能的薩馬斯特先生全盤托出,希望能夠得到一個符合邏輯的解答。

  而薩馬斯特則是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微微咳嗽著反問說道。

  “……咳咳,其實你思考得沒錯啊,小家伙。如果是全盛時期的佛陀陛下,區區一本《希瑞經》的傷害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過……就我所知,這個國家的佛門在近些年不是一直對世人念叨,說眼下正是傾頹衰微的佛法末世嗎?莫非,你們竟然不曉得這句話蘊含的真實意思?!”

  佛法末世究竟是什么意思?

  雖然東瀛各地的和尚們,經常在用這個可怕的說辭恐嚇世人,騙取更多的供奉和布施,但對于其內容的真實性,卻是基本上不怎么相信的。

  按照經書上的說法,所謂佛法末世,即是指佛制頹廢,戒律荒棄,諸多罪孽之人,未開悟、未證佛法,就假稱僧侶。各個自稱真佛傳承,實為邪魔外道行處,假受佛福佛報,實得邪魔護持,令其敗壞佛門清譽,斷滅佛種之緣分。以禮佛之名,行毀佛之事。

  簡單來說,就是佛門中充斥著各類惡徒,導致佛教名聲徹底敗壞,遭到世人唾棄,最終陷入衰頹瓦解。

  問題是,這個東瀛島國的佛門,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清凈過——此地的僧侶尼姑從不守戒律,一向都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在心中”,并且仿佛俗人一般婚配生育,將寺廟作為家產代代傳承。

  更嚴重的是,這地方的很多寺院,還是社會上最主要的搞基、、詐騙、販毒和傳銷據點,聚集著無數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其風氣之豪放,名聲之狼藉,實在是令別國的佛教徒們感到難以想象。

按照經書上的說法,在佛門如此墮落  敗壞的情況下,佛法末世早就該降臨了。

  但事實卻是恰恰相反——即便作風是如此的腐朽墮落,但是借助著獨攬世人喪葬的霸道特權,佛門的權勢依舊在這個國家從未真正衰退過。諸侯大名必送幼子出家,天皇公卿臨老必入佛寺皈依,市井百姓在平日里必須時常供奉僧侶,死后還要在佛寺傾盡積蓄以求平安升天……

  ——不管是再怎么糟糕的壟斷企業,在喪失其壟斷特權之前,都是絕對不會垮掉的。

  因此,東瀛的和尚們一邊心安理得地將所有戒律踏在腳下,或是縱情于聲色犬馬、醇酒美人之中,或是鉆營于爭權奪利、欺世盜名之上,一邊又自認為佛門的興盛必將萬代不絕,從來不擔憂將來之事。

  這位光言宗座主原本也是這么想的,但薩馬斯特卻告訴他,事實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

  “……咳咳,在過去的上千年里,就整個東方卡拉圖大陸而言,佛陀陛下確實曾經是最強大、最興旺的神明,從最東端的這片弧形列島,到最西端的無盡荒野(The

  Endless

  Wastes),從最南方的香料群島,到最北方的圖坎草原,都矗立著供奉他的佛寺,活躍著侍奉他的僧侶……但那都已經是昨日黃花了……咳咳,你以為,在如今的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國度依然在信奉著這位‘全知全能’佛陀陛下?”

  薩馬斯特一邊止不住地微微咳嗽著,一邊嘮嘮叨叨地對面前的光言宗座主說道。

雖然他在前面的敘述中,對佛陀陛下不乏恭維溢美之詞,但是在語調中卻充斥著譏誚之色  而薩馬斯特這番解釋里真正的重頭戲,則是集中在了下一句話當中:

  “……已經沒有任何信佛的國度了!除了這個封鎖閉塞的孤立島國之外,哪怕翻遍整個卡拉圖大陸,也找不出另一個能夠合法信仰佛教的國度了!!!咳咳,當然,這個島國很快也將會踏上滅佛的道路……”

  正如薩馬斯特所說的那樣,當這個極東島國的墮落僧侶們,依舊抱著盲目自大的可笑心理,終日沉溺于奢侈享樂的時候,卡拉圖大陸其余國度的佛教徒們,卻陷入了一場毀滅性的空前浩劫之中。——截止到目前為止,佛陀釋迦牟尼艱難開創的千年基業,已經被基本毀掘殆盡。

  而薩馬斯特創立的龍巫教,正是驅動這場滅佛大難的幕后黑手之一。

  不過,佛門的衰敗沒落,卻是在數百年之前就已經開始,龍巫教不過是補上了兇狠的最后一擊而已。

  這也是放諸天下皆準的普世真理——沒有任何一個偉大的帝國,會被真正地從外部擊破。在此之前,這個走向衰落與覆滅的帝國,就必然已經開始了源于內部的自我垮塌……

  “……早在近千年之前,佛教就已經在它最初誕生的天竺之地趨于衰微,遭到多方競爭者的連番打擊,最終被徹底趕出了這片富饒肥沃的發源地;

  接著,佛教勢力延伸到的最西部邊陲,那些散落在絲綢之路上的綠洲小國和沙漠城邦,也一個接著一個地被費倫諸神的教會所侵吞,逐漸拋棄了曾經保佑過它們的佛陀;

  然后,在一百年之前,精靈殖民者占據了香料群島,并且為求統治穩固,悍然頒布了禁教令,對反抗激烈的土著人類居民,展開了極為殘酷的血腥屠戮……最終,當地土著部落祖傳的圖騰神獸,還有一部分勉強殘存了下來。可同為外來傳入的佛教寺院,卻由于根基不夠扎實,而被精靈軍徹底鏟除了……”

  在光言宗座主充滿震撼與驚愕的呆滯目光之中,薩馬斯特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一根接著一根地掰著手指,用仿佛吟游詩人一般的優雅口吻,娓娓述說著佛門在東方列國的衰敗史,就連他在先前一直不曾間斷過的咳嗽,也似乎暫時地緩和了下來。

  “……而在五十年之前,游蕩于圖坎草原上的一個古老游牧部落,在某一次瀕臨戰敗滅亡的危機邊緣,由酋長和長老帶頭,毅然拋棄了虛偽無用的活佛和大喇嘛,轉而信奉了我們龍巫教,從此得到全方位的援助,迅速強盛起來,最終在十幾年后統一了整個大草原,建立了現在的圖坎汗國……而圖坎草原上曾經頗為昌盛的佛教勢力,作為龍巫教的取代對象,自然也在這場殘酷的征服戰爭中被毀滅殆盡……

  隨后,十萬圖坎鐵騎又征服了高麗半島,輕易摧毀了這個國度原本就甚為淺薄的佛教勢力。而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對于佛門來說則是最為致命的一擊——二十年前,東方世界的千年霸主,最偉大的翔龍帝國,由于自身的腐朽衰敗和圖坎汗國的反復侵襲,已經處于國家總崩潰的生死關頭。

  為了獲取新的財源、兵員和勞動力,從一直不肯繳稅服役的佛教寺院中奪回田地與人口,翔龍朝廷在與佛寺協商徹底失敗,各地佛教徒公然造反的情況下,憤而頒布了極為嚴酷的滅佛令。帝國朝廷先后動用上百萬正規軍隊,攻破并搗毀佛寺數十萬間,強行收回佛田數百萬頃,強迫僧尼近千萬人還俗,殺死不肯背棄信仰的頑固佛教徒五百余萬人,并且致使九百多位羅漢、菩薩、尊者徹底隕落毀滅,佛陀釋迦牟尼的本尊也被反復擊斃數十次之多,被迫黯然放棄了這片佛門的根本之地。

  在喪失了翔龍帝國之后,佛門的勢力已經相當衰頹了,只能在一些偏僻之地茍延殘喘,而帖木兒可汗又趁機補上了最后一擊——為了進一步征服東方世界,構筑一個針對翔龍帝國的半月形包圍網,他在前不久率領數萬圖坎鐵騎殺上了吐蕃高原,輕易征服了當地那些一盤散沙的貴族領主。然后,可汗又用最殘酷的毀滅與殺戮,配合著我龍巫教的傳播,初步搗毀了這片雪域高原上的佛門支派喇嘛教……”

  說到這里,薩馬斯特的手指也摁到了最后一根,“……隨著圖坎汗國與翔龍帝國這新舊兩大霸主的相繼武力滅佛,它們的屬國也隨之頒布了滅佛令,佛門的生存空間被進一步壓縮。現在的卡拉圖大陸上,除了少量閉塞落后的蠻荒部族之外,佛門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供容身的地方。而你我現在所處的這個孤立島國,其實是佛陀在近些年最后殘存的一片稍微像樣的信仰領地……咳咳,當然,現在也很快就要完了!”

  他略帶得意地微笑著,從懷中摸出一份做工極為精致考究的卷軸,看上去是由明黃色的綢緞制成,兩端裝飾著最上等的美玉和水晶,在夜色中閃爍著耀眼的法術靈光。

分割線  望著卷軸背面仿佛鬼畫符一般難以辨認的幾個狂草大字,光言宗座主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兩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但同時又似乎隱隱地猜到了一些什么……

  “……這個……莫非是……朝廷圣旨?有關佛教的?!”

  “……沒錯,這就是一份加蓋了仁孝天皇的玉璽、私璽和花押,并且被隆重送到天照神社,由皇家巫女們祈禱祝福過的最高級圣旨,即將頒行全國的滅佛詔書!在兩天前從京都皇宮剛剛簽發的!”

  薩馬斯特微笑著屈起手指,在詔書上輕輕彈了幾下,“……說起來也真是不可思議,這個徒有其表的朝廷,以及置身其中的皇族與公卿,明明早已大權旁落千年之久,對武士的刀劍和外國人的槍炮毫無反抗能力,但是憑借著神裔血脈和萬世一系的余威,卻依舊能夠輕易決定本國諸天神佛的命運!

  嘿嘿,不知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由于朝廷滅佛詔令的頒布,佛陀釋迦牟尼的此次降臨,已經受到了這個國度本身的強烈排斥,光是要維持自身不被消融崩潰,還要在信徒面前偽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恐怕就得竭盡全力。“……唉,原來如此,難怪方才東大寺廣場上的那個佛祖化身,居然連清晰的容貌都無法維持了……今天的帝王之位雖被看得不那么重了,但在古時每當宣讀圣旨之時,哪怕是枯草朽木都能開花結實,連天上的飛鳥也要聽從旨意。當年佛門的傳入和興起,也是借助于朝廷圣旨的撐腰。而今天要將佛門的一切興盛地位全部收回,自然同樣是一紙詔書就能決定……”

  光言宗座主忍不住嘆息著咂了咂嘴,嘮叨了幾句,臉色卻很是平靜——在接受了之前那些顛覆性的海外訊息之后,對于佛祖在當前的任何撲街衰樣,他都已經生不出多少驚訝之心了。

  同時,他也真正明白了薩馬斯特為何要提起“佛法末世”的說辭。

  “……信奉佛陀的國度被接連顛覆,尊崇佛陀的民眾被強迫改信,侍奉佛陀的僧尼被驅逐殺戮,供奉佛陀的寺院被搗毀焚燒……薩馬斯特先生,莫非這才是佛法末世的真正含義?”

  “……確實如此。”薩馬斯特點頭贊許道,“……曾經在東方輝煌至極的佛教,現在早已是窮途末路,就仿佛一艘被海水漫上了甲板的衰朽破船,船舷已經開裂、龍骨已經折斷、桅桿已經倒塌、水手已經逃離,無論它在過去是怎樣的巍峨壯觀,令人心生敬仰,此刻都只不過是一座即將沉淪的墳墓罷了。因此,年輕人,能夠趕在最后一刻到來之前,及時脫離這條破船,不至于被沉船的漩渦所吞沒,既是你的理智,也是你的幸運,千萬要記住這一點!”

  對于上級領導的這番激勵和鞭策,一向很識時務的光言宗座主,自然是阿諛之詞如潮。

  “……薩馬斯特先生教訓的是,在下自認為才疏學淺,見識粗陋,若非被龍巫教的諸位高人教導點化,恐怕迄今還不曉得何為天下正理,更不能逃離此番大難……”

  “……好了好了,這些東西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不必在我面前這么殷勤地表忠心……”

  雖然薩馬斯特被這些馬屁話給拍得心情很愉快,但是借助著天上的月亮和地面的火光,他已經隱約看到了遠方圖坎騎兵們萬蹄奔騰的煙塵,以及刀劍鋒刃反射出的寒光。而城區內一度響徹云天的喊殺聲,也在此時漸漸地稀落下來……因此,有些事情必須要提前考慮一下。

  “……城里的廝殺聲似乎漸漸小了下來,情況不怎么理想啊!你究竟安排了多少人手起事?”

  而光言宗座主的臉色,則是略微有些猶豫和遲疑,不過還是低頭進行了詳盡的匯報。

  “……這個……關于閣下您的吩咐,小僧已經是竭盡全力了,怎奈時間緊迫,本門又勢小力微,最后只湊出了兩百余人,其中絕大部分還是臨時雇傭的忍者和山賊,混雜在朝拜香客中間入城,目前應該正在四處放火,制造騷亂。只是我方的兵力實在太少,一時作亂尚可,要想鎮壓全城上萬僧兵的反攻圍剿,恐怕就堅持不了多少時間了……卑職在這件事情上沒能辦好差使,還請先生責罰……”

  對于這種自請責罰的客套話,自然是不能當真的,薩馬斯特微微一笑,隨口便是一番寬慰之語。

  “……唉,你又何必自謙至此呢?我可不是什么嫉賢妒能的昏庸之輩。你能夠不懼艱難險阻,潛入敵陣腹心,一擊重創佛陀釋迦牟尼,在我看來就已經是天大的功勞了。至于其余的一些微末小事,根本不必太過留意……咳咳,京都的艾克林恩特使早已發動了麾下的圖坎騎兵,以及若干可靠的本地友軍,來接手此處戰場了。眼下圖坎鐵騎須臾且至,奈良僧兵覆滅在即,你只須安心觀看便是,戰后絕對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勞,咳咳,至于具體的攻城戰事,自會有專業人士操心……”

  “……啊,還是大人考慮得周全……可是,這圖坎蠻族的騎兵雖然彪悍,但畢竟只有兩三千人,用來攻打奈良城的數萬僧兵信眾,似乎略微嫌少了一些……”

  光言宗座主起先還有些擔憂,隨后卻突然露出了一抹喜色。

  “……哦,薩馬斯特大人,莫非您打算親自出手,懲戒那些頑固不化的惡賊?呵呵,那就絕對不存在任何問題了!在您這樣的絕世強者面前,縱然敵人有佩里提督這樣的當代名將參與加盟,也只是一堆不堪一擊的土雞瓦狗而已,必定會一觸即潰,手到擒來……”

  “……咳咳……這個……我好像沒說過要親自出手啊!這地方的魔網眼下可是一片混亂,而我上次在馬茲卡大陸留下的舊傷,也還沒有完全復原呢。而且,你應該對自己的同盟者多一點信心,圖坎騎兵在絕大多數的戰場上,一向都是能夠以一當十的,當初僅僅動員了兩個萬人隊,就從圖坎草原一路西征,殺到了塞爾邊境,把紅袍法師們打得灰頭土臉……”

  被這么一番沒頭沒腦的恭維下來,薩馬斯特登時只得尷尬地咳嗽了幾聲,權作掩飾,隨后又夸耀了幾句圖坎騎兵的強大戰斗力,話到半響,他才突然注意到了某個熟悉的名字……

  “……等一等,你剛才好像說到了什么佩里提督?難道是指那位聞名遐邇的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總司令?!呃,真是這家伙?見鬼了,他不在大阪港的海軍錨地里好好呆著,卻跑到這內陸山區根本不靠海的奈良城來湊什么熱鬧?”

  “……這個么……佩里提督是今天早上才到達奈良的,原因似乎是有人請他來調解有關皇統繼承的矛盾,不過還是略微遲了一步,在他抵達會場之前,大家就已經認可了小僧的奏請佛主圣裁之策……所以,在今日的奈良城中,他其實也就是個閑人看客……”

  光言宗座主趕忙湊過去低聲解釋說道,而薩馬斯特則是又瞇眼遙望了一會兒淹沒于嫣紅火光之中的古老城市,這才緩緩地開了口,“……既然只是調解說和,那么佩里提督身邊的兵馬想必不會太多吧!”

  “……呃,他身邊只跟著十幾名親兵,城外似乎還駐扎著一支百來人的衛隊……”

  “……嗯,這么一點兵力,根本不足為懼……既然這家伙不知死活地來了,那就別想再走了……”

  薩馬斯特含糊地咕噥了幾句,便撣了撣黑袍,從剛剛坐著的墓碑上站起身來,“……咳咳,這一回,老夫本來是不準備加入戰局湊熱鬧的,因為實在是找不出什么值得動手的對頭。咳咳,但是,既然這位耐色瑞爾帝國的戰爭英雄自己過來找死,老夫再不去為他送行,似乎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咳咳,上一回沒有親眼目睹特庫姆塞大王的自殘,實在是讓我后悔了很久呢!這一回可不能再錯過了!”

  他一邊低聲咳嗽,一邊垂頭長長地嘆息著,沒有施展任何飛行術或傳送術用以代步,就這么慢吞吞地踏過沒膝的荒郊野草,抬步走向了燃燒的奈良城。

  而在薩馬斯特身側的寬敞大道上,成百上千的圖坎騎兵,人人身披獸皮短襖,手持雪亮刀劍,已經發出了嗜血的吶喊聲,正在氣勢洶洶地策馬呼嘯而過,撲向前方烈火熊熊的狩獵場。

  無論是佛陀、圣地還是英雄,都在這一刻走向了籠罩在血光中的窮途末路……

  已經蔓延到整個東方的佛法末世,終于在這個孤懸海外的島國降臨了。

  實驗室的工作真是頭疼,使用任何一臺設備都要登記,洗燒杯試管都來不及。而且非常奇怪的是,最新出品的電子天平,居然遠不如二十五年前出品的機械天平精度高。

  研究主任是個老煙槍,也很愛喝酒,卻有一個很奇怪的毛病,極端厭惡咖啡,不但自己從來不喝,看到別人喝咖啡也要大發雷霆。為了不被莫名其妙地炒掉,老王只好戒咖啡了。

  更奇怪的是,研究所按道理應該是最講科學的地方,實際上卻非常迷信,非但實驗室里擺著一座小神龕,在興建新大樓的時候還請了道士來看風水,做了一場盛大的法事,好像還有燒豬什么的……就這樣還自稱是國際先進水平,經常接到馬來西亞、菲律賓等地的海外單子。

  今天加班打掃衛生,居然翻出一臺民國時期的發條掛鐘,更不可思議的是上油之后居然還能走!

  唉,新單位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當佩里提督掙扎著從瓦礫堆中爬出來的時候,他頓時就感覺自己仿佛看見了地獄。

  寺院的中央位置上,突然冒出了一處仿佛被隕星砸中的巨大沖擊坑,所有建筑物和樹木都以此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傾覆坍塌。無數焦黑的殘肢碎骨和破爛衣衫散落在坑洞四周,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和焦灼味,中人欲嘔,耳畔隱約還傳來傷患們斷斷續續的呻吟,以及木材梁柱傾頹燃燒的嗶剝聲。

  前一刻還是莊嚴肅穆的祭典會所,如今卻已化作了慘不忍睹的修羅屠場。

  東大寺擁有千年歷史的古樸殿宇,以及那尊涂著厚厚一層金粉的巨型銅佛像,此刻都已經蕩然無存。用青石板鋪成的巨大廣場,也被成片成片地翻開掀起,仿佛剛剛耕耘過的田地一般。粘稠的血漿從坍塌的建筑殘骸下方緩緩流出,而不遠處的街道已經籠罩在了熾熱的火焰之中。

  “……哦,這該死的地方,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呃……想起來了,似乎是佛陀釋迦牟尼被《希瑞經》暗算隕落……呸!這該算是什么樣的撲街衰神啊!”

  他忍不住罵罵咧咧朝地上唾了一口,然后借助火光檢查了一下自身狀況——總體上還算運氣,雖然已經衣衫襤褸,刮破擦傷了好多處地方,但至少骨頭沒斷,臟器未損,失血的狀況也不太嚴重。

  看到傷勢不重,佩里提督頓時略微松了一口氣,然后從貼身衣袋內摸出一小瓶治療藥水,剛想要仰頭一飲而盡,卻在此時聽到了身后傳來的微弱求救聲。

  “……救、救命啊,佩里閣下,看在咱們這些年交情的份上,請拉老衲一把吧!”

  “……哦,是你啊,怎么樣,似乎在吐血?莫非是被砸斷骨頭了?”

  佩里提督回頭一看,發現與自己相熟的那位興福寺僧人,正被奄奄一息地壓在半截倒塌的殘柱下邊,滿身滿臉都是混合著塵土污垢的血漬,嘴角還吐著血沫……看上去狀態甚是不佳。

  他嘆息一聲,走上前去,奮力推開了那半截柱子,將和尚從瓦礫堆中扒拉出來。

  “……嗯,老伙計,你的情況似乎不太妙啊,左手脫臼,兩條腿都骨折了,還有胸口插著的這半截碎鐵片,都已經開始紅腫……誒?怎么像是從佛像上炸裂出來的?”

  “……咳咳,大概確實是這樣吧……老衲當時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曉得了……”

  中年和尚咳嗽著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氣若游絲地呻吟著,佩里提督看到他的情形愈發不妙,也就收起了調侃的心思,趕緊開始著手搶救,先是拔出遺留在創口中的金屬片,然后倒上治療藥水消炎。

  “……別擔心,你會沒事的,我這就給你治療……”

  “……嗯,多謝了……啊!!!!!”

  不料,這瓶治療藥水才剛一倒下去,老和尚卻突然慘叫一聲,從胸部滋滋地冒出了白煙和燒焦的味道,接著便白眼一翻,伸直了身體,整個人都癱倒了下去——剛剛涂抹過治療藥水的胸口患處,被瞬間腐蝕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腥臭的膿血噴濺得到處都是……

  “……哎呀,這,這是怎么了?該不是我把治療藥水和強酸的瓶子給搞混了?那可就太慘了……喂喂,你可別死啊!要不然我這輩子都會感到很內疚的啊!沒死的話就快吱一聲……”

  看到如此出乎意料的場面,佩里提督一時間也慌了手腳,趕忙抓住和尚的肩膀就是一陣猛搖,可惜這廝的胸口已經被腐蝕了一個對穿,哪里還會剩下半分生機?

  而與此同時,身為一名高級魔法師的佩里提督,也隱約感覺到了四周環境的異常——原本應當有條不紊、次序井然、等級嚴明的魔法網絡,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任何秩序,狂暴的能量浪潮洶涌澎湃,如洪水一般沖刷著整個空間,讓已經殘缺不堪的魔網變得進一步支離破碎……

  察覺到這種可怕的現象,佩里提督的臉上不由得掛起了一絲苦笑。

  他已經明白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佛陀化身在隕滅炸裂一瞬間,爆發出了天文數字的恐怖能量,從而撕裂和攪亂了此地的魔法網絡,把這座城市變成了一片混亂魔法區域。

分割線  所謂的混亂魔法區域,也稱作野魔法(Wild

  Magic)區域,是托瑞爾星球特有的一種魔法災害,與死魔法區并稱為施法者噩夢。這兩者通常由神明混戰或隕落對魔法網絡的巨大破壞而引發,令一切法師和牧師聞之膽寒,其中,混亂魔法區域的兇名還遠勝于后者。

  道理也很簡單,在魔網崩潰的死魔法區域,各類法術只是暫時無法使用,而魔法物品也只是暫時被停掉了而已,本身并沒有毀壞。而在魔網喪失秩序的混亂魔法區域,各類法術和超自然能力的效果,卻會出現無法預料的完全變化,在很多情況下會非常危險。比如說,你想給自己或同伴放一個治療術,結果卻變成了索命的死亡一指;想要凝結一團水球滅火,最后卻弄來了一大桶烈性炸藥;想要用神術制造出一批食物充饑,得到的制成品粗看也沒啥問題,只是吃下去就會立即中毒,然后渾身浮腫七竅流血而死……

  在費倫的魔法史上,還有一位最倒霉的家伙,和妻子出門散步忘記帶鑰匙,于是便施展出一個敲擊術(盜賊的基本功,可以打開簡易的鎖)開門,卻因為這個時候突然爆發魔網混亂的緣故,房門被極度變異后的敲擊術整成了一個可怕的怪物,將這個倒霉法師的妻子給一口吞了……

  至于像佩里提督如今這樣,治療藥水一瞬間變成強酸的狀況,就更加的比比皆是了。

  用最簡單的話來說,死魔法區域和混亂魔法區域之間的區別,就好像是干涸的河床與咆哮的洪流一樣……很顯然,后者比前者更加致命。

  因此,在混亂魔法區域使用任何法術或魔法物品,都相當于在拿性命去玩輪盤賭……此時此刻的佩里提督,已經在暗自慶幸剛才沒有冒冒失失地灌下那瓶治療藥水了——要不然的話,這么一瓶強酸下肚,他就算是鐵人,也得在喉嚨上給腐蝕出一個大洞來……

  而這一回的好運似乎還沒有結束,當他踉踉蹌蹌地走出災害爆發的中心區域,來到坍塌的東大寺山門附近之后,居然正巧遇上了趕來救援的自家衛隊——這些人駐扎得距離市區較遠,在爆炸中受到的損傷不大,只是在進城的時候被迫丟下了一部分重兵器,又與一些暴徒發生過混戰,略有死傷……

  又從瓦礫堆中扒出幾個傷勢不重的隨從之后,佩里提督粗粗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兵力,大概有一百五十多人,雖然對付不了什么強敵,但是掩護自己突圍還是能湊合的。

  然而,他在今夜的好運,似乎也就到此為止了。

分割線  此刻的佛教圣地奈良城,已經化作了一片熊熊燃燒著的熾熱火海。

就在佛祖的分身轟然爆裂,上萬信  徒僧眾被沖擊波碾為肉末的同時,光言宗潛伏在城內各處的殺手們,也紛紛開始縱火、爆破、殺戮,竭力進一步擴大市區內的騷亂。

  雖然這些光言宗臨時搜羅的外行人士,在暴動過程中顯得相當之笨拙和混亂,非但對重要人物的刺殺無一成功(主要是根本沒找到人),對要害機關的攻擊全部失敗(兵力太少啃不動),還發生了多次誤傷事件。但得益于這個國家使用竹子、紙張和木材等優質燃料建造房屋的傳統習俗,以及擁擠稠密到了極點的城市街區規劃,他們的縱火行動總算是取得了重大成功。

寺廟、民居、貨倉、商鋪、兵營……散布于奈良城內各處的房舍殿宇,都在灼人的火焰和熱浪中搖搖欲墜。無數流傳千年的名剎古跡、文物典籍,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燒得蕩然無存。就連松林環抱,雅靜幽深,古樹郁郁參天的各處神宮、園林,也在這場席卷全城的大火中被點燃了  那些在佛陀隕滅的浩劫中僥幸殘存下來的僧侶和市民,還沒來得喘上一口氣,就又被鋪天煙火給熏得灰頭土臉,只得用粗布包著腦袋,拿毛巾掩住口鼻,拉著妻子兒女,拖著板車和包袱,四處凄惶地找容身之所。不時還有燒得焦頭爛額的人慘叫著沖出房屋,然后帶著一身火焰撲倒在地,逐漸化作一堆焦炭……

  本來,這個島國蜷縮于榻榻米紙板房中的城市居民們,在世世代代的頻繁火災的考驗之下,早已積累了非常豐富的消防知識,基本上人人都知道該怎么在第一時間用水、砂子和濕棉被滅火,或者在火勢蔓延的情況下,用鐮鉤刀拉倒正在燃燒的建筑物,設置出應急的防火隔離帶等等。

  但問題是,為了迎接佛陀陛下的降臨,全城至少有一大半的居民都聚集到東大寺觀禮去了,絕大多數的住宅區正是一片空空蕩蕩的景象,剩余一點兒留守家中的老弱婦孺,根本不足以撲滅如此洶涌的火勢,更別提還有光言宗的暴徒在當街殺人,阻擾居民救火……

  于是,等到佩里提督帶著自己的小型衛隊,跌跌撞撞地沖出東大寺的時候,沿途只看到了成片烈焰沖天的火災現場,或者余煙裊裊的殘垣斷壁,在瓦礫下面埋著一堆堆蜷曲焦黑的尸體。除了少數堅固的磚瓦建筑,還能象礁石般地兀立在地面上外,全城所有的竹木建筑都不存在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光言宗派遣的暴徒也已經不復存在了——這場鋪天蓋地的大火,同樣燒得他們無處立足,只得紛紛扛著搶劫來的財帛女子,抱頭竄往郊外避禍。

  除此之外,雖然奈良本地的上萬僧兵,基本都已經在東大寺的廣場上,被佛陀崩滅的沖擊波瞬間轟殺大半,剩下的幸存者也完全失去了組織體系,淪為了一堆堆全無戰力可言的散兵游勇。但是南下遠征而來的五千比睿山僧兵,由于駐扎地相對偏僻,同時為了戒備本地僧兵突襲,并未全部前去祭典會場觀禮,因此居然還有兩千多人成組織地幸存了下來。

  于是,僥幸從會場逃出的安國寺長卿大僧都,便帶著這支最后的嫡系武裝,又沿途搜羅潰兵壯丁,終于把光言宗派遣來偷襲的剩下幾十號殺手給一擊而潰,然后便一路沖進了占地開闊、建筑稀疏,火勢不易蔓延過來的興福寺,組織人手緊急推倒寺院周邊的各處易燃房屋,又用濕土構筑出一道防火隔離帶,打算暫時籠寺堅守,以待大火自然熄滅。

  半夜時分,被燒得焦頭爛額的佩里提督,終于在興福寺與這最后一支“友軍”會師了。

  然而,尾隨著他的蹤跡而來的,還有上千名圖坎騎兵的馬刀和鐵蹄!

  縱橫東方三十年之久的耐色瑞爾名將,終于走到了他一生功業的絕路。

  雖然已經進入了后半夜,但在奈良的興福寺內,依舊是一派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的嘈雜紛亂景象。渾身衣衫破爛不堪的佩里提督,正拄著一支不知從哪兒搞來的長矛,站在寺院外墻附近的一處望樓上,皺眉遙望著四周的灼熱火場,以及被火焰映成赤紅色的天空。

  此刻雖是最黑暗的午夜,奈良城內卻被火光映照得亮如白晝。視野中的整個天地,都因此而紅亮起來,黑暗悄然隱退,所有的殘墻敗壁,在光亮的霞云中都顯得一清二楚。

  在虔誠的佛教徒們看來,這就是毀滅一切的末世紅蓮。

  伴隨著焦灼的火焰和熱浪,以及逃難者們的凄厲哭喊聲,一處處莊嚴的古寺迅速變成廢墟,一座座巍峨的大佛崩塌化為瓦礫,一條條棋盤狀的狹窄街道,被坍塌的房屋殘骸和焦黑的人畜尸體所堵塞,各類躲過了許多世紀的動亂、災難和兵禍的佛教古跡,也在頃刻之間就化為飛灰。

  在全城一片凄慘的焦黑瓦礫之中,唯有一座大寺廟還在巍然兀立——這就是佩里提督所處的興福寺。得益于安國寺長卿大僧都麾下殘余的近三千比睿山僧兵,以及空曠稀疏的建筑布局,這里總算是有能力及時清理出防火帶,勉強逃過燎原煙火的肆虐。

因此,為了逃出這片映紅了天際的洶涌火海,各處寺院的僧侶、尼姑、潰兵,還有拖家帶口的難民,全都一波接著一波地朝著此處“安全島”涌來,非但沖亂了守衛者企圖組織防御的一切努力,由于避難的人群實在太多,就連這所寺院本身,都已經眼看著快要擠不下了。而更加致命的威脅,則是已經在火光的陰影中悄然現身  ——來自大草原的數千圖坎鐵騎,在輕易突破了外圍防線之后,又更加輕易地殺進了一片混亂的奈良城,將這座城市內最后的一點抵抗力量,壓縮到了興福寺周圍。

  前不久還氣勢洶洶的佛教徒“圣戰”,轉眼間就大勢已去了……

分割線  借著夜色與烈火的掩蓋,一隊隊圖坎騎兵踏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穿過余煙裊裊的焦黑瓦礫,陸續聚集在興福寺四周,先前費力布置的防火隔離帶,此刻卻正好成了騎兵們最適宜發揮戰斗力的空曠戰場。

  剛剛才涌進寺廟中躲避的難民和僧侶,早已在火災中變成了驚弓之鳥,大多數人根本還沒看到敵人殺來,就已經驚慌失措地涌向后門甚至狗洞,試圖再一次逃逸,但卻多半以失敗喪命而告終……當他們亂哄哄地奔出寺院沒多遠,還沒有跑到郊外的荒野或殘存的街巷時,就會有殘暴嗜血的蠻族騎兵從陰影中殺出,獰笑著揮刀斬下他們的頭顱,掠走他們的財物,能夠在鐵蹄前僥幸脫逃者,十中無一……

  ——前不久為了在火災中保全性命,而竭力推倒房屋整出的寬闊防火隔離帶,此刻卻成了逃跑者無處躲避騎馬蠻族的雪亮刀鋒,相繼伏尸道路的致死之因。于是,剩下的人都不敢再逃了。

  然后,在寺內各路兵馬還沒商量好是戰是走之前,密密麻麻的敵兵和軍旗,就已經擠滿了正門前方的開闊地,染血的刀刃反射著火光,顯得尤為猙獰可怖。

  一個穿著頗為華貴的蠻族將領,指揮手下在寺院正前方豎起了一面赤紅色大旗,在伴隨著烈火的熱風中獵獵作響。火光映襯下,絲綢質地的旗面鮮紅欲滴,仿佛才用血液染就而成,旗桿上掛著的一串人頭面目猙獰,脖頸的斷口處隱約還有血污淌下……

  看看對面那些隔著老遠就散發出噬人殺氣的精兵悍將,再看看自己身后這些雙股戰戰,臉色煞白的胖大和尚,以及雖然軍容士氣尚可,但卻人數極少的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佩里提督不由得微微呻吟著以手加額,極度憤懣而又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

  ——兵臨絕境!

  提督大人狠狠地攥緊了手掌,幾乎要將指甲扎進肉里。

  盡管是常勝的戰爭英雄,不過在漫長的數十年征戰生涯中,他也并不是沒有嘗到過失敗的苦澀滋味,但還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窩囊的。

  到了眼下這個時候,再要突圍逃跑已經來不及了,興福寺內并沒有任何馬匹可供騎乘,如果徒步逃跑的話,恐怕還沒奔出被燒成一片灰燼的市區,就會被反應敏捷的圖坎輕騎兵追上砍殺。

  但是,籠寺堅守同樣也是不可能的——這座興福寺并非要塞堡壘,外圍既無壕溝更無護城河,僅有的一道薄薄矮墻還不到兩人高,而且已經被慌不擇路的逃難市民撞塌了好幾處缺口,敵人的騎兵甚至無須發動炮擊,可以輕易直接沖進寺內大肆燒殺。更糟糕的是,佩里提督在這里最有戰斗力的兩股“友軍”,居然一齊打了退堂鼓,根本就沒有通知他這個外人一聲,就丟下了全寺上下近萬號人,帶著少許親信自顧自拔腳開溜了。

分割線  “……報告提督閣下,就在您剛才四處巡視的時候,安國寺長卿大僧都和興福寺方丈已經帶著二皇子比良親王,從地下秘道逃走了……他們在方丈室內留下了一封書信,說是既然豐仁院法皇已經在東大寺不幸被坍塌的大梁砸中遇害,而小皇子來良親王也一同隨父而去,那么活下來的比良親王就是理所當然的新皇人選。為了佛徒圣戰大業不至于中途夭折,他們必須護送親王回比睿山再次起兵,所以就先走一步。還請佩里提督留下來組織兵力死守,以便于掩護他們安全撤退……”

  一名年紀很輕的書記官蒼白著臉,哆哆嗦嗦地向佩里提督匯報這一剛剛發現的驚天噩耗,可憐的提督大人登時只感覺眼前一黑,腦子里一片空白,差點沒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這不等于是把手榴彈拉開了火環,再往自己手里一塞,然后很“誠懇”地解釋說:“……現在就是需要作出犧牲的時候了,為了正義與勝利,我們撤退,你掩護!”

  說是把寺內僧兵都留給了自己,可他才只是初來乍到,連這些僧兵的編制都不曉得,也不知道這些人的軍械裝備還有多少,訓練素養是否合格……更糟糕的是連個信物都沒給,又有誰能指揮得動?!

  況且,就算他能在最短時間內整頓好指揮體系,這些只精通吃喝嫖賭的廢柴禿驢,恐怕也不是外面那些圖坎騎兵的對手。

  這分明就是要自己留下來當替死鬼啊!

  “……唉,連佛陀似乎都已經隕落了,這幫禿驢卻仍舊想著爭權奪利,簡直是不可救藥了……”

  佩里提督滿腔郁悶地發了幾句牢騷,隨后又突然感到眼前一亮,“……等等,你剛才說他們是從秘密地道逃走的?那條地道還在嗎?出口大致通向哪里?”

  然而,即使是這一絲微弱的希望,也在眨眼間就徹底破滅了。

  “……這個……卑職也帶人下去查探過,地道的入口就在方丈室內。但是他們在逃走之后,似乎啟動了什么機關,放下整塊巨石,把地道堵得嚴嚴實實……我們請隨軍工程師看過,可他只是一個勁地搖頭,說是哪怕用炸藥包爆破,恐怕也難以弄開如此厚實的石壁……偏偏眼下這地方又完全不能用魔法……”

  ——無路可退了!

難道就用他身邊的這不足兩百名士兵,去對抗十倍以上兵力的彪悍強敵嗎  這已經不能用以卵擊石來形容了,簡直是荒唐到了可笑的程度!

  可是,無論身上罩著多少榮耀的光環,但他畢竟是個軍人,注定就是應該要戰死沙場的……

  “……照這樣看起來,這里很可能會成為我的葬身之所呢!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什么戰爭英雄,什么偉大的遠東征服者,命中注定的最后一戰還不是如此寒磣!別說什么史詩級別的宏大戰役了,就連一場稍微像樣的戰斗都組織不起來!”

  佩里提督自暴自棄地笑了幾聲,然后把手放在額頭上,昂起頭著仰望夜空,地面的火光已經逐漸熄滅,而天上的星斗也開始收斂起光輝,映襯得天色格外黯淡——這是黎明前的黑暗!

  因此,距離敵人發起總攻的時刻,恐怕已經不遠了……

  在這樣一個生死存亡的危機時刻,悲嘆和后悔都是毫無意義的舉動,畏縮和怨憤更會導致致命的錯漏。

  佩里提督又嘆了一口氣,明白自己實在是沒有時間繼續顧慮下去了。

  帶著一絲由于死亡臨近而感到的悲愴和明悟,他拄著手中的長矛,在望樓平臺上轉了個身,對著聚集在樓下空地上的一百多名衛隊士兵揮手示意了一下,然后大聲地呼喊道:“……小伙子們,天快要亮了,該是我們決一死戰的時候了!”

  對于佩里提督的號召,同樣充斥著絕望和疲憊的士兵們,勉強予以了還算有些士氣的回應。

  統領著兩千多圖坎鐵騎的龍巫教特使艾克林恩,正意氣風發策馬佇立于軍陣前方,表情嚴肅而又驕傲地回頭望著自己的部下們,心情激動得幾乎要吶喊起來。

  身后是尸橫遍野的灰燼焦土,面前是搖搖欲墜的喪膽殘敵,身邊是價值連城的豐厚戰利品。

  這種一路所向無敵的豪爽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自從殺進這座烈焰沖天的奈良古城以來,他麾下的兩千多圖坎鐵騎就基本沒有遭遇過像樣的抵抗。那些平日里寶相莊嚴的和尚們,都在雪亮的馬刀面前丟下了念珠,四散奔逃。而從各處寺院內翻找出的金銀法器、玉石佛像、綾羅綢緞,則是很讓諸位騎士們發了一筆大財。

  而在此刻,他又將這次夜襲戰最大的意外收獲,傳奇式的遠東征服者,馳名世界三十余年的耐色瑞爾帝國第一名將,帝國遠東艦隊司令官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中將給堵截圍困在了眼前的寺院內,隨時都可以輕易取其性命!

