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咱們就在這個任期以內。多做一些事情吧。”唐紹儀說道,“美國一向歧視我海外華民,最近又有人提出侵犯在美華人的菲律賓華僑的議案,那位羅斯福總統很可能會表示支持,咱們應當有所動作才是。”
“咱們華夏目前經濟一枝獨秀,引起他們的忌恨是肯定的了。”文恒也說道,“絕不能讓他們通過那些提案。”
“這個事立刻交給外交部,凡是有限制華人權利的美國提案,不論是什么,咱們一體反對,”孫綱說道,“聽說美國正在設法限制菲律賓和咱們的貿易,就用這個事為引子好了。”
由于中國的經濟不斷的發展,臨近中國的菲律賓同中國的貿易規模也越來越大,馬尼拉、蘇祿等港口同中國、日本、琉球、朝鮮和北海有著頻繁的貿易交往,對外貿易之興旺,一直令美國人驚羨,而且來自于東方國家特別是中國的商品,價廉物美,在菲律賓及美洲地區十分暢銷,一直是美國商品的有力競爭對手。對此美國國內要求限制中國商品進入美國境內及屬地的呼聲一直很高。但隨著中國國力的強盛和海外華人社會地位的提高,美國政府一直對限制中國商品入境保持著克制態度。而1930年世界經濟危機爆發后,美國國內貿易保護主義勢力抬頭,美國政府為了轉嫁國內的經濟危機,態度開始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面對美國人的卑劣行為,中國政府立即展開了反擊,目前兩國之間的貿易大戰,已經有激化的傾向。
為了轉移美國公眾對政府的不滿,美國政府一些人(甚至包括羅斯福總統本人)惡意污蔑和夸大中國的“商品傾銷”對美國經濟造成的不利影響,結果使得美國排華勢力再次抬頭,推出了一系列限制華人權利的法案,對此中國政府針鋒相對的給予了有力的回擊,迫使美國國會一再否決了這些“有違人權”的法案,但美國公眾由此被煽動起來的情緒卻并沒有就此平息。
“外交部已經給美國發了抗議照會,進一步的行動很快開始,”唐紹儀說道,“海軍那邊也可以幫幫忙。”
“那就安排海軍互訪好了,”孫綱說道,“多派幾艘大艦去,當然了,咱們不是去打仗的,海軍這邊,氣氛可以盡量友好一些,但外交那邊,絕不能吃虧。”
“我原來對美國一直抱有好感,但這一次,我的看法完全變了。”唐紹儀說道。“這些白人國家崇尚強權的本性不會改變。這一次的經濟危機明明是他們挑起來的,卻非要把禍水引到咱們華夏來,甚至不惜把不明真相的民眾煽動起來,轉移對政府的注意力,他們‘民意’的手段,真是讓咱們開了眼。”
“總理所說的只是一方面。”文恒平靜地對唐紹儀說道,“經濟之爭必然引發政治和軍事的對抗,照現在的情勢發展來看,將來我國同美國的軍事沖突甚至是大規模戰爭將是不可避免的。”
“沒錯,經濟才是根本動機,”孫綱點了點頭,“政治和軍事其實還是圍繞著經濟來轉的。”
“那就是另外一場世界大戰了,”唐紹儀不無憂慮卻象是用開玩笑的語氣對孫綱說道,“以總統的大能,有沒有避免大戰發生的法子,讓我華夏免此一場浩劫?”
“當然有了,這樣的世界大戰,只要能不打,當然還是不打的好。”孫綱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金色地球儀上,點了點頭,“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會向這個方向努力,只是怕決定權不在我手中。”他苦笑了一聲,看著頭發也已經有些斑駁花白的唐紹儀,“咱們的歲數都不小了,都不再向以前那樣的抗折騰了。”
唐紹儀聽了孫綱的話,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目光落在了墻上的李鴻章大幅戎裝肖像上,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昔年于北洋初見李執政時,李執政每有年華易逝之嘆,當時我年輕氣盛,還以為李執政暮氣已深,難有大為。現如今輪到了自己,才能明白,李執政當時的心情是什么樣子。”
“李執政說過,這輩子只要能做二三件利民利國的大事,就不枉一生了。”孫綱看著文恒笑道,“真是羨慕靖平啊。以后的中國,當是他們的天下。”
聽了孫綱的話,文恒微微一笑,他可能是不想讓總統和總理在年齡這個問題上感到難受,立刻將話題引了開來。
“總統想要避免世界大戰發生的辦法是什么?”文恒問道。
“還是老一套,合縱連橫,遠交近攻,以夷制夷。”孫綱笑了笑,說道,“現在的世界形勢,我想靖平也很清楚,出現什么樣的情況對我華夏最為有利。以靖平的大才,應該能猜出來個不離十了。”
“那就是‘世界島同盟’了。”文恒略一沉吟,說道,“這可能是最有利的結果了。”
