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上)
原來,這個世界上的國家和文明,不但會有衰弱,還是會出現退化的啊——這就是菲里對著這相隔三百年時光的前后兩份資料,初步總結出來的第一印象因此,回頭看看剛才那本《黃金之國見聞錄由賢者們治理的富饒國度》,再對比一下現在這本佩里提督旅行筆記……不知為何,菲里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如果這兩本描述的都屬實的話……嗯,想不到這個偉大的東方帝國,居然會在野蠻人的統治之下退化到這種程度,實在是讓人感到可憐而又可悲——也難怪您一心要搞革命了……”
在仔細翻閱過好幾遍之后,他才將小冊子遞回給李華梅提督,同時唏噓不已地說道,“……對了,聽說您這幾天一直在聯絡流亡此地的翔龍帝國革命黨?不知您接下來是打算留在這座琉球島,還是繼續搭乘我的船前往上海租界?就您之前所說,閣下的艦隊現在去了安南,而琉球這邊的航線頗為冷清,在短時間內恐怕很難找到前往安南的船只……而上海租界那邊的海船應該就多得多了……”
通過最近這段時間的相處與交流,菲里.泰勒上將對這位肩負著復國悲愿的傳奇女提督,已經隱約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好感——愿意為理想和祖國而獻身的人,總是很容易贏得好感和敬佩的……
這也就是所謂英雄人物的人格魅力——往往只要一聲號召,就有無數人愿意舍命相隨 此外,光是李華梅提督作為東海女神媽祖娘娘席選民的高貴身份,就很值得身為耐色瑞爾帝國遠東艦隊任司令官的菲里.泰勒少將花大力氣籠絡結交了——畢竟得在這位女海神的地盤上魂飯吃不是?
而從釣魚島仙府遺掘出來的十幾萬枚靈石,也讓祥瑞號不大不了一筆橫財 所以,在自己的職權范圍之內,菲里很樂意為她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以此作為感謝——當然,這些要求不能太過分:例如為李華梅提督的革命黨軍隊直接提供軍火彈藥,甚至出兵幫助他們動起義,就是絕對不可能被答應的過分要求,最多只能給一筆費來拉拉交情……
——盡管已經從大致上知道,此時被韃靼人統治的翔龍帝國早已衰敗不堪,仿佛泥足巨人一樣不堪一擊但菲里暫時還不想把這個帝國的朝廷往死里得罪,因為這根本無利可圖,還會損害商業貿易而李華梅提督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只是聳了聳肩膀,就爽快地答應了菲里的邀約 “……也好,在下對上海那邊倒也還算熟悉,就再多煩勞泰勒將軍一回……唉琉球島上的前‘國父’文德嗣,還有那幫子‘遠距離革命家’們大言不慚的虛偽嘴臉,我是真的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呃?‘遠距離革命家’?莫非這個詞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
聽到李華梅提督嘴里蹦出的這個鮮名詞,菲里頓時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感到有些好奇而原本就情緒低落的女提督閣下,則是神色一黯 “……所謂的‘遠距離革命家’么……徒騙人于死,己則安享高樓華屋,不過‘遠距離革命家’而已——這就是韃子朝廷邸報里面的原話”
李華梅喃喃地如此低語道,“……一個個都是享福我來、送死你去;一個個都是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只想著撈一把就到海外去當寓公——革命復國的偉大事業,在這么一幫魂賬家伙的瞎折騰之下,真不知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成功啊?”