  破軍斬將,屠城滅邦,將自己的名聲與威望,建立在無數敵人的累累尸骨之上……古往今來的所有傳奇英雄,似乎都是這樣一步步地踏上輝煌之路的吧!

  想到這里,艾克林恩不由得微笑著長舒一口氣,然后習慣性地抬頭望了望夜空,在遙遠的東方天際,已經隱約地露出了魚肚白——馬上就要到黎明時分了!

  而那也是他預定要發動總攻的時刻。

  雖然并沒有多少親自帶兵上陣的經驗,但艾克林恩也很清楚,在視野昏暗的夜幕之下,讓精銳騎兵貿然沖進完全陌生的復雜建筑群內,一邊不斷地迷路、走散和絆倒,一邊和以逸待勞的守軍打一場無組織無指揮的混亂之戰,實在一種白癡到了極點的腦殘行徑,不但十有會造成許多完全不必要的傷亡,甚至還有可能讓已經陷于絕境的敵人再一次咸魚翻身!

  因此,鑒于當前這種勝券在握的有利形勢,他并不介意讓最后的對手在恐懼中多活幾個小時。

  更何況,這也是對佩里提督這樣的著名前輩英雄,表示出己方敬意的一種軍人傳統禮節——對于任何即將死去的敵人而言,能夠在臨死之前多看一眼陽光,就已經可說是一種很珍貴的恩惠了。

  要知道,就在這座毀滅的城市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沒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就在這些驕傲的圖坎騎士身后,曾經古樸典雅的街巷已經是滿目瘡痍,腳下的土地更是被橫陳的尸體所覆蓋,被流淌的鮮血所澆灌,破碎的殘軀尸骸、干涸的烏紅血漬觸目皆是,讓人覺得詭異而又可怖。

  如果把視線放得更遠一些,還可以看到一幢幢東倒西歪的房屋殿宇,正在星星點點的余火中茍延殘喘,一段段被烤得焦黑的殘垣斷壁,如同一張張咧開的大嘴,正對著諸天神佛發出無聲的控訴。一具具殘缺不全的破碎尸體,橫七豎八姿態各異地倒在瓦礫堆上,每位死者臉上表情不盡相同,但是卻無一例外地表露出了對死亡的驚恐,不甘心地睜大著眼睛,人人死不瞑目。

  就連原本應是十分清爽的夏夜晚風之中,也飄散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濃重血腥味,令人作嘔。

  但對于自古就有“文明毀滅者”之稱的草原游牧蠻族而言,眼前這副血腥殘酷的煉獄場景,卻是他們最值得自豪的榮耀象征——將死亡與恐懼播撒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才是這些草原漢子心中的英雄作為!

  正如古代某位最偉大傳奇可汗所說的那樣,人生最大的快樂,就在于到處追殺你的敵人,侵略他們的土地,掠奪他們的財富,享用他們的妻女,然后傾聽他們的痛哭聲!

  在過去的數十年間,復興之后的歷代圖坎可汗,就是這樣率領著他們東征西討,如潮水般淹沒了一個又一個曾經輝煌燦爛的文明國度,讓城市淪為廢墟,讓河流漂滿尸體,讓大地流血悲啼!

  現在,就該輪到這個長期與世隔絕的極東島國,好好領略一番草原鐵騎的恐怖風暴了!

  而且,這都是在我艾克林恩的英明指揮之下,所取得的輝煌戰績!

  年輕的龍巫教特使略帶得意地如此想道,同時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后便伸手揮動了一下令旗。

  迎著嫣紅朝陽的第一縷熹微晨光,幾名傳令兵吹響了代表殺戮的悠長牛角號,兩千多名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圖坎騎兵立即歡呼一聲,抽刀出鞘,吶喊著策馬揚蹄,揮刀向著前方的古老寺院殺去!

  短促的突襲過程基本上毫無懸念。

  幾乎沒有受到多少阻滯,兩個千人隊的圖坎騎兵就輕易粉碎了脆弱的抵抗,如潮水一般迅速涌入興福寺,開始了草原游牧民最為喜聞樂見的燒殺搶掠。

  唯一比較值得玩味的是,在戰斗過程中最先陷入崩潰的突破口,并非由若干雜牌僧兵防守的幾扇側門和外墻坍塌處,而是由佩里提督親自帶領著一百五十多名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員,布置了三門鷹炮以及兩重鹿砦嚴防死守的寺院正門……

  “……瞄準——開火!開火!快給我開火啊!怎么還沒有動靜?難道你們的槍都是燒火棍嗎?還是說你們都忘記該怎么扣扳機了?”

  “……抱歉,長官,我已經扣下了扳機。可是……我發現這桿遠程線膛槍居然變得只會噴水了……”

  “……我的槍也沒響……明明裝彈上油都沒出問題啊!昨天還用它打過野鹿的說……”

  “……天啊,是不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我的槍口居然在開花!”

  “……嘿,開花算什么?我的槍比你還要更糟糕呢!都變成活物了……該死的,居然還咬我!噢!”

  伴隨著提督閣下發出的射擊命令,海軍陸戰隊的老兵們熟練地扣下了扳機,可惜出現的并非硝煙、火光和轟鳴聲,而是一派雞飛狗跳的可笑亂象……

  ——有人愕然發現,自己的槍口正在噴出一股清澈的水流,另一些人的槍口則是吐出一串七彩的肥皂泡泡,還有的甚至從槍托處鉆出了翠綠的藤蔓,綻開出鮮艷的花朵……更有某位倒霉鬼的最新式連發步槍,在扣下扳機之后居然變成了一種無法準確命名的魔法生物,仿佛一條細細長長的臘腸犬似的,繞著那位手忙腳亂的可憐主人,蹦蹦跳跳地轉起了圈圈,不時還往他的腳跟咬上幾口……

  “……這是……噢!”片刻的呆愣之后,佩里提督登時抱頭一聲哀嘆,“這該死的混亂魔法區域!”

  以上這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詭異場面,就是軍事魔法普及化的惡果之一了——為了加強隨行衛隊的戰斗力,佩里提督不惜工本地給他們都換裝了最新銳的槍械裝備,其中一半是用各種法術回路驅動的高爆魔法槍,另一半也換用了煉金魔藥配方的昂貴新式發射藥,以代替傳統的黑火藥或硝化棉,據說能夠將有效射程至少提高30以上,就連手榴彈都全部加持了毒云或致盲法術……

  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在佛陀隕落之后的奈良城,這個魔法網絡被撕扯到完全紊亂,施法結果根本無從琢磨的混亂魔法區域,以上做法便成了最瘋狂的愚蠢舉動——在這種鬼地方還敢使用魔法槍和魔法發射藥粉,天曉得能打出什么玩意來……

  總之,在一百五十多名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員之中,沒有誰能夠成功打出任何一發子彈。甚至連帶著三門已經預先裝填好霰彈的鷹炮,也因為炮手們看到了同僚的這番窘迫騷亂,而遲遲疑疑地不敢射擊了。

  事實上,他們的槍械沒有從后側噴出火焰,從而點燃引爆彈藥箱,就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與之相對應的,興福寺內各路僧兵們手上那些不知哪個年代遺留下來的古董火銃,倒是在敵人開始發起沖鋒的同時,就被噼噼啪啪地先后點火打響了。雖然這些裝填鐵砂和散裝黑火藥的舊貨實在是不堪一戰,既無準頭又無殺傷力,時常發生炸膛或啞火,還因為使用者嚴重缺乏相關經驗,往往在射程之外就提前開火,空有聲勢而無甚戰果……但最起碼好歹也能嚇嚇人……

  于是,看到寺內尚有一定抵抗火力的圖坎騎兵,很自然地選擇了一直保持靜默的正門作為突破口——更妙的是,為了騰出空間安放火炮,大門還是敞開著的……

  根本沒等佩里提督作出反應和調整,氣勢洶洶的圖坎騎兵就已經撞開了鹿砦,劈翻了躲避不及的火槍手,追逐著狼狽逃竄的炮手們,一路沖殺進了寺院正門內,徹底粉碎了防守者的微弱抵抗。

  然后發生的事情,自然就是一場砍瓜切菜般的血腥屠殺……喪失了武器的耐色瑞爾海軍陸戰隊員,在蠻族騎兵的馬刀之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老天爺!你這是在玩我嗎?一定是在玩我吧!當真連一個軍人的死法都不肯留給我嗎?!!”

  看到自己僅有的一點可靠武裝力量,以如此撲街的方式不戰自潰,淪為任人屠宰的怯弱羔羊,怒發沖冠的佩里提督忍不住悲憤地哀號一聲,隨身丟掉正在狂噴出醇香葡萄酒的鑲金魔法手槍,抽出自己多年未曾飲血的華麗佩劍,咆哮著沖入了廝殺場中。

  在這個絕望的血色黎明之中,年邁的傳奇征服者開始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戰……雖然,這只是毫無值得稱道和傳頌之處,從骨子里透出衰氣和霉運的一場滑稽之戰……

  就如同許多真正的英雄之死,其實往往毫無半點英雄氣概可言……V

  人類在被逼迫至生死絕境的時候,往往能爆發出超乎常理的可怕戰斗力。

  就比如說被圍困在興福寺的僧侶與信徒們,雖然他們在平日里作風墮落,雖然沒少做過敗壞佛門清譽的丑事,雖然一身來自于佛陀的法力已經蕩然無存,曾經能降妖除魔的強器也淪落為了凡物……但是當彪悍的圖坎騎兵沖破寺門,開始猖狂地揮刀砍殺之際,他們還是在絕望中進行了最頑強的抵抗。

  在得知幾位方丈住持已經丟下自己潛逃,而外面還有數千窮兇極惡、嗜血好殺的蠻族騎兵虎視眈眈,后退無門,逃亡無路之后,這些從城內各處逃來的烏合之眾,反倒是從最初那種手足無措的極度惶恐之中,勉強鎮定下來,開始在殘留的興福寺僧人的指點下,從一處處霉味四溢的倉庫和地窖里,翻出了若干生銹刀槍、陳舊火器、發霉竹甲,甚至連金剛塑像上的長矛都取下了來。那些反應稍微慢一些的人,實在找不到像樣的兵器了,就用竹竿綁上菜刀、斧頭和磨尖的鍋鏟,再往懷里揣上幾塊板磚湊數。

  因此,兩個千人隊的圖坎騎兵幾乎是剛一進寺院,就陷入了絞肉機一般殘酷的慘烈巷戰之中。

  佛寺大殿前的開闊廣場上,颼颼的破空之聲不斷響起。

  面對從各處嗷嗷狂叫著涌來的僧眾,久經沙場的圖坎騎兵們,早已在馬背上張弓搭箭,一枚枚閃爍著死亡寒光的利箭,仿佛吐信的毒蛇,劃出優美的弧線,向眾人飛去。第一輪弓箭射出,第二輪緊隨而至,接著還有第三輪……三輪弓箭速射過后,衣衫雜亂的僧眾們便已經倒下了一大片,暗紅色的鮮血汩汩地流出了一大片,而一條條生命也隨之逐漸消失。

  不過,寺院內畢竟地方狹隘,建筑眾多,巷道幽深曲折,戰馬根本馳騁不開。縱然被弓箭射殺得死傷累累,還是有不少人操著兵器沖到了敵騎跟前。

  雖然在這其中有很多倒霉蛋,在沖入敵軍隊列的同時,就被好幾把武器同時砍倒在馬下,但剩下的人仍舊不依不饒地殺上前去,刀砍矛捅,火銃亂放,用的全是以命換命的招數,哪怕實在傷不到身手矯健的敵兵,也要拼死干掉他們胯下的坐騎……極度殘酷的肉搏戰,很快就進入了白熱化的程度。

  “……殺殺啊我堂堂神國圣地豈容蠻夷韃虜玷污”

  一片混亂的血腥廝殺場中,一個衣著華貴的東瀛武士兩眼血紅,似要滴出血來,用盡全身氣力狂喊著,瘋狂地向敵方騎兵揮動著手中的太刀,才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一名騎兵砍倒,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一陣不祥的噗哧噗哧聲就接連響起,被幾把投槍從前胸和后背同時扎入。

  這名武士一時間痛得嗷嗷直叫,勉強騰出一只手,抖抖嗦嗦地想要拔出扎入身體的槍頭,卻已經被幾名圖坎騎兵抓起槍桿,同時用力向上一挑,就將他高高地架離了地面,在空中手腳亂掙,聲音凄厲地咒罵著,只是還沒罵上幾聲,就有人終止了他最后的掙扎——又一桿銳利的投槍,被準確地射入了他張得大大的口中,其沖擊力之強勁,甚至使得槍頭從后腦勺隱隱露出,白色的腦漿如噴泉一般四處濺射……

  然而,擲出投槍的圖坎騎兵還沒來得及狂笑幾聲,眼角的余光便看見一柄利刃向自己劈來,盡管他立即下意識地舉刀格擋。卻已無法抵擋這蓄謀依舊的全力一擊。

  只聽得“當啷”一聲,騎兵手中的馬刀被震得遠遠飛了出去,直落在七八米外的草叢中。而他自己,則是被一名滿臉橫肉的中年尼姑用長柄大刀從左肩劈成兩半,小半個身子都飛了出去,污濁的鮮血“噗”地一下子如水柱般狂噴而出,濺得那位惡尼姑滿臉都是。

  接著,又一根投槍不知從何處飛來,將這位兇猛尼姑戳了個對穿……

  一處悄無人聲的院落里,十幾個前出探路的圖坎士兵,或騎馬慢行,或徒步牽馬,順便從各處搜刮著能看上眼的值錢玩意。由于是從荒廢后院的圍墻某處坍塌缺口闖入,他們一直沒有遭遇到什么抵抗,甚至連人影子都不曾看見,因此很快就變得漫不經心起來,喪失了應有的警惕。

——這些膽小的和尚尼姑,大概都躲在隱秘的地窖里瑟瑟發抖吧  面對這般安靜的詭異場面,這些圖坎騎手不約而同地如此認為。

  在大陸上的中原和西域戰場,他們曾經無數次遭遇過這樣的情況,那里的鄉下老百姓聽說了圖坎大軍即將到來的消息,簡直就象是看到惡魔降臨一樣,不是早早地跑了個一干二凈,就是千方百計地尋找地窖、枯井、樹洞等隱蔽處躲藏,坐視他們將財貨搜刮一空,卻根本生不出半點操起兵刃起身迎戰的勇氣。

  因此,按照這樣的思維定式,這些騎兵全都顯得很輕松,甚至互相講起了葷笑話。

  一個騎著棗紅色矮腳馬的小軍官,一邊眉開眼笑地把玩著剛剛從某處神龕撈來的翡翠佛像,一邊哼著猥瑣的草原小調,帶頭轉過了一處拐角。忽然,一陣風聲從腦后響起,拐角的陰影里突然一柄斧頭,惡狠狠地砸向他的腦袋。這位麻痹大意的小軍官只來得及“啊”地一聲慘叫,便被打得直沖沖地從馬上跌落下來,腦袋下邊的泥地被染得一片血紅,還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白色腦漿……

  后邊的騎兵還沒反應過來,剛才還看似空無一人的院落,就冒出了許多衣著五花八門的僧徒信眾,手中拿著亂七八糟的武器,從火槍、短劍到鋤頭、鐮刀都應有盡有,亂哄哄地將這十幾名敵兵團團圍住。一名圖坎騎手還沒來得及拔出馬刀,就被一發鉛彈射中了咽喉,硬生生地將他的叫罵逼了回去。不知多少雙黑乎乎的粗糙手掌,從四面八方伸向被圍住的敵方騎兵,要將他們硬拉下馬來。

  一名長著絡腮胡子的彪悍騎兵,見狀立即策馬揮刀,惱怒地左沖右突,連續砍倒好幾個向他撲來的僧侶信徒,剁掉了這些人的手掌乃至胳膊。然而,正當他撥轉馬頭,想要向外沖的時候,一根木棍重重地打在馬腿上,惹得戰馬登時悲鳴一聲,摔倒在地,大胡子騎兵也隨之栽倒馬下。

  頃刻間,無數只手掌抓扯住了這位大胡子騎兵,將他的頭盔和鎧甲用力扯開,隨即,各種棍棒、板磚、石塊、鐮刀還有臭烘烘的大腳,全都對著他雨點般地落下,不斷地給予高頻率的重擊。這位倒霉的大胡子在起先還能發出野獸般痛苦的號叫,徒勞地在泥濘中滾來滾去,但很快就漸漸地無力動彈,直到徹底被砸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肉泥……

  轉瞬之間,剛才還驕橫無比的圖坎騎兵,幾乎全都被打倒在了地上,成為一具具冰冷的尸體,只剩一個落在最后面的家伙,看到勢頭不妙,趕緊抽了個空子撥轉馬頭,撞翻了四五名還沒圍上來的僧侶,總算滿臉是血地沖出戰團,一溜煙跑到后方本陣去了。

  收到一連串攻擊受挫的報告,剛才還志得意滿的龍巫教特使艾克林恩,登時被氣得七竅生煙。

  “……阿爾斯楞千騎長要你來求援?說什么寺廟里面的人太多了,你們一時間啃不動?這是什么見鬼的破借口啊那里面都是一些和尚尼姑還有老百姓僅有的一點耐色瑞爾士兵在一開始就被砍翻啦你們不是喜歡自稱是草原的蒼狼嗎?我可沒聽說過狼也會畏懼羊群太多的”

  他氣呼呼地一鞭抽在求援信使的肩膀上,滿腔惱怒地破口大罵道,同時有些猶豫地望了身旁的龍巫教殺手們一眼,考慮著是不是要讓他們也參加戰斗。

這一批兩百多名精銳殺手,來自于費倫大陸的龍巫教秘密據點,全都是在血腥和硝煙中跌爬滾打的精兵強將,或者說是一架架冷酷無情的殺戮機器,在突破外圍防線和追殺各處潰兵的戰斗中,艾克林恩親眼目睹了他們的恐怖實力——以一當百或許有些難度,以一當十簡直就輕松得像是做游戲  只要把他們投入對興福寺的攻擊,想必一定可以大大縮短戰斗進程。

  但問題是……借來的兩個圖坎千人隊,畢竟不是自家本錢,哪怕拼光了也無所謂,想來就算是帖木爾可汗也不會特別在乎——在出借這些兵馬遠征海外的時候,可汗陛下恐怕就已經把他們視為棄子了。

  可是,薩馬斯特大人臨時配給自己的這些龍巫教殺手,卻是金貴的很——費倫大陸雖然是龍巫教的發源地,但也是對龍巫教清剿力度最嚴苛的地方,無論是精靈征服者還是耐色瑞爾帝國都對他們深惡痛絕。光是秘密招募信徒,組織地下教會,就已經非常不易,再想維持一支武裝力量,更是難上加難。

  因此,目前暫時配屬給艾克林恩使用,順便進行實戰檢驗的這批殺手,就已經囊括了龍巫教在費倫大陸一半以上的精銳士兵,若是不慎損失過多了,拿這種小戰斗的勝利果實根本不夠交待。

  而無論什么時代的巷戰,都是會大量吞噬生命的絞肉機,再精銳的戰士也難以在其中毫發無損……

  不過,若是放任戰局繼續僵持拖延,似乎也很不妥當……

  幸好,就當艾克林恩還在心中舉棋不定的時候,已經有人站出來替他做了決策。

  美女師傅今天上午搞出一起氫氣爆炸,窗戶玻璃都打破了,下午又有電路老化起火……看起來,動畫里煉金術士工房天天冒煙爆炸是存在一定事實依據的……至少我們實驗室里天天都在打破試管燒瓶什么的。()V

  一百一十四、英雄的血色黎明(5)

  一百一十四、英雄的血色黎明(5)

  “……咳咳,你先回去吧我會讓光嚴宗方面組織一些人來支援的……咳咳,一時啃不動這塊硬骨頭也不要緊,寺廟里的這些烏合之眾會變得如此難纏,不過是在生死邊緣鼓起了一時的血氣之勇,企圖死中求活罷了。但無論是再怎么勇敢的山羊,也斗不過草原上的蒼狼……咳咳,只要耐心地堅持戰斗下去,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取得最后的成功不要辜負帖木兒可汗對你們的期待”

  就在艾克林恩低頭沉思的片刻之間,薩馬斯特已經拄著一根臨時撿來的木棍,身披一襲黑袍躑躅而來,站到了信使的身前,如此這般地發號施令道,將這個被撩撥得滿面漲紅的漢子給打發了回去。

  然后,他又仿佛看破了艾克林恩的小算盤一般,咳嗽著回頭對這位后輩叮囑說,“……咳咳,艾克林恩,打仗一門需要耐心的細致活,絕對不可以貪圖爽快……咳咳,這些殺手都是教會花費重金苦心培訓出來的,暫時是再也拉不出第二批了。他們確實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但也只能用于一擊刺進敵人的心腹要害,而不能當做廉價的銼刀鑿子,毫無意義地去和一堆被拋棄的爛石頭較量——咳咳,若是在沒必要的地方用得太多了,就算是再怎么鋒利的刀刃,也會被磨鈍崩掉的……”

  “……先生教訓的是,卑職受教了。”

  艾克林恩立即恭敬地低頭應道,“……只是如今戰局僵持不下,圖坎騎兵似乎已經顯露出了疲態……”

  “……呵呵,艾克林恩,多給這些草原好漢一點信心吧他們只是在先前打得太順,眼下一時有點不適應而已,絕對不是什么只會欺軟怕硬的滑頭孬種……”

  薩馬斯特撣了撣黑袍,一邊伸手緩緩捻著胡須,一邊貌似挺有信心地微笑道,“……在這個世界上,圖坎游牧民一直都是最能打苦戰硬仗的優秀士兵,尤為耐饑渴、忍寒苦、不懼傷亡,否則也不可能向西穿越萬里漫漫黃沙,遠征費倫大陸東部諸國;向南深入高原雪域,在冰川之上與喇嘛教信徒鏖戰廝殺;并且一舉擊垮貌似堅不可摧的長城防線,在中原腹地將翔龍帝國的百萬大軍給揍得魂飛魄散……咳咳,你就等著看好吧,要不了多少時間,前方必然會有捷報傳來”

  晨光普照,云霞如金。

  興福寺的防御戰,在經歷過短暫的僵持之后,守衛者終于耗盡了最后一分氣力,再次發生了崩潰。

  萬里無云的晴空之下,寺院到處烈焰熊熊,一間間華麗的佛殿木塔都在起火燃燒,一團團濃密的黑煙在半空中升騰縈繞,一簇簇模糊的人影在火光中晃動糾纏。

  在每一處廣場、殿宇和走廊上,都不斷傳來瀕死者的絕望慘呼聲、刀槍刺進人體的噗噗聲,以及鮮血在空中噴涌的嘶嘶聲。空氣中四處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和焦臭味,濃烈得讓人難以呼吸。地面上則橫七豎八地倒滿了殘缺不全的尸體,有一些是青年壯丁,更多的則是老人和婦孺。

  其中大多數的死者,都是本地的信徒和僧眾,但同樣夾雜著不少戰死的圖坎騎兵,肚破腸流地橫臥其間,被大火一起燒成灰燼。

  ——在初戰受挫之后,被激起兇性的圖坎騎兵悍然發動了火攻,把堅守寺院的信徒僧眾逼出熊熊燃燒的建筑物,然后在平坦的開闊地展開了一邊倒的大屠殺。

  盡管這些死中求活的守衛者們,還是戰斗得異常卓絕,拼死反擊的喊叫聲一浪高過一浪,可惜他們雖有視死如歸的氣勢,卻也無法動搖敵人的全面優勢——從驕狂中清醒過來的圖坎騎兵,并未因此亂了手腳,他們嫻熟地結成了緊密的包圍圈,以逸待勞,用投槍、弓弩和短火銃不斷收割著對手的性命。

  在如此令人絕望的打擊之下,原本就是烏合之眾的僧侶和信徒們,終于漸漸地開始崩潰了。

  翻騰的滾滾黑煙之中,不時有人被套在馬后活活拖死,還有人在中箭倒下后又被馬蹄給踩得稀爛,更有一些人遍身燃燒著在火中跳起了死亡之舞,最終凄慘地化為一團焦炭……一股因焚燒尸體而產生的難聞臭味,在狹小的戰場上肆意彌漫,而駭人聽聞的慘叫聲,更是此起彼伏。

  還有某些生命力頑強的傷者,甚至拖著已經支離破碎的殘缺,正緩慢而痛苦地爬行著,在瀕死幻覺中執拗地追求著生存之門,內臟肚腸被混合著泥土拖了一地……其景象實在是慘不忍睹。

付出了應該算是相當高昂的代價之后,一度被逼入窘境的圖坎騎兵,總算是把握住了戰斗的節奏。伴隨著一陣陣興奮的咆哮聲,越來越稠的血漿染紅了他們的鋼刀,越來越多的婦孺在他們的馬蹄下呻吟——這些自喻為草原蒼狼的狩獵者們,從生下來就在血液中流淌著兇殘和殺戮  而一幫空有血氣之勇的烏合之眾,顯然是無法戰勝這些嗜血屠夫的……哪怕擁有人數上的優勢。

  因此,當金光四射的太陽從山麓之間完全躍出,清晨的最后一絲涼意開始消散之時,圍繞著興福寺的這場困獸猶斗之戰,也已經基本臨近了尾聲。

  黑煙縈繞的興福寺后殿內,

  此刻正是一派恍如阿鼻地獄的慘烈景象。

  原本光彩奪目、華麗異常的宏偉佛堂,已先是被鮮血浸染成了紅色,又被烈火和煙霧熏得焦黑。

  遍地的尸骸之間,一位衣衫襤褸的老年男子,像巖石一樣巍然站立,用他那鑲嵌著寶石的佩劍支撐著疲憊的軀體。連續不斷的高烈度搏殺,以及煙熏火燎的嚴酷考驗,讓他已經變得蓬頭垢面,渾身上下都被血污浸透,一小部分是他自己的,但更多的還是來自于敵人——在他的四周,散落著最少不下十具圖坎蠻族士兵的尸體,其中還有兩名十夫長級別的小軍官。

  能夠一口氣斬殺那么多彪悍的草原勇士,足見這位老人絕非等閑之輩。

  殿外的喊殺聲與哀嚎聲漸漸止息,四下里一時間安靜得可怕。原本供奉在佛像之前的長明燈,此刻早已全部熄滅,寬敞的殿宇內一片昏暗,讓這位老人的臉始終處在陰影中,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聽得見一陣陣急促的呼吸聲,以及遠處殿宇在大火中垮塌的巨大轟鳴。

  幾十名圖坎士兵擁在殿門邊緣,雙眼放光地盯著這位老者,揮動馬刀躍躍欲試,卻又遲疑著不敢上前——雖然捉住這家伙絕對是大功一件,但是先前幾位失敗者倒臥的尸體,還是讓他們心生忐忑。

  這位陷入絕境的垂暮老者,就是縱橫東方三十年不敗的耐色瑞爾帝國名將,權傾一方的帝國遠東艦隊司令官,大名鼎鼎的加爾盧司杜堊登佩里海軍中將,或者也可以簡稱為佩里提督。

  但是,在隨身衛隊已經全軍覆沒的此刻,他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來困獸猶斗。

  無聲的對峙并未持續多久,隨著圍觀者的不斷增加,終于有人按捺不住,要先下手為強了——毫無征兆地,兩名圖坎士兵猛地快步沖進殿內,舉刀一前一后地包夾過來。

  而在佩里提督沉寂已久的木然眼神中,也突然重新爆發出了濃烈的殺氣。

只見這位提督閣下帶著無比的殺意,以一種難以置信的敏捷動作,揮劍迎向了正面的敵兵,重重地從他的腰間斜劈上去,在對方來得及作出反應之前,就把這名士兵連胸帶肩都給削掉了一半  然而,就當正面之敵慘叫著倒下的同時,提督閣下的佩劍也被卡在了他的肋骨中,一時拔不出來。從背后撲來的敵兵見狀大喜,趕緊舉刀砍去……只可惜他的喜悅也僅僅持續了一瞬間——佩里提督連頭都沒回,就從皮帶扣上抽出自己的精金魔杖,帶著一股風聲狠狠迎頭砸了過去,當即就擊中了對方的額頭,把這個可憐蟲給打得是頭顱迸裂、眼珠暴出、腦漿飛濺,立時便一命嗚呼了。

  僅是一晃眼的工夫,刀光劍影還殘留在其他圖坎蠻族士卒的眼中,可是卻已經又有兩個同伴的靈魂離開了自己的身體了……

  如此驚人的高效率殺戮手段,使他們心中縈繞的恐懼,逐漸壓過了對功勞的渴望,暫時是沒有誰再敢輕舉妄動了——直至一位更大牌的大人物的突兀到來。

  “啪啪啪不錯,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佩里提督,當年一個人制服了一艘海盜船的傳奇冒險家,用三千人就征服這個島國的絕世名將……咳咳,能夠堅持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讓我出乎意料啊”

  一串清脆的鼓掌聲,打破了難耐的寂靜,佩里提督聞聲抬頭望去,看到一名身披黑袍的枯瘦老人,正分開了擁堵在殿宇門口的圖坎士兵,不緊不慢地朝自己走來。

  “……哼,能在這種場合如此悠閑地說話,閣下似乎也不是平常人吧可否先通報一下姓名?”

在看見這位老人的第一眼,提督閣下的心中就不由得警鐘齊鳴——這是個危險的家伙雖然由于魔法網絡混亂崩潰的緣故,他作為魔法師的對力量的感知能力已經失效,但是依靠數十年戎馬生涯所磨礪出來的敏銳直覺,還是讓提督閣下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在這位黑袍老人貌似弱不禁風的憔悴外表之下,多半隱藏著強悍到可怕的壓倒性武力哪怕僅僅是談笑自若地站在那里,就足以讓人心生凜然  而對方顯然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依舊一邊連連咳嗽,一邊自顧自地喋喋不休。

  “……嘖嘖,居然把價值連城的極品精金魔杖,當成狗頭人的硬頭槌去隨便砸人……好手筆,夠大方可是你難道不覺得太浪費了嗎?咳咳,簡直就是在暴斂天物啊”

  “……閣下似乎還沒有通名吧”

  佩里提督神情嚴肅地沉聲發話道,同時卻又難以察覺地悄悄后退了幾步,試圖與老者拉開距離。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色厲內荏,黑袍老人似笑非笑地抬頭瞥了他一眼,“……哦?想不到提督先生居然還沒有認出我來?咳咳,這消息未免太不靈通了吧,鄙人名叫薩馬斯特,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時間倉促,這一章還是沒能收尾,只能到下一章再說了。這兩天實驗室事情一大堆,幾位師傅一連弄爆了四只氫氣反應爐,打碎試管燒杯不計其數,電路燒焦一次,但項目仍舊毫無進展,連晚上和周末也要加班……這一章內容還是用實驗室電腦碼的。

  下面要轉入毀滅江戶的大亂戰,有什么值得摧毀的目標,以及有趣的破壞方式,多多提出建議。

本章節由書友上傳  一百一十五、英雄的血色黎明(6)

  一百一十五、英雄的血色黎明(6)

  眼前這貨就是薩馬斯特?

  聽到這個如雷貫耳的名號,饒是素來沉靜的佩里提督,也不由得愕然呆愣了片刻,臉上表情更是變幻莫測,最終在嘴角泛起了一絲意味復雜的苦笑。

  “……呵呵,確實是不用多說了——費倫大陸最著名的墮落選民,擊敗過神明的龍巫教之主,與魔法女神教會惡斗千年的傳奇邪道大佬……想不到我加爾盧司竟然會有這般面子,能夠勞動您這樣的大人物趕赴世界另一端的遠東異域,親自現身出手來對付在下……”

  他一邊斷斷續續地低聲自嘲,一邊回頭吐了幾口帶著血絲的唾沫。

  而薩馬斯特只是微笑著站在一邊,絲毫沒有趁機動手的意思,眼神中甚至還流露出幾分欣賞。

  “……咳咳,年輕人,不要妄自菲薄,你在這個世界上的名聲和地位,還有給我的事業所造成的麻煩,都足以值得我親自出手一回了……當然,這一回,我確實是專門來整治奈良的這些和尚們的,能夠同時把你給截下,只是一個附帶的意外收獲……”

  薩馬斯特一邊很有風度地淡淡微笑著,一邊說著些很容易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話——從外表上看,兩人似乎都是一樣的垂垂老矣,一樣的雞皮鶴發,一樣的身形傴僂,根本看不出哪一個更加老態龍鐘。

  當然,在壽命超過千歲的薩馬斯特面前,才不過六十多歲的佩里提督,確實可算是“年輕人”了。

  “……咳咳,閑話就不多說了,年輕人,雖然你敗局已定,但看在你好歹也算是當世英雄的份上,就給你一個稍微體面些的下場——由我來做你的對手吧”

  說到這里,無論是語氣還是目光,薩馬斯特都已經認真了起來,而事實上他也沒說大話——若不是為了要抓活口,那么多士兵只要一擁而上,即使再厲害的劍客,也絕對會被亂刀砍死的。

  其實,按照這個時代的戰場慣例,作為即將勝利的一方,薩馬斯特應該主動向佩里提督勸降才是,但是他卻并沒有這樣做的意思——因為龍巫教并不以征服這個島國為目的,而只是企圖制造最大程度的動亂與破壞,不久就要抽身離去,也沒有任何扶植代理人的打算……所以,招降納叛的用處并不大。

  更何況,現在對方已經奮戰至此,那么勸降的結果是可想而知的了——多半會自取其辱。

因此,薩馬斯特決定依照他所信奉的原則行事——對敵人最大的尊重,就是盡全力將其打倒  “……敗局已定?哼哼,這倒未必,只要我能在這里把你打倒,哪怕只是暫時的,這一戰的勝負之數就還尚未可知呢”

  佩里提督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氣,舉起了沾滿血污的佩劍,冷哼著勉強反駁道,“……在這種魔網徹底混亂的地方,就算是你薩馬斯特這樣的傳奇強者,想來也無法正常地使用法術了吧哼哼,想要顯派頭耍帥,如果沒選好場合,也會有弄巧成拙的風險啊”

  “……以區區一介凡人之身,就想將我打倒?呵呵,這種大話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薩馬斯特毫不客氣地譏諷道,“……不過嘛,雖然這世上總有人要做一些徒勞的事情,但不管怎么樣,為了表示對一位將死英雄的禮遇,也是為了避免被人說成是欺負弱小,我可以讓你先動手。”

  剛說完,他便后退半步,將右手反背在腰后,同時伸出左手勾了勾指頭,作出了一個挑釁的手勢。

  “……你居然不拿兵器?這也太自信了吧那我就不客氣了……看招”

  驚訝地打量了空著手的薩馬斯特兩眼,已經感受到生命力在隨著失血而逐漸流逝的佩里提督,終于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在一滴污血從劍上緩緩滴落的同時,突然飛身沖向了上去。

  只見他朝目標疾進幾步之后,又縱身一躍,從空中狠命地當頭直劈下來。

  雖然這種招勢很簡單,但是也很實用,尤其是佩里提督的劍速奇快,就在那一瞬間,劍刃與薩馬斯特已經只差幾根頭發的距離了,可是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就這樣得手了?”本以為希望渺茫的提督,頓時覺得有些納悶,但還是傾注全力地劈砍了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終于開始有了動作。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傴僂著身子的薩馬斯特,突然略微一偏腦袋,動作極為輕巧向右側一閃,恰到好處地避開了劍鋒。

  然后,撲了個空的佩里提督剛剛收住劍勢,勉強回轉過身來,就看到一團刺眼的火花在面前爆響。

  “嘭嘭”

  兩枚小小的金屬塊激射而出,撕裂了他的衣衫和肌膚,貫穿了他的腹部,化作了一陣陣灼熱的劇痛。

緊接著,槍擊帶來的強大沖擊力,讓佩里提督整個人都倒飛出去,狠狠地滾落到殿門外,直至撞在一道堅固的漢白玉欄桿上,其力道之重,甚至還讓他的身體發出了骨骼碎裂的清脆響聲……隨后,負了致命傷的佩里提督便無力地緩緩滑下,坐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原本緊握在他手中的佩劍和魔杖,也在中彈的同一時刻,就脫手飛出,當啷一聲砸落在地。

  而薩馬斯特則是撣了撣黑袍,又瀟灑地吹了吹槍口的硝煙,然后把已經打空了的手槍隨意一丟,直接落到了垂死的佩里提督面前。

  這是一支式樣已經相當落伍的雙管燧發手槍,沒有任何的附魔特效,甚至沒有安裝準心,外表的做工也很粗糙,一根黝黑的鑄鐵槍管,外加一副布滿劃痕和焦疤的松木槍柄,使用時還要先用從槍口倒進黑火藥,再用生銹的通條壓緊,最后才能放入子彈。

  槍管的口徑很粗,射程卻極短,而且彈道變幻莫測,二十步外就天曉得會把子彈打到哪里。

  但是,在幾步之內,它仍舊是可以致命的犀利殺器——尤其是在這個魔法網絡陷入紊亂,一切魔法槍械和魔法高爆火藥粉都完全不能使用的混亂魔法區域之中。

  “……你已經快要死了有沒有什么遺言要留下?”

  薩馬斯特緩緩走到垂死的佩里提督身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蒼白的面龐,一股潺潺的鮮血正從提督的腹部涌出,染紅了一大片衣服……很明顯,雖然沒有被擊中腦袋或者心臟之類的要害,但正在急速大量失血的他,也已經離死不遠了。

  “……咳咳,沒想到一位力壓諸神的傳奇強者,也會使用如此粗陋的兵器,你難道不覺得寒磣嗎?”

  佩里提督勉強轉過臉,左手緊緊捂住傷口,另一只右手則是微微抬起,用微弱的嗓音呻吟道。

  “……寒磣?我當年尚未成為選民的時候,甚至還用拳頭和牙齒,跟流氓在小巷里斗毆過呢”

  薩馬斯特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毛,然后俯身拾起佩里提督的佩劍,抵上了他的胸口,“……真正的戰斗,從來都不是什么充滿榮耀和風度的高雅游戲,而是各種煉獄般的折磨與考驗……唉,我原本以為像你這樣的英雄人物,應該能明白這個道理……還有什么話要說的嗎?”

