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古樸房屋,仿佛恒古便矗立在那里一般。
淺淡的月色之下,數道身影從最外圍的墻外翻滾而進,簡練而迅捷,身影隨身所攜的刀光在月色照射之下,更是猶如一股深沉的幽潭之水,向周邊訴說著今夜的無眠。
“分散開來,一個不留!”
為首的黑衣人,伸出右手,止住了諸人前行的步伐,聲音低沉而渾厚,更為平淡,仿佛說著極其不重要的事情一般。
“是!”
眾黑衣人露出在外的眸子間劃過一道冷厲嗜殺的血意,點頭答應,隨即便猶如午夜的鬼魅般在這黑暗的庭院角落四散開來,各自向著自己的目標掠了過去。
今夜,此地,注定血流成河。
待得見手下四散開來,為首的黑衣人也是絲毫不停留,身形一閃,已然向著一旁小徑竄了過去,輕車熟路,如同在自己家中行走一般。
這也可以看出為首的黑衣人,對此地的地形,可謂是熟之又熟!
呼!呼!
便在上一批黑衣人四散開來行動之時,在另一側的外圍墻外,亦是同樣迅疾地落入了數道身影,手腳利落之極,顯出了來人的身手不凡。
為首一人領著身后諸人,猶如泥鰍一般滑溜,在九曲十八彎的小徑中竄行,隨后來到了一眾叢林后面。
叢林中的樹木整齊排列,一看便知是人力多植,諸多的花草樹木之間,一棵氣勢蓬勃的古老榕樹矗立其中,粗獷的樹干如弘龍般纏繞,樹枝上的綠葉顯示出了其的勃勃生機。
榕樹之間一切的一切,都似是向著周邊眾人訴說著它的古老、蒼涼!
此時,眾黑衣人已經有紀律地到了古老榕樹之后,借著古老榕樹七八人才能合抱的粗壯樹干,擋住了身形。
“按照慕容家一向的行徑,今夜任家必當雞犬不留,你們便四散躲在外圍,最好靠近出行的大門。任家若有人跑出,給予擊殺……至于慕容家的人,你們有把握就動手。切記不要意氣用事,記住我們今晚的最終目的!”
為首的黑衣人,聲音低沉而肅然,吩咐著手下諸人。
自己家族與慕容家世代便一直爭斗,從未停止過,明爭暗斗不斷,如若平時,即便無所顧忌,大殺四方亦無不可,可是今晚卻是不同,今晚的主要的目的,是那任家家主手中的雍皇典。
知道手下諸人盡皆是年輕氣盛之輩,所以他也就再次叮囑了一遍。
“是!”
同樣知道今晚事情的重要,眾黑衣人外露的一對眸子,都是閃過一絲明了。如若平時,即便拼個你死我活,也要和慕容家的人決出高下,可今晚卻是不同,只求速戰速決!
“散開!”
為首黑衣人猛地一揮手,低沉命令道。
悉!悉!悉!
輕微的步伐聲,猶如帶著節奏一般,向著各處散去。
“只要今夜不死,這次過后,這些小子又將是我南宮家的新生力量,”為首黑衣人看著已經四散開的手下諸人,外露的眸子間閃過一絲緬懷,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
隨后心神一定,雙眸間的流光陡然收斂,身形一動,左腿輕輕對著腳下結實的土地一瞪,人已經輕聲地迸射而出,看其所向之處,赫然正是上一批黑衣人的為首之人所去之處。
………
“哼!父親最近是越來越偏袒老三了……”
一穿著短褲,赤膊著上身,略顯精悍的青年從茅房中走出,轉過兩個過道,來到一個亮著微光的房間之前,推開房門直接走了進去。
“回來啦?”
房內床間被窩里傳來一道輕柔好聽的聲音,聲音中略微帶著疲倦。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一個面容嬌好的女子腦袋完全露出了被窩之外,看著青年男子的眸子間滿是深情。
“嗯,”青年看著女子,強笑一聲,隨后走上前去,坐在床上。
待得脫去鞋子,吹去床邊桌上的燭光,整個身體竄進了被窩之中,卻是沒有繼續躺下就睡,頭枕木枕,呆呆地看著昏暗中的天花板。
“這兩天,我看得出,你心情不好,”女子伸出雙手環抱著青年,聲音中滿是擔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告訴我好嗎?”
“放心吧,真的沒事!”
青年將右手從女子脖頸后面穿了過去,環抱住女子,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勸慰道。
一對本來有些怨恨的眸子間,同時劃過一道滿足。顯然床間女子在他心里的地位,極其地高。
一道無比輕微的聲音似是從房外響起,青年,也就是任家少爺猛地抽出環抱女子的右手,坐了起來,對著外邊大喝一聲:“誰?!”
房門在一聲低沉的響聲之后,被打了開來。
一道黑色的身影陡然竄入,一道刀光借著門外透入的微弱月色閃現出來,隨后青色的真力,自黑衣人刀間外放,掃過任家少爺正要伸手去點的火燭。
“葉兒,逃!”
在黑衣人刀上的青色真力冒出的剎那,這任家少爺已經知道自己今天兇多吉少,只望自己的妻子能夠逃脫這一劫!
整個身體淺綠色真力陡然外放,身形一動,已然死死抱住了黑衣人。
顯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實力跟黑衣人差別太大,對其造不成威脅,只能這般作為,只為讓自己的妻子有機會逃脫!
“咻!”
可是,女子卻是未曾聽他的言語逃竄,而是在床底之下拿抽出一柄長劍,深黃色的真力陡然外放,長劍猶如毒蛇吐信一般,對著黑衣人的頭顱刺了過來去。
黑衣人外露的雙眸間閃過一絲不屑,身體一動,直接拉著任家少爺一晃,將任家少爺擋在了自己身前。
“噗!”
劍入,血花四濺。
女子的這一劍,在黑衣人的特意之下,卻是刺進了自己丈夫的后背!
感受到抱著自己的男子手間的松動,黑衣人猛地掙脫開他的懷抱,正要出手擊殺這女子——
卻是愕然地發現這女子,已經在自己出手之前橫劍抹向了自己的脖頸,一對秋水眸子間閃過一絲決然。
一時間,黑衣人不由愣了。
“葉兒,為什么不跑?為什么這么傻!”
尚存一絲氣息的任家少爺,回過身抱住了身體倒下的妻子,臉上滿是絕望與悲傷。
“相公,同生死,共患難,這是我們當初……”
話還沒說完,女子卻是已然絕氣身亡。
任家少爺緊緊地抱住妻子的身體,心情劇烈動蕩之間,也是再次加重了傷勢,與其妻一同歸于黃泉!
見此情景,黑衣人外露的雙眸間劃過一絲不忍,隨即深深對著這對恩愛的夫婦躬身敬了一禮。
………
今夜。
任家,注定無眠。