分——割——線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個時代的翔龍帝國革命黨,都是一幫無組織、無紀律、無責任心的烏合之眾從組織上而言,革命黨并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黨魁,也沒有一個集體領導的最高委員會,而是由一堆大大小小各自獨立的組織、幫會和黨派拼湊起來的級大雜燴其中包括閹黨、民主同盟黨、東海革命軍、復興會、血花社、暗殺團、救國委員會、人民解放陣線……等等這些亂七八糟的革命小團體,除了在推翻朝廷這一點上能夠勉強達成一致之外,其余的觀點和理念完全是南轅北轍,彼此之間甚至還有互為仇敵的那位最初豎旗舉兵的民主同盟黨總理文德嗣,在協調各路革命力量奪下了臺灣島之后,就是因為壓不住同盟者之間層出不窮的內亂,最后連自己都鬧出一串丑聞,搞得快要身敗名裂,這才心灰意冷地放棄了“臺灣民主國”大統領的寶座,躲到琉球島隱居去了這一次,欲山派修士突然倒戈投靠朝廷,導致“臺灣民主國”腹背受敵,革命陣營幾乎陷入絕境 在這種生死一線的巨大壓力之下,各個革命團體都被迫放下成見和芥蒂,聯手應對本次危機不僅李華梅等人在臺灣島的戰場上領兵堅持抵抗,大陸上的各省革命同志也在緊急策劃起事,以分散朝廷的注意力,拖住攻打臺灣的討伐軍這個策略本身是沒有什么錯的,但問題是……
“……大陸上的革命同志們,因為一時間推舉不出一個能服眾的領袖,居然根本沒有通知我一聲,就把文德嗣這個‘國父’給抬上去了……唉他們這回可真是瞎了眼”
一提起這事,李華梅提督就恨得咬牙切齒,“……可憐了徐州軍那兩千多受騙的死難弟兄啊”
原來,在連續十幾年的屢次武裝起義,多半以失敗而告終之后,革命黨內部逐漸形成了一個共識,即光靠組織刺殺、暴亂和恐怖行動,是無法成功在敵后站穩腳跟的而以“臺灣民主國”如今這種魂亂分裂、各自為政的糟糕現狀,也根本無法建立起一支像樣的革命軍隊,拉開架勢與朝廷光明正大地爭奪天下因此,唯有滲透進朝廷的軍隊,設法動兵變,把敵人的軍隊變成自己的軍隊,用朝廷的軍火彈藥攻打朝廷,革命黨人才有可能實現武裝割據,進而一步步將朝廷的實力耗干拖垮其中,駐扎在淮北徐州鎮的朝廷軍,乃是各路革命黨人摻沙子的選 這支部隊因為遠離南北戰區,又與江南的京畿腹地隔著不短的一段距離,所以主事者的警惕性不高,對內對外的戒備都很懈怠而且,由于徐州軍正處于籌建階段,上級軍官為了盡快征召到足夠的兵力,在征兵員的審核方面非常馬虎,正好方便了革命黨人從中滲透和展革命力量,
就這樣一兩年下來,在額定編制為八千人的徐州鎮軍之內,已經充斥著上千人的革命黨,此外還展出了許多同情者和支持者,可謂是革命形勢一片大好但問題是,這些革命黨人并沒有統一的領導機構,而是分別隸屬于十幾個不同的團體,彼此關系相當糟糕所以真正到了準備起事的時候,立即就為應該推舉誰當領而鬧得不可開交,甚至差一點自相殘殺而革命黨的任大統領,民主同盟黨總理文德嗣閣下,在被迫辭職下野之后仍然不甘寂寞,一直孜孜不倦地圖謀復起,并且在前些日子因為躲避琉球內亂的關系,搭船逃到了兩淮一帶,又與當地革命黨搭上了關系……于是,在起義籌備陷入僵局的情況下,因為文德嗣的資歷最老,威望夠高,各路革命力量便被一致推舉為徐州起義總指揮連帶著追隨文德嗣一起流亡回大陸的幾個民主同盟黨失意政客,也是趁著這股東風一人得道、激犬升天,被委任了參謀官、聯絡官之類的職務接下來,徐州軍果然成功動兵變,很輕松地占領了駐地營壘,并且派出一路奇兵控制了軍火庫……可誰想到起義部隊興沖沖地打開軍火庫一看,卻現這里頭各類彈藥輜重一毫也無,干凈得能滑倒老鼠 原來,同樣是因為徐州軍的駐地遠離京城,又常年沒有戰事,紀律監督頗為松懈的關系,其內部的貪污題,已經猖獗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朝廷撥下來的軍需彈藥,本來就已經是七折八扣,而好不容易到手的這一批貨色,又大多被后勤部門和各級主官給倒賣了個干凈剩下一些也都被藏進了各位將官的府邸,預備著訓練和武裝家丁之用……但軍火庫卻因此成了擺設……
如此一來,事先沒有做好情報工作的革命黨人們,一時間便華麗麗地集體暈菜了——兩千多人的起義部隊,總共卻只有三千多的子彈,平均每個士兵一半……這仗可還怎么打啊?
而反革命勢力的反撲,也是出乎預料地迅軍內部的頑固派高層軍官,在最初的驚慌失措之后,很快就組織起了自己的家丁家將,以及附近的地主團練,對幾乎沒有彈藥可用的起義部隊動了反攻 針對這一危機狀況,負責徐州起義的各位革命領袖們,立即組織了一次緊急會議,然后頗為厚顏無恥地作出了決定:自己這些寶貴的革命骨干,應該盡快跑路到安全地方,以便于保存有用之身;而被他們忽悠起來的起義士兵,則應該戰斗到流盡最后一滴血,為自己這些人的出逃拖延時間和堵搶眼……
是,諸位跑路功夫了得的革命領袖,全都安全“轉進”海上,跟著文德嗣文總理又一次溜回了琉球島而被他們丟下的兩千多起義士兵,卻慘遭鎮壓部隊的圍剿和屠殺,幾乎無一幸免 本頁面是穿越時空的蝴蝶第八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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