  “……咳咳,這種簡單的事情,我當然是明白的。此外,我還清楚另外一個道理……”

  本已瀕臨死亡的佩里提督,突然在嘴角流露出了一縷十分奇異的微笑,“……即便是到了臨死時刻的猛獸,也同樣是有危險的……解離”

伴隨著這一聲啟動口令,原本戴在他右手食指上的寶石戒指,霎時間便光芒大作——這就是佩里提督的最后殺招,儲存在寶石里面的一發六級即死法術,能夠將物體化作微粒的解離術  按常理來說,在如此貼近的距離之下,又是出其不意,即使是薩馬斯特,恐怕也難以及時避開。

  當然,區區一個解離術,是不可能干掉一位頂級傳奇強者的,但至少可以給他一次傷筋動骨的重創。

  然而,這里卻是常理已經不能通用的混亂魔法區域。

  戒指上鑲嵌的那顆極品綠寶石,確實亮起了耀眼的法術靈光,但在隨后卻沒有射出一道致命的淡綠色光芒,而只是在光芒一閃之后,便“啪”地一聲裂開,就此暗淡了下去。

  剛剛吃了一驚的薩馬斯特,見狀不由得嗤笑起來。

  “……呵呵,看來是老天都不保佑你啦我也不和你多說廢話了,這就去死吧”

  似乎是為了防止對方又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薩馬斯特只是簡短地嘲諷了兩句,就一腳踢翻了垂死的佩里提督,將利劍刺入了他的胸口。然后,薩馬斯特繼續冷笑著看到他渾身哆嗦,看著他痛苦掙扎,直至這位倒霉的提督閣下慢慢露出死不瞑目的猙獰表情,并且吐出了最后一口混雜著鮮血的熱氣。

又一位英雄在這個黎明消失了強者的人生還真是寂寞如雪啊  薩馬斯特嘆息著丟下染血的寶劍,緩緩踱了出去。在殿外的空地上,艾克林恩早已率領一干圖坎騎兵將校等候多時,見教主大人出來,立即迎上去就是一片如潮的阿諛之詞。

  “……恭喜吾主擊殺敵酋愿吾主千秋萬代,稱霸天下唉,這佩里提督也算是此地最出名的強人之一,能夠把他在此處輕松干掉,敵軍上下必然聞風喪膽啊”

  艾克林恩殷勤地遞上毛巾,討好地恭維道。

  “……呵呵,其實也不算太輕松,老夫方才也是太托大了,居然差一點就著了他的道啊”

  薩馬斯特一邊接過毛巾胡亂擦拭了幾下,一邊頗有些得意地隨口應付道,“……這家伙確實是個狠角色,明明都已經重傷垂死了,還要把我騙到跟前,射出儲存在戒指內的解離術。若不是因為混亂魔法區域的問題,而導致這個法術施展失敗,我眼下說不得就要受點傷了。

  呵呵,這也怪他運氣實在不好。畢竟,在混亂魔法區域施展法術就好比是買彩票,雖然大多血本無歸,但也有那么幾分中大獎的可能。哪怕只是一個最低級的閃光術,運氣來了也會變成一個傳奇魔法……”

  他的話語突然僵住了,整個人都仿佛一根木頭似的,愣愣地抬頭望向天空。

  而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抬頭眺望,然后同樣愣住了。

此刻,仿佛要與東升的燦爛朝陽相映襯,在西邊的天穹上,也出現了一顆明亮的天體一顆巨大的橘紅色火流星,正裹挾著萬馬奔騰一般的轟鳴聲浪,穿透層層疊疊的云朵,劃出一道華麗耀眼的軌跡,從空中呼嘯砸下。而落點不偏不倚,就是在這座尸橫遍野、黑煙縈繞的興福寺  再具體一點說,就是佩里提督剛剛倒斃的位置。

原來,這才是佩里提督那發解離術扭曲之后的真正效果——居然是傳奇等級的召喚火流星……這真是何等的兇殘,何等的恐怖,何等的給力啊  毫不客氣地說,這嚴重已經到了人力無法抵御的程度——因為這地方不能正常使用任何的神術與魔法。

這該死的星星就要砸下來了快閃  在短暫的呆滯之后,所有人的心中都起了這樣念頭,隨后又無限悲哀地意識到……已經太晚了。

  照著這顆火流星的速度,眼下至多還剩幾十秒鐘的緩沖時間,徒步行走根本就連廟門都來不及沖出去,而在建筑群內騎馬同樣也快不到哪里去。至于使用傳送魔法……你打算用性命去玩輪盤賭嗎?

  因此,且不說那些粗魯無文的圖坎騎兵,就連法術精湛的艾克林恩,也只能手足發涼地戳在原地。

幸好,這陣恐懼來得雖快,去得更快——就在這顆火流星落地的前一刻,只聽得“啪嗒”一聲脆響,包裹著橘紅色火焰的巨大隕星,連同后面拖著的漫天星火,突然在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如此巨大的反差,如此跌宕起伏的精神刺激,讓可憐艾克林恩登時一屁股坐倒在地,捂著狂跳的心臟半天喘不過氣來。而其他人的表現似乎還要更加不堪,有當場暈厥的,還有繼續發傻的。

  “……呵,呵,還好,原來只是幻術……這該死的混亂魔法區域,連幻象和真實都不知道該用什么手段來分辨,卑職剛才如此失態,真是讓大人您見笑了……大人,您這是怎么了?沒事吧”

驚魂甫定的艾克林恩,剛剛干笑兩聲,回頭想要朝薩馬斯特解釋兩句,沒想到才看了一眼,就驚駭地幾乎要跳起來——這位著名的黑暗勢力頭目,邪惡的傳奇巫妖,此刻正沐浴在一片圣潔的白光之中  那滿滿洋溢著的溫暖正能量,讓艾克林恩頓時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舒適和慵懶,全身的疲憊和酸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由于一夜未眠而深感困倦的頭腦,也為之變得清醒起來。

  但是,和艾克林恩不同,薩馬斯特這位傳奇巫妖可并非生者。

死亡和治療,在魔法體系中始終是天平的兩端。對于所有的不死生物來說,死亡魔法就等于是凡人的治療術;相反,治療神術卻能給他們帶來死亡,或者說凈化  “……咳咳,艾克林恩,你看我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被白色光芒徹底覆蓋的薩馬斯特,正癱軟無力地躺倒在地面上,一邊虛弱地微微呻吟著,一邊在洶涌的正能量狂潮中不停地顫抖和痙攣,全身上下都在冒出一縷縷黑煙,整個身軀都在慢慢地塌陷、消融,那件陳舊的黑袍子,都快要已經變成碎布片了。

  然而,他眼下這副凄慘到了極點的可憐狀況,卻并非是由于中了什么神明、選民或師的暗算,或者在什么絕世對決中落敗,而是完全因為薩馬斯特咎由自取……以及一些恰到好處的壞運氣。

  ——在這個無比撲街的衰微時代,最不缺的就是各種花樣百出的厄運了……

  “……咳咳,剛才看到隕星一緊張,根本想都沒想就全力發動了短距離傳送,然后卻變成了完美復活術,還是傳奇級別的,能夠一次救活上百人……咳咳,接著我趕緊回復負能量,試圖進行抵消,可是又給扭曲成了完美治療術,反而是雪上加霜了……噢,這該死的混亂魔法區域”

  聽到這樣的解釋,艾克林恩一時間囧了——這種衰到撲街的事情,莫非應該算是薩馬斯特在自殺?

  嗯,或許用“被自殺”這個詞匯來形容,會比較貼切一點……

  “……咳咳,可惡,這副身軀已經撐不住了……艾克林恩,之后的事就由你看著辦吧……”

  硬撐著交待完最后一句話,這位聞名遐邇的傳奇巫妖,就在自己的法術作用下徹底崩潰,瞬間化作了一堆飛灰……只留下艾克林恩還愣愣地站在那里,臉色變幻莫測,不知自己該對此擺出什么表情……

——已死的佩里提督,把還“活著”的薩馬斯特嚇得“被自殺”……這戲劇性未免也太夸張了吧  但無論如何,這一場短促而血腥的突襲戰斗,還是以佛教徒們的徹底失敗而告終了。

  DR1993年10月5日深夜,趁著京畿南北兩大佛教圣地內訌,安國寺長卿大僧都率五千比睿山僧兵南下奈良城,企圖逼迫豐仁院法皇在皇位繼承者人選上作出退讓,導致城防陷入癱瘓之機,龍巫教之主薩馬斯特親自策劃夜襲,以兩千圖坎騎兵及近千本地盟友為主力,以早已混入奈良的光言宗僧侶為內應,一舉突破外圍關口,殺入奈良城區,與殘余僧眾激戰至次日清晨,最終以死傷近千的代價大獲全勝,一舉拔出了這一嚴重的后方隱患,從而為日后東征江戶鋪平了道路。

  此戰之中,不僅京畿諸寺的僧兵主力盡數被殲,寺院僧眾推舉的總帥豐仁院法皇在亂中被殺,安國寺長卿大僧都棄軍潛逃,奈良古都慘遭屠城焚毀,甚至就連佛陀釋迦牟尼也在臨凡之際被設計重創,就此陷入長眠。此外,薩馬斯特還幸運地截住了前來參與會商的耐色瑞爾遠東艦隊司令,這個島國的最強實權者佩里提督,將其連同貼身衛隊一同斬殺于奈良興福寺之內。

  然而,在此次突擊戰的末尾,大名鼎鼎的龍巫教之主,傳奇巫妖薩馬斯特閣下,卻由于不慎受幻術迷惑,在混亂魔法區域緊急施展傳送法術,被扭曲成了對亡靈傷害極大的完美復活術和完美治療術,導致其步佩里提督之后塵,也戲劇性地“被自殺”于奈良興福寺,不得不再次離開主物質位面,休養療傷去了。

  但是,新一輪更加殘酷的內戰風暴,卻也已經在短暫的對峙期之后,再一次被成功誘發。

  確定這個遠東島國未來命運的決戰,即將到來……雖然,無論是哪一種命運,似乎都一樣的悲催。

  一百一十六、花街殺機(上)

  一百一十六、花街殺機(上)

  當千里之外的奈良城已陷入血火煉獄之時,在江戶城最繁華喧囂的吉原花街,某處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高消費私人會所內,一場香艷糜爛、輕歌曼舞的放縱歡宴,才剛剛拉開帷幕。

  繼之前那令人回味無窮的女體盛壽司、女體盛蛋糕,以及奢侈到令人咋舌的超級豪華享受——由圣潔冷艷的正牌雪女充當“容器”的女體盛冰激凌之后,諸位大開眼界的城管隊長,全都變得精神亢奮起來,不再一心只盤算著晚上該摟哪兩位中意的小姐上床樂呵,而是紛紛眼巴巴地望著宴會的召集者,慵懶地半躺在主座上的赤軍長勝大隊長,期待和猜測著下一個應當會更加活色生香的新鮮節目。

  就連見多識廣的菲里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都是一副興趣盎然的好奇寶寶模樣。

  至于這位新上任的赤軍長勝大隊長,自然也不會讓未來的部下和盟友們在這個興頭上感到失望——在用充滿了優越感的憐憫眼光,掃視了幾眼下首那些色迷心竅的粗魯壯漢之后,他一邊繼續品嘗著杯中的上等清酒,一邊不負眾望地輕輕拍了拍手,微笑對在座諸位客人開口宣布說。

  “……諸位,方才的女體盛雖然美妙,但所謂吃喝玩樂,素來離不得聲色歌舞,僅有美人、美食與美酒,依然是落了下乘。正好此館最近別出心裁,引進演練了從西方傳來的天魔舞,據說很是勾心動魄,頗有可觀之處,鄙人也不曾看過,就趁此機會請諸位共同欣賞一番……玉子,讓幾位姑娘們都上來吧”

  “……嗨,請客官您稍等片刻。”

  為他服侍斟酒的玉子媽媽桑,立即媚笑著倒退出去,而原本留在房間內陪酒調笑的鶯鶯燕燕,除了那些已經被客人纏住的,也都一起順勢離開了,好為接下來的精彩表演騰出場地。

  隨后,包廂內的燈光突然黯淡下來,一名身穿粉紅色斗篷的妙齡舞姬,手持一柄折扇,踏著優雅的小碎步,從紙拉門外緩緩走入。在無數道好奇的目光之下,只見她先是低頭朝眾位客人鞠了一躬,接著猛地一個回旋踢步,將身上僅有的那件粉紅斗篷用力甩下,隨手丟到了某位客人的身上。

  然后,在昏暗的燈光下,以及眾人興奮的吸氣聲中,菲里看到這位女子身上居然已經是清潔溜溜,全無一絲一縷,那凹凸有致的美好身材,當真可說是肌骨豐盈,雪膚花貌,嬌嫩的肌膚猶如牛乳一樣瑩潤,一雙明媚的眼眸更是風情萬種,散發著讓人心折的魅力神彩,纖腰楚楚,五官精致,身材高挑……尤其是那一雙堪稱完美的修長,在這個盛行羅圈腿和矮冬瓜個頭的悲催島國實在是罕見至極。

  從頭到腳、由臀到胸,皆是充斥著難以用言語表達的震撼性美感讓不少人看得下身都頂起了帳篷。

隨后,極度熱烈的樂聲驟然轟鳴,與先前宴飲時那種慢悠悠的三味線獨奏不同,簾子那邊的幾位樂師,在此刻突然換上了狂野奔放的打擊樂,如同千斤重錘一般,連番敲擊著眾位賓客的耳膜,簡直讓人要生出一種被音樂抽打的錯覺  伴隨著如此令人血脈賁張的狂烈音樂,這位一絲不掛的舞姬立即扭動起妖嬈玉體,按著樂曲的奔放節拍瘋狂舞動起來,向眾人展現著她曼妙的身姿。

  在忽明忽暗的閃爍燈光之下,在狂野大膽的舞蹈中,她的身體曲線被演繹的如此完美,從豐乳、,到腰肢、玉臂,該凸的凸,該凹的凹的,將野性與熱情演繹到了極限。

  應和著漏點洋溢的曲調,她用自己徹底裸露的嬌軀,扭轉舞出一個個完美的動作,顯得狂野卻不下流,風情卻不風騷,迷人卻不。讓這一具充斥著青春活力的美妙女體,在眾人專注的眼光之中,不斷變幻著別樣的迷離色彩。

  隨著輕舞飛揚,她的每一寸白皙肌膚,都仿佛發出陣陣耀目的光澤,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似乎充滿了濃郁的誘惑與魅力,哪怕只是一個微笑回望的神態。都令人心酥無比。

  雖然那誘人的臀波乳浪,都在黯淡的光線中忽隱忽現,看不得真切,但也獨有一番半遮半掩的香艷風韻,而她隨著汗水揮灑所彌漫開來的一股淡雅體香,更是帶著點點迷醉,絲惑,說不出的撩人心弦,勾起無限遐想,讓人情不自禁地感到心猿意馬、坐立難安。

  即使是自詡曾閱遍片無數的穿越者菲里,當真正看到這近在咫尺的香艷舞蹈,這觸手可及的狂野女體之時,還是深深感受到了影像記錄和真實場景的微妙差距,也不禁有了某種想要噴鼻血的沖動。

  “……這……這可真是夠勁爆、夠豪放、夠刺激的啊嗯,除了缺少一根鋼管,已經和地下俱樂部的鋼管舞沒啥兩樣了,甚至還要更加激烈一些……”

  然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附和著作出的過高評價,又讓一股想要吐血的感受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沒錯,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在這個偏僻落后的島國,這是我見到的最具藝術價值的東西了”

  映襯著明暗跳躍的燈光,偉大的魔法女神殿下睜著一雙閃閃發亮的好奇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熱烈舞動的女體,不斷散發出火辣辣的興奮電波,“……吶,我說小菲里啊,我一直都覺得自己的教會太保守、太死板、太缺乏漏點了,仿佛還停留在中世紀。可生活需要新鮮感,宗教事業也需要與時俱進,眼前這種充滿充滿漏點與活力的新鮮舞蹈,似乎就很適合在我們教會的祭典上演出,你看怎么樣?”

  菲里登時感到頭腦一片暈眩——在教會祭典上跳脫衣鋼管舞……這是任何正常人會有的想法嗎?

  “……這個……很抱歉違了您的興致,殿下,但還是請您千萬務必不要這樣做……”

  “……切,沒勁真沒想到就連你這小家伙,在思想上都是那么的頑固保守……”

——拜托,就算您再怎么喜歡看艷舞,也別忘了自己是魔法女神,不是女神啊  郁悶到瀕臨吐血的菲里,聞聲幾乎要在心中吶喊起來。

  雖然這天魔舞的魅力確實是艷絕天下,但在座諸人畢竟都不是未經人事的雛兒了。

  因此,在片刻的驚艷之后,客人們也都紛紛恢復了精神,開始趁著舞曲的間隙,笑嘻嘻地與那舞姬做手勢、吹口哨、或是高聲喝彩。還有人開始拿這位舞姬的身段與伺候自己的姑娘作著對比,用各種羞人的葷段子黃話來調戲著身邊的陪酒女郎。而對方自然也是順勢半真半假地作出各種羞惱之態,嬌嗔不已,惹得客人哈哈大笑,暢快至極。

  看到氣氛已經被烘托得熱鬧起來,在包廂中央表演的舞姬也就沒必要再半遮半掩,侍立于主座之側的玉子媽媽桑用眼神略一示意,她便悄然停下舞步,抬起玉臂皓腕輕輕一拍掌,室內隨即燈火通明,把舞姬原本若隱若現的美妙身段,映照得纖毫畢見。

  只見她將黑亮的秀發盤成高高的頂髻,插了滿頭華麗耀眼的金銀珠翠,光潔如玉的軀體上幾乎一絲不掛,唯有在胸前豐滿的蓓蕾上,那兩點嫣紅的頂端,各掛著一只精致的銀鈴鐺,還有在玉藕般豐潤的粉臂上,也都分別箍著一圈黑色的墨玉鐲子,而在腹部的香臍中央,則嵌著一塊流光溢彩的紅寶石,和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交相輝映,顯出一種妖艷迷離的奇異美感,在明亮的燈光下尤為奪人心神。

  若是越過她不勝一握的纖纖細腰,再往下細看,還可以發現在這位舞姬胯下最迷人的三角區域,竟然綴著一朵燦爛奪目的寶石珠花,非但很巧妙地遮掩住了這誘人遐思的方寸之地,那栩栩如生的花瓣莖葉,還隨著舞姿微微搖曳,不時淌下幾滴異香撲鼻的“花蜜”……一時間勾得席間諸位賓客們垂涎不已,心中玉火燃燒得愈發熾烈,直想著怎樣才能摘花一睹為快。

  如此香艷魅惑的裝扮,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大開眼界,一雙雙色眼頓時大放光芒,盯著前面的動人猛看不止,恨不得一把摟在懷中細細的好生品嘗。直到玉子媽媽桑站出來微笑致謝,并且宣布下面還有更刺激的表演,這才讓諸位客人暫時按捺下來。

  這一回,小樂隊伴奏的曲調,與先前那種仿佛抽打一般的勁爆火熱相比,要顯得舒緩了許多,雖然節奏依然明快,但畢竟是從暴風驟雨變成了清風細雨。

  包廂的描金紙門,被再一次輕輕拉開,四名千嬌百媚的和服女郎,合力將一座五尺方圓的七彩琉璃蓮花臺推了進來。這朵盛開的蓮花,被雕琢得甚是精細,每一片花瓣都顯得嬌艷無比,還變幻閃爍著各種色彩的靈光,時刻散發出清雅淡然的香氣,令人如置身在花叢之中,顯然是一件頗為考究的裝飾性高檔魔法物品,說是奇珍異寶也不為過。

  還沒等眾人鑒賞完這件珍寶,那位身無寸縷的妖艷舞姬,就在賓客的吸氣聲中,微微弓起,猛地縱身一躍,跳上了琉璃蓮臺的中央,開始緩慢地扭動起腰肢,舞動著柔軟的美妙身姿。她那豐滿前的一雙粉嫩蓓蕾,也隨之晃動起來,從而響起了一串引人遐思的清脆銀鈴聲。

  隨著音樂聲的逐漸急促,美人兒的舞步也在漸漸加快,那一雙雪白纖細的素足,異常輕巧地在一朵朵七彩花瓣上騰挪跳躍,高舉低抬,配合著樂曲的節拍,時緩時急,既顯得輕靈曼妙,又充斥著香艷嫵媚,讓人直盯著在眼前不斷變幻的美景,不禁看得如癡如醉。

  在幾位比較精通拳腳功夫的行家眼中,美女的舞姿固然賞心悅目,但這份絕妙的輕功更是令人驚嘆——因為這琉璃蓮臺看似光彩奪目,其實質地甚脆,縱使施展過固化法術,也難以有多少改觀。至于那一片片晶瑩剔透的琉璃花瓣,更是完全經不起任何壓力,只要稍有不慎,馬上就是花碎人翻的撲街場面。

  可是眼前這位赤露o的美麗舞姬,卻是跳得如此激越、如此暢快,急劇地扭轉晃動著嬌軀,盡情舒展著嬌美的肢體,偶爾還高高抬起一條,暴露出股間秘處,讓觀眾得以一飽眼福,絲毫看不出她腳下乃是經不起常人一踩的琉璃花瓣,整個人都沉浸于歡快的舞蹈之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舞姬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在她嬌嫩雪白的肌膚上,也漸漸滲出幾絲汗水,泛起一層奇異的粉紅色,看上去是如此的動人心弦,傳遞出無比誘人的美感。至于她時而從櫻桃小嘴中流瀉出來的,在眾人耳畔更是宛若九天仙籟一般,那仿佛夢幻般迷離的情形,真要多美就有多美,讓人情不自禁地心生蕩漾,如墜云端……

  最終,當樂聲戛然而止的時候,舞姬再一次騰空而起,重新躍回到琉璃蓮臺前方的榻榻米上,嬌嫩的玉面上香汗微微,精致的口鼻中喘氣吁吁……

  舞樂雖停,所有人卻依舊沉醉于這精妙舞藝的余韻之中,整個花廳中霎時間竟然是一片寂靜,幾乎連根針掉落地上都能聽到。

  唯有垂掛在美人尖端的那一對小小的銀鈴鐺,還在被這具喘息起伏的誘人軀體所牽動,發出一陣陣若隱若現的微弱清音……

  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在座的諸位賓客才一個個神魂回體,并且贊不絕口。

  而那位一身裸艷裝扮的舞姬,則先是落落大方地朝眾人抿嘴一笑,然后又有了新的動作。

只見她微微抬起一條,將一只手伸到自己胯下,隨即便是又是一聲蕩人心神的……當玉臂再次抬起來的時候,纖手中已經多了一樣東西——原本放置在美人股間的那朵寶石珠花明亮的燈光下,這朵珠花顯得分外晶瑩璀璨,搭配上美人的嬌柔玉體,更是令人目眩神搖,怎么也移不開眼睛——尤其是在華麗耀眼的花冠下面,還連著一根用美玉雕琢而成的細長花莖,泛出閃爍迷離的水光。更加絕妙的是,這珠花一被拔出溫暖的體腔,立即就有一種馥郁的香氣散發開來,彌漫在整個包廂之中,勾得人呼吸急促……聯系起珠花佩戴的位置,就知道這花莖方才被安插在何等令人羨慕的地方  想到了這一點,客人們的心中就仿佛有小貓在抓撓似的,既強烈渴望著能夠一親芳澤,又隱隱有些自覺形穢,感到這等色藝雙馨的絕妙佳麗并非自己這等粗人可以享用,只得高高昂起腦袋,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舞姬的一舉一動,連室內其余幾位侍女的可疑舉動,也沒有絲毫的察覺。

  在幾十道火辣辣的視線之下,這舞姬微笑著手持珠花,踏著輕巧的步伐,緩緩走到了這次宴會的主辦者——半躺在主座上的赤軍長勝大隊長面前,先是嬌嗔著賣弄了幾下風情,生生勾得這位貴客目馳神蕩,隨后盈盈跪倒下拜,以一種無比優美的姿勢,獻上了手中馨香四溢的寶石珠花。

  “……今日貴客盈門,實在讓小女子不勝欣喜,故特獻新練天魔舞一曲,以為諸位佐酒助興。然而此舞只是小女子初學乍練,尚未熟稔,不知赤軍大人可否喜歡?”

  雖然赤軍長勝在先前已經多次光顧此處青樓,但像這等美艷到極致的風流陣仗,也是從未見識過,早已是被迷得神魂顛倒,如今又被這名裸艷舞姬貼近到身旁,還連拋了幾個媚眼,更是一時間心跳加速,張口結舌,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了,居然就這么僵在了那里。

  最后還是隨侍在旁的玉子媽媽桑實在看不下去,用手指輕輕捅了他一下,低聲提醒道,“……天魔舞已經演示完畢,我這新收的干女兒也對您仰慕已久,若是大人若是中意這朵珠花,何不拿去細細把玩?”

她一邊慢慢說著,一邊還用眼神不斷示意,赤軍長勝又發呆了片刻,總算是反應過來——這舞姬哪里是什么獻珠花,根本就是借著這個由頭在自薦枕席啊  總的來說,就是安排了這一切的老相好玉子,趁著這個機會想要讓自己嘗嘗鮮。

——多好的女人啊,竟然能體貼自己到這等地步  “……這、這可如何敢當啊?”

  赤軍長勝頓時頗為驚喜地說道,雖然言語間還在推辭,但看其神色,早已急不可待了。

  久經風月的玉子媽媽桑,哪里會不清楚歡場浪子們這種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的小心思,當即摟住赤軍長勝的脖子,又是一番半真半假的嬌嗔和勸解……

  于是,在摟抱笑鬧了一會兒之后,這位新上任的江戶町城管大隊長,便很開心地拍了拍玉子媽媽桑的肩膀,感謝她如此主動地為自己拉皮條,還獻上了如此誘人的新鮮“獵物”,然后笑瞇瞇地湊過身子,想要接過這朵妖艷璀璨的寶石珠花……以及花下更加明媚動人的美麗舞姬。

  至于坐在下首的客人們之中,則是見狀就響起了一片惋惜的哀嘆聲……只是既然名花有主,“摘花”的還是未來上司,他們這些做部下的也沒啥可說,略微嘆息一番,也就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余藝ji的身上了。

然而,就在這個賓主盡歡,其樂融融的時候,異變突生只見赤軍長勝大隊長剛剛俯身上前,伸出手去,舞姬手中的那朵寶石珠花就仿佛啟動了什么機關,瞬間靈光一閃,變成了一柄明晃晃的細長利刃,然后就被美人的皓腕輕輕一推,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心臟霎時間,血雨噴濺,靡音盡消,殺機涌現  最近這陣子單位要組織新人培訓補習,把早已忘光的化學知識補起來,更新可能要放慢了。唉,化學方程式看得好頭疼啊,而且連各種金屬的價格與出產廠家都要背……不知現在讓諸位讀者去做高中化學的題目,還能考出多少分數?

  另外,有人對本書中政要與將領的一些腦殘做法提出了質疑,但只要看看最新的日本核災難,以及利比亞叛軍的可悲表現,就知道現實比小說更離奇了——跟《是,大臣》一樣,菅直人首相也被東電騙得團團轉,幾乎是從新聞報道里掌握情況的。

至于利比亞叛軍,更是從來不讓正規軍上陣,只派遣“熱心民眾”充當炮灰,還公然表示自己不喜歡打仗,希望等待西方施壓解決一切問題——不想打仗還造什么反啊  本書的背景,是一個類似民閥混戰、羅馬帝國末期危機或蘇聯解體的整體衰敗時代,舊體制已經走進了死胡同,新社會卻還無法建立,或者在建立之后又被舊勢力推翻。在此背景上的軍隊、政黨、政府、宗教,都是非常脆弱的,暴民政治與愚民政策同時橫行,民族主義未曾真正覺醒,國家缺乏凝聚力,分裂、叛亂都很頻繁,忠誠與虔誠則很不可靠。

  在暮氣的籠罩之下,無論是先進的強國還是落后的弱國,都處于百弊叢生之中,列國攻伐也仿佛玻璃瓶對撞,最終的結果是誰都別想得到勝利果實——猶如歐洲的兩次世界大戰。

  在任何一個腐朽、僵化、衰頹的國度內,都是絕對不會缺乏荒唐事的。

  一百一十七、花街殺機(中)

  一百一十七、花街殺機(中)

  “噗哧”

在赤軍長勝大隊長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裸艷舞姬手中璀璨奪目的寶石珠花,竟然在頃刻間變成了一柄寒光閃爍的利刃,并且仿佛切開油脂一般,輕而易舉地深深刺進了他的心臟然后,還沒等赤軍長勝慘叫出聲,一直微笑著站在他身旁的老相好玉子,突然從裙間抽出一把柴刀,狠狠地對他當頭劈下,一刀就砍掉了這位可憐大隊長的腦袋霎時間,人頭落地,血花噴濺……優雅的輕歌曼舞,被殘酷的腥風血雨所取代,前一刻的花街銷金窟,下一刻就化作了血火修羅場  ——仿佛是預先設定好了信號似的,沒等赤軍長勝的無頭尸體撲地倒下,包廂一側的描金紙拉門,就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推倒扯開,發出巨大的響聲。

  借著明亮的壁燈,可以看見十幾名滿臉橫肉的黑衣暴徒,正在走廊上端著兩排黝黑發亮的舊式火槍,遙遙對著室內驚慌失措的眾人,浸過油的火繩上閃耀著刺眼的火花。

這是一次早有預謀的刺殺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在座的諸位城管隊長全都立即展開了自衛反擊——作為幕府麾下“作戰任務”最為頻繁的武裝組織,每一個能混上城管隊長的家伙,都是在無數場拼斗廝殺中打出來的好勇斗狠之徒,經歷過不知多少場生死一線的圍攻、堵截和伏擊。縱然此刻的他們,都已經被醇酒佳人暫時松弛了精神,但久經考驗的嫻熟戰斗素養,可不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

  只見他們毫不猶豫地從榻榻米上跳了起來,用力推開懷中花容失色的美姬,拔出了自己身上的刀劍或短槍,以及各式各樣威力強大的符咒或魔法道具。還有人在這一瞬間就吹響了哨子,放出了報警煙花,試圖召喚在附近其它廳堂宴飲的部下,前來救援上司。

  而同樣保持著高度警惕心的菲里,也在第一時間踢開面前的小方桌,滾翻到幾位藝伎背后,又給自己加持了好幾個法師護甲之類的防御魔法,并且從懷里摸出了自己超越時代的殺手锏——出產于這個世界的23世紀,能夠儲存300個五級以下的法術,名為便攜式魔法終端的超級作弊器,打算用一場超級華麗的魔法彈幕,將這些不知死活的刺客給統統轟殺。

  但是,暗殺者們對此顯然早有預備。沒等對方反擊出手,他們就搶先一步,提前進行了有效反制。

  ——原本一直被眾人忽視的,推著七彩琉璃蓮花臺進來的四名和服侍女,突然在此刻一齊把手搭在蓮臺上,用力扳動了某樣機關,輸入了啟動口令。

  “……以黃泉之主的名義,祈求月讀命大神保佑封絕禁魔陣,啟動”

  伴隨著這一聲厲喝,原本就熠熠生輝的琉璃蓮臺,一時間更是爆發式地靈光大作,幾乎能照花每一個人的眼睛,然后又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再無一絲靚麗色彩,仿佛退化成了一塊頑石似的。

  趁著這個諸人無法視物的間隙,這四名女刺客已經飛身躍出了包廂,與走廊上的同伙會合。

  與此同時,菲里卻不由自主地連打了好幾個寒顫,感覺原本無處不在的魔法網絡,在這一瞬間竟然和自己完全脫離了聯系,而剛剛給自己加持的防護魔法,也隨之消逝得無影無蹤。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簡直像是被剝光了衣服丟進冰天雪地里——被剝奪了魔法的魔法師,在戰場上根本連最起碼的自保能力都沒有,更別說什么戰斗力了。

  “……天啊,這是……反魔法陣?可他們是在什么地方布置的?”

他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天花板和榻榻米,并沒有發現任何類似的魔力回路,扭頭再望了一眼身后窗外的庭院,這才愕然留意到,散落在這處庭院四周的精美石燈籠、水渠和石板小徑,其實都被巧妙地布置了成某種有規則的復雜圖案,正閃爍著微弱的奇異靈光,將自己腳下的整幢樓閣都包圍其中  雖然在形式上與西方的反魔法陣有些差別,但其功效似乎完全一致——在此陣法范圍之內的魔法網絡,都被瞬間無效化,哪怕是法力高深的大奧術師,都別想再放出一個小火球.

  如此豪奢的大手筆,登時令菲里感到咋舌:光是構筑這個龐大陣法的特殊材料,只怕就要花費天文數字的金錢,更別提還有日常維護修繕的開銷了——無論是什么樣的魔法陣,都是經不得長期日曬雨淋的。

老和尚靜水幽狐出身的淺草寺,究竟把這處位于吉原花街的破敗下院承包給了什么家伙啊  然而,此刻的他,已經無暇思考這些雜事,如何解決這場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機,就足以讓逐漸習慣于頻繁倒霉的菲里把腦細胞給消耗干凈了——沒有了可供連接的魔網,自然也就沒有了魔法和神術,大多數法師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徹底變成廢物,他這個候補選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過,菲里的情況還算是相對幸運的。幾個正在用閃電或火球術道具反擊的人,都失望地看見這些攻擊法術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想要用浮空靴撞開屋頂逃跑的人,也是在腦袋剛剛磕上天花板的時候,就仿佛石頭似的砸了下來。而某個正在用傳送術戒指逃離的家伙,更是比他倒霉了不知多少倍——由于傳送過程被突然截斷,這個倒霉蛋的上半身不知被轉移到了什么地方,而下半身卻還血肉模糊地留在坐席上,非但濺得身旁藝ji滿臉是血,還將榻榻米都染紅了一大片。

  見到這種凄慘的狀況,在座眾人都明白自己只能拼命了,可惜敵人的速度明顯更快——只聽得“噼噼啪啪”一陣爆裂聲,十幾支火繩槍一齊開火射擊,根本不顧及依舊滯留在顧客身邊的藝ji和侍女,將暴風疾雨般的槍子兒肆意潑灑進來,打得杯碗桌案乒乓亂響,嚇得那些躲避不及的藝ji侍女一齊高聲慘叫,尖銳高亢得幾乎能蓋過槍響。

然而,待到槍聲落盡,刺鼻的白色硝煙散去,菲里趴在榻榻米上,透過藝ji身軀與桌案家具的之間縫隙望去,卻發現除了兩名不幸被顧客拉作肉盾的藝ji,被鐵砂打得血流滿面,正在那里鬼哭狼嚎之外,其余眾人居然毫發無傷  原來,刺客們手里的這些火繩槍,乃是兩三百年前制式的古董貨,非但使用麻煩,必須臨陣打火石點火繩,而且彈道變幻莫測,距離稍微一遠,子彈就天曉得會飛到什么地方。

  于是,為了提高命中率,使用者不得不改為裝填鐵砂,打出去的時候一蓬蓬如毒蜂般甚是嚇人,可惜力道也因此大為分散,哪怕距離極近,都難以穿透衣物和肌膚,充其量也就是能把人打成麻子而已,與其說是殺人利器,倒不如說是嚇人響器。

  所以,這一輪火槍齊射,并沒有取得預想中的效果。

  ——很顯然,此次刺殺的策劃者,在專業技術方面的水平似乎并不怎么樣。

  而從驚駭中反應過來的諸位城管隊長們,哪里還容得他們慢吞吞地再次裝填瞄準?當即拔槍還擊的拔槍還擊,揮刀反撲的揮刀反撲,還有人找不到趁手兵器,就把餐具、桌案、坐墊之類劈頭蓋腦地砸過去,或者把油燈和蠟燭丟到紙拉門上,燃起火焰來阻隔視線……場面一時間被折騰得無比混亂。

  不知是怎么回事,刺殺者在包廂外面布置的人手并不多,居然比赴宴的城管隊長們數量還少。更糟糕的是沒做好先期工作,根本未曾要求諸位隊長在赴宴時解除武裝……當然,如果要是他們真敢這么做,非但大多數隊長都要懷疑這是鴻門宴,而且一向是須臾離不得魔法的菲里,更是要負氣而走了。

  結果,由于場地狹隘,人數不占優勢,手里又是不適合肉搏的火繩槍,再被諸位擅長街頭格斗的城管隊長們一通狠打,走廊上的暗殺者幾乎是在頃刻間就給宰殺掉了一大半。

  只有跟隨著那名裸艷舞姬的四位和服侍女,還有剛剛用柴刀劈了赤軍長勝大隊長的老板娘玉子,居然刀法甚是精湛,揮舞利刃與十幾名彪悍壯漢斗了個不相上下,一時難分勝負。

  但總的來說,刺殺者已經漸漸失去了突襲的銳氣,被逼得有些難以支撐了。

  看到己方漸漸占了上風,菲里也就暫且放下了心頭的擔憂,趕緊回頭看看依舊端坐在席位上的魔法女神殿下,發現她雖然臉色寒若凝霜,一副頗為惱怒的模樣,卻似乎也沒有隨意出手的意思……大概一方面是還沒搞清楚狀況,難以區分敵友,另一方面則是不屑于這些凡人的殺戮伎倆,認為不可能傷到自己吧。

  再看看庭院外面的其它院落,似乎也都是一片嘈雜的喊殺聲,還有火焰和濃煙竄起——這么多隊長一齊前來赴宴,光是隨行的衛士親隨就多達數百人,更別提還有許多厚臉皮的城管隊員聞訊特意前來蹭酒喝……就菲里所看到的情況,總兵力不過三千人的江戶町城管隊,今晚倒是有近兩千人集結在了吉原花街里,此外還有巨熊軍團和本地耐色瑞爾殖民軍的一些士兵,也受到了招待的邀請。

  要想將這么多全副武裝的彪悍之徒一網打盡,哪怕僅僅是阻滯一下他們的救援行動,無論刺殺者的力量再怎么強大,恐怕也要捉襟見肘了,難怪在這里布置的殺手并不多,給諸位隊長的反撲打了個措手不及。

  但是,對方真正的凌厲殺招,其實早在宴飲正酣的時候,就已經被布置好了。

  “……哼搞得還真是難看啊你們這些祀奉月讀命那個過氣衰神的黑巫女,居然連區區一伙凡人都搞不定嗎?嘖嘖,為了防止目標用傳送道具逃離,才煞費苦心地設置了這個禁魔陣,到頭來卻把自己的法術也給禁了,弄得只好徒手肉搏……唉,這該說你們是死板僵化呢?還是愚蠢腦殘?”

  一個充滿冷厲寒意的譏誚嗓音,突然在一片混亂的房間中響起,雖然音量不算很高,但卻很微妙地富有穿透力,還帶著幾絲隱約的高傲和鄙夷。

一直躲在邊上看熱鬧的菲里,聞聲愕然回頭,發現居然是方才那位被裝在餐具內端上來的女體盛冰淇淋女郎,也就是之后被擱置在角落內充當女體空調的全裸雪女,正無聊地抱著胳膊,閑閑地說著風涼話……而且從內容上分析,似乎是敵非友  一百三十八、圣君臨朝,大政奉還!(上)

  一百三十八、圣君臨朝,大政奉還(上)

  這個月的票房好慘淡,老老王感覺自己都快要沒動力繼續日更下去了。(.83k.小說網)在此向秦夢琉同志學習……喵嗚嗚,打滾吐槽求票中。

  鐘鼓齊鳴,彩旗飄揚;舞樂誦唱,禮花綻放。

  在亂世中已經蕭條多時的京都古城,眨眼間就被很突兀地籠罩在了一片喜慶的氛圍之中。

  由于商旅斷絕、百業凋零,而普遍食不果腹、面有菜色的京都市民們,在公卿家仆的皮鞭驅策,和幾塊粗糠餅子的誘惑下,紛紛拖著瘦弱的身子響應征發,用黃土墊道,清水灑街,還拿樹枝和彩布扎成牌坊,將殘破不堪的京都市井……嗯,主要就是皇宮御所附近的幾條街裝飾一新,以便于幕府將軍和各路勤王諸侯進京拜謁天皇的時候,能夠看到不一般的新朝氣象。

  而連續幾個月顧客稀少,門庭冷清的詆園藝ji們,也收到了來自宮內的一筆大生意,開始了緊張的大型群舞排練,以便于在舉辦慶典時入宮演出——按照典章制度和古時傳統,皇室應當擁有一支高素質的宮廷舞蹈音樂隊伍。只是以幕府時代的朝廷財務狀況……總共只有十萬石的公家領地,還要分出七萬石供養公卿,皇室自留的領地只剩三萬石,即便在島內三百藩國之中,也是排在最末等的規模。

  因此,皇室每年這點可憐的田賦收入,光是維持皇室成員的吃飯穿衣,興辦幾次必不可少的禮佛祭神之事,再修繕維護一下宮殿,就已經是連年赤字,入不敷出。因為雇傭不起足夠數量的灑掃仆役,很多古老的宮殿院落只能任其荒廢,更沒錢在宮中常備一大幫花錢如流水的舞女和樂師……

  而眼下的朝廷依靠各路倒幕“義士”的上供孝敬,好不容易有了閑錢,也產生了需求,自然想要擺一下排場,卻發現根本來不及臨時選秀培訓自家的宮廷舞姬,自然就只好搞業務外包了——問題是這種專業性極強的宮廷舞蹈,又該到哪里去找另一個宮廷來辦業務外包啊?