“‘世界島同盟’,這個詞形容得好啊!”孫綱用手撥動了一下桌子上的金色地球儀,又猛地用手指將飛快轉動起來的木質鑲金的地球體按住,而他的手指,正好點在了“世界島”的中心位置上。
“只是,想要實現這個計劃,并不容易,甚至根本不會成功。”孫綱的目光望向窗外,“不過,我們還是需要試一試才能夠知道。”
菲律賓,馬尼拉灣外海。
在一艘美國巡洋艦的艦橋上,美國陸軍參謀長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少將舉著望遠鏡,看著四架攜帶炸彈的飛機笨拙地向遠處的靶艦飛去,臉上現出了一絲揶揄的笑容。
果然,就象是他早就預料到的那樣,這些飛機笨手笨腳的向靶艦發起了進攻,并投下了機腹掛著的炸彈,但可惜的是,這些炸彈一枚又一枚的落在了靶艦周圍的海里,激起了高高的浪花。而靶艦還完好無損的停在海面上。
“我一點也不懷疑這種攻擊方式是非常有道理的。”麥克阿瑟轉頭對艦橋上負責指揮這次演習的美國海軍上校雷恩斯說道,“但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你的人是在浪費炸彈。”
對于這種使用飛機投擲炸彈的方法來進攻軍艦的作戰方式,身為陸軍將領的麥克阿瑟并不陌生,但現在這些在菲律賓駐扎的美國海軍飛行員的技術,比起1925年在弗吉尼亞的同樣試驗來說,差得可是太遠了。
這還是在攻擊停泊當中的目標,如果是攻擊正在行駛中的目標的話,這幫家伙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笑話來。
雷恩斯有些氣急敗壞的對一位美國海軍軍官說道:“去問問那些家伙!他們是不是又喝醉了酒上飛機的!”
那位海軍軍官有些窘迫的點了點頭,轉身跑進了司令塔。
麥克阿瑟繼續觀察著天上另一波四架飛機的進攻,和他們上一波的戰友一樣。他們這一次投擲的炸彈又通通失的,沒有一個擊中目標。
麥克阿瑟看著這場滑稽的演習,在心里暗暗嘆息起來,他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沒有說什么。
作為陸軍將領,海軍的事他本來是管不著的,但他到菲律賓視察防務時所看到的一切,確實讓他忍不住對美國在菲律賓的統治感到擔憂。
由于經濟危機的影響,長年駐守在菲律賓的美國海陸軍士氣也受到了打擊,變得日益低落,使整個菲律賓的防務松弛,形同虛設,當自己得到相關報告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當他不遠萬里來到菲律賓視察之后,才知道問題已經嚴重到了何種地步。
現在的麥克阿瑟,心里不知怎么,對自己去年的所作所為,隱隱感覺到了一絲悔意。
就在去年,由于持續的“大蕭條”,美國人民生活極度困苦,大約15000名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退伍軍人云集華盛頓舉行示威游行,要求美國政府補發他們的退休金,當時剛剛就任陸軍參謀長的麥克阿瑟出動了坦克將示威鎮壓了下去。當時的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舉動會給和平時期美隊的士氣帶來怎樣的打擊。
“轟!”一聲巨響傳來,麥克阿瑟立刻舉起了望遠鏡,只見靶艦中央騰起了巨大的水柱,冒出了滾滾的濃煙,靶艦隨即斷成了兩截,緩緩的沉入到了海中。
看到終于擊中了靶艦,雷恩斯長吁了一口氣,看著麥克阿瑟說道,“如果是在戰爭中,用這些炸彈換一艘大型軍艦,還是非常值得的。米切爾將軍的試驗其實早就證明了這一點。”
在1921年,威廉.米切爾以準將軍銜出任美國陸軍航空勤務部隊副司令,他對飛機一直有著很大的偏愛。在擔任這一職務后,他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開始專研使用飛機的戰略和戰術,并致力于從事創立獨立空軍以及對軍事空中力量實施聯合控制的宣傳工作。米切爾宣稱飛機已經使“海洋霸主”戰列艦失去了以往的作用,“在飛機面前,戰列艦的作用只有被擊沉!”(費希爾好象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主角是潛艇),米切爾的主張遭到了當時美國海軍當局和陸軍當局的強烈反對,被很多人斥為胡說八道。而為了能讓海軍部和陸軍部的官員認可這一觀點,米切爾決心在弗吉尼亞州亨利角外海的切薩皮克海灣口用繳獲的一艘德國戰列艦和兩艘驅逐艦作為靶艦,進行一次轟炸機對艦攻擊試驗。1922年7月21日,許多美國的軍政要人前來觀看這次具有歷史意義的轟炸行動。