  幸好這年頭道德淪喪、法度廢弛,朝廷和幕府規定的各種森嚴禁令,基本上都已經土崩瓦解,被人踩到了腳底下——在此時的京都詆園,就有一家從江戶城吉原花街搬遷過來的高級會所制青樓,專門以平安朝的盛大宮廷舞樂,和平安時代宮廷貴族的角色扮演為賣點:

  全部ji女一律都打扮成平安朝宮廷仕女的裝束,演習古代宮廷歌舞,還有尚侍、女御、更衣之類貨真價實的內廷女官職位——用三百文一個的價錢,從萌釘宮惠子內親王那里批發來的正統后南朝官位;對于嫖客則一律稱殿下、公子,還安排了復古造型的牛車負責接送;甚至就連拉皮條的小廝,都穿著廉價布料仿制的公卿朝服,掛著采女佑之類的官職……務求營造出千年之前平安朝宮廷的風雅浮華氛圍。

  于是,宮里的某位派頭十足的正牌采女佑,便悄悄找上了某位正蹲在街角哀嘆一連好幾天拉不著生意沒飯吃的“后南朝采女佑”,然后通過這位“南朝同僚”的指引,跟那家青樓的老鴇稍稍一談,就輕輕松松地敲定了此次的業務外包事項。

  但若是不去看事實狀況,單是從法律上解釋的話,這還真的是一個宮廷找了另一個宮廷在辦業務外包,即相當于是北朝皇室在向南朝皇室借用舞姬和樂師……

  若是說得再夸張一些,甚至可以理解為分裂敵對了幾個世紀的南北兩朝皇統之間,一次著力于消除彼此積累的誤解與分歧,推進和解、和平與合作,影響深遠、情操高尚的“陽光行動”、“破冰之旅”……問題是不管怎么形容都讓人覺得怎么發囧……

  總之,一場慶賀幕府將軍進京辭官納地,將大政奉還朝廷的盛大慶典,即將緊鑼密鼓地開演。

  這是一次意義重大的歷史性典禮,昭示著屬于武士的時代即將落幕……只是,在這之后的時代究竟該屬于誰,恐怕許多人都還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

  而這一場已經血流成河的倒幕戰爭,也即將隨之進入轟轟烈烈的最。

  在一間彌漫著油漆味兒的新修宮殿內,此次盛事的絕對主角,處于人生事業巔峰階段的仁孝天皇陛下,正身穿一襲簇新的大袞冕十二章絢麗華服,頭戴一頂十二旒(即垂掛著十二串明珠)的古式黑色帝冠,意氣風發地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鏡前,喜笑顏開地顧盼生姿。

  這大袞冕十二章,乃是帝王的盛裝禮服,寬袍大袖,用整匹的上好帛料裁制而成。領衽和袖口加綴有錦緣,束腰的彩帶扣玉錯金,深紫色的底料上,點綴著各種明黃、深紅色澤的條塊,給人以十分莊重的感覺。在光潔的綢緞面料上,又用金銀絲線繡著日、月、星辰、山、龍等十二種世間偉大事物的紋章,在陽光映照下熠熠生輝,于莊重肅穆之外,更添幾分華貴之氣。

  輕輕撫摸著絲綢衣料上日月星辰的華麗圖樣,仁孝天皇激動得都快要流下眼淚來。

因為宮廷財力困窘的緣故,皇家已經有多久沒做過這種構造繁復昂貴,一件就要價值兩三千貫的盛裝禮服了?好像就連他登基即位的時候,也是穿了他父皇那件褪色的舊袞冕吧  望著鏡中自己神采飛揚的模樣,年輕的仁孝天皇不由得輕輕地嘆息著。

千年之前平安朝皇家宮廷的昔日盛況,早已成為了無法追尋的美好回憶,而天照大御神后代子孫的權勢威望,也已經在這個國度淪喪得太久啦  那些篡奪朝廷大權的低賤武士,在最初的時候被稱為“地侍”,不過是貴族們在鄉下莊園里雇傭的一些保鏢打手而已,甚至根本沒有正式編制,連朝廷的正規武官都談不上。

  可是,由于朝廷皇室長期軟弱無力,沉迷于附庸風雅,不樂意打理繁瑣俗務,對下面統御得過于寬仁,漸漸將地方莊園交給武士承包自治,只是要求他們定期繳納年貢。

  然而,這些低賤的武士們,卻不思感恩戴德、竭力報效,反倒是趁機以下犯上、奴大欺主。

先是百般拖欠租稅、損公肥私,接著甚至一步步巧奪豪取了朝廷和公卿貴族的莊園,最后擁著肥馬大刀進軍京都,開建幕府,架空朝廷,廢立天皇,把整個東瀛列島都變成了他們的跑馬場  ——至于平安朝貴族無視民力的揮霍享受,還有早期武士不得不揀公卿貴族的殘羹冷炙為生,連稀粥都有一頓沒一頓的悲慘日子,則是被仁孝天皇很自然地給選擇性忽略了……

  自從進入中世紀以來,武士們建立的幕府取代朝廷掌握了大權,而留在京都的公卿和皇室,則成了一幫被軟禁的高級囚徒,除了被幕府勒令去皓首窮經,挑燈研究一堆莫名其妙的遠古神話傳說之外,就什么事情都不許做,不得過問政事,不得結交名士、僧侶與諸侯,也不能離開京都半步,甚至連婚姻嫁娶都要幕府批準,并且時常遭到極端惡心的強制安排……

  譬如說前不久剛剛在奈良“被駕崩”的豐仁院法皇,年輕時就被當時在位的前代“犬將軍”逼著娶了他那位又肥又丑,力壯如牛,體型勝似相撲手,曾經空死過大狗熊,還一連克死過八個丈夫的養女小早川奈津子當皇后,好險沒被家庭暴力揍死……幸虧這位體重曠古絕今的怪物皇后,沒多久就因為冠心病和腦溢血突發而逝世了……否則如今的仁孝天皇連能不能被生出來都很難說……

  而更幸運的是,本代白癡將軍德川家鳴的生殖功能似乎不太健全,既無兒子更沒有女兒,由于政治因素也不曾收養過后代,要不然的話……仁孝天皇簡直只是稍微一想,就要忍不住冒出滿頭冷汗……

  按說即便是被豎起來當傀儡的高級囚犯,公卿皇族至少也應該能被幕府供養得衣食無憂才是。可事實上,由于皇族人丁代代繁衍,而幕府劃撥的領地卻從無增加,因此皇室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越到后邊就越緊巴,只能勉強過著撐不死、餓不著的日子,吃點粗茶淡飯而已。

  仁孝天皇小時候的日子就非常困苦,別說什么山珍海味、綾羅綢緞了,每頓飯常常只有一個飯團子加一杯煎茶像大海對面翔龍帝國皇帝那種一頓飯幾百道菜,還有銀筷子金飯碗的豪奢派頭,根本是想都不敢想。更加奢侈的歌舞娛樂自然是一概欠奉,居住的宮殿里也是破敗不堪,冷清異常,除了幾個雞皮鶴發的老媽子以外(雇不起年輕侍女),能夠呆在宮里伺候他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至于宦官太監?東瀛列島由于自古以來就不怎么飼養家畜,缺乏獸醫,故而閹割技術極差,既不懂止血更不知道如何防感染化膿,閹起人來幾乎是閹一個死一個,根本就沒有什么“生產”宦官的能力……

  于是,仁孝天皇只能孤獨寂寞地生活在這個比冷宮還要寒酸的破舊宮殿里,內心無比憂郁。

  物質生活條件的困窘,還只是讓仁孝天皇感到憂郁和怨憤的一個方面,而精神上的極度憋屈,則是讓他最終徹底暴走的導火索——武家掌權的德川幕府雖然冷漠刻薄,但對皇室好歹是以臣屬自居,多少還有一點面子上的尊重。可是等到佩里提督的西洋艦隊強勢入侵,與大阪商團的奸賊們里應外合,將極度紊亂中的幕府也同樣變成傀儡之后,天皇和朝廷就連這點面子上的尊重都得不到了。

  ——在講究實用與效率,厭惡一切繁文縟節的佩里提督眼中,這些被幕府圈養在京都的公卿皇室,除了研究那些個連鬼都看不明白的遠古傳說之外,就是一幫啥也不會干的飯桶,純粹屬于浪費糧食的觀賞動物,而且還是一幫既不聽話又不可愛的傲嬌生物……

  按照提督大人的想法,既然是幕府在花錢養著這幫子早該被掃進垃圾堆的歷史遺留物,那么不管幕府要他們干什么,朝廷的態度就應該是照單全收,積極配合,絕對不得抵觸反抗,不得拖延推諉,甚至連質疑都不應該有,基本上就等同于某個負責保管印章的老大爺。

  沒想到在他徹底打服了江戶幕府,并且列出一系列割地、通商、開租界、治外法權和駐軍的苛刻條款時,島內那么多牛皮哄哄的所謂“強藩”都陽痿了,唯有京都這個靠著幕府吃飯的稻草人朝廷,卻竟然膽敢硬著脖子大唱反調,說什么此等喪權辱國之條約,亙古未有,號召列藩盡起勤王義軍,尊王攘夷……

  此時尚不太了解這個國家歷史傳統的佩里提督,聞訊當即勃然大怒,遂率五百衛隊,舉著刺刀攻入毫無防御力量的京都皇宮,把當時的豐仁院天皇和幾位皇子都拖到大街上,當眾剝掉衣裳劈頭蓋腦地抽了一頓鞭子,再用軍靴踩著天皇的腦袋呵斥了一番,好教他們清楚地明白究竟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

  就當事者佩里提督看來,這件事情本身并不算大,整個過程中沒有殺一個人,甚至談不上暴力沖突,只是一次比較嚴厲的警告而已。但事實上,卻對這個國家造成了天崩地裂一般的震撼式影響。

  要知道,根據這個島國自古以來的認知和傳統,流淌著太陽女神血脈(天照大御神)的天皇,可是作為“現世神”的存在,都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從理論上講,那地位真是尊崇得沒法說。

  而且,雖然近世以來武人跋扈、幕府專權。但做了子一定不能忘記立牌坊——開幕府的征夷大將軍,名義上依舊只是侍奉天皇的朝廷高官之一,不過是位極人臣而已,需要受天皇的冊封才能上臺執政。

  總之,無論具體過程如何,不管你是用欺詐的也好、要挾的也好,或者是把天皇一頓暴揍逼著他下詔冊封也好,甚至索性干掉當代天皇換上一個聽話的,但你都得等到天皇冊封了才能做將軍。

  否則,若是有誰未得天皇允可而自立幕府、自稱將軍,那么就是赤露o裸的謀反,不但天下諸侯皆可討之,還會招致天照大御神和高天原眾神的插手鎮壓——因此,天皇和朝廷至少在名義上,仍然保持著至尊無比的皇權……當然,實際情況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偏偏前代豐仁院天皇又剛巧被幾個腐儒吹捧得昏了頭腦,實在是不甘心自己堂堂一個神,就這么被目無尊卑的武家幕府和西洋鬼畜給隨意擺布。而且,和許多極端的保守派一樣,他對于外國事物有著一種不知源于何處的痛恨感,刻意地閉目塞聽,一聽到外國怎么怎么的就會勃然大怒,屬于最典型的熱血無腦憤青……結果就頭腦一發熱,不自量力地跟西洋鬼畜抗上了。

  于是,佩里提督當即就用刺刀、皮鞭和靴底,徹底撕掉了京都這個稻草人朝廷的最后一層遮羞布,給這位妄自尊大的天皇陛下好好上了一課,令人印象極其深刻地告訴了他什么叫做“半殖民地國家”,什么叫做“弱國無外交”,什么叫做“落后就要挨打”

  那種在無數人眾目睽睽之下,被扒掉袍服像狗一樣趴著受刑的恥辱回憶,對當時尚還年幼的仁孝天皇來說,簡直是痛苦得銘刻骨髓,迄今記憶猶新,讓他每每半夜驚醒,汗濕重衣……

——往事不堪回首啊  伴隨著紛飛縹緲的思緒,一幕幕或凄涼、或恥辱、或荒唐、或困窘的鮮活場景,在仁孝天皇的腦海中飛速閃過,直讓他覺得最近發生的一切風云變幻恍如隔世,仿佛夢幻一般的不真實。

  但是,這一切的屈辱和羞恥的往事,都已經成為了過去,而新時代的曙光,已經在戰火中逐漸降臨……一想到這里,仁孝天皇就不由得振奮起來。

  字數以外:

  最近有件趣事,那位長輩前兩天又去印度了,這回總算是沒乘船,而是坐汽車,一路堅決只喝礦泉水,然后回來繼續嘆苦經——印度政府把全國上百個城市的地名都改了,例如將班加羅爾改成班加魯魯,辦事人又不牢靠,結果之前寄出的國際郵包不曉得發到了哪兒。

  恒河浮尸水中的輪渡固然恐怖,印度的陸地交通也不怎么樣,日本北海道的公路上是否跑的狗熊比車多,他是不曉得,但印度公路上的牲口絕對比車多,而且經常堵在路中間不肯走,逼得車子只能往野地里繞路。偏偏雇用的司機又很“勇敢”,把面包車當坦克車開,一路上不曉得撞了多少樹,壓壞了多少籬笆,擋風玻璃碎了一半,后視鏡不知去向,連車頭都凹了——總算沒有撞人或者撞牛。

  然后,在目的地附近的某座小城市,又從酒店窗口有幸觀摩了一場宗教戰爭——印度教徒與穆斯林的大混戰,比王朔書中的紅衛兵巷戰可要給力多了。

  印度教徒渾身涂了油彩,很復古地搬出神牛拉的戰車上街。比較現代的穆斯林們則組織起一隊摩托車重裝騎士,身披石棉消防服一樣的東西騎車沖擊,頂著暴雨一樣的石塊和垃圾,用削尖的長桿子將這些牛拉戰車統統正面頂翻……然后因為穿的太厚而中暑虛脫,讓人抬回來……

  因為穆斯林是城里人,而印度教徒是鄉下人,后者人多,一批批涌進城里來,穆斯林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守不住,于是便學習法國人的先進經驗,火速建造起了街壘,建材則是拆了印度教神廟……結果對方立即燒了清真寺報復,然后開著小卡車撞擊街壘,穆斯林趕緊往地上灑鐵釘扎車胎,又拿燃燒瓶炸司機,最后一擁而上,把繳獲的車子也塞進街壘里當建材。

  最最不可思議的是,當地的基督教徒居然和穆斯林一起站在新月旗下并肩作戰,連教堂里的十字架都扛出來砸人(教堂也被燒了)……那邊似乎距離中東不遠吧,不知基地組織看了該怎么想。

  總算是沒人去沖擊酒店,揪回去看熱鬧的司機之后,他就趕緊溜走,火速辦完事情便回來了。

  半路上打聽了一下,按照印度人的觀點,這種交戰規模加起來沒到一萬人,總傷亡不超過兩位數的械斗,在他們這里一年最少四五十起,早就習慣了。只要沒搞到屠城的地步,連新聞都懶得報道。

  一百三十九、圣君臨朝,大政奉還!(中)

  一百三十九、圣君臨朝,大政奉還(中)

朝廷最屈辱的一頁已成歷史,屬于朕的新時代已經來臨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頭望著書案上琳瑯滿目的賀表、效忠信和捷報,以及那張逐漸插滿了十六瓣菊花小御旗的東瀛列島沙盤地圖,仁孝天皇當真是熱淚盈眶、唏噓哽咽不已。

  一瞬間,他仿佛感覺到某種強大而神秘的力量,正在自己的高貴血脈中澎湃奔涌,而他那顆年輕有力的心,似乎也在蠢蠢欲動……

——圣君臨朝,大政奉還自從幕府興起、朝廷衰微以來,歷代皇室致力于恢復皇權的千年悲愿,在今天終于得到肇興,而長眠于地下的歷代先皇,也終于可以瞑目了那個無法無天、不可一世的西洋鬼畜頭目,膽敢用鞭子抽打皇族,把天皇踩在靴子地下大聲呵斥的佩里提督,終究還是惡貫滿盈,被擊殺于奈良興福寺,經過防腐處理的頭顱正掛在京都的羅城門上示眾而竊取朝廷權柄千年之久的武家幕府,也將在今日的盛大慶典上正式宣告終結,由當代的幕府將軍德川家鳴親自向朝廷祝賀圣君臨朝,并且主動辭官納地,大政奉還  要不了多久,這個國家將會再沒有篡權悖逆的武家幕府,更沒有驕橫跋扈的西洋鬼畜,所有的亂臣賊子都將被掃蕩一空,只剩下效忠聽命于天皇和朝廷的忠臣義士。皇室的尊嚴和榮耀,朝政的格局與秩序,將會得到一一恢復,平安朝的全盛時代,將會再一次來臨……

  而他,自神武天皇開國以來的第一百二十三代天皇,也將由此無愧于列祖列宗,成為撥亂反正、曠古絕今的一代圣君,從此有資格決定這個國家的一切未來命運……

  ——在這里,仁孝天皇又一次選擇性地忽略了他的父皇,已經退位數年的豐仁院法皇陛下,此刻還被壓在奈良東大寺的焦黑廢墟底下,尸骨迄今無人收埋。

  而他的皇兄,僥幸逃回比睿山的比良親王,也被他請來的“異國友軍”一路追殺,最后連同各大寺院里的數千僧人,一同慘遭圖坎騎兵的血腥屠戮……真不曉得天皇家的列祖列宗會對此作何感想……

  而且,就算在京都古城的四周,那些整日忙著大燒大殺、奸yin擄掠,一向無惡不作的“忠臣義士”們心中,到底有著幾分忠君報國的意愿,恐怕也得打上一個巨大的問號……

  總之,通過無所不能的“選擇性忽略”,仁孝天皇始終沉醉于自己營造出來的迷夢之中,憧憬著武家幕府將大政奉還之后,圣君臨朝,天下拜服的美好遠景……至于在此過程中不斷冒出來的各類“不和諧雜音”,以及越來越多的不祥之兆,都被他很自然地選擇性忽略了。

  然而,這世上畢竟還是有不少清醒之輩的,例如距離此刻的仁孝天皇陛下不過百步之隔的京都驛館內,此次“大政奉還”盛典的另一位主角身邊,正有某些“缺乏覺悟”的人在跳著腳大發牢騷。

  “……真是豈有此理朝廷欺人太甚竟然恬不知恥地出爾反爾,將我等的封地統統沒收,先前頒發的安堵狀成了廢紙,只是隨口給了幾個不值錢的空名頭……呸什么仁孝天皇,什么圣君臨朝,根本就是不仁不孝的昏君加暴君才對吧”

  說起來,當代天皇雖然標榜仁孝之道,甚至以“仁孝”為年號,可是在民間的風評中,卻是眾所周知的不仁不孝、天性涼薄之輩。哪怕是京都市井的三歲小兒,在背后提起這位陛下,都要偷偷朝地上吐唾沫。

  如此狼籍的惡名,自然是有大量事實依據的——當仁孝天皇還是皇太子的時候,曾經為了增加宮廷收入,而帶了一幫寵臣親自去管理皇莊,結果橫征暴斂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硬是在大旱之年,還要從三萬石的皇莊上收五萬石的租子,于是在三年間逼死了上千農夫……

  ——要知道,這年頭的皇家領地當真是只有巴掌大,加起來有沒有兩千戶人都很難說,而仁孝天皇竟然能逼得一大半的佃戶家破人亡……這種“仁慈”實在是叫人無話可說……

  至于仁孝天皇即位之后的種種“仁政”,更是叫人齒冷到了毛骨悚然的程度——光是京都起兵之戰,就有數萬間房舍焚毀于兵火。二十萬難民拋棄家園,倉皇逃出京都,又不幸撞上了幕府軍的毒氣攻擊,當即是尸橫遍野……在戰后的京都,很多街坊因此而十室九空,哭聲連天,招魂幡插得家家都是。

  如果說以上這些慘案,還能解釋成是兵荒馬亂之中,無法顧及到黎民安危,那么朝廷在控制住京都局勢之后的種種作為,就只能用全無心肝來形容了——既沒有約束軍紀,也沒有安撫難民,更沒有絲毫的恩賞,好讓京畿之民稍稍喘息,反倒逼迫殘余的市民們去服苦役。

  而且,這都還并非是興修要塞、兵營、壕溝之類的備戰軍務,竟然是為了修建皇宮和公卿宅邸,而挪用了龍巫教資助的軍費,在不惜工本地大興土木……如此的本末倒置,如此的荒唐行事,如此的耽迷享樂,已經到了叫人不知該如何吐槽的程度。

  可憐京都殘存的十幾萬居民,在這短短兩三個月里屢遭飛來橫禍,先是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家業和親人,接著被餓空了肚子,然后又被榨干了體力,一部分人還要被扒掉房子,以收集修筑宮殿的建材……如今已是氣息奄奄、朝不保夕,幾乎人人都是一副垂垂待斃的枯槁模樣……

  既然就連天子腳下的首善之區、帝業根基,都能被糟蹋成這般近乎于文明崩潰的地步,那么處于天皇視野之外的京畿遠郊那些城鎮村落,就更是恍如地獄了——數萬名從島內諸藩陸續趕來“勤王”的“義軍”,為了自行解決軍需補給,還要向朝廷進貢買官的花費,以及最重要的個人發財致富,天天在這些地方一茬又一茬地反復燒殺劫掠,直殺得村村成廢墟,尸骨滿溝壑。

  然后,這里又有兩千多名西方草原上的圖坎騎兵渡海而來,加盟其中——若是要論起燒殺擄掠的本事,這些曾經掃蕩了大半個東方世界的草原蠻族,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僅僅是從出云登陸到京都的這一路上,還是在急行軍途中,就成功地制造出了一條慘絕人寰的大破壞帶……

  在這些海外高人的言傳身教之下,諸位勤王義士很快就學會了有組織、有紀律、有分工的殺掠手段,非常堅決執行了三光政策,對于京畿地區的鄉鎮一律殺光、燒光、搶光,逼得數十萬流民背井離鄉,亂哄哄地朝四周各藩涌去,一路無衣無食,只得大肆偷摸搶拿,又引發了更加可怕的多米諾骨牌效應……

  最后,大批慘遭屠殺的尸體無人掩埋,逐漸腐爛,很快就在京畿地區爆發了大瘟疫。之后又隨著無數浮尸的漂流,以及更多逃難流民的腳步,逐漸蔓延到了京畿各條河川的下游,甚至進一步向全國范圍擴散……如果說年初的時候,這個國家的民生狀況就已經處在懸崖邊緣,那么如今似乎又繼續向前邁進了一大步——用民不聊生這個詞來形容都還是輕的,要說是生靈涂炭那還馬馬虎虎……

  而與此同時,京都城內自詡為“圣君賢臣”的天皇與公卿們,卻只是呆在自己新翻修的宅邸里吟詩賦曲、賞玩風月,并且樂呵呵地把玩著各路“義軍”進貢上來的沾血贓物,同時依據進獻數額大發官帽子,坐視近畿之地逐漸淪為一片煉獄,對人間蒼生毫無一絲憐憫之心……

  ——這就是仁孝天皇撥亂反正、王政復古的“仁政”

  至于要說這位陛下不孝的事例,那就更加明顯了——就在最近的這幾天里,京都大街小巷的民謠都在傳唱著當今仁孝天皇的赫赫武功:“先聞子殺父,后聞弟殺兄”

  具體事跡嘛,就不必多說了。總之,仁孝天皇陛下在異邦盟友的大力協助之下,于這個月剛剛成功地干掉了他的父皇、皇弟與皇兄,徹底消除了皇室內部的最后一絲隱患……順便也把自己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的皇后前不久剛剛病逝,并且沒有留下任何子嗣。

  當然,如果一位君主只是不仁不孝,那么最多還只能稱之為暴君,而非昏君。

畢竟,這世上的政治家,基本上都是一些冷血動物,而那種十分睿智精明的暴君,歷史上也不在少數(例如希特勒)。但問題是,這位仁孝天皇除了不仁不孝之外,還有一個更要命的問題——不智  簡單來說,就是不具備最基本的政治智慧和權術手段。

  這下子,可就麻煩大了……

  雖然由于“選擇性忽略”使用過度,導致頭腦總是不夠清醒,時常陷入類似吸毒上癮的幻覺……但是,作為一位以“絕世圣君”自詡的帝王,仁孝天皇不可能不在漏點洋溢之時,豪情萬丈地在胸中指畫江山,對這個國家的未來進行一番規劃和展望。

  而這位天皇陛下關于施政的想法和思路,事實上也很明確,那就是一切都向古代的平安朝看齊,也就是將這個國家所有的政治、宗教和經濟權利,都盡量地收攏到天皇和公卿貴族們的手中。

  至于實際控制著這個國家的武士……嗯嗯,那不就是一幫給公卿皇族看管莊園的下人打手嗎?

  上千年以來,你們強占著本屬于公家的土地,中飽私囊,已經撈得夠多了。憑借此次及時悔悟、棄暗投明的功績,讓朝廷既往不咎,不要你們吐出過去的非法所得也就罷了,還要什么恩賞待遇?

  所以,對待投身此次倒幕運動的“勤王義士”,仁孝天皇就認為應該以精神獎勵為主,物資獎勵為輔,多發幾張“先進工作者”的獎狀,教導他們要盡忠侍奉朝廷就可以了。

  而一直緊跟著朝廷走的公卿貴族和陰陽師,多年來和皇族一起受窮吃苦,過夠了寒酸落魄的日子,急需通過“富養”補償回來,則自然是應該反過來以物質獎勵為主,精神獎勵為輔,說得再具體一點,就是莊子、房子、金子、女子樣樣都要有……

具體的宗旨可以總結為:王政復古,土地交公,一切財富都歸朝廷所有  這下完了,問題大了,肯定會出亂子。

  那些投身倒幕陣營的浪人武士,以及諸侯大名,哪里會有什么愚忠朝廷的高尚覺悟?之所以拼死拼活地替你砍人賣命,除了趁亂發財之外,圖的還不就是個自家的榮華富貴?

若是真的像仁孝天皇想的這樣亂出昏招,把實際好處都給了手不沾血的公卿貴族,然后只給他們一些虛無縹緲的精神鼓勵,絕對是會嚴重打擊這些人的積極性的。而武士們又和文人不一樣,不會咬文嚼字,空口嚷嚷——他們心中的不滿情緒,主要是用太刀和火槍來表達的……你不給,我就自己拿總之,在朝廷沒有反制手段的情況之下,武士們只要一生氣,后果就很嚴重。一旦鬧到讓他們用武力索取獎勵的時候……天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幸好這京都的公卿們雖然大多閉目塞聽、腐朽頑固,甚至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但總算還有幾個聰明人,多少知道一些分寸,明白不能像這樣胡來,便勸說仁孝天皇陛下:如今天下尚未平定,必須借重武人,安撫軍心乃是第一要事,萬萬不可吝嗇。精神獎勵固然要給,物質獎勵也不能少。

  而且,就算軍心未亂,真的順利收回了這么多領地,朝廷一時也湊不出足夠的官吏文員去接管——這年頭的朝廷公卿,基本上已經只剩下了舉行祭祀和吟詩連歌的職能,早就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實際政事了——所以,還是把多余的土地賞賜給諸位“勤王義士”為好……至于以后的事情嘛,那就以后再說了……

當然,皇室和諸位公卿們都窮了這么久,也確實是需要從武士們手中奪回若干莊園來滋潤一下。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痛打落水狗比較穩妥——也就是說,主要對德川幕府開刀,將幕府天領和德川家親藩的領地都重新分配一遍,大致上將最好的分給皇族公卿,剩下的丟給勤王武士……至于原本的那些主人么,就連一點邊角料也別給他們留了,省得鬧出亂子于是,剛剛放了一把大火燒掉江戶城,又綁架了身為政治象征物的白癡將軍德川家鳴,千里迢迢押送到京都的諸位“反正幕臣”,頓時全都坐蠟了——朝廷公卿很高興地收下了德川家鳴將軍這個超重量級投名狀,然后很誠懇地對他們宣布說:既然將軍馬上就要大政奉還,幕府馬上就要解散了,你們譜代幕臣和親藩諸侯也應當順從時代潮流,就跟著一起辭官納地吧  原本屬于你們的領地和居城,以后會交給諸位尊貴的公卿們打理,就不勞諸位操心了。朝廷會在宮里給你們安排幾個閑職享清福,待遇方面大可以放心,反正喝稀粥絕對餓不死……

  眨眼之間,這些為了保住家族的領地和富貴,不惜毀家罹難背負罵名也要“投奔光明”的舊幕府權貴,就在被朝廷榨干了利用價值之后一腳踢開,跌落成了仰人鼻息的高級囚犯身份。

  眼看著一切希望化作泡影,他們自然是積怨難平,牢騷滿腹,甚至在驛館里跳腳咆哮不已。

  當然,也有一部分歪著眼睛閑閑說風涼話的家伙。

  “……酒井老中閣下,還有水戶藩主大人,你們都已經這么吼了大半天了,莫非嗓子就不難受嗎?唉,可是不管二位哭喊得再怎么聲情并茂,領地、城邑和職位也都是回不來了……

  嘖嘖,就連三歲小兒都曉得,朝廷行事向來都沒啥信譽可言,當今的這位圣上更是不仁不孝,毫無擔當。還有淀藩藩主這位‘朝廷肱股’被無故滅門抄家的前車之鑒……既然諸位選擇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就該有被朝廷出爾反爾下黑手的覺悟啊自己把事情搞到了這等地步,又還能怨誰呢?”

  由于近來沒有哪位公卿們想到要掏腰包投資翻修,而在一片嶄新的宮殿群當中顯得破舊不堪的皇家驛館內,一襲公卿裝束的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正臉色晦暗地跪坐在一張霉斑遍布的草墊子上,一邊啜飲著一杯色澤發黑,滋味苦澀的劣等粗茶,一邊幸災樂禍地出言譏諷說道。

  票房還是很不給力啊,老老王很沮喪,看看今天的情況,再決定是否要堅持日更。

  一百四十、圣君臨朝,大政奉還!(下)

  一百四十、圣君臨朝,大政奉還(下)

  身為一位被長期邊緣化,在政壇上嚴重缺乏存在感的掛職外交官,以文化素養見長的松平嘉吉本人跟大阪財團的關系倒還算不錯——這貨就是一只附庸風雅的大花瓶,雖然沒用,但不管誰掌權都要拿他當擺設——和這些昏了頭腦的“忠君幕臣”并無太多牽扯,也沒有參與他們這一回缺心眼的“倒戈反正”之事。

  但由于他在事變當晚恰好滯留于江戶城堡之內,又是德川家遠親的身份,還因為職位與家世的關系,和朝廷公卿頗有交情(幕府高家就是幕府與朝廷的聯絡官),于是就被一同裹挾而來,成了綁架將軍投奔朝廷的同犯。而江戶那邊的家里,想必是已經跟著一起被治罪了——如果還沒有在大火中毀滅的話……

  所以,看到這些將自己坑害到無家可歸的混蛋同僚們,興沖沖地用熱臉貼了朝廷的冷屁股,落得個兩頭不靠的撲街下場,松平嘉吉自然是覺得大快人心,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驟然聽到了這番松平嘉吉的風涼話,從剛才得到噩耗開始,就一直在驛館內捶胸頓足、哭天搶地的兩位活寶——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和水戶藩主德川長樂,頓時停止了叫嚷與咆哮,一齊瞪著赤紅的滾圓眼珠,將惡狠狠的視線朝他投來,仿佛要從這家伙身上剜下一塊肉泄憤似的。

  只是還沒等到這兩人想好破口大罵的措詞,同樣遭到他們坑害的其他人就先按捺不住了。

  “……你們這是什么眼神啊信不信本大爺我這就拔刀砍了你們兩個騙子”

  “……就是就是,我們這些被坑了的苦主都還沒發話呢你們兩個自作自受的罪魁禍首,又有什么臉面在這里大呼小叫?哼朝廷如此忘恩負義,我的城池和藩國可是都給你們忽悠得沒了啊”

  德川幕府“御三家”之一的親藩諸侯,京都南方紀伊國和歌山藩的藩主德川秀實,也附和著狠狠地把折扇往榻榻米上一摔,伸手戟指著兩人呵斥道。

  說來他這位藩主也實在是悲劇——由于孤懸于朝廷所在的近畿地區,靠近戰亂策源地,他的藩國從一開始就承受了極為沉重的戰爭壓力。最早那場導致幕府艦隊覆滅的熊野灘海戰,就是在和歌山藩的領地上爆發的。接下來的搶米風潮和浪人鬧事,和歌山藩也是一樣都沒落下,直弄得灰頭土臉、焦頭爛額。

  等到京都兵變,朝廷頒發倒幕詔書,遠在關東的江戶一帶還沒什么感覺,近在咫尺的和歌山藩卻已經是全局糜爛,被蜂擁而起的各路“義軍”幾乎打成篩子,連地方豪族也被朝廷煽動,紛紛起來造反。

  由于武備松弛日久,德川家的藩主根本無力鎮壓這種全面叛亂,只是憑借著堅固險要的和歌山城與多年囤積的豐富存糧,以及一小批絕對忠心的世襲家老,勉強還能籠城自保罷了。

  原本靠著與大坂城幕府軍主力互為犄角的有利戰略態勢,以及掌握著制海權的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提供的零星支援,還有周邊各路敵人之間的缺乏團結,和歌山藩勉強還能支撐下去。

  可是沒想到龍巫教拼湊的一支雜牌部隊,居然一夜之間蕩平了奈良古城,還把佛陀陛下揍得重創沉眠,讓天下佛門子弟都法力盡喪成了廢物。而那位自屢戰屢敗以來就一病不起的和歌山藩老藩主,素來禮佛虔誠,之前就全靠僧侶們的治療法術在吊命,這下子又急又氣,還沒了治療,登時一命嗚呼。

  更倒霉的是,德川秀實這位剛死了老爹的新藩主還沒把屁股坐熱,正值心慌意亂、惶恐不知所措之際,就遇上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和水戶藩主德川長樂等一干幕府叛臣,裹挾著德川家鳴將軍從熊野灘上岸,在一支朝廷官軍小分隊的接引和護送之下,取道他家藩國進京覲見天皇……順便對依舊在孤城之中堅持抵抗朝廷的“御三家”之一,紀伊國和歌山藩進行勸降工作。

  于是,在被這些幕府叛臣擺著長輩和上司的架子,好好忽悠了一番“抵抗無用論”和“識時務者為俊杰”的投降主張,又看到連德川幕府的將軍、譜代和關東的其他親藩都已經選擇投降,并且得知朝廷愿意給他們頒發原有領地的安堵狀(土地所有權證書)之后,缺乏政治經驗的德川秀實終于被成功說動,竟然主動放棄了城堡和軍隊,前來京都向朝廷投誠效忠……眼下自然是后悔不迭。

  事實上,紀伊國和歌山藩的處境,比在場其余眾位幕府叛臣的領地狀況還要更加糟糕。

  除了和歌山藩的德川秀實之外,別人的領地畢竟基本上遠在關東,僅僅盤踞在京畿的朝廷一時還沒法真正伸手,最多就是在口頭上和紙面上過過癮,想要具體瓜分的話,還要等到東征官軍打過去之后——因此多少還有一點斡旋的時間和余地,或許能夠通過公關游說的手段讓朝廷收回成命。

  而和歌山藩卻就處在京都南方,早在投降之前,就已經有大批倒幕武裝涌入。投降之后,更是當即被一干朝廷公卿帶著家丁衛隊前來繳械接管,還借了長州藩緋月宗一郎的“奇兵隊”進駐和歌山城,把藩主家屬作為人質軟禁起來——不管之后的事態究竟如何,德川秀實喪失藩國的事實已經是無可挽回了。

  同樣感到無比后悔的,自然還有從江戶逃出來的那一干關東幕臣——本以為有了幕府將軍這樣超重量級的投名狀,以及一把大火毀滅江戶城的功績,總歸能得朝廷和天皇高看一眼,縱然還不夠得到加封,至少維持本領安堵(承認原有領地不變)應該問題不大。

  沒想到如今的朝廷上下,居然都是一些非常“現實”的家伙,絲毫不以忘恩負義為恥,對他們明確表示:朝廷恩賞不論功勞,只論賄賂。縱使是一些比較理智的公卿,也是不論功勞,只論實力——而他們這些失去了領地的喪家之犬,如今是既無金錢賄賂,也無實力可恃,自然就只好任人宰割了……

  ——要說他們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事實是殘酷的,既然已經上了這條賊船,再想要下來可就難了。

  “……好吧,就算是我等識人不明,把身家性命寄托于此等忘恩負義的昏庸之君,連累得諸位一齊破家落難……但事已至此,諸位就是還想后悔,恐怕也沒有回頭路了”

  迎著四周這一片如燒紅的刀子般“熾熱”的目光,身為花花公子的水戶藩主德川長樂有些腿軟地縮了縮脖子,而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卻若無其事平復了一下呼吸,然后很坦然地回答道。

  “……先不說我等縱火焚毀江戶八百八町,造成死者數以十萬計,關東之人恨不得將我等食肉寢皮,縱使還能逃回去,江戶那邊的財閥和西夷,恐怕也是更樂意將我等懸首示眾,以平息民憤;就是眼下身在京都的這種狀況,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生死都在朝廷和圣上的一念之間。我等除了抱著唾面自干的心思,暫且忍辱偷生,又還能有什么辦法?不管未來如何,總之先活下來才是最要緊的”

  他回頭望了一眼這次的投名狀——聞名遐邇的白癡將軍德川家鳴,發現這位名義上的“天下霸主”,正滿臉流淌著口水,撅著屁股趴在有點腐朽的地板上捉螞蟻玩,一身奢華絢麗的正裝袍服被磨蹭得臟亂不堪,還沾上了泥土和鼻涕……不由得又是一聲幽長的嘆息。

  “……唉~~大政奉還的典禮就要開始了,諸位還是整理一下衣冠,醞釀一下賀詞吧嗯,順便也幫將軍殿下整理預備一番,至少要弄得清爽整齊一些——若是不慎在殿前舉措失宜,讓當今圣上覺得我等心存怨望,有意抵觸,那可就不止是榮華富貴全都打水漂的問題,甚至連性命也要不保了啊”

  此言一出,果然不出酒井直政所料,驛館內的眾人全都心頭一寒,怒意盡消,如同破了洞皮球一般泄了氣,在發出一連串飽含著怨憤與無奈的嘆息之后,垂頭喪氣地安靜了下來。

  而窗外卻在此時漸漸響起了熱烈喧鬧的樂曲聲——本次大政奉還慶典的序幕終于開始了。

  盡管對于這間屋子里的人來說,這樂聲簡直比葬禮的哀歌還要悲催……而事實上,這也確實意味著德川幕府和三百年德川家天下的葬禮。

  當然,在這些早已毫無廉恥可言的反骨仔心中,恨的只是沒能把祖宗基業賣出個好價錢罷了……

  三通鼓響,吉時已到。

  伴隨著喧天的悠長號角,仁孝天皇身著一襲華貴絢麗的袞冕,轉出后宮,現身在剛剛落成的紫宸殿內,端坐于用翠羽趕制成的天子華蓋下面,得意洋洋地接受殿前群臣的山呼朝拜。

  然后,滿朝公卿之首,藤原氏太政大臣率先出列,身著深色朝衣,戴黑綢立烏帽子,手持象牙笏板,腰垂金印紫綬,步履沉穩,氣象威嚴,引領著左右大臣、內大臣及納言之下眾位官員出殿觀禮。

  而仁孝天皇也登上金碧輝煌的黃絲御輦,并由御前命婦四人、內侍二人,持神劍、玉璽左右伴駕前行,還有數名宮廷鼓吹手和一隊樂舞謳者緊隨其后,前方又有彩衣女姬騎馬開道。

  一路御駕所過之處,鼓樂齊奏,響徹天際,旗幟如林,迎風招展。抵達朱雀大道盡頭的宮前廣場上后,更有召集而來的無數黎民百姓跪拜于地,高喊萬歲。諸軍甲士持槍護衛,數百華服公卿恭謹伴隨。天皇端坐于黃絲御輦之內,在肅穆的樂聲中緩緩前行,一舉一動之間,都洋溢著一種仿佛沉凝千年的威嚴氣度。

  如此富有震撼力的視覺場面,若是被不知情之人看見了,恐怕都會當成是某位盛世君王的皇者氣派,而絕對不會認為這位天皇陛下其實只是一個空架子,號令難出京城……不過,只要看看薩摩藩主島津怒志、長州“奇兵隊”總長緋月宗一郎這些“義軍統帥”掛在臉上的譏誚冷笑,就知道實際情況究竟如何了。

  當然,心中不屑歸心中不屑,一些場面上的恭敬禮節還是必要的——黃絲御輦才一停下,率領精銳親衛前來觀禮的各路“勤王義軍”首領,紛紛翻身下馬,按官職爵位的高低貴賤,依次分列朱雀大道兩側,低頭跪伏迎駕,并且朗聲山呼萬歲。

  “……恭賀陛下圣君臨朝,大政奉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恭賀陛下圣君臨朝,大政奉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以黃絲御輦為中心,朝臣、諸侯、軍士、百姓相繼跪伏道賀,如浪濤般一波又一波。沿途旌旗翻卷,聲浪滔天,樂隊演奏的鐘鼓之音也越發高昂。

  ——與服色鮮明,衣帽奢華、刀劍閃亮的皇家儀仗隊相比,各路“勤王義軍”首領的衛隊就顯得衣冠雜亂,形貌粗陋了許多。但若是真要刀兵相見、血濺五步,恐怕就是另一種情形了……

  而在朱雀大道的另一頭,若干名身穿正式朝服的舊幕府臣僚,也已經準備就緒。負責的宮廷禮官見狀,便緩步起身出列,高聲喝道:“傳圣上口諭,眾位臣工平身宣征夷大將軍德川家鳴覲見”

  喧天的鼓樂頓時戛然而止,在一片隱約潛伏著躁動的靜默之中,幕府高家松平嘉吉捧著一卷白綢辭官表奏,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捧著幕府將軍的官符印綬和冊封文書,緩步上前。而和歌山藩主德川秀實與水戶藩主德川長樂,則是一左一右攙扶著肉球似的末代征夷大將軍德川家鳴,緊隨其后。

  雖然為了辦好此次大政奉還的盛典,讓這位白癡將軍看起來稍微像模像樣一些,宮廷禮官和幕府眾臣已經竭盡全力地給他換裝打扮,無奈這家伙實在是個頑童性子,喜動不喜靜,不管再怎么整潔華麗的衣服,穿到他身上要不了多久,便絕對會被弄得沾滿污垢、一塌糊涂。

  至于想要他乖乖按照禮法去跪拜、磕頭、口呼萬歲,那就更加沒轍了……

  最后,只得讓御醫給這位白癡將軍服用了鎮靜藥物,以半昏迷的死豬狀態讓人拖來拖去——只是苦了兩位養尊處優的藩主殿下,被迫硬撐著架起這陀最少三四百斤的肥肉,累得渾身冒虛汗,腿腳直發顫……

  幸好為了縮短不必要浪費的時間,儀式中排演劃定的場地還不算太大,真正需要兩位藩主拖著這位肥豬將軍走的,其實也沒幾步路……否則就得半路趴下了。

  幾位幕府臣僚和親藩大名,顫顫巍巍地來到御輦之前,把將軍往地上一丟,便各自伏身三拜,然后由幕府高家松平嘉吉遞上了他自己替將軍捉刀代筆的奏折。

  端坐在黃絲御輦中的仁孝天皇接過奏折,攤開卷軸略一過目,就轉交給了湊到身邊的宮廷禮官,示意對著在場眾人高聲宣讀出來。而隨侍的皇家陰陽師也立即口念咒語,手結法印,替宮廷禮官施展出一個擴音法術,以便讓全場都能聽見。

  “……伏請吾皇萬歲金安,臣征夷大將軍德川家鳴啟奏:自先祖奉旨于江戶開幕以來,常思君恩深重,數百年兢兢業業,為求報效朝廷,代理天下政事,不敢有絲毫懈怠……怎奈當今四海板蕩,列藩紛亂,西夷入侵,干戈不休,列島沸騰,生靈涂炭,黎民深以為苦。又有奸賊篡權于內,氣焰囂張不可一世。臣無能,愧對祖宗之靈,有負圣恩浩蕩,難平外寇內賊,坐看國勢衰頹,徒呼奈何。

  幸有圣君出世,仁孝無雙,聰慧睿智,祥瑞天降……先前幕府奉朝廷旨意,代理天下大政。而今臣仰瞻天文,俯察民心,德川一脈之福澤已盡,再難擔此重任。故而上奏解散幕府,辭官納地,大政奉還,歸權柄于朝廷。乞圣君臨朝執政,以安天下之心,再開平安盛世……”

  在宮廷禮官宣讀完征夷大將軍德川家鳴的辭官奏折,收起幕府將軍的官符印綬和冊封文書之后,兩位德川家親藩大名也垂頭喪氣地遞上了各自的辭表,以及象征地方諸侯權威的白傘袋和毛氈鞍覆。

  然后,整個廣場一下子變得肅靜無聲,幾乎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將目光投向了那一抬金碧輝煌的黃絲御輦,緊張地等待著天皇的答復……雖然早就知道結果會是如何,但事到臨頭,還是讓人有些心跳加速,情緒壓抑——畢竟,這件事代表的歷史意義,實在是太重要了。

簡單來說,它代表著一個時代的終結  而一直端坐在黃絲御輦上的仁孝天皇,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無形的壓力,他略微張了張嘴,似乎想發表一番演講,但卻又遲遲組織不好措辭,最后只是簡短地回復了一句話。

  “……諸位愛卿請起,朕準奏”

  一百六十四、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1)

  一百六十四、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1)

  無論是怎樣可怕的災難,總歸會有結束的時候。

  在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的黃昏時分,菲里、澤娜和三井龍姬,這三位本地區眼下的最高實權人物,總算是抽出一點空余時間,拖著各自疲憊不堪的軀體,在三井龍姬的黃金城堡里開了一個碰頭會。

  作為渥金教會的遠東支部,三井龍姬這座極盡奢華的黃金城堡,同樣也是位于橫濱租界內部。

  雖然在最初的租界嘩變之中,這座戒備森嚴的黃金城堡沒有被叛黨占據,之后由于偏處內陸區位,距離海邊港灣比較遠的關系,城堡本身也沒有直接遭到浮空城的俯沖強拆。

  然而,在接下來浮空城徹底暴走學兔子跳的期間,這座可憐的黃金城堡,還是沒能逃過地震波和隕石雨的摧殘——地面扭曲開裂,超過一半的建筑物當場倒塌,剩下的則大多成了傾斜近三十度的危房,表面布滿蜘蛛網一般的細密裂紋,裝飾的浮雕和金箔紛紛脫落,再也不復昔日的華麗炫目……

  鑒于天花板搖搖欲墜的室內實在不夠安全,而且大門和樓梯已經變成了一堆瓦礫,想要進去只能爬墻翻窗戶,所以召開會議的場所被轉移到了后花園——事實上,花園內的涼亭和花棚也都坍塌了,他們只得吩咐女傭從廢墟之間翻出幾張毯子,盤著腿席地而坐,露天開會。

  會議的開始,照例是首先彼此交流一下各類壞消息。

  “……由于很多人逃散未歸,我手下的官吏也沒能湊齊,具體的傷亡人數暫時還無法統計。但即便是按最保守的估計,應當也在一萬人以上……”

  借著尚未落山的夕陽余光,澤娜公使翻開手中的硬皮文件夾,悲嘆著說道——自從臨危受命不過短短幾天時間,這位美艷而著稱的黑暗精靈女政治家,就已經變得憔悴了許多,眼角更是爬上了幾縷魚尾紋。

  “……橫濱租界全部十六個街區,靠近海濱的五個街區被徹底碾平壓碎,另有八個街區的建筑坍塌了一半以上,還有一個街區爆發火災,并且讓我們唯一的軍工作坊炸上了天……租界海港被浮空城廢墟完全堵塞,基本算是報廢了,而港口內的三十多艘商船也跟著沉入了海底,連一條小舢板都沒剩下……嗯,同時一起完蛋的,還有我們的造船廠、市政廳和碼頭倉庫……”

  隨著這一個噩耗接著一個噩耗從她的嘴里吐出,澤娜公使的腦袋越垂越低,臉色也越來越向幽靈靠攏,仿佛正在從發梢間彌漫出幽幽的黑氣……害得菲里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這個……澤娜女士,損失狀況可以等到統計出來之后再說。而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請您先講解一下,我們現在還剩下些什么吧”

  “……還剩下些什么?坍塌破碎了一大半的防御工事;上萬名需要吃救濟糧的赤貧難民;變成了馬蜂窩和奶酪條的攔海大壩;城防堡壘上大概還能搶救出一半的要塞炮和鷹炮;以及從清晨就出海巡邏,直到半個小時之前才回航的最后兩艘雙桅炮艇……”

  正在趨向于幽靈化的黑暗精靈女政治家,恍恍惚惚低略微抬起臉來,用呆滯失神的美目望了他一眼,嗓音顯得飄忽而虛幻,“……由于建筑結構比較脆弱的關系(內部支柱少,空間大),租界幾乎所有的倉庫全部坍塌了。我正在組織人手對廢墟進行清理,希望能夠多少翻出一些糧食和燃料,否則就會有很多人連今天的晚飯都吃不上……”

  “……嗯……對了……那些平叛部隊的情況怎么樣?那里面有一千人是巨熊軍團序列內的士兵,我需要盡快把他們集結起來……”

  為了遏制澤娜女士這種令人擔憂的幽靈化趨勢,菲里趕緊又換了個話題。

  然后,他不出意料地得到了一個新的噩耗。

  “……全都跑散了足足兩千人的聯合部隊,到現在才收攏了不到三百人而且丟光了一切重裝備,還有一部分人連槍械和彈藥都扔了,光是在一處坍塌的城門口,我就翻出了足足三十桿步槍”

  澤娜女士氣哼哼地翻了個白眼,臉色竟然一下子變得生動了許多,“……尤其是你的那位好搭檔夏洛特,簡直是叫我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了——在部隊因為恐懼而開始潰散的第一時間,他就又和過去一樣,被人擠下了馬背,然后在混亂中被踩斷了一條胳膊、一條大腿和三根肋骨,更糟糕的是讓部隊失去了指揮,徹底崩潰……按道理來說,他在這方面承受的教訓已經很不少了,為什么總是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呢?”

  事實上,早在夏洛特慘遭狂踩之前,澤娜女士就已經發動傳送戒指,逃到了安全的祥瑞號上。但她既是女士又是文官,臨陣逃走還算有點道理。而夏洛特的下場雖然凄慘,卻依然有失職之嫌……

  聽到老上司的這個糟糕消息,菲里頓時有了一種囧囧有神的微妙感覺。

  ——可憐的夏洛特.薩頓上校,莫非被人踩在腳下就是你的宿命么?

  在菲里的記憶之中,當他還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與精靈遠征軍鏖戰的時候,夏洛特就已經充分顯示出了這方面的霉運,幾乎每一次戰役都會不幸摔下馬鞍,隨即被一通狂踩,有的時候是靴子或布鞋,更多的時候則是馬蹄子……唉,這個可憐的人啊肋骨都不知被踩斷多少回了……

  直到說起別人的倒霉經歷之時,澤娜女士才勉強恢復了一點生氣——

  而菲里在短時間內收到了這么多噩耗之后,反倒是感覺自己也快要幽靈化了。

  “……區區十六個喬裝潛入的業余冒險家,外加一份不知真假的帝國首席執政官手令,竟然能夠造成具備如此毀滅性的空前浩劫……眼下由南方佬控制的帝國中央政府,還真應該給這位勇敢的心靈術士將軍頒發一枚一噸重的大勛章用以獎勵他的杰出敵后工作業績,以及不惜付出自家性命的勇敢行為……”

  他嘆息著從懷里掏出一份臟兮兮的卷宗,遞到澤娜女士的手邊,“……這是我剛剛突擊審問出的一些口供,還沒來得及整理,可能會比較潦草和凌亂……您先湊合著瀏覽一下吧”

  俗話說,惡人活千歲,好人不長命。

  這話雖然聽起來有些失于悲觀,但在很多時候卻能非常奇妙地得到應驗。

  例如在今天這個最黑暗的日子里,身為罪魁禍首的羅伯特將軍,在對佩里提督遺留下的未完工浮空城進行野蠻粗暴的違規操縱,并且空前絕后低表演了“空中拆遷隊”和“超級兔子跳”的絕技,讓繁華富庶的橫濱租界化為一堆廢墟瓦礫之后,居然完全沒有任何多行不義必自斃的跡象,反倒是宛如神跡一般,從已經被顛簸攪動成血肉磨坊的浮空城控制室里幸存下來,實在是足以令人嘖嘖稱奇。

  然而,他的好運似乎也就到此為止了。

  在浮空城冒著氣泡沉入海灣之后,依靠各種防御魔法苦苦撐到了最后的羅伯特將軍,才剛剛來得及略微松一口氣,便發現自己身邊的所有部下,都已經在這座破浮空城瘋狂玩兔子跳的過程中,被顛簸成了血肉模糊的不明物體……而海水還在嘩啦啦地從每一條裂縫滲入,迅速淹沒了一間又一間石室和一條又一條走道,這位狡猾的心靈術士見狀,便當機立斷地決定緊急撤退,用一個傳送術把自己丟上了天空。

但非常不幸的是,同樣倒霉的菲里.泰勒少將正抱著兩名黑暗精靈女郎,騎乘著掃帚懸浮在他的頭頂上。而更加糟糕的是,就在他將自己傳送出去的那一刻,菲里.泰勒少將的飛行掃帚因為超重而被壓斷了……于是,兩名黑暗精靈女戰士和一只銀發偽娘,就這么尖叫著向毫無防備的羅伯特將軍迎頭砸來  ——第一名落下的黑暗精靈女戰士,不小心將羅伯特將軍踢回了浮空城殘骸頂端,順便踩斷了他的左臂;第二名下的黑暗精靈女戰士,一個屁股墩讓他的反擊咒語卡在了喉嚨里,然后在站立起來的時候“不慎”踩折了他的右腿;最后依靠羽落術飄下來的菲里.泰勒少將,則是一腳踏在了他的胸膛上,附帶著踩碎了他的胸骨,也徹底解除了他全部的戰斗能力……之前的擦傷碰傷,咒語中斷導致的魔法反噬,再加上沉重的外傷,可憐的心靈術士將軍當場就口吐白沫暈厥過去了。

  當他再一次恢復清醒的時候,已經是在江戶町城管隊的地牢里了——為了防止這位心靈法術大師耍詐潛逃,或者在審訊時胡言亂語,隨意攀咬,惹出更大的亂子,菲里特意把他送進了東瀛基佬的大本營,在讓將軍閣下充分享受到爆菊之樂的同時,也體驗了一把用心靈法術偷襲基佬的奇妙后果——所有法術全部被彈了回來,差一點使得羅伯特將軍自己精神崩潰……但也從此威風盡失,再不敢滿口胡柴敷衍了事。

但是,從羅伯特將軍口中獲得的敵方最新軍情,也讓菲里嚇得差一點精神崩潰——原因無他,就是敵我兵力對比實在太懸殊了而時間更是緊迫到了極點  “……三路大軍征討關東?七萬官軍傾巢出動?號稱二十萬大軍東征?”

  看著語句有些顛三倒四的審訊記錄,澤娜女士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大多是烏合之眾,但那位仁孝天皇還真是大手筆啊對了,我們這邊能湊出多少兵馬?”

  實際掌握著軍事力量的菲里和三井龍姬,聞言對視一眼,很快就報出了各自的數字。

  “……巨熊軍團現有基本合格的兵員五千,未完成訓練的本地新兵一千。如果對租界的警察和退役官兵進行緊急動員,大概還能再湊出兩三千民兵……當然,這是按浮空城墜毀之前的情形來計算的……”

  “……我手里目前還有江戶町城管隊一千余人,商業協會衛隊近兩千人,尚屬可靠的舊幕府軍一千人,還有一些零星的雇傭兵和保鏢,總計大約能湊出五千人。但這些兵力并非集中于一處,而是零零星星地分散在關東地區諸多村鎮市集、港口關隘,都不可輕動……真正能抽出來的機動兵力不超過一千人。”

  “……也就是說,我們最多也就能夠拼湊出七八千人的迎擊部隊,卻必須同時應對七萬官軍的三路進逼,而且一應彈藥糧秣都全無保障,預備役補充兵員更是想都別想……”

  澤娜女士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更要命的是,原本若是外線迎擊失利,還有憑借橫濱租界的要塞化工事堅守待變這一條退路。可是以租界眼下的情形……別說什么堅守,恐怕還要疏散呢”

  “……疏散?”菲里感覺有些詫異,“……我知道租界外圍的防線已經破損不堪,據守是不可能了,搶修也沒有這么多人力物力……可若是完全將租界廢棄,就此疏散搬遷,未免也有些太夸張了吧畢竟這里還有不少完好的房子。而且除去租界之外,我們還能到什么地方去找那么多房屋,來安置數萬僑民呢?”

  然后,澤娜女士只用了一句話,就把他的質疑給頂了回去。

  “……不疏散?一顆隨時可能爆發的超級大炸彈,就躺在碼頭棧橋的廢墟之間,一旦爆炸就能將整個租界夷為平地……你說有誰能在這鬼地方安心住下去?”

  銀發黑膚的女政客無奈地攤了攤手,然后捧起眼前那杯漂浮著綠沫子的東瀛風格濃茶,皺著眉頭啜飲了一小口,“……浮空城仍然陷在港口的淤泥之中,里面的密瑟能核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副情況。究竟是已經停止運轉安全無事,還是正在醞釀著下一次更大規模的災難式危機?小菲里啊,為了讓大家能夠安心一些,你或者奧沃能不能冒點風險辛苦一趟,想個辦法進去浮空城殘骸里邊檢修一下,或者把密瑟能核整個兒挖出來,拖到深海里去處理掉?”

  讓自己和奧沃潛入海中的浮空城,去檢修和處理剛剛暴走過的密瑟能核?

這不就是等于要幾個非專業人士去排除未爆彈嗎?而且還是未爆的核彈——這簡直是十死無生的送命任務啊  聽到竟然要將如此危險而光榮的重大使命交給自己,菲里頓時滿頭冷汗潺潺而下。只是還沒等他思考出合適的推脫之詞,澤娜女士又訴說起了必須組織市民疏散的第二個理由。

  “……除此之外,就是預防瘟疫的問題了,這個基本就和江戶城大火之后的情形一樣……”

  她唉聲嘆氣聳了聳肩膀,滿臉洋溢著淡淡的憂傷,“……短短一日之間,橫濱租界就多出了上萬名的死者和傷員需要安置,而我們卻缺少藥物,缺少治療師,缺少糧食,缺少消毒劑……還有不知多少的死尸被掩埋在瓦礫之間,我方根本無力翻找收埋,除非氣溫急劇下降,否則很快就會腐爛而招致瘟疫……眼下租界和幕府的治療藥水儲備全都完了,而從帝國本土進貨需要至少半年——瘟疫的出現已經在所難免”

  對于這一殘酷的現實,菲里也是束手無策。他雖然身為魔法女神的選民,又是比較高級的煉金術士,但也并非無所不能的奇跡創造者,能夠在原材料和生產器械一概欠缺的情況之下,無中生有地變出海量的治療藥水和治療神術……

  在這種苦思不得其解的糾結之中,菲里只得再次祭起了百試不爽的轉移話題。

  “……這個……既然一時難以決斷,我們不妨先抓緊時間討論下一個問題吧在當前這種劫后余生的凄慘處境之下,先前頒布的強制征發令和戰時動員令,還要繼續執行嗎?”

  “……當然要繼續執行而且還必須加強力度局勢越是危急,我們越是要執行全面的總體戰策略,擠出最后一點資源來保障軍需,以求在這場生死攸關的戰爭之中取得勝利”

  澤娜女士立即很堅定地回答說道,但隨即又沮喪地長嘆了一口氣,“……可惜呀,這么一場浩劫下來,原本那些跳上跳下的反對派人士是沒有了,但是租界內可供挖掘動員的人力物力,也有大半跟著一起完蛋了——那些前帝國遠東艦隊的退役官兵,和奉命留守租界的海軍陸戰隊,是嘩變者的核心棟梁,也是這次浮空城大暴走之中死傷最多的家伙。至于戰略物資……我還在發愁怎么籌措糧食給難民辦賑濟呢”

  一百六十五、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2)

  一百六十五、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2)

山窮水盡,窮途末路  這是澤娜女士在閱讀過審問記錄之后,對己方當前處境的最直觀理解。

沒有足夠的兵力,沒有足夠的糧食,沒有寬裕的彈藥儲備,沒有可供據守的要塞,沒有能夠運載軍團的船隊……更糟糕的是還沒有整頓備戰的時間——七萬官軍已經涌出京都巢穴,如洪水般傾瀉而來  那么,距離這股洪水流淌到自己的腳下,還需要多少時間?

  憑借自己對這個國家的了解,澤娜女士大致上清楚,從京都到江戶之間,若是走最為寬敞平坦的東海道,那么大約會有兩千里的路程。沿途設立著五十三個驛站,合稱“東海道五十三驛”。

  不過,雖然這一路上共有五十三個驛站,但這段旅程其實并不需要花費五十三天。實際上,由于客貨流量大,道路狀況良好,即便是完全步行,普通人從京都走到江戶也只需要二十天左右。如果能夠騎馬、乘車或搭船,或許還會縮短到七八天左右。

當然,軍隊進攻的速度,與旅人步行的速度是無法相比的,但前提是有人肯在半路上進行阻擊。然而在眼下這種幕府體制崩潰瓦解,幕府將軍公然投降,官軍又具備大義名分的混亂情況下,澤娜女士不認為沿路殘存的那些諸侯還有勇氣繼續抵抗——他們連自己領地內的暴和民變都鎮壓不下來  所以,澤娜女士估計最多還有一個月時間,由佩里提督苦心經營三十年之久的耐色瑞爾帝國遠東殖民當局,就要在他死后面臨被連根拔起的可怕命運。

  不過,作為一名軍人,哪怕是一位專業素質有些欠缺的軍人,菲里也另有一套看待問題的觀點。

  ——在很多情況下,那些最危險的時候,往往也是時來運轉的關頭。

  事實上,若非感覺時局尚有可為,而是已經對戰爭前景徹底絕望了的話,在已經從浮空城上拆來關鍵零部件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丟下這個島國的爛攤子不管不顧,一門心思地抓緊時間把祥瑞號戰列艦引擎修復,然后胡亂搜刮一些補給品,就帶著整個巨熊軍團登船溜走了。

  至于先前拿出來的那份滿紙噩耗的審問記錄,事實上只是一種交涉的藝術而已。

  一般來說,如果想要在上司面前掩飾自己的失誤,逃脫處罰,那么最常規的做法就是先抑后揚,先褒后貶,想辦法弄一個或真或假的好消息作為開頭,來沖抵后面那些壞消息必然會給上司帶來的憤慨和苦澀——就如同在藥片外面包裹的那層糖衣一般……

  而若是想要從上司手中爭取到更多的權限、職位和撥款,那么首先就要把上司嚇倒。具體來說,就是不管有什么危險都要盡量夸張地匯報,沒有危險編造危險也要進行“藝術性匯報”,說得越夸張越危言聳聽越好。然后就是把負責處理這些危險的自己,描繪成一副正在力挽狂瀾的偉光正模樣,或者干脆把自己吹噓成與絕望命運搏斗的超級勇士……

  當然,在將自家上司嚇唬夠嗆之后,也要適當地拋出幾分希望,好吊住他們的胃口。以免弄巧成拙,讓對方真的徹底灰心喪氣,就此選擇了放棄……

  “……這個……怎么說呢?朝廷發動的這一規模東征,對我們來說確實是一次致命的威脅,如果應對不當,就將會徹底萬劫不復。但反過來說,這也未嘗不是一次扭轉被動局勢的絕妙機遇……在先前的那么一連串噩耗之中,也藏著那么一兩個不起眼的好消息。”

  他摸了摸鼻子,一邊構思著措辭,一邊吞吞吐吐地說道,“……不知您有沒有注意到,在審問記錄上寫的這一條消息:在聽到了朝廷大舉東征的消息之后,原本在東海道各藩結寨自保的‘穢多’、‘非人’賤民,紛紛棄家東奔,到我們這邊來尋求保護。而且其中腳程最快的數千人,已經抵達江戶郊外了……”

  “……這算是什么好消息?”

  澤娜有些奇怪地反問,“……只是多了三萬張嘴需要我們賑濟罷了。”

  “……您說的其實也對,澤娜女士。”菲里禮貌性地略微點了點頭,“……但我看到的卻不僅僅是三萬張需要吃飯的嘴,而是還有三萬雙拿著武器的手……澤娜女士啊,他們可不是什么低頭乖乖挨宰的羔羊,而是暫時失去了統一協作的惡狼啊”

  聽到這樣的說辭,澤娜女士也有些一頭霧水,身為本地人的三井龍姬立即反應過來。菲里和她在用目光交流片刻,彼此交換了一些隱晦而微妙的訊息之后,三井龍姬很快便拋來一個會意的眼神.

  “……那么,就先談一談你想要得到些什么,而我們又能為你提供些什么吧”

  第二天清晨,菲里便帶著臨時收攏起來的幾百名潰兵,以及從瓦礫間翻出的一些物資,離開了一地廢墟的橫濱租界,前往另一片更大的廢墟帶——前不久剛剛慘遭大火焚毀的江戶城下町。

  對于他個人而言,昨晚的商議結果十分有利。

  為了統一協調指揮,三井龍姬正式將城管隊和各種零星雜牌武裝的指揮權交出,由菲里臨時接掌,以保障己方陣營的軍令暢通。而澤娜女士也作出了保證,同意巨熊軍團征發租界內的任何人員,征用租界內的任何物資。而舊幕府殘存控制區域之內的各處倉庫、城堡,也統一劃歸他任意使用。

  但盡管如此,他需要面對的島內各方面局勢依然相當嚴峻,而且還有繼續進一步惡化的趨勢——這是在菲里動身前往江戶的一路上,沿途自行觀察之后得出的結論。

  雖然大江戶八百八町被火災毀滅了一大半,而且迄今也沒有重建的跡象,但畢竟城市大、地盤多,在遠離市中心和海港的位置,仍然有許多邊緣街區幸存下來。而隨著江戶城其余街區難民的大批遷入,在那些殘存的町坊之間,反倒是變得人口愈發稠密,呈現出一派畸形的“繁榮”。

  ——畢竟,在這戰亂四起、秩序崩潰的動蕩年代,哪怕選擇離開淪為焦土的江戶城,也不見得就能在鄉下找到食物和居所,反倒是十有會倒斃于道路,淪為烏鴉和野狗的美餐。

  很多房屋被焚毀的市民,盡管已是除了身上衣服就一無所有,即使明知道面臨著瘟疫的襲擊,卻依舊不肯離開這片曾經熟悉的廢墟瓦礫——至少這里還有人能維持治安,偶爾能夠弄到一點食物下肚,而在外面則早已淪為盜匪橫行、餓殍遍地的殘酷世界,求生的難度只怕還要更高。

  在菲里的眼中,這座舊日繁華大都市的頹廢殘骸,實在是悲慘得讓人想要嘆息。

  在進入市區的每一條主干道兩側,都有許多眼窩深陷的枯瘦兒童群聚在旁,有的默然呆望,有的哀聲乞討。偶爾有人取出幾枚銅錢拋擲出去,這孩子們旋即展開爭奪,互相叫喊推擠,乃至于打得頭破血流。而唯有最兇悍的家伙,才能幸運地在晚上吃到一碗霉米飯。

  再往里走一段路,在殘破的街巷之間,兩兩成對的城管隊員隨處可見,他們穿著輕便的黑衣竹甲,一刻不停地在大街小巷巡邏,鑲嵌著鐵釘的大棒從不離手,時不時咆哮著呵斥幾聲,但卻依舊無法遏制猖獗的犯罪——就在某條最熱鬧的街道旁邊,一具殘缺的尸體躺臥水溝之中,全身衣服都給扒得干干凈凈,正被一群野狗撕咬,連肚腸都被抽出來了,卻根本無人理會。

  利用殘存街區內的死胡同、廢宅和荒地,來自同一座城市的難民們見縫插針地搭滿了窩鋪,短短的幾日之間,就讓他們一個個變得仿佛活鬼一般,喪失了絕大部分的活力與生機,成天面容呆滯地或坐或躺,還有就是拄著木棍慢騰騰地挪動。稍微有點精神的,就用廢墟里撿來的碎木片和糊墻紙,生火煮著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剩飯剩菜,老遠就散發出一股泔水的餿臭氣息……

  在一座半坍塌的廟宇門外,靠著幾堵臟兮兮的殘墻,正陳放著一排直挺挺的尸體,條件好的還能蓋上爛草席,條件差的連衣服都被剝走,甚至還有被不知什么動物啃噬過的痕跡……

  當菲里經過這里的時候,以上這些餿飯菜、腐尸、血腥和體臭的氣味混合在一起撲面而來,形成了一股堪稱無敵的非殺傷性催吐毒氣,讓他眼睛一翻就要暈倒,趕緊扶著前來迎接的城管大隊長黑島忠夫的肩膀,眼冒金星地晃了兩圈,這才勉強站住了腳跟。

  那些住在窩棚里無家可歸的難民固然凄慘,但僥幸保住了宅院的市民也同樣日子難熬。

  在路邊一處自發形成的市集里,菲里看到很多面帶菜色,試圖變賣家當的人。他們通常不喜歡收錢,而是要求以物易物。只要幾碗糙米就能換到一套華麗的絲綢禮服,或者是繡著金線的錦緞棉被;而一條巴掌大的咸魚,則能換來成箱的書籍或紙筆……但盡管價錢如此便宜,卻始終乏人問津。

  在這個市集內,看不到任何前來販賣蔬菜水果和雞鴨魚蝦的農夫,更沒有兜售糖果和糕點熟食的小販,倒是有個家伙叫賣著串在肉叉上的烤老鼠——令人心驚的是,他居然公開高聲吆喝著:“最新鮮的老鼠哪今天早上才逮到的新鮮老鼠哪每只才賣十文錢快來買哪”

  而更加令人心驚的是,那些烤老鼠才被擺出來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餓慌了的人們搶購一空……

  在城管隊總部所在的街區,菲里看到了全城最后幾家還能開業營業的糧店和食品店,這些店面的門口全都如臨大敵地拉了鐵絲網,堆砌著沙袋和胸墻,安排了荷槍實彈的士兵站崗。

  至于木板上的售價更是令人咋舌——每升糙米售價五百文,芋頭則是每升三百文,番薯每升兩百文;一貫錢(1000文)能買一壇醬蘿卜,而一枚黃橙橙的金小判(金幣)大約可以換來一籮筐咸魚。

  至于米酒、味噌、咸魚等“奢侈品”,則是標著“時價”

  雖然價格如此恐怖,但買家依舊絡繹不絕。

  許多形容憔悴枯槁的男女,在每一家店門口排成了長隊。而另一些凄慘無助的窮人,則只能站在附近的幽暗巷口,神色陰郁地咬著手指遠遠觀看。

  “……糧價居然又翻了三倍……莫非最近沒有食物運進城里?”菲里扭頭對黑島忠夫問道。

  “……還是有一點的,但少得可憐。”新任的城管大隊長點頭表示承認,“……前些日子叛黨殘部盤踞日光東照宮,截斷了江戶城通往北方仙臺藩和西北方越后平原的兩條道路。而東海道則是暴四起,販賣糧食的商人早已絕跡,海路又因為江戶港的焚毀,一時無法恢復。

  因此,在失去北方最后這兩處稻米產地的供應之后,全江戶的幾十萬張嘴就只能指望著郊外那些農莊的收成。但今年的關東平原鬧旱災,稻米收獲少得可憐,而且我們還必須囤積一部分充作軍糧……所以城里的糧價就一路漲上去了。”

  “……那么你和三井龍姬大小姐又有何應對之道?”

  “……還能怎么辦?稻米又不能從天上掉下來當前的各路諸侯都在囤積糧食,花錢采購都很困難,更何況我們還根本沒錢即使是想要海洋漁業,江戶城的港口碼頭也被徹底燒毀了,港區內不知沉著多少破船,尋常漁船根本靠不了岸,光是涉水轉運就麻煩透頂了……”

  黑島忠夫聳了聳肩膀回答道,“……反正現在你已經剿滅了日光東照宮叛黨,通往越后和仙臺的商路,再過一段時間應該就能恢復了吧”

  “……但是京都朝廷的東征軍也快要殺來了,而且最精銳的薩摩島津家軍隊就是從越后那邊走,然后計劃直插會津和仙臺,席卷整個東北奧羽地區……”

  菲里也翻了個白眼,“……我可以和你打賭,只要島津軍前鋒一進入越后,現在還肯向江戶出售糧食的東北各藩就會立即停止買賣,不再讓一粒米、一塊芋頭流入江戶而你們原本的儲備糧,在江戶大火和橫濱浮空城暴走之中已近毀滅得差不多了,而在最近這么短的一點時間里,能收集到的糧食肯定也不會多。

  到時候這幾十萬饑民鬧騰起來,你們又該怎么辦?鎮壓得下來嗎?又賑濟得起嗎?

  更何況,屆時你還得帶著城管隊主力,和我一起出征迎戰各路東征軍,后方的問題就更嚴重了。而且還有瘟疫的問題需要解決……”

  “……那么你說該怎么辦?”黑島忠夫頗為郁悶地嘀咕道,“我洗耳恭聽閣下的高見。”

  “……既然江戶城這個爛攤子已經管不動了,那么索性就不要管了”

  菲里很明確地答道,“……這么一座被燒掉了大半的破城,不但根本沒有地利可供據守,還有幾十萬人的飲食醫藥需要負擔,而我們現在根本沒有維持這種巨大消耗的資本。

若是再這么不尷不尬地拖拉下去,繼續坐在這個火藥桶上不肯挪屁股,一直等到這些吃不上飯的饑民起來暴,或者連最后的軍隊也染上了致命瘟疫,那么就算是后悔也來不及了  為了避免被這個爛攤子拖死,我建議立即放棄已經變成雞肋的江戶城,帶著軍隊、官員和剩下的家當,轉移到附近的其它城市,建立新的臨時首都,以便于節省開支。至于江戶這邊么……既然連官府都搬走了,市民就算有精力鬧事也沒了對象,過不了多少時間,應該就會各自散去了……”

  “……可若是這樣的話,瘟疫也會因此而播散到島內各地的”

  黑島忠夫有些氣憤地提出了抗議,“……到了那個時候,就不只是病死幾萬、十幾萬人的問題,而是要死上幾百萬人了啊”

  “……那有如何呢?就算江戶這邊能夠控制住病源,朝廷那幫只管殺不管埋的倒幕義士,也會制造出更多的尸體和更猛烈的瘟疫——事實上,某些可怕的瘟疫,已經在戰禍最烈的京畿地區爆發蔓延了。而朝廷的三路東征大軍,則會將疫病帶到關東的每一個藩國,管好一座江戶城根本無濟于事……”

  菲里對此只是眨了眨眼睛,頗為譏誚地反駁道。

  隨著佛陀釋迦牟尼的重傷沉眠,這個國家的一切僧侶尼姑都喪失了法力,無法再施展治療術。整個國家就仿佛成了艾滋病人,喪失了絕大部分抵御疫病的能力。

  更要命的是,日趨激烈動蕩的內戰局勢,又為瘟疫的爆發制造出了無數個源頭……在找到新的替代醫療體系之前,全國性的傳染病蔓延已經不可避免——這并不是任何一方勢力就能夠遏制和解決的問題,而是要所有勢力坐下來聯手應對的空前災難……但問題是,大家似乎都覺得趁亂砍翻對手更要緊……

  而菲里同樣也是這么認為的,他的看法雖然有時候過于自私,但從來都很現實。

  “……請記住,你們不是什么救世主而且在白癡將軍德川家鳴辭官之后,甚至連合法政府都已經不是了現在僅僅是被京都那個朝廷下旨討伐的一伙叛逆而已作為反體制的叛逆,沒有竭力傳播瘟疫以禍亂國家,就已經算是相當有良心了難道還要去傻乎乎地主動去替朝廷承擔多余的負擔嗎?”

  一百六十六、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3)

  一百六十六、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3)

  在菲里看來,舊幕府當局之所以會在之前的內戰過程中,一直顯得束手束腳、處處被動,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中央政府的虛名所累,抹不開面子去使出一些卑劣下作但卻很有效果的手段。

  的確,一個中央政府的名頭,在很多時候都會是巨大的優勢,可以把自身的一切都變得名正言順。但有的時候也會淪為沉重的累贅——尤其是在面臨絕境的時候。

  當然,作為西方殖民者的一員,菲里對于本地盟友的這種糾結心態并不是特別感興趣,也無意深究,只是不希望看到他們被莫名其妙地活活拖垮罷了。

  “……放棄江戶……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是牽扯到很多的方方面面……”

  黑島忠夫猶豫了一會兒之后,有些吶吶地說道,“……作為幾百年來的實際首都,江戶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成為一個政治象征物。如果輕易放棄的話,可能會讓原本還傾向于我方的東北各藩選擇倒戈……”

  “……那就盡快取得一次像樣的勝利,來堅定這些墻頭草的信心吧”

  菲里撇了撇嘴,“……只要能打仗就有發言權,真理和道義永遠掌握在勝利者手中……而我恰好對取得一場勝利很有信心”

  在一個混亂動蕩的國度之中,當權者要想維持自己的地位,有很多種不同類型的手段。比如說可以用金銀財帛去賄賂買通,也可以借助外力來鞏固自身,還可以殺雞儆猴,干掉幾個最猖狂的反叛者,剩下的自然會老實起來……至少是在短時間之內。

  但最根本,也最讓人信服的辦法,就是通過連續不斷的勝利來加強聲望——勝利者永遠是最強的。

  雖然朝廷的三路兵馬東征貌似聲勢浩大,但其中最先出發的一路,已經注定將會變成送給他的禮物。

  ——前提是要得到某個家伙的“熱心”配合。當然,這應該是很容易的事。

  “……那位羅伯特將軍應該還押在你們這邊吧這兩天表現得還老實嗎?”