清晨,8架轟炸機從弗吉尼亞州的蘭格里基地起飛,每架飛機攜帶8枚123公斤重的炸彈,編隊飛向目標。到達目標上空后,飛機首先對由繳獲的德國戰列艦充當的靶艦發起了攻擊。在第一波攻擊過后,炸彈擊中了目標,巨大的戰列艦艦身漸漸地開始出現傾斜。緊接著另外4架飛機又對其進行了補充轟炸。31分鐘后,整個戰艦從海面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一個小時以后,另外兩個目標——兩艘退役的驅逐艦也被飛機投擲的炸彈擊中,全部葬身海底。1923年9月,米切爾又在哈特拉斯角附近,用10架轟炸機擊沉了“弗吉尼亞”號和“新澤西”號兩艘退役的戰列艦,從而更加有力地證明了他的預見的正確性。在這幾次試驗之后,美方開始重視飛機的作用,以及航空母艦在海戰中的戰術運用。很多美國海軍和陸軍的高級將領們也轉變了觀念,將精力投入到對新武器和新戰術的研究當中。
盡管美方已經把握住了時代前進的脈搏,但突如其來的經濟危機卻給美隊的發展帶來了巨大的負面影響,今天馬尼拉灣的“新戰術”演習其實就是很好的證明。
自從擔任美國陸軍參謀長之后,麥克阿瑟就一直關注著菲律賓,在他看來,菲律賓是美國在太平洋地區的前沿和屏障,面對著迅速崛起的亞洲軍事強國中國,美國有必要加強在菲律賓的防務,而華盛頓條約又極大的束縛了美國的手腳。麥克阿瑟認為,美國一旦同中國爆發沖突,中國首要的進攻目標一定是菲律賓,但以美國現在防守菲律賓的軍力,想要在戰爭爆發后守住菲律賓,將是十分困難的。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前,美國對于中國以及很多其它國家的作戰研究,還都只停留在了一種非常粗略的狀態,只想到了“一對一”的作戰模式,對于各國之間的外交關系和集團安全保障等方面的分析都沒有能夠涉及,然而,在有關“黃色計劃”(為了不引起他國猜疑,在20世紀初,美國對于潛在敵國和盟國以及其它地區以不同的顏色標識區分,稱為“彩色計劃”,象美國以藍色代表,英國以紅色代表,法國以金色代表,中國以黃色代表,日本以橙色代表)的戰略分析之中,最初美國在菲律賓的布防,很多人都天真的認為是針對日本的(“橙色計劃”),但現在,日本作為一個國家差不多已經不存在了,原來的“橙色計劃”現在變成了更具威脅性的“黃色計劃”。
不管是“橙色計劃”還是“黃色計劃”,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戰爭都是因為敵方在西太平洋的“先發制人”而爆發,而美國只能組織大規模的部隊跨過大洋,實施反擊。初期的“黃色計劃”基本上是按照中國發動進攻、美國在太平洋地區的反攻以及對中國沿海地區的進攻三個階段而推演的。按照推演,在第一階段,中國首先會對菲律賓及關島實施突然襲擊,消滅美國亞洲艦隊。而以中國龐大的軍力而言,中國很可能會在極短的時間里完成對菲律賓和關島的占領。而對于美隊能否在菲律賓和關島實施固守這個問題,常常是美國將領們爭論的焦點,而且最后得出的結論也常常是否定的。
麥克阿瑟和美隊的好多將領們都明白,任何在西太平洋地區展開的陸軍部隊,如果失去了海軍的支援,絕對沒有維持下去的可能。菲律賓到美國本土,有7000海里的距離,而目前已經成了中國海軍常駐基地之一的日本橫須賀港,到菲律賓的距離只有1500海里!雖然美國早在1909年就開始在夏威夷的珍珠港營建艦隊基地,將到菲律賓的距離縮短到了5000海里,但是太平洋艦隊的集結絕非易事,而大西洋艦隊從集結完畢到繞道巴拿馬運河支援也需要時間,對于中隊的先發制人,美隊實際上是沒有辦法立即進行反擊的。
而在戰爭開始的第二階段,即使大西洋艦隊能夠及時西調支援,如何維持大艦隊的持續攻擊性,將關系到整個戰爭的勝敗,要完成這樣的反擊行動,沒有一個中途修整和補給的根據地,勞師遠征的美國艦隊完全有可能重蹈馬卡洛夫的俄國第二太平洋艦隊在巴士海戰中的覆轍。為此,美方開始了對維持沿途兵站和補給線的研究,以及建立被稱為“急行基地”的能伴隨戰斗艦艇遠航,擔負著移動補給基地任務的龐大輔助艦隊的可行性,并提出來了在廣袤的太平洋上打一場艱苦的“總體戰”直至取得勝利的設想。
而在戰爭的第三階段也就是反攻階段,就是美國奪回菲律賓和關島之后,以此為跳板,向中國本土邁進的階段。如消滅中國艦隊,徹底掌握制海權,占領日本,對中國經濟發達的沿海地區實施攻擊,摧毀中國的經濟,孤立散布在亞洲大陸各地的強大中國陸軍,在中國國內培植軍閥,任其相互混戰,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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