  “……那個心靈術士?他很老實啊嘿嘿,簡直是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在牢里很受歡迎呢……”

  黑島忠夫神色有些詭異地咧嘴笑了起來,“……待會兒您就拿著我的令牌,自己過去看看吧。里邊會有人接待的。我還有些瑣事需要處理,暫時就不奉陪了……”

  在焚毀江戶城的大火之中,江戶町城管隊的各處機關建筑也都遭了劫難,一時之間竟然無處辦公。唯有原本被用來關押政治犯的巢鴨監獄,由于位置偏僻的關系而逃過一劫,現在被新任的城管大隊長黑島忠夫臨時辟為大本營,征用了原本屬于典獄長的私人宅邸和辦公室。但之前就被塞進來的犯人,也依然于此在押,而且還新增了許多。

  作為舊幕府拷問各類政治犯,主要是各藩倒幕浪人的刑訊所,這地方在江戶市民的眼中,一直是令人聞風色變的恐怖煉獄——號稱充斥著列島之內最為陰險惡毒的獄吏,陳列著最為殘酷血腥的刑具,縈繞著最為猙獰兇厲的怨靈……哪怕是在陽光充足的白天,也讓人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穿過一座爬滿青苔的陳舊門洞,菲里皺著眉頭走進了這座臭名昭著的恐怖監獄,同時挑剔地打量著出來迎接的幾名獄卒——雖然他們明明是在朝自己這個“洋大人”點頭哈腰,諂媚至極,但臉上依舊詭異地帶著幾絲酷厲和猙獰,而眼神中更是洋溢著瘋狂的邪意。哪怕他竭力想要用最謙恭的笑容來討好你,也讓人莫名其妙地看得心里有些發毛。

  “……昨天押送過來的那個羅伯特將軍,現在情況怎么樣了?沒給拷打壞掉吧”

  他有意識地低下了頭,不去看那些獄卒的詭異笑臉,隨口問道。

  “……呵呵,怎么會呢?大人,您吩咐過要看顧好的人,咱們怎么敢亂來啊。昨天的那個俘虜,現在好好的呢連身上的創傷都治療過了。就是為了要讓他聽話,稍微用了點小手段而已……”

  某位獄吏微微顫動著一臉油膩膩的橫肉,諂媚地陪笑道,“……大人,您看是讓我們把他提出來呢?還是您親自進去?這監獄里邊的環境,可能不太清凈……”

  “……還是我自己進去吧如果那家伙不肯乖乖就范,還得麻煩諸位動刑拷打一番呢”

  菲里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隨即朝里面徑自走了過去。一名獄吏連忙搶前幾步趕上,用腰間的鑰匙打開一道鐵門,又帶著菲里走過一條用巨石搭建起來的幽長甬道,這才進入了監獄內部,

  剛剛走出甬道,菲里就聽見一陣陣凄厲的慘叫飄來,宛如地獄里的女妖在哀鳴——他知道,這肯定是獄吏又在折磨犯人取樂了,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

  在這種整天拷打人的陰暗血腥之地待久了,幾乎每一個獄吏都會有這種病態的愛好。哪怕是一個原本連雞都不會殺的懦夫,在這里實踐上幾個月之后,也會變成見到血就興奮的開膛手。

  事實上,這種關押政治犯的監獄,在很多情況下都是最沒油水的。為了防備內外交通、傳遞消息,守衛監獄的獄吏常年不能換班,連請假出去喝杯酒都很麻煩。而勒索家屬之類的監獄常規撈外快途徑,也比在一般的刑事犯監獄要困難得多——倒不是這地方的官風如何廉潔,而是因為這些政治犯的家屬,通常也是被連坐的反賊,要么同樣在坐牢或被流放,要么正東躲西藏,想勒索都找不到人。

  更要命的是,就算能找到開口勒索的對象,上司也不會像其它監獄那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是會擔憂獄吏被政敵或叛黨收買,從而讓這個貪心的獄吏把自己也變成政治犯……

至于把政治犯當奴工派出去干苦力賺錢……就更加荒唐了。這些人可是跟死在街頭都無人收尸的混混流氓不一樣,外面不曉得有多少同黨正想要營救他們吶小心雇傭這些囚犯的老板就是叛黨內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看守犯人的獄吏,也等于是被關押在這里的特殊囚犯,而且收入微薄,生活得既憋悶又清苦。天長日久之下,心理日益變態的他們就找到了自己獨特的娛樂手段——當刺鼻的血污甚至惡臭的糞尿,因為各種超越想象力的嚴刑拷打,而從殘破的人體內流淌出來時,這些獄吏就象打了興奮劑一樣開心。至于這些可憐蟲瀕死的慘叫聲,更是比天籟還要動聽。

  沿著長長的走廊一路走過去,菲里看到在兩側的刑房之中,有人把囚犯的指甲一個個用鉗子拔出來,有人將黝黑的鐵釬插進囚犯的四肢,有人在囚犯的胸口燙烙鐵;還有人一邊往犯人身上澆著滾燙的開水,一邊用帶著倒鉤的鐵刷子,把泡爛了的肉一層層刷下來,直到露出森森的白骨……這些酷刑大多并不是為了審問什么情報,而只是單純折磨犯人進行發泄罷了。

  不過,就菲里所知,這些最新被逮進來的政治犯,也實在是咎由自取,甚至可以說是百死不能贖其罪——他們主要是江戶城大火的那一夜,沒來得及逃走的叛黨潰兵,還有一些后來搜捕到的倒幕派線人。

  在整個大江戶的八百零八町之中,至少有七八成的房屋都被他們一把火燒了個干凈,死者更是數以十萬計。昔日繁華的百萬人口大都會,一夜之間成了尸骸遍地的焦土廢墟,監獄外面不曉得有多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難民,在日夜詛咒著這些罪魁禍首不得好死。

  因此,有關當局也很“順應民心”地向獄吏打了招呼,要他們盡快把這批新犯人用自己喜歡的方式“處理掉”,不必留下來浪費日益匱乏的糧食……于是,這些獄吏就“玩”得更加心安理得、肆無忌憚了。

  穿過這片能夠讓人從骨髓深處陣陣發寒的死亡屠場,又踏上一段狹窄的旋轉階梯,菲里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離開了陰森恐怖的地下刑房,回到了陽光燦爛的地面,身處于一片貌似宿舍和食堂的平房之間。從窗口晾曬的衣服和門口擺放的花盆來看,這里應該是獄吏們自己的住所。

  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用充滿疑惑的眼光望向獄吏,而對方也會意地趕忙做了解答。

  “……大人,您送來的那小子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吃不起苦的樣子。若是丟進空氣混濁、污水橫流,爬滿跳蚤和老鼠的普通地牢,怕是熬不上幾天就要瘐斃……所以咱們就把他安置在了自家宿舍里,順便也可以讓幾個不當班的弟兄,在有空的時候放松放松……”

  放松放松?究竟怎么個放松法?

  聽到這個怪異的答復,菲里頓時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而當他沒有等候身邊獄吏的通報,而是徑自推門進入了一間最寬敞的平房之后,撲鼻而來的污穢氣息當即就讓他掩嘴欲嘔,而展現在眼前的“yin靡”景象,更是讓這只銀發偽娘不由得菊花一緊,屁股發涼……

  ——十幾個男人聚一起搞基……莫非這就是“眾道”的寓意?

  自古以來,軍營、監獄和奴隸營,就是搞基團興起的三大發源地。

  沒辦法,即使獄吏們有血腥的拷打和虐殺作為特殊娛樂,但是人類生來就具備的兩大勝利需求——和暴力傾向——還是僅僅被滿足了一半而已。而憑借他們微薄的收入和糟糕的工作生活環境,想要娶妻安家實在是非常很困難。更糟糕的是,由于工作性質的關系,他們即使已經成家立業,還是不得不承受長期分居的痛苦,跟老婆孩子往往一個月也難得見上幾面,下半身總是被憋得不行。

  因此,若是偶爾有個女犯人被塞進來,獄吏們絕對會歡樂得仿佛過節一般,保證能夠讓這位勇于獻身的偉大女性,整個余生都沐浴在溫暖的白濁黏液之中……

  可惜,被送進這座監獄的女政治犯,總是比母雞打鳴的次數還要稀少。因此俊俏清秀的美少年就成了備選目標,被獄吏們私下里安置在自己的住處,以便于隨時享用菊花中出的樂趣……但同時也沒忘了挑斷他們的手筋腳筋,讓這些“人肉玩具”只能赤條條地癱倒在榻榻米上動彈不得。

  在昨天黃昏,這里又被送進了一件稀罕貨——某位來自西方耐色瑞爾帝國的金發白皮膚洋大人據說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帝國將軍和魔法師而且身材非常健美,皮膚白晢光滑,讓這里的一眾基佬看得垂涎三尺。然后又聽說這廝僅僅是在這里看押調教幾天,很快就要提走……

  于是,諸位休假的獄吏們立即抓緊時間,排隊在這位高貴的洋大人屁股上做起了活塞運動。就連一些當班的人聽到了消息,也紛紛隨便找個借口請假溜號,赤膊挺槍前來開洋葷……當菲里推門進去的時候,正趕上滿面猙獰、眼神陰鷙的典獄長閣下,在羅伯特將軍的屁股上奮力沖刺了最后幾下,喘息著把極樂的熱情注入了這位高貴的心靈術士將軍體內,以加強東西方之間的性文化交流……而旁邊還有幾個因為典獄長插隊而被迫等待的家伙,正無聊地一邊圍觀一邊擼管……

  然后,典獄長剛剛滿足地站起身來,一邊懶洋洋地系著褲子,一邊向外走,就突然看到了某只銀發偽娘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身影,以及那副比洋娃娃還要精致的秀氣面容,頓時不由得眼神一亮,根本沒注意到那位隨行獄吏滿頭大汗地拼命拋來的眼色,就搓了搓手掌湊過去,滿臉的橫肉都笑開了花。

  “……喲昨天才送來一個白皮膚的金絲貓,今天又來了一位銀發美少年么?不錯不錯,最近的桃花運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待會兒一定要用最最熱情的方式,來歡迎這位小可愛的喲……”

  而他得到的回答,則是一記火辣辣的馬鞭,以及一串清脆響亮的怒喝。

“……混蛋你們這些腦子里灌滿的基佬睜開你們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我是菲里.泰勒少將,一句話就能把你們統統吊死的人  好了別跪下來磕頭了現在就給我起來辦事趕快把我昨天送來的俘虜拉出來清洗一下,然后換身衣服帶出來見我千萬記住,要把他從體內到體外全都一齊洗干凈”

  面對著一幫以“猛虎落地式”跪在榻榻米上連連磕頭求饒,胯下那玩意還在一晃一晃的基佬,菲里.泰勒少將不由得滿臉嫌惡地捂著鼻子,氣呼呼地呵斥道。

  “……已經考慮清楚了嗎?羅伯特將軍。是選擇簽署靈魂契約,就此為我服務?還是繼續留在這里享受搞基的樂趣,最后在被他們玩膩了之后隨手解決掉?嗯,可能還要被剝皮做成……”

  片刻之后,在典獄長派人匆忙打掃出來的一間空房里,菲里.泰勒少將悠閑地盤腿坐在草墊子上,頗為傲慢地開出了極端苛刻的投降條件,以及更加恐怖的威嚇。

  而在他的面前,剛剛被粗暴地洗刷干凈,并換上了一套半舊和服的心靈術士將軍閣下,則是臉色蒼白得宛如吸血鬼,身軀跟篩糠似的打著擺子,握著茶杯的雙手仍然在不住顫抖。

  對于長期養尊處優的羅伯特將軍來說,被俘以來這一天的種種遭遇,實在是太可怕了,毫不夸張地遠遠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極限。

  ——先是被引領著觀看了各式各樣精彩紛呈的虐殺表演,嚇得他當場就魂飛魄散,把腦海里的所有情報都給一五一十地講出來。接著,他看到審問人員滿意離去,本以為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不料卻又被強行推倒,并且慘遭幾十位饑渴的基佬輪流爆菊,從傍晚一直H到天亮,搞得他連腸子都要掉出來了……

  最后,在剛才的清洗過程中,他那早已飽經摧殘的直腸,又不幸承受了新一輪的酷刑——那個試圖用橡膠噴筒給他清理屁股的家伙一時馬虎,忘記了要把里面的辣椒水換成清水……

  于是,羅伯特將軍的整條腸道連帶著大半個屁股,眼下全都紅腫得厲害,痛得他滿頭冷汗潺潺而下,既不能坐又沒力氣站,只能歪著身子半蹲在墻角,一副虛弱到了極點的模樣。

  然而,即便他的精神狀態被摧殘得已經如此衰弱,但是在聽到對方居然要自己簽署靈魂契約的時候,還是全身一震,猛地扭過頭來,用一種無法言喻的眼神狠狠盯著菲里,簡直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下去。

  但菲里卻對此夷然不懼——在這里,我是刀俎,你是魚肉系著白餐巾準備動刀叉的食客,可不會關心即將要下鍋的魚兒情緒如何。

  當然,為了盡快突破頑固獵物的心理防線,有必要讓廚師進行一番宰殺演示……所以,在看到羅伯特將軍一時似乎還不肯低頭就范之后,菲里便很平靜地打了一個響指,讓門外那些獄吏準備殺雞儆猴。

  呵,今晚就寫到這里了,明天是我的生日……在此厚顏想要得到諸位書友的一聲祝福。

  一百六十七、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4)

  一百六十七、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4)

  聽到菲里的指示,兩個獄卒立即拖來一名赤條條的囚犯,除了嘴里堵著的破布就身無片縷,看樣子似乎才只是十三四歲的少年,然后笑嘻嘻地在門口豎起一個木架,用繩索把他捆綁上去。

  很顯然,這位細皮嫩肉的少年,入獄的這陣子沒少被玩弄——那綻開腫脹的臀部縫隙,還有渾身上下的淤青和血痕,都顯示出他剛剛經歷過一番激烈的活塞運動。

  根據獄卒的介紹,這個倒霉的小子原姓緋村,曾經是附近某家著名劍術道場里的首席弟子,還是什么飛天御劍流的傳人,基本上可說是前途光明、未來遠大。

  但是,這小子最近不幸遇見了幾個舌燦蓮花的倒幕浪人,被蠱惑著說什么要一起“開創新時代”,于是就頭腦發昏地跟著他們一起行動,在城下町了放了大半夜的火,燒死不知多少街坊鄰居,據說還不小心弄死了前來阻止的劍道師傅,然后就被憤怒的同門師兄弟給打折了手腳,塞進麻袋里押送過來……

  ——在這個沒有《未成年人保護法》的殘酷時代,失足美少年的下場往往比失足怪叔叔更加凄慘。

  在將這位不幸的失足美少年在木架上牢牢綁好之后,典獄長親自端著一個火盆走了過來,先是留戀地在犯人的白皙肌膚和豐隆臀部上撫摸了幾把,然后慢悠悠地走到了他的背后,戴上一副厚厚的手套,再從火盆里抽出一根前端被燒得火紅的鐵釬……

  作為被恐嚇的對象,羅伯特將軍已近隱約猜到了將要發生什么,立即就扭過頭去閉上眼睛,不肯再看下去。但菲里卻不肯讓他如愿,立即示意兩名身強力壯的獄卒把羅伯特將軍牢牢按住,再用力扳過腦袋,撐開眼皮……然后自己卻優哉游哉地站了起來,溜達到別處去了。

  看到菲里離開,典獄長頓時獰笑著開始了行動,將手按在了囚犯背上。那囚犯雖然看不到有什么酷刑被用來對付自已,但依舊拼命地扭動著腰肢。不過典獄長只是冷笑一聲,便摘去了囚犯嘴里的塞布,然后手上猛地一用力,就準確無誤地把這根燒紅的粗黑鐵釬,深深插進了他的屁股……

  “……噢啊”

  霎時間,伴隨著皮肉被燒焦的惡臭,一陣凄厲到了極點的慘叫聲,在幽深的院落內陡然響起,其高亢嘹亮的程度,真是響徹天際,足以傳遍方圓數里,簡直連墳墓中靜臥的亡靈都能被其嚇醒盡管已經走出很遠一段距離,菲里在聽到了這串垂死慘叫之后,依舊是猛地抖了兩下,身上應聲豎起了一層汗毛。

  而聽到這聲哀鳴的獄卒們,卻是人人興致盎然,滿臉迷醉,并且朝慘叫傳來之處投出了羨慕的目光,仿佛認為這聲音比天籟還要動聽……果然,變態就是變態,是絕對不能當做正常人來看待的……

  又過了許久之后,一手鮮血的典獄長這才興趣盎然地走出牢室,然后趕緊換上一副面孔,滿臉讒笑地朝菲里迎了過來,“……尊敬的大人,那位俘虜總算是投降了,您讓他做什么都成唉,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算硬氣,看了那么多花樣殺人表演都不肯屈服。最后一直到把招數用到他身上,這才軟了骨頭……”

  “……動刑了?你們沒把他打死打殘吧若是被弄成廢人,那可就沒用了”

  菲里頓時激動得驚呼起來,因為聽了太多聲貫長霄的瀕死慘叫,所以他的臉色眼下略微顯得有些蒼白,甚至連藍紫色的皮下血管都一根根顯露出來。

  “……哪能呢?咱們不過是稍微比劃了一下,試了試某道外國名菜‘螞蟻上樹’的做法而已”

  典獄長搓著手點頭笑道,“……因為這家伙一連看了好幾場殺人表演都沒動靜,實在是讓人不耐煩了。咱就從伙房找來一罐蜂蜜,又在院子里的杉樹下面找到一窩螞蟻,都是又黑又大的那種。然后把他剝光了細細抹上蜂蜜,全身上下每一處都不曾遺漏,而且在屁股那條縫和前邊那話兒還特意多涂了些,最后拖出去放在蟻窩旁……這家伙才鬼哭狼嚎地撐了半刻鐘,就屁滾尿流地什么都答應了。”

  “……那就好,過一會兒千萬記得要把他里里外外都洗干凈了,再給我送過來……”

  菲里臉色有些古怪地擺了擺手,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地追問了一句,“……對了,你剛才都給他表演了些什么花樣?傳來的叫聲居然這樣恐怖?”

  然后,他便后悔莫及地聽了一通令人毛骨悚然的古今酷刑百科講解。

  “……這個……因為砍頭、絞死、切腹、溺斃之類的尋常殺人手段,昨天已經給他看過一遍了,今天再重復的話恐怕沒效果,所以咱們就搞了幾個比較復雜的新花樣……”

  一提起自己的本職工作和個人愛好,典獄長便頓時來了精神,扳著指頭那叫一個如數家珍。

  “……首先是鐵棍穿刺,剛才大人您應該也看到了,就是拿一根燒紅的鐵棍,從犯人的肛門里插進去,一直刺透腸胃,從嘴里探出。最大的長處就是能讓犯人叫得好聽,咱們管這叫做‘開口笑’……”

  “……接著是南洋蠻夷的一種砍頭術,就是把犯人埋進早已挖好的坑中,填上泥土后壓實,只留著一顆頭顱在外。然后在坑邊豎起一根竹竿,下端深深插進地里,再把上端用力掰彎下來,還要拿一條結實的細麻繩,把竹竿的桿頭和犯人的頭發系住,牢牢綁定。

  待到行刑時分,讓人舉起大斧,讓斧刃貼地而過,務必一斧斷頭,屆時噴起一道血柱,掰彎下來的竹竿也能復回筆直,讓頭顱隨著高高的竹枝左右搖晃,借此懸首示眾。而下面失去了遮蓋的頸腔,還在跟噴泉似的飛濺著血液……”

  “……然后是五馬分尸,原本應該用五匹馬拉住犯人的四肢和腦袋,然后用力扯斷。但是咱們這兒的馬匹金貴,監獄里用不起。而讓人直接拉又力道不夠,所以只好改為五個絞盤一起拉……唉,只可惜咱們初學乍練,技藝不精。最先就把頭給扯下來了,可四肢卻還都好好的……”

  “……再接下來是剝皮。這剝皮的辦法有兩種,一種比較簡單的辦法是從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膚分成兩半,然后慢慢地用刀分開皮膚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樣的撕開來……但若是遇上一個胖子,就比較難剝了。因為在皮膚和肌肉之間多了厚厚一堆油脂,只用刀子恐怕不好分開……

  所以,在這種時候,就得換用更加好玩的另一種剝法,不但需要刀子,還需要水銀。

  方法是把犯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顆腦袋。然后在頭頂用刀割個十字,把頭皮拉開以后,向里面灌水銀下去。水銀很重,會把肉跟皮拉扯開來,就算是百八十斤的胖子,滿身的肥油也沒問題。

  因此,那個埋在土里的人會痛得不停扭動,不停的往上跳,跳啊跳的,最后身體會完全脫離皮膚,從頭頂的那個口子里頭光溜溜的跳出來,只剩下一張皮留在土里……

  這種剝皮的法子,雖然要用到很多水銀,比較費錢,但卻最省力氣,因為是犯人自己給自己剝的皮,咱們只需在一邊觀看湊熱鬧即可。等到血肉模糊的犯人跳出來,還可以放狗去咬……至于人皮也可以賣給樂器行做大鼓,據說在某些宗派的寺院里,用人皮鼓奏樂禮佛,是一種很流行的時尚……”

  “……最后還有一項活人燒烤……”

  “……活人燒烤?呃,等一下,這個詞到底是怎么意思?你們該不會真的把犯人整個兒掛在肉鉤子上,然后堆起篝火直接烤熟了下肚吧”

  原本就聽得毛骨悚然的菲里,在這時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呵呵,我們又不是茹毛飲血的蠻夷,怎么會如此粗魯行事?”

  典獄長笑瞇瞇地如此解釋道,只是還沒等菲里松一口氣,就又被下一句話直接打進了冰窖,“……直接把整個人烤著吃實在是太不衛生了,而且也浪費柴禾。最起碼也要從里到外都洗干凈了,尤其是要多多灌腸清便。然后手持一柄小刀,乘活選肥美之處隨割隨烤,方能保證鮮嫩美味……”

——這幫變態還真吃人了我究竟是在和什么家伙打交道啊怪不得羅伯特將軍在撐過前面這些視覺考驗之后,會被區區一招“螞蟻上樹”嚇倒,原因是他以為自己真的馬上就要被切開下肚……尤其是之前真的有一個人在他面前被活生生地吃掉了  不過,這或許也是歪打正著——因為一般來說,能夠成為心靈術士之人,首先就要是心志堅毅之輩,光靠幾場“實景恐怖片”,是很難嚇唬住的……

  總之,聽到了如此驚悚的真相之后,菲里一時間眼神渙散,張口欲吐,卻又因為今天沒吃早飯,偏偏什么都吐不出來。最后只得擺擺手,示意這幫食人族把可憐的心靈術士將軍提過來,盡快了解此間之事。

  “……甲方自簽約之日開始,直至耐色瑞爾第二帝國內部分裂結束,雙方簽署和平協議與戰俘交換協議之前,放棄一切自身人權,成為乙方私有的財產,并且承認乙方為主人。至自動解約為止,不得違抗乙方的任何命令;不得試圖逃跑或怠工;不得試圖自殘或自殺;不得傷害乙方及其親友、屬下;必須全心全意為乙方服務;不得向乙方隱瞞任何事情,不得做出任何損害乙方利益的行為……”

  回到剛才的空房間內,菲里取出一卷剛剛寫好的羊皮紙,對垂頭喪氣的俘虜念了一遍,“……好了,大致上的條款就是這些,你愿意簽約來換取性命嗎?”

  “……嘿嘿,靈魂契約難道是能隨便簽的東西么?簽了靈魂契約之后,就等于是把性命和靈魂都完全交在了閣下的手上,和直接取走我的生命又有什么不同?嗯,似乎還要更加的嚴酷——若是違背了契約條款的話,在下就連死后的靈魂都不能升入神國……

  唉,也罷,戰敗者就活該倒霉,在下實在不愿意死了還要上餐桌……所以就請將契約拿過來吧”

  在一番折磨之后,形貌變得更加頹廢的羅伯特將軍,聞言苦笑一聲,伸手接過了羊皮卷軸。

  雖然此刻的羅伯特將軍,已經被再次洗刷干凈,并且重新披上了衣服,但還是可以看出臉上和手上添了很多細小的傷痕。其中一部分或許是被螞蟻啃噬的,但更多的則是來自于清洗時的長柄地板刷……可想而知,獄卒們在清洗他的時候,力道絕對溫柔不到哪里去……

  確實,對于費倫大陸的魔法師來說,靈魂契約絕對不是什么能隨便簽的東西。

  ——靈魂契約之于凡人,就如同冥河誓言之于神明。

  在托瑞爾星球,最初出現的靈魂契約,是九層地獄那些聰明的大魔鬼們創造出的一種魔法,專門用于收取物質界的凡人靈魂——與無限深淵中那些只知殺人奪魂的惡魔不同,地獄中嚴格遵守規則的魔鬼們,雖然也很喜歡凡人的靈魂,但一般卻是通過契約來獲取。

  具體來說,就是通過向凡人提供金錢、力量之類的各種服務,換取凡人死后的靈魂。而保證這一交換順利進行的媒介,就是靈魂契約。

  這種靈魂契約,借助于這個多元宇宙中最本源的秩序力量,可以抵御任何強大存在的阻撓和破壞。

  舉個例子,假如某人與某個魔鬼簽約,規定“某魔鬼讓某人成為百萬富翁,則某人死后靈魂便歸某魔鬼所有”。那么只要這個魔鬼真的交付了百萬巨款,某人死后的靈魂就會自動落到魔鬼手中,受契約本身保證,無需再通過其他方式,而且絕對有效,就算是諸神也沒有辦法插手撤銷——神祗最多也就是可以把簽約方殺了,讓契約內容永遠也無法被實際履行,但這份契約本身依舊是有效的。

  當然,這種最早期的靈魂契約,存在著很大的局限性。尤其是雙方當事人只能是凡人和魔鬼。因為只有魔鬼才能隨時拿得出靈魂契約,同時也只有地獄魔鬼的守序本質,才能保證契約的效力。換上其他混亂種族,就壓根兒沒用了。

  后來,在漫長的歲月中,這種魔鬼的法術流傳到了主物質位面,由歷代著名學者法師分析研究,總算是鼓搗出了幾個人類也能使用的變種。最常用的是一種魔寵契約,專供法師召喚魔法寵物之用,雖然只能讓魔法師召喚一些力量弱小的生物,但從本質上說其實還是起源于靈魂契約。

  另外還有一種真名契約,主要用途是幫助凡人魔法師尋找得力可靠的邪魔助手。它突破了原始版本靈魂契約的很多限制,雖然簽約者的一方仍舊必須是凡人,而且必須是擁有“真名”的高級法師,但另一方卻不再限定必須是魔鬼,也可以是惡魔甚至天使,總之只要是有真名的就行。

  這種以雙方“真名”簽署的靈魂契約,擁有著絕對效力。任何寫在契約中的內容,只要了經過確認,那么對于簽約雙方而言,就是絕對不能違背的至高律法。即便是厭惡秩序的混亂陣營種族,也必須老老實實地嚴格遵循,否則就會遭遇契約規定的懲罰。

通常來說,這種真名契約的簽署對象,一般都是美麗的魅魔或欲魔,她們既能給魔法師暖床取樂,又能充當強力打手,甚至還能傳道授業——論魔法知識的豐富程度,僅有幾十年壽命的人類,往往遠不如下層界那些動輒年齡上千的邪魔。而對于很多氣血旺盛的年輕魔法師來說,能夠在床鋪上撲倒美麗的“女教師”,然后一邊H一邊授課到天亮,也實在是一種非常之美妙的緋色夢想……學習效率絕對高得沒話說  嗯,回到正題,從理論上講,只要雙方都擁有“真名”,那么凡人魔法師之間也是可以簽署真名契約的,而且同樣是絕對安全可靠有保障。于是,很快就有人想要用它來簽署國際條約或商業合同,以防對方毀約和賴賬——小組織小企業自然是沒條件這么搞的。不過對于各國政府和某些大型國際化組織來說,選出幾個位高權重的強者作為保證人,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但在具體的實踐過程之中,他們卻發現了一處難以解決的麻煩——雖然真名契約的具體內容,可以由雙方自由商定,并無任何限制,但卻有一條無法更改、規避和廢除的默認前提:生命綁定。

  一百六十八、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5)

  一百六十八、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5)

  所謂的生命綁定,就意味著把兩個人的命運綁在一起,一旦出事就同時完蛋。

  換句話說,只要雙方簽訂了真名契約,那么若是其中有一方的簽約人不幸死亡,那另一方的簽約人也會跟著喪命,哪怕有神明護持都照樣逃不掉——因為這是刻印在靈魂最深處的誓約。

  因此,這就為真名契約的推廣應用判了死刑——這世上的人,從來都只有嫌命太短的,而沒有活得不耐煩的。別說是國際條約和商業合同了,哪怕是戀人定情或夫妻結婚,估計也沒多少人當真肯和自己的另一半同生共死——沒聽說過中年男人的三大樂事,就是升官發財死老婆么?

至于讓兩位君主、首領或老板一起同生共死……再偉大的友誼也經不起如此嚴酷的考驗啊  所以,如此坑爹的靈魂契約,自然沒有幾個人愿意簽。除了偶爾被用于跟邪魔打交道之外,基本上一直都處于被束之高閣的狀態,被認為是純粹只具有“理論研究價值”而已。

  但是,金子在哪里都是會發光的。而有用的法術,也總有一天會被從故紙堆里翻出來。

  最近的幾個世紀以來,隨著魔法教育的日益普及化,在戰場上淪為俘虜和犯事入獄的魔法師、煉金術士、牧師以及德魯伊也越來越多,讓后方的看守獄卒們很是撓頭:若是把這些施法者俘虜一律套上禁魔項圈,和普通戰俘、囚犯一樣扛著鋤頭鏟子做苦工,無疑是對人力資源的一種極大浪費——在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之后,那些習慣于養尊處優的大奧術師,恐怕還不如窮人家的小孩更能干活。

  可若是不限制這些特殊俘虜的魔法能力,放任他們記憶“化石為泥”之類的法術開礦山,準備生命法術催熟莊稼,調配藥水治療各類疾病等等,又擔心這些家伙逃跑和暴動——畢竟和最多只會幾個零級戲法的普通人相比,這個時代的法師依然非常強大——而且也沒辦法在這些家伙冥想的時候,敲開這些人的腦袋檢查一番,看看他們究竟記憶了些什么貨色。

  為了解決這種煩惱,常規的做法就是要求他們向各自信仰的神明發誓,保證遵守監獄和戰俘營的紀律要求。但問題是根據“知識越多越反動”的原則,知識廣博的法師原本就是信仰薄弱之輩。即使胡亂編造自己的信仰,也難以迅速辨認出來(鑒定方法不是沒有,但成本太高,用在囚犯管理上財力吃不消)。

  更糟糕的是,還有一部分非秩序陣營的神明,很能體諒自家信徒在這方面的苦衷,只要信徒在事后虔誠懺悔一番,就不會對這類無奈情況之下的違約行為加以懲罰……不管誰的胳膊都是往里拐的。

  為此,就有人想到了這種用真名為抵押的靈魂契約,并且通過一番努力,將其改進得更加合用——簡單來說,就是為了規避生命綁定的麻煩,索性取消靈魂契約中的另一方,讓簽約者自己對自己的真名發誓……或者說是把原本雙方面的契約,變成一種單方面的保證書,也可以說是自己給自己施加的詛咒。一旦違背誓約,就會導致詛咒發作,靈魂受到難以挽回的可怕傷害。

  與改進之前的舊版本真名契約相比,這種保證書形式的新版靈魂契約,在效力方面要差上很多。雖然同樣有多元宇宙中最本源的秩序力量作為它的監督者和見證人,同樣無法隨意抵賴和撕毀,但由于沒有生命綁定來為契約提供能量,這種靈魂契約發作時的傷害效果,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斷減弱。簽約之后最多不超過一年時間,短的話只有三四個月,靈魂契約就會基本失效——屆時就可以把它丟進廢紙堆里了。

  此外,這種保證書形式的新版靈魂契約,也不能重復使用,而是必須間隔至少十年,才能再用一次。

  不過,盡管這種靈魂契約有以上這些不足之處,對于菲里來說,也已經夠用了——事實上,他只需要這份契約能夠發揮幾天時間的效果,就可以大功告成。

  而羅伯特將軍也只是草草瀏覽了一下,就取過羽毛筆和墨水瓶,在羊皮紙上寫下自己的真名——既然沒有選擇,那也就不必猶豫——伴隨著真名的簽署完畢,微弱的紅光從筆尖一閃而逝,沒入羊皮紙中。

  隨即,這張羊皮紙便自動飄了起來,在空中緩緩燃燒,最終化作一蓬銀光閃閃的粉末,猛地撲入羅伯特將軍體內,就此泯滅不見。

  與此同時,一股陌生的、略帶刺痛的寒流,突然在羅伯特將軍的體內涌現,然后一點點地流遍全身,最后緩緩消失——心靈術士很清楚,這意味著契約已經滲入自己的靈魂,不由得垂頭嘆了一口氣。

  至少在幾個月之內,他的生命和靈魂都等于是被吊在了鋼絲上晃悠,而下邊則是萬丈深淵。稍有差池,就是魂魄俱滅的悲慘結局。

  “……很好,恭喜您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相信您未來一定不會為此而后悔的……”

  看到對方總算是還肯識趣,菲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至于違背這份靈魂契約會有什么下場,應該不需要我再復述一遍了吧”

  “……是的,我都清楚……全身肌膚先后潰爛,從靈魂開始傳來被灼燒和啃噬的痛楚。整個人仿佛木乃伊一樣動彈不得,偏偏還保持著意識,知道自己正在變得比腐尸還要丑陋……”

  羅伯特將軍頗為郁悶地嘆了口氣,聳著肩膀如此咕噥了幾句。

  不過,似乎是因為自覺已經性命無憂,此刻的心靈術士倒是不怎么發抖了,“……請隨意吩咐吧泰勒少將。您究竟想要我這個俘虜為閣下干什么?該不是要我回到京都那邊去做間諜吧?”

  他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無所謂地隨口說道。

  “……呵呵,羅伯特將軍完全不必如此緊張,在下絕對不會逼迫閣下去做能力范圍以外的事情。只是希望您能跟我去一趟甲府,由閣下現身說法,招降那些被您丟棄的昔日部下而已……”

  聽到羅伯特將軍的詢問,菲里挑了挑眉毛,語調頗為輕快地說道。

  “……嘖嘖九百多名訓練有素的帝國近衛軍……我的軍團可是很渴求這些經驗豐富的本國老兵呢最近不得不大批引入外國人和雇傭兵出征打仗,心里多少感覺有點不踏實啊”

  事實上,自從得知這位心靈術士將軍的手里,還有九百多名來自于帝都近衛軍,并且傾向于北軍陣營。故而被南方政府丟出來充當炮灰的耐色瑞爾帝國正規編制老兵,被他丟棄在距離江戶不遠的甲府山野自生自滅之后,菲里就一心盤算著要如何招攬這些寶貴的戰斗力,并且納為己用了。

  ——按常理來說,既然連羅伯特將軍這個最高指揮官都落入了自己手里,而那些士兵也對派遣自己送死的南方政府毫無好感,并且還已經是兵臨絕境、前途黯淡,絕無一絲斗志和士氣,如此一來,菲里帶著巨熊軍團,再押著羅伯特將軍上門去招降收編這隊沒人要也沒人管的兵馬,應該會是一件非常輕松的事。

  但問題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菲里既不清楚羅伯特將軍對于南軍的忠誠度有多高,也不知道他對這些炮灰士兵的心靈控制能力究竟強大到了什么程度。倘若遇上了某種非常微小的概率,這位心靈術士不幸恰好是一個純粹的人,一個高尚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總之就是一個對自家陣營忠心耿耿,甚至可以連性命和靈魂都不要的慷慨死士。而這個不吃人飯勇于奉獻的死士,還有辦法做到對那些前帝都近衛軍士兵的絕對控制,能夠像魔法師驅使召喚獸那樣,迫使士兵做任何自己絕不愿意的事……那么招降工作還是可能出現煩。

  ——萬一羅伯特將軍為了用自己的性命,給敵人造成最大的破壞,因而先是假意答應菲里幫忙勸降舊部,然后真正到了兩軍迎面遭遇之時,或者索性等到收編工作已經展開之后,卻突然冒死發出心靈訊號,強迫昔日部下動手砍殺身邊的巨熊軍團士兵……

  如果當真鬧到這等地步,巨熊軍團可就要偷雞不著蝕把米了——非但無法收編到這批極其寶貴的本國高素質兵員,還會讓自己已經捉襟見肘的兵力進一步損失不少,并且無謂地消耗掉許多眼下根本無處補充的彈藥……屆時羅伯特將軍固然是一死了之,而菲里卻要欲哭無淚了。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凄慘悲劇的發生,近些日子以來剛剛親身經歷了江戶大火、橫濱暴、浮空城暴走等一系列飛來橫禍,已經被這種“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茶幾人生折騰到有些神經質的菲里,索性徹底撕下臉面不要,硬是什么恐嚇手段都用上,千方百計也要逼著羅伯特將軍簽下靈魂契約,使得此人絕對沒辦法亂說亂動,哪怕不要性命都不行……然后才能安心前去開展招降工作。

  在菲里的心目中,招降這些被拋棄的殘兵,絕非可有可無之事,而是有著相當重大的意義。

  眼下的巨熊軍團,雖然還是保持著大約五千人到六千人的規模,貌似與最初開拔出征的時候差不多,但實際的人員成分卻早已被大換血了好幾遍。真正出身于耐色瑞爾帝國境內的士兵,其實僅剩下不到一千人,而且矮人、黑暗精靈等異族還占了一半。但亡國之后前來投奔的舊印加王室近衛軍,卻高達三千人之多,并且經驗豐富、素質優秀、戰力強悍,讓菲里覺得頗有喧賓奪主的危險。

  剩下的一千多人,其中的骨干是一批原本跟著黑島忠夫闖蕩四海的國際雇傭兵。到了團長黑島忠夫殿下已經回國繼承藩主之位的現在,他們仍然不想解甲歸田,于是就直接投奔了巨熊軍團。然后菲里在祥瑞號抵達江戶之后,又通過各種途徑搜羅到一批本地破落武士和平民,湊在一起約摸有不到兩千人。

  如此錯綜復雜的兵員成分,必然導致指揮系統的極度紊亂。

  雖然這些部隊全都尊奉菲里.泰勒少將為最高指揮官,而且這一段時間貌似磨合得還可以,但他的地位其實并不穩固——那三千名舊印加王室近衛軍,是“不死鳥”特庫姆塞大王在兵敗覆滅之時留下的遺產,迄今還是由阿芝莎公主實際指揮,菲里這個外人很難插手進去,因而從一開始就有尾大不掉的趨勢。

  當然,眼下這幫亡國遺臣根本是無處可去,全靠著菲里吃飯。而特庫姆塞大王又把彩虹冠冕和黑鷹圖騰傳給了菲里的吸血鬼女朋友蕾妮——直至臨死之際,特庫姆塞大王才發現蕾妮竟然是自己的大女兒,也就是阿芝莎公主異母姐姐——從而讓菲里等于是有了王夫的身份……因此爆發叛變的可能性極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但只要阿芝莎公主在關鍵時刻稍微出點漏子,沒有嚴格執行軍令,那么也能給缺乏本錢的菲里.泰勒少將帶來一場極端可怕的災難性打擊。

  而那些原本隸屬于黑島忠夫手下的雇傭兵,還有在江戶本地招募的新兵,基本上都是沖著軍餉和管飽的大鍋飯來的,既非同胞又無同一信仰,忠誠心完全沒有任何保障。只要有人能開出更高的價錢,或是遇到傷亡慘重的苦戰血戰,就有動搖甚至倒戈的危險……

  即便是最后一千名真正的耐色瑞爾帝國士兵,菲里實際上也無法做到如臂指使——那些彪悍勇猛的黑暗精靈女戰士,都是前來助陣的教會武裝,必須先聽神明和主教的吩咐,接下來才能輪到他這個指揮官。

  而剩下的幾百名人類士兵,也并非全都是從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帶出來的,而是有一部分是從馬茲卡大陸精靈殖民地的戰俘營里找出來,原本歸屬于帝國正規精銳野戰軍的被俘士兵。

  剛從戰俘營里出來的時候,這些人倒還是對巨熊軍團千恩萬謝,很樂意成為其中一員。但時間長了,就漸漸有些故態復萌,具體來說,就總喜歡以帝國正規軍自詡,擺出一副傲慢的臉色,看不上巨熊軍團這個雜牌軍的招牌,弄得上級軍官們很是火大。

  所以,在巨熊軍團內部,真正完全聽從菲里.泰勒將軍的發號施令,并且能夠生死與共的嫡系部隊,其實只有很可憐的區區四五百人,占了總兵力的不到一成。而且還是素質最差,戰斗力最弱的一批家伙,若非他還有一個魔法女神候補選民的光環罩身,恐怕根本就壓不住手下這些驕兵悍將。

  因此,自從得知佩里提督兵敗身亡,自己已經被推上戰爭第一線之后,菲里就迫切想要引入一批來自耐色瑞爾本國的兵員,用以平衡一下舊印加王室近衛軍的過高比例,提高巨熊軍團內部的指揮順暢程度,以及鞏固麾下各部兵馬的忠誠心。

  事實上,菲里在一開始的計劃,是設法接手佩里提督的遺產,從橫濱租界的留守部隊和退役官兵之中,征集一批本國籍貫的生力部隊來充實軍團。并且讓夏洛特這個使館首席武官也組建一支屬于他的輔助部隊,以免這個倒霉蛋總是只能當一個丟臉的光桿司令……可惜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場租界暴,以及隨后的浮空城大暴走給徹底攪黃了——就算還有足夠數量的青壯年僑民逃出生天,由于租界軍火庫被毀,也難以搞到足夠的槍械來武裝新兵,更別說湊出彈藥來進行訓練了。

所以,現在他又把主意打到了甲府山中的那幫棄卒頭上——雖然數量略微少了點兒,才不到一千人,但卻是根正苗紅的帝國近衛軍出身,而且還是自帶槍械彈藥的一定得要抓緊把這支部隊搶到手,要不然看著這批從天上掉下來的生力軍因為兵臨絕境而自行垮掉,沒法成為自己的部屬,他絕對會后悔一輩子的  于是,在簽署了靈魂契約,將羅伯特這位心靈術士切實捏在手心里之后,菲里便帶著這位俘虜匆匆離開了監獄。接下來,他先是向黑島忠夫討了幾個向導,又從祥瑞號的留守部隊中抽了兩百多人充作衛隊,再收集了一些糧食、咸魚、酒水作為犒賞降兵的見面禮。然后甚至沒時間等待從日光東照宮撤退的主力軍團抵達江戶,就再次踏上了出征甲府的旅程。

  事實上,由于已經做了這么多鋪墊,招降之事看起來已是手到擒來,在菲里眼中這不過是一趟相當輕松的公務旅行而已,縱然沿途治安不佳,盜匪頗多,有這兩百衛隊也足夠應付了。

  至于京都方面的另外兩路東征軍,此時應該才剛剛出發,又沒有使用奢侈的傳送陣,距離關東還遠得很,怎么算也不可能在甲斐的山間遇上……所以也被菲里忽略了。

  然而,在這個變幻莫測的世界上,其實從來就沒有任何一份事先制訂的計劃,能夠得到百分百的精確實施……即所謂的計劃趕不上變化是也。

  而這句俗語的真諦,菲里實際上應該是已經親身體驗過好幾回了……

  在進入工業時代之前,一座繁華的超級大都市,往往會榨干它周邊一大片土地的所有生機。

  這是菲里在從江戶前往甲府的途中,通過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所獲得的最深刻感悟。

  之前他率軍出征日光東照宮的時候,由于那邊是將軍家的祖墳與祠堂,又是著名的山清水秀之地,以及江戶權貴的重要度假休閑區,出于防止風光被破壞的緣故,那里的封山育林工作做得很不錯。

  而且,為求征夷大將軍在參拜祖墳的時候能夠更加體面,幕府還在日光和江戶之間修筑了相當完善的御道,路面鋪著巨大的青石板,沿途種植著成片的茂盛林木,兩側開挖了始終流淌著活水的溝渠。

  這條御用道路兩邊數里的范圍之內,都被幕府劃為禁地,不準百姓隨意居住和開墾。巨熊軍團從喧鬧嘈雜、人口稠密的江戶城一路走過去,只覺得處處風景如畫、空氣清新、鳥語花香,除了稍微冷清了一點之外,絲毫感覺不出任何凋敝和蕭條的末世氣息。

  但是當他這次換了一條道路,計劃朝西北方向穿越整個關東平原,進入甲斐山區的時候,卻在沿途看到了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悲慘景象。

  ——離開江戶郊區不遠,路邊開始出現大片大片貧瘠焦黃的田埂,雖然水稻已經收割,但從零星干裂的地面來看,今年的收成應該非常糟糕。

  田野間的河溝與池塘,此時多半都已經干涸了,剩下幾處未干涸的,也盡是黑黝黝的污泥濁水。除了少數鴆形郜面的垂死難民,道路上幾乎看不見行人和商旅的蹤影。沿途經過的幾個村莊,同樣是極其的簡陋雜亂。所謂的房屋,不過是用幾根朽木支撐著的枯黃色漏風茅草頂而已。

  當菲里的幾百人小部隊穿過他們的村莊時,這些衣衫襤褸的農民全都縮進了各自的茅屋里,然后佝僂著湊在門邊,像一窩窩骯臟的老鼠一般,從這些破舊的村舍里探出頭來,神情呆滯地看著一隊隊異國士兵從面前走過,無喜無悲,滿臉的麻木與空洞。

  唯有在滿載白米和醬菜的輜重車輛,沿著村中的黃泥路骨碌骨碌地駛過時,在他們空洞而茫然的眼眶之中,才會突然亮起貓兒發現老鼠般的貪婪精光……但僅僅是眨眼之間,就又會在雪亮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槍口威嚇之下,黯然地轉瞬而逝。

  “……天啊這就是號稱富庶的關東平原?這真的是在江戶城郊外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怎么窮到了這副德行——連大姑娘都沒有褲子穿”

  沿途滿目皆是的蕭瑟破落景象,讓菲里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騎在一只鐵蟑螂魔像的寬敞脊背上,四處張望顧盼,感覺頗為驚詫——實在是很難想象,放到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堪稱繁華興盛的大江戶八百八町,居然是建立在如此敗落凋敝的鄉村農業經濟基礎之上。

  事實上,這些鄉村的貧困程度,已經達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各處村莊的茅屋,普遍排列得非常混亂,而且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得到翻修。房頂上的茅草或秸稈大多遍布著霉斑,不少已經朽爛脫落。村民基本上個個面黃肌瘦,人人一口爛牙。不少女人和孩子,甚至連一件可以遮身的衣服都沒有,只能滿臉麻木地赤露o著走來走去,或者光著屁股在地里干農活。

而在距離這里不到一天路程的地方,就是這個國家最富庶,最繁華的百萬人口大江戶  極度貧窮的鄉村與絢爛繁華的都市,就這樣近在咫尺,卻恍如天壤之別。

  如此鮮明而富有沖擊性的強烈對比,一時間讓菲里的腦袋有點犯暈。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若是沒有他們這些農民的窮困潦倒,又哪有大江戶的繁華富庶呢?”

  隨同他一起前去甲府的三井龍姬,倒是對其中的關系看得很清楚,“……積聚在江戶城的巨量財富,還不是從這四周鄉野之間搜刮出來的?供養了如此龐大的一只吸血蟲,關東農村又怎么能不凋敝?”

  在得知菲里要去甲府招降敵軍之后,三井龍姬大小姐也帶著衛隊跟了上來,說是要和他一起去那邊巡視一下前沿防務,順便檢查一番物資積儲的情況。

  說來也真是可憐,幕府過去在名義上掌控著整個東瀛列島,即使是現在,至少也還是東國之主。但實際的領土范圍,最西邊不過是剛到岡崎——甲府一線罷了。更西面的半個東海道,從幕府軍主力慘敗于京都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完全失控。甚至就連岡崎城也已經在前不久被暴民攻破,殘軍被迫將防線收縮到了富士山腳下的駿府(靜岡)城,饒是已經如此大踏步撤退,依舊還是惶惶不可終日。

  而且,在將防線收縮到駿府之后,東海道的數個重要產糧區也因此淪陷,幕府當局在江戶焚毀之后,頓時便陷入了無糧可調、無錢救急的窘迫境地。

  焦頭爛額之下,本著蒼蠅雖小也是肉的想法,三井龍姬大小姐就把主意打到了甲斐那片貧瘠之地的頭上,想要看看能不能征收到一些余糧。而且,根據幕府遺留的賬簿登記,作為拱衛關東平原的山區重鎮,甲府城中似乎還有一點金銀和軍械彈藥的儲備,到了眼下這個時候,也能拿出來作為裝備新兵之用。

  所以,當聽說菲里率領少量兵馬出征甲斐之時,她就帶著衛隊匆匆離開江戶跟了上來,并且在匯合之后向菲里討了一只鐵蟑螂魔像,以便于和他并肩而行,順便在路上討論一下未來的軍政方略。

  現在,她就向菲里賣弄起了時事經濟方面的見識。

  “……在幕府治下,農民的生活一直都是非常痛苦的。初代將軍就有明確訓示:‘征收鄉村百姓之貢賦,要不使其死,亦不使其生’,即一定要把農民弄到不死不活的程度。

  具體來說,既不能讓農民一無所有,連口飯都吃不上,這樣的話,饑民們會揭竿而起,造反鬧事。但也不能讓農民衣食無憂、自由自在,因為那樣的話,農民就會飽暖思陰欲,不愿意悶著頭做牛做馬,老老實實地聽武士們吩咐,而是會要求各種各樣的權利,導致社會動蕩。

  因此,幕府認為這世上最好的治理手段,就是把農民置于不死不活的境地,這樣一來就既不會讓他們餓瘋了起來造反,也不會讓他們有精力胡思亂想。而天下人口有八成是農民,農民們不死不活了,整個國家和社會也就不死不活了。從而讓國家穩定,社會和諧,天下無事……所以,即使是在連年豐收,財政寬裕的時候,幕府也要竭力征收重賦,讓百姓保持不死不活的狀態。”

  三井龍姬大小姐頗為感慨地攤著手聳了聳肩膀,“……根據這種執政思路,高貴的武士們理所當然地應該在城堡里享受奢華生活,而貧賤的農民們則世世代代都必須像狗一樣棲身在茅草堆里,任何改變這種狀態的想法,哪怕僅僅是想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些,都是大逆不道必須掐滅在萌芽之中”

  “……這不等于是奴隸制嗎?完全就沒把農民當人看啊我還以為貴國已經取消奴隸制度很久了……”

  聽到如此冷酷的財政稅收策略,菲里忍不住咋舌道。

  “……奴隸制?嘿嘿,有的時候,這些農民的生活狀態,恐怕比真正的奴隸還要慘吶”

三井龍姬大小姐譏諷地冷笑了一聲,然后又繼續敘述了下去,“……自從幕府建立以來,關東天領的貢賦額度就一直在不斷上漲。最初是四公六民,即40的實物稅。然后一點點變成五公五民、六公四民、七公三民,如今則是八公二民,農民必須要上繳自家地里80的稻米才能完稅  而且,這僅僅只是繳納給幕府的貢賦,下面的地主還要再向佃農們收一層租子,等到租子交完,估計已經是一粒米都沒得剩下了,弄不好還要倒過來欠上地主們好多債務……嘖嘖,當奴隸就算是再苦再累,至少也不會在吃苦受累之余,還要倒過來欠上主人一大筆債吧”

  “……幕府和地主把糧食全部征收走?那么農民豈不是要餓死了嗎?”

  菲里聽完之后略一思忖,不由得高聲驚呼道。

  “……沒錯,農民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就請人寫了陳情書,說他們連‘吃雜糧度日,都成為不可能’,終生‘衣不蔽體,饑寒交迫,住的地方更是墻塌壁倒,破陋不堪‘,為了上繳欠賦,甚至被迫出賣自己的親生骨肉。因此請求將軍大人把年貢下調一點,讓他們至少不會餓死。”

  三井龍姬大小姐淡淡地說道,“……然后,幕府便訓斥他們說:就算是征收走全部的糧食,又怎么會讓你們餓死呢?‘明明是你們不知道節儉,隨便將蘿卜葉、豇豆葉、大豆葉之類的東西扔掉,真是太浪費了。把這些東西摻上些野草煮著吃,味道還是很鮮美的’——意思就是說,你們這些下濺的農民,根本就沒有吃大米飯的資格,隨便弄點野菜野草填肚子就很足夠了……”

  “……這……這是何等殘酷的暴啊就是地獄里的魔鬼領主也沒這種搞法啊”

菲里對此已經是徹底無語了——就算是再怎么吝嗇的奴隸主,也沒有在揮舞皮鞭逼迫奴隸終日做苦工之余,還不負責供應伙食,要奴隸自己去挖野草野菜吃的道理吧  “……唉,要說幕府對治下農民的暴的話,恐怕還遠遠不止這些呢”

  三井龍姬嘆了口氣說道,“……除了哪怕上繳全部收成都要倒欠的坑爹稅法之外,各級領主還要求農民無償服各種勞役。其中最悲慘的要數‘普請’,就是征發大批農民到遠方去做疏浚河道、修筑海堤、排干沼澤之類的大型工程。但問題是幕府完全不供應口糧,更不給一文工錢,連工具都要自備。因此非但做活的勞工十個里面有七八個要餓死累死,就連負責此事的武士和地主,死亡率也是高得嚇人。很多人一直懷疑這是幕府用來消滅多余人口的特殊手段……

  至于最常見的勞役,則是‘納鄉’。即領主外出旅行的時候,沿途所需的腳夫、馬匹等等,都可以向附近農民無償征用……呃,對了,以我的身份地位,倒也有這個資格。接下來進入甲斐要走不少坎坷山路,你的輜重車輛可能不容易行駛,要不要我叫來村長讓他準備‘納鄉’,給你征發一批挑夫,用于運貨和推車?”

  “……呃……這個……還是算了吧”

  菲里扭頭看了看茅草屋里面那些瘦弱骯臟的身影,略微遲疑了一會兒,但最后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瞧他們一個個都餓得只剩骨架子的模樣,想來也挑不動多重的擔子,而且我這一路上都會擔心他們偷吃軍糧……對了,幕府既然對待治下農民這般苛刻,難道就不擔心他們串連起來造反嗎?”

  “……哼怎么會不擔心呢?所以才更要推行嚴刑酷法啊”

  三井龍姬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根據幕府法度,嚴禁農民遷徙移居,從一個村莊到隔壁的另一個村莊都要有路條,就連私下走親戚都是違法的,想要進城趕集還得賄賂官吏。這樣一來,農民就很難串連起來鬧事了。到了災荒年間,農民也只能乖乖餓死在自家村子里,離鄉逃荒就是死罪,會被砍下腦袋懸掛在路邊樹上示眾——在鬧饑荒的時候,武士們更喜歡用揮刀殺人來減輕壓力,而不是放糧賑災”

  “……唉,這樣充滿杯具的人生,還真是慘如茶幾……嗯,不對,似乎已經慘到了不足以用茶幾來形容了,這根本就是一個餐桌器皿廠的成品倉庫”(注)

  菲里甩著腦袋嘆息道,然后又追問了一句,“……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么豈不是沒人愿意當農民了嗎?為什么他們不試著換一個職業?”

  “……哪有這么簡單的事在我國的幕藩體制下,農民們可不是不想種地就能改行的”

  三井龍姬立即隨口反駁說,“……舊體制的最高目標和唯一目標,就是追求絕對的社會穩定因此根據幕府的法度,不但武士是世襲的,連工匠、商人和農民也是世襲的。

按照幕府的設想,農民的兒子只能繼續當農民,工匠的兒子必須繼續做工匠……甚至就連每一塊田地里具體種植什么莊稼,都是世世代代規定死了的,不準輕易變更耕作物,否則還是死罪  為了保證這些嚴刑酷法的落實,幕府還實行‘五家連坐’的制度,任何一家拖欠地租或‘犯罪”’,其余四家都視為同罪,以此來逼迫農民互相監視,瓦解其同仇敵愾之心……按照幕府對農民的訓令來說:不給你們絲毫的自由,就是對你們最大的慈悲”

  說到這里,三井龍姬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江戶城雖然繁華,卻是一座純粹的消費型都市,自身并沒有多少產出,一切都要靠外界輸入。為了維持權貴們在江戶城中越來越揮霍無度的奢侈生活,還有世襲旗本武士繁衍生息、數量上升之后被迫增加的俸祿,幕府硬生生地把治下百姓折騰成了行尸走肉,還厚顏無恥地把這種‘不死不活’的悲劇吹噓成治世良方。

  但如此一來,想要在這地方搞什么全民軍事動員和總體戰,也就成了扯談和自殺——關東各地農民們被幕府壓迫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慘樣,心中的怨恨絕對是沒了邊的,只是無力反抗罷了。因此在拿到兵器之后,他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恐怕就是立即殺官造反”

  “……既然如此,那么你們為何不能設法改革呢?作為財富和貿易女神渥金的選民,您應該也對那些不勞而獲、不事生產,卻偏偏還自視甚高的武士們沒多少好感吧”

  菲里眨了眨眼睛,繼續追問,而三井龍姬則只能報之以苦笑。

  “……呵呵,推行富民政策固然是正理,但事情哪有這么容易?沒錯我代表的是商業界財閥的利益,與舊派武士多有沖突。但問題是,我國農民基本沒什么購買力,商業協會財閥積累的財富,也大多是從武士們身上賺來的。想要農民寬裕就得讓他們變窮,而讓武士變窮,就會減少商業協會的客流量……

  因此,在奪權執政的這些年以來,我們大阪商團一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總是仿佛風箱里的老鼠,兩面為難……可惜,到如今還是給玩崩了啊”

  說到這里,三井龍姬忍不住懨懨地搖了搖頭,然后伸手指向前方的道路,隨口岔開了話題,“……好了,這個話題就告一段落吧我們前方還有很遠的道路要走,必須抓緊時間而且,這座村莊雖然很是窮困,但至少沒遭過戰亂。若是再往前走一段路,你還會看到更加悲慘的景象呢”

  注:杯具——悲劇;茶幾——上面擺滿杯具(悲劇);餐桌器皿廠的成品倉庫——里面堆滿了杯具(悲劇)、洗具(喜劇)、餐具(慘劇)、碗具(挽劇)……V

  一百七十、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7)

  一百七十、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7)

  如果說江戶城近郊的鄉村雖然貧苦破敗,至少人煙還算稠密的話。那么在走得更遠一些之后,沿途所見到的就盡是一片荒蕪景象了。

  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行人幾乎絕跡,時不時還能看見幾間被廢棄的客棧和驛站。偶爾有幾個難民模樣的家伙在附近轉悠,看到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開過來,也都嚇得遠遠地從路上避開了。

  沿途幾處原本是市鎮和鄉村的聚落,此時都基本化作了廢墟,零星散落著無人收斂的尸骨,并且充斥著被火燒和劫掠過的痕跡。在焦黑的瓦礫之中,偶爾還蜷縮著幾個衣裳襤褸的流浪漢,甚至是赤身的女人,仿佛游魂一樣,目光呆滯地看著菲里他們一行人匆匆經過。

  看到如此凋敝的情形,眾人的心情都愈發地沉重和憂慮。

  “……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京都方面的東征軍應該才剛剛開拔啊為什么我們才走到了這里,就已經是一片戰火廢墟的悲慘景象?”

  菲里忍不住扭頭對三井龍姬問道,然后便得到了一個讓他更加郁悶的解釋。

  原來,在江戶城大火的那一夜,雖然叛黨大多戰死或出奔,但仍然有不少人在混戰中被打散,只得流竄于關東平原各處,以小團伙的形式,四處游蕩劫掠。江戶方面此時的機動兵力極為有限,只能控制住附近郊野的局勢。而再遠一些的地方,一時之間實在是無力清剿,就不得不暫且任憑這些流寇肆虐了。

  反正山賊土匪之流,自古以來就層出不窮,從來都不曾消失過,自然也不會差那么幾百號犯罪分子。

  如此一來,在距離江戶較遠的地方,就有許多防御力量薄弱的市鎮和村莊遭了殃。

  而且,這些叛軍余孽并不是野外生存專家,同樣也只知道沿著幾條交通要道逃竄,此外還要一路劫掠糧食和金錢來充實腰包……因此,江戶附近幾條道路上的驛站和客棧就首當其沖,成為了此次治安災難的犧牲品,被叛黨們連搶帶燒,毀滅得干干凈凈,也讓菲里他們如今只能在一路廢墟中前進。

  ——幸好這些家伙既沒有多少人手,也沒有像樣的軍械,應該不至于有膽量伏擊菲里這一行武裝部隊。

  總之,

  他們一行人就這樣沉悶無聊地走到了中午,然后就在一座被燒得只剩殘垣斷壁的驛站門前,暫時坐下來進餐休息……順便再次品味了一番這個國家悲摧的特色飲食文化。

  “……嘶這飯團未免也太酸了吧那些做飯大媽放了多少米醋進去啊都差不多變成醋團了”

  “……還有這種什么‘兵糧丸’,簡直硬得可以割玻璃了還號稱一顆能頂一頓飯……我呸”

  “……是誰說把飯團放進火堆里烤會比較好吃的?這不是都成一團炭灰了嗎?”

  “……這該死的鬼地方,連水都不干凈希望喝下去之后不要拉肚子……”

  “……既然你嫌水太渾濁,那就不喝好了。出發之前不是發了忍者的消渴丸嗎?往嘴里丟一丸就是”

  “……那玩意算什么消渴丸啊我在路上就嘗過了。酸得倒牙不說,還越含越渴……”

  勤務兵們從輜重車或行軍包里取出預先準備好的干糧,給每個人分發下去,結果剛一入嘴,人群之中就響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抱怨聲。

  由于已經從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出征接近兩年,又盡是在異國他鄉打仗,西方人常吃的餅干、奶酪、罐頭和硬面包之類行軍干糧,早已從巨熊軍團的食品清單中完全消失。在馬茲卡大陸的熱帶雨林里,他們就已經開始啃起了當地人的玉米和土豆。在登陸江戶灣之后,自然又吃起了這里的咸魚和米飯。

  但對于這個國家的傳統野戰軍糧,諸位嬌生慣養的西洋大兵們這還是第一回體驗其恐怖滋味。

  ——之前出征日光東照宮的時候,由于是全軍出動,沿途路面狀況又非常良好,因此菲里便下令拖上了野戰炊事車,一邊行軍一邊烹飪。所以盡管是在野外,依舊頓頓都有現做的熱飯熱湯供應,感覺上和野餐露營差不多。雖然不過是很簡單的大米飯、魚湯和涼拌海帶而已,但至少還能湊合著吃得下去。

  可是此次趕赴甲斐招降敵軍,僅僅只出動了兩百人的小部隊。即使算上三井龍姬的隨身衛隊,也湊不齊三百人。隊伍規模小,又非常趕時間,沿途的道路也坑坑洼洼,還要翻山越嶺,自然是沒辦法也沒必要拖上笨重的野戰炊事車,更沒有那個空閑來隨時隨地埋鍋造飯。

  鑒于以上考慮,菲里在準備出行之前,只好委托江戶町城管隊臨時組織了一幫大嬸大媽,抓緊時間幫助他們準備制作了一批旅行干糧。

  于是,在出發的時候,菲里便收到了一堆很有東瀛特色的“旅行食品”。

  首先,是數量最多的飯團。這玩意便于攜帶,制作起來也很簡單,就是將大米飯用手捏成團,在手心里反復壓實了就可以。做好后,再把飯團用名為“腰便”的長條形布袋裝起來,然后按照一個飯團頂一頓飯,兩個飯團頂一天的伙食標準(一日兩餐),用繩子在干糧包外面打上結分割開,最后斜系在士兵或者旅人的肩上。需要食用時,只要拉開一個繩結,就可以取出剛夠吃一頓的飯團,既方便又衛生。

不過,旅行者外出攜帶的飯團,和平時現做現吃的飯團可不一樣——由于每個人得背二十個飯團,一連吃上十天,而眼下的“秋老虎”還很熱,因此為了防止飯團很快餿掉,必須往米飯里浸上很多的醋,還要往里面填進酸酸的梅干餡子防腐,然后在外面裹上一層紫菜或海苔充作包裝紙……結果等到開飯的時候,大家都感覺這醋和梅干放得實在太多了,酸得連牙都要掉下來,但倒也成功消弭了眾人在一番艱苦跋涉之后,肚子里所產生的旺盛食欲——只是這法子未免太不人道了  然后是兵糧丸,這東西是作為應急口糧來使用的,據說是用米粉、麥粉、番薯粉、麩皮、粗鹽、梅子以及一些特殊的成分制成,捏成一顆一顆核桃大小的球狀食品。按照十五顆一份的標準,裝在寫有“兵糧丸”三個字的竹筒里頭。號稱一顆兵糧丸可頂一頓飯,還有提神和興奮的效果。

  只是這味道嘛……根據品嘗過的人描述,實在是糟糕至極,甚至可以說是詭異到了無法形容的程度。不過既然是類似于壓縮餅干的應急食品,也就沒辦法要求其滋味如何了。

  此時的菲里還不知道的是,兵糧丸的提神興奮效果,實際上是來自于某些副作用顯著的特殊添加劑——罌粟和萬一吃得太多上癮了,他的部下就要變成傳說中的雙槍兵了(火槍煙槍)……

  最后,還有更加坑爹的“消渴丸”,這批貨是在前兩個月由一名本地商人上門推銷的,據說是忍者專用的旅行藥丸,由酸梅干、冰糖、麥芽、松甘皮、柿子葉、桃子葉、生姜等數種粉末,和少量的水果汁、酒類調制而成,能夠通過促進服用者的唾液分泌,來達到補充水分、緩解干渴的目的。

  但是等到今天真正有人吃這玩意的時候,卻感覺像是在普通的梅干外面,裹了一層摻有糖分的米粉糊糊,既粘牙又不解渴,還有很多渣子——很顯然,當初的后勤人員為了貪便宜而買了劣等水貨……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裝在壇子里的腌蘿卜和泡菜了,而且放了嚴重過量的鹽,以便于下飯。另外,像米酒、咸魚和醋烏賊之類的“高檔貨”,在輜重車上也準備了一些,但那是準備在招降成功之后,拿出來犒勞降兵開宴會的,不能在去的路上就隨便吃掉。

  飯食既不稱意,提供的飲用水也很糟糕。此處找不到任何水井,而附近小河里又盡是污泥濁水。哪怕用明礬沉淀過一遍,再拿大鐵鍋生火燒開,還要用紗布過濾,倒進士兵水壺里的飲用水依然帶著一股明顯的異味,必須放進去茶葉或咖啡才能勉強掩蓋住……但還是感覺很惡心。

因此,當士兵們一邊啃著咸得發苦的腌蘿卜,一邊吃著又冷又酸的飯團子,并且捏著鼻子喝下帶異味的飲用水時,卻看到菲里和三井龍姬等一眾大佬們坐在油氈布上,由仆人伺候著享用熱呼呼的豐盛便當……那種羨慕嫉妒恨的心理不平衡,簡直是膨脹到了極點,都快要嚴重到以眼殺人的程度了  而承受著這許多羨慕嫉妒恨的菲里,卻是對背后的這些怨憤的目光恍然未覺,此刻正全心全意地享用著三井龍姬大小姐準備的豐盛野餐便當。

  即使以東瀛島國極為“簡約”的飲食文化,飯團之類主要為方便攜帶而制作的權宜食物,也被認為是不怎么好吃的。那些對飲食挑剔的上層權貴,自然不甘心和平民和雜兵們同樣去吃干巴巴的飯團,而是會為自己準備好花式繁多的便當盒飯,還要放在精美的漆器飯盒里,吃的時候再加熱一下,既美味又體面。

  因此,當本來已經準備好要啃冷飯團的菲里,突然得到了三井龍姬大小姐共進午餐的邀請,隨即又看到了她從空間袋里取出來超豪華三層漆器飯盒之后,心情自然是非常愉快的。

  這些漆器飯盒以黑紅亮色為底,全都色澤明亮,光彩奪目,高雅華麗,還用了彩繪、描金等裝飾手法,再嵌入螺鈿、玉牙及寶石,組成一幅幅極為瑰麗多彩的鑲嵌畫,從錦鯉翠竹到雪山滄海都應有盡有,一看就充斥著奢華富麗的貴族氣息。

  飯盒就已經如此奢華,里面的內容物自然也很考究。巨大的三層空間內,底層是撒了芝麻的蓬松米飯,散發出油亮耀眼的美妙光澤。上面兩層則密密麻麻地擺著各式各樣的配菜。包括香噴噴的炸蝦、紅白兩色的魚板、金黃色的烤鰻魚、切成小方塊狀的煎蛋、切碎的腌蘿卜、雞肉丸串、香炒竹筍、昆布卷、煮蓮藕、芝麻醬涼拌油菜花、蟹肉卷、油豆腐,還有爽口的甜姜與翠綠的豌豆莢等等,粗算起來就不下二十種菜色,讓人看到了就不禁要流出口水。

  除此之外,配餐的還有裝在竹筒里面,用柴魚片與昆布、豆腐干精心調制的高湯。以及作為餐后點心的草餅、麻薯、仙貝、青豆大福和番薯羊羹等各類和果子,甚至包括了海外傳來的巧克力……就菲里的感受而言,即便是他在抵達江戶之后參加的幾次宴會,吃的東西似乎都遠不如這份便當豐盛。

  ——不愧是住在黃金城堡里的龍公主,出來公干準備的野餐都如此奢華考究。

  迎著略微些微涼意的秋風,捧著散發出誘人香氣的溫熱便當盒,菲里恍惚中覺得自己仿佛成了另一個世界里坐辦公室的上班族,每當到了飯點的時候,就從辦公室的小冰箱里取出一份預先在超市里買的盒飯,放進公用微波爐里加熱一下之后,再拿回自己的辦公桌上,拆開附贈的一次性筷子美美地享用……

  不過,在這里,電冰箱變成了更能有效保鮮的空間袋(具備內部時間停滯的效果),而代替微波爐的則是煮著一盆開水的小炭爐,他手里的這個便當盒,剛才就是用水浴的辦法加熱的。

  而更顯著的差異則在于,上班族的微波爐便當,哪怕是幾十種菜肴的超豪華款式,也不過是工薪階層的普通消費。而菲里和三井龍姬此時捧著的漆盒便當,卻是唯有頂級權貴才能品嘗的奢侈享受。

  這就是不同時代的社會生產力水平,所導致的天壤之別,也是許多穿越者根本未曾想過,卻必須要親身經歷和深刻體會的痛苦落差……

  幸運地享用了一頓難得美餐的愉快情緒,在菲里飯后到四周閑逛的時候,就開始漸漸消逝了。

  而親眼所見的各種暮氣沉沉的衰敗景象,又如同大石頭一般,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心頭。

  眼下雖然已經是十月上旬,天氣開始轉冷,不過在入冬之前,應該還來得及搶種一些生長期比較短的蔬菜。但在此時此地,菲里卻只看到了一片生機全無的枯黃色,看不見多少象征著生機的綠色,更看不到農夫在地里勞作的身影,只有田埂間長著一些稀稀拉拉的雜草。

  抬頭極目環視,菲里發覺四周山丘上的樹木,基本被已經砍伐一空,裸露出黑黃色的土石。路邊的灌溉水渠也大多淤塞梗阻,散發著難聞的惡臭。往往在板結干裂的土地旁邊,就是星星點點的泥潭和沼澤,輕輕拂過的微風中,竟然夾雜著細微的沙粒,而此處按理卻是一片肥沃濕潤的三角洲沖積平原……

  顯然,由于過度的開墾和砍伐,使得這里的水土流失日趨嚴重,土地肥沃度越來越低,甚至已經漸漸有了沙化的趨勢。若是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就是變成沙漠也并非沒有可能。

  明明身處于晴朗的秋日之下,他卻隱約感到周遭大地都在散發出枯竭與腐朽的氣息。

  而他所倚靠著的江戶當局政權,就是扎根在這樣一片凋敝至極的衰敗土地上。

  “……嚴重的干旱,砍伐殆盡的森林,過度開墾的土地,日益蔓延的饑荒,頻繁而混亂的戰爭……唉,似乎沒有任何一樣事情有益于國家和社會的啊”

  在這一片荒蕪之中默默地佇立了片刻,菲里不由得聳了聳肩膀,小聲地嘀咕說道,“……被過度使用的土地,已經越來越難以養活繁衍增加的人口,不得不通過殘酷的戰爭和動亂,來消滅掉過剩的人口,借此再一次恢復平衡……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天理,這就是所謂的末世嗎?”

  “……就算是必然到來的末世,執掌著權柄的我們也必須掙扎求生啊”

  三井龍姬大小姐不知什么時候也湊了過來,接下了菲里的話頭說道,“……如今我們還能掌握在手中的兵力、糧草和軍械彈藥,都已經所剩無幾。而能夠作為根據地的江戶城和橫濱租界,也基本上都算是廢了。朝廷的七萬東征軍,卻正在氣勢洶洶地從各路方向橫掃而來……關于這場戰爭該怎么打下去,不知身為我方最高指揮官的泰勒將軍閣下,是否已經做好了相應的對策?

  “……我的對策?都落到這等山窮水盡的地步了,還能有什么對策?既然已經無城可守,更沒有后援可以指望,那么自然就只有集結所有兵力主動出擊,寄希望于通過一場野外會戰來破敵了。”

  菲里攤了攤手,很平靜地回答道,“……至于具體的戰術么,我也已經大致盤算好了,基本沒有什么稀奇的——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一百七十七、遷都鐮倉,兩朝對峙一百七十七、遷都鐮倉,兩朝對峙  西歷DR1993年,東瀛仁孝三年十月末,在大江戶八百八町毀滅于火焰和爆炸的二十多天之后,相模灣畔的古老港口鐮倉城,迎來了一隊衣著光鮮、儀仗華麗的龐大隊伍。

  伴隨著飄動的彩旗和震天的鼓聲,這支隊伍在海浪咆哮的由比濱邊下船登岸,然后沿著寬敞的若宮大道一路北上,邁著肅穆嚴整的步伐,穿越整個鐮倉街市,最終緩緩走向了此地最著名的鶴岡八幡宮。

  隊伍的最前端,是舉著各類旗幟的儀仗隊,再往后則是一隊隊且歌且舞的巫女和舞姬,不時朝街道兩側的圍觀人群拋售花瓣和銅錢,或者笑瞇瞇地塞給孩童糖果糕點。

  在隊伍的中間,幾十名鮮衣怒馬的隨從侍衛,緊緊簇擁著一頂用明黃色絲綢和珍珠綴串裝飾的奢華轎子,里面坐著一個身穿深紫色絲綢狩衣,峨冠博帶的老頭兒。

  ——這位肌肉松弛、鬢發蒼白的老人,就是君臨整個東瀛列島的帝王(當然只是名義上的),偉大的日出處天子(自稱的),擁有劍、鏡、玉三件神器(天曉得是不是贗品)的天照大御神后裔(這個應該是真的),繼承了歷代祖先高貴血統(他這一脈爭奪皇位失敗,已經在江戶町的小雜貨鋪里蝸居了三百年,不管曾經再怎么高貴,如今也是極度貶值了)的“后南朝”熊澤天皇陛下……

  當然,在場的眾人心中全都清楚,這位一生都在雜貨鋪做買賣的熊澤天皇陛下,即使被抬出來為己方陣營提供大義名分,但歸根結底也仍舊只是一件華麗的裝飾品,大致相當于新年時節擺在門口上供的花式麻薯(又稱“鏡餅”),中元節擺在灶頭的茄子馬(注),女兒節陳設在起居室的玩偶娃娃……反正就是放著似乎挺好看,但卻基本沒什么實際用途的玩意。

  至于此次典禮的諸位真正主角們,則是坐在隊伍后面的一輛馬車上。

  “……這條若宮大道從南到北貫通整個鐮倉,一頭連接著由比濱邊的海灘,另一頭則是位于半山腰的鶴岡八幡宮,號稱是鐮倉的朱雀大道。而鐮倉市區的各處町坊,也都是從這條城市中軸線的兩邊延伸開去,最繁盛的時期,市區曾經翻越到這條山谷的外邊,形成了一個個數千乃至上萬人口的附屬集鎮……不過眼下卻已經全都敗落了,殘存的市民甚至連這條山谷都遠遠住不滿……”

  伴隨著馬蹄敲擊青石板路的清脆響聲,三井龍姬身穿一襲華麗的京友禪桐紋和服,一邊對著車窗外的景致指指點點,一邊殷勤地向初來此地的菲里.泰勒少將介紹此地風物。

  這就是三井龍姬在大江戶和橫濱租界相繼毀滅之后,為自己所選擇的新都城——鐮倉。

  這座古老的港口都市,曾經是這個國家第一個幕府的開創之地,也是關東著名的宗教勝地,云集著數以百計的神社和寺廟。全城坐落在一條直通大海的山谷之中,三面環山,一側臨海,可謂是易守難攻,又并非絕境死地,而是有退路可走,很適合作為戰亂時期的軍事據點。而且,這座城市與江戶、橫濱之間的距離只有不到一百里,陸地上有柏油路面的驛道,又有海路可供轉運,大宗人員物資搬遷起來不算太困難。

  由于在古代曾經是大都市,雖然現在的鐮倉已經很是蕭條破落,基本萎縮成了一座尋常小鎮,但是原本的大城市架構還在,規模宏大的港口基本保持著原狀,供水、排水系統和市內道路也基本保留了下來。只要稍加清理修繕,就可以很容易地重新行使政治中心的職能。

  而祥瑞號也可以停泊在城市南端的海灘上繼續搶修,順便為鐮倉提供近岸火力防御。

  更重要的是,這里還有關東地區眼下最后一座完好的大型宮殿建筑——鶴岡八幡宮。

  不過,即將要獲得這座豪華宮殿的新主人,也是新政權對抗京都朝廷的大義名分的提供者,卻對這地方似乎仍然不怎么滿意。

  “……讓我父皇在武士之都鐮倉城重開南朝,以鶴岡八幡宮為皇居……這個主意實在是很古怪啊”

  微微顛簸顫動的馬車廂內,熊澤天皇的獨生女兒,以及唯一的皇位繼承人萌釘宮惠子內親王殿下,正屈膝跪坐在三井龍姬對面的沙發上,嘟著嘴兒抱怨道。

  ——鶴岡八幡宮,是全關東武士守護神所在之地,也是供奉源氏武門先祖之地。他們最大的功績不是打贏了關西平家,而是把天皇和朝廷變成了傀儡。

  “……鶴岡八幡宮那地方可是天下武士們的圣地,代表著國家政權不再由天皇和公卿控制,而是被轉交到了武士們的手中。你讓我爹這個后南朝天皇在那種地方登基復位,昭告天下,這未免也有些太詭異了吧這種怪怪的感覺……恩……就像……”

  話說到這里,她一時間突然有些卡詞兒,于是哼哼唧唧地不知該怎么繼續表述,于是,三井龍姬大小姐就很“好心”地幫她接了下去,順便逗了逗這個小家伙。

  “……恩……就如同某位大魔王在天堂里由一群天使簇擁著登基?”

  “……喂喂你這叫什么話啊我老爹有這么邪惡和恐怖嗎?最起碼也該反過來才對吧”

  慘遭惡質吐槽的萌釘宮惠子內親王殿下,先是微微一愕,隨即就有如炸毛的小貓似地惱火了。但她還沒來得及怎么開口駁斥,就被三井龍姬用一通大道理給壓了回去。

  “……哼哼,當初可是你自己說的,只要給你們父女提供一座宮殿居住,再撥發十萬石領地,便可以要求你們去做任何事情那時候你是怎么說的?嗯,‘一切關于大義名分之事,諸位都皆可隨心所欲。我南朝這邊是想要什么官就給什么官,想發什么圣旨就發什么圣旨,想加什么尊號就加什么尊號一切詔書均由諸位自行擬定,我等一律蓋章照準就是。

若是認為有用的話,象征我國皇統傳承的鏡璽劍三件神器,也盡管可以拿去顯擺。哪怕是想要拖著我爹御駕親征鼓舞士氣都絕對不成問題  即使是小姐您想冒天下之大不韙,要當我國古往今來第一位女將軍,同樣也不成問題屆時一定讓我爹親自給你授刀宣旨主持典禮,本公主親自給你焚香禱告跳御神舞,祈求天照大御神賜福正名’

  怎么?說這話的時間才過了不到一個月,內親王殿下就又想反悔了?”

  三井龍姬略微打了個哈欠,對著目瞪口呆的萌釘宮惠子內親王殿下如此說到,“……給你們的宮殿就在前邊,鶴岡八幡宮可是關東聞名的奢華殿宇,從此就歸你們后南朝一脈所有了。至于十萬石的皇家領地,我們也會盡快在鐮倉附近測量撥發,絕對不會少了一尺一寸——你們父女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可是,那里畢竟是鶴岡八幡宮……”

  雖然知道自己這邊理虧,雖然明白不能要求太多,但是心中的那一絲糾結和別扭的觀感,還是讓萌釘宮惠子內親王忍不住要繼續弱弱地抗議。

  “……哦……我的天啊你這家伙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三井龍姬也被說得有些煩躁了,“……你以為我想要找這么一座雍容氣派的大神社,難道這就這么容易嗎?舊幕府的地盤如今就剩了關東平原的這一小片,而關東眼下雖然還算繁華,但在古代很長時間卻都是偏僻落后之地,名勝之地遠不如京畿那邊繁多。就算是翻遍整個關東諸國,除了鐮倉的這座大神宮之外,哪里還有另一座比較像樣的宮殿?所以說,內親王殿下您就別挑肥揀瘦啦”

  說到這里,她便微微側過身去,拍了拍萌釘宮惠子內親王殿下的肩膀,以示安慰,“……所謂一朝必有一朝的新氣象,古代在關東有鐮倉幕府,在近畿有吉野山南朝,在當時都顯得很別扭,但時間一長,也就習慣成自然了。既然如此的話,那么為何到了現在,就不能開辦一個鐮倉南朝呢?”

  “……可問題在于,這其中似乎還有一個小紕漏。當初皇統內亂分裂,我等一脈先輩出逃至吉野山開設南朝,與京都對抗幾近百年之久——主要就是因吉野山地處京都之南而得名。

  可是如今根據西洋地圖上的緯度來算,似乎應該是鐮倉在北而京都在南,那豈不等于是我們成了北朝,而京都那邊反倒成了南朝……”說到這里,萌釘宮惠子內親王忍不住囧囧有神地抬頭發了一會兒愣,略微挺起她那平坦到難以讓人產生犯罪的小胸脯,仰天嘆了一口氣,“……若是要寫點文告什么的,怕是有可能要出現混亂和歧義……”

  但是在菲里和三井龍姬眼里,像這種文字游戲方面的小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像樣的問題。

  “……呵這很簡單,把對面一律說成是京都偽朝,或者干脆直接表述成東西兩朝就成了……”

  三井龍姬無聊地又打了個哈欠,這才閑閑地說道,“……如果是東西朝的話,那么我們就是東軍,而那邊則是西軍……嗯,還是這樣表述比較好,既簡潔,又更加地一目了然,而且還能討個好口彩——自古以來,凡是關東與關西展開爭霸大戰,一直都是關東勇士最終得勝上洛的……”

  在作出了這一關于新朝廷名號方面的決議之后,漫長的若宮大道也差不多走到了盡頭。

  從此處往山上的鶴岡八幡宮望去,參天的古木濃密成蔭,長長的石階一眼望不到盡頭。

  由于接下來的路面不再平坦,無法讓馬車通行。因此除了熊澤天皇陛下依然坐在黃絲御輦之上,被仆役抬上山去之外,其余的人都下車步行,穿過幾座高大的朱紅色鳥居(神社前類似門的“開”字型建筑,有結界可起到防止鬼怪侵入的功用,越興旺的神社,門前的鳥居也就越多),又沿著石質臺階拾級而上,在山道上跋涉了好一陣子,這才能來到鶴岡八幡宮的莊嚴神殿之前。

  作為歷史悠久、香火旺盛的關東武家圣地,八幡宮的規模頗為宏大,除了神社的常規布局之外,還有花園、舞殿、藏書閣、兵器陳列室、中庭銀杏林等種種景致,處處綠樹成蔭,古碑林立,顯得既莊嚴又幽靜……只是神殿內各處建筑不時傳來的叮叮當當施工聲,還有隨風四散飄飛的木屑和油漆,以及一群群肩扛手拖著大包小包,臉色灰敗至極的神官,讓人不免覺得有些礙眼。

  ——由于這座鶴岡八幡宮即將被征用為新朝皇居,原來居住在這里的神官和巫女,自然得要搬出去,給諸位尊貴的皇族成員們騰地方。按照三井龍姬給出的政策,由于剛剛成立的宮廷極度空虛(只有一個天皇和一個內親王),嚴重缺乏人手,因此巫女可以全部留下,接受新朝廷的各級女官職務,繼續在這里侍奉皇室,順便在空閑時間履行巫女本職(就兩個主子要伺候,絕對忙不到哪里去)。

  但男性的神官嘛……為了防止新朝初立就鬧出什么穢亂宮廷的丑聞,還是不必再留下來了,并且限他們必須趕在登基大典召開前收拾好行李離去,否則一律從重治罪……

  像這種連補償費都不給一文錢的野蠻暴力拆遷,自然讓諸位面臨流離失所之厄的神官們火冒三丈,但卻又偏偏無法發作——如果只是三井龍姬這家伙肆意妄為,他們早就向神社內供奉的關東武士之神祈禱,然后憑借一身法術和神明的保佑,用武力來抗拒這一毫不合理的無償強拆了。

  但問題是,將要入住這里的乃是天皇一家,也就是天照大御神的地上后裔……天照大御神是高天原諸神之主,其余眾神都是這位太陽女神的從神,所以天皇家族也就是地上所有侍奉高天原諸神之人的主子——根據這個時代的風俗,哪有主人想要在仆人家中暫住幾天,而仆人反倒抵死不從,還要用刀槍棍棒把主人趕出來的道理?你們的職位和飯碗還要不要了?

  好吧,盡管他們并非京都里風頭正勁的仁孝天皇一族,而只是后南朝那些蜷縮在雜貨鋪里的破落戶,但畢竟也是得到了高天原諸神承認和背書的。如果硬是賴著不肯走,甚至對著皇族成員大打出手的話,最后的下場絕對只能是被向來護短的天照大御神暴怒轟殺,就連神社內供奉的關東武士之神也只能和他們劃清界限,甚至還要親手懲戒——誰叫你們這么不守臣仆本分的?

所以,他們只得灰溜溜地收拾包裹離去。而大阪商團的建筑裝修隊伍則同時進駐,開始對鶴岡八幡宮的很多建筑進行改建,計劃將這座原本設計給神使用的宮殿群落,盡快改造得適合人間帝王貴戚入住——雖然天皇是“現世神”,但也不能用真神的標準來要求這位陛下,要他整天坐在冷冰冰的神龕里不吃不喝不睡不動,只要聞聞線香聽聽祈禱什么的就能滿足吧  在裝修工作初步完成,至少是把作為典禮會場的大殿給裝飾好之前,熊澤天皇的復位登基儀式暫時還不能舉辦。因此,這位陛下只得和萌釘宮惠子內親王先找一間清凈的房子住下來,耐心等待……

  不過,他們在此期間也并不會很清閑——由于缺乏熟知宮廷禮儀的人,熊澤天皇陛下不得不絞盡腦汁,自己策劃安排自己的復位登基儀式,并且具體到每一個步驟;而萌釘宮惠子內親王還得在慶典上跳一整套繁復的御神舞,為了確保求得天照大御神的歡悅,她必須抓緊時間勤奮練習,

  菲里和三井龍姬也在鶴岡八幡宮安排了房間,不過都沒有入住。因為這兩位忙人都有很多任務需要完成——三井龍姬必須和澤娜公使聯手指揮搬遷事宜,盡快把散落在江戶、橫濱等地的人員和物資都轉運進鐮倉城內,并且在城內搶修新屋,疏通水渠和水井,以容納成千上萬的新居民入住。

而菲里的任務則更加實際,也更加緊迫——加緊訓練新兵,整軍備戰  注:即盂蘭盆節,每年的七月十五日,需要在餐桌或灶臺上用牙簽和茄子做成茄子馬以示慶賀,并且送禮給那些幫助過自己的人或者是親朋好友,尤其是學生一定要給教師送禮,否則就是不敬。

  一百八十五、河未過,橋先拆(上)

  一百八十五、河未過,橋先拆(上)

  總的來說,這場鬧耗子似的佛門改宗大典,舉辦得不能說是很成功。

  除了靜水幽狐大師和兩位既沒剃光頭也沒掛佛珠的“比丘尼”,獲得了不知源于哪位女神的力量之外,在場的四百多名僧侶尼姑之中,就再沒有別人覺醒了神術……不過好歹也沒遭天譴——想來對于這幫禿驢的投奔皈依,三位女神殿下恐怕也是糾結得很,既感覺有些惡心,又舍不得放棄吧。

  畢竟,若是把所有的和尚尼姑收歸麾下,就能在一瞬間成為這個島國的國教,并且在整個東方世界獲得一張現成的傳播信仰網絡,以及數以千萬計的現成信徒。

  在這個時代的費倫大陸,政治勢力的疆域或許還能有所變動,但信仰版圖的瓜分已經趨于平衡。短時間內,彼此對峙的任何一方都再難有所突破。

  諸神由于在費倫大陸的核心地區已經無從下手,為了進一步拓展自己的影響力,不得不向外圍,先后把目光投向海外,試圖通過在其他的大陸取得進展,借此大幅度增強自己的勢力,然后再挾此威勢重返費倫大陸,徹底壓倒與自己糾纏僵持多年的對手。

  其中,財富與貿易女神渥金和眾魔法之母密斯特拉,是對海外傳教最積極,也最有收獲的兩位。因為唯有她們才能拿得出全世界所有人都感興趣的美妙誘餌——金錢與魔法。

  但是,即使是這兩位最成功的女神,在海外推廣信仰也并不容易,最關鍵的問題是一切人脈網絡都要從頭鋪設,短時間內難以深入基層。此外,還要設法對付當地原有宗教信仰的頑強抵抗,而這往往比軍事征服一個國家還要艱難……例如渥金教會已經通過大阪商團掌握東瀛政權這么多年,并且借著佩里提督的堅船利炮打垮了幾乎所有反對勢力,但信仰的傳播依然舉步維艱,迄今僅有不過數萬信徒而已。

  可佛陀釋迦牟尼的自爆長眠,卻讓原本困難重重的局面,一下子豁然開朗。

  ——雖然最近慘遭滅佛令打擊,各國僧人都混得很仆街,但是爛船也有三斤釘,佛教徒們在東方列國歷時數千年打下的深厚根基,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徹底摧毀的。

所以,若是順利接收了如此廣泛扎實的根基和人脈,尤其是遍布列國的無數寺院僧團、虔誠信徒,再加上依托西洋勢力在軍事、經濟和政治上的全面扶持,屆時就算能席卷東方也不足為奇……因此,女神們不管再怎么感覺別扭,也不可能為一點小小的惡心就壞了如此大業  事實上,若是在費倫大陸,由于神祗在傳下神力的同時,會不知不覺地改造牧師的身體,使其與自己越來越相似。因此能夠使用神術的牧師想要改宗易教,往往比普通信徒要艱難得多——首先就要消除掉原先侍奉的那位神祗對身體殘留的印跡,期間通常會承受洗筋伐髓一般的痛苦……甚至有活活痛死的。

  但在佛門之中,本來就是一個和尚拜一大堆神佛,并且領受任何一家的神力,故而這些禿驢們全都“兼容性”極好,幾乎什么樣的神力都能承受和使用——所以,這一叛經離道的集體改宗,才會沒有遭到僧眾們的太多抵制。否則,若是像費倫大陸的牧師那樣,改宗一次就得經歷千難萬苦,甚至生死難測,這些一心明哲保身的僧尼們,恐怕寧可選擇還俗回家當普通人。

可問題就是他們對神明太不虔誠,甚至缺少最起碼的敬畏,所以兩位女神才會氣恨恨地想要磨一磨這些家伙的性子,不肯把這些僧尼們立即收下——這都還沒皈依入教呢不少人就已經在盤算日后每施放一個治療術該收多少香火錢,又該怎樣協調一致避免價格戰了  另一方面,對于靜水幽狐大師來說,雖然結局不甚完滿,但總算好歹是有了點兒成果,尤其是他自己的力量得到了恢復,眼下已經相當于是十級牧師,可以傳播信仰與超度亡魂,更重要的是可以有證據去說服其余那些還沒改宗的和尚了。

  因此,在信心十足地站上前臺,對其余僧眾發表了一通安慰和激勵式的演講之后,他便帶著本次改宗的“成果證明”——那兩位同樣覺醒了力量的比丘尼小姐——前往鐮倉城郊的其余寺院現身說法,號召那些還在猶豫不定的方丈、住持盡快改宗……

  然而,就當靜水幽狐和一干和尚尼姑,或出于公德,或基于私利,竭力想要將這個島國從毀滅的漩渦中拯救出來時,另一幫制造了這一切慘禍的罪魁禍首,還在努力將這個國家的命運進一步往懸崖下推。

三河國.岡崎城  這座曾經在數百年前見證了初代德川將軍發家興起,被后來的歷代將軍視為祖宗根基的城池,此時早已不見了昔日繁華喧囂的景象。

  城下町內,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唯有趾高氣揚的兵士來回橫行。城堡上也不再飄揚著德川家的葵紋旗幟,而是換上了十六瓣金色菊花紋章的天皇御旗,以及一面沒有任何裝飾的粗糙紅旗。

  經過幾番苦戰,僅有數百兵馬的赤報組,終于奇跡般地奪下了這座著名的東海道雄城。

  按理來說,在編制上擁有兩千多守軍、二十門西洋大炮,作為幕府天領最西端重鎮(再往西就是小塊飛地了)的岡崎城,原本并不會如此不堪一擊。當初赤報組第一次組織夜襲的時候,甚至連城堡的墻根兒都沒摸到,就被城下町內的商業協會自衛隊給打得抱頭鼠竄,一路狂奔著逃到尾張國,才緩過氣來。

  但是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完全不講道理的事情發生:隨著大江戶八百八町毀于一場大火,德川家鳴將軍又被宗親譜代裹挾著出奔京都的消息傳來,這座前沿重鎮一時間暗流洶涌、人心惶惶。接下來更是爆發了血腥內訌——長期遭到打壓的幕府旗本武士,與依舊堅持忠于大阪商團的新軍、商業協會自衛隊之間,展開了連綿多日的殘酷內戰,最后打得兩敗俱傷,瀕臨崩潰。

  赤報組則趁機撿了便宜,卷土重來,一舉打垮了這兩撥筋疲力盡的家伙,從而奪取了這座要害重鎮。

  所以,在此時的岡崎城堡內,正是一派喜笑顏開的歡騰景象。

  城堡底樓的大廣間(會議室)內,幾口碩大的鐵鍋正翻騰著白茫茫的熱氣。鐵鍋下邊噼啪燃燒著的,都是名貴的紅木、黃楊木家具,以及做工精良的榻榻米和拉門,但此刻卻都被粗鄙的入侵者們劈成碎片,毫不在意地當成柴火來燒。就連原本掛在墻上的山水畫掛軸,也被粗暴地撕扯成小紙條,拿來用于引火。

  許多衣衫破爛的士兵,擠擠挨挨地圍攏在火塘邊,虎視眈眈地盯著著鍋中的白米飯,隨著柴火的上下吞吐,誘人的香味從那蒸騰的熱浪中撲面而來,每個聞到的人都難以抑制地流出了口水。

  而在稍遠處的墻邊上,還東倒西歪地躺臥著許多受傷的士兵。此刻聞到米飯的香味,也都一個個呻吟著睜開了眼睛,扇動著鼻翼朝飯鍋瞧來,唯恐分著吃的時候少了自己的一份。

——對于這些出身貧寒農家的窮人來說,哪怕只是這種連什么配菜都沒有的白米飯,都算是極為奢侈的美食了平常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幾回  在城堡的頂層,那座屋頂尚還帶著燒焦痕跡、墻板被子彈打出一串孔洞的殘破天守閣內,赤報組總長相樂總三正在跪坐在一張竹席上,細心地打磨和擦拭著佩刀。

  從相貌上看,這位率軍橫行東海道列藩,其聲名可止小兒夜啼的“流寇賊首”,完全沒有什么虎背熊腰濃眉大眼之類的彪悍相貌,反倒是體格頗為瘦小,眼睛也總是微微瞇著,顯得很是斯文儒雅的模樣。而且,在他的面頰上,此時還泛著幾分不健康的微紅色,時常忍不住用袖子掩住嘴,輕輕地咳嗽上幾聲。

  “……頭兒,您的感冒還沒好嗎?快把這碗粥趁熱喝了吧”

  一名身材矮壯的農家漢子,小心翼翼地端著一只木托盤,踏著樓梯從下面走了上來。在托盤上擺放著一只熱氣騰騰的小砂鍋,還有木勺、筷子和裝著調味品的小瓷碟。

  “……喲,怪不得從剛才就一直聞到香味,原來是忠八你在用小炭爐煮味噌粥啊”

  相樂總三微笑著放下佩刀,雙手接過木托盤,放在身旁的矮幾上,低頭聞了聞香味,便不由得贊嘆道,“……嗯,煮得不錯嘛用鍋子稍稍炒糊并磨成細粉的八町味噌,再加上水煮成味噌湯,又放進預先泡過水的米飯,再撒上蔥花,淋上生姜汁,趁熱吃起來可是比任何祛風邪的藥都有效吶”

  “……那就請您趁熱把粥給吃了吧,頭兒”

  相樂總三的堂弟,赤報組副長相樂忠八神情憨厚地笑了笑,將手掌在衣服下擺上搓了幾下,“……您都已經感冒發燒三四天了,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先前一直餐風露宿,實在是沒辦法,如今總算是有了個落腳點,也該好好療養療養。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咱們都等著您給參詳參詳吶”

  “……唉,說實在的,我眼下也是拿不定主意,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相樂總三將木勺伸進味噌粥里攪了攪,苦笑著嘆息道,“……先不說這個,大伙兒都吃上午飯了嗎?”

  “……下面正在做飯呢香噴噴的白米飯管飽還有柴魚片、芋頭湯、腌蘿卜和清酒”

  相樂忠八樂呵呵地說道,“……大家已經好久沒吃上這么豐盛的熱飯熱菜了,正高興著呢”

  “……嗯?讓大伙兒放開肚皮吃?這個……岡崎城里的存糧,會不會有點不夠?”

  相樂總三頓時聽得有些詫異,他還記得在剛剛奪取岡崎城堡的時候,城中糧倉已經被守軍縱火焚毀,赤報組的士卒們在殘垣斷壁之間找了半天,總共也只翻出了三十幾石糙米、一石粗鹽和一些芋頭,連維持他手底下這點兵馬過冬都很勉強,又怎可如此胡吃海塞,隨意揮霍?

  “……呵呵,這城堡里確實是沒多少糧食,而外邊那些町人也是窮得很,沒啥油水可榨,幾家大商鋪更是早在巷戰的時候就被燒光了……但城外那座寶樹寺里可是富得流油啊”

  面對首領的這一質疑,相樂忠八趕緊加以詳細解釋,“……弟兄們拿著家伙過去查抄的時候,那班沒膽子的禿驢已經卷著金銀細軟跑光了。可丟下來的稻米卻還是堆積如山,咱略微計算了一下,足足有三千石那么多啊此外還有許多味噌、醬菜、咸魚、美酒……嘿,甚至還翻出了西洋鬼畜的牛肉罐頭和熏腸嘖嘖,這些光頭和尚平時看起來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說起什么因果報償都是頭頭是道,背地里卻是連咱們這些鄉下百姓都不如,甚至饞嘴到要吃污穢的肉他們就不怕墮入畜生道嗎?”

  ——說明一下,按照這個國家的佛法宣傳,吃尸體是極為污穢的行為。凡人這一世吃什么,下一世就要變什么,吃肉要墮入畜生道,所以為了全國人民的好,大家都不許吃四條腿動物的肉……

  這一套禁止食肉的理論倒不能說錯,只是按照這樣推理下來,這一世吃人的家伙在下一世反倒能繼續變人,等于是鼓勵那些兇徒惡人去變身食人族了……

  “……嘿,這有什么?天下的和尚都是一般黑啊他們住的是高樓廣廈,拿的是百家香火錢,吃的是白米精膳,心中卻不曾想過要替天下百姓禮佛祈禱,反倒是只記掛著酒色財氣、yin靡行樂……”

  相樂總三一邊喝著香噴噴的味噌粥,一邊如此感嘆說,只是接下來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皺起了眉頭,“……等等,似乎有些不對啊。那些密宗流派的和尚,在教義上就主張縱欲,還搞出了什么雙修法門,因此不守戒律、荒yin無道倒是常事,畢竟這幫禿驢早已是連婚戒都破了,甚至經常一口氣就討十幾個小老婆,教主與住持和尚的位置都是一代代世襲下來的。

  可我記得城外那座寶樹寺是禪宗流派的,戒律應該要比較嚴一點啊,似乎是嚴格禁止僧眾飲酒享樂、娶妻生子的吧怎么照樣還是這副德行?”

  “……嗨,頭兒,您是不知道。這寶樹寺的禪宗和尚,說是要嚴守戒律,不準娶妻生子,甚至不許接觸女人。其實卻做得更加齷齪惡心,反倒是還不如那些公開討小老婆金屋藏嬌的花和尚呢至少那些密宗的和尚在把人家姑娘娶回廟里之后,還會好吃好穿地給包起來,日子過得比鄉下農家要舒服得多……”

  相樂忠八盤起大腿往榻榻米上重重地一坐,搖頭晃腦地嚷嚷道,“……您猜猜看,弟兄們這回摸進那寶樹寺的方丈精舍里面,究竟找到了什么玩意?”

  “……什么玩意?”

  相樂總三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得放下粥碗問道。

  “……那個方丈在寢室角落里挖了一個隱秘的地窖,安了一個偽裝成排水孔的細長窗戶,以便透光。又蓋了一尺多厚的木頭頂板,避免被人踩穿了掉下去。若非這老禿驢逃得太慌張,連這間密室的頂板都翹起了一邊沒能合上,說不定還把咱們給混過去了……”

  相樂忠八一邊伸手比劃,一邊唾沫橫飛地描述道,“……起初弟兄們還以為里面藏著金銀財寶,誰知翻開來一看,嘖嘖竟然是兩個赤身的女人還是一對母女都用鐵鏈子和項圈栓著,渾身滿是淤青和紅腫……她們自稱是岡崎城下町里的客棧老板娘和獨生女兒,平日里禮佛也甚是虔誠,供奉捐獻一向慷慨。前幾天她們母女為了躲避戰亂,攜帶金銀細軟逃進了寶樹寺,不想卻在這個人面獸心的方丈和尚手上人財兩失——先是被摻著麻藥的飯菜放翻,然后又給剝去衣服鎖進密室內,每到夜間就提出來奸yin取樂……”

說到這里,相樂忠八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后來我們又仔細搜查了寺內的所有僧房,結果竟找出了十六間地下密室,一共藏著足足三十個女人這些女人里面,既有花錢買來的青樓艷ji,也有在前來燒香時被下藥放倒的良家婦女,甚至還有睡在家里卻被蒙面人翻墻入室劫走的富家小姐  其中被擄時間最長的一位女子,已經在密室里面呆了兩年多,被活活玩得壞掉,差不多變成傻子了……據這些女子所說,她們這些女人都是寺內群僧公用的玩樂之物,若是被這些惡僧玩膩或玩死,就用麻袋一裝,在寺后菜園里刨個坑埋了。咱們過去用鏟子一翻開,層層疊疊的盡是累累白骨,也不知葬送掉了多少女子的性命……與之相比,那些討小老婆金屋藏嬌的花和尚,可就真是太善良了”

  “……這些該死的和尚,確實是十惡不赦、咎由自取,也難怪朝廷要頒發滅佛詔令啊”

  沉默了半響之后,相樂總三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附和著說道,“……親手終結這個黑暗、殘忍和野蠻的舊世界,開創一個更加和諧、幸福與光明的新時代,正我輩愛國志士的天賦使命,也是我們這一路為之浴血征戰的理想與目標……等到這場戰爭勝利之后,像這般丑惡之事,或許就可以不再重演了吧”

  充滿正義感的悲劇角色真難描寫啊還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容易把握真是羨慕奧斯卡大神的灑狗血神功。

  一百八十六、河未過,橋先拆(下)

  一百八十六、河未過,橋先拆(下)

  在陳腐僵化的幕藩體制之下,東瀛島國的鄉下農民們,是除了賤民之外日子過得最苦的一類人。

  嚴格來說,當時的東瀛鄉下根本不存在什么富農,到處都是窮到不能再窮的貧農。即使是管理和統治這些貧農的鄉下武士(簡稱鄉士),日子也過得不怎么樣,除了有把刀之外,并不比那些貧民強多少。

  相樂總三就是出身于這樣一個鄉士之家,雖然掛著武士的名頭,卻是窮得連木板房都住不起,只能用黃泥土坯房和茅草屋頂來湊合。由于茅草屋頂難以抵御臺風襲擊,所以不得不在屋頂放上許多粗木墩和石頭來壓住茅草,結果弄得一地震就坍塌,好在房子單薄,也壓不死人……

  室內空蕩蕩的沒什么家具,地面是泥土的,只有火塘旁邊鋪著幾塊木板,全家人晚上都擠在火塘邊睡覺,以免直接睡泥地得風濕病。奢侈的榻榻米和紙拉門更是用不起,甚至翻遍家中都沒有幾張紙——反正他們上廁所也不需要紙,一束稻草就解決了。

  在相樂總三的記憶里,家中除了兩把佩刀還值一點錢,基本上可說是別無長物。門上從來沒有過鎖這種奢侈品,路人可以隨便推開進入——因為本來就沒什么好偷的。

  就連院子邊緣的一圈樹枝籬笆,也不是為了防賊,事實上也防不住賊,而是為了防止自家養的雞跑丟——就這樣還算是“富戶”的專利,因為全村就只有相樂總三這個地主家里養著幾只生蛋母雞,還有一只相當于全村鬧鐘的大公雞。所以在其余農戶的家里,連這道簡單的藩籬也被省掉了。

  與城里那些吃俸祿的上級武士不同,農村里的鄉士沒有工資可發,自己也要雙手沾糞下地干活。他們理論上算是最基層的村干部級公務員,本職工作是替領主收取農民的地租,自己扣一點油水之后再交上去……但若是年成不好,那么就非但沒有油水可榨,反而還要自己倒貼進去了。

  ——原本按理來說,管理收稅通常都是最有油水的肥差,但當時很多藩國的法定賦稅,就高達田產的七八成,再加上一層層過手官吏的私下克扣勒索,等于是差不多把田里的全部稻米都拿光了,最底層的鄉士就是想扣油水,都已經沒有了什么多余的東西可扣。

  而且,由于每個藩國的地盤都挺小,上頭自然盯得緊,想要隱瞞田畝也很困難。更糟糕的是,與大海對面中原天朝那些不用交稅的士紳不同,這個國家就算是武士也不能免稅。此外,即便遇到災年,也很難求得減免賦稅的恩典。為了交稅,很多農人不得不向商人借貸,之后無力還債,只得用兒女抵償……

  所以,相樂總三的家里雖然是管理一個村子的武士,但也只能吃得上蘿卜、芋頭、土豆和番薯,還總是填不飽肚子。似乎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吃上幾頓白米飯。平常穿的都是粗布短衣,打著赤腳,僅有的一套武士禮服,總是當成寶貝起來。每年秋天上繳貢米的時候,還經常因為拖欠租子而挨皮鞭抽。

  在最悲慘的一年,村里鬧了蝗災,糧食減產到了幾乎顆粒無收的程度,但上面還是催逼不斷。更可怕的是,由于當時舉國都有災荒蔓延,商人紛紛囤貨不出,村民們想借高利貸都沒有人肯放貸。最后不要說大米,就連蘿卜芋頭什么的也都被官差給拉走了,連相樂總三家里都要吃樹皮草根,后來實在熬不住,終于舉家逃到大阪城里投奔遠房親戚,雖然在城里受盡白眼,苦不堪言,但好歹是保住了一條命。

  等到這一輪劫難過去,相樂總三跟著父母回到村子里,卻發現留下來的村民們除了一部分老頭老太,居然大多都活了下來。問問他們是怎么過的冬,回答說是打了幾頭野豬——相樂總三當時就起了疑心,他離鄉逃難的時候,村里人早就餓得走不動路了,哪里有本事去跟兇狠的野豬惡斗?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逐漸弄明白當時的村子里發生了何等凄慘之事——隨著天氣入冬,地面被凍得結結實實,村民們連樹皮草根都沒處弄了。至于打野豬更是想都不要想,有力氣的人早就出去逃荒了,剩下的老弱病殘給野豬送點心還差不多……最后眼看著就要一塊兒餓死,終于到了不得不人吃人的地步  但吃人這種事情,畢竟不為露n理道德所允許。于是,村中一些老人就挺身而出,披上野豬皮假裝野豬,村里人把他們當做野豬打死,割下肉來分著吃,然后自欺欺人地騙自己說,這是在吃野豬肉……

  聽到這個冬天在家鄉發生的如此慘劇,再回憶起同一時間在大阪城內看到的那些豪商權貴們夜夜笙歌、日日歡宴的奢靡生活,以及那些黃頭發藍眼睛的西洋鬼畜們整天橫行街市、囂張跋扈,肆意毆打“高貴”武士的情景,相樂總三不由得對這個是非顛倒的黑暗世道憤恨不已。

  然而,即便是這樣悲慘的生活,成年之后的相樂總三發現自己也漸漸地過不下去了。

  ——最近這二十多年來,得益于最先投奔“洋大人”的“從龍之功”,這個國度原本最最卑微,甚至不被當做人類看待的“穢多”、“非人”等賤民,搖身一變成了二鬼子,頓時大大地得瑟起來,迅速借著西洋殖民者的強勢,開始倒過來欺壓那些曾經鄙視自己的家伙。

  大約在一年之前,相樂總三繼承的世襲領地(就是那個窮村子)不知怎么地被附近一伙賤民看中,在賤價強買不成的情況下,硬是捏造了一些很扯談的借口,逼迫藩里以“奉公怠惰”、“拖欠租稅”的罪名,革除了相樂總三的武士家格,將領地轉讓給了“揭發”此罪的“穢多”團伙。

  面對這樣一場毫無征兆的飛來橫禍,為了保住祖宗基業,剛剛從藩校畢業的相樂總三竭盡全力,四處托關系上訪申訴。無奈這些賤民背后站著洋人,而官府都幫著西洋人說話,在幾處衙門都吃了不少棍子之后,相樂總三最終還是不幸敗訴,被趕出了祖傳的屋子,眼看著就要淪為浪人,離鄉漂泊了。

  如此糟糕的境遇,進一步地激發了他對這個黑暗舊世界的滔天怒火。不久之后,從京都傳來天皇陛下起兵倒幕,大破幕府討伐軍主力的消息,相樂總三聞訊立即潛回村莊,召集了一票親信死黨,殺進自家老屋,砍翻了那些霸占了自家祖業的“穢多”賤民。然后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帶著幾百號人馬攻破了附近的賤民聚居地,好一通大燒大殺,借此來報仇雪恨。

  等到一切復仇和殺戮全都結束之后,冷靜下來的相樂總三愕然發現,在干了這么大的一票之后,自己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起來造反就只有一條路走到黑了。

而眼看著這些年來天下時局愈加紛亂,統治島國數百年的江戶幕府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走到盡頭,他身上的武士熱血也不由得開始燃燒起來,躍躍欲試地想要馳騁沙場——用鮮血與烈火蕩滌這個骯臟黑暗的舊世界;用刀劍與火銃在這個大時代里譜寫屬于自己的一曲壯歌;用輝煌的戰功讓自己這個卑微鄉士躋身為一城一國之主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既滿懷著一腔熱切的救國理想,又無比渴望著功名事業的男子漢。

  于是,相樂總三便在家鄉組建起一支小小的“赤報組”,率先上京勤王覲見,然后又自請為先鋒,孤軍前赴東海道。依靠著朝廷“豁免今年貢米”的德政詔令發動農民,他沿途不斷擴充兵力,與各藩將兵一路纏斗奮戰至今,不過區區數月功夫,就已經創下了偌大威名,也稱得上是無愧于先人了。

  但是,他麾下的將士們,卻對這場戰爭的正義性和勝利前景,產生了越來越強烈的懷疑。

  “……這個,天下的和尚尼姑,確實是多有怙惡不悛之輩。但是朝廷事先并無任何準備,就這樣搞一刀切,來了個全面滅佛,似乎也有些太草率了吧感覺就像是把孩子和臟水一起潑掉了似的……”

  對于相樂總三的觀點,他的堂弟相樂忠八有些不太認同地反駁道,“……各地因此都有瘟疫爆發不說,還害得咱們好不容易請來照顧傷患的幾個隨軍僧人,一下子全都成了廢物。如今弟兄們上陣廝殺受了傷也沒法治療,只能用紗布胡亂包裹一下,之后就全靠自己咬緊牙關硬撐……有幾位弟兄原本傷得不重,可惜不留神讓傷口見了風,搞得是又紅又腫,遍體起黑斑流膿水,眼看著就要撐不下去了……”

  “……這附近難道就沒有什么神社嗎?”相樂總三打斷了他的抱怨,“……找幾個巫女或祭司過來,應該一樣也能給弟兄們治傷吧又不是非要靠著那些禿驢們不可……”

  “……這岡崎城附近的神社確實是有,而且很氣派。可惜跟關東的日光東照宮一樣,也是供奉著封神之后的初代將軍,東照大權現殿下……你說他們會肯幫我們這些亂臣賊子治療嗎?”

  相樂忠八苦笑著聳了聳肩膀,“……更糟糕的是,在聽說朝廷出爾反爾,強迫整個幕府上下臣僚官吏一律辭官納地之后,那些原本作戰不甚積極,甚至偶爾暗中幫助我輩的舊幕府旗本武士,現在也全都轉變了態度。聽說他們已經在東邊的濱松港糾集起一支兩千人的隊伍,打算修筑高墻固壘堅持抵抗,并且伺機發動反攻……唉,朝廷這么輕輕巧巧地一封詔書發下去,我們這些前方將士可就給添了多少麻煩啊”

  “……咳咳,不要胡說,我等都是勤王忠臣,哪里是什么亂臣賊子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講……”

  相樂總三趕忙糾正說道,只是似乎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因此被相樂忠八的一句話就頂了回去,“……勤王忠臣?嘿嘿,昨天的那位欽差大人可不是這樣看的啊頭兒您難道還要自作多情嗎?”

  “……這個……應該都只是底下人的肆意妄為而已吧”

  這時候的相樂總三,真是越說越沒底氣,只得勉強敷衍兼自我安慰道,“……相信圣上聰慧睿智,自有明斷,不會辜負我等有功之臣……”

  對于這位兄長的“執迷不悟”,赤報組副長相樂忠八只是頗為失望地冷冷一笑。

  事實上,就在前一天上午,赤報組剛剛攻克岡崎城的次日,連戰場都沒打掃干凈,就有一位朝廷欽使趕來。相樂總三最初還以為是來嘉獎的,興沖沖地帶人到城外去迎接。

  誰知這位低級公卿才剛一露面,就擺出一副冷面孔來了個下馬威,先是變著花樣狠狠斥責了一番相樂總三的招待不周、禮儀簡慢,然后又給赤報組扣上了滋擾地方、畏縮不前、不請示東海道總督藤原梅竹大人的軍令就擅自行動等等一堆荒唐至極的罪名。

  ——首先是滋擾地方,既然朝廷從來不給將士們發放一文錢一粒米,那么赤報組除了沿途要求地方“孝敬”之外又還有什么辦法?其次是畏縮不前……憑借區區數百兵力,才兩個多月功夫就從京都打到了岡崎,還能算是畏縮不前?然后是不請示東海道總督藤原梅竹大人的軍令……拜托,當初赤報組從京都出征的時候,朝廷的三路東征計劃還連個影子都沒有,這位藤原梅竹大人似乎尚在家賦閑,又該找誰請示軍令去?

  最后,欽差大人根本沒聽相樂總三的辯解,便毫不掩飾地當場張口勒索大筆賄賂,否則就將上奏說赤報組“貌似忠厚,實則心懷不軌,意圖暗通關東叛賊,悖逆作亂”,因此要讓即將開來的朝廷東征大軍“一體剿滅”……聽得一干“義士”們幾乎要氣炸了肺。

  說實在的,此時的赤報組并不怎么缺少金錢——先不說這一路上繳獲的戰利品和土豪們的“犒軍禮物”,就是在這座岡崎城的墻根底下,也找出了一個藏銀足有數萬兩的地窖。當初修建這處地窖的岡崎城守,為了防備竊賊,乃是將銀子都融化成汁倒進地窖中,等到銀子凝結之后,就算被小偷摸進來,也拿這凝成一塊的巨型銀塊沒得奈何。但也正是由于同樣的原因,守軍在丟棄岡崎城突圍逃跑的時候,才沒法將這筆巨額存銀挖出來分頭帶走,最后只得白白便宜了相樂總三的赤報組。

  而隆重招待朝廷欽差,再贈送一份豐厚的“孝敬”,也是官場往來的常例,哪怕相樂總三等人的理想主義色彩再怎么濃厚,也不至于會對此非常抵觸,尤其是當他們“不差錢”的時候。

但問題是,這位欽差實在是陰刻狠毒到了極點,隨口一句話就要往抄家滅族的大罪上扯——剛上來就給自己先扣上一頂謀反的大帽子,然后還要進一步加以武力威脅……如果是在皇權強盛的中原天朝,領兵大將聽到欽差使臣的這種言語,只怕是縱有天大膽子也難免緊張失措,甚至很可能已經跪地求饒了。但在這個皇權微弱的島國,赤報組的諸位將士們心中卻只有義憤填膺  畢竟,在這個由武士統治的國家,朝廷詔書之中逆賊和忠臣的角色轉換,是非常之迅速的——能把朝廷打翻在地并踩上一只腳的,就是“國之棟梁”;而沒能把朝廷打垮干翻的,就是“天下公敵”……

既然大家的心中都是如此想法,那么所謂“忠君報國”自然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若是朝廷當真敢玩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把戲,諸位武士們絕對只會拔出刀子造反沒商量  所以,那位用鼻孔看人的傲慢欽差,當場就被暴怒的士卒們亂棍轟走,只來得及丟下了幾句很難聽的狠話,以及一份宣布赤報組歸屬東海道總督轄下的天皇圣旨,一封讓相樂總三立即前往尾張名古屋東征軍行營,參見上司并商議軍情的總督手令——簽發人就是朝廷的南路東征軍主帥,東海道總督藤原梅竹大人。

  對此,赤報組的副長相樂忠八,一直在勸說相樂總三找個理由推脫不去——首先是相樂總三最近這陣子身體不太好,低燒不退,需要休養;其次則是從這位欽差如此蠻橫無禮的言行來看,即將開來的朝廷東征軍似乎對己方游戲不懷好意,或者至少是鄙夷不屑。與其湊過去熱臉貼冷屁股,搞不好還要承受羞辱,還不如守在岡崎城里聽調不聽宣,保存實力冷眼旁觀為好。

  但相樂總三卻覺得自己不能不去,否則就有可能會坐實了“心懷不軌、意圖悖逆作亂”的罪名,或者至少也會在東海道總督大人的心中留下芥蒂,很不利于日后的。而且眼下的赤報組只有不足一千人規模,裝備和素質也很粗劣,恐怕并沒有武裝割據,搞“聽調不聽宣”那一套的本錢。

  至于總督那邊會不會對自己不利,相樂總三認為這完全是過慮了。雖然朝廷在過去的信譽并不怎么樣,他不管再怎么忠君愛國也不會不提防。但眼下舊幕府殘部依然盤踞關東,西洋鬼畜的軍力也還遠遠沒有被打垮,朝廷就算再怎么刻薄寡恩,也不至于在這時候卸磨殺驢,連河都沒過就把橋拆了……

  嗯,當然,這樣的例子也不是完全沒有,例如那個一心向著朝廷的淀藩,最近就被一伙前來京都勤王的野武士們隨手滅掉,而朝廷非但沒有絲毫主持公道的意思,反而落井下石,把淀藩給廢了……但那是因為淀藩的軍力物力已經全滅,再無拉攏的價值,朝廷打算放棄他們來拉攏新投奔的野武士。而只要赤報組的軍力尚在,并且還有岡崎堅城在手,相樂總三認為自己在行營里就不會有什么危險。

嗯,屆時若是被當眾折辱一番倒很有可能,畢竟自己出身卑微,入不了那些公卿貴族的法眼。不過,相樂總三已經做好了唾面自干的心理準備,并且計劃攜帶大量金銀財寶,用以賄賂友軍將領和朝廷公卿,與之打好關系……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有了這么多禮物送上去,最起碼也應該不會被太為難了吧  于是,第二天的清晨,在向麾下眾人一一道別,并且安排了赤報組副長相樂忠八留守岡崎城,暫時統領全隊兵馬之后,赤報組總長相樂總三便帶著寥寥幾個隨從,乘著一葉小舟從城西的矢作川順流出海,然后在換乘預先備好的海船,踏上了前往名古屋東征軍行營的旅途。

  然而,相樂總三卻萬萬沒有想到,這竟是他的一條不歸路……當然,這同樣也是朝廷東征軍的不歸路。

本月全勤完滿達成,撒花慶祝  之后的情節有點卡住,下個月恐怕就無法全勤了,但依舊爭取在八月份之前寫完東瀛篇。

  熊澤天皇的登基大典應該來些什么慶祝節目才好呢?富士山噴發?大海嘯?關東大地震?

  注:CHM版全文電子書適用于在PC電腦中閱讀,TXT版全文電子書適用于在掌機、PDA、商務通、手